第739章 十多年前


  “荣老爷子。”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上一任北园市的黑道之王,您应该听说过的。”
  祁大爷见多识广,又是当年黑道炙手可热的人物,没理由没听过荣老爷子的。“听说过,当然听说过!”祁大爷说:“你和他见面了吗?他身体怎样?”语气中竟带着隐隐激动。
  “我找你,就是为这个事的。”然后,我把荣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说了一下。
  “走,咱们现在就走!”祁大爷回过身去,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提了个大号的医药箱跟我走。我第一次见祁大爷这么积极,以前求他救人还得把人送过来,现在祁大爷竟然主动要和我上门而去,而且,祁大爷表现的很激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开着车,拉着他到王家堡去。路上,我开玩笑地说:“祁大爷,莫非您又欠荣老爷子的人情?”上次祁大爷出门救人,还是奔着周洪林去的。
  祁大爷摇摇头说:“不,我和荣老爷子素不相识。我听说过他,一直将他当作偶像!”
  我惊讶地说:“您老也有偶像?”在我心里,多少人把祁大爷当成神明一样看待啊。
  “当然!”祁大爷提起荣老爷子,精神头变得很足:“当年,他一统北园黑道,是真正的黑道之王,当时的市长见了他也要点头哈腰。就在那个巅峰时刻,他却毅然将帮派解散,不惜化作一介草民!这样的精神,有几人能够拥有?在我们这代人心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神!”
  “我还以为你们的神是毛主席呢……”不知为何,听了祁大爷的话好想吐槽啊。
  “嗯,毛主席当然也是神。”祁大爷认真地说:“可是毛主席太远,而荣老爷子就在身边!”
  一路说着,就到了王家堡。刚要进去,入口处却窜出两个汉子,将我的车拦住了。奇怪,平时没看这里有人啊。我停了车,摇下车窗问道:“什么事?”
  “浩哥,不好意思,荣老爷子下令了,禁止你再进入王家堡。”
  旁边的祁大爷一下扼住了我的喉咙:“你还说你和荣老爷子关系很好?!”
  祁大爷手劲真大,我咳了两声,摇头摆尾地说:“放开放开,这是误会,你听我说!”
  祁大爷放开了手,我扭头对窗外说:“我不是进去赌博的,我找苏北北有点事。”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说道:“浩哥,真不好意思,荣老爷子严令禁止您再进入王家堡。”
  祁大爷的手又伸过来了,我猛地将他的手腕捞住,对那汉子说:“你给苏北北打电话,就说我有事找她!”真后悔没留苏北北电话,看来我不是个合格的男人啊。
  这点面子,两个汉子终于给了。其中一个汉子打通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苏北北对我说:“浩哥,你还有什么事?”我说:“小北,我把外科大夫请来了。”
  苏北北说:“浩哥,没用的,北园市最好的外科大夫都说这手术不能做,荣老爷子实在太老了,身体经不起折腾。”
  “你听说过气死阎王爷么?”
  苏北北愣了一下:“听说过啊。”
  “我把他请来了。”
  “你把电话给了守卫!”
  我把手机递给大汉,大汉和苏北北通过话后,终于同意放行,让我开车进去了。
  来到金屋,我领着祁大爷进门,直奔苏北北所在的套间。
  “这位就是‘气死阎王爷’祁大爷。”我给苏北北做着介绍。
  苏北北站起来,略带着激动说:“祁大爷您好,久仰您的大名,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祁大爷那怪脾气又上来了,压根就不搭理苏北北,左右摇着头说:“荣老爷子呢?”
  苏北北有些尴尬,伸出的手也只好收了回来。我走到她身边,悄声说到:“他就这人,你别放在心上。”苏北北说:“我了解。我干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越是有真才实学的越是脾气古怪!”接着,她又对祁大爷说:“祁大爷,荣老爷子的情况,浩哥和你说过了吧?您有把握做成这个手术么?”
  “我不知道。”祁大爷说:“如果荣老爷子年轻二十岁,我还是有把握的。只是现在,我不敢百分百保证。没见到真人以前,我也不会随便做什么承诺。”
  尽管如此,苏北北还是燃起一丝希望:“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荣老爷子。”
  接着,她叫了个人过来替班,和我们一起出了金屋。我开着车,在苏北北的指引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古朴的四合院前。同时我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是北园市的最中心!
  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而这座四合院却闹中取静,安静地坐落在这市中心。这个地段的价值不用赘述,荣老爷子就住在这里,果然是身家显赫。普普通通的青灰砖墙,简简单单的红色木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过如此。院中有两株枣树探出头来,上面正结着颗颗饱满的枣子。苏北北上前敲了敲门,不过我注意到她敲门的频率不同,看来是有规律在里面。
  门很快开了,苏北北领着我们走进去。院子里也普普通通,枣树上还挂着几个鸟笼,里面的黄鹂啾啾地叫着。苏北北又领着我们走向内屋。屋子里比较昏暗,给人感觉十分压抑。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很久都没有动过,这个孤独的老人不知在想什么?
  “荣老爷子。”苏北北说:“王浩找来了气死阎王爷,他说可以帮你看看身体。”
  祁大爷往前迈了一步,认认真真地说:“荣老爷子,您好!”
  荣老爷子抬起头来,一张脸蜡黄无比,健康状况十分堪忧。他看了半天,才说:“你就是气死阎王爷?久仰大名啊!”
  “不敢当。”祁大爷依旧很认真地说:“我出来跑的时候,您老人家已经退隐江湖了。”
  “我一直很好奇,十多年前,你为什么会带着一干黑道大佬退出江湖?”
  我的心怦怦直跳,没想到荣老爷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我也一直觉得很好奇啊。
  祁大爷微一沉思,说道:“荣老爷子,我是在效仿您的行为啊!”
  “哦?”
  “荣老爷子,您该知道的。您在我们心里,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当年您解散帮派的壮举,对我的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像您这样爱国爱民的人,世间还有几个!当时我想,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做一次和您一样的事情。十年之前,北园混乱,黑帮林立,民不聊生。我察觉到时候了,便领着一干大佬退居筒子楼,希望能还北园一份安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讶异地看着祁大爷,但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荣老爷子也很快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大佬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祁大爷又是一阵沉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荣老爷子说:“不愿说,我不会强求。”
  “愿说。在荣老爷子面前,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祁大爷呼了口气,说道:“我使的手段卑鄙了一些,还望荣老爷子不要见怪。”
  “你说吧!”
  “我有个师兄,人称‘赛过活华佗’的张万达,荣老爷子也听说过吧?”
  “呵呵,我虽然足不出户,但道上有什么事,我还是清清楚楚的。这位张万达先生,爱慕虚荣、贪名逐利,最喜和达官贵人往来,在白道中混的风生水起,我没有说错吧?”
  祁大爷点头,继续说道:“我这位师兄专治白道,和许多官员来往密切;而我专医黑道,往来的都是黑道巨擘。因我医术高明,被众多黑道大佬奉为座上宾,渐渐的也成为黑道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众多大佬也对我十分信任,将我看作了毕生知己。我觉得到时候了,便做了一味药,说这是强身健体的,他们没有怀疑,便纷纷服下。”
  听到这,我只觉浑身发凉,大概已经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祁大爷继续说道:“这药,当然是我精心调配。他们服下以后,每月发作一次,浑身奇痒难当,必须到我这里领取解药。不过这解药也只能缓解病状,下个月发作的时候还要再来领取。我便用这药,威胁他们跟随我退出江湖,归隐在老鸦坡筒子楼里,且让他们不得泄露秘密,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我明白了,通通都明白了。怪不得赵根生、马疯子、秦嘉虹这些人要退出江湖。
  只听荣老爷子又问道:“十多年过去了,你觉得这事是对是错?”
  “我没想过对和错。我只记得荣老爷子当年解散帮派的壮举,这种精神时刻引导着我奋力前行。将这干大佬困在筒子楼,这是造福大众的好事。”
  荣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解散帮派。不出十年,又有一批新的势力涌现。他们争权夺位、相互残杀,快要争出个结果来,你却将这干大佬通通收了。”


第八百零一章、黑白共生
  “对啊。”祁大爷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那你记不记得,在你将这干大佬带走之后,北园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大爷微一沉思,说道:“我记得那时道上大乱。因为这些大哥突然消失,各帮势力群龙无首,很快陷入不可控制的疯狂状态,各种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穷……”
  “再后来呢?”
  “再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旧的势力遭到淘汰,新的势力逐渐涌现,新的大哥随之在道上崛起,北园黑道也逐渐被他们侵占。”
  “当年的我也是一样,解散帮派的后几年里,北园黑道大乱,群雄并起、血流成河,老百姓都跟着遭殃,警察也束手无策。直到几个大哥崛起,这种状态才慢慢改变。”
  “那,您的意思是?”祁大爷惊愕地看着荣老爷子。
  “所以说,你看到了,黑社会根本不可能消亡。除掉一批,又起一批。下水道的蚊子虽然讨厌,但它也是生物链上必不可少的一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阴阳共存、黑白共生,才能达到最佳平衡状态。当年的我解散帮派,当年的你掳走大佬,就是破坏了这个平衡。我已经做错了事,结果你又做错了事,使得北园的百姓多受了几年的苦。”
  “我,我还是不太明白。”祁大爷摇着头说:“黑道这种东西多么令人厌恶……”
  “打个比方吧。”荣老爷子抬起一只枯槁的手,指着我说:“王浩现在是城南霸主。那你知道在他称霸之前,城南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大概知道一些。”祁大爷说:“黑阎罗干掉了赵铁拳,白阎罗干掉了黑阎罗,经过多方惨烈的厮杀,最后王浩干掉了白阎罗,这才登上城南黑道的巅峰。”
  “不错,在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城南遭遇了最为血腥、黑暗的时刻。随着这些大佬都被干掉,王浩将势力统一之后,斗殴事件骤减,城南一片歌舞升平、欣欣向荣。”
  “这本来都是警察的事。”祁大爷咬着牙,有些愤恨的模样。
  “要是真没贼了,警察也就都下岗了。我说过了,这个世界黑白共生才能平衡。”
  祁大爷点了点头,只能长叹一口气。荣老爷子说的很清楚,祁大爷也听的很明白。
  “若想让北园彻底安定下来,只靠政府和警方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个黑道之王。”
  “黑道之王?”祁大爷目露精光:“就像您以前那样么?”
