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土匪头子


  坐在自己的防弹吉普车上,郭守云嘴里叼着一支燃烧了将近一半的香烟,两只目光游离的眼睛,漫无目标地打量着车窗外迷迷蒙蒙的街景。
  下雾了,今年哈巴罗夫斯克迎来的第一场大雾。
  从昨天夜半开始,这场大雾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市区的大街小巷,现在,将近十个小时过去了,可这大雾竟然还是没有半点稀薄的趋势,是从车里望出去,几步外的街边大树,就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至于那些门类繁杂的街边店铺,那就更是半点都看不到了。
  在大雾里行车,原本就是一件危险系数很高的事,为了保障安全,郭守云的车队车速很慢,以至于让他这位大忙人等的心烦。
  当然,今天让郭守云感觉心烦的事还不仅仅是这一场来势突然的大雾,昨晚史蒂夫从加拿大打来的一个电话,令他这位做大哥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他就觉得有一股火气闷在心里,总寻摸着要找一个地方发泄出来。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让他感觉心烦甚至是恼怒的事情着实不多,而在这其中,那些涉及到守成与东婷的问题,就是他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
  “刘冉到了加拿大。”这是昨晚史蒂夫在国际长途中对郭守云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小子找到了东婷,他一方面花言巧语的哄骗那丫头,另一方面又谈论他的什么抱负、雄心,希望东婷为他提供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起步资金,让他可以在加拿大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作为一个擅于同别人勾心斗角的角色,郭守云自然知道史蒂夫是小妹的追求者之一,因此,他口中抹黑刘冉的话绝不能全信,可即便如此,当他听了对方的一系列绘声绘色的形容之后,那心里的火气还是免不了腾地一下窜到头顶,如果不是身边有妮娜劝着,他恐怕当时就要把自己的书房给砸了。
  东婷这丫头……怎么说呢,她从表面上看,似乎受西方那种自由开放的思维方式影响很深,可从心底里,她仍旧保留着中国女人所特有的矜持与保守,正因为如此,她这些年始终无法对刘冉这个男人彻底忘情,在她看来,这份初恋似乎是那么的弥足珍贵,那么的值得珍惜保留,所以,当刘冉提出要借款的时候,她连基本的犹豫都没有,就那么在饭桌上把支票给他开了。
  小妹的钱那就是小妹的,她想怎么花、想花在谁身上,郭守云没有多大的兴趣去管,更何况一千多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她要借给自己的初恋情人去创业,似乎也不值得让人生气,可关键的一点是什么?是刘冉那小子竟然有意要与东婷旧情复燃,更要命的是,按照史蒂夫提供的消息,刘冉这几年在国内混得非常惨,此前为了还清债务,为了能够移居加拿大,他在上海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独身女人做妻子,就在月前,正是这个女人为他还清了一百多万人民币的欠债,又带着他移民加拿大。而现在呢,这个小子还没在加拿大站稳脚跟呢,就打算去攀东婷这个“高枝”了,他,他他妈的把东婷当成什么了?
  说实话,郭守云绝对是一个心黑手辣的角色,从昨天晚上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置刘冉于死地了,且不管史蒂夫提供的消息准确与否,只要这个小子重回加拿大,他就得在背后下这个黑手,作为郭家的一家之长,作为东婷的大哥,他绝不容许刘冉这么个人呆在妹妹的身边。
  就在郭守云心烦意乱的恍惚中,车队驶离哈巴罗夫斯克市区,在通往共青城的干道上奔行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进入了共青城体训中心的正门。与往日不同,今天他顶着大雾来这个地方,一不是为了找女人,二不是为了观看体育表现,他要在这里会见一个见不得光的客人,一个在联邦内受到各方通缉的大恶人——哈利莫夫。
  说起哈利莫夫,他的名字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也许都是陌生的,但是在俄罗斯联邦,尤其是在车臣-印古什地区,这个名字却是极其响亮的,按照普京的说法,这个达吉斯坦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土匪头子,是车臣非法武装中除巴萨耶夫之外的头号恐怖分子,他与另一个名为马加斯的印古什人,并称为巴萨耶夫的左右双臂。一直以来,在车臣非法武装中就有两大军事力量,一个是“达吉斯坦方面军”,另一个则是“印古什方面军”,而出身土匪的哈利莫夫,就是达吉斯坦方面军的总司令。就是这么一个很特殊的人物,选在这么一个时候来到远东,任何人都想象得到,他与郭守云之间的交易恐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了。
  “先生,你来了,”当郭守云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首先迎上来的便是面色严肃的波拉尼诺夫,他这两天连家都没回,就带着十几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保镖,没日没夜的守在这个地方了。当然,郭守云之所以采取这么谨慎的防范措施,并不是担心有人闯进来打扰“可爱的”哈利莫夫先生,而是担心他跑出去打扰别人。
  “嗯,”郭守云挥散凝聚在眼前的雾气,随口问道,“他人呢?”
  “就在四号休息室,”波拉尼诺夫压低声音说道,“先生现在要去见他们吗?”
  “不,我就在车里等,”郭守云稍稍犹豫一下,摇头说道,“你去通知他到车上见我。对啦,他身边带着随从了吧?告诉他,我只见他一个人,另外,记得给我搜身,我可不希望死在这么一个人的手里。”
  “好的先生,我马上去办。”波拉尼诺夫应了一声,转身朝休息场馆的正门走去。
  谁都知道哈利莫夫不是好人,后世举世闻名的“黑寡妇”自杀袭击者,就是这个人一手发明出来的,不管从哪方面讲,与这种人打交道,就是彻头彻尾的犯罪,幸好的是,郭守云自己也不是好人,因此,他并不排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同类似哈利莫夫这种彻底摆脱人味的家伙接触一下。可话说回来,与亡命之徒打交道,那就得做好全方面的防范工作,郭守云不忌讳哈利莫夫搞什么黑寡妇自杀袭击,却不希望对方把自己家里那些女人通通变成寡妇,所以,对方要来见他,那就必须搜身,免得他玩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波拉尼诺夫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当他带着一个身材短小但是面容彪悍的中年人走回来的时候,郭守云刚刚点上的那支烟还没有抽到一半呢。坦率的说,这是他第一次与真正的恐怖分子会面,在他看来,这个令联邦安全部门恨入骨髓的家伙,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两耳朵……
  在郭守云的坐车外,波拉尼诺夫亲自动手,将哈利莫夫从上大下搜了个遍,直到确认对方身上没有夹带什么危险物品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朝司机比划了一个开门的手势。
  “郭先生,”紧跟着波拉尼诺夫钻进车厢,哈利莫夫选择了一个与郭守云相对的位置坐下,开口直接说道,“两天了,您总算是给我这个见面的机会了。”
  “呵呵,哈利莫夫先生,”郭守云淡然一笑,应对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有多么敏感,作为一个合法商人,我这次与你见面已经违反了联邦律法了,所以呢,让你等待的这两天,已经算是我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就算是吧,可是按照领袖的说法,先生与我们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哈利莫夫耸耸肩,直言不讳地说道,“只不过先生您家大业大,莫斯科不敢轻易招惹您罢了。”
  “这算是对我的恭维吗?”郭守云冷哼一声,反问道。
  “那是当然,”尽管对对方心存不满,可哈利莫夫还真不敢得罪眼前这个连巴萨耶夫都不敢招惹的远东强人,因此,一看到郭守云有了恼怒的迹象,他立刻就转换了口风,“其实对我们来说,先生就是一个最好的但却又难以企及的榜样,领袖就曾经在私下里无数次说过,他……”
  “他私底下恐怕一直都在担心我翻脸不认帐吧?”不等对方说完,郭守云便抢先开了口,他淡然道,“我可不认为你所说的那位领袖,会对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商人有什么好感。”
  “郭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哈利莫夫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他辩解道。
  “好啦,好啦,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就没有必要继续讨论下去了,”摆摆手,第二次打断对方的话头,郭守云一面从口袋里取出一枚信封,一面说道,“我这个人喜欢直接,呐,这里面是你们所需要的现金支票,除了我此前所保证过的那些之外,我还另外为你们多准备了一千五百万。”
  “哦,郭先生实在是太慷慨了。”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哈利莫夫毫不掩饰脸上的那份喜悦,他搓动着双手,欣然道。


第八零零章 窥破
  “先别高兴的那么早,”竖起一根手指,郭守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也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白吃的午餐,当然,跟没有凭空得来的一笔巨款。”
  “哦?”哈利莫夫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将屁股挪了挪,凑到郭守云的身边,笑道,“那是当然,在我们的基准原则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拿钱办事,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当然,反过来说也一样,我们收了多少钱,自然就要为别人办多少事,不过这个前提呢,必须是我们办得到的。”
  “呵呵,杀人的事情你们总办的来吧?”有些厌恶对方的口臭,郭守云稍一皱眉,将身子朝后轻轻一靠,面色淡然地说道。
  “哦,这个当然办的来,”哈利莫夫似乎感觉有些疑惑,一千五百万就为杀人?那这一笔钱折算起来,应该可以还来不少人命了,“可问题在于,先生要杀多少人?杀什么人?”
  “一个普通人,”郭守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随即一伸手,从自己的上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对方的面前,“就是他,一个还没有正式加入加拿大籍的中国人。”
  “普通人?”哈利莫夫的疑惑更加浓厚了,他皱眉问道,“郭先生有他的确切资料吗?”
  “波拉尼诺夫,”郭守云撩撩眼皮,不假思索地说道,“把文件柜里那份资料拿出来,红色封套的那个。”
  “好的先生。”波拉尼诺夫答应一声,侧身从车厢内的加密文件柜里取出老板所说的红色文件袋,转手递给了哈利莫夫。
  “刘冉?无名小卒……”哈利莫夫拆开文件袋,将里面那份仅有五六页的文件草草浏览一遍,满脸狐疑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您那一千五百万,就为了杀这么一个小人物?再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怎么,干不了?”郭守云冷漠地说道。
  “啊,不,不,不,”就像担心对方反悔似地,哈利莫夫将那张支票与刘冉的照片、资料利索的折起来,一把揣进衣内的口袋,同时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先生尽管放心,不需要一周的时间,我们就能把这件事为您办妥,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不要答应的那么轻松,”郭守云淡然一笑,提醒道,“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的办事原则,我是个正经商人,类似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我是从来都不粘手的。”
  “那是,那是。”哈利莫夫附和道。
  “这个刘冉呢,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他的死,必然会引起某些方面的关注,”郭守云没有理会对方的奉承,他继续说道,“所以呢,我不希望你们把这件事办的过于直接,最好……最好让他死的更像是一场意外,比如说,他要在加拿大创业,手头肯定会有一定的资金,甚至还可能会得罪到一些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你们可以……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哈利莫夫出身土匪,但是脑子绝不简单,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成为巴萨耶夫的左右手之一了,“先生大可以放心,我的人会把这件事做到最干净的程度,绝不会引来任何麻烦的,嘿嘿,我们甚至可以给他设计一场自杀,亦或是商务纠纷之类的死因,即便是加拿大警方,也不可能会给与过多关注的。”
  “希望如此。”郭守云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郭先生,”哈利莫夫吐出舌尖,舔了舔他那稍显干裂的嘴唇,而后面色忐忑的继续说道,“其实,这一次领袖之所以安排我过来,除了钱的事情之外,还有另一项要求希望您能够慷慨接受。”
  扭头瞟了对方一眼,郭守云冷哼一声道:“哈利莫夫先生,你不觉得你们的领袖过于贪心了吗?我早就对他说过,咱们两方的合作,是基于我这一方利益的,换句话说,在我没有提出交易要求之前,你们是不能对我提要求的,在这一点上,当初巴萨耶夫先生也认同了。而现在呢,咱们的合作才刚刚进入一个较为良好的状态,怎么,他就想要改变主意了?”
