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火药味十足的开局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像郭守云这种拥有了身份和地位的人呢,当然,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五个野心家的要求直接触犯了他的利益底线,他,更准确的说是郭氏集团,不能没有远东传媒这个喉舌,输了个武器,郭守云将会输掉一切。
  “守云,我们也知道远东传媒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弗拉基米尔表情严肃,他说道,“不过维克托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在你和斯模棱斯基他们之间发生冲突的情况下,我们能够给与你的帮助将会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他们五个人中,斯摩棱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的态度还不明确,尤其是别列佐夫斯基,他同古辛斯基有着商业利益上的直接矛盾。所以,维克托先生专门让我叮嘱你,一会儿与他们见了面,即便是撕破脸也要注意态度,态度强硬不等于态度恶劣,如果能够抓住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矛盾,然后逐个瓦解,那就最好了。”
  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有商业利益上的直接矛盾?这一点郭守云还真是不知道。他现在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天真,以远东为自己的立足之本,并不意味着要将自己圈死在这个地方,那并不是最稳妥的发展策略,相反,这更等同于固步自封,等同于坐井观天。如果当初自己对多远东以外的地方投注一些目光的话,那凭借着手下的资源,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察觉到其它五大商业银行的发展动向,察觉到他们是不是有联合起来排斥自己的意向,那样的话,自己现在怎么会落得这么被动?被人家直接欺上门来了还茫然不觉。
  “我知道,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懊悔的这一点心思,很快被郭守云抛诸脑后,对他来说,做大事的人是不能后悔的,也没有时间去后悔,事到临头了,他唯一需要的就是去面对。
  “现在他们在哪儿?”郭守云握住弗拉基米尔的手,轻声问道。
  “就在里面客厅。”弗拉基米尔回答道。
  “我岳父他们呢?”郭守云接着问道,“和他们在一起?”
  “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维克托先生正在同他们谈一项借款的事情。”弗拉基米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哦?”郭守云一愣,随即感激地看了弗拉基米尔一眼,说道,“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
  “你现在进去吗?”站在郭守云的对面,弗拉基米尔说道。
  “嗯,我去会会他们,这五个人里,我只和斯模棱斯基有个几次接触,其它老几位我还真没见过,今天我就去开开眼,看看谁要从我手里把远东传媒拿走。”郭守云淡然一笑,说道。
  “那自己多注意,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弗拉基米尔伸手在郭守云的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祝你好运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郭守云笑道,“老大哥,这次的战争看来是无可避免了,不过你尽可以放心,只要我郭守云能够挺过这一关,那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你把列宁格勒副市长的位子搞到手。”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出人意料的是,弗拉基米尔回以了一个无奈的苦笑,他说道,“这个副市长的人选,也许在今天的会面之后就能决定下来了,刚才霍多尔科夫斯基给老师提供了一个人选,我想在这一点上,老师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郭守云看到了弗拉基米尔苦笑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愤怒,他预感到,这位未来俄罗斯铁腕总统与石油大亨霍多尔科夫斯基之间的矛盾,或许从现在起就已经埋下了种子。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弗拉基米尔真是够能忍的,他直到二十年后才对霍多尔科夫斯基正式动手,那也就是说,这一丝因利益矛盾而产生的仇隙,他足足忍了二十年。
  “老大哥,凡事要对自己有信心,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没资格妄论胜负。”带着一丝新的感悟,郭守云最后说了一句,而后迈开步子,径直朝别墅正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郭守云修长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别墅的正门内,弗拉基米尔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真是由衷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顺利度过这个关头,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利益从这次远东之行开始,已经和这个年轻人的利益产生了直接的联系。
  作为曾经的度假地,郭守云这个别墅区的大多数别墅在构造上基本相同,最底层的一个大客厅,都是处在进门的回廊尽头处。
  郭守云不紧不慢的走进别墅正门,穿过回廊,也不换鞋子,就那么径直走进了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此刻满满堂堂的呆了十好几个人,而除了那些站在周围、一看就是保镖的壮汉之外,客厅中央围成一圈的四条沙发上,还做了七个人,而在这七个人中,郭守云认识并且打过交道的,就只有维克托、索布恰克、丘拜斯以及斯模棱斯基,至于说那个正对着门口方向而坐、身材短小且满脸横肉的家伙,郭守云虽然是第一次见,可也知道他就是脚踩俄罗斯黑白两道的别列佐夫斯基。
  “呦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郭守云一进客厅,就一面快步朝沙发的方向走,一面语气稍带夸张地笑道,“有几个客人过来谈了点重要的事情,让各位久等了。”
  “郭先生,”背对着郭守云而坐的斯摩棱斯基,闻声首先站起来,他拧过身来,满脸笑容的对郭守云说道,“你太客气了,今天应该说是我们几个来的有些冒昧才对,毕竟这短时间是你大喜的日子。”
  斯摩棱斯基这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坐着的几个人中,只有自己起身了,而在他边上,脾气向来暴躁的古辛斯基,正用一种极其鄙夷的目光打量自己呢。
  其实说起来,这也怨不得斯摩棱斯基,他这个本身就性格矛盾,哗啦起钱来,他的胆子比谁都大,可要在这刀来枪往的真事上,他的胆子又小的出奇,再加上前段时间他在郭守云的手里吃了大亏,所以说本能的就对这个年轻人有了畏惧心理——当然,他所畏惧的也并不是郭守云本人,而是他背后的那些政治势力。老实说,这一次五大商行的头头齐来远东,向郭守云施加压力,其中最没底的就是斯摩棱斯基,他是既不敢得罪古辛斯基一干人,又不想得罪郭守云,因此,他在这件事情上观望的态度要更浓一些。
  “久等一会儿没关系,我们都知道郭先生是大忙人,”一个年轻的声音不阴不阳地说道,“昨天先生新婚大喜,我们前来拜会,结果却无缘得见,今天总算不错,多少我们总算是有机会与先生见上一面了。”
  不用问郭守云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在五条金融大鳄鱼中,年方二十八岁的霍多尔科夫斯基,无疑是最年轻的一个,这个靠卖假酒出身的伪共青团员,起家的过程太顺利了,所以就有些忘乎所以了,这谈话还没开始呢,他说话就已经带上刺了。
  “怎么着?这就要开打?”郭守云走到客厅中央,捡了一个空位坐下,把二郎腿一瞧,目光在众人的脸上逡巡一圈,而后心里琢磨着,嘴上却学着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口吻说道,“大忙人还不敢当,只不过郭某在远东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总不可能什么人来了,我都要见上一见吧?比如说那些贩卖假货的,和他们接触了,那岂不是有失身份?”
  郭守云本身就是带着气进来的,而霍多尔科夫斯基这开门见山的讥讽,更等于是给他火上浇油,因此,他在言语上的反击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指着和尚骂秃子,把霍多尔科夫斯基讽刺了一番。
  “你……”霍多尔科夫斯基哪能听不出来郭守云话中有话,他那张看似斯文的小白脸,顷刻间涨的通红。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小霍原本就对自己那段不光彩的历史耿耿于怀,而在坐的大都瞧不起他,原因也在于此,此刻郭守云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捡了最难听地说出来了,小霍自然感觉无法忍受。
  “咳!”一声深沉的轻咳在客厅里响起,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别列佐夫斯基开口了,这位敢于雇佣克格勃少将刺杀弗拉基米尔的强人,绝对有一定的威严,因此,面对他的这一声咳嗽,年轻气盛的霍多尔科夫斯基,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早就听说郭先生年轻有为,如今初次见面我才发现,原来先生比外面传扬的还要年轻。”嘴里说着这么一番话,别列佐夫斯基微笑着欠起身来,朝郭守云伸过了一只大手。
  “鲍里先生过奖了,”郭守云同他握了握手,笑道,“同你相比,我郭守云只能算是一个晚辈,这年轻是真,有为,呵呵,还愧不敢当。”
  “呵呵,郭先生太谦虚了,”别列佐夫斯基抽回手,微笑着说了一句,而后突然转过头,对坐在右侧的维克托两人说道,“维克托先生,你们所提的那件事,我没有意见,等回到莫斯科之后,我会马上着手办理的。不过现在……嗯,不知道两位先生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给我们行个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维克托笑容可掬地站起身来,“正好,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有一盘棋没有杀完,你们几个年轻人聊吧,我们到楼上去。”
  维克托说着,绕过沙发,在经过郭守云身边的时候,他伸出手来,在后者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而后扬长而去。


第二零零章 全都想得美
  “看起来咱们的维克托老爷子对先生你很是器重啊。”维克托临走时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别列佐夫斯基的眼睛,他等到两个老头的身影都消失在厅侧走廊之后,这才摆弄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笑眯眯地说道。
  “呵呵,器重谈不上,他毕竟也是我的岳父,”郭守云在沙发上欠着身子,同其他几位身价不菲的豪客们一一握了握手,而后仰身躺倒在沙发里,语气轻巧地说道,“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里里外外的总会有些差别,有翁婿这一层关系在,老爷子一直以来也都对我颇为照顾。”
  “那这么说起来,郭先生与维克托老爷子的关系,应该是相当不错了。”维诺格拉多夫也是第一次同郭守云见面,说实话,此前他对这个盘踞远东的中国小子并不怎么关注,毕竟他们彼此间没有利益攸关的交集。
  “维诺格拉多夫先生是吧?”郭守云看着眼前这个带了点秃顶的中年人,笑道,“对于你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好回答。关系相当不错?呵呵,这要分什么时候了,难道维诺格拉多夫先生还相信什么永不褪色的交情吗?”
  郭守云这一番话,令在场的五个巨头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在远东迅速崛起,主要还是依靠维克托在背后所给予的支持,因此,维克托这个政坛老狐狸,显然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从这一点上看,这一次如果想要顺利逼迫郭守云交出远东传媒,那就必须首先打破他在这方面的幻想,从而正确认识他所面对的局面。
  可是而今呢,他郭守云还不等几个人说什么呢,自己就先把这个最坚强的后盾给扔了,这是什么逻辑啊?都说这个中国小子从不按正规的牌理出牌,如今在这一点上,五个巨头算是真的认识到了。
  既然郭守云上来就放弃了自己的头号阵地,那接下来没说的,直接介入正题的谈判显然是明智的选择。几个人交换了一下颜色,由古辛斯基自己出面说道:“看得出来,郭先生是个聪明人,跟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我们也就不兜圈子了。这一次,我们几个来远东的目的,相信郭先生也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看法?”
  “这位就是古辛斯基先生吧?”郭守云取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而后微微垂着头,看着桌面上一个精致的茶杯,貌似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听说几位这次来远东,是为我的远东传媒而来的?”
  “是这样的郭先生,”斯摩棱斯基这时候笑道,“古辛斯基他目前正在调整桥财联的主营方向,并打算向传统的新闻媒介机构转型。郭先生想必也知道,现在国内的传媒机构一片散沙,要想在短期内迅速而有效的占领一片市场并不容易,所以呢,所以这个……这个……”
  斯摩棱斯基的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郭守云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冷,甚至冷的渗人,出于胆小怕事的本能,再加上之前对郭守云的畏惧,斯摩棱斯基有些肝颤。
  “所以古辛斯基就打算同郭先生你打个商量,斥巨资收购你名下的远东传媒,并以此作为他转向经营的第一步。”皱眉瞟了斯摩棱斯基一眼,维诺格拉多夫接着替他说道。
  “妙哉,妙哉,这个借鸡生蛋的办法的确不错,”郭守云嘿嘿一笑,不无嘲讽地说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古辛斯基先生要与我做这笔交易,那你们其余四位老大哥跟来做什么?难道说我与古辛斯基先生之间的交易,能给各位带来什么好处吗?”