  “对。”荣老爷子说:“若能有人站出来,一统北园黑道势力,再配合政府和警方,白道不方便解决的事,那就由黑道来插手和完成。达到这种平衡状态,何愁北园不能安定?”
  听到这,我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荣老爷子的一番见解,让我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之前的我混黑道,只是不想被人欺负;混到后来,只是一心想着报仇。从来没有荣老爷子这份境界,也没想过让北园更加安定什么的。与之相比,我有些自惭形秽,感觉自己境界太低了。
  “那好说啊,只要荣老爷子您再出山就可以了!”祁大爷略带着些激动说:“以您的名望和能力,只要登高一呼,黑道之王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还是算了吧。”荣老爷子苦笑一声:“我这把年纪,已经折腾不动了。再说,医生说我已经活不过三个月,我还是慢慢享受这剩余不多的生命吧……”
  “不不,有我在……”祁大爷走近几步,皇甫光警惕的站了出来。荣老爷子知道祁大爷是要为他看病,便摆摆手让皇甫光走开了。祁大爷走过去,说道:“得罪了。”然后便将荣老爷子胸前的衣裳解开,一只手探进去细细地摸索着。不光如此,祁大爷还蹲下身来,将耳朵贴在荣老爷子胸膛上,一寸一寸的移动,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现场十分紧张,大家都屏着呼吸,等待祁大爷给出最终结论。就在这紧张的时刻,苏北北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众人奇怪地看向她,苏北北连连摆着手说:“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是一只腐女啦。”众人觉得奇怪,没人知道“腐女”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大家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继续等着祁大爷的答案。
  苏北北也不笑了,认真地看着祁大爷。但随着祁大爷在荣老爷子胸前又摸又捏,苏北北的嘴角总是弯起一丝奇怪的弧度。过了一会儿,祁大爷直起身子说道:“有照过CT吗?”
  皇甫光连忙说有,然后从隔壁房间拿了几张图片过来。祁大爷仔细看了看,说道:“没有问题,我有把握做这个手术。”
  “耶!”苏北北一下蹦了起来,开心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子。皇甫光也很高兴,不停搓着手说太好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结果总是值得开心的。
  唯有荣老爷子不动声色,问道:“做完手术之后呢?”
  祁大爷说:“做完以后……”语气微微带着迟疑。
  现场又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祁大爷。荣老爷子说:“直说无妨。我从满清活到民国,又经历解放、文革,直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有遇过?”祁大爷便认真地说道:“以荣老爷子的身体条件,即便是取出这些弹片来,恐怕……恐怕也只有一年时间可活了。”
  现场再次陷入沉静,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皇甫光和苏北北的眼睛微微红了,看得出他们对荣老爷子的感情很深。我也跟着有些难过,生离死别总是让人悲伤。
  荣老爷子却开心地说道:“还有一年可活?哈哈,好呀,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活了101岁!”
  祁大爷说:“荣老爷子说的极是。旁人没病没灾,活到八十已经谢天谢地;荣老爷子顶着这么多弹片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要我看呐,这‘气死阎王爷’的外号该归了您。”
  这两人一唱一和,将悲凉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从三个月延迟到一年,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接着,两人又约定了手术的时间、地点。说完以后,祁大爷便要回去,说需要好好收拾收拾。我正准备和他一起离开,只听荣老爷子说:“王浩,你留一下。”
  祁大爷和苏北北都出去了,唯有我、荣老爷子、皇甫光三人留在客厅。先前刚被荣老爷子教训过一顿,所以我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一动不动。只听荣老爷子说:“是你叫祁思言过来的?”
  祁思言就是祁大爷的本名。我点点头:“是。”
  “小北告诉你的?”
  是在说荣老爷子身上的伤。我又点点头:“是。”
  “你怎么认识祁思言的?”
  我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荣老爷子又说:“你怎么会想起叫他过来呢?”
  我说:“也没什么,就是祁大爷医术高超,我想叫他过来试试。”
  “可是我刚骂过你。”
  “这两件事没有联系啊。再说,荣老爷子骂我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的。”
  荣老爷子久久没有说话,我们三个人都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荣老爷子才说:“你本性不错,千万别走歪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是。”
  “出去吧。”
  “好。”我松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屋子。苏北北和祁大爷都在院子里等我,我们三个一起出了院门。我开着车,将苏北北送回王家堡,将祁大爷送回筒子楼。忙完了这个事,我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把黑虎帮众人叫到森林酒吧,在办公室里跟他们说了一下矮骡子的事。
  “今晚八点,开元大酒楼,就是我和矮骡子建立友情的第一步。”
  到了时间,我如约来到酒楼,和我随行的还有叶展和阿九。我没叫砖头,因为砖头性格比较直,我怕他控制不住拍矮骡子一砖。开元大酒楼在城南,所以我们应尽地主之谊,所以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结果一进包间,发生矮骡子来的更早。他坐在靠里的位置,身后还站着两个汉子,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发现,他比我还重视这次约见。
  在他眼里,我就等于数之不尽的钱。
  “哈哈,骡子兄。”我一脸欢笑地走过去,矮骡子同样一脸欢笑地迎过来。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刚寒暄了一句,我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主题:“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矮骡子一摆手,身后一个汉子将一个皮箱放到桌上。双手一按,箱子打开,一摞摞的钞票暴露在空气之下。我的双眼放光,连忙伸手去拿,像个十足的赌徒。
  为了训练这个急不可耐的动作和垂涎欲滴的眼神,苗文清陪着我一遍一遍的揣摩赌徒的心理。但效果始终不尽如意,因为我本身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第八百零二章、谈生意
  最后,苗文清说:“这样吧,你就当看见了自己的四个老婆。”
  如此一试,果然效果极佳,苗文清说我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男人啊,不爱钱,必定爱色;不爱色,必定爱赌……总有一样是男人热爱并为之疯狂的。
  在开元大酒楼的包间里,我就用这样的眼神伸向那个皮箱。矮骡子伸手一拦,却将皮箱轻轻盖上了。“浩兄,别着急啊,咱们还是谈谈生意的事。”矮骡子嘿嘿的笑着。
  “好,好,谈谈。”我搓着手,坐了下来,开始和他商量毒品进入城南的事情。
  在整个北园,只有矮骡子拥有制毒的能力。矮骡子负责供货,下线负责出货。他的货进入其他城区,其他城主自然要抽取分成。矮骡子认认真真地说:“苗晨江和马唯山都是抽走一成的利润。以前白阎罗在的时候,抽的是两成的利润。浩兄,我决定一视同仁,也向你提供两成的利润,你看可好?”
  “呵呵,你把我和白阎罗看作是同等人?”我的眼睛闪着阴沉的光芒。
  “呃,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浩兄,你应该知道,一成利润其实已经不少。层层盘剥下去,到我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给你两成利润,我更是没有多少赚头了。”
  矮骡子确实说的不错,毒品行业相当暴利,就是一成利润也不少赚。但是,既然决定投身这个行业,当然要尽可能的更多剥削矮骡子一些。所以我悠悠说道:“矮骡子,你别唬我。第一,城南的娱乐场所远远多于城北、城东和城西,你的货进来以后赚的钱也是成倍增长;第二,苗晨江和马唯山都和你有业务往来,你们的货交叉进入对方的地盘,收个一成利润也是意思意思;第三,我做过调查,你的货即便经过噌噌盘剥,你还能赚到六成的利润。”
  我要让矮骡子知道,即便我现在输急眼了,但是脑子可没有因此退化,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犀利和狠毒。否则,矮骡子以为我变笨了,还指不定以后怎么坑我呢。这帮人就是这样,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我得把好这个尺度,让矮骡子知道我缺钱的同时也不敢坑我。
  果然,在我说出这番话后,矮骡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直起身子,往后面靠了靠,阿九适时地给我点了根烟。我抽了一口,说道:“骡子兄,全北园都知道,我这几天输惨了,欠的外债五百万。急用钱,你就别和我讨价还价了。这么着吧,你给我三成的利润,就当咱俩对半分了,你看怎么样?”
  矮骡子微一沉思,大概是觉得有三成利润总比一分没有的强,便咬咬牙说:“行!”
  “骡子兄同意就行。”我微笑着说:“那么,咱们再来谈谈其他条件。”
  “还有其他条件?!”
  “你不同意?”
  “你说!”矮骡子咬着牙。
  “第一,你在城南销售毒品,娱乐场所随便进,但是不得染指任何一所学校。”
  “可以。”矮骡子答应的很痛快。对他来说,学校的利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高琪想把生意发展到城北,你那边能不能开个绿灯?”
  高琪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多次谈话间就能感觉出来,绝不仅仅满足于在城南混迹。她一直想扩大规模,成为“统领北园三千妓女”的妈妈桑。三千妓女不是凭空虚谈,高琪真的做过调查。她说:“以北园现在的经济情况,多了饱和,少了不够,三千正好。”
  高琪每天照顾我的起居。作为报答,我愿意帮她搭个桥梁,城北算是第一步吧。
  “呵,这个也没问题。”矮骡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道:“浩兄为了高琪,真是不遗余力啊。”
  “那是自然。”我沉着脸说:“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女人。骡子兄,你可千万别动心。”
  “放心吧,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影响咱们的关系。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一起赚大钱!”
  “浩兄痛快!”矮骡子将皮箱推了过来,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让手下在城南铺货了。”
  “可以。”我打开皮箱,一边查看里面的钱,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对了骡子兄,负责城南出货的总销售,哪天让他过来和我见个面吧。在我这做买卖,我得见见是谁吧。”
  没把这条提进条件里,是不想显得太刻意,以免引起矮骡子的怀疑。
  矮骡子的脸立刻沉下来,说道:“浩兄,你得见谅,这是极大的机密,他们不能现身。”
  “你怕什么,还怕我报警不成?”
