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哪那么大仇啊
作者:懵懂的猪|发布时间:2024-06-29 13:01:48|字数:6480
从书房里出来,一路下楼,在经过大厅的时候,郭守云看到妮娜与希奎娜正哄着几个孩子吃甘蔗,而他最宝贝的那个小女儿,显然又在玩弄她那点“孔融让梨”的鬼伎俩了。
“怎么,又要出去?”看到男人从楼梯回廊里走出来,希奎娜用一块白毛巾擦拭着双手,柔声问道。
“嗯,”郭守云笑了笑,说道,“去一趟萨哈林,有些事情要与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们商议一下。”
“你不用理他,”妮娜抬起头,扫了丈夫一眼,随口说道,“他这个人现在就是在家里呆不下去了,让他出去疯吧,疯够了总会回来的。”
郭守云打个哈哈,没有接口。
“爹地早去早回。”小丫头手里攥着一段最短的甘蔗,奶声奶气地说道。
“嗯,知道了,宝贝儿,”郭守云走到门口,恋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随口说道,“记得听话,不许欺负弟弟。”
“爹地再见。”也难怪郭守云喜欢这个出自莎娜丽娃的女儿,在诸多的孩子中,她是最精明也是最乖巧的一个,就拿这分甘蔗来说,小丫头每次都是让佣人分的长短不一,而且中间那一段肯定是最短的,几个弟弟没有她脑子那么好使,因此每回挑选的时候,几个小小子都捡着大段的挑,最后留给这个姐姐的,总是中间那一段最好的。按照妮娜的说法,这小鬼头从小就随她爸,一脑门子的鬼主意。
从别墅里出来,迎头撞上刚刚准备好直升机的波拉尼诺夫,因为这段时间郭守云全力对付契卡俱乐部的关系,这位忠诚的秘书心情一直很失落,对他来说,与自己曾经的同时生死相对,总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可问题在于,他也知道自己的老板没得选择,对于任何人来说,契卡俱乐部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如果不能将它收为己用,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铲除它,否则得话,绝对后患无穷。
“先生,直升机准备好了,”迎上郭守云,波拉尼诺夫说道,“咱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嗯,现在就走,”郭守云脚下不停,随口说道,“不过你不用跟我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咱们上车再说。”
“那好,我另外为你安排几个随行。”波拉尼诺夫抢先两步,为他拉开车门,同时说道。
“嗯,”郭守云也不多说什么,他低头钻进车厢,而后就那么歪着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稿纸,将它交给刚刚坐上驾驶副座的秘书,这才继续说道,“这是要交给巴萨耶夫的,等我走了之后,你安排人给我把它发出去,这老家伙办事雷声大雨点小,而且总想着跟我耍耍滑头。现在我可没心情跟他玩游戏,七天,如果七天内他那边搞不出足够的动静来,之前所越好的一切条件全部作废。”
“我记住了,等下午两点,我准时把你的意思转过去。”波拉尼诺夫点头道。
“第二件事,”郭守云微一点头,接着说道,“按照我的估计,在我离开的这两天时间里,不仅扎尔扎科夫会过来,美国那边的人恐怕也要到了,前者还好办,你就直接把他们安排在红河宾馆里住下,让他们等着。”
“红河宾馆?”波拉尼诺夫一愣,插口说道,“这,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郭守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现在就是需要让莫斯科了解我的情绪,我很不满,而要想舒缓我的这种不满,他们就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扎尔扎科夫?哼,他那张似是而非的皮革脸我已经看够了,现在,我需要看一些真实的东西,如果这一点目的他们都不能让我实现,那今后从莫斯科来的人,一律去住红河宾馆吧,我们郭氏不负责接待。”
“好吧,既然先生这么吩咐,我稍后照办。”耸耸肩,波拉尼诺夫无奈地说道。
“再者,我现在估计,美国人那边过来的,应该是摩根财团的代表,呵呵,说不定还是咱们的老熟人斯皮林格。”想了想,郭守云又说道,“对这位老朋友,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失礼,你给我好好接待一下,嗯,他们的下榻地点,就选在临河的老别墅区里,具体的嘛,就用我过去住的那套别墅。”
“先生,你要给扎尔扎科夫点脸色看,我还能想得通,可这美国人那边……”波拉尼诺夫疑惑不解地说道,“先生,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那边可没少给咱们找麻烦,更何况摩根那边还与咱们结着仇怨呢。”
“你看,你看,你又执迷了不是?”郭守云笑了,他伸手在秘书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做人嘛,哪来那么大仇怨啊?把思想放开一点,把目光也放远一点,把这心胸呢,也放宽一点,大家都是人,都是跟在利益后面到处爬的奴隶,咱们与美国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一个立场不同嘛。就算退一万步说,咱们与摩根的仇怨真的没法解开了,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把它挂在口头上嘛,知道什么是对付死敌的最佳方法吗?”