  “郭先生要这么想也未尝不可,”霍多尔科夫斯基仍旧是那一副不阴不阳的腔调,“如今我们五家商行已经占据了国内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金融资源,彼此间的利益可谓是休戚相关,对古辛斯基有利益的事情虽然未必对我们全都有利,但是他的大桥要转向经营,却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毫无疑问,霍多尔科夫斯基这是在向郭守云施加压力,他们五家利益休戚相关,那也就意味着郭守云的郭氏集团将会处在更加不利的地位上。
  “噢,是吗?”郭守云失声笑道,“那这么说,要拿走我的远东传媒,也是在座各位的一致看法喽?”
  郭守云说着,用淡漠的目光逐一扫过面前的五大巨头,并将最后注意力,停留在了斯摩棱斯基的身上——在他看来,这五个人中,手里掌握着首都储蓄银行的斯摩棱斯基,显然是最好的一个突破口。这家伙胆子最小,他虽然财力雄厚,但是对政权这个东西一方面没有野心,一方面充满畏惧,如果从政治权力的角度出发,斯摩棱斯基显然是最听话的“乖宝宝”。
  果不其然,面对郭守云的目光,斯摩棱斯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瞅瞅坐在对面的别列佐夫斯基,又瞅瞅坐在左侧的古辛斯基,脸上那份忐忑,真是让人感觉他颇为可怜。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圈子原本就是胆大心狠的人才能混的,斯摩棱斯基固然有一些商业头脑,可是他的性情却决定了他那暗淡的前景。
  “守云,我好歹也痴长几岁,这么称呼你不过分吧?”维诺格拉多夫看来并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他笑道,“其实咱们大家都是生意人,所以最为看重的无非就是利益。你手里握着远东传媒,这对莫斯科的一部分人来说,始终是令他们寝食不安的最大威胁,现在有个机会把它扔出去,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我们也知道你在这一片领域里花费了不少心思,那是你的心血,你不想舍弃它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一次我们过来,提前就想好了折中的办法,只要你把远东传媒交出来,那你不仅能够得到古辛斯基在资金方面的超额回报,还能够得到新西伯利亚地区的大笔好处。”
  “不错,相信守云你也知道了,白宫如今已经出台了小私有化改革的具体政策,最迟不晚于明年二月份,这份改革措施就会全面颁行,”别列佐夫斯基接着说道,“如今,只要你交出远东传媒,那么我可以用自己的信誉保证,整个新西伯利亚地区小私有化改革的潜在利润,将会全部交给你们郭氏,到时候有任何一方插手,都是与我们六家财团作对。”
  “好大的手笔。”郭守云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要说起来,如果不是远东传媒过于重要,这份交易还真是令人难以推拒,别列佐夫斯基说的很简单,但是其深一层的含义,却是再告诉他郭守云,只要交出传媒,那么他们六家财团,今后就走进同一个利益圈子了。这可能是白宫方面在拉拢他,也可能是五家巨头自己的意思,但是最可惜的是,郭守云不会接受这份好意,因为失去了传媒,他就等于是失去了一个生存下去的保障。
  “谢谢几位老哥的好意了,”郭守云耸耸肩,说道,“不过我郭某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一贯的方针,就是立足远东,而后向外扩展贸易。至于什么新西伯利亚,呵呵,我没有兴趣,那里的好处,你们谁想要谁要,千万不要拿它来和我做什么交易。至于说古辛斯基想要我的远东传媒,那可以,我可以把它原封不动、全息全影的交出去……”
  听郭守云说到这里,五家巨头脸上的表情各异:霍多尔科夫斯基是松了口气,因为他早就盯上新西伯利亚这片地方了,他此前与郭守云针锋相对,就是出于一种嫉恨的心理,因为郭守云一旦接受这份条件,那么他就成了这场交易中的利益牺牲者;而斯摩棱斯基与维诺格拉多夫,则是一脸的诧异,他们没想到郭守云竟然会这么好说话;古辛斯基精神一振,他感觉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就要拿到手了;别列佐夫斯基则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郭守云肯定还有后话。
  “不过作为交换,”果然,郭守云口风一转,继续说道,“我也不需要古辛斯基先生的巨额资金转注,因为在我看来,远东传媒是无价的,任何人想用金钱把它买走,对我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交易。此前你们也说了,古辛斯基先生要转向经营,那好啊,你看中了我的远东传媒,那你尽管拿走,相对的,你也把现有的桥财联交给我,咱们以物易物,两不亏欠,皆大欢喜……”
  “你想得美,想要我的桥财联,我怕你一口吃下去会撑死。”古辛斯基这个来气啊,如果说远东传媒是郭守云的命根子,那桥财联就是他古辛斯基的全部了,没有了桥财联的古辛斯基,那和一只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你比我想的更美,想要我的远东传媒,我还怕你吃下去会反胃呢!”郭守云也不客气,他叼着烟卷,针尖对麦芒的回击道。
  “唉,大家都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有话好好商量,咱们……”看着瞬间升腾而起的火药味,斯摩棱斯基连连搓动着大胖手,讪笑着打圆场。
  “没什么好商量的,”“嗖”的一下将手中的烟头抛进烟灰缸里,郭守云斩钉截铁地说道,“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无意向远东以外的地区扩充势力,但是在远东,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搞风搞雨,在这里,别说是我的远东传媒,即便是一块最不值钱的地皮,你们也别想拿走!”


第二零一章 彻底谈崩
  在拿走远东传媒的问题上,五位巨头知道郭守云不会那么痛快的应承下来,他们提前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先后准备了三条应对措施:资金购买、新西伯利亚利益的出让、联手的威压,在他们看来,将这三点有效结合起来,就不愁郭守云不认头了。
  可是而今呢,郭守云这种强硬的态度,显然超出了五位巨头的料想,他已经把所有可能性的条件全都堵死了,瞧瞧他那话说的,别说是传媒集团,即便是最不值钱的一块地皮,他都不会拿出来做交易,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可谈的?
  斯摩棱斯基眨巴着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对于霍多尔科夫斯基来说呢,他现在倒显得老神在在了,本来嘛,郭守云不接受条件,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他对新西伯利亚觊觎已久,那里的几大油田让他垂涎三尺。维诺格拉多夫摆弄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完全是一幅事不关己的表情,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从莫斯科买了一戏票,然后不远万里跑到远东看戏来了。
  要说在五个人中,有着最多利害关系的,就是别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月前,两人同时挥军杀入莫斯科第六电视台,别列佐夫斯基率先拿到了这家电视台百分之十二的股权,而古辛斯基却后来居上,一举夺走了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从而在这一场“古别之争”中暂时占据了上风。
  别列佐夫斯基可不是个善人,别看他属于高级知识分子,可是这高级知识分子要是为起恶来,那更是流氓都挡不住,更何况这家伙起身就带着黑道的色彩,他能吃这亏吗?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别列佐夫斯基直接找上了古辛斯基,要将他手中的第六电视台股份买走,可惜,古辛斯基同样是有钱有势,人家不鸟他,于是双方开始大打出手。先是别列佐夫斯基命人暗杀了古辛斯基的一个亲信,随后又把这个亲信大卸八块送到了古辛斯基的家里,以此作为警告。而老古也不示弱,他让人绑架了别列佐夫斯基刚刚看中的一个女人,然后又把这个女人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送还回去,以此作为报复。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打起来,打了个不亦乐乎。
  作为借助苏联乱局起家的几大寡头,尤其是最早起家的五个人,他们说白了,都是金融痞子,他们在商场上的竞争根本不按正常的手段走,那种利用股市进行收购、兼并的策略他们不屑于去用,而且也没有用的条件,因此“古别之争”完全是黑道做派,上不了台面的。
  两大豪商之间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争斗,最终引起了白宫的注意,拿这些人,白宫也没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因为他们唆使杀人就把他们法办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常的司法法规对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这样的人来说,就等同于一张废纸,根本不具备任何强制效率。因此,为了解决他们之间的争端,唯一能够采取的方法就是调停。
  就这样,居心叵测的白宫,在几天前将莫斯科五大商行首脑召集到一起,一方面全面调解古辛斯基与别列佐夫斯基之间的矛盾,一方面将这两摊祸水,引向远东的郭守云。按照白宫的调解建议,有心全力挺进传媒行业的古辛斯基,可以想办法拿下远东传媒集团这个大肉饼,相对于一个小小的莫斯科第六电视台来说,这个大肉饼绝对更有价值,而作为交换呢,别列佐夫斯基应该在这个过程中出一份力,以换得古辛斯基手中的股权。
  当然,在古辛斯基看来,郭守云手里的远东传媒集团,的确比电视六台有价值的多,他早就对这个控制了远东近十个州的传媒网络垂涎三尺了,只不过他也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这块肉饼从郭守云的手里抢过来——那小子的财力虽然不算多么雄厚,但是他在远东的势力根深蒂固,自己巴巴的跑去那边找不自在,估计只能惹上一身骚。而若是有了别列佐夫斯基的帮忙,再加上白宫的暗中协助以及另外三家巨头的鼎力加盟,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他郭守云在远东实力再强,也不敢跟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硬撼吧?
  就这么地,五个巨头一起来了远东,可是一个很关键的,那就是这五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其中三家与郭守云没有任何冲突,人家巴不得这黄皮肤的小子在远东玩他自己的呢,尤其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他还琢磨着怎么在这场谈判中打破水呢,谁还能指望着他出多大力啊?
  “守云,你可要考虑好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别列佐夫斯基有些上火,他感觉郭守云过于嚣张了,要说在如今的苏联,面对他们这五个人,还有谁敢不多少卖些面子啊?郭守云作为一个外来人,竟然在初步的协商中就一口把话说死了,这岂不是太不留情面了?
  “鲍里斯,你真认为我这是意气用事吗?”郭守云洒然一笑,不屑一顾地说道,“抑或是说你认为我郭守云软弱可欺?你们几个看中我什么东西,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从我这拿走?”
  “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东西?”古辛斯基绷着脸说道,“远东传媒集团你是怎么拿到手的?你花了多少资金?说白了,你那是巧取豪夺、空手套白狼骗过来的,如今……”
  “如今什么?!”不等古辛斯基把话说完,郭守云挺身而起,他将手中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直言不讳地说道,“不错,远东传媒的确是我骗到手的,那又怎么样?我身上有多干净我自己知道,可你这头肥鹅恐怕比我要黑的多吧?拜托,嘲笑别人的麻子之前,请先看清楚自己那张凹凸不平的鬼脸。”
  “大家都冷静,都冷静……”郭守云摔打火机的那一声脆响,把斯摩棱斯基吓了一跳,他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蹿起来,满脸堆笑的连声劝解道。
  “我已经很冷静了,”郭守云淡然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我的郭氏集团,只立足远东,绝不向远东之外的地方扩充,至于说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不在乎也不关心。但是谁要想打我这远东的主意,那也请提前思量一下值不值得,要伸手可以,要动刀也成,不过这一手一刀的最好能直接把我郭守云置于死地,否则的话,我这个人眼里可不揉沙子,有一手我还一手,有一刀我就还一刀,各位自己看着办吧。对不起,今天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各位这里我就恕不奉陪了。”
  一番话说完,郭守云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茶几,大跨步的朝门口走去。
  “站住!”古辛斯基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瞪着郭守云的背影喊道。
  “先生请留步!”站在客厅左侧的一个壮汉,显然是古辛斯基的保镖,他一伸手,拦在了郭守云的面前,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好强壮的胳膊,”被拦住去路的郭守云不怒反笑,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大汉的胳膊上捏了捏,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想要了是吗?”
  同眼前这个大汉比起来,郭守云的身材实在有些相形见绌,这要打起来,估计人家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可惜的是,这里是远东,而且还是郭守云居住的老巢,要是在这地方他被人家一个保镖收拾了,那这人也做得太窝囊了。
  随着郭守云这笑眯眯的两句话,原本站在大厅门口处的两名士兵,已经把背上的突击步枪摘了下来,在两声“咔嚓”脆响中,那黑洞洞的森冷枪口,齐刷刷的瞄向了大汉的后脑勺。看那样子,再有个一言不和,他们就真敢开枪打人了——这些当兵的才不管谁对谁呢,他们只知道上面的命令是保护别墅区的安全、保护郭守云的安全,其他的,一律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滚开!”沉默了良久的维诺格拉多夫终于开口了,他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嗓子。
  他这一嗓子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得,反正听到这一嗓子之后,那个大汉讪讪的退到了一边,将郭守云的去路让开了。
  “这才对嘛,”郭守云仍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上前一步,替大汉弹了弹肩头上的一丝尘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没错,可也没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小命赔上,你说呢?”