  “当然不是,但这是我的底线。”矮骡子变得特别认真。
  我不能再深究下去,否则会打草惊蛇,总销售的事,我还是慢慢去查。
  我说:“行了,不见就不见吧,按时把钱打过来就行。”
  矮骡子这才恢复笑容,看来任何人都有不可触及的底线,毕竟我们才刚刚建立友谊。
  谈完生意,我又带着众人到金浪屿洗澡。矮骡子来了,我得尽到地主之谊。我给高琪打了电话,让她安排几个活好的接待矮骡子他们。高琪得知我和矮骡子交好也没说什么,忙里忙外的帮我招待客人。这个女人,能混到现在确实不简单,很识时务,不会耍小孩子脾气。
  矮骡子玩的很开心,叫了两个到房间里双飞。玩完以后和我说:“城南的小姐就是够劲,高琪调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一笑:“那就常来玩,我做东。”矮骡子连连答应。
  送走矮骡子以后,累了一天的我回到别墅。不过也没急着休息,而是坐在客厅等高琪。等到凌晨一点,高琪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看到我还坐着,连忙说:“呀,你还没休息?我去给你做个夜宵。”然后又系了围裙,到厨房给我做了一碗汤面。
  我喝着热腾腾的汤面,说道:“我和矮骡子交好,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啊。”高琪笑嘻嘻地说:“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大家一起赚钱挺好的。”
  我把汤碗推开,冲她招了招手,高琪便坐在了我的身边。她的身上一股脂粉气,是那种常见的风尘味,频繁的出入娱乐场所才会这样。可我一点都不嫌弃,把胳膊搭在她肩膀,认真地说:“琪姐,我和矮骡子说了,你可以把生意拓展到城北去。”
  “真的啊?”高琪一下子乐了起来,“谢谢小耗子!”又“啪嗒”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看到高琪开心的模样,也稍稍弥补了一些我心中的愧疚。有些秘密,并不能和她说。
  第二天,荣老爷子禁止我进入王家堡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北园。比较普遍的一种说法是,荣老爷子认为我赌品不好,输急眼了骂人,欠了钱还不还。我倒觉得挺好,目的达到,从赌场抽身而出。先前我和苗文清定的计划是,继续在赌场混迹一段时间,省的让矮骡子起了疑心——当然不会再故意输了。现在挺好,把后面这一步也省了。
  矮骡子的货顺利在城南铺开,那些瘾君子们不用再跑到城北,娱乐城的生意也因此上了一个台阶。一时间,城南也多了很多“以贩养吸”的小马仔,负责在各个娱乐场所兜售毒品。这些是最底层的下线,不属于任何势力,烂到扑街的小混混,各自拥有各自的上线。我让阿九调查了一下,从总销售到这些底层混子,一共需要转过五道手。从第三手开始,已经特别不好见了,而且拥有各自独特的交易方式,我们的人也很难渗透进去。
  矮骡子搞了这么久的毒品,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恐怕早被警方干到死了。
  高琪在城北的进展倒是很顺利,她手下的小妹活好嘴甜长得漂亮,试过的客人都说好,各大娱乐城也抢着要。高琪春风得意,又是大把银子入账,为了表示谢意送了一辆宝马给我。我当然高兴,不过出门还是开着普桑。不为装逼,就因为普桑安全,就我这高危职业,说不定哪天就被某个小混混拿刀捅了、一枪崩了,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好。
  除此之外,因为城高刚刚开学,补习班的课程也比较重,班主任就是那天招生的老师,根本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一见我不来,就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顿批评,还扬言说再这样就开除我,而且真的上诉到耳光王那里去了。耳光王就给我打电话,说:“知道你忙,但你尽量来上课行不行?”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所以就尽量多的去上课。
  没有了夏雪、桃子她们的陪伴,我也能认认真真的读书,因为复习班的学习气氛更浓,大家都是一步之遥没考上学校的,所以都卯着劲儿使劲学习,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在这种环境下不学习都感觉羞愧。


第八百零三章、突破口
  有时候,我都能被自己认真学习的样子打动,这还像是个杀人如麻的黑道大哥吗?
  另外说说新的班主任,这可真是个古董的老学究。和砖头报名那天就见识过了,完全不知道我的来历,开口就把我批评了一顿。后来才知道,他几乎不和其他老师交流,好像也是对现在的城高充斥铜臭而绝望了,一心一意地扑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专心教好自己的学生就足够了,根本不管其他的闲事。才开学没几天,已经骂了我四五回。
  我在教室上课,他都能把我叫出去批评一顿,让我把每一次旷课的原因都说出来。编理由是我的强项,什么今天生病了,昨天太累了,前天下雨家里漏水了,总之把班主任说的是哑口无言,直说我孺子不可教也。
  “王浩,你考不上大学,永远都没本事,看着别人挣大钱,而你只能回家种地!”
  骂的挺狠。不过,不管他再怎么批评我,我也从没有顶撞过他半句,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一种久违的认真负责,那才是城南高中真正的精神所在。
  我怎么都没想到,对付矮骡子的突破口,竟然是从这位班主任身上打开的。
  有天晚上,我和黑虎帮众人在森林酒吧喝酒。只有砖头不在,他在学校上晚自习呢。因为连着几天的阴雨,所以酒吧的生意并不太好,只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散客。正因如此,我才有空和众人坐下来喝两杯。就在这时,走进来一个小青年,穿着廉价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也染的黄不黄黑不黑的,一看就是身居底层的那种小混混。他进来后,我们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继续喝着自己的酒,说着一些道上的趣闻。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他在这个桌转转,那个桌转转,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在贩卖毒品,还是那种最底层的下线。我们嗤之以鼻,更不将他放在眼里,继续吆五喝六地喝着酒。那个混子好像生意不好,连着转了几桌都没有卖出去,然后就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走到一半,突然看清了我们这边的人,吓得又连忙退了回去,继续向其他桌兜售。
  有一桌都是大汉,虽不是黑虎帮的,但身上也刺龙画虎,看来属于城南的零散势力。小混子缠了半天,最后被某个大汉一脚踹倒,骂道:“给老子滚,老子不爱这玩意儿。”小混子站起来拍拍土,又朝着其他桌走去,感觉还挺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还没好心到上去帮他卖个毒啥的。这种败类,死了都是轻的。
  就在那小混子又缠着一桌的时候,门外突然又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我一看,直接吓了一跳,这不是我们复习班的班主任吗?或许是条件反应,我连忙把头低下去了。想想也觉得好笑,堂堂城南黑道霸主,竟然会害怕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子。
  好在众人也没看到我的异样,继续喝着酒聊着天。我不知道班主任到这干嘛来了,难道老头子还有这个癖好?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一阵争吵声,班主任的声音响起:“二狗,你跟我回家!”另一个声音说:“我不回去,你不用管我!”
  我抬头一看,只见班主任正和先前那个小混混拉扯着。班主任扯着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拖向门外。而小混子则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使劲推着班主任的身体:“你放开我,放开我!”
  班主任又说:“二狗,你都几天没回家了,你妈特别难过知不知道?”
  那个叫做二狗的小混子更不耐烦了,骂道:“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直接狠狠推了班主任一把。班主任被他推的连连倒退几步,终于怒从心头起,抬手就扇了二狗一个耳光,“啪”的一声特别响亮。班主任骂道:“你这个混账,跟我回家!”
  酒吧里发生了斗殴事件,几个兄弟迅速冲了过去阻止。他们才不管谁对谁错,直接拦着先动手的班主任,骂骂咧咧地说道:“这里不准打架,给我出去!”
  班主任指着二狗说:“我出去也行,但是要让他和我一起出去!”
  几个兄弟仍是推着他,说:“你先动手的,你给我出去!”在他们眼里看来,班主任根本不属于这里,所以应该是要驱除出去的人,而小混子显然就是自己人了。
  二狗得意洋洋地说:“快滚出去吧老头,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我家的事你还是少管!”
  兄弟们推着班主任,任凭他再怎么理直气壮,也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班主任很倔强,硬挺着不肯走,兄弟们开始推搡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弄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太容易了,口中骂的话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班主任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显然也不敢太过强硬。
  虽然会暴露身份,但我还是站了起来,喝了一声:“住手!”
  几个兄弟停了手,我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班主任看到我,略带惊讶地说:“王浩……”
  与此同时,几个兄弟也立刻叫道:“浩哥!”眼神和语气都非常尊敬。
  班主任看我的眼神更加震惊了,浑然没想到这些社会混子会如此尊重我。我摆摆手,让那几个兄弟退回去了。然后我问:“刘老师,怎么回事?”
  班主任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而那个贩毒的小混子先反应过来了,他已经知道刘老师是我的代课老师,立刻跳过来说:“浩哥,这老头是我家邻居,觉得自己能耐可大呢……”
  “啪”的一声,我反手甩了个一个耳光,语气阴沉地说:“我问你了吗?滚一边去!”
  二狗差点吓破胆,哆哆嗦嗦地退到一边去了。我又说:“刘老师,您说吧。”
  班主任望望四周,他发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且所有人看着我的目光都带着尊敬。他略带迟疑地说:“你……你是混社会的?”
  “不算是吧。”我微笑着说:“这酒吧是我开的。”
  “哦!”班主任目光更加震惊,来回看了看酒吧的构造,“得……得几十万吧。”
  “差不多吧。”其实得几百万。
  “你还挺有钱啊?”班主任看着四周说道:“家里有钱也别挥霍,该好好上学就好好上学。”
  我刚要点头,旁边的二狗说道:“挥霍什么啊,整个城南都是浩哥罩的,跟着浩哥混的小弟都有千八百的,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老不死的?”
  “你给我闭嘴!”我狠狠瞪了二狗一眼。二狗低下头去,大概想不明白我为何生气。
  班主任面上的表情更加吃惊,看着我像是看着一头怪物,但是半天也没再说什么,大概想起了前几天骂我的“你只能回家种地”什么的。
  我又问:“刘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到这来呢?”