  “先生千万不要误会,”哈利莫夫连连摆手,解释道,“领袖他并没有改变主意,当然,更不想违背先生您的意思,与此相反,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他相当重视,在更多时候,我们宁可损害自己的利益,也不希望招来先生的不满。不过,这一次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所以,我们不得不厚着脸皮前来寻求先生的帮助了。”
  “说的倒是蛮令人感动的,”郭守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算啦,既然巴萨耶夫先生遇到了真正的困难,作为朋友,我要是过于的吝啬似乎也说不过去,你说吧,这一次你们又有什么麻烦了?”
  “是这样的郭先生,”哈利莫夫慌忙进入正题,他说道,“相信您也知道,这一阶段由于马斯哈多夫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得到了莫斯科的支持,所以,他在车臣地区的政治声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一方就接连遭受莫斯科与格罗兹尼政府军的双重压迫,现在,格拉乔夫已经断绝了与我们这一方的联系,同时呢,高加索集团军的司令,也换成了一直以来对我们恶感十足的巴拉罗夫,在这种情况下,领袖认为我们已经不能再想过那样的继续小打小闹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快的扩充我们的力量,才是唯一正确且可行的方案。”
  “哦?”郭守云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还需要一批军火武器?”
  “郭先生真是智慧过人,”哈利莫夫毫不吝啬自己的逢迎,他笑道,“正是如此,除了先生前段时间为我们提供的那些武器装备之外,我们大概还需要……”
  “你确定这是巴萨耶夫先生的需要?而不是你自己私下里做出的主张?”打断对方的话头,郭守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那是当然。”哈利莫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他强自镇定地说道。
  “是吗?”郭守云似笑非笑地盯了对方一会儿,而后别有深意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作为朋友呢,我这次不仅可以为你们提供所急需的武器装备,还可以安排人负责给你们运到具体的交接地点,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一切以方便你们为前提。呵呵,哈利莫夫先生,虽然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在我看来,你这个人似乎比巴萨耶夫先生更值得信任,也许你不知道,前两天我才同巴萨耶夫先生通过一次话,怎么说呢,他的态度很不好,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这一批军火,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的。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我明白,先生的好意,我哈利莫夫永记于心,”哈利莫夫是个聪明人,他一耳朵就听出了对方这番话中所隐藏的深意,“先生尽管放心,领袖他最近公务繁忙,可能心情也不太好,因此,他对先生的态度有些过分,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呵呵,当然,与领袖相比,我这个人就清闲很多了,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对先生的态度,都会像今天这般始终如一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郭守云会心一笑,朗声说道,“有你这位朋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至少,当巴萨耶夫先生对我有了反感的时候,我还能在车臣那边,拥有一个可以坦诚相待的人啊。恩,这样吧,作为一份见面礼,你们这次需要的武器装备,我就不收钱了,呵呵,不过话说回来,我还希望哈利莫夫先生能够代我向你们的领袖先生奉上一句话。”
  “先生请讲,我一定为您带到。”哈利莫夫说话的语气甚至带了几分谦卑。
  “这批武器呢,我希望他能好好善用,”在对方这份谦卑之下,郭守云的态度反而显得亲热了许多,他微笑道,“要知道,我既然能给他提供这些东西,同样也能为别人提供,我甚至还可以向穷困潦倒的高加索军区提供一笔数目惊人的经费,如果他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那最好是不要来招惹我,不然的话,我会让他后悔的。”
  “郭先生放心,这句话我一定会为您带到的。”也不知为什么,在听了对方这番极不尊重人的话之后,哈利莫夫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浓厚了,他伸手扶上郭守云的膝盖,轻轻一拍,微笑道。
  “那就好,”郭守云闭上眼睛,躺倒在车座的靠背内,大手微微一摆,说道,“好啦,我累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向我提出来,我会尽一切可能帮助你的。”
  “谢谢先生,那我先走了。”哈利莫夫拘谨的弯腰一礼,然后欠着屁股,就那么缓缓地退出车厢。


第八零一章 支点
  “嘟”的一声闷响,车门缓缓关闭,初步暴露野心的哈利莫夫,快步消失在浓浓的大雾之中。就在他关闭车门的那一瞬间,闭目假寐的郭守云,重新睁开了眼睛,伴随着一声冷哼,一抹令人心寒的冷笑浮现在他的唇角。
  “先生,这个哈利莫夫看上去野心不小啊。”波拉尼诺夫目光凝结在车窗外,轻声说道。
  “面对权力,任何有能力的人野心都小不到哪去,”郭守云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哈利莫夫作为一个出身土匪的枭雄,他自然也不会甘于屈居人下,巴萨耶夫可以出卖杜达耶夫,哈利莫夫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出卖他?自从有权力这个东西出现以来,出卖与被出卖,控制与反控制,素来就是人类社会中永恒的一项主题,坦率的说,我不能免俗,呵呵,而除我之外的人,未必就能跳的出这个怪圈。”
  “那先生你怎么还能放心的将刘冉那件事交给哈利莫夫去做?”波拉尼诺夫直截了当地问道,“要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小姐知道了,恐怕会给你翻脸的。”
  “哈,刚才车里有谁?不就是你我以及哈利莫夫三个人嘛?”郭守云摇头笑道,“对你呢,我是绝对信任的,至于哈利莫夫,呵呵,他只不过是一个土匪,一个恐怖分子罢了,我郭守云手底下有那么多能人不去用,却偏偏要花一千五百万美元雇他去杀,我的波拉尼诺夫,这件事如果张扬出去,你认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会相信?再者,东婷可是我妹妹,对我的性子,她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因此呢,我可以肯定,在她眼里,即便我真的要动刘冉,也不可能假外人之手的,我应该会安排一个我最信任的人,亲自出面去办这件事。所以说呢,只要刘冉一死,而且是死在哈利莫夫那些人的手上,那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摆脱嫌疑的。更重要的是,哈利莫夫也是一个聪明人,那种无法对我构成真正伤害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损人不利己的事固然可以做,但损人又害己的事,呵呵,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许去碰的。”
  “那,那先生是真的打算支持哈利莫夫取代巴萨耶夫的地位?”波拉尼诺夫想了想,转而问道。
  “呵呵,谈不上支持,”郭守云摇摇头,笑道,“哦,不,应该说我从来都不支持任何人取代巴萨耶夫的地位。刚才你也听到了,哈利莫夫是在为他们的领袖传话,而这后续一批的军火呢,我也是提供给巴萨耶夫先生的,至于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在说谎,是不是有人在打着巴萨耶夫先生的旗号壮大自己,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巴萨耶夫先生是我们的朋友,他提出来的要求,我绝对会一概应允的。至于这个哈利莫夫嘛……呵呵,他的野心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咱们自然能够进一步加强对车臣地区的局势控制,反之,如果他失败了,那也无所谓,砍掉一条臂膀,我想巴萨耶夫先生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过吧?”
  波拉尼诺夫默然不语,其实他刚才提出这么多的问题,只有一个最终目的,那就是劝解自己的老板,不要再通车臣匪徒们纠缠了,类似巴萨耶夫这样的人,与其说是一个政客,反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匪徒,看看这段时间车臣非法武装都干了些什么,为了在做大限度上筹措军费,这些人什么坏事都干,从制造假币、贩卖毒品到绑架勒索、打劫列车,总而言之,但凡是违法且能够弄到钱的事情,他们无一不沾,整个外高加索地区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从某种程度上说,支持一个带有离心倾向的政客并没有什么,毕竟这也是权术的一种,可话说回来,要是这个政客本身就是匪徒的话,那同他接触的越深,自己受到的影响就越大,作为一个忠实的秘书,波拉尼诺夫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因此招惹上什么麻烦。
  但波拉尼诺夫没有考虑到的是,他所担心的这些事情,郭守云自己也早有考虑了,但与前者相比,他考虑的更深,想的也更远、更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之所以花大力气支持巴萨耶夫一众车臣匪徒,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给莫斯科制造麻烦,同时呢,也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以车臣问题为契机,向克里姆林宫发难。
  这段时间里,郭守云满脑门子考虑的,都是如何向克里姆林宫发难的问题。搞政治跟搞黑帮不一样,总是喊打喊杀的并不能切实有效的解决问题,而要想给自己的政敌以致命一击,那就必须时不时做好“翻旧账”的准备,以其曾经出现过的错漏为武器,将他的政客形象诋毁的一无是处,从而在根本上截杀掉他的政治生命。那么,要搞掉叶利钦所领导克里姆林宫政权体系,从哪方面着手最好呢?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有人会提到“休克疗法”,会提到叶利钦所主导的私有化改革。没错,这的确是叶利钦当政时期出现的最大纰漏,而且是有目共睹的错失,但是,对于郭守云来说,这个问题同样是相当敏感的,毕竟他自己就是从这一系列改革中发财起家的,如果用这个问题去攻击克里姆林宫的政权体系,那最终很可能把他自己也绕进去。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想到了车臣问题,想到了这个俄罗斯人心头上永远都无法复原的疮疤,同时呢,还想到了车臣匪军出现的一系列人所不知的深层原因。
  根据郭守云这些年在俄罗斯联邦所获知的内情,当年杜达耶夫起家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叶利钦本人不少的帮助,那时候,为了能够进一步打击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核心,分化戈尔巴乔夫手上所掌握的权力,从而为自己赢得政治主动权,叶氏鼎力支持杜达耶夫在车臣地区所搞的一系列分裂活动,他甚至在公开的场合下盛赞杜达耶夫为“山区里的叶利钦”,任何对他的打压,都是“压制民主”的表现。不仅如此,在九零年八月的时候,叶氏刚刚当选为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的时候,就曾经在视察鞑靼斯坦自治共和国的时候发表演说,明目张胆的煽动“地方能拿走多少主权,就拿走多少主权,”鞑靼斯坦应该“尽可能的争取独立”。正是在他的这种煽动下,苏联政府在车臣问题上一再退让,最终让杜达耶夫顺顺当当的坐上了车臣共和国总统的宝座。
  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想直接以车臣问题向克里姆林宫开炮的话,显得作法过分突兀,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呢,郭守云需要一个挑起争端的契机,也就是车臣必须出乱子,只有这个新的乱子出现了,联邦民众的目光才能被重新吸引到外高加索地区。
  按照郭守云的计划,当车臣新一轮变乱出现的时候,由于接受了来自远东的大笔军事援助,车臣叛军肯定会给世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全新而富足的武器装备,训练有素的武装士兵等等等等,这些肯定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跳出来,大肆讨论有人暗中给与车臣叛军军事援助的问题,从而将打击的方向引向远东,引向郭氏集团。
  到了那个时候,郭守云的发难动作就要开始了——不是要探讨车臣叛军的武器装备从何而来吗?OK,那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关于撤军和车臣共和国与俄罗斯联邦分配财产条约》,这是九二年五月份联邦国防部部长格拉乔夫秘密与杜达耶夫达成的一项协议,按照这项协议,联邦撤出了设在车臣的全部政府机构,同时,高加索军区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武器装备,包括最为先进的T-80坦克,全都划拨给了当时的车臣武装,而这些武器装备,足够武装整整的七个整编师。现如今,郭守云已经通过出自远东的联邦安全部第一副部长,将这份原本被收藏在安全部的秘密档案库内的协议原件搞到了手,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份最能说明问题的罪证,试想一下,如果到时候将这份文件抛出去,那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不说别的,至少身为国防部长的格拉乔夫将成为万夫所指,引咎辞职将是他最好的收场方式。
  搞掉了格拉乔夫这个出自叶利钦派系的国防部长,那么郭守云要想把握莫斯科地区的武装部队,相对来说就要容易得多了:以政治的架空为主,以舆论的抨击攻讦为辅,再配之以对军事力量的把握,郭守云就不信叶氏还能在克里姆林宫呆的那么稳当。
  阿基米德曾经说过,假如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郭守云的野心并不是撬动地球,而是撬动克里姆林宫的政权体系,而在这个过程中,车臣问题就是他选择的支点,至于说这个支点能不能帮助他获得成功,那就要看巴萨耶夫的野心有多大了。


第八零二章 有凤来仪
  毫无疑问,无论是在前世的记忆中,还是在今生的观察内,巴萨耶夫都是一个颇具野心的人,如果说当初的杜达耶夫仅仅是希望控制一个车臣-印古什共和国的话,那么作为他的继任者,巴萨耶夫所想要控制的,就是整个鞑靼斯坦自治共和国了,所以说,面对这样一个人,郭守云从不担心车臣的乱子会逐渐平息下去的,从根本上说,如果俄罗斯联邦想从根本上解决车臣危机,那就需要先打上一场战争,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对于国家的一任领导者来说,战争虽然是政治的延续,可是要真正的发动一场战争,却需要一种极大的魄力,来自民间的舆论压力、国内外的政治反应、经济建设方面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等等等等,这些因素都有可能导致一名政治家政治生命的终结。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尽管谁都知道车臣已经成为联邦国家安定的一枚毒瘤,但却很少有人主张对这片弹丸之地采取类似于战争这样的极端手段——巴萨耶夫显然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扩张自己野心的时候,显得有些肆无忌惮。