  “是……是,先生。”郭守云处在如今的地位上,说话自然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威严,他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带给大汉很大的精神压力。
  “明白就好,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立刻离开远东,有多远跑多远,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玩的地方。”伸手在大汉的肩膀上拍了拍,郭守云与他错身而过,大跨步朝门口继续走去。
  “郭先生,希望你将来不要为自己今天的固执而后悔。”当郭守云走到回廊前的时候,别列佐夫斯基悠然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郭守云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鲍里斯如果不满的话,那不仿做一下尝试,我郭守云全都接下了。”
  一句话说完,郭守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内。
  “这是怎么说的啊,这是怎么说的啊……”斯摩棱斯基一脸的沮丧,他摩搓着双手,嘟嘟囔囔地说道。
  “嘿嘿,有性格啊,有性格,”霍多尔科夫斯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口说道,“各位,我莫斯科那边还有些急事,两小时后的班机,嗯,开来还赶得上。”
  “呵呵,那咱们就做个伴吧,”维诺格拉多夫将郭守云摔在桌上的打火机拿起来,随手揣进口袋,同时笑呵呵地说道,“哎,幸好,这次不用空手而回啊。”
  “啊,哈哈……”霍多尔科夫斯基一愣,随即失笑出声,他一面跟在维诺格拉多夫的身后朝外走,一面还哼唱起来……“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第二零二章 纵身一跃
  一场持续不到半个小时的谈判,最终以彻底破裂的方式收尾了,郭守云知道,当那五个家伙离开远东,正式返回莫斯科之后,一场有名有暗、金钱对金钱的战争,就要拉开帷幕了。他那强硬的态度,至少会把别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得罪个彻底,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达不到目的时候,甚至不惜采用极端的手段。
  还是那句话,生意人嘛,任何事情都以生意为重,商人求财不求气,如果可能的话,郭守云也愿意和这些大佬们安安稳稳的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求合作,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还可以求同存异呢,何况几个金钱至上的商人?可话说回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根本没有什么退路,和五大巨头心平气和的谈,谈成了,他郭守云是一个死,谈不成,态度强硬与否根本没有差别,事情发展到最后,他还是免不了要拼力一搏。既然这条路注定了是进退维谷,那他还不如纵身一跃呢,没准这后面等着他的,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五个巨头在郭守云面前吃了一个憋,之后没过两小时就全都乘飞机离开了远东,对他们来说,这里毕竟是郭守云的地盘,他们本身的能量再大,财力再雄厚,也不敢在这里久待,如果郭小子真犯起浑来,那要收拾他们几个就和捏死几只小鸡子一样容易。
  五个家伙走的时候,郭守云没有去送,他甚至都没有去理会这件事,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颜面可讲了,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各自做好准备,然后厮杀个鱼死网破了。
  喧嚣了一天的哈巴罗夫斯克,随着夜幕的降临,再一次沉寂下来,而对于坐落在市区南郊的“郭氏庄园”来说,今天晚上注定要与往日不同,时近七点半钟,这里的喧嚣还没有沉寂下来。从别墅区的门前看过去,可以看到一辆辆载满士兵的卡车,正缓缓地驶入别墅区。这些士兵属于远东军区直属的内卫连队,从今天起,他们将会常驻别墅区,以加强这里的安全保卫工作。按照军区方面的指示,从明天开始,别墅区的外围墙体将会加高到三米,而在墙体上,除了要架设电网之外,还将会安装军用的三角定位探测装置。老实说,如果按照这样的改造方式,等工程完工之后,这里将成为远东防守最严密的一处……监狱。
  对别墅区进行严密改建的要求,并不是郭守云提出来的,与此相反,他本人对这种如临大敌的做法,实在有些不以为然,像这些举措,都是由索布恰克提出来,并且直接由维克托向军区方面交代的。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别列佐夫斯基那些人了,他们这些家伙说好听了是商人,是的难听且现实一点,就是无恶不作的亡命徒,他们要对付自己的敌人,往往会采取最简单而且又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直接干掉了事。因此,既然和他们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那么郭守云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别墅区的防卫工作要做好是很容易的,远东军区别的没有,经验丰富的士兵到处都是,上百号人往别墅区一屯,有谁想在这里搞出点事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一个关键问题在于,郭守云不可能整天呆在别墅区里,那可就真成了蹲监狱了,他得出门,得去处理公务,而当他出门在外的时候,也就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时候了。为了将安全系数增加到尽可能高的程度,维克托的建议是,一方面,让正在改组中的安全委员会与内务部警察机构还有莎娜丽娃的帮会提高警惕,另一方面,则要加强郭守云以及他身边几个重要人物的随行保卫力量。至于这后者,似乎也并不怎么困难,目前安全委员会改组,大批原来的精英特工被遣散,只要舍得花钱,什么样的人都能请的到,而郭守云现在就不缺钱,他穷的身边就剩下钱了,手底下养十几二十个全能型的杀手保镖毫无问题。
  就这样,随着与五巨头谈判陷入僵局,整个郭氏集团内部,进入了全面的戒备时期,郭守云现在要等,等某些人率先出手,而后,他便会展开全面的报复,不择手段的报复。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像黑帮火并,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剑的,到处都血腥味十足,可苏联这一阶段的现实就是如此,这里没有体制完备的市场竞争制度,包括郭守云和五大巨头在内,他们目前的财团状况,完全就是家族式的,而不是上市类的股份集团。像这样的企业集团,彼此间要想击溃对手,实在是困难重重,除非谁能一次性出手,打断对方的所有商业链条,而要做到这一点,出手的人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正是因为如此,郭守云以及五大巨头,他们的背后全都有着黑色的背景,尤其是别列佐夫斯基,他本身就是莫斯科周围地区最大的地下帮会头子,另外,还与苏联境内无数个帮会组织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站在郭守云的角度,设身处地的考虑这一场冲突,任谁也难以想象这即将到来的斗争会有多么激烈,至少从得到郭守云与五大巨头将要发生冲突的消息之后,莎娜丽娃已经通过电话与帮会内的主要头目取得了联系:从即日起,帮会必须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尤其是濒临新西伯利亚的雅库特共和国内各个分部,因为仅仅一州之隔的新西伯利亚,就是“自由俄罗斯”的地盘,而这个帮会的头目别列亚科夫,恰恰是别列佐夫斯基的“打手”。
  别列亚科夫的“自由俄罗斯”,是盘聚在新西伯利亚的最大地下帮会,帮会内仅正式成员就有数万之众,这要是一旦与莎娜丽娃的帮会发生冲突,那就不是好玩的了。不过现在谁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们这种深藏在地下的帮会战争,现在的苏联政府是干涉不了的,不说别的,就在警察局里,都有很多人穿上制服是警察,脱下制服就成了帮会成员,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除了一刀一枪的凭实力火并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不过对于此时的郭守云来说,有一点他是比较放心的,那就是他现在所要面对的,不太可能是五大巨头的联合反扑,通过今天上午那场谈判他看出来了,这五个家伙表面上联合一致,可实际上他们也是貌合神离。而从现实的情况来分析呢,郭守云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首先,他郭氏集团的利益集中在远东,而五巨头的利益,则集中在远东以外的苏联其它地区,从这一点上考虑,他与这五个家伙并不存在实际的利益冲突,如果这次不是古辛斯基觊觎他的远东传媒集团,他郭守云与这五个家伙可能长期内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其次,正因为五巨头的利益基础,都集中在远东之外的其它地区,而且中心都位于莫斯科,因此,从最根本的角度来讲,这五个家伙之间才应该真正存在矛盾。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还是五头老虎蹲在一起,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没有矛盾的话,那可真是见了鬼了;最后一点,当然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郭守云虽然起步晚,但是发展的速度却很快,与五巨头相比,他的实力虽然相对较弱,但是却也不容小觑。这兔子急了还能蹬死鹰呢,更何况是一个基础扎实、实力雄厚的郭氏集团呢,五大财联联起手来,自然能够把他郭氏置于死地,可是郭氏临死前的一记反击,肯定也能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
  把这三点列出来,然后再逐个分析五巨头:斯摩棱斯基那个胆小鬼敢对郭守云下手吗?不说别的,送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从他那份秉性来看,郭守云可以断定,只要自己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这家伙估计连摇旗呐喊的动作都不敢做;下来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从今天谈话时这两人的前后态度来看,郭守云觉得他们或许会在一定的时候对自己下手,但却绝对不会站出来打头阵,他们心里想的更多的,应该是坐山观虎斗,并随时准备着收拾残局、抄底捞好处;再之后是别列佐夫斯基,这家伙是肯定要对自己下手的,不过他在前期估计也不会搞出太大的动作来,因为他目前在五巨头中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他要将这种优势保持下去,那就不能在这场争斗中折损太多,以免为其余四人所乘,导致最后得不偿失。考虑清楚这些,郭守云琢磨着,这交手的第一回合,多半是由古辛斯基做出头鸟,而这一回合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郭氏今后所要面对的形势,所以说,这第一回合至关重要——古辛斯基不动手则以,动手就要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让剩下的人心生忌惮,从而产生进一步的内部裂痕。
  人这一辈子不管做什么,总会遇到这样抑或是那样的危机,而在这些危机面前,认孙服软是没用的,自己必须迎头而上,在这方面,郭守云认识的很清楚,而且这一次的危机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五巨头为什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欺负他郭守云?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还没有将郭氏看做一个对等的力量,他们认为郭氏力量小,是一个软柿子,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既然如此,那好,大家来打一场吧,人人打个满脸花,那这些家伙就会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姓郭的中国人虽然个子小,身材也很单薄,但是下手却很黑。只有让他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如今的“五巨头”,才会变成“六巨头”,他郭守云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高处,底气十足的大喊一声:“这是远东,你们谁敢来?!”