  班主任讲了讲,我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他和这个二狗是邻居。二狗是单亲家庭,父亲早早就去世了,所以母亲就特别溺爱他。二狗从小学坏,每天在外面晃荡,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从小就偷窃、打架,反正就是不让家里省心。班主任看不得学坏的孩子,一看到这样的孩子就想教育一番。但二狗根本不鸟他,整天骂他是老不死的。连着好几天二狗都没回家,二狗妈妈特别着急,就央托班主任出来找找。班主任打听了几个常和二狗在一起玩的孩子,所以就找到了森林酒吧来,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当然,碰上是碰上,他可没本事把二狗拉回家。
  班主任悄悄对我说:“王浩,你劝劝他吧,他妈妈生病不能下床,特别想见他一面。”
  我说:“这个简单。”一摆手,二狗就过来了。我说:“走,跟刘老师回家!”
  二狗不敢违抗,便点了点头。班主任看着这个情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厉害。”便领着二狗朝门外走去。我又补了一句:“刘老师,他要不听话,你就找我!”
  班主任连连点头,便带着二狗出了酒吧的门,而我也继续回去和众人喝酒。众人都笑,调侃我说:“浩哥,这个就是整天骂你的那个老师啊?”“刚才他一进来,你就把头低下去了,像是耗子见了猫啊哈哈。”“要么说一物降一物呢,咱浩哥最怕的就是老师啊。”“谁能想到狠辣无情的城南浩哥,在老师面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众人七嘴八舌,笑成一团。
  “等等等……”我打断了他们的小声,认真地问道:“哎我说,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砖头说的呀!”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再次哈哈哈笑成了一团。
  我真是颇感无奈。为了让心理平衡,我爆了砖头的几条猛料,就是他以前做过的蠢事、说过的蠢话,也同样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第八百零四章、南财神
  因为前一天喝酒太多,第二天上课我成功地睡着了。没多久,就感觉有人碰我的胳膊。我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竟然看到班主任站在旁边,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很丢人?好吧,我也知道很丢人——随即就站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找理由:“昨天看书看到很晚……”
  班主任说:“你出来一下。”然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我心想完了,便跟着老师出去。路过砖头的课桌,砖头很得意地拍桌大笑——当然只是做做动作,并没有真的拍出声音和笑出声音。出了教室,我低着头站在班主任面前。周围安静极了,复习班位于教学楼的最顶层,窗外的风呼呼呼地刮着,天气也渐渐有些发凉了。
  我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应付班主任,只听他说:“王浩,你……能不能再帮忙找找二狗?”
  “啊?”我抬起头来,瞬间恢复“大哥”本色,凶巴巴道:“那小子又跑了?!”
  他敢忤逆我的命令?!
  “嗯,又跑了。昨天还跟我回了家,今天他妈妈找过来,说是又不见踪影了。”
  “行。”我立刻点头:“刘老师,您放心吧,给我半天时间,下午就给你信儿。”
  在城南找个人,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比找派出所可有用多了。班主任松了口气,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我准备返回教室,又想起什么,扭过头说:“刘老师,我觉得吧,像二狗那种烂仔,让他自生自灭就行了。直接和他妈说,当没生过这个孩子。”主要是二狗这种孩子我见多了,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恶贯满盈。在心里,我已经把二狗和贾泰划为等号,看见倒弄毒品这种东西的就讨厌。
  班主任叹了口气:“怎么能这样说呢。孩子学坏,是家长的问题,是学校的问题,甚至是社会的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该迁怒到孩子身上,我们也不该放过任何一个孩子。再说,二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学坏了我也觉得非常心疼。王浩,你在外头混的挺好吧?尽量多照顾照顾二狗吧,他从小没爹,所以才……”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说道:“我会帮你找人的。”一闪身就进了教室。
  下课以后,我给叶展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昨天晚上贩毒的那个叫做二狗的孩子,找到了就把他带到城高来见我。紧接着叶展也把命令传递下去,这个事情传遍整个城南,每一个道上混的都在打听一个叫做二狗的孩子。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说是找到二狗了,但是二狗不能来城高见我,因为他已经被人打成重伤住院了。
  “我靠。”接着叶展的电话,我说道:“这二狗也太惨了。他在哪?我亲自去看看他。”
  二狗没钱住大医院,在一家小诊所里输液,头上、腿上都缠着绷带。我和叶展站在床前,二狗想下地表达敬意,但是他蠕动了两下终于败给受伤的身体。
  “浩哥,不好意思。”二狗痛苦地说道。
  “没事,你躺着吧。”我说:“谁把你打成这个操行的啊?”
  “我自己碰的……”二狗的神色犹疑,显然不想把实情告诉我。妈的,这谎言也太拙劣了。
  我转头就问叶展:“上回有人骗我,我是怎么处理的?”
  叶展很配合地说:“你把他的手指头一个个切下来喂狗,直到他吐出实话为止。”
  “很好,拿刀来。”
  叶展把刀递给了我,我抓着二狗的手作势要剁。
  “我说,我说!”二狗嚎叫着说:“是我大哥打的我?”
  “你大哥是谁,他为什么要打你?”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我答应了班主任要照顾他。
  “我大哥是武胜利,因为我昨天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他狠狠把我打了一顿。”
  经过一番细问,我才知道,二狗是最底层的毒品贩售者,也就是传说中的第五手。而他大哥武胜利是第四手,每天负责把毒品交给二狗他们这些马仔,然后二狗他们再到各个娱乐场所兜售出去。他们之间也互相有地盘划分,二狗的地盘就是我那个森林酒吧。
  平时,酒吧生意火爆,二狗都能完成任务。但这几天生意平淡,二狗的生意也跟着平淡。连着好几天没有完成任务,武胜利一气之下把二狗打成了重伤。
  听完之后,我便扭头对叶展说:“半个小时以内,我要见到武胜利。”
  叶展也回过头去:“半个小时以内……”不过他没说完,因为他后面根本没有人。
  叶展无奈,只好打了个电话,把任务分派了下去。进展神速,不到半个小时,武胜利就来到了小诊所。武胜利一看见我和叶展,直接弯腿跪了下去:“浩哥,叶哥,我不知道二狗是你们的朋友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出来了。看他那个操行,就知道这家伙吸毒,吸毒的人最没自尊,说跪就跪,说哭就哭,和赌鬼一个德行。
  我看了看叶展,叶展又看了看他的后面——当然,他后面还是没有人。没办法,叶展只好操起了一个折凳。“我以后出门得带个小弟。”叶展这么说着,然后一折凳抡过去,武胜利哼都没哼就倒下了。叶展问我:“够了没?”他倒不是心软,而是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打武胜利这种级别的实在太掉价了。我撇了撇嘴,表示完全不够。
  叶展又拍了武胜利三四下。刚才已经“昏”过去了,现在突然又活过来了,嗷嗷的惨叫和求饶,鲜血从他的头上流出来,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叶展又问:“够了没有?”
  我还是撇撇嘴。
  叶展骂了句:“妈的。”然后他走向病床,一把揪住了二狗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拉了起来,骂道:“妈的,让老子亲自为你报仇?你能自己站起来打你大哥吗?”
  二狗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敢。”
  我瞪着眼说:“你怕个鸟,有我罩你!”
  叶展一听,直接把二狗手背上的输液针拽了,然后把折凳塞到了他的手里。
  二狗举着折凳,颤颤巍巍地看着武胜利。即便是受伤倒地的武胜利,即便有我也叶展罩着二狗,二狗依然没有勇气打武胜利。由此可见,武胜利平时把二狗欺负成什么样子。
  “你他妈的倒是打啊!”叶展骂了一句。
  二狗把折凳一丢,哭道:“浩哥,我不敢啊!打完了你们走了,我还要继续和胜利哥混啊!”
  二狗不打他不是因为“他是我大哥所以我不能打,”而是因为“你们走了我还要继续跟着他混”——换句话说,就是还要跟着他吃饭。多可怜的一个娃,是不是?
  我叹了口气,也没好心到说你以后跟着我混,只得从二狗手里夺过折腾,又拍了武胜利几个来回。一边拍一边骂:“以后再欺负二狗,我把你腿给卸下来!”
  武胜利当然连连说不敢了。打完以后,我把旁边颤颤巍巍的诊所医生叫过来。
  “领着他去处理伤口吧。”
  医生把武胜利拖出去。二狗哭着说:“浩哥,谢谢你,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他妈把他养大,他都没有说过一声谢谢,我只不过帮他打了一回架,他说这么的谢谢我,还把我比作再生父母,这是不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武胜利简单的处理过伤口以后就逃走了,这个地方他简直一分钟都不敢多呆。
  虽然他是四手,但我和叶展并没有留他,也没有审问他上线的事。如果目的仅仅是找到城南的总销售,那我们一路刑讯逼供,一手一手的找上去,总能把第一手给挖出来。可我们的目的是找到矮骡子犯罪的证据,所以严刑拷打万万不可取,更加不能打草惊蛇。
  二狗虽然是第五手,但我想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
  二狗重新扎上了针,对我说着千恩万谢的话,还说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说着说着还流出了许多眼泪。叶展打趣道:“那你想不想叫王浩爸爸?”
  二狗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我满头黑线,无力地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你别听他瞎说。是刘老师让我照顾你的。”
  “哦,那个老……”二狗把未说出口的话咽进去,说道:“那个老师,人还不错。”
  我教育了他几句,然后刻意把话题引到贩毒上去。当然,我也没有傻到直接问他武胜利和三手交易的事,我还怕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在外面讲我问过这事呢。我先从他的收入问起,二狗郁闷地说大头全让武胜利抽走了,他只能拿到千把块钱而已。
  我故意说:“你是第五手,当然没的赚。从武胜利往上,第四手、第三手才赚钱呢。当然了,最赚钱的还是第一手,一个月拿上百万没有问题。”
  一手的收入,我也是瞎掰的。但我总觉得,城区的毒品总销售,不能少于这个数吧?
  二狗却眼睛一亮:“你是说南财神吗?”


第八百零五章、带二狗练胆子
  “南财神?”我怔了一下,同时回头看向了叶展。叶展神色迷茫,也没听过这个称呼。
  “对啊。”二狗接着说:“城南区的毒品总销售,外号叫做南财神。与此相同,其他城区的总销售也分别叫做北财神、东财神和西财神!因为他们带来了滚滚不尽的财富!”