  在郭守云的眼里,巴萨耶夫作为一个在地方上起家,并能够以几千武装抗衡整个俄罗斯联邦的土匪头子,那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过话说回来,正是这样一个人物,却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他在挑选亲信的时候看走了眼,重用了哈利莫夫这样一个同样深具野心且不甘屈居人下的家伙。也许在巴萨耶夫的眼里,哈利莫夫这样一个出身草莽的人应该是没有多少心机的,而这样一个人物,通常也是比较容易控制的,可问题在于,出身草莽的人头脑未必就会简单。就像哈利莫夫,他既然能够在郭守云的面前做出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那就足以说明此人极为善忍,同时呢,他既然敢背着巴萨耶夫以他的名义向远东索要军火,那就说明这个人很有胆魄,再者,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的领袖,那就说明这个人很懂的挑选时机,有这三个优点集与一身,谁还敢说他哈利莫夫仅仅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
  当然,对郭守云来说,哈利莫夫的野心越大越难以控制才是越好的,毕竟他自己的野心在于进军莫斯科,而要想在莫斯科的某个位置上安安稳稳的坐下去,那车臣的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掉的,有了哈利莫夫这样一个野心家,郭守云也就等于是在巴萨耶夫的身边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没准到什么时候,这颗炸弹就会将车臣匪帮炸个支离破碎。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种考虑,郭守云明明知道哈利莫夫是在假借巴萨耶夫的名号,从自己手上诈骗军火物资,可他仍旧还是慷慨解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呢,他也在言谈中轻描淡写的点出了这一点——做傻子可以,但这傻子必须做在明处,他的在做傻子的同时,让对方欠下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人情。
  从共青城体训中心一路乘车回到哈巴罗夫斯克,在进入郭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时候,笼罩了市区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大雾,总算是出现了消散的迹象,而黯淡的如同一轮白色光晕一般的太阳,也遮遮掩掩地出现在一团团浓密云层的夹缝之中,看起来,今天的天气注定是好不到哪去了,说不准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会有一场雨。
  “守云。”在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外,郭守云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推门,就迎头撞上了正从门里走出来的叶列娜。这女人现在虽然离开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隐居地,但是却仍旧不打算住进郭氏庄园,这段时间里,她就住在郭氏集团总部大厦里,帮郭守云处理一些商业上的事务。
  “刚才妮娜来电话了,她问你中午是不是回去吃饭。”险些一头撞进男人的怀里,叶列娜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而后一手推在郭守云胸前,说道。
  “哦,”郭守云先是抬起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随即摇头说道,“算啦,你一会儿给我回个电话,就说我中午不回去了,集团这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这个电话你自己去打,”耸耸肩,叶列娜随口说道,“这种扫人兴致的事情,我才不去做呢。”
  郭守云笑了笑,没有接口,他知道,叶列娜性格多少有些孤僻,她与妮娜等人一直以来相处的都不是那么融洽。
  “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我已经给你弄出来了,”从男人的身边错身而过,叶列娜一边朝门回廊上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一会儿你自己查阅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安排人送去远商行吧。”
  “你去哪儿?”手扶着门框,郭守云瞅着女人的背影,一脸疑惑地问道。
  “吃饭。”叶列娜轻快地回答道。
  “还不到十一点,”郭守云说道,“再等半个小时,咱们一起去吧。”
  “你先应付好了房间里那个女人再说吧。”叶列娜的身影转过走廊,那清脆的声音才远远的飘过来。
  “房间里那个女人?”郭守云愕然,他下意识的朝办公室里张望两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搞什么嘛,神秘兮兮的。”无奈地摇摇头,郭守云迈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首先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顺手拿起那份放在案头的淡蓝色文件夹,甩手递给紧随身后的波拉尼诺夫,说道,“你去把这个送到远商行,让他们准确核对一下收支状况,然后尽可能在月底之前将各部门的预算拨下去。”
  “好的,先生。”波拉尼诺夫接过文件夹,点头说道。
  “还有,刚才哈利莫夫提出来的要求,你也尽快给落实一下,”郭守云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具体的办法,还是像上次一样,货物装箱之后再与阿布拉莫维奇那边联系。”
  “是,先生。”波拉尼诺夫应道。
  “好啦,你去吧。”仔细想了想,感觉没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了,郭守云摆摆手,说道。
  “先生中午打算吃点什么?”波拉尼诺夫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下步子问了一句。
  “随便吧,”考虑到中午要一个人吃饭,郭守云似乎半点饿意都没有了,他扭动着屁股,让整个老板椅左右摇摆着,同时心不在焉地说道,“嗯,你看着给我订一份中餐,不要辣的,简单一点儿就好了。”
  “为什么是中餐?”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从休息间内传出来,“人家一路赶过来,这肚子可都要快饿扁了,难道郭大先生就不能稍稍破费一点儿,请人家吃一份丰盛的意大利餐吗?”
  “霍尔尼科娃?”女人的声音令郭守云感觉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的朝休息室门口看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此时正斜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此时的霍尔尼科娃显然刚刚沐浴过,她双肩裸露,身上裹了一条粉色的大浴巾,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很随意的披散在光洁圆润的肩头上,咋一看上去,就像一尊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维纳斯玉石雕像。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提前也不打一声招呼?”带着一丝讶然,郭守云问道。
  “原本应该今天早上就到的,”迈着相当标准的一字步,霍尔尼科娃娉娉婷婷的走过来,就那么一偏腿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这才不无幽怨地说道,“可是因为这边的大雾,飞机在比罗比詹临时停靠,喏,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先生,你的午餐……”站在门口,波拉尼诺夫瞅着房间里这对男女,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他趁着霍尔尼科娃说话的工夫,干咳一声,问道。
  “噢,既然咱们的女议员来了,那这午餐就准备的丰盛一点吧,”伸手在女人细嫩的腰肢上掐了一把,郭守云说道,“意大利餐,记住,一定要订上一份香煎肋眼牛排,呵呵,这可是议员女士最喜欢的一道美味了。”
  “算你还有良心,”竖起一根凝脂般的手指头,在男人胸前轻轻一戳,霍尔尼科娃娇声笑道,“记得人家的口味。”
  “好的先生,那我就去准备了。”波拉尼诺夫一分钟也不想多在这儿耽搁了,他答应一声,然后将身子一扭,带上房门,逃也似地走了。
  “老实说,这段时间心里有没有想着人家?”好大一盏灯泡终于消失了,霍尔尼科娃连最后那一点矜持都没有了,她腻在自己男人的怀里,先是来了个浪漫的法式湿吻,这才媚眼泛波的娇声问道。
  “想,怎么不想?”郭守云嘿嘿一笑,探头在女人白腻丰挺的乳肉上啃咬一口,说道,“我想你想的啊,这每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谎话,不过我还是喜欢听。”霍尔尼科娃嘻嘻笑道,“呐,既然你这么想我,那还不赶紧用实际行动来表现一下?”
  “哦?”郭守云故作不解。
  “傻瓜,”轻轻在男人鼻子上咬了一口,霍尔尼科娃媚声说道,“快抱我到床上去,我动情了……”


第八零三章 全是王八蛋
  光线昏暗的休息室里,两具汗渍渍的精赤肉体经过十几分钟的抵死纠缠,终于在清晰可闻的粗喘声中缓缓分开,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一缕由打火机中冒出的火苗出现在床头位置,紧接着,当火光熄灭的时候,一个灿红的烟头,就在淡淡的烟雾中或明或暗的闪烁起来。
  作为联邦杜马中数得上号的强势女议员,霍尔尼科娃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她自己吸烟,但是却从不容许别人在她的面前吞云吐雾,在过去的几次杜马议会中,她曾经以轻视女权的罪名,攻讦过很多在会议上吸烟的男性议员,而在这其中,就包括老资格的左翼力量领导人久加诺夫以及右翼民主反对派领袖人物卡西亚诺夫。如今的俄罗斯处处彪炳民主,而在民主的大进程里,女权显然是一个极为敏感同时也是极容易吸引各方眼球的大问题,年初,面对一个在议会会议上吸烟的问题,素来强势的卡西亚诺夫就因为说了一句吸烟有助于他思考问题,就被霍尔尼科娃所倡导的女权派揪着话未狠批一顿,按照她的说法,那就是“在卡西亚诺夫先生的眼睛里,他思考的问题显然比国家民主更为重要”。这么一件屁大的事,在杜马议会里纠缠了将近两周,最后还是卡西亚诺夫不堪其扰,在公开场合下对“喜欢找麻烦、挑刺”的霍尔尼科娃女士“公开道歉”,这才算是平息了一场婆婆妈妈的风波。到现在,但凡是杜马议会内有霍尔尼科娃出现的时候,遍场绝对没有一个抽烟的人,毕竟在政治场合里,没有谁愿意为吸一支烟而招惹上一身的麻烦。
  但是现如今呢,同样是这位以倡导女权为己任的霍尔尼科娃,却像小狸猫一样蜷缩在一个吸烟男人的胯下,用自己的唇舌,为这个男人做着换好后的清理工作——她也知道,在如今的俄罗斯联邦,如果没有了这个男人的支持,她这位捍卫女权的斗士,将会轻而易举的被别人置于死地,杜马议会那些议员们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其中的百分之八十都与形形色色的黑手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对于那些人来说,要除掉一个没有靠山的女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听说,前段时间弗拉基米尔去找过你?”吐出一口烟雾,郭守云伸手拍拍女人埋在自己腿间的小脑袋,若有所思地问道。
  “唔。”因为嘴里含着东西,女人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好啦,别弄了,躺过来,咱们说说话,”扯扯女人的头发,郭守云笑道,“别跟个欲女似地,我又不是大猩猩,一天可以做上六十次。”
  “你要是大猩猩,鬼才能看得上你。”抬起头来,霍尔尼科娃挪动着身子,趴伏在男人的胸脯上,媚声说道,“是啊,前段时间弗拉基米尔是去找过我,他希望我出面为你们说合一下,化解开之前所产生的一些矛盾。”
  “哦?”郭守云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他,”霍尔尼科娃吃吃笑道,“毕竟你才是我的男人,而他,只是一个外人嘛。”
  “嗯,算你聪明,”郭守云在女人的脸蛋上拧了一把,笑道,“不妨告诉你,与别人之间的矛盾,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唯独是他,呵呵,谁来给他做调解人,我就会把谁看成是我的敌人,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你放心好啦,”伸出猩红的小舌头,在男人胸口上挑逗般的舔舐着,霍尔尼科娃哼哼唧唧地说道,“人家又不是傻瓜,大方向上的问题还是摆的清楚的,我看得出来,弗拉基米尔的野心很大,他似乎对你们这些人全都抱有很深的敌意,所以呢,像他这样的人,即便你不去对付他,我也要动手了。”
  “你动手?呵呵,口气不小,”郭守云笑道,“你以为在杜马议会里拉拢了十几个偏远地区的小议员,就能跳出来弹劾弗拉基米尔这样一个政府要员了?痴人说梦。”
  “啊,你又在监视人家。”霍尔尼科娃瞪着一双大眼睛,半真半假的嗔怪道。
  “我才懒得去监视你,”郭守云不以为然地说道,“只不过是你这段时间在杜马议会里的表现太过犀利,有人对你的态度不满意,跑到我这来告状罢了。”
  “谁?是谁这么卑鄙?”霍尔尼科娃撅着小嘴,怒气冲冲地问道。
  “就是那个老谁家的小谁,嘿嘿,”郭守云打着马虎眼,“你想知道啊?自己查去吧。”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霍尔尼科娃一翻身,并肩躺在男人的身边,闷声说道,“这件事啊,肯定与久加诺夫那个老东西有关,我早就听说了,你这段时间就在与俄共那些人接触,所以啊,这件事除了是他们多嘴之外,就在找不到第二种可能性了。”
  “这恐怕也是你此次来远东的主要目的吧?”郭守云淡然一笑说道,“我听说几天前科尔扎科夫刚从远东回去,就到雀山别墅拜访过你,老实说,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为他们做说客的?”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霍尔尼科娃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自己男人的眼睛,因此,她便开诚布公地说道,“克里姆林宫那边担心与久加诺夫那些左翼反对派走的太近,搞乱了联邦目前的政治格局,不仅是科尔扎科夫,前段时间捏姆佐夫和亚夫林斯基都来找过我,他们也在担心你与久加诺夫的接触,按照他们的说法,现如今的联邦局势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你与久加诺夫的接触,将会彻底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局面,从而对整个联邦政局产生巨幅的震荡作用。”
  “哼哼,”冷笑一声,郭守云说道,“真是笑话,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就轮到他们这些人来指手画脚了?联邦局势的微妙平衡?那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前些日子克里姆林宫出头对付我的时候,怎么也没看到他们右翼反对派有谁站出来为我说句话的?噢,现在感觉到威胁了,全都站出来说话了,对不住,我现在啊,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支持久加诺夫了,他们有辄就让他们想去吧,我懒得听他们在耳边咋呼。”
  “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在男人胸前轻捶一拳,霍尔尼科娃嗔怪道,“人家好歹也是作为一个说客赶过来的,你就不能给句正经话让我回去交差啊?”