第二零三章 务实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如今的郭守云恰恰就是如此,他就是在擦拭猎枪,时刻准备着在豺狼上前的时候,狠狠给他们来上一下子。不过话说会来,准备开战是准备开战的,日常的生意却不能不做下去,“若是听了剌剌沟叫唤老百姓就不种地,那天下人早就死光了。”
  和五大巨头的谈判彻底谈崩了,但是反过来,郭守云与中远的谈判,却进行的相当顺利。至于说孙长石同维克托等人的接触,郭守云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但是他却知道,在自己婚后的几天时间里,国内陆陆续续的又过来三批人,这些人是以商贸考察的名义过来,却闪电般的同维克托等人进行了若干次的会面。
  就这样,在郭守云大婚后一周之后,维克托正式转告郭守云,他与中远的合作项目可以展开了,至于说合作的底线,也就是中远所需要的东西,郭氏集团可以秉着不危害苏联国家利益、不涉及高精尖技术终端、不出让转移科研项目专属等若干项原则,在更广阔、更有前景的诸多方面,与中远拓展贸易。
  这三项限制咋一听说得很全面,实际上,却是相当的笼统,如果仅仅按照这三项限制去做,郭守云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意可以碰,什么样的生意不可以碰。当然啦,他也知道,维克托说是把贸易的全部决定权都交给他,实际却只是口头上一说罢了,今后每次同中远进行大项目的合作,自己势必还要提前向几个老家伙请示,而他们之所以敢给自己这么大权力,其根本原因,就是自己足够聪明,能够明白这里面的深层次含义。
  九月二十三号,中远北方集团全权代表孙红羽,与远东郭氏集团当家人郭守云,在哈巴罗夫斯克市南郊的别墅区正式签订了双方的长期贸易协作项目书,同时签署的,还有一份中远北方集团程控轧钢机的采购草案。按照这份草案,中远北方集团将会斥资八点七亿人民币,从郭氏集团手中购买由阿穆尔机械制造厂、雅库茨克工程机械局、萨哈林重工所生产的二十六套程控轧钢机设备。这二十六套轧钢机机组,将有中远北方集团转售给中国宝钢钢铁集团,用以替换此前他们所使用的索尼重工设备。按照草案中所规定的日期,十月初的时候,中远、郭氏双方,将会就这一草案签署一份正式的购买合同。在正式的合同中,中远希望加上一些内容,其中最终的,就是他们希望郭氏在提供设备的同时,派遣相关的专家组前往国内提供技术性指导,而就这个问题,郭氏坚持设备的购买与技术性指导应区分对待,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中远应将支付的购买资金提高到九亿四千万。
  至此,在购买轧钢机组这首批合作项目上,郭氏与中远以及初步达成了议案,双方现在所唯一存在的分歧,就是价格上的因素了。而像中远和郭氏这样的大型企业集团,他们为了几千万的资金纠葛不清,本身并不是为了钱的因素,类似的这种分歧,只不过是双方希望拖延一下,以预留充分的时间做好正适合做的前期准备。
  作为背后力促这场合作走向成功的关键性人物,维克托等人也参加了中远与郭氏的签约仪式,郭守云颇为好奇的是,国内究竟和维克托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妥协,以至于这些老家伙竟然会如此爽快,满口答应将苏联一直保持国际领先地位的轧钢、锻钢设备制造技术与中远分享。为了解开这一丝好奇,事后郭守云也曾询问过维克托,不过这个老家伙就给了一句话:“问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中远与郭氏签订协议的当天下午,一艘名为“图拉莫夫”的货轮,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四号军港码头鸣笛起航,在两艘太平洋舰队护卫舰的护送下,这艘吨位达一千四百吨,且载满价值一亿七千万美元军火武器的货轮,将会经由日本的津轻海峡,进入太平洋,而后取道向南,经马六甲如印度洋,最后直抵南亚的斯里兰卡,并在亭可马里港口靠岸。在那里,等候着“图拉莫夫”的,是斯里兰卡最大的反政府游击队——猛虎,这是郭氏集团所做的第一笔军火交易。
  作为这次军火贸易的郭氏一方代表,守成也在“图拉莫夫”号货轮上,为期近两周的远洋航行,能够陪伴着他的除了那位克拉拉中士之外,就是一揽子船员以及百十号苏军士兵了。
  前脚送弟弟登上飞机,后脚又送孙红羽渡江回国,维克托他们也在当天晚上乘飞机返回了莫斯科,由于谢苗老爷子留在了远东,所以妮娜这个孝顺的孙女还在陪着他。莎娜丽娃去了雅库茨克,不出她的预料,新西伯利亚那边的“自由俄罗斯”真的坐不住了,他们这段时间频频向雅库特渗透,已经先后与帮会发生了十几次冲突,只不过目前这些冲突规模还不大,双方有人受伤却没有出现丢命的。
  这一时间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人也没留下,偌大的别墅里,郭守云感觉空落落的,一种久违的寂寞心情,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人有钱有势的也终归是人,病了会痛苦,寂寞了会无聊,谁都是如此。
  郭守云此刻感觉寂寞无聊,但是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如此,就拿刚刚回到哈尔滨的孙红羽来说,她的身边就热闹非常。
  哈尔滨市委招待所大会议室,孙红羽和孙长石并肩坐在会议室中央的两把椅子上,前者首先发言,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此次前往远东所发生的一切,而在他们的对面,呈半圆形的坐着一圈人,坐在最中央位置的,是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面红须白的老人,至于她的大伯,却只能敬陪末座。
  的确,这一次孙长石在远东所得到的消息,对于国内来说至关重要,此前一段时间,上面召集全体苏联问题专家,紧急磋商研究,最终得出结论:从目前的情况看,苏联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其十几个加盟共和国的分裂独立估计只在朝夕了。而伴随这苏联的解体,今后与国内有着直接地缘接触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的俄罗斯。目前,俄罗斯的政治环境,是苏联所有加盟共和国中最为复杂的,白宫表面上掌握着政治主导权,可是实际上,他们的控制力极其有限。此前,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改革,不仅割裂了苏联中央与地方的整体关系,也割裂了俄罗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因此,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十几个地方性的加盟共和国造克里姆林宫的反,而回过头来呢,各加盟共和国内的地方势力,又纠集起来造他们的反。这一环扣这一环的,最终造成了如今苏联的大规模乱局。俄罗斯独立之后,叶氏为首的中央政权,将会受到来自反对势力的强大挑战,原来,国内认为叶氏有可能联合维克托的务实派,从而在实力上胜过久加诺夫等人的反对派。可是而今呢,维克托已经和久加诺夫等人走到了一起,这最终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地方势力强大,而中央政权萎缩的局面,那对于郭守云这样的人来说,未来的俄罗斯将会是由他们一手主导的。
  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国内在对待郭守云的态度问题上,分歧更加大了,尤其是在郭守云与俄罗斯五巨头闹翻之后,双方的主张更加趋向矛盾。主张同郭守云进一步接触的人认为,郭氏与古辛斯基五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可以看作是一次契机。郭守云这个人是绝对的实利主义者,对这样的人,要想实施有效的控制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只有根本性的利益结合,尤其是让他认识到中远的重要性,才能让他真心实意地坐到棋盘上来。为此,这些人主张,面对郭守云与俄罗斯五大巨头的冲突,国内应以中远为桥梁,在背后给郭守云以坚定且有效的支持,从而为将来郭氏、中远的进一步合作,打下更为坚定的基础。而反对的一方,则认为中远在这个时候必须行事谨慎,因为它作为实际上的国有企业集团,本身的动向就在一定程度上标明了国内的政治信号,而五家财团现在是在充当俄政府的打手,如果中远在这个时候仍旧要与郭氏进一步接触的话,那可能会对将来的中俄关系造成一定影响。
  这双方的争论持续不断,谁也不能说服对方,就这样,直到孙红羽回来之前的头两天,国内在是否与郭氏集团继续扩大关系的问题上,还没有拿出最终的决定。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真正有权威的人发话了,两天前,一个电话打到了政策规划司,至此,在如何对待郭氏集团的问题上,持续了几个月的争论噶然而止,随后,一个由二十四名专家组成的顾问团,由北京进驻到了哈尔滨的中远总部——他们不仅带来了孙红羽所需要的最坚定支持,同时也为她带来了北京方面的最高指示。
  “……表态,我们就是要表态,我们要让北边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明确我们的态度,这才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你们什么都怕,怕个球球。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搞什么外交嘛。我们一直在说,务实,务实,什么是务实?总想着从别人口袋里掏东西,却不想付出回报,这是务实吗?不是,这是损人利己,是务虚……”
  在大会议厅里,听完了孙红羽的介绍,坐在首位的老人说了这么一番话,也正是这番话,令孙红羽彻底洗去了一直以来残存在精神上的阴霾,她知道,自己与郭守云之间的合作,从今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第二零四章 国际刑警
  又是一个清晨,金红色的朝阳刚刚由东方升起的时候,六辆吉普车从别墅区加固加高的围墙大院里驶出来,沿着僻静的郊区公路,径直朝哈巴罗夫斯克市区的方向驶去。这六辆吉普车黑色的嘎斯吉普车,明显是经过改装的,与普通的嘎斯吉普车相比,它们在外型上显得壮硕不少,尤其是宽厚的车体与粗硕的车轮之间,那雪亮雪亮的大号减震簧,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后装上去的。
  这六辆吉普车是郭守云刚刚买回来的,六辆车子都出自于共青城机械设计院的专项设计改造,车体的防护装甲,采用仿克拉斯克的复合防弹装甲,防弹标准达到Ⅲ级,即可以抵抗AK-47的扫射以及榴弹弹片的冲击;窗体结构,采用两英寸Ⅳ型防弹玻璃,足以抗击枪弹的直接冲射;装配了中央泄压调控装置的特种轮胎,即便遭遇高爆袭击,也能正常行驶;内置的烟雾发生装置,可以造遭遇袭击后人为启动,只须短短三点六秒,六个烟雾排放孔就可以在车体周围散布大量浓厚的催泪烟雾。尤其是在对油箱的设计上,机械设计院采用了流性橡胶内充技术与自动灭火扼爆系统相结合的办法,来保证这一车体核心位置的安全。一般情况下,一旦油箱遭到攻击,并被枪弹击穿,填充在油箱箱体内的流性橡胶,会在瞬间膨胀,从而堵住枪弹造成的漏洞。若是油箱遭遇高温的冲击,从而导致爆炸风险的出现,那么自动灭火扼爆系统,会在几毫秒内启动,瞬间耗尽箱体内的氧气,从而遏制爆炸的发生。除此之外,车身配备四轮驱动,八气缸,五百二十马力,八点一升排量,从本身来讲,它就是一个可以高速移动的豪华装甲车。
  这一款嘎斯防弹车体设计方案,三年前高尔基汽车厂就在和共青城机械设计院合作搞开发,其目的原本是为了和伏尔加汽车厂争夺政府订单的,但是后来因为经费的问题以及政局的动荡,这项设计虽然出来了却没有投入批量生产,仅有的十二辆样车被封存入库。
  这段时间,郭守云面对外部随时可能到来的刺杀风险,因此,他有意对外订购几辆防弹坐骑,而正面临着经费枯竭问题的共青城机械设计院,便抓住这个机会找上门来,打算以五千七百万卢布的价格,将十二辆样车一股脑的卖给郭守云这个大财主。
  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大便宜,郭守云不可能不沾,在看了样车,尤其是在经过了试车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把这项交易敲定下来。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这车太酷了”,黑亮的车身、棱角分明的线条、充满金属力感的造型、不亚于装甲车的防护性能等等,这些都是他所钟爱的元素。如果说这种车还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开起来声音太大了,好家伙,一踩油门,车子“嗡嗡”直响,靠近了甚至会感觉地面都在打颤。
  这年头有钱就是好办事,这一笔交易在短短几天内就完成了,共青城机械设计院通过清理库存,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经费,而郭守云呢,则在付出了一大堆纸钞之后,得到了他今后数度赖以逃过危机的坐骑。
  “这天气是眼瞅着一天比一天的凉了,”坐在松软舒适的吉普车后座上,郭守云一脚蹬着对面的软椅,眯缝着眼睛说道,“我说臭小子,过后这段时间可能比较清闲,放你半个月的假,带上你那个什么什么的小妞子,找个地方消遣消遣吧,怎么样?”
  车里就坐两个人,除了郭守云,就是他那个司机,因此,他说话的对象是谁,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嘿嘿,那敢情好,”司机朝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嘿嘿笑道,“不过先生,这半个月的假可得是带着薪水的,不然我宁可不去。”
  “啧,嘿,你个小子,”郭守云一嘬牙花,笑骂道,“你瞧瞧,给你两分颜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给你放假你还跟我讲条件,我看你小子这段时间是不是过的太滋润了?”