  有点意思。这件事情虽小,但黑虎帮却没有打听到,看来属于他们内部的称呼。
  接着,二狗又无限向往地说:“要是能做南财神就好了,就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了。”
  “行了,别做春秋大梦了。”我说:“做个第四手还比较现实一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嘛。”
  “第四手?”二狗摇着头:“我连做第四手的本事都没有。”
  “那有什么难的,你把武胜利干掉,你不就成第四手了吗?”
  “啊?”二狗的神色慌张起来:“不……我不敢。”
  “瞧你那点出息!”叶展瞪着眼说:“你回去就扇他两个耳刮子,他要敢还手你来找我们!”
  “我……我……”二狗哆嗦着。
  我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拿他当引路石,是不是错误的选择?可是目前来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选择了。于是我回头对叶展说:“去带二狗练练胆子。”
  在二狗输完一瓶盐水之后,叶展将他带到了开元路上。叶展觉得很委屈,以他现在的身份和二狗走在一起有些掉价;二狗却觉得很光荣,以他这样的身份和叶展走在一起相当涨脸。
  不过这是我交代的任务,所以叶展也只好认认真真地办好。他们站在马路边上,身后是一家普通的音像店。那是个周杰伦正在走红的年代,那一年《叶惠美》刚刚发行,大街小巷都飘着他的以父之名和东风破,手机和网络也开始大范围流行起来。在叶展和二狗身后的音像店里,正放着一首很安静的歌曲——晴天。
  叶展很喜欢晴天的调调,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哼哼起来,故事的小黄花,从初生那天就……
  “叶哥。”二狗忍不住说:“听歌能练胆子吗?”
  叶展停止哼哼,认真地说:“当然,听歌能使人放松,你的胆怯、懦弱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真的吗?”二狗闭上眼睛,认真地倾听起这首《晴天》来。
  叶展当然是瞎掰的,他只是在路上寻找目标而已。突然,路的对面出现一群小青年,头发五颜六色,穿着奇形怪状,正围在一个卖冰糕的老奶奶喧哗着什么。
  “二狗,对面是谁?”
  “啊?”二狗睁开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说道:“是白健他们,最近也挺出风头的,和我们胜利哥旗鼓相当。哦不,比胜利哥还厉害些,胜利哥看见他们就躲着走。”
  “那他们认识你么?”
  “不认识。”二狗不好意思地说:“我算什么呀,人家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好。”叶展说:“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兄弟,你要气势十足地把他们叫过来。”
  “我是叶哥的兄弟……”二狗这么想着,突然神色狂喜,抬头大喊:“白健,给我过来!”
  就算他不是老虎,狐假虎威总是会的。吼声传到马路对面,不少路人转过头来,白健他们也看了过来。很快的,白健等人就发现了叶展。在城南混的,谁不认识这号人物?他们立刻一路小跑过来,在叶展面前点头哈腰地说:“叶哥,出来遛弯啊?”同时,他们也很尊敬地看着二狗,他们可不知道二狗是第一天跟着叶展,理所应当的也把他当作了牛逼人物。
  二狗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猛然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混子之间也是阶级分明的。
  叶展没吭声,突然反手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白健的脸上。白健懵了,怔怔地看着叶展,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二狗也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叶展为什么突然发飙打人。叶展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白健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准备买冰糕吃。”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叶展继续问:“不说实话?”
  白健差点哭出来,哭丧着脸说:“我们和她要点钱花……叶哥,我们错啦!”
  “错在哪了?”
  “我们不该在黑虎帮的地盘上收保护费。”白健还是哭丧着脸,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煞神。其实这个现象很普遍,黑虎帮名义上罩着整个城南区域,但也不会把势力真的扩展到边边角角,总要给其他一些零散势力活路。再说了,黑虎帮也看不上这个小摊子。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成了各个城区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但叶展今天就是很认真,他抓住白健的头发,狠狠用皮鞋踹着他的脸,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沾满了鲜血。打了一会儿,叶展累了,说:“二狗,你教训教训他们。”
  二狗吓了一跳。在这之前,他看见白健只有躲的份儿。可是现在,白健却可怜巴巴地看着二狗,目光里充满了求饶和恐惧。二狗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身上突然充斥着骄傲和力量,不由自主地一个耳光就狠狠打了过去。
  “在黑虎帮的地盘上收保护费?!你他妈是活腻歪了吗?!”二狗一脚踹向白健的肚子,白健倒飞出去跌在马路上,一辆车猛地急刹同时绕了过去。和白健相跟的人都低下头,他们没有人敢和二狗对视,二狗觉得自己像是主宰生杀大权的将军。
  他不敢打武胜利,因为武胜利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敢打白健,因为白健根本不认识他。潜意识里,白健将二狗当作了黑虎帮的高层,能在叶展身边呆着的人当然不同凡响。
  第一个耳光甩出去,二狗就已经彻底放开了,他觉得自己是一只真正的老虎。二狗开始教训白健身边的兄弟,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挨了他的耳光。权力令人着迷,二狗享受着被人畏惧的快感。他打了个痛快,将平时忍受的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打完以后,叶展摆摆手让他们滚蛋,二狗还挥舞着拳头让他们以后小心一些。
  “过瘾了吗?”叶展问。
  “过瘾!”二狗大声说道。实在太爽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出气过。
  “如果武胜利站在这,你敢不敢打他?”
  “这……”二狗只犹豫了一小下,但是刚才的胜利让他充满自信:“敢!”随即又低声:“只要有叶哥在,我谁也敢打!”终究还是狐假虎威。
  “就算没有我在,以后白健看到你也是毕恭毕敬的,你信么?”
  “信。”二狗知道这是叶展的作用。
  “那就对了。”叶展说:“武胜利也是一样。只要我和耗子还活着,他就不敢动你分毫。”
  二狗用力地点了点头。
  “给你布置一份作业。”叶展说:“回去以后,当着你们所有兄弟的面揍武胜利一顿。”
  “啊!”二狗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跟着我们混的没有孬种。你只有跨出这一步,我们才能看得起你,把你当作兄弟。”
  二狗浑身的热血上涌:“好!”
  叶展和二狗分手以后,又到森林酒吧来找我。
  “应该没问题了。”叶展说:“这么用心的去教一个人,他要是再失败就无可救药了。”
  “嗯。”我点头:“你看二狗这个人,能否在咱们的扶持下晋升到二线,直接和南财神接触?”
  “我看着悬。他那个性格,做个三线就顶天了,咱们还是边走边看吧。”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咱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短时间内协助二狗这条毒品销售链子里争取到较高的地位,最好能够无限接近南财神,从而搞清楚账本的行踪!第一步的发展非常顺利,二狗第二天就兴冲冲地找到了叶展,说他已经把武胜利狠揍了一顿。昨天晚上,二狗回到他们那些人所聚集的一个出租屋内。他的心情忐忑不安,离开叶展后就像是过了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十分担心武胜利会用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他。武胜利躺在床上,下午刚挨过一阵暴揍,所以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但二狗一进来,武胜利立刻爬下了床,用近似谦卑的姿态帮二狗倒了杯水。
  “你和浩哥是朋友,怎么不早点说呢。”武胜利讪笑着,还亲昵地拍着二狗的肩膀。
  那一刻,二狗彻底放松了。他一脚把武胜利踹趴,来回打了他四五个大耳光,把一个屋打牌的小混子都看呆了。而武胜利还是唯唯诺诺的,在二狗面前连个屁也不敢放。
  二狗打完了,按着叶展的吩咐,搂着武胜利的肩膀说:“你打了我一顿,我又打了你一顿。咱们两个既然扯平了,我以后还当你是大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重感情。”


第八百零六章、我要你的命
  说完以后,二狗拍拍武胜利的肩,然后就上床睡觉了,那些平时喜欢欺负二狗的小混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使唤二狗去做些什么。二狗说,这是他踏入黑道以来最爽的一天。
  我告诉他,受刘老师之托,我会照顾你,但不会带着你混,所以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下一步,你要想办法取代武胜利成为四线。想要成为四线,不是简简单单的干掉武胜利就行,还需要获得三线的认可,所以武胜利留着还有作用。
  “只要你按着我的方法做,我保证让你快速成为四线,怎么样?”
  “谢谢浩哥!”二狗激动不已。就他这个智商和阅历,已经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叶展的刻意安排下,森林酒吧里兜售毒品的都被驱逐出去,只留下二狗一个在这贩卖,生意自然好的呱呱叫,业绩逐渐是他人的两倍、三倍。于是,他开始向武胜利申请多进些货。武胜利自然愿意,几乎有求必应,要多少给多少。有我们的大力协助,武胜利的业绩几乎翻了一番,并且受到了上线的大力表扬。
  “不过,这武胜利真不是个东西。”二狗自从痛殴过武胜利一顿之后,也敢在私底下直呼其名了,说道:“他在上线面前丝毫没有提到我,好像那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似的!”
  我和叶展相视一笑。这太正常了,哪个领导会向自己的上级坦诚功劳全是手下的,那不是变着法说自己的平庸无能吗?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让这个上线,知道武胜利的平庸无能,以及二狗的优秀突出。这点应该不难,像武胜利这个级别的,分分钟就能换掉。谁能给三线带来更多利益,那谁就能成为新的四线。
  很快的,武胜利就要去找三线拿货了。那天晚上,他叮嘱手下守在屋里,谁也不准外出。同时,他高兴地说:“这次要拿多点货,咱们的二狗这么能干!”
  二狗躺在床上玩着一把蝴蝶刀,可惜技术还不怎么熟练,蝴蝶刀掉在床底下好几次。武胜利刚出去,二狗也站起来出去了。虽然武胜利不让大家出去,但是屋子里没人敢管二狗。二狗出去以后,就坐上了我和叶展的车。
  二狗手里还玩着那把蝴蝶刀,在我们的熏陶和培养下,他的胆子已经越来越大了。我觉得我和叶展适合搞传销,教唆人犯罪什么的特别擅长。我们尾随着武胜利的车,很快就来到一栋尚未竣工的大楼前。我们远远的停下,看到武胜利往楼上而去。大楼还没盖好,但是楼道里已经安装的声控灯。武胜利每上一层,声控灯就亮一下,最后亮到四层没动静了。
  “去吧。”我对后座上的二狗说:“按我教你的做,记住一定不要慌张!”