  “正经话啊?OK,”郭守云稍一思索,痛快地说道,“你给他们带一句话,就说是我亲口说的。”
  “什么话?”霍尔尼科娃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就对他们说,郭守云说了,‘你们全都是王八蛋,’”郭守云阴阴一笑,脱口说道。
  “这……”霍尔尼科娃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摇头说道,“算啦,算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啊,我自己想一番措辞去应付他们吧。”
  “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宝贝儿,对那些人啊,我现在是一句好话都没有。”探头在女人脸上嘬了一口,郭守云笑道。
  “好啦,第一件事解决了,下面咱们谈第二件事。”霍尔尼科娃缩缩脖子,白了男人一眼,继续说道。
  “说,我听着呢。”郭守云一本正经地说道。
  “比留柯夫这个人你认识吧?”霍尔尼科娃朝男人的怀里挤了挤,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说道。
  “比留柯夫?”郭守云微一皱眉,说道,“哪个比留柯夫?就是那个乌克兰的总检察长?”
  “对,就是他,”霍尔尼科娃点头说道,“这个人一周前到了莫斯科,现在正在倾全力搜集一些近年来联邦石油、天然气走私的数据,前些日子,尤莉亚的私人秘书暗中与我联系过,希望咱们这边能够稍稍操作一下,帮她掩埋掉一些东西。”
  郭守云心头一动,他知道,霍尔尼科娃口中的尤莉亚,就是她对季莫申科的昵称,这两个女人的私交搞得不错,而自从季莫申科高票当选乌克兰国会议员之后,她所领导的党团组织,已经逐渐成为了乌克兰国内最大的反对派,现如今,面对金融危机,再加上反对派的不断攻讦,身为乌克兰总统库奇马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要利用另一条战线给与反对派最大的一次打击。
  可以笃定的是,从起家到现在,季莫申科这个女人就一直在商业上存在着数目惊人的走私交易,雅库特共和国那边的天然气,每年都有数千万立方通过她的手走私到乌克兰境内。走私嘛,本身就是犯罪,不过话说来,也正是因为她做下的大宗走私案,才使得乌克兰国民在财政持续匮乏的情况下,仍旧能够免于遭受缺乏供暖的厄运。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季莫申科的对天然气的走私,几乎已经成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而乌克兰政府方面之所以不去动她,就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第八零四章 买凶
  现在,尽然季莫申科步上了政坛,而且成为了乌克兰国内的最大反对派领袖,那么身为总统的库奇马自然就容不下她了,虽然说人人都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道理,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人们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只要触及到了政治权力上层的利益,任何搞经济的能手都要被赶下台,当初的切尔诺梅尔金如此,现在季莫申科同样如此。
  按照前世的记忆,郭守云知道如果历史的进程没有发生全面的转变,那么这一次即便是没有外人插手,季莫申科也不会太大麻烦的,毕竟作为退出苏联后的乌克兰第一任总统,库奇马本身拥有的政治基础并不是那么牢固,再者,由于他坚持相对左翼的路线,在外交政策上绝对的倾向俄罗斯,所以他也得不到来自西方国家的鼎力支持,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实力强劲的反对派,他本就没有太多的胜算。可是话说回来了,虽然知道季莫申科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在这个时候,郭守云还是要做出一些举动的,毕竟他知道的事情“乌克兰大辫子”并不知道,试想,有这么一个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赚回一个天大人情的好机会,郭守云这头小狐狸又怎么舍得放过呢?反过来说,倘若这次季莫申科遭遇的麻烦很棘手,他这个所谓的“朋友”,说不准才回来个作壁观火、见死不救呢。
  “她的意思……希望我做些什么?”郭守云仅仅有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将一切利害关系考虑清楚了,他反手握住身边女人的一尊玉乳,一边缓缓地揉搓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
  “她的要求比较复杂,”霍尔尼科娃回答道,“首先呢,因为近两年她在联邦这边的主要进货渠道,都是集中在雅库特地区的,所以,比留柯夫要想查她的底,势必要从东西伯利亚油气田这边着手,另外,还可能追查西伯利亚铁路干线以往几年内的运输状况,从中找出实打实的罪证。基于这一点考虑,尤莉亚希望你能够做一些手脚,最好是能从根本上抹除这些痕迹。”
  “这样啊。”郭守云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那机械般大脑飞速运转一圈。
  他琢磨着,季莫申科提出来的这第一点要求,估计不仅仅是为了应付比留柯夫调查那么简单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这可能也是为了进一步涉足政坛而做出的漂白计划。从根本上说,郭守云要想抹除掉东西伯利亚油气田以及西伯利亚铁路干线这几年来同乌克兰方面的走私交易记录,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可问题在于,这些记录不仅仅是乌克兰方面用来对付季莫申科的杀手锏,同时呢,也可以成为郭氏集团同“大辫子”做交易的一枚重要筹码。现在,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这次把这些记录删除掉,从而让乌克兰方面就此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到下一次的时候,郭守云自己也不能利用这些隐匿的罪证了——这是政治圈子里的规矩,谁违背了它都有可能招来一身解释不清的麻烦。
  “好吧,我没有意见。”犹豫了将近半分钟,郭守云最终还是放弃了留下一张王牌的打算,他想得很清楚,乌克兰的事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没有他插手的份,既然如此,与其同季莫申科之间建立那种面合神离的要挟关系,还不如建立一种更加纯粹的伙伴关系,毕竟那样更实际、更稳妥一些。
  “给我三天时间,我可以她所担心的一切东西都抹平掉,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淡然一笑,郭守云说道,“在这件事上,你尽可以让她放心。说吧,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这第二件事相对来说就要容易一点了,”霍尔尼科娃用两个手指头在男人的胸脯上轻轻的抚摸着,说道,“尤莉亚希望,希望这个比留柯夫能够永远留在俄罗斯,至少,不要让他有站着回乌克兰的机会,至于方法嘛,呵呵,亲爱的,想来这件事不可能难得住你了。”
  “这女人的手段也够毒辣的了,”心头暗暗嘀咕一句,郭守云表面上却显得冷静异常,他嘬嘬牙花子,说道,“她的意思是,希望我能让找人把那个什么比留柯夫干掉?”
  “嗯,而且最好是等到他完成全部的调查取证工作之后再下手,”霍尔尼科娃点头说道,“毕竟只有那样,别人才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到尤莉亚的身上。”
  “我明白了,”郭守云冷笑一声,说道,“看起来,这位比留柯夫还不仅仅是此次的调查中牵扯到了尤莉亚的利益,哼哼,对于你那位好姐妹来说,他应该还是一个很大的绊脚石吧?”
  “我的男人就是与众不同,”啧的一声在男人腮帮子上亲了一口,霍尔尼科娃媚笑道,“你猜得不错,按照年限来说,比留柯夫到今年年底,就必须离开乌克兰最高检察院的那份岗位了,而他现在盯上的目标,就是能源部长那个肥缺,因此,从这一点上说,他已经同尤莉亚产生了直接的利益冲突。这个比留柯夫出身当年的克格勃,身边好手不计其数,因此,在乌克兰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对他下手的绝佳机会。万幸的是,这一次为了能够直接打倒尤莉亚,同时为自己赢得一份政治筹码,这家伙离开了自己的老巢,跑到联邦来了,按照尤莉亚的说法,如果不趁着现在对他下手,那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更好的机会了。”
  “嗯,要想干掉一个人不难,可问题在于,这个比留柯夫不是寻常角色,”郭守云想了想,歪头说道,“总的来说,干掉他容易,可怎么抹平后续的影响却是一件麻烦事,我自己进一阶段麻烦缠身,如果再去招惹这么一个大麻烦,呵呵,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这人,想要条件就直说嘛,跟我还搞这些遮遮掩掩的小动作,”恶狠狠的白了男人一眼,霍尔尼科娃撅嘴说道,“你放心好了,前两天尤莉亚同我联系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你的小算盘了,她承诺过了,只要你能为她办成这件事,她会回赠给你一份大礼的,而且这份大礼啊,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是吗?”郭守云轻哦一声,看似满不在乎地问道,“什么大礼这么贵重,以至于你们都能笃定我会对它感兴趣。”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霍尔尼科娃娇俏的耸耸肩膀,说道,“不过我听尤莉亚说,她手头上掌握这一份关于乌克兰与俄罗斯联邦双方分割黑海舰队的全套谈判记录,在这里面,似乎有一些东西对现如今的联邦国防部不太有利,换句话说,如果有人对整垮格拉乔夫感兴趣的话,那么这份资料显然就是最好的一枚炮弹了。”
  女人的话让郭守云心念电转,作为远东的巨头,他知道此前俄乌双方在分解黑海舰队的时候,存在着诸多的内幕,这其中包括联邦对原舰队方面若干舰艇的贱卖以及每年九千五百万美元的军港租赁合同等等,只不过呢,因为这些内幕性的东西外人根本搞不到手,因此,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也就只能流传于乡野之中,无法登得大雅之堂了。现如今,既然季莫申科搞到了这些第一手的证据材料,那么且不说里面有没有可以用来攻讦联邦国防部的噱头,就单单是那一份好奇心,就足以让郭守云接下这一单杀人的生意了——比留柯夫的身份或许真的非同一般,可问题在于,如今的联邦本就骚乱频繁、犯罪率居高不下,在这样的时局背景下,只要安排得当,郭守云绝对有把握把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俄乌两国的安全部门无从查起。
  “嗯,这样的礼物倒也算是别出心裁了,”琢磨了一会儿,郭守云的脸上展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翻过身,直接压在女人的身上,问道,“如果你说的一切都属实的话,那么OK,这件事我接下来了,那个什么比留柯夫,他绝对回不了乌克兰了。”
  “那就太……”霍尔尼科娃嘻嘻一笑,说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打断女人的话头,郭守云面色一整,转口说道,“我来问你,你究竟什么时候与尤莉亚女士走得那么近了?以至于这次竟然替她这么个外人,同我来讨价还价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她在背地里给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是有的,”霍尔尼科娃并不害怕男人那副凶巴巴的表情,她吃吃笑道,“不过那可是我同尤莉亚之间的交易,你这个远东大佬虽然财大气粗,可也没权力来调查我这个杜马议员吧?”