  “那是,给先生做司机要是不滋润,那岂不是让先生您太没面子了。”这司机和郭守云相处这么长时间,早就摸透了这位大人物的性情,他知道郭守云大多数时候还是性情随和的,因此,偶尔的谈笑也无伤大雅。
  “成,我看你小子这别的本事不见长,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越来越拿手了,”郭守云坐直了身子,一记脑夯敲在司机的后脑勺上,同时笑道,“行啊,带薪就带薪,看在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的份上,嗯,我不但给你带薪,你和你那个什么什么的休假费用我也给你包了。回头去之前你打声招呼,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不管去哪,你们就尽情的玩好了。”
  “那敢情好,”司机笑道,“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还是算了,到圣诞节之后再说吧。我虽然知道不多,但是也知道先生这段时间可能有危险,给您做司机时间长了,在这个时候把工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司机这番心不在焉的话,令郭守云心底流过一丝暖热。这人心里都有一根称,斤斤计较固然要不得,但是饮水思源却也是必须。他郭守云从头到脚都坏透,这不错,可是人就有两面性,对于大多数人来,他或许就是一个单纯的坏人,可是对于那些依附与他的人来说,他郭守云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就像他的这位司机。
  就在郭守云带着心底那一丝暖流,打算伸手在司机肩膀上拍上一拍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一丝警惕从郭守云的心头升起。
  此时车队才刚刚抵达近郊,哈巴罗夫斯基市区刚刚出现在视线之中,前面的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问问前面怎么回事。”郭守云透过车窗朝前面张望了两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前面四辆体积庞大的吉普车,堵住了他的视线。而且在这个时候,有几辆车上的保镖已经下来了,他们拿着枪站在路上警戒,更是让人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不用郭守云吩咐,司机已经拿起了车上的车载电台通话器,随着一阵儿嘶嘶啦啦的噪音想过之后,一个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来:“郭先生,是几位国际刑警的警官,他们的车停在路上,说是如果您不见他们,就别想过去。”
  “国际刑警?”郭守云一愣,随即皱眉自语道,“我他奶奶的什么时候招惹他们了,跑到这里来见我干什么?”
  “身份查对过了吗?”司机显得很谨慎,他问道。
  “查对过了,没有问题,”通话器中的声音说道,“里面有两个是老熟人,原来与我在安全委员会共事过。”
  “先生,您的意思……”司机知道,通话器那边的保镖,是不久前才加入进来的,他们都是维克托亲自介绍的,原来的身份就是安全委员会特别工作人员。
  “让他们过来一个人,到我的车上来,至于其他人,让他们给我让开,”郭守云想了想,说道,“我可没时间在路上和他们空耗。”
  “是,先生。”通话器中的声音应了一句,而后切断了联系。
  “先生,会不会是守成先生那边出什么问题了?不然国际刑警怎么会找上门来?”司机放下通话器,扭头说道。
  “这可能性不大,”郭守云想了想,摇头说道,“守成他们带着军贸局的批文呢,那是官方贸易的通行证,他们国际刑警算什么东西,这方面的贸易他们无权干涉。”
  “那,那会不会是莎娜丽娃夫人那边出了状况?”司机又猜测道。
  “呵呵,那更不可能了,”郭守云不假思索地笑道,“她那边的事情,莫斯科都不管,哪轮得到国际刑警说三道四的?更何况咱们的生意和莎娜丽娃又没有什么关联,他们即便要找,也只能找到帮会,找我干什么?”
  司机想了想,也觉得郭守云说的很有道理。像这种事情,胡乱猜测是没有用处的,反正人一会就到了,他们有什么目的很快就能知道。
  不到两分钟时间,一伙人从车队前面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郭守云刚刚雇佣的两名保镖,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赤手空拳的国际刑警。
  “呼……”看着这个出现在车外的警官,前面的司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国际刑警的警官,竟然一位如此年轻而又貌美的大姑娘,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女人脸上的表情过于冷漠了,甚至可以说是冷得彻骨。
  “臭小子,耍什么流氓,”挥手在司机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郭守云笑骂道,“赶紧给人家开门,不知道什么叫绅士风度吗?”
  “OK,”司机嘿嘿笑了一声,随手按下了车前的闭锁。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车上的内控闭锁开启了。
  “郭先生,我是国际刑警组织苏联分部的负责人阿芙罗拉,今天能够见到你,我真是倍感荣幸。”在郭守云保镖的指示下,女警官上了车,她还没等自己在前座上坐稳,便嘲弄般的一笑,淡然说道。


第二零五章 拦路?撞你的车
  很显然,这位国际刑警的女警官是来者不善啊,从她那张挂满了虚伪笑容的脸上,郭守云体会到一种仇恨的意味,他琢磨着:这个女人自己不认识啊,自个做的坏事的确不少,可是这其中和国际刑警沾边的貌似还真不多,难不成自己这张脸就那么招人嫉恨?
  话说,眼前这个女人仅从容貌上讲,的确足以打动任何生理健全、心理正常的男人,怎么形容呢,英姿勃发?青春可人?朝气蓬勃?那些都只是形容词而已,说不出什么实际的问题,现在对于郭守云来说,最实际的一点问题,就是这个女人胆子很大,她竟然敢跑到远东来拦自己的车,而且一见面就给来个出言不逊,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是国际刑警就没人敢动她了?
  和漂亮的女人面对面谈话,应该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可是此时的郭守云却没有那种感觉,他淡淡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警官,好半晌之后,才微微一笑,说道:“阿芙罗拉警官是吗?说实话,看到我感觉很荣幸的人太多了,所以加你一个不多,缺你一个不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客套的东西就免了。”
  “郭先生真是个痛快人,”阿芙罗拉取下头上的帽子,顺手夹在左臂腋下,而后曲起两根嫩笋般的手指头,在车头的玻璃上敲了敲,说道,“我今天才来到远东,听说郭先生是这里的地头蛇,所以才第一时间上门来拜会一下,顺便也看看你这位远东传奇人物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正在发动车子的司机听到这话,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那一份怒容清晰可辨。
  毫无疑问,这位女警官是来找茬的。敢当着郭守云面称呼他是地头蛇,这女人估计是想死了。
  与司机的恼怒不同,郭守云的心里倒是很平静,他虽然不敢说多么有涵养,但是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忍耐的功夫却是寻常人比不了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地头蛇,既然事情做了,他害怕别人站出来褒贬吗?
  “原来如此,那警官现在看到我了,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吧?”郭守云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而后心平气和地说道,“如果那样的话就请下车吧,我还有很多公事等着处理。”
  “啧啧啧,Ⅳ型防弹窗,”没有理会郭守云的话,阿芙罗拉打量着车里的空间,啧啧有声地说道,“轻瓷防弹装甲,先生这车估计给总统配备都够规格了吧?我听说国外的豪华防弹车型,最低售价也要超过数百万美元,不知先生这车花多少钱买的?”
  “怎么,阿芙罗拉警官对这车感兴趣吗?”郭守云笑了笑,说道,“要不要我送你一辆?”
  “好啊,”阿芙罗拉先是很痛快的答应一声,继而犹豫了一下,又摇头说道,“不,还是算了吧,这种东西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对我来说却不实用,它只适合那种为富不仁、仇家遍地的奸商,嗯,就像郭先生这样的。”
  “呵呵,有道理,”郭守云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觉得阿芙罗拉警官还是配一辆的好,因为我感觉你就要用上它了。”
  阿芙罗拉自然听得出郭守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害怕,自从父亲莫名其妙的死于飞机失事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怕了,而且她也知道,眼前这个面对冷嘲热讽还能谈笑风生的男人,肯定就是那一起坠机事件的背后主谋。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畜生,一场坠机事故,三十余人丧生,可他现在却还能在远东逍遥自在,如果不让他那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那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公道天理。
  “嘿嘿,也许吧,”回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郭守云,阿芙罗拉银牙暗咬,如果可能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一把将这个男人掐死,然后剥皮拆骨、碎尸万段,可很遗憾的,她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那样太便宜他了,“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先生的提醒,以后呢,我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睛。”
  “有趣,那请问阿芙罗拉警官,到时候你会先考虑睁哪只眼睛呢,还是先考虑选哪根树叉栖身?”郭守云歪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噗嗤!”刚把车子发动起来的司机,一听郭守云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老板也太损了,这么会工夫,拐弯抹角的就把人家这么个花不溜丢的女警官整成猫头鹰了。
  可司机不知道的是,郭守云这话可不是说来逗闷子的,他是在变着相的警告阿芙罗拉,如果把他惹急了,那即便是警惕性再高,也总有被整死的时候。
  郭守云话中的意思,阿芙罗拉听出来了,她冷哼一声,拢了拢短穗的金发,而后将警帽重新戴回去,这才盯着郭守云说道:“我的事情就不劳郭先生费心了,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依我看,先生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听说最近有很多人正在筹措着要拿你开刀呢,嘿嘿,你们中国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吧?哎,我真希望先生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关,因为……”
  阿芙罗拉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用一种怨毒的口吻,继续说道:“你是我的,要栽跟头,你也只能栽在我的手里。郭守云,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我会把你盯得死死的,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里,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郭守云做出反应,就那么一推车门,噌的一下跳了出去。
  “先生,这臭婊子……”司机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郭守云,愤愤地说道。
  “哎,怎么说话呢?”打断了司机的话,郭守云嗔道,“人家只是一个还不太明白事理的小姑娘罢了,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
  “可是……哎,先生,您这性子真是太……”司机仍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太什么?”郭守云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脾气太好了?哼哼,那也未必,我只是懒得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罢了,难道别人骂我两句,我还非得要张口骂回去?那除了浪费口舌之外还能起到什么更好的效果,难道我能把她骂死?”
  郭守云说这里,车子正好试过一辆蓝白相间的“拉达”警车,这警车仅从外观上看,就与苏联内务部的警车不同,它的车身前门上,还涂着国际刑警组织的标志。
  隔着车窗,郭守云朝外瞅着,他看到警车的边上还站了三个人,他们都穿着国际刑警的制服,而且每人手里还都拿着家伙。
  “我告诉后面的人,把他们这车给我撞到河里去。”看看路边的支河,再看看那辆几乎是横在路中心的警车,郭守云冷冷一笑,伸手拍拍司机的肩膀,说道,“告诉他们,尽量不要伤人。”
  “好嘞,先生。”司机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过通讯器,调好对讲序列之后,将郭守云刚才的吩咐交代了下去。
  纯黑色的车队开始在公路上缓缓加速,一辆接着一辆的驶过那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就在最后一嘎斯吉普车即将通过的时候,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这辆吉普车在公路上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前轮不动,后轮充足马力飞速旋转,在嗡嗡的轰鸣声与腾空而起的烟雾中,车子在公路上打了半个旋,车头直接面向那辆警车。随后,吉普车骤然加速,发疯一样的朝警车撞过去。
  “呯!”一声巨响过后,吉普车的车头,结结实实的顶在了警车的前后门之间,强大的冲击力,将警车整个掀起来,在公路上滚了两滚,摇摇晃晃的栽进了路边的河沟里。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了,警车边上的三名国际刑警,只来得及打滚躲避,根本就顾不上做出别的反应,而当他们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之后,警车已经落到了水里,正咕嘟咕嘟的往下沉。
  再看那辆肇事的嘎斯吉普,它倒是一点事都没有,车上的司机一脸笑容,还朝刚刚爬起来的一位警官招了招手,而后轻轻松松的倒车,转向,不紧不慢的朝前方车队追去。
  “不要开枪!”此时的阿芙罗拉正好走过来,她一把按住一名警官刚刚举起来的手枪,大声说道。她知道,郭守云这是在向自己示威,他要激怒自己,今天这枪如果打出去,自己这几个人估计就要倒霉。自己是国际刑警组织的苏联部负责人,郭守云虽然在远东势力很大,但他也不可能轻易对自己下手,因为他也要考虑国际影响。可如果今天自己的人率先开枪,那就等于是送给他一个痛脚抓,回头自己也不好向总部交代。至于说袭击警车一事,根本不可能对这个家伙构成威胁,他大可以轻松的把事情摆平。
  冷静,一定要冷静,对付郭守云这种人,如果意气用事,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尽管在心里不停地如是告诫自己,但是阿芙罗拉还是忍不住紧咬下唇,从嗓子里蹦出一句脏话——“王八蛋!”