波拉尼诺夫摇摇头,他哪能猜到自己这位老板的心思啊。
“告诉你,在我看来,对付死敌的最好办法,就是一次次让他来陷害你,而你呢,却一次次幸运的活下来,而且活的精彩,活的畅快,活的让他眼红脸热,哈,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郭守云比划一个“V”字形的手势,不无得意地说道,“再者,现在咱们的敌人还少吗?毫不客气的说,环眼四顾,举目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有咱们的敌人,远东地理位置特殊,自然资源丰富,无论是哪一方,都希望从咱们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同时呢,又见不得咱们发展崛起。可与他们的意愿相违背的是,咱们的既定方针,就是什么便宜都不让他们占到,反过来呢,还要尽可能的把远东经济发展壮大,在这种情况下,想让我死的人自然数不胜数了。我要是整天琢磨着跟这些人置气,那可就什么都别干了。”
波拉尼诺夫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位老板现在的思维方式,已经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去推断了,而自己呢,恰恰就是一个“常人”,因此,他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自己是真的看不透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这几天你也抓紧时间办一下。”两人说话的工夫,车队已经进入了原远东军区第三直升机大队的营部,郭守云隔着窗子,与两位给自己行礼的哨兵打了个招呼,转而对波拉尼诺夫说道。
“先生请吩咐。”波拉尼诺夫说道。
“这部队夏季换装的时间马上就到了,”郭守云说道,“后勤部那边昨天已经把预算报上来了,我没来得及看,你回头安排远商行的财务仔细核对一下。记住,一定要查仔细了,千万别留下什么可以让人钻的空子。这段时间咱们的事情比较多,局面也比较乱,我琢磨着没准就有人正考虑浑水摸鱼呢。嗯,仔细的查,严格的查,不管是谁那儿出了问题,一律交给挈廖缅科,让他给我往死里整。”
“好的先生,我记住了。”波拉尼诺夫点头说道。
交代完了最后一件挂心的事,车队也进入了直升机大队的机库重地。因为接到了郭守云要出行的消息,直升机大队方面在半个小时前就全面加强了戒备,一字排开的十几个机库外围,密密匝匝的站满了负责警戒任务的士兵,大批技术兵正在一个个机库里忙碌着检查直升机安全状况,看那场面,就像是有大型军演即将揭幕一样。
远东刚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郭守云的人身安全就成了各方都在积极考虑的问题,而他这次要乘直升机出行,前往萨哈林,这飞行过程中的安全问题,就成了直升机大队最为重视的头等要务,因此,为了防止有人在直升机上做手脚,大队指挥部一方面在机库外围加强戒备,一方面还将全部直升机做了一次全面的安检。
郭守云的车队没有在机库前的广场上停留,而是径直开到了机库的里面,当最后一辆车也消失在机库门内的时候,负责安检工作的技术兵全部撤出机库,一扇扇提拉式的铁门随即缓缓闭合。又过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机库的活动天顶缓缓开启,五架一摸一样的军用直升机带着轰鸣的马达声腾空而起,径直朝东北的方向飞去。
别以为郭守云不怕死,其实他心里怕死的很,正因为如此,他一个人出行,才一次性调动了五架军用直升机,这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让别人摸不着他的行踪,从而在最大限度上回避风险。
就在郭守云乘直升机离开哈巴罗夫斯克的半个小时之后,一架波音客机缓缓地停落在哈巴罗夫斯克国际机场上,当机舱门打开的时候,久违了的斯皮林格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表情,第一个步下了竖梯……
第七九零章 弗拉索夫