  “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板着面孔,郭守云语气凶悍地说道,“没地说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第八零五章 惨死
  十月份的渥太华已经展现出一丝入秋的寒意,那些徜徉在里多街上的窈窕淑女们,已经换上了时下最流行的秋装,准备在这冬季将来的日子里,尽可能多的展现一下自己那副完美的身材线条。
  在多少显得有些冷清的罗克利夫机场地下停车场内,穿着一身湛蓝色西装的刘冉,静静地坐在那辆从郭东婷手上借来的最新款宾利雅致轿车上,惬意的享受着身下那位金发女郎高档的唇舌服务。
  “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想的。”随着腿间女郎臻首的有规律起伏,刘冉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激情正在迅速走向爆发。五万美金买来的正宗空姐服务,他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浪费掉,为了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迫使自己进入一种冷静的冥想状态。
  “为什么当初要回国?”这个长久以来令他感到费解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中,“如果不是当初那个错误的念头,也许郭东婷那个小娘们此时已经成为咱胯下的玩物了,万龙基金,几十处的投资,数百亿的身价,那都应该是属于我的,可现在呢,这一切的一切还得让我花一番力气去争取,真他妈的!”
  也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每每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刘冉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郭东婷眼中那副怜悯的目光,他看得出来,这女人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她对自己存在的那份感情,更多应该是怜悯与惋惜,而恰恰是这一点,最令他感到难以接受,要知道,当初郭守云对他的才能之赏识,要远过于对郭东婷的那份期许。
  人其实就是这样,对自己的那份自信,永远要高过对别人的评价,他刘冉也不想一想,如果没有当初郭东婷的引荐,他这个求学加拿大的穷学生,有多大机会可以亲眼见到郭守云那样的人?
  “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早晚还要落到我的手里。”在心里愤愤的咒骂一番,刘冉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身下女人的长发,将她硬生生的扯倒在驾驶副座上,这就准备扑上去大快朵颐一番。
  “滴滴滴……”
  就在这个时候,车头上摆放的手机发出一连串悦耳的鸣叫。
  “他妈的!”
  恶狠狠的咒骂一声,性欲勃发的刘冉一手撕扯着女人身上的制服,一手抓过来摆放在身边的手机。
  “喂,刘先生吗?”手机接通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来,“我是史密斯,您应该还没有忘记我的名字吧?”
  “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刘冉单膝跪在车座上,语气不耐地说道,“有话直说,我没心情跟你绕弯子。”
  “呵呵,彼此,彼此,”对方在电话中呵呵一笑,径直说道,“你让我们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场的一切也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布置的,作为留念,我们专门为您准备了一段录像,我想,按照当初的规定,咱们这最后一笔交易也该完成了吧?”
  “哦,是吗?”刘冉闻言一喜,他麻利的整理一下衣服,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而后先是甩手给了身边的女人一沓美钞,这才继续对着手机说道,“你所说的最后一笔交易咱们随时都可以达成,你说一个地方吧,我现在人在机场,正准备赶回别墅。”
  “不用另外安排地方了,”电话中的声音说道,“先生只要把你车上那位尤物打发走就行了,我们的人就在你的对面。”
  “哦?”刘冉一愣,下意识的朝对面张望过去。
  “不要看,刘先生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电话中的人显然正在暗中窥伺着这边,“若是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对你对我们恐怕都没有好处。”
  “好,你们稍等。”刘冉犹豫一下,顺手挂上了电话。
  “你,拿好这张名片,”重新将手机放回架托,刘冉伸手拧了一把身边女人的脸蛋,淫笑道,“今天晚上六点,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找我。”
  “那先生要多付我两万。”女人显然也是一个精明透顶的人物,她眼珠一转,娇声说道。
  “好,好,好,你说多少就多少。”在女人包裹了肉色丝袜的修长大腿上狠狠揉捏一把,刘冉咽下一口唾沫,连声说道。
  “那,晚上六点见。”漂亮的空姐显得既温柔又大方,她探头在男人的额头上亲吻一口,扭动着肥硕的屁股钻出车门,一扭一扭的走向不远处一辆纯白色的尼桑轿车。
  “先生真是艳福不浅啊,”女人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处,一个穿着灰色风衣、脸带宽幅墨镜的高大男人,便悄无声息的钻进刘冉的车内,他坐在驾驶副座上,先将一个黑色密码箱递过来,这才沙哑着嗓子,淫笑道,“家里刚刚处理掉的那一个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也算是一个极品了,眼下……啧啧啧,如果刘先生哪天准备把这个也处理掉的时候,别忘了找我们。”
  “这就是你们录下来的东西?”刘冉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调侃,他摆弄着手里的密码箱,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错,相当精彩,”大汉嘿嘿一笑,伸手将密码箱打开,同时说道,“如果把它推到市场上去,肯定比所有流行的片子都要卖座。”
  密码箱里放着一个小型的影碟机,这东西市面上现在还不常见,价格昂贵,不过相对于刘冉同大汉之间的交易来说,这点钱就算不上什么了。
  正如大汉所说,影碟机里的碟片,完全就是一张限制级的黄盘,至于片子的内容,则是四个大汉轮奸杀害一个女人全过程,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与血淋淋的生动场面,绝对不是普通的影视剧所能拍出来的效果。
  “很好,”尽管片中那个老女人早就令自己感到厌恶了,但是看到那一幕幕令人血脉喷张的限制级镜头,刘冉还是觉得有一种情欲勃发的感觉,因此,他还没等到看完整部片子,便直接扣上箱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递给大汉,说道,“这是按照当初约定所欠付的尾款,你收好。从今以后,咱们就算两清了,我不希望在看到你。”
  “呵呵,刘先生,你这么做可就不太够朋友了,”大汉接过支票,用两根手指头在票面上轻轻一弹,阴阴说道,“我们打听清楚了,这女人的身价至少有五百万美元,现在她死了,身边又没有什么亲属,所以呢,这笔钱也就只能由你来继承了,你……”
  “怎么,想敲诈我?”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刘冉冷哼一声,说道,“亏你还自称是什么最专业的杀手,刚才上车之前没看清楚车号吗?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我能开到这辆车,还会顾虑你这种小地痞的敲诈勒索吗?”
  “哦……”大汉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在车内四处打量一眼。
  “银色的宾利雅致728,450马力,今年五月份全球推出四辆,而在咱们的渥太华似乎只有一辆。”发动了车子,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刘冉冷笑道。
  这番话令魁梧大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可不是,这种车在目前的渥太华的确只有一辆,而它的主人就是那个在全加拿大无人敢惹的郭家大小姐,近几年纵横加拿大的三合会、俄罗斯黑帮早就有话在先了,谁去惹这位大小姐谁就得等着被抄家灭族。眼前的大汉固然是个狠角色,手底下也有那么几个精明强干的人物,可要说让他去招惹一个身价数百亿的女富豪,他还真就没那个胆量。
  没想到一个吃软饭的家伙竟然会攀上郭家大小姐,大汉在心惊之余二话不说的跳下车,一溜烟就消失的不见踪影了。
  “呼。”目送大汉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的暗影内,刘冉长吁一口气,单脚一踏油门,径直开车朝车场弯道的方向驶去。
  “什么样的人才叫活着?”从地下停车场里驶出来,疾奔在机场高速路上的时候,刘冉的心里还在闷头感慨,毫无疑问,在他的眼里,像郭家兄妹那样的人,才叫真正地活着呢,他们都不用出面,仅仅靠一个名头,一辆坐骑,就能领那些亡命之徒望风而逃。这个世界是讲究实力的,而要想活得好,活得舒坦,那就得不择手段的得到实力,因此,刘冉愈发觉得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对的。
  许是因为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奔行在机场高速路上的刘冉,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拉满螺纹钢筋的奔驰大卡超到了他的前面,同时呢,另一辆雪佛兰房车,则紧紧的咬在了他的车屁股后面……
  “他死了……就这么死了?”在自家别墅的客厅里,身穿一袭粉色睡袍的郭东婷,愣愣地看着案头那一堆车祸现场照片——三辆车追尾追到了一起,而自己那辆宾利雅致,则整个穿到了钢筋堆里,从那遍地的血浆来看,车内的人估计已经成为马蜂窝了。
  “是的,小婷。”坐在东婷的旁边,史蒂夫犹犹豫豫地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这也省的我亲自动手了,”“啪”,一摞照片被无情的掼进废纸篓里,郭东婷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八零六章 家族血脉
  包括郭守云在内,每一个似乎都低估了郭小妹的心思,这个秉性单纯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得的稚嫩货了,伴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大,她看问题的眼光,也开始趋向于利益的考量,毫不客气地说,就刘冉那点小心思,并不能逃过她的心机。
  类似郭氏兄妹这样的人,他们处在自己所处的地位上,平日里所接触的人、事,所想的事情,所做的决定,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因此,他们看待问题的眼光长远,处理问题的心机之深沉,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的。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拥有五万身价的人,平时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自己的五万存款够不够花,如果不够花的话,自己应该怎么通过合法的渠道,去挣到更多的钱,以便能够解决温饱的问题;而对于一个有着五十万身价的人,他平时要考虑的问题,则是样才能够通过“尽可能合法”的渠道,在自己的五十万积蓄后面加个零;至于说那些本身就有了五百万甚至是五千万,五个亿身价的人呢,他们平素里考虑的问题,就变成了通过一切手段聚敛财富了,至于说这些手段是不是合法,反倒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再看如今的郭氏兄妹呢,他们几乎人人都有数百亿的身价背着,因此,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对金钱的追逐已经连纯粹的数字游戏都不算了,毫不客气地说,他们现在每时每刻所考虑的问题,就是一个“人”的问题:什么样的人可以信任,什么样的人不可以信任;什么样的人可以承担什么样工作,什么样的人不能承担什么样的工作;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等等等等,诸如这方面的问题。试想,就是他们这种整天一门心思与人斗的家伙,刘冉硬要跳出来同他们耍心机,这……这与班门弄斧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郭东婷的大哥是俄罗斯黑帮中实力最雄厚的远东帮会幕后首脑,而这些年来,杀入加拿大地区的俄罗斯黑手党,基本上都知道郭小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位看上去柔弱温顺的小姑娘,实际上就是俄罗斯黑手党的公主级人物,渥太华地区道上出的大小事,几乎都有人定期向郭东婷做汇报,在这种情况下,刘冉要买凶杀人,怎么可能瞒得过郭大小姐的眼睛?可以肯定的说,就在刘冉与那些凶恶大汉达成交易的时候,郭东婷便获悉全部内幕了。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打算出手挽救什么人,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地位崇高的女人,郭东婷的嫉妒心是相当令人胆寒的,在她看来,既然那个不甘寂寞的小寡妇敢抢她曾经中意过的男人,那这个女人就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说到最后她要怎么收拾刘冉,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知道了。