第二零六章 暴风骤雨来咧
  静静地坐在松软的沙发里,郭守云眉头紧皱地盯着眼前那份报纸,报纸上的两则消息,引起了他心中的怒火。话说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好,焦躁甚至是暴躁。他自己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而且他也知道这份暴躁从何而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那五个家伙还没有任何动作,明刀明枪的动手厮杀他郭守云不怕,可最难忍耐的,是这份暴风雨前的宁静。
  如今好了,对手的攻势终于来了,而且一来就是黑白两手,看样子今后的局势,又要变得热闹起来了。
  报纸上位于头版头条的消息,是白宫下令组建商业银行资产专项调查委员会,这个新成立的机构,将会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对俄罗斯加盟共和国内的大大小小上百家商业银行,展开严格的资产以及抗风险能力专项调查。这一条消息看似很正常,毕竟如今国内的各家商业银行经营体制都很不完善,有很大一部分,一方面吸纳储蓄存款,一方面却没有自己的储备金,说白了,他们就是空壳的非法融资机构。白宫目前即将展开小私有化改革进程,那么在此之前,对这些非法的融资机构进行清理整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对于郭守云来说,这一条命令的出台,却将对他的远东商业银行造成直接的冲击。这年头哪还有什么合法经营的商业银行啊?他的远东商业银行,从建立之日起,就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储备金,而银行在吸纳储蓄方面下的力度很大,持续的储蓄额增长,已经将银行本身的资产额度抬高到了近两千亿卢布。这些钱郭守云可没放着,放着单是付利息他就受不了。他一方面利用这钱在国际货币市场上炒汇,一方面转充郭氏集团的资金实力,同时,还在远东各地大搞投资。就想前段时间与摩根斯坦利代表斯皮林格谈判时所说的一样,现在远商行真正能够拿出手的储蓄款,仅存不过两百多亿。
  毫无疑问,五巨头他们背后也在做这些事情,因此,他们以己度人,便可以猜测到郭守云的远东商业银行实际上是一个空架子,储备金严重不足,使得它根本禁不起任何调查,尤其是经受不起储户的大规模挤兑。郭守云上辈子就是玩骗术起家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弱点在什么地方,也知道如果别人对他的弱点动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一步步展开。
  在此之前,如果说没有莫斯科上层以及五巨头的针锋相对,郭守云并不担心远商行会发生什么纰漏,甚至可以更进一步说,即便是商行出了纰漏,他也不怕——有什么了不起的,储户的储蓄款清偿不了,撑死了也就是远商行公布资不抵债的现实,然后宣报破产了事。至于说储户的损失谁来担负,那不是还有央行吗?到时候将宣报破产的远东商业银行全数转抵给央行,那远商行名下现有的二百来亿存款以及上千亿的负资产,就全都由央行接手了,他郭守云以及郭氏集团大可以轻轻松松的从中抽身。而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郭守云也可以凭借手上的政治资源,设法从央行申报政策性的贷款,以央行的资金来填补远商行的亏空。
  像这样的伎俩,真正有钱有势的都在这么玩,加他郭守云一个不多,缺了他一个也不少,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游戏,谁还能把它当回真事啊?各国都有经济罪案的专门调查单位,可话说回来,这些部门经常调查涉案百十来万、撑死不过一两亿的经济案件,可谁见他们调查数以千亿的经济案件了?别说他们查得到查不到,即便是查到了恐怕也不敢深入调查,不说别的,就那数以千亿的钞票,扔下来都能砸死他们了。
  过去,郭守云吃准了这一点,因此他无所畏惧,但是现在不成了,现在摆明了是自己对手要来整垮他,在这种情况下,上面的政治资源用不上,下面的储户情况不好把握,一旦远东商业银行的账面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打击,估计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头在远东基建上的钱,目前肯定是不可能收回来的,而转注到郭氏集团内部的资金,有一大部分正滞留在贸易流通领域中,能够短期内收回来的也不多。而占用资金比例最大的,就是郭守云扔到国际炒汇市场的那一部分,那才真是一笔大钱,可现实的情况是,如果这笔钱仓促间收回来,那就意味着巨额的损失,这笔损失可不是一块两块的,也不是一万两万的,而是一笔他郭守云以及他整个郭氏集团都承担不起的损失。
  或许有人会说,郭守云以及他的郭氏集团在经营上太不正轨了,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确,在这一点上,郭守云根本就无法回避。他从起家那一天起,就一直靠钻漏洞甚至是公然的非法聚敛来积聚财富,设想,这样一个从骨子里就不走正道的企业集团,他在经营上又怎么可能合乎规矩?
  而在报纸上,另外一条让郭守云感觉头疼的消息,就是有人在拿远东说事了。这则据称是由“知情人士”透露的消息,声称远东军区正在暗中与境外势力勾结,大肆走运军火武器,而他们的第一个买家,就是正在进行内战,并接受国际禁运制裁的斯里兰卡反政府武装游击队。目前,国际刑警组织已经获悉了这一事件的大概内幕,他们将会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展开全面而彻底的调查。
  好小子们,看来五巨头他们这是两手一起抓,而且两手都很硬啊,无怪乎那个披着蓝皮的女人,敢于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了,看来这丫头不但自恃有着国际刑警的身份,而且在她的背后,还有一大堆势力给他撑腰呢。
  面对如今的时局,自己该如何应付?郭守云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国际刑警对自己贩卖军火武器的调查并不重要,说白了,他们就是五巨头唆使下的一群疯狗而已,只要自己能够顶住来自远东商业银行方面的打击,那么这群疯狗吓死他们也不敢对自己下口。
  就这样,所有的问题在转了一大圈之后,重新又回到了一个字上——“钱”。这真是一个金钱至上的世界啊,所有的争斗,所有的厮杀,都可以用一个“钱”字来衡量。
  郭守云现在又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他猛然间发现,自己除了维克托他们的政治性资源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商业上可以借用的臂助,一旦集团出现了危机,自己就只能独自面对。不过话说回来,像郭守云以及五巨头这种动辄操控一个国家经济的人,没到他们出现了危机的时候,又真正有几个人能出的上力啊?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郭守云的思绪。
  “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郭守云伸手揉搓着自己的额头,随口说道。
  “先生,你找我?”穿了一身紧身黑色皮夹克的莎娜丽娃走进来,她走到郭守云的面前,问道。
  “嗯,坐,我有些事情要问你。”郭守云随手指了指面前的沙发,说道。
  “什么事?”莎娜丽娃轻巧的落座,而后问道。
  “你们帮会这段时间在雅库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郭守云问道。
  “先生是说和‘自由俄罗斯’那边的冲突?”莎娜丽娃扬扬眉头,回答道,“情况不太好,他们的实力也很强大,从过去一个星期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次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夺下雅库特。前天,上柳伊斯克那边又打起来了,他们开了枪,我们死伤十几个人,不过随后我们也报复了,提卡罗带人从布拉戈维申斯克摸过去,把他们设在卡拉坎的分部给端掉了。他们那个分部的负责人叫……好像叫什么叶赛若夫的,被提卡罗塞进了面包烤箱。”
  莎娜丽娃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这些充满血腥味的冲突,能够让她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愉悦一般。
  “嗯,很好,”郭守云点点头,说道,“这边的事情不能放松,你可以放手去干,不要再有任何忌讳。新西伯利亚那边不是挑衅吗?不是要打过来吗?那好,你就给我先一步打过去,别被过去那种固守地缘的思想捆住手脚,那样我们只能一直被动下去。”
  “先生的意思是说……”莎娜丽娃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嗜血的信号。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郭守云摆摆手,他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回头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自己去和军区方面联系,我回头叮嘱那边一声,让他们给你尽可能多的配合。”
  “是,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莎娜丽娃点点头,她现在是真的明白了,先生这边是发生危机了,因此,他需要从别的方面挑起大乱子,以便能够干扰外界的视线。
  “还有,找一些生面孔,最重要是手上有些真本事的人,”郭守云继续说道,“两天内,让他们给我赶到莫斯科了,具体需要他们做什么,我随后会给你通知的。”


第二零七章 牢不可破的联盟
  精赤着上身,展露着微微隆起的小肚腩以及胸口肩头的大块肥肉,斯摩棱斯基叼着一根大雪茄,心神不宁地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把红乔木躺椅上,那双平日里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录像。
  通过电视旁边的扬声器,时不时都有一两点枪声以及某个人在濒死之前所发出的痛苦惨叫声,只要每次有这种声音传出来,斯摩棱斯基就会下意识的打一个冷颤。
  身价巨亿的首都储蓄银行总裁斯摩棱斯基先生,难道还有闲心看什么恐怖片?或许吧,不过如今他所看的绝不是什么虚构出来的恐怖片,而是真实反映一场黑帮火并的录像带。这盘录像带是他那个还在上中学的宝贝儿子带回来的,据说是两个很“和蔼的叔叔”让他拿给父亲看看的。在接到这盘录像带的时候,斯摩棱斯基就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儿子可是有大批保镖跟随的,现在有人莫名其妙的摸到他身边,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啦,这些意味着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因为此刻的斯摩棱斯基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很明显,远东那个姓郭的小子,面对别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的联手打压,已经开始发疯了,他是真的疯了,不是假的。
  这两天,从东边传过来消息,不管哪一条,都令斯摩棱斯基感觉心惊肉跳,在新西伯利亚,从上柳伊斯克到日甘斯克再到奥列尼奥克,从奥廖克明斯克到伯尔尼加琼再到斯卡耶,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八个城市先后发生大规模的帮派冲突。用报纸上的话来说,那就是“新西伯利亚爆发了战争”,无恶不作的黑手党帮会,已经把那里当作了渔猎的胜地,以上柳伊斯克为例,这个城市白天有着接连不断的示威游行,参与游行示威的民众,要求政府下大力度整饬治安,打击黑手党帮会的嚣张气焰。而一到入夜时分,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就把市区当成了战场,短短三天时间里,在黑手党帮会火并中丧生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至于说伤者,那更是不计其数。
  千万不要把俄罗斯黑手党的火并和电视中香港古惑仔的厮杀联系起来,与俄罗斯的黑手党相比,香港的古惑仔绝对小儿科,他们的冲突充其量就用用大片刀,偶尔出现一把点三八,或者是AK,也会被警察视为重武器。而在俄罗斯的黑帮互斗中,警察根本不会出面干预,因为那些帮派成员用的武器,比他们要先进的多,杀伤力也大得多,因此俄罗斯人对付黑手党,往往就是直接出动军队。
  在郭守云默许甚至是纵容下,做事一向无所顾忌的莎娜丽娃算是开开心心的玩了一把,以新西伯利亚为根据地的“自由俄罗斯”,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对手敢于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因此在过去的两三天时间里,他们损失惨重,帮会中四个重要头目被暗杀,一时间处处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
  斯摩棱斯基原本就对郭守云的心黑手辣心存畏惧,而今,一个疯了的、行事更加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郭守云,自然更是让他怕的要死,他感觉着,也许前段时间和别列佐夫斯基他们一起前往远东就是个错误。那些家伙背后都养着几个黑手党组织,一旦出了类似的冲突,他们可以毫不畏惧,可是自己呢?自己什么也没有,一个搞不好就会把命搁在里面,你说自己这是图什么啊?自己招谁惹谁啦?
  今天,郭守云的人将这么一盘血腥的录像带送过来,其中用意自然是不言自明,他这是在逼迫自己明确表态啊。
  郭守云这个人,斯摩棱斯基不愿意去招惹,可是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那样的人呢?他同样也不愿意去招惹,现在这两边起了冲突,他这个可怜人夹在当中,这日子能好过的了吗?不说别的,就从远东回来之后,斯摩棱斯基就没有一天晚上能够睡得踏实,他能预感到情况的不妙,也知道自己今后一段时间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日子竟然来的这么快。当然,他还有一件事没想到,或者说是没有看清,那就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胆小怕事的人是没有生存空间的,“软弱”永远连接着“可欺”,这两个东西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亲兄弟。郭守云看清楚了这一点,因此面对五巨头的联手欺压,他宁可命不要了也要搏上一搏,而斯摩棱斯基没有看清这一点,所以他注定只能做一个软柿子,像这么一个软柿子,郭守云不先捏他还能捏谁啊?