  “放心吧。”二狗下了车,耍着蝴蝶刀往前面走去,他确实比以前变沉稳多了。
  二狗上楼的时候,一个声控灯都没有惊动。最终,他来到了四层。侧耳倾听了一下,朝着有声音的房间走去。淡淡的烛光映射,武胜利和一个汉子席地而坐,在汉子身边放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的就是令无数人疯狂的毒品。
  “胜利,最近不错,业绩这么好。干得多赚得就多,这几天可是发了吧?”
  “哈哈,再发也得靠着鱼雷哥照顾啊!我挣得都是辛苦钱,手下那帮小弟不打不成器……”
  听到这,二狗就走了进去。两人警惕地站起来,鱼雷哥问道:“谁?!”人如其名,他长得就像个鱼雷,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的力量。武胜利却借着烛光看清了二狗的面容,他惊愕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二狗说:“鱼雷哥别紧张,我是胜利哥的兄弟,之前一直在他的手下干活。”
  鱼雷哥恼怒地说:“武胜利,你怎么能让人过来这里!”
  “我没有……”
  武胜利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他看到一把尖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液随之咕噜噜冒了出来。二狗再一推,武胜利就倒下了。鱼雷哥一见此状况,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不过他看到这个混子出手这么狠,有点后悔自己出来没有带枪了。
  “鱼雷哥别紧张,我不是冲着你来的。”说着,二狗把沾血的蝴蝶刀丢在地上,同时把双手举在了上空,以此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恶意,“我是来和你谈事情的。”
  武胜利已经没有知觉了。鱼雷哥看看地上的武胜利,又看看举着手的二狗。
  “你想和我谈什么?”
  “坐,鱼雷哥坐。”二狗率先坐了下来,鱼雷哥也坐了下来。二狗直接进入正题:“武胜利不仗义。我们把货卖光,而他只分给我们几百块钱。我们早就心生不满,所以决定把武胜利干掉,然后自己出来和鱼雷哥做买卖。反正您是挣钱,挣谁的不是挣呢?”
  鱼雷哥的眼神变幻了几下,说道:“你能保证比武胜利做的更好?他的业绩刚刚翻番。”
  二狗笑了出来:“没有我,他能翻番吗?那些货,那一颗是他卖出去的?实不相瞒,我有个兄弟在森林酒吧看场子。有他帮忙,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在那里兜售毒品。森林酒吧一晚上的消耗量是多少,鱼雷哥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而且,我这位兄弟在黑虎帮混的不错,还能给我好几家店。当然,前提是你得把货给我,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我可不干。”
  鱼雷哥考虑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的武胜利——估计是已经死透了。
  “成,就这么着吧。”鱼雷哥把旁边的两包货推给二狗,说道:“记一下我的拷机号,有什么事就呼我,然后我会告诉你在哪里见面。”
  二狗瞪着眼:“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拷机?”
  “呵呵,安全。”鱼雷哥报了一串数字。当时北园的寻呼台,就为这帮毒贩子服务了。后来这帮毒贩子栽了,寻呼台也跟着倒闭了,终于退出了历史的潮流。
  “我先走。”鱼雷哥可不想和一具死尸做伴,他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栋大楼。
  二狗提着两包货下楼,想到自己锦绣的前途,高兴的吹起了口哨。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冷风扑来,紧接着两条胳膊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你的命!”武胜利大吼着,原来他还没有死。
  二狗吓得魂飞魄散,两包货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两个人疯狂地扭打在一起,二狗来不及掏出蝴蝶刀,所以只能和武胜利赤手肉搏,同时也在大声呼救。武胜利能当十几个人的大哥,身手自然不是盖的。武胜利手劲极大,掐着二狗的喉咙不松手。二狗拼命捶着他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但武胜利就是不松手,而且还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二狗呼吸不上来了,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可就在这时,武胜利的手没有再使劲下去,只是保持着一个“卡”的状态不动了。
  武胜利终于死了,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又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身体内的潜力已经用尽。
  我和叶展听到呼救赶过来的时候,二狗正在拼命地掰着武胜利的手。任凭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没法将武胜利的手卸下来。我和叶展上去帮忙,很吃力地才把武胜利的手掰开来。武胜利的身体歪在一边,我们几个大口大口呼着气。二狗的脖子上勒着一圈红印,他回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过程,再看着歪倒在一边还没有闭眼的武胜利,真是吓得浑身如同风中的树叶一般发抖。就在这时,声控灯也恰好灭了,一阵凉风吹来,二狗吓得哭了出来。
  我和叶展也有些害怕,连忙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栋大楼。回到车上,我们开到闹市区,找了家火锅店吃着压压惊,二狗的情绪终于渐渐地缓了回来。我找个机会,出去给庞国宏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毕竟出了人命,还是要向警方报备的。庞国宏听了,说道:“一个毒贩子,死了就死了吧,我随后让人把尸体收回来。还有,反正人是二狗杀的,等这事完了把他抓起来就行。”
  我“嗯”了一声,丝毫没觉得不妥,返回火锅店坐下。二狗端了杯酒,认认真真地冲我和叶展说:“浩哥,叶哥,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二狗没啥文化,也只能整出这些词来。我和叶展连忙说不客气,只要你能成才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说的我俩好像是辛勤的园丁一样。吃完了饭,我们舒舒服服的从店里出来,正巧看到一个交警正在往我的车上贴罚单。我还没说什么呢,二狗一个箭步冲出去骂道:“知道这是谁的车吗你就贴贴贴!”
  交警“啪嗒”一下来了个立正,敬礼说道:“不管是谁的车,违反交通规则就要受到惩处!”


第八百零七章、小交警李雪涛
  我和叶展慢悠悠走过去,二狗已经开始说第二句话:“这是王浩的车,城南王浩知道吗?还不赶紧滚开!”这家伙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交警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说过王浩。不论是谁,违章停车都要受到惩处。”
  “我靠,你真是个朽木脑袋!”二狗骂道:“打电话给你们队长,问问王浩的车能不能罚!”
  “这种事不需要问队长。这辆车违章停车,就应该受到惩处。”
  我和叶展走近了,看到这交警一张娃娃脸,透着一股稚气和青涩,看来是刚刚才上岗的,没听过我的名字也正常。二狗转头看向我,愤愤不平地说:“浩哥,这人是个榆木脑袋。你随便打个电话,叫他领导来教训他!”
  我笑笑说:“不用,我受罚。”
  二狗惊讶地看着我,完全不能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费功夫打电话找人还不如交上二百块钱省事。交警冲我敬了个礼:“谢谢配合,请早日到交警大队接受处理!”
  我点点头,扯下罚单装进口袋,开了车门坐上去,叶展和二狗也坐上来了。正准备发车,那交警突然说:“后座上两个塑料袋里放着什么?”
  我回头瞥了一眼,那是二狗从鱼雷哥手里拿过来的货。有庞国宏罩着,我倒是不怕,但闹起来终归麻烦。我说:“没什么,装着一些水果而已。”
  坐在后排的二狗已经开始发抖。警方需要抓人凑数的时候,他们这些第四手、第五手都是派出所的常客。这个场面被交警看到,他认真地说:“您好,请下车接受检查。”
  我没有下车。以这个交警的尿性来看,看到毒品后百分百要扭送我们到公安局。我说:“年轻人,有些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交警仍然非常固执:“请下车接受检查,否则……”
  我不讨厌这个交警,但无可奈何下,我只好从车座下面拿出手枪指住了他的脑袋。
  “滚。”我言简意赅。
  在手枪的威慑下,再强硬的交警也不敢动了,毕竟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我把车窗摇上,心安理得地开着走了。二狗擦着汗说:“浩哥,还是你厉害。那个交警是新来的,竟然不认识你。”正说着,前面一片红蓝警灯闪烁,数量警用面包车把路封住了,一群交警、刑警站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的车。显而易见,那个年轻的交警求援了。本来不想把事搞大,结果麻烦越来越大。我无可奈何地把车停下,后排的二狗汗如雨下,旁边的叶展却打了个呵欠。知道我们有枪,外面的警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用喇叭喊着让我们下车,先前查我们的小交警正位列其中,警惕严肃地看着我们,还准备随时冲上来。
  面对这个情况,我只好给庞国宏打了个电话。
  “庞局啊,我王浩。嘿嘿,车上放着点不干净的东西,结果被你们的人给拦住啦,看这事闹的。嗯嗯,在建设路口,你给他们说一下吧,我也懒得和他们打交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我就在车里等着,任凭外面喊破天也不下车。几个刑警端着微冲,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就在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将他们叫了回去。接着,那个领导又让人把路给腾开了。先前为难我们的小交警着急地在领导面前说着什么,但是领导满脸不耐烦的模样不停地冲他摆着手。我慢慢开车过去,到那个领导身边放下了窗户。
  “哎呦,浩哥。”领导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他八辈子的祖宗。
  “嗯,没事,一点误会罢了。”我淡淡地说着,同时瞟向他身边的小交警。当然,这个时候的我绝不会想到,这小交警竟然帮上了我的大忙。
  “嘿嘿,不知道这是您的车,我随后让他们都记住。您说您都这个身份了,怎么还开这个车啊……”领导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生怕哪句不对就得罪了我。
  “呵呵,开这个车舒坦。”我挑了挑下巴,问道:“他叫什么啊?”
  “哦,李雪涛。”领导瞪了他一眼,说道:“浩哥您放心,回头我就把他给开除了。”
  李雪涛满脸的义愤,一双眼睛毫不畏惧地瞪向我。我笑着说:“挺好的,不用开除。”
  就像我希望更多的官员像俞书记,更多的老师像班主任,这时也希望更多的交警像李雪涛。
  当然,前提是千万别查我。我干的都是违法乱纪的事,一查一个准啊!