  刘冉的死仅仅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因此,渥太华警方并没有给与多大的重视,与此相对的,倒是他那位惨死的中年妻子令警方颇费了一番心思。按照加拿大遗产法的规定,刘冉同小寡妇之间有着合法的夫妻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刘冉在死亡时间上比小寡妇延后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因此,他是有权接受小寡妇在渥太华银行内存留的五百七十万美元现金遗产以及那套价值近四十万美元的别墅的。由于刘冉现在也死了,所以按照顺位继承的原则,这一笔遗产,将被重新分配,归属于刘冉尚在国内的父母所有。
  六百多万美元的遗产,这一笔数目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由于这一对夫妇在加拿大没有什么直系亲属,甚至连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所以,在郭东婷的默许下,有些人便将贪婪的目光瞄准了这一笔数额不小的遗产。就这样,在刘冉死后的第四天,小寡妇遇害案获得侦破,按照嫌疑犯的供述以及法医提供的证词,小寡妇的遇害事件比刘冉出车祸的时间延后了将近十五分钟,这样一来,刘冉夫妇抵达加拿大时所做的夫妻财产公证便具备了法律约束力,因为刘冉死在了小寡妇之前,他便失去了对妻子那部分财产的继承权,而这也同时意味着,他的老父老母无权获得那高达六百多万美元的遗产了。再者,由于小寡妇没有直系、旁系亲属,所以,她这部分遗产也就没有了继承人,按照加拿大律法的规定,这笔钱将被收为国有,当然,至于说这些钱到最后是不是能够进入加拿大国库,那答案就只有老天才能知道了。
  也许是受了刘冉遗产案的刺激,郭东婷在为自己的初恋情人举办葬礼的时候,写下了她这一生中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生效的遗嘱——她名下的全部财产,将在其亡故之后悉数转到大哥郭守云膝下二儿子,也就是嫡出自妮娜的那个小男孩名头上。而在这笔财产中,就包括总价值近三百亿美元的股票、有价证券;整个万龙基金近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加拿大境内四处私人船坞、八个小型飞机场、三艘豪华游艇、六架功能齐备的私人直升机、十余处度假性豪华住宅……毫不客气地说,那个还没有进入幼儿园、秉性多少带着几分木讷的小男孩,从遗嘱设立好的那一天起,已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亿万富翁了。
  立下了这么一份遗嘱的郭东婷终身未嫁,尽管她与史蒂夫一直保持着一种实际上的夫妻关系,也曾经四次怀上身孕,但是却始终没有留下孩子,更没有戴上史蒂夫为她准备了若干年的结婚戒指,这一对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盛大婚礼却真正相携着走过一生的情侣,直到死后若干年,才在一个加拿大籍俄人的主持下,举办了一场声势空前的冥婚,从而也为他们之间的那段漫长恋情画上了一个也许并不那么完整的句号。
  郭东婷终身未嫁并且没有留下后人的做法,曾经引来过无数的猜测,而在这其中,最可信的一个版本,就是她始终未能对“英年早逝”的刘冉忘情,但是作为她的大哥,郭守云却知道妹妹心里的真实想法,就像三兄妹在一次年末聚会时东婷所说的那样:要想保证一个单姓家族的延续,尤其是始终保持家族内的团结与统一,那么就必须防止一个血脉的扩散,汉武帝曾经采用“推恩令”有效的消除了世家族阀对中央政权的威胁,由此可见,血脉的扩散就是对一个家族势力最好的削弱方式。为此,要想避免郭氏家族在漫长的历史延续中一步步走向分裂解体,家族内部的每一个成员,就必须随时准备着为家族作出牺牲。现在,虽然郭氏家族还处在第一代的上升期,但是类似这样重大的问题已经到了必须做出考虑的时候了。
  原本按照郭守云的意思,他是比较看重自己的大女儿的,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大女儿从头脑到气质,都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但是最终呢,他的这个看法根本无法在弟弟妹妹那里得到通过,这里面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女生外向”,既然是女儿,那么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成为郭氏家族的领导者了。第二,她是由莎娜丽娃所生的女儿,按照传统的说法,这就是“庶出”,而在封建社会里,庶出的子女也就等于妾室所生的子女,他们也是不具备继承权的。
  坦率的说,郭东婷的这种思想实在是封建的可以,至少在郭守云看来,这种想法就应该归属于精神糟粕的那一类范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提男尊女卑、嫡出庶出这一类的东西,可是话说回来,他的这种看法并不能影响到小妹的决定,在郭守云的众多子女中,郭东婷从始至终都只看重一个,那就是妮娜所生的小儿子。
  刘冉死了,死在了九八年末即将步入九九年的这个特定时期,而就在郭东婷为他举办葬礼的时候,远在哈巴罗夫斯克的郭守云,又一次做成了一笔大规模的军火生意,就因为这一笔生意的成交,他受到了两份从过来送来的声明书——一份从北京发来的抗议书,以及另一份从新德里发来的、由印度内阁亲自颁发的“印度联邦荣誉国民证书”,这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信函、证书,被他一股脑的塞进了办公室的垃圾篓,按照他的说法,前一份抗议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后一份荣誉国民证书,则是华而不实的废纸,“用它来擦屁股都嫌纸质太硬了。”
  同样是在这个新年将近的时间段里,一位从阿联酋赶来的分度翩翩的绅士,很突兀地出现在郭守云面前,而这个人的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是陌生的,但是作为一个看过《战争之王》穿越人,郭守云对这个人的来历却是知之甚深了——维克托·阿纳托利耶维奇·布特,一个被称为“死亡贩子”的臭名昭著的国际军火走私商。


第八零七章 死亡贩子
  “凡是有战争出现抑或是存在着战争威胁的地方,就有我的生意存在,”刚刚步入中年的布特,脸上带着一种成功商人所特有的自信与沉稳,他将大半个身子沉浸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子内,一边享受着两位赤裸女郎的贴心服务,一边夸夸其谈地说道,“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军火,小到一枚子弹,大到一艘航母、一枚核弹,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对它感兴趣的买家,而现在呢,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在于,真正安全且讲究信誉的军火卖家不太好找。”
  趴在距离水池不远的一方皮质软床上,郭守云眯缝着眼睛,看似有些心不在焉——天知道他是不是对布特的生意经感兴趣。
  “当然,我也知道郭先生可能觉得我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不打算与我过多接触,”伸出一只右手,在身边女人美白圆润的大腿上像弹钢琴般的弹动着,布特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先生似乎大可以放心了,您或许不知道,就是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并不十分起眼的小商人,现在便拥有二十六个国家的正规护照,而这其中,就包括俄罗斯联邦与美利坚合众国入境管理局方面专门为我颁发的两本。呵呵,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意会比军火生意更具诱惑力,而在这其中呢,有一些生意是可以摆在明面上大张旗鼓来做的,而还一些,则是必须在阴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达成协议的,毫无疑问,但凡是涉及到后一类型的生意,不管是俄罗斯联邦也好,美利坚合众国也罢,他们要想达到某种目的,就必须要借重我这类人。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我现在享受着包括国际刑警组织在内的几十份通缉令,可我依旧能够活得逍遥自在,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对我的存在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郭守云睁开眼,瞄了对方一眼,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郭先生,要不要做做正面?”站在旁边为他按摩的女郎俯下身,轻声询问道。
  “唔,不用,”摇摇头,郭守云哼哼唧唧地说道,“接着给我按按肩膀吧,这段时间工作太多,总感觉这肩膀有些酸涩。”
  “好的先生。”女郎展颜一笑,重新将两支芊芊玉手搭上男人的肩膀,替他轻柔的按摩起来。
  “郭先生是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布特愕然回首,多少带着几分不解的追问道,“没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可以说出来,我会为您一一做出的解答的。”
  “呵呵,布特先生,”郭守云淡然一笑,接口说道,“你既然不远万里的跑来哈巴罗夫斯克与我谈生意,那想必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试问一句,在你的心目中,我郭守云是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吗?坦率的说,军火生意我不是没有做过,而是先后做过很多次了,当然,在这其中呢,真正算得上走私的经历并不多,可话说回来,既然敢动军火这种生意,我就不可能是那种怕事的人了。所以呢,你刚才的那一番解释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哦,既然如此,郭先生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布特转过身,半趴在水池边沿上,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并不是有什么顾虑,而是根本看不上你所做的那些生意,”摆摆手,郭守云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知道我出手做一笔生意的资金额度有多大吗?不怕告诉你,不是上亿规模的交易,我根本就懒得去理会。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生意,本身利润不多,还很有可能会惹上一身的麻烦,我犯不着为了几百万的军火生意去招惹那个该死的国际刑警组织。再者,就像你昨天跟我说的,你这次所要采购的军火,是准备运送到苏丹去的,而就我所知,那里现在就是中美两国在北非地区的利益冲突点,试想,如果我选在这个时候把脚伸进去,那岂不等于是在自寻烦恼?”
  “呵呵,郭先生实在是太过敏感了,”布特脸上的笑容极为自然,这足以彰显出他那份良好的心思素质,“你要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而先生您也是个生意人,我们向什么地方出手军火物资,出售什么样的军火物资,完全是根据利润的情况来衡量的,至于那些大国博弈的政治问题,咱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理会。”
  “凭你这王八蛋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郭守云心头冷笑,嘴上却说的相当客气,“布特先生,这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前言与这后语之间似乎存在着很明显的矛盾啊。按照你早先一步的说法,你这种军火走私商人的存在,也是大国处理部分棘手问题时的需要,而现如今呢,你却又对我说什么生意就是生意,不涉及大国博弈的政治问题,如此一来,我就有一个疑问了,你这次打算向苏丹方面转运军火,究竟是在为北京处理他们无法亲自出面处理的问题呢,还是在华盛顿方面解决麻烦?”