几架轰鸣的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南萨哈林斯克市市政府主楼后的停机坪上,当郭守云浑浑噩噩的从机舱里钻出来的时候,以弗拉索夫市长为首的一众南萨哈林斯克市政府官员,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尽管此次郭守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同霍多尔科夫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见面,可郭氏集团对外给出的说法,却是他要来考察集团在这一地区的几个大型投资项目。因此呢,当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弗拉索夫这位凭着“裙带关系”爬上权坛的市长,第一时间便准备好了一应接待工作,在他看来,这可是一个媚上的天赐良机。
就在郭氏集团崛起的这几年时间里,南萨哈林斯克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很快,而作为这一城市的市长,弗拉索夫虽然媚上欺下、贪腐奢侈,但他在经济工作方面的确很有经验,五年前,他刚刚登上市长宝座的时候,整个南萨哈林斯克只有中小型企业一千四百余家,大型企业集团六个,而且其中大部分企业面临严重的亏损问题,南萨哈林斯克船舶制造厂的亏损额度甚至超过百分之四十九。面对这样的局面,弗拉索夫亲自出面,专程跑到哈巴罗夫斯克向郭守云索要资金、索要政策,在以自己的政治前途作保证的情况下,老家伙从远商行拿到了二十七亿美元的贷款。就凭着这区区不到三十亿美元的资金,他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便让整个南萨哈林斯克市的居民收入翻了六翻,市财政收入相比一九九一年翻了九翻,从而创造了远东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又一个奇迹。
或许正因为如此吧,郭守云对这个好色贪财、整天见面就喜欢拍人马屁的市长还是相当看重的,举个例子,这小子与萨哈林州州议长长期不和,为此,州议会方面先后数次做出提案,以贪污腐败、“包养十二名情妇”为由,全面弹劾这个不安分的家伙,最后,都被郭守云给按下了,作为远东的决策者,他始终都奉行一个原则:政府官员贪一点没关系,私生活方面荒淫一点也没关系,关键的问题是,本职工作必须做好,而且贪得多就得贡献的过,包养的情妇多就得让居民的收入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就凭弗拉索夫那点花言巧语,他哪能躲得过郭守云的杀手啊。
“哎呀,郭先生,郭先生,”看到郭守云在若干士兵的陪同下钻出机舱,弗拉索夫就像是惟恐落于人后一般,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就晃动着他堪比乌克兰大种猪般“肥美殷实”的屁股,撒丫子朝直升机停落的方向奔去,一边奔嘴里还一边大声嚷嚷,“您要来南萨哈林斯克,为什么不提前两天给个通知啊,那我也好多做一些安排,您看现在,哎,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了。”
“提前通知你?好让你掩埋一些罪证?”郭守云忍着剧烈的头疼,伸手拍开大胖子试图握向自己胳膊的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哼哼,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过来的吗?告诉你,我就是为了收拾你才过来的。”
“啧,这……”弗拉索夫一愣,随即陪笑道,“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哼哼,罪该万死,你知道你的罪是什么吗?”郭守云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他冷声说道。
“当然,当然,”弗拉索夫连眼皮都不带眨的,就那么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最大的罪行,就在于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没有及时去向先生请罪,反而让先生专程跑一趟。郭先生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远东上千万人的……”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郭守云听的头皮都发麻,他慌不迭的打断这番露骨的阿谀奉承,笑道,“我说弗拉索夫,在我看来,你最大的罪行就在于长了这张嘴,啊,还有嘴里那条整天泡在蜜罐里的三寸烂舌。你说你要是想拍马屁吧,至少也应该研究一下拍马屁的艺术吧?像这种既没养分又让人觉得肉麻的废话,你以为我听了还会相信吗?”