  听到我替他求情,李雪涛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笑,说道:“兄弟别气,我不是坏人。”然后我心血来潮,随口胡诌:“我是国家特殊工作人员,塑料袋里面涉及到国家机密,很抱歉确实不能让你查看!”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算胡诌,毕竟我现在是为政府工作嘛。
  李雪涛愣住,看看我,又看看身边毕恭毕敬的领导,露出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摆摆手,说道:“走了!”
  领导笑容可掬地说:“浩哥慢走。”
  我开车走出老远,还能看见领导在训斥李雪涛。李雪涛低着头,影子被拉的很长。
  车里,叶展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二狗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浩哥,你刚才的电话是打给庞国宏的吗?那个北园市公安局局长?浩哥,真有你的,我真是服你了!”
  “好了。一会儿你回去,知道怎么和那帮兄弟说吗?”
  “知道知道,叶哥已经教过我好几遍了。是吧叶哥?”二狗探过头来,露出傻呵呵的脸来。
  叶展明显不喜欢二狗,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自己走点心。”我说:“你不会只是想做个四线吧?我还想帮你再往上提提。”
  “啊……”听了我的话,二狗开始喘着粗气。以前的他觉得当个四线就不错了,当我提出还能帮他往上提的时候……人啊,果然只有贪念是无穷的。
  “浩哥,我愿意把命都给你。”二狗激动地说着,同时表达着忠心。
  将二狗送到他们那个出租屋的门外。据二狗说,当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他提着两大包东西进去,招呼着兄弟们都过来。“这是你的,这是你的。”二狗一边分货一边说:“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地盘扩大了,不只是森林酒吧,还有金浪屿、金碧辉煌……”
  这些地点都是生意极为红火的场所,他们这些小混子平常连进都进不去。
  当然,大家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二狗,胜利哥呢?”
  “哦。”二狗像是想起什么来,说道:“胜利哥被上线杀了,他觉得胜利哥不能再达到四线的标准。于是呢,以后就由我来担任这个位置,希望大家能继续跟着我干。”
  众人都沉默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无法想像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武胜利现在竟然已经死了。二狗慢悠悠地说:“胜利哥对大家怎样,大家心理也都有数,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我想说一点,大家也知道我和黑虎帮关系不错,这些店面都是从他们手里争取下来的。只要你们还继续跟着我干,保证让大家的收入翻五倍、十倍!”
  提到钱,众人终于冲淡了一些恐怖的气氛。收入翻五倍、十倍,那是一种什么概念?众人的眼睛里开始发光,他们觉得还是跟着二狗哥干有前途。不像武胜利,就会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从今天晚上开始,二狗确定了自己在这个小圈子里的大哥地位,也正式成为城南毒品销售渠道里的四线。同时他也提出,因为黑虎帮给的地盘挺多,只有十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大家在外面有合适的朋友、兄弟就拉进来,保证让大家都过上小康生活!
  这是二狗的宣言,并且他也真的做到了。因为黑虎帮确实腾了几个地盘出来给他,而且还是特别宏大的娱乐场所。以前这些场所养着很多不同派别的四、五线,现在只养二狗他们,喂饱这点人实在太容易了,都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于是二狗开始大幅度招人,手下的混子越来越多,出的货跟着越来越多,向鱼雷哥要的货也越来越多。
  很快的,二狗手下已经网罗了四五十个混子,成为城南区赫赫有名的小毒枭。鱼雷哥也对其大加夸奖,说他的业绩已经远远甩开了其他四线,成为整个毒品行业里最新的业务标杆。
  说完了二狗的事,还得再说说我的事。杀死武胜利、邂逅李雪涛的那天晚上,其实我这边也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但足以影响我和矮骡子之间的关系。
  那天晚上,送回二狗和叶展之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高琪还没有回来,我早就习惯她凌晨归来的节奏,所以当时也并未觉得有何蹊跷。


第八百零八章、给我砸
  我是在半夜三点接到高琪电话的。当时我睡的迷迷糊糊,一阵悦耳的铃声把我吵醒——当然这个点响起来就不悦耳了。我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喂”一声,里面就传来高琪火烧火燎的声音:“耗子,救我!”紧接着,电话里又传来一个凌厉的女声:“你这个臭婊子!”然后电话传来一阵忙音,俨然已经被切断了。再打过去,已经显示关机。
  前后不到三秒。可就在这三秒,我从昏昏欲睡中猛地醒来,清醒的像是在冬天的雪地里打了个滚。我猛地坐起,看到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我打开手机,打了一圈电话,终于有个接通的。“打听打听高琪在哪!”我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句话。
  同时起身,快速穿好衣服,做出随时都能出发的模样。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十分钟足够发生很多事,包括轻松地杀死一个人。呸呸呸,不会的,高琪不会死。我在脑袋里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电话,和高琪在一起的是个女人,她最近有得罪什么女人吗?
  不到一会儿,电话就回了过来,说高琪今晚没有在城南出现,有个小姐说她到城北谈生意去了,但具体在城北哪里也不太清楚。对,就是城北!我拍拍自己的脑袋,高琪怎么可能在城南出事呢。她最近把生意扩展到城北,据说已经凭着旗下优秀的小姐素质拿下了几个娱乐场所。既然如此,她肯定将原先的妈妈桑就得罪了。高琪在城南有我罩着,在城北可没有人罩着她!我立刻飞奔出门,同时对电话里说:“继续打听高琪的消息。另外,把所有能叫的兄弟都叫上,让他们在森林酒吧门口等我!”接我电话的是孟亮,他们总都让人安心。
  我开车赶到森林酒吧,门口已经聚了两三百个人。除了孟亮以外,马腾和拳虎也到了,是孟亮派人上家找的。叶展和父母一起住,没好意思打扰;砖头在城高宿舍,不方便上门去;苗文清在积石村,实在是有些远;阿九则不知跑哪鬼混去了,反正就是联系补上。
  大半夜的都在睡觉,有的手机关机有的调成静音,短时间内能出现这么多人已经不错了。我停下车,马腾、孟亮、拳虎从人群中走出。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让他们三人上车,其他人则坐着金杯面包,一同跟着我往城北赶去。虽然不知道高琪的具体位置,但总得先赶到城北再说。我一路狂踩油门,后面二十多辆面包险些跟不上。
  同时,我也给矮骡子打着电话,城北的事找他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矮骡子不接电话,估计也是睡的正香。而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真是要急死个人。城北最繁华的路段叫做解放街,周墨她爸的贵宾楼就在这里,就是我们初中同学聚会的那个饭店。高琪进驻的几家娱乐场所都在这条街上,那么我推测她要谈的生意可能也在这条街上。到了街口,我把车停下,后面的二十多辆金杯也纵横交错的停下,二三百个汉子站在了解放街的路口。
  “马腾、孟亮、拳虎,你们三个分别带人一家家的搜,务必要找出高琪的下落!”平时相处该叫哥叫哥,但现在是帮主和堂主的区别,所以我就直呼名字。
  三人接令,分别将自己的人聚成一堆,经过简单的分派任务之后,黑色的人流瞬间淹向整条解放街。平均十人一个分队,分别冲向不同的娱乐场所,平静的夜晚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见过高琪吗?!”“高琪有没有来过这?!”“进去搜搜,大家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我开着车,在解放街上奔了两个来回,但是始终没有高琪的下落,而矮骡子的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因为城南黑道的突然闯入,城北黑道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这些娱乐场所也是有人看场子的,于是双方立刻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看到这个场面,我又转告孟亮他们,让大家都克制一些,尽量别和对方发生冲突。命令传送下去以后,立刻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冲突事件果然大大减少,但是搜查起来也没有那么严格了。
  解放街上,排除掉那些和特殊服务无关的店面,剩下的娱乐城所也不过二三十家,众人很快就搜了个来回,纷纷回报说没有找到高琪的下落。这时候就有人猜测,高琪会不会到城北其他地方谈生意了。我一想也有这个可能,但是那样的话范围就扩大了不少,人力显然就跟不上去了。这时候,有个浓妆艳抹的女郎奔过来,自称她是高琪手下干活的,说琪姐今天晚上确实在解放街,但具体在哪家场子就不知道了。得知这个消息,我大受鼓舞,继续让大家在解放街找。这个时候,距离高琪打电话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我把车停在解放街中央,下了车来着急的左看右看。我们的人在各个场子进进出出,但始终都没有高琪什么下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一遍遍地给矮骡子打电话,但始终无法找到这个王八蛋。我又让拳虎去找找城北那些看场子的,看看他们能不能联系到矮骡子,就算联系不到,告诉我矮骡子家的地址也行,
  二十分钟以后,拳虎回报说没人能找到矮骡子,也没人知道矮骡子住在哪里。
  这个时候,高琪已经始终一个多小时了,如果她被人杀害,现在尸体也开始变得僵硬冰冷了……不不,高琪不可能死的。
  我咬着牙,看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矮骡子的名字,但这家伙始终就是不接电话。我真是气的牙痒痒,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我。高琪和我住在一起,每天照顾我的起居,帮我叠被子洗衣裳,干乱七八糟的活,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达到了亲人的地步。
  是,是有人和我说,高琪这么做只不过是想抱住我这棵大树;甚至连高琪自己都承认,她有在我身上用一些手段和手腕。但是那又怎样?就冲着高琪冒着声誉全毁的危险帮我录制楚局长的视频,就冲着高琪曾经为了帮我挨过宋建业一个耳光,就冲着高琪肯在我和白阎罗决斗那天叫来几百个小妹帮我助阵……
  就算她有私心,老子也护她到底了!
  “马腾、孟亮、拳虎,听令!”我仰天大吼,声音在空旷的解放街上传出去很远很远。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二三百黑虎帮帮众参差不齐地站在解放街的路上。
  马腾、孟亮、拳虎三人,面色严肃地站在我的面前。
  “给我砸!”我大吼着:“一家一家的砸,直到把矮骡子砸出来为止!”