  “这……”布特显然没有相当对方会直截了当的追问这么一个敏感的问题,因此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怎么,对于能言善辩的布特先生来说,难道这个问题就这么难以回答吗?”郭守云冷冷一笑,说道,“没关系,反正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布特先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呢,再给我一个至少能够说得过去的答案。”
  毫无疑问,作为一个素有野心的联邦地方豪强,郭守云对国际大事的关注也是分外敏感的,他知道,随着欧盟的一步步崛起,尤其是欧元的强力问世,如今的华盛顿已经将大部分经历都折耗在海湾以及科索沃地区了,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的确没有太多精力拿出来应对非洲大陆上的问题了。与此同时呢,也是在这一时期,北京方面却对非洲这块地方越来越感兴趣了,随着中石油获得了苏丹三大油田的开采权,北京方面对中非、北非地区的政治影响力正在飞速加强。面对这一局面,华盛顿方面感觉到了威胁,他们打算阻挠至少应该是耽搁中国人对非洲大陆的渗透。
  一方面是本身精力有限的窘态,另一方面,则是对北京影响力在非洲地区扩散的危机感,华盛顿方面能够拿出来的有效措施的确是少得可怜了,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在非洲某些地区挑起一系列的战争,无疑成为了华盛顿方面的最佳选择。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年之内,非洲各地爆发了一系列的战争:厄立特里亚与埃塞俄比亚因领土争端而爆发的大规模武装冲突;塞拉利昂“革命联合阵线”与政府军之间爆发的全面内战;卡比拉发政府军与蒙博托政府军之间爆发的刚果金内战,以及由此引发的卢旺达、乌干达与南非、津巴布韦、安哥拉、纳米比亚等国之间的军事对立;苏丹人民解放军与原教旨主义政府之间进一步激化的武装冲突;莫桑比克国内愈演愈烈的政治危机等等等等,毫不客气的说,整个非洲大陆都要打成一锅烂粥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美国人虽然通过某些手段在非洲大陆上挑起了一系列的战争,但是他们本身却无法直接引导这些战争的走向,在自身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华盛顿迫切需要引入一个第三方,来稀释或者说是影响中国在非洲的政治决策。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华盛顿想到了远东,想到了这个与中国重工业基地紧紧相连,同时在对外态度上又极为暧昧的特殊存在。
  郭守云可以肯定,布特这次前来哈巴罗夫斯克,背后肯定有美国人的影子,他们希望能够将产自远东的军火武器运到非洲,从而在另一个层面上,给北京的非洲政策施加压力,换句话说,华盛顿希望郭守云能够出来做这支出头鸟。
  可话说回来,郭守云傻吗?他才不傻呢,他几乎是一眼便瞧出了华盛顿所打的如意算盘,因此,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没打算同布特做什么军火生意,他要让对方在远东吃好、喝好、玩好,然后两手空空的转回去向华盛顿作报告。
  事实与郭守云估计的一般无二,面对他的冷静询问,出身克格勃的军火贩子,没说两句话就暴露了底细,这要说起贩卖军火来,布特的本事或许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但要说到斗心机玩智慧,他与有着两世经历的郭守云相比,那就差的太远了。
  “怎么,布特先生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吗?”等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愁眉紧锁的布特先生还是没有开口,稍稍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郭守云,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呵呵,正如我曾经听过的一句话那样,反正这个世界都是由谎言与欺骗所构成的,那我们为何不以谎言作为开始呢?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似乎连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谎言都编造不出来了。”


第八零八章 别有深意
  “郭先生,这个……并不是我愿意用什么谎言来欺骗您。”虽然本身出自前克格勃,而且现在还是一个与十多个国家存在着军火贸易往来的国际头号军火走私商,但总的来说,布特的权力与威势,还是同眼前这位坐拥远东的郭大巨头相差太远了。尽管他的背后有美国人撑腰,或许,还有更多的小国家独裁政府愿意为他说话,可问题在于,当他的敌人变成眼前这位远东巨头的时候,华盛顿也好,那些与他有着军火贸易往来的独裁政府也罢,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同他划清界限,也正因为如此,面对郭守云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布特感觉心头极其压抑,他甚至还有了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这个,这个相信您也知道,”磕磕巴巴的犹豫了好半晌,布特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他用手中的方绢擦拭一把额角,叹息道,“像我这样的人,也就只有表面上的风光罢了,虽然说国际刑警那边没有多大的能力对付我,可是,可是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那边,我的相关记录却足有两抽屉那么多了,毫不客气地说,他们要想什么时候整死我,那就能什么时候整死我。”
  面对对方突然做出来的这种可怜相,郭守云无动于衷,他伸手抚摸着身边女郎饱满的胸脯,脸上却是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
  “哎,郭先生,其实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布特一咬牙,狠心说道,“一周前,我运往卢旺达的一批军火物资在索马里海域被美国人扣留,您知道,我一直来都同美国中情局、联邦调查局那边有些关系的,所以呢,我当时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同安排在两个部门内的内线取得了联系。”
  “呵呵,看不出来,布特先生的交际手腕真是足够高明,”郭守云打个哈哈,似褒似贬地说了一句,“号称组织严密的美国中央情报局里你都能安排进人手,嗯,嗯,不简单,不简单。”
  “嘿嘿,先生说笑了,”布特尴尬一笑,继续说道,“可问题在于,这些内线在更多时候并不能给我帮上多大忙,就像这一次,他们就只告诉我一个消息,去年上任的局长特尼特先生要见我。”
  “哦,特尼特?”郭守云闻言一愣,他一直以来都与美国方面保持着相对密切的联系,因此,特尼特是什么人,他自然是了解的非常清楚,与此同时,在前世的部分记忆中,他对特尼特这个人,也有一定的印象。在美国的历史上,只有一个中央情报局的局长在总统换届之后,还能安如泰山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这个人,就是连续担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职务近十三年之久的特尼特。无论是阿富汗战争还是伊拉克战争抑或是关塔那摩监狱丑闻,这个人都沾上了边,而且在这乱局中处的很深,甚至可以被称为一个核心式的人物。也正因为如此,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应该是属于美国政坛内的鹰派人物。
  “呵呵,奇哉怪也,”也许是感觉自己刚才的那份惊愕有些失态了,郭守云在一眨眼的工夫里便调整好了情绪,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就我所知,特尼特先生可是素来嫉恶如仇的,他要与你见面……这倒是一件新鲜事了。”
  如果此时的布特还能保持冷静心态的话,他就应该能够听出来,眼前这位远东巨头问话的语气,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的冷静,他那句“奇哉怪也”明显与后面的“新鲜事”形成了语义的重复,而对于郭守云这样的人来说,他说话的时候出现语义重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情绪有所波动。不过话说回来,此时的布特已经被对方的势气给镇住了,在心神恍惚之下,他根本就考虑不到这些细节性的问题。
  “是,是的先生,”带着一丝惊惧,布特近乎有点胆战心惊地解释道,“我当时与您的想法一样,不明白特尼特为什么想要见我,不过,因为我手上的货物被他的人扣押了,所以,为了能够尽快把货物捞出来,以便达成与卢旺达方面的交易,我还是在四天前匆匆忙忙的飞到了华盛顿。”
  “这么说,我的猜测并没有错了?”郭守云趁着对方作解释的工夫,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理状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神秘的特尼特先生,是不是向你开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条件?”
  “先生说的没错,”布特明显是个很怕死的人,面对郭守云给自己制造的无形压力,他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倒出来,“在特尼特先生的办公室里,我得到了他们提出来的一系列条件,而在这其中,最让我感觉为难的一点,就是他们希望我能够同郭先生您建立直接的商务关系,换……话句话说,他们就是希望我能够从先生这里提货,转而去……那个,我的意思,先生应该能够猜到了。”
  “呵呵,布特先生真是一个好人,”郭守云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东西,因此,这情绪上也显得温和了许多,他微微一笑,说道,“嗯,从你刚才这番话中,我能够隐约感受到一种名为真诚的东西,不过呢,这种感觉还是不那么强烈,因为在我看来,你的心里应该还藏着更多的东西,比如说,在提出这些条件的时候,特尼特先生肯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哪怕是不那么符合逻辑的解释。呵呵,我的布特先生,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谈判程序吗?”
  “啊,是,是,是,先生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布特又用手绢擦拭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继而继续说道,“我当时的确向特尼特先生询问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不过他给出的解释很笼统,就是,就是说这是关乎美利坚合众国的重大利益问题,是我必须做到的事情。哦,郭先生,您应该知道的,我在特尼特的面前,并没有多少发问的权力,因此,面对他给出的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些什么,所以,所以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东西了。”
  “呵呵,布特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一撑双臂,郭守云从按摩床上坐起来,他一边示意身边的女郎为自己擦拭身子,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呢,你知道的东西已经很多了,至少,刚才那样的答复,已经可以让我感觉满意了。”
  听他这么说,布特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将整个身子缓缓地沉进水里,以便能够掩饰后背上出的那一层冷汗。
  “在我看来,凡是能够对我开诚布公的人,都是可以结交的朋友,”支愣着两只胳膊,任由身边的两位女郎为自己擦拭身体,郭守云笑容满面地说道,“既然是朋友呢,那你的要求我若是不答应,似乎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这样吧,布特先生,反正你也是第一次来远东,这两天呢,你不放在这边好好游玩一下,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尽可以与我的秘书联系。至于说你所需要的那一批货,放心好了,虽然我不可能按照那份清单上的目录逐条支付,但总的来说,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回的。”
  “真的?”这倒是一个令布特颇感意外的惊喜。
  “呵呵,我郭守云许过各式各样的承诺,但就是没有许过不予兑现的承诺,”将身边女郎送来的浴毯裹在身上,郭守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既然能够信任布特先生,难道你就不能信任我吗?”
  “啊,不不不,郭先生误会了,”布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慌不迭地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激动,所以……”
  “好啦,好啦,一句玩笑话而已,布特先生用不着解释,”摆摆手,郭守云笑道,“嗯,这两天集团那边的事务比较繁忙,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来亲自接待你了,你呢,也不用客气,呵呵,这里的姑娘与非洲的那些黑妞不同,她们的身上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疾病……布特先生可以尽情享受。至于你要的那些东西,我会在最短时间内为你准备好的,不过先说好,既然是带有政治色彩的交易,那咱们这提货的价格,呵呵……”
  “是,是,郭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布特毫不犹豫地说道,“但凡是先生提供的货物,我一律出双倍的价钱。”
  “哈哈,布特先生真是聪明人,我喜欢你。”郭守云朗声一笑,在两位女郎的扶持下,施施然朝浴房正门走去。
  “噢,对啦,差点忘了一件事,”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下脚步,先是将身边两个半裸的女郎一左一右的搂在怀里,这才笑眯眯的补充道,“如果布特先生喜欢的话,这里的女人你可以随便挑选,不过有一点,我身边这两位宝贝儿你最好不要碰,因为……因为我专用的东西,一向都不喜欢被外人触碰的。”
  布特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听出来,对方这句话里是别有深意啊。


第八零九章 希望两边都输
  从刚才与布特“赤诚相待”的浴房里出来,郭守云并没有直接离开这个郭氏集团用来招待贵客的销金窟,而是另外调换了一个相对僻静的房间——今天从布特那里获知了太多的消息,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归纳一下,总结出目前国际局势的总体走向,从而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寻找切入点。
  作为郭氏集团名下的一处温泉浴场,这家规模庞大的销金窟内,自然会有专门提供给集团总裁的秘密房间,也许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个秘密房间被修建在了地下,它是一个与酒窖毗邻的、安装有钛钢保险门的豪华密室,毫不客气地说,自从浴场建成以来,有幸进入这个房间的,除了那两个专门服侍郭守云的女人之外,就只有守成以及霍多尔科夫斯基、维诺格拉多夫三个人了。
  坦率的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管地位多高、知识多么渊博,他也终归逃不出一个雄性动物所特有的天性,奢侈、淫逸、贪婪腐化,这就是伴随着权势的增大而一步步甚嚣尘上的人性欲望,而作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郭守云虽然来这个地方的次数不多,但是为了能够给自己提供一种至高的享受,他还是在这个密室的建设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从厚达一尺见方的钛金保险门进入密室,应眼的第一件物事,就是对门墙壁上的那一方巨大荧屏,这个屏幕的信号天线,连接着远东哈巴罗夫斯克卫戍军区的军用地面卫星接收站,东至日本、韩国,南至中国湖南、湖北,北至楚科奇、阿拉斯加,西至伏尔加格勒,这一片开阔区域上的全部地方电视台信号,这里都能连得上。但可惜的是,郭守云用这个大屏幕电视看新闻的时候不多,看黄片助兴的次数倒是不少。
  而除了这个大屏幕电视之外,房间里其他的摆设相对来说就要简单一些了,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那就得说是满房间的镜子了——包括天顶和三面的墙壁,几乎都是由明净的折光玻璃镜拼凑成的,一个人躺在大厅中央的水床上,触眼之处几乎全都是自己的影子。老实说,这样的设计咋一看起来有些吓人,如果是一个人在这样的房间里睡觉,那阴气森森的气氛,恐怕能让最大胆的人都为之失眠。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是一男一女在这里做一些“喜欢做的事”,那满眼的情欲纠缠,再加上特别安装的拢音系统所制造出来的声音效果,那场面的气氛,可就是算得上一种特别的享受了。
  一句实话:郭守云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将自己家里的卧室,也改装成这样的。不过呢,这种想法他只能在心里YY一下,要真想实打实的贯彻下去,那估计妮娜那一关他就过不去,这个在床上连某些特定姿势都不愿意配合的女人,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将房间里全部的镜子都砸碎……
  再者,尽管心里很喜欢这个地方,可郭守云自己过来的次数也不多,这总的来说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他是男人而不是超人,过三十的人了,平日里能踏踏实实的应付一个女人就够费劲的了,如果再像前几年那样不加节制的话,那估计他要考虑的就不是跨间物事能不能勃起的问题了,而是自己的心脏需不需要安装起搏器的问题了。第二,工作太忙。作为远东天字第一号的掌权者,他一方面得应付远东政府的事情,一方面还得应付远东军方的复杂问题,同时呢,还要掌控好自己的郭氏集团,另外,还要同方方面面的势力、人物打交道,毫不客气地说,从每月一号开始,他的工作日程就能满满腾腾的安排到月中,那些各式各样、形形色色、陈芝麻烂谷子般的文件,就能让他从早到晚的批个不停,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有多少时间跑来这个地方享受生活?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而在一步步、一点点实现自己欲望的同时,人们往往又失去了他们充分享受那份欲望的时间。这也就是说,如果郭守云想要每日里都躲在这个地方享受生活,那么他就必须扔掉他所控制的远东,扔掉对整个郭氏集团的牢固掌控权,扔掉身边的全部的俗务……可话说回来了,如果他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天底下又有几个女人愿意到这哥销金窟里来伺候他啊?