“哦,哦,先生说的是,先生说的是,等回头把今年下半年度主体预算的工作做完了,我一定抽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那……那什么拍马屁的艺术。”弗拉索夫装模作样的擦拭一把额头,陪笑道。
郭守云赞赏地看了对方一眼,坦率的说,别看这个大胖子容貌萎缩而且人品也确实不咋地,但他却是深谙官场之道。官场之道的最强艺术在于何处?一点:逢迎。在这里,逢迎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拍马屁就能解决的了的,它要求下位者必须能够准确的把握住上位者的喜好,而且还是最主要的那一项喜好。就拿弗拉索夫来说,他知道郭守云的眼睛整天都盯着经济问题,同时呢,对整治贪腐的问题却不那么看重,因此,他在个人作风、廉政自律方面做的是一塌糊涂,唯独这个经济工作做得出色,而且是异常出色,而有了这一点呢,他就可以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笃定郭守云不会轻易动他。那么或许有人要问了,既然是从政,仅仅凭借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就能保证仕途平稳了吗?那当然不行,所以,弗拉索夫还有另一个高达百分之三十的安全保证,那就是他的贪、他的软骨头、他与萨哈林州议长的矛盾,三项,每项百分之十。
贪是一种犯罪,但同时也是一门艺术,对于一名政府官员来说,尤其是那种独当一面的政府官员来说,贪固然不是什么好现象,但有的时候不贪,同样也不是好现象。走仕途不仅讲究资历,同时还讲究一个站队的问题,那么说到站队,一个下位者凭什么让自己的顶头上司把他当做自己人?靠阿谀奉承?靠推心置腹?靠言辞凿凿的表忠心?都不是,要知道,人嘴两张皮,对于那些心机深沉的上位者来说,别人嘴上说的所有话,基本上都是“二八”实话——两成可信,八成不可信。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赢得上峰的信任,最好而且是最有效的一种措施,就是让他抓住一个把柄,抓住一个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只有让他抓住了这个把柄,他才能对当事人推心置腹,引为一家人。而在这方面呢,弗拉索夫显然做得很好,他的贪都闹到州议会去了,如果不是郭守云保着他,他早不知道上哪个监狱呆着去了,因此呢,他也从这种贪里拿到了百分之十的安全保障。
有了贪得这一条罪状,软骨头自然很好解释了——软骨头的人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都怕死啊,因此,在上位者的眼睛里,即贪又怕死的人,显然就不具备什么危险系数了,于是乎,弗拉索夫再次拿到了百分之十的安全加成。
最后一点,就是他与萨哈林州议长的矛盾,毫不客气的说,这个矛盾是弗拉索夫特意营造出来的,而他之所以营造这种矛盾,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给郭守云吃一颗定心丸,“瞧,我这么能干,但是却没有野心啊,我连州议长都得罪了,这就足以说明我没有在萨哈林州玩拉帮结派那一手把戏了,一个既衷心又能干还没有野心的人,难道还不值得信任吗?”反过来说,如果他弗拉索夫既有才干,人又不贪,同时呢,还能与萨哈林州的上下官员打成一片,那郭守云还能继续信任他吗?毫不客气的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第二,彪炳一个特立独行的性格,从而在萨哈林州范围内,为自己制造话题,并进一步赢得声望。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不用细说。至于说这最主要同时也是最根本的一层目的,就是弗拉索夫对州议长的职位存在觊觎之心,他早就看出来了,现任的萨哈林州议长是个缺乏头脑的人,不说别的,就拿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如果换做聪明人,当弹劾提案第一次被郭守云否决的时候,他就应该懂得什么叫进退了,可是呢,这老东西就是那么不开窍,他前前后后一共向远东政府提交了六次弹劾提案,试想,类似这样的做法会给郭守云造成一个什么印象?毫无疑问,作为远东的最高决策者,郭守云的第一个反映,就是“这老小子在质疑自己的权威与智慧呢”。现在,果不其然,经过这一次的远东变乱,郭守云已经开始着手调整人事问题了,原萨哈林州州议长的名字,正式出现在了剔除人选的名单里,那么接下来的州议长人选会是谁?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前一任因为出现问题被罢黜,那么继之而起的接任者,自然应该是过去与他作对的人了。
政治嘛,本身就是个复杂的东西,对于一个精通权术的人来说,做在明处的功夫都是皮毛,它所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而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都是所谓的“阴功”。
不过话说回来,弗拉索夫的心思,郭守云也能揣摩个明明白白,但他绝不会将自己看出来的东西明说——这与养宠物是一个道理,对于一个既能看家护院,又懂得朝主人摇尾巴的狗狗,你就得时时刻刻哄着它,偶尔给他打两下棍子,反之,倘若你只让它看家护院,却不让它吃肉,甚至它每次对你摇尾巴,你都要大棒子伺候,那这狗……估计就要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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