  “是!”三人齐声大吼。
  “是!”二三百众齐声大吼。
  为了高琪,我已经丧失了理智。但是为了高琪,我值得丧失理智。
  她诚待我,我必以诚待她,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在三个堂主的带领和组织下,二三百人冲向解放街的第一家娱乐城。我站在娱乐城门外,眼睁睁看着里面被破坏成一片狼藉。有看场子的,但是瞬间被打成残废。吧台被破坏,壁灯被敲碎,桌椅被砸烂,客人大呼小叫的涌出娱乐城。
  两三百人的破坏力不容忽视,四层高的娱乐城瞬间陷入崩溃之中。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一地的狼藉更是容易唤醒人们心中的激情。当这家娱乐城被砸的烂到不能再烂时,二三百黑虎帮众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来。
  矮骡子没有出现。
  “继续砸第二家!”凌晨的风大,我的声音随风飘走,但是命令却存在每一个人心间。
  人们涌向第二间娱乐场所,这是一家洗浴中心。解放街上的疯狂已经引起了所有店面的警觉和注意,在城北黑道的大部队还没有来到之前,这些生意人只能慌慌张张地关闭大门。
  但是大门,如何拦得住疯狂的人们?
  大门瞬间就被破坏,人们嚎叫地冲了进去,又开始新一轮的疯狂打砸。
  我清楚的意识到这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我可以为了高琪不惜和矮骡子一战。
  什么狗屁政府任务,滚他妈一边去吧!在我的朋友、兄弟面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得让道!
  老子今晚,就是要战个痛快!
  “继续打电话。”我对孟亮说:“让没来的兄弟们都过来,今天可能有一场超级大架要打。”
  于是,越来越多的黑虎帮帮众被半夜叫醒,慌慌张张地从城南赶到城北来。
  矮骡子如果不出现,那解放街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废墟。
  我负手站在风中,胸腔中是几乎要溢出的愤怒,高琪的“耗子救我”不时在耳边回响。
  越来越多的黑虎帮帮众赶到,在几个堂主的吩咐下跟着加入打砸。
  如果没有意外,这场疯狂的打砸之后,势必会掀起我和矮骡子之间的超级血战。
  第二家店很快就砸完了,众人又熙熙攘攘地站在了马路边上,等着我下一个出口的命令。


第八百零九章、我要宰了她
  此时,聚在解放街的黑虎帮众已经有三四百人。我把手举在空中,然后指向第三间店,那是一家装修奢靡的娱乐会所,整栋建筑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给我……”
  “砸”字还没出口,一个咬牙切齿声音自我背后响起:“王浩,你太过分了!”
  我转过头去,矮骡子终于出现了,站在距我十几米外的地方,他的身后跟着七八个汉子,身材健壮、目光凶狠,都是身手不弱的样子,显然都是他的贴身保镖。与此同时,解放街上传来无数人的脚步声,黑压压的人群自两边压了过来,城北黑道的大部队也终于到了,将我带来的黑虎帮众夹在了中间。
  我面色阴沉地说:“矮骡子,你终于肯现身了。高琪呢?把她交出来。”
  “我不知道高琪在哪。”矮骡子咬着牙说:“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解放街乱搭乱砸?”
  “矮骡子,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把高琪交出来,否则咱们两个没完!”
  “我说过了,不知道高琪在哪!”矮骡子的目光愤怒:“王浩,我待你够意思了吧,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现在直接欺上门来,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矮骡子,咱们说过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自从开始合作,我一直诚心诚意,想必你也看在眼里。但是今天不同,高琪在你地盘上失踪了。我拿你当朋友,一出事就给你打电话,希望借助你的影响帮忙找找。结果呢?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有接!问这的人,都说联系不上你。无奈之下,我才用这个办法,终于成功把你逼了出来。矮骡子,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事到底怪不怪我?这就是你交朋友的态度?我能不怀疑高琪的失踪和你有关?”
  我的发言咄咄逼人,借着风势传遍两边,倒要看看矮骡子作何回答。
  “我确实没有听到你的电话。”矮骡子说:“我睡得正香,有人到我家把我叫起来的。”
  这番鬼话,我连听都不想听。我百分百确定,这家伙肯定知道我来了,一开始打算躲着不现身,看我开始砸店了才慌张地出来圆场。不过,他带着人过来,却没和我开打,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也不是逮着理就死咬的人,毕竟救出高琪才是目的。
  “不管怎么说,砸店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解放街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能找到你。骡子兄你放心,这些砸毁的店都由我来赔偿损失,麻烦你尽快帮我找到高琪,她已经失踪一个多小时了。”我说的这番话态度诚恳,倒像是我先行退让了一步,实则只是就坡下驴,让矮骡子有个面子,省的外头风言风语,说我砸了解放街,矮骡子还无动于衷。
  出来混的,要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矮骡子能混到这个地步,这些事情哪还能不懂?他哭笑不得地说:“为了找我,不惜砸了两家店。王浩啊王浩,让我说你什么好?算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这次的事情既往不咎,千万别再有下次,否则就休怪兄弟不讲情面啦!”说了两句软中带硬的话撑撑面子。
  我也配合着说:“哪还能呢,这种把戏玩一次就行了。骡子兄,请快点帮我找找高琪。”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人,转眼间就已经和好如初称兄道弟,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玩能玩得了的。矮骡子当即对身边的人吩咐几句,然后他的人又分别传令下去,整个城北瞬间就忙活起来。有矮骡子插手,我稍稍心安一些,但还是很牵挂高琪的安全。身为城主,在自己城区内找个人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过一会儿,矮骡子的人就有了消息。
  “在兰草会馆。”矮骡子和我朝前走去,后面紧跟着他的保镖和孟亮他们。黑虎帮众人和城北黑道的分占街道两方,暂时偃旗息鼓谁也不搭理谁。得知高琪的下落,我的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一干人等走进兰草会馆,矮骡子的一个小弟匆匆迎上来。
  “人在那边。”矮骡子小弟又带着我们往员工内部休息室走去。来到休息室,一张双层铁床已经被移开,一个黑洞径直通向地底。怪不得搜不到,原来还暗藏玄机。下了楼梯,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十平方的小间。里面灯光昏暗,只摆着一张小床,旁边的地上跪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高琪坐在床上,双腮带泪、眼睛红肿,看到我进来,立刻站起扑进我的怀里。我心疼地抱着她,问道:“有事吗?”
  高琪摇了摇头:“没事,还好你来了。”
  我呼了口气,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先到旁边休息一下。紧接着,我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几个中年人。他们瑟瑟发抖,紧紧低着头,我阴沉地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有矮骡子在,他们不敢撒谎,于是一五一十招来。于是我明白了,兰草会馆以前的妈妈桑是一个叫做“马姐”的女人,但自从高琪来了以后就将她的生意都顶光了。马姐出于愤怒,就找人将高琪绑了起来。当然,马姐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准备给高琪一点小小教训。结果这教训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带着黑虎帮众来到城北搜店,吓得他们躲进地下不敢出声,当然也没有多狠的教训高琪,只是扇了她两个嘴巴子,威胁她以后滚出城北而已。
  我看向高琪:“他们说的是否属实?”
  高琪点点头,脸颊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红指印。矮骡子松了口气,说道:“生意上的普通纷争而已,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不过量他们也没这么胆子。把他们几个揍一顿算了,以后长点记性,生意要靠良性竞争,以后不能再玩这些下作手段。”
  从矮骡子嘴里说出“生意要靠良性竞争”实在太过讽刺,我们道上做生意什么时候良性竞争过了?但矮骡子就是能将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他是最公平、最正义的商人。
  几个中年男女连连磕头,表示愿意接受矮骡子的处罚。但我知道,矮骡子那番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他不想让我再计较下去,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只等我点头同意,他就让人把这几个中年男女拖出去打一顿了。我却偏不顺了他,开口问道:“谁是马姐?”
  小间里安静下来,跪着的几人都没有答话。这里面有两个中年妇女,一个皮肤黑黑的,一个颧骨高高的,均是一脸的凶煞之气,看面相就是心肠狠毒之人。
  高琪说:“这里面没有马姐,他们只是马姐的手下。”
  “嗯。”我点头:“骡子兄,能把马姐叫过来吗?”
  这个简单的要求,矮骡子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把命令传达下去。十分钟以后,一个脸上擦的粉比城墙还厚的中年女人走进,双腿一弯就跪了下来,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才开口说:“浩哥,骡子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把高琪绑来,仅仅是想逼她退出城北,可没有胆子再做其他事啊。”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还去巴高琪的小腿,连声和高琪道着歉。
  矮骡子冷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敢做了还不敢认?你没高琪有本事就该任命,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做什么?先自己扇十个嘴巴子吧。”
  马姐立刻左右开弓,来回扇起了自己的嘴巴子。十次声响过后,马姐的脸颊肿胀,嘴角渗出血液,看来确实打的挺狠。打完以后,矮骡子看向我,笑着说:“差不多了吧?”
  我说:“还不够,拿刀来,我要宰了她。”
  众人大惊,马姐磕头如捣蒜,就连高琪都惊愕地看着我。矮骡子不可思议地说:“这……这就要杀人?”按照常理来说,确实过了,毕竟高琪也没怎么样。但是我说:“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是动我朋友分毫,我也必须要对方的命才行。”这话不光是对马姐说的,也是对矮骡子说的。
  当然,我也还有另外一层目的。
  孟亮递了把刀给我。我没有丝毫犹豫,持着刀就朝马姐走去。
  马姐慌张地看向矮骡子:“骡子哥救我!”
  矮骡子拦着我,讪笑道:“为了这点小事杀人不值当吧?马姐和我关系不错,给我个面子吧。”
  “骡子兄,我和你说过了,高琪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被打,你让我就这么算了?外头传出去,我王浩还混不混了,谁也敢来打我的女人两个耳光?”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矮骡子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咬着牙把我放开了。
  马姐见状,立刻大喊:“骡子哥,你不能不管我啊,是你让我……”
  话还没说完,矮骡子立刻冲过去一脚把马姐踹倒,然后从腰间拔出把刀插向马姐的心脏。这一下又狠又准,矮骡子不愧是城北的霸主。


抚琴的人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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