  类似郭守云这种思想成熟的男人,他在看到男女关系问题时与初出茅庐的小青年有什么最大的区别?无它,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成熟男人的眼里,“性”这个字是个会意字,而在初出茅庐、涉世不深的小青年眼里,“性”则是一个形声字。同样是一个字,形声与会意有什么区别?那区别可大了。如果把这个字看成形声字,那它就不存在什么深意了,反之,若是把它看成是会意字,那这里面隐藏的深意,几乎就囊括了成熟男人的全部爱情观。“性”以“竖心”为偏旁,以“生”字为字根,“竖心”可以看做辅助,可以看做是精神层面的需要,而“生”字为字根,也就是为主要点,它可以看作是生活物质方面的需求,对于一对异性伴侣来说,只有在精神需要与物质需要同时满足的时候,这个“性”的关系才能形成,而在这两者中,精神需要,也就是爱情,肯定还是次要的。
  中国汉字的学问博大精深,它在偏旁部首的安排上,往往可以体现出一种最现实的人生真理,正因为明白了这些真理,郭守云才不会做那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荒唐梦,在他的眼里,只要自己爱江山,自然有美人来爱他,反之,如果没有了江山,那即便是他长得如若潘安再世,那些美人也绝不会拿正眼来瞅他。就像口号里所喊的:一颗黑心,两爪准备,能黑就黑,能抓就抓……这才是成熟男人的处事方略。而现在呢,郭大官人的黑心又在运转了,他琢磨着,也许这次布特为他带来不仅仅是坏消息,同样也有一些机会存在其中。
  联系布特此前所说的那些话,再加上自己前世所记忆的一些东西,郭守云感觉这次美国中央情报局之所以要将来自联邦的军火交易引入非洲大陆,肯定是为了给北京那边的野心敲一记警钟的,说的再深入一点,那就是中国在非洲大陆的影响力蔓延,已经触及到了华盛顿的根本利益,那些素来嚣横的美国佬,面对这种威胁已经坐不住了。
  即将步入二十一世纪的最后这一阶段,是一个至为敏感的时期,毫不客气地说,这可以算作是迅速崛起中的中国,第二次对外扩张政治影响力的关键阶段,同样也是在这一时期,也是欧盟崛起的时期,也是美国大肆对外拓展霸权的时期,还是俄罗斯作为苏联继承者走向恢复的时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国博弈的棋盘横扫了全球,包括非洲、东欧、亚洲在内,一系列的局部战争此起彼伏,二十六个集权国家出现,四十多个国家陷入战乱,欧盟第一次提出对华解除武器禁运,中国领导人频频出访南美、非洲等等。而这一系列的争端,到美国悍然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事件的时候发展到了顶峰,这一事件之后,美国像中国方面提供了赔款,稍后不久,因向美军提供错误轰炸目标而被解职的中央情报局中校军官威廉·班尼特遭暗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国际事件,绝不是彼此孤立的,他们之间注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坐在密室的水床上,郭守云看着挤在自己胯下的两个女人,尽管她们讨好男人的表情很娇媚,很诱人,那红唇开合间也充满了性感的诱惑,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情欲的升腾,他在考虑,在这一场充满了风险的投资中,自己应该将真正的筹码压在哪一方。
  就在这毫无头绪的思索中,郭守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前世最钟爱的一部电影片段,同时呢,耳边也想起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我们是同行吗?你以为我只卖枪械?我还选边站。”
  “但两伊战争中你两边都卖。”
  “你想过我希望两边都输吗?子弹比选票更能改变政府。”
  是啊,同样是军火物资,卖给谁并不意味着就支持谁,也许,在更多的时候,作为一个半置身局外的看客,提供军火的人更希望交战的双方落个双败的下场——子弹,的确比选票更能改变一个政府,至少,能改变这个政府的决策。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时候,郭守云考虑的要比非洲那片战乱之地广阔的多,在冥冥中,他隐约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尽快派人去同伊拉克独裁者联系一下了,在遭遇了数年的国际禁运之后,那位伟大的侯赛因兄弟应该急需一批武器来装备自己的卫队了吧?


第八一零章 闹剧
  从温泉浴场出来的时候,郭守云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两条乏力的大腿,不管在车厢里怎么放都觉得不是那舒服,小腿肚子上的骨筋一抽一抽的,就像是着了凉一样。
  “先生,您打算去哪儿?”忠诚的司机把握着方向盘,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端详了一下老板的脸色,询问道,“是回别墅吗?”
  “嗯……你先把那份日程安排递给我,”尽管觉得眼皮厚重,很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可郭守云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他记得今天下午似乎还有什么人需要去见一见,“我记得今天下午好像安排一个见面会,不过是什么人我倒给忘了。”
  司机闻言转过身,从车座背后的小文件柜里翻出一个红色的硬皮记录簿。
  “给您,先生,”探着身子将记录簿交给老板,司机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我看您脸色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这日程安排向后推一推吧。”
  “哦,是吗?我的脸色不太好?”郭守云一手翻开记录簿,同时心不在焉地说道,“呵呵,不用担心,可能是刚才在浴场里着了点凉,一会儿我吃上两片奎宁应该就没事……”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猛然间一股强大的呕意从胃尖处翻涌上来,直冲咽喉。
  “哦……”好家伙,这一下胃翻的真是不轻,郭守云就觉得喉头一酸,随后脑门一阵儿冰凉,整个头顶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哄”的一声炸开了顶。
  “啪嗒”一声,刚刚被翻开一半的记录簿掉在了车厢板上,随后,就看着这位名震联邦的远东巨头身子朝旁边一折,整个人咕噔一声栽倒在车座下面,再也没了动静。
  “先生!”前面的司机是眼睁睁看着老板栽倒在地的,毫不客气的说,就在郭守云倒地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在深冬季节落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窖一般,将近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就坐在驾驶座上,连手指头都挪动不了。
  “不好啦!”等到醒过神来之后,司机先是下意识的朝后面车厢里张望一眼,当他看到郭守云嘴角上流淌出来的淡绿色液汁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把推开车门,连滚带爬的跌落地上,还没等站起身来,这位在郭氏集团服务数年的司机,便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哭腔狂喊道,“先生中毒了,先生中毒了!”
  他这一嚷嚷不要紧,原本守在车队旁边的诸多保镖全的炸了营,毫无疑问,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郭守云真的在这个时候中了毒,那他们这些保镖谁都摆脱不了干系。
  今天波拉尼诺夫没有跟着郭守云一同出行,负责卫队指挥工作的,是一位年过三旬、面容彪悍的年轻人,说起来,这个家伙还是比较镇定的,他先是登上郭守云的坐车简单察看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就让车队赶紧开动,奔赴距离温泉浴场最近的哈巴罗夫斯克国立第二医院。
  就在车队奔赴医院的路途中,年轻人通过车载电话与留守郭氏集团总部的波拉尼诺夫取得了联系,在电话中,他详细叙述了郭守云此时的面色、呼吸状况以及皮下出血的一系列表征,并由此初步推断,他极有可能是中毒了。
  郭守云中了毒,这对于远东尤其是哈巴罗夫斯克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在波拉尼诺夫看来,面对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做好三方面的工作:第一,赶紧安排哈巴罗夫斯克最好的医生展开抢救;第二,对全市实施最大范围内的戒严,以便将投毒的凶手缉拿归案;第三,尽快与守成、妮娜他们取得联系,以便采取必要措施应对最悲观的局面。
  就这样,在接到车队方面打来的电话之后,波拉尼诺夫马不停蹄的向外挂出了四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共和国卫生检疫部的,他要求部里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调哈巴罗夫斯克各大医院最好的医生紧急奔赴第二国立医院,以便对郭守云展开最有效的抢救。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哈巴罗夫斯克内务部的,他要求市内务部方面尽快抽调尽可能多的警力以及安全部队,在全市方面内展开稽查,尤其是郭守云今天去过的温泉浴场、列宁大街圣荷西西餐厅两个地方,将所有可能涉及投毒的人员监控起来。第三个电话是打给莎娜丽娃的,其目的一方面是要让这个女人做好心理准备,一方面也是希望调动她所控制的黑手党力量,在暗中配合内务部方面的稽查工作。至于这第四个电话,就是打给郭守成的了,在波拉尼诺夫看来,一旦郭守云无法度过这次危机,那么能够站出来挑大梁的人,就必须是“郭二先生”了。
  等到忙完了这一系列的工作之后,波拉尼诺夫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便风风火火的离开郭氏集团总部,径直奔国立第二医院去了。
  郭守云莫名其妙的昏倒在自己的坐车内,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仅仅用言语来形容似乎是很难让人具体感受到的,但是,就在波拉尼诺夫打完电话乘电梯下楼的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整个哈巴罗夫斯克市区已经喧嚣起来了,从远东军区军部、内务部总局、安全局总部以及市区六个警察分局里呼啸而出的车队,一股脑的涌入市区,那一车车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士兵,那一辆辆警笛呼啸的警车,无一不在告诉人们——哈巴罗夫斯克出大事了。
  郭守云今天用餐的圣荷西西餐厅第一时间被安全部队查封,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餐厅老板,自恃拥有美国国籍,与前来拿人的安全局士兵争执两句,结果便是挨了迎头一记闷棍,整个人被三个大汉像架死猪一样锁进了车里。随后,全餐厅包括用餐的客人在内,三十几号人,全都被带到安全局问话去了。
  这最倒霉的人要算是可怜的布特先生了,他在一番癫狂之后,好不容易重整旗鼓,正打算着再次直捣黄龙,酣畅淋漓的享受一下“俄罗斯风情”呢,六七个荷枪实弹的大兵便一脚踹开房门,呼啦啦涌进来拿人了。幸亏这个布特也算是场面上的人了,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费,因此没敢同那些揪他的士兵争辩,不过即便如此,他身上还是挨了两拳三脚,最可悲的是,在被押上车的时候,他身上连个裤头都没穿。
  这真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在一眨眼的工夫传遍全球。就在郭守云被送进医院急救,哈巴罗夫斯克军警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的时候,美国中央情报局就得到了相关方面的情报,作为刚上任不久的情报局长,特尼特从情报回馈部门手中得到了两个版本的绝密信息。其中一个是说郭守云在哈巴罗夫斯克温泉浴场遭遇枪击,身重数枪之后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在生死不明。另一个则多少的沾了一些边,说是郭守云氰化钾中毒,投毒者疑为布特,现在,远东安全部门已经将布特本人拘捕……
  这他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在获知这两个情报之后,特尼特感觉头皮有点发麻,毫无疑问,不管这两个情报哪个更沾边,至少布特都与现在远东的混乱局面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这个小子呢,又是受中央情报局的委托前往哈巴罗夫斯克的,这也就是说,倘若这件事被揭穿了,那中央情报局方面也绝对干净不了。
  当然,特尼特或许并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扯进郭守云遇刺案里去,但他却不得不考虑布特此次前往哈巴罗夫斯克的目的问题,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布特此行的目的被曝光的话,那他特尼特以及整个华盛顿政府,恐怕都要成为千夫所指了。因此呢,在这个时候,他认为自己最应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撇清同布特之间的关系。出于这一点考虑,特尼特在获知这两个情报之后所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命令下属紧急准备一份针对布特的通缉令,同时呢,还要将这份通缉令在最短的时间内,下发到情报局各个海外部门,另外,他还要求全局必须统一口径,坚称这份通缉令是在九月二十七号,也就是两周前正式下发的。
  对于中央情报局来说,布特的存在是很重要的,正是通过这个人之手,美国才能在一些较为敏感的地区挑动起一场战争,但是现在呢,面对郭守云的突然遇刺,特尼特也不得不放弃自己手上这个价格昂贵的筹码了,毕竟同远东比起来,非洲那些小地方就无足轻重了。
  当做好了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后,特尼特还没得及歇歇脚,美国驻哈巴罗夫斯克的领事馆便送来了一份令他啼笑皆非的情报——一个小时前住进哈巴罗夫斯克第二国立医院的郭守云已经正式脱离了危险,按照院方给出的报告,他并不是中毒,而是……而是患上了急性肠炎……


懵懂的猪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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