  老实说,斯摩棱斯基也曾经考虑过,彻底加入别列佐夫斯基他们的阵营,然后结合他们的力量,一举将郭守云彻底荡平,让他再没有翻身威胁自己的机会,可是很遗憾,这四个人现在在如何处理郭守云的问题上,也没有达成最终的统一意见。按古辛斯基的意思,郭守云必须死,而且要死彻底,以彻底断绝后患;可是对他的这个意见,别列佐夫斯基不同意,因为他知道,古辛斯基不仅觊觎远东传媒,而且还想将他的势力向远东扩展。彻底打垮一个对自己不存在威胁性的对手,以扶持另一个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对手,像这样的蠢事,别列佐夫斯基绝对不会做。至于说霍多尔科夫斯基和维诺格拉多夫,这两个人纯粹就是猴子,他们高高的蹲在树上,兴高采烈的看狮子与恶狼之间的搏斗,根本就没有插手帮谁的意思。尤其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他一会到莫斯科就找不到人了,听说是去了奥地利,可斯摩棱斯基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一直以来都觊觎着西伯利亚石油工业的家伙,肯定又悄悄的回到了远东。如果说现在还有谁希望郭守云活的长久一点,那第一个要数的就是霍多尔科夫斯基,他的远景利益和别列佐夫斯基有着很大的冲突,因此,他需要一个对西伯利亚石油工业没有野心,同时又能帮他对抗别列佐夫斯基的人存在。
  五大势力明里联合着打压郭守云,可是在背后呢,五大势力内部却又始终达不成统一的意见,而且彼此间矛盾重重,勾心斗角的猫腻层出不穷,设想,在这种情况下,斯摩棱斯基怎么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一边?
  难啊,自己是真难啊。对面的电视上出现了雪花,斯摩棱斯基舒了一口气,而后仰身躺倒在椅子里,带着一脸愁眉不展的表情,愣愣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也许,也许自己可以选择两面下注。
  就那么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斯摩棱斯基闷闷的想着。他知道古辛斯基现在正在做什么,这老家伙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建议白宫弄了一个什么商业银行资产调查委员会,他在这一点上的意图瞒不了任何人,那就是冲着郭守云去的。这个资产调查委员会成立起来会去调查谁?估计也就郭守云的远东商业银行一家,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办,全苏联所有的私人商业银行全都得关门,这其中也包括他古辛斯基的大桥银行在内。
  这是一招狠棋啊,他这是要把郭守云往死里整啊,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上姓郭的小子一把,那……斯摩棱斯基琢磨着,这姓郭的小子虽然心狠手辣,但至少不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从这一点上说,帮他要比帮古辛斯基来的靠谱一点。
  “等等,还是等等再说,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呢,没准,没准古辛斯基这只死鸭子,还真能凭一己之力,还真能郭小子这头黄皮狼给摆平了。”斯摩棱斯基如是想到。
  就在斯摩棱斯基犹豫不决的时候,五巨头中另外一个,也就是维诺格拉多夫,也正在考虑古辛斯基与郭守云之间的争斗,而同斯摩棱斯基相比,他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心态更冷静,因此考虑的也更全面。
  在维诺格拉多夫看来,郭守云还是稍显年轻了,他处理问题有些不太冷静,就拿这段时间新西伯利亚的骚乱来说,只要是精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信息。毫无疑问,古辛斯基的一招棋打到郭守云要害了,他如此疯狂反扑,等于是告诉自己的对手:“你别往这动,这是我最大的弱点。”
  使用暴力转移视线,这样的手段在有些时候有用,可在有些时候就没什么效果了,现在情况很明显,白宫和古辛斯基就是要置他郭守云于死地,在这种情况下,区区百十来号人的伤亡,一个地区的骚乱,就能引开他们的视线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尽管如此,维诺格拉多夫还是感觉郭守云这个人很有趣,至少他的胆子很大,现在在苏联国内,敢于公开和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叫板的人太少了,他们所主导的这个圈子,也许只有加进这么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才会出现一波死水的微澜。
  除此之外,维诺格拉多夫还知道,狡猾似狐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已经悄悄跑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家伙心里做什么打算,瞒不了任何人,他早就看别列佐夫斯基不爽了,如果有机会灭一灭对手的威风,这个家伙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如果郭守云能够显示出部分实力,抗住古辛斯基的第一波攻势,那么霍多尔科夫斯基肯定会迫不及待找上门去,与那个郭小子结成一伙,到那时……维诺格拉多夫心中冷笑,鲍里斯,古辛斯基,这两个家伙在老大的位置上坐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也该到了给别人更多发言权的时候了。


第二零八章 刀来剑往
  “这回大战是真的开局了。”看着眼前这一堆七零八落的废墟,郭守云长长的嘘一口气,语气平和的自语道。
  九月二十八,恰好是中国阴历的八月十五,也就是传统的中秋节,按道理来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虽然说东婷在加拿大,而守成去了斯里兰卡还没回来,但是为了让郭守云高兴,妮娜一早就开始张罗着给老公过这个属于中国人的节日,但是而今看来,今天郭守云是高兴不起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八点钟,正在建设中的远东商业银行总部大楼,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堆废墟,因为当时负责施工的工程队已经在准备上工了,因此这一事故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这不是什么施工事故,也不是因质量问题而造成的楼体坍塌,而是一场货真价实的炸弹袭击,随后赶到现场的内务部专家也证实了,楼体有四面承重建基,被人安放了定时炸弹,从而造成了整栋建筑的整体坍塌。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郭守云立刻就带着人赶到了现场,老实说,当看到那覆满了尘土的废墟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毫无疑问,这是他的对手在给他制造麻烦,也是在实施他们的整套计划。
  偌大的施工工地,此时已经被警察严密封锁起来了,一大批头戴安全盔的工人,正在紧急抢救被埋在废墟下的施工工人,按照施工工程单位的说法,从目前来看,除了已经发现的六具尸体之外,这片废墟下面至少还埋着十二个人呢。
  哈巴罗夫斯克市政府的主要官员都来了,州政府的几个头头也到场了,剩下的像什么内务部警察总局,还没有正式组建起来的安全局首脑,也全都来了,但是他们都离郭守云远远地,谁也不敢靠近他,因为大家都能感受到,这位郭先生现在很生气,他要杀人……
  郭守云的确很生气,甚至可以说是很愤怒,但是这一丝愤怒并没有困扰他多久,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回来的,对手轰塌了这栋还没有建成的大楼,总比轰塌了他的别墅强。更何况这场游戏就应该这么玩,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看看到时候谁先把谁血放完了,那个最后还站着的,无疑就是胜出者了。
  裹了裹披在背上的黑色呢料风衣,郭守云转过身,踩着脚下的碎石乱砖,一路走到聚在警方黄色封锁线近前的那些官员身边。
  “郭先生,您看着……”当郭守云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官员快步迎上来,其中一个魁梧高大但却大腹便便的家伙,首先说道,“这应该怎么处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下戒严,然后搜捕……”
  “搜捕什么?”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郭守云便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工程事故,责任我会担负,工难的死伤者需要多少赔偿,你们列一个清单,回头我会把款子拨过来。”
  郭守云这番话,令在场的众多官员一脸愕然。这场爆炸案动静可不小,而听郭守云这意思,他是要把一切都遮掩过去,可这光天化日的,看见真相的人着实不少,这事能好办的了吗?
  “郭先生,这事要想遮掩过去,恐怕实在有些困难,你也看到了,现在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围观者,他们……”一个官员站出来,颇觉为难地说道。
  “这是你们的事,具体的办法你们自己去想,”郭守云把手一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要是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们还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干什么?总之,我今天就一个意思,这是一起工程事故,其他的,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老板”发脾气了,拿薪水的“员工”谁还敢多说话,一时间,在场的官员们也不言难诉苦了,一个个眉头紧锁的,估计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么大的事遮掩过去。
  “先生,您有什么打算?”陪着郭守云从黄色隔离线内钻出来,尼基塔示意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司机,将车开过来,而后压低声音,凑到郭守云的身边说道,“很明显,这种事情应该别列佐夫斯基抑或是古辛斯基找人干的,他们这是要跟咱们商业银行下绊子了。”
  “什么打算?”郭守云搓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冷冷一笑说道,“当然是有样学样的给他们把帐还回去。新西伯利亚那边拿的这么热闹,白宫那些人都能忍着不出动静,那这次我看看他们是不是还能坐的下去。”
  “莎娜丽娃现在是不是还在雅库茨克?”说了这么一番话,郭守云转口问道。
  “是的,”尼基塔点点头,说道,“怎么,先生要她赶回来吗?”
  “不用,”郭守云看着驶到自己面前黑色嘎斯吉普车,随口说道,“你替我通知她,莫斯科那些人应该动一动了。别列佐夫斯基现在先不要去动他,跟我盯好了古辛斯基,我听说他在莫斯科有十四套别墅?还养了七八个情妇?对他这么大年纪的来说,这些东西太多了,告诉莎娜丽娃,明天早上,我要他别墅、情妇各减一半。”
  “是,先生,我回去就办。”尼基塔应声说道。
  “对啦,我听说咱们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来了位‘好朋友’?”郭守云扶着司机为他拉开的车门,刚钻进去半个身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就那么半钻在车里,扭头说道。
  “是的先生,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尼基塔笑了笑,说道,“他四天前带了几个人,住进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海滨酒店,这些天都没有出过酒店大门。莎娜丽娃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在他的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天他没有与外界联系过,也没有透露他潜来远东的目的是什么。”
  “嗯,把他给我盯紧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郭守云上了车,说道。
  郭守云估摸着,霍多尔科夫斯基悄悄潜回远东,肯定不是为了过来旅游的,时下的远东可不是个旅游度假的好地方。这段时间,郭守云因为与五巨头发生了直接的冲突,因此,他也着重搜集了一些关于这五个家伙的情报资料,再结合前世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他现在已经对五巨头之间的利益纠葛有了一个深入的把握。
  在这五巨头中,斯摩棱斯基是起家最早的一个,仅从财力上来说,他的实力也最雄厚,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家伙胆子太小,办什么事都畏首畏尾的,因此同稍后崛起的别列佐夫斯基相比,他的能量要小得多。而继斯摩棱斯基之后,便是别列佐夫斯基与古辛斯基,这两个人可谓是有钱有势,他们自称“莫斯科帮”,白宫的权力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也许正是因为有权有势的缘故,这两人的野心也更大,他们都想着操控媒体,以进一步掌握属于自己的话语权,进而直接主导国家政权。在这一点上,两人之间是存在利益冲突的,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黎以冲突。在这两人之后,无疑才是维诺格拉多夫与新近崛起不久、年轻气盛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前者老谋深算,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不急不缓的,而且他这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野心,所做的生意也局限在银行信贷这一块,似乎没有向其他领域扩张的势头。而后者就不同了,霍多尔科夫斯基别看年轻,他的野心很大,只要能够赚钱的生意,他似乎没有不想做的,更加要命的是,他对权力的欲望也大得惊人,前段时间,他还因为卡累利阿共和国的领导人选问题,而与别列佐夫斯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这一转头,他又瞄上了列宁格勒副市长的位子。因此,他与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直接利益冲突。
  将这些情况综合起来,郭守云可以很简单的得出一个结论,五巨头之间,绝对不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他们内部存在太多利益纠葛,因此,只要自己能够挺过一定时期,让他们认识到,即便是古辛斯基和别列佐夫斯基联手,也不可能轻易收拾掉自己,那么,一场新一轮的谈判,估计就要到来了。而霍多尔科夫斯基在这个时候悄悄返回远东,估计他的目的,就是打算趁机与郭氏联合,以提高其在五巨头中的地位。
  对与郭守云来说,挺过未来的一个阶段至关重要啊,他能挺过去吗?在这一点上,他自己都没有多大信心。
  黑色的嘎斯吉普车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发动起来,贴心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郭守云,说道:“先生,是不是现在的形势对咱们郭氏很不利?有没有我能做的?”
  回过神来,郭守云瞅了自己的司机一眼,沉默半晌,面色凝重地说道:“是啊,现在的形势对咱们来说是很棘手,至于你,嗯,有一件事倒是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先生尽管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好歹还有一条命。”司机扶着方向盘,毅然决然地说道。
  “没有这么严重,”郭守云失笑道,“我就是想啊,你那个什么什么的小情人,还没带来让我过过目呢,怎么着,这件事你不会是忘了吧?”
  司机:“……”


第二零九章 再尝牢饭
  目前自己所面临的局面的确很困难,但是在郭守云看来,这份困难没有必要时刻挂在脸上,那除了给自己身边的人制造压力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更何况……男人嘛,仅仅拿得起放得下还不行,还得扛得起掂得住。
  司机也能听的出来,郭守云与自己的这番说笑,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的,他回头瞅了自己的老板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麻利的发动车子,一打转向,将嘎斯吉普车驶上了工难隔离区外的便道。
  从便道到市区的干道之间,大约有近两百米的距离,原本按照郭守云的规划,当商业银行大楼施工完成以后,这条便道也要拓宽的,近二百米长的一片地带上,还要移植草坪,建一个像模像样的楼前绿化带。这项工程原本开春就要动工了,可是而今看来,必须向后拖一拖了。
  嘎斯吉普车行驶在便道上,就在即将怪上干道的时候,一排由十几辆蓝白色警车组成的车队,由干道上自西向东疾驶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一辆,与郭守云的座车擦肩而过,而后就那么在公路上猛地一个旋身,不偏不倚的挡在了道路正中,截住了嘎斯吉普的去路。
  郭守云的司机车技相当不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拦路虎,他先是猛的一打方向盘,让车子在公路上划出一道近乎“Z”字形的弯线,而后一打倒档,将车子由公路右侧笔直的退到了左侧,从而轻轻松松的绕出了这些警车的包围圈。
  就在这个工夫里,紧随其后的几辆吉普车也跟了上来,在一阵儿吱吱乱响的刹车声中,十几个保镖从各自的车里钻出来,他们拿着武器,在公路上同那些国际刑警对峙起来。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啊,”看着从一辆警车内钻出来的阿芙罗拉警官,郭守云淡然一笑说道,“咱们这位正义的阿芙罗拉警官现在是拦路拦上瘾了。”
  “要不要撞过去,先生?”司机对自己的新车很有信心,他扭头看着郭守云问道。
  “不用,看看她这次又来干什么。”郭守云隔窗看着争吵自己这边走来的阿芙罗拉,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芙罗拉显然知道郭守云坐在那辆车里,她径直走到车前,伸手在茶色的车窗上敲了敲。
  “阿芙罗拉警官,怎么,你们国际刑警的薪水发的不够吗?”放下车窗,郭守云瞅着车外的阿芙罗拉,笑眯眯地说道,“不然的话,为什么最近总是来抢路政工程局的饭碗?”
  “郭先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面对郭守云的挖苦,阿芙罗拉一点也不在意,她淡然一笑,说道,“不过这次我来可不是为了与先生你逗闷子的,下来吧,跟我们走一趟。”
  “你说让我跟你走一趟我就要下车吗?呵呵,我有那么听话啊?”郭守云笑了,他轻蔑的瞟了一眼面前的警官,不屑一顾地说道。
  “怎么回事?”两人正说到这里,后面车上的尼基塔已经走了过来,她皱眉看着一身警服的阿芙罗拉,问道。
  “尼基塔小姐是吧?远东的名人啊,”阿芙罗拉仍旧盯着车内的郭守云,嘴上却说道,“你来的正好,看样子,你的媒体明天将会有重大的新闻可以播报了:郭氏集团的总裁郭守云先生,因为涉嫌大宗的军火走私以及被怀疑操纵数起大规模暴力事件,被国际刑警组织带回,以协助调查。怎么样,这样的新闻很有震撼效果吧?”
  “你是什么人?!”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女警官是何许人,但是尼基塔仍旧如此问道。
  “国际刑警组织苏联部负责人阿芙罗拉。”阿芙罗拉拿出自己的证件,在尼基塔的面前的晃了晃。
  “阿芙罗拉警官,我警告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尼基塔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证件,而后表情严肃地说道,“据我所知,国际刑警组织在其成员国的行动,应首先获得该国政府及相关安全部门的许可……”
  “当然,当然。”不等尼基塔说完,阿芙罗拉便抢着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两张摺叠起来的纸片,展开之后,递给尼基塔。
  “尼基塔小姐,这一份是莫斯科内务部总部批发的许可文件,这一份是外事委员会签发的授权文件,”阿芙罗拉笑眯眯地说道,“你看,有这两份东西,我是不是有权在远东采取行动呢?”
  “嚯,好大的权力,拿来我看看,”郭守云从车里伸出一只手,将两份文件从尼基塔的手里接过来,心不在焉的瞅了一眼,而后就那么一用劲,“呲”的一声将两份文件撕扯了两半,“阿芙罗拉警官,你以为凭这两份东西,就能把我郭守云带走吗?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两份东西谁开给你的?是别列佐夫斯基还是古辛斯基?不管是谁,你去告诉他,我们之间的较量是有规矩的,不守规矩的事,有些人是不喜欢看到的,让他小心作茧自缚。”
  “早听说郭先生胆大包天,如今看来,这话真是说得一点不假,”看到郭守云将自己的授权文件撕成两半,阿芙罗拉也不生气,她双臂抱胸,口气冷淡地说道,“也罢,既然郭先生不想协助我们的调查,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就想大家都知道的那样,远东是先生你的地盘,我们这些人自然不会被你放在眼里。不过……”
  阿芙罗拉说到这里沉了沉,她的口吻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先生一句,你不协助我们调查没有关系,关于涉嫌军火走私一事,能协助我们调查的人有的是,”阿芙罗拉说道,“不妨透露一个消息给你,我们的人昨天正好在南印度洋水域发现了一艘军火走私船,船上的人目前已经被我们扣留,我听说其中有一个人与先生关系很密切啊。”
  阿芙罗拉的话,令郭守云心头一震,毫无疑问,她所说的人是守成。
  “哎呀,现在我们的人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折磨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我很怀疑,如果过上一段时间,那些该死的军火走私犯还能不能活着从我们的监护点里走出来。”阿芙罗拉看都不看郭守云,就那么老神在在地说道。
  “阿芙罗拉警官,你知道吗,你在玩火,”脸色变得一片铁青,郭守云语气森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乔斯巴耶夫的女儿,你要为你老子报仇,这一点我也可以理解,之前我之所以容忍你,就是看在这一点上,因为你老子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只不过是充当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罢了。但是你今天的举动,让我很恼火,你很危险知道吗?”
  “我危不危险不用你来告诉我!”阿芙罗拉的眼圈骤然变红,她那张娟美的小脸顷刻间变得有些狰狞,伸手指着郭守云,她厉声说道,“你给我下来!跟我回局里协助调查,不然我也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好,好!”郭守云一把推开车门,噌的一声从车里钻出来,而后就那么挺身站在阿芙罗拉的面前,说道,“我今天就陪你玩一玩,我倒要看看,你们国际刑警的衙门是不是龙潭虎穴!”
  “先生?!”郭守云的话,把尼基塔吓了一跳,她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面色紧张地说道,“您要冷静,这女人说的话不尽不实,守成先生那边……”
  “不要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郭守云一把手,打断了尼基塔的话,而后说道,“你去给我办两件事,第一,告诉莫斯科那边,咱们的对手破坏规矩了,他们是不是还打算继续旁观下去,如果那样的话,我郭守云可要翻脸了!第二,给我通知席贾霍夫和挈廖缅科两位将军,告诉他们,有人对咱们的军火贸易看不过眼,具体该怎么做,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可是,先生……”尼基塔似乎还想说服郭守云改变主意,她拧着双手说道。
  “好啦,就这么办吧,”郭守云的语气缓和下来,他伸手在尼基塔的脸上摸了摸,笑道,“放心好了,先生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风浪没见过,不说别的,当初妮娜还拿我填过一周的黑牢呢,我不是也过来了?如今这么个国际刑警的分局,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看到尼基塔还有些犹豫,郭守云继续说道:“去吧,注意这符拉迪沃斯托克那一边,如果集团有什么困境,记住第一时间去联系藏在那里的那个家伙,不妨告诉他,我郭守云对远东之外的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因此在这一点上,只有我才是他最有价值、最能令他后顾无忧的合作者。有郭氏才有他在西伯利亚的利益,没有了郭氏,他今后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
  “我知道了先生。”知道无法说服郭守云了,尼基塔只得点头答应道。
  “走吧,阿芙罗拉警官,”扭过头,郭守云对站在身边的阿芙罗拉说道。“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地盘吧。”
  “哼。”阿芙罗拉也不说话,她冷哼一声,当先朝自己的警车走去。
  一两分钟之后,十几辆警车组成的车队重新开动起来,一溜烟的朝市区西侧驶去。


第二一零章 风云多变
  “阿芙罗拉,你想把他扣上多长时间?”审讯室的房间里,作为阿芙罗拉助手的桑切斯,隔着透明的隔音玻璃窗,看对面房间里正在享用午餐的郭守云,好半晌之后,才叹口气说道。
  “至少也要再扣上他二十四小时。”紧咬着牙,阿芙罗拉盯着隔壁的那个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现在心里的痛恨几乎膨胀了到了极点,里面这个家伙太嚣张了,进了这里他竟然还要带着保镖,带着专门服侍他的人,这哪里是坐牢?分明就是来度假了。
  “哎,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做法很危险,”桑切斯满脸忧虑地说道,“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咱们的职权范围,昨天晚上里昂那边就开始询问此事了,牵涉分驻国内务,这历来都是咱们的大忌。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个古辛斯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他摆明了是在利用你,一旦他把里面这个男人解决掉,那么接下来,他便会将所有的事情推个一干二净,这件事的责任,将全部由你来背负。”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阿芙罗拉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把里面这个畜生置于死地,我阿芙罗拉哪怕是把命赔上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背些责任。”
  “那……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桑切斯耸耸肩,无奈地说道。他知道,阿芙罗拉已经被仇恨烧昏头脑了,她不顾组织上的纪律条令,甘于充当古辛斯基那个野心家打击对手的工具,而且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她的前途如何现在已经不用考虑了,唯一可以考虑的是,这次自己一伙人,还有几个能够活着离开远东。
  “嚓,嚓……”随着两下爆闪,房间里的白炽灯灯管骤然熄灭,黄昏时分的昏暗光线,顷刻间从窗口闯了进来。
  “哎,六点一刻,真准时。”桑切斯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灯管,再借着屋外的光线看看自己手上的腕表,而后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自嘲般地说道。
  老实说,在来远东之前,桑切斯也知道郭守云在这里的势力很大,但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他的心里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感念,但是随着他的被捕,这个概念变得明朗化了。自从昨天将他扣押之后,且不说那些来探望他的人如何高贵,就说他们自己这一伙警员,就完全被这个城市给孤立起来了。就这一所分局里,从昨天下午三点开始,全线停水,晚上六点一刻开始停电,一直停到天光放亮,这还不算,原本常驻这边的警员,现在都不来上班了,用他们的话说,那就是“我们都有老婆孩子,而且还要在这边生活下去呢”。现在,偌大的一个分局里,总共只有十几个警员,这些都是阿芙罗拉从莫斯科带来的,他们面对的困难不仅是缺水断电,还缺少食物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每次只有有警员出去购物,后面就会跟上几个满脸横肉的陌生人,只要看到这些家伙,不管是酒店还是普通商铺,都一律不做生意,哪怕是一块面包、一瓶淡水,他们都不卖。从警二十余年,加入国际刑警组织也有八年了,桑切斯就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而从这个角度,他也能看出来,郭氏集团俨然就是一个集商业、政治权力与大型犯罪团伙于一身的地区性黑恶势力。凭着以往的经验,桑切斯知道,不管是谁,和这样的势力作对,下场往往都会很凄凉。
  与自己一伙人的凄凉相比,再看看隔壁那个房间里,郭守云这个蹲监狱的,房间里要什么有什么,六盏节能灯将他的房间照的灯火通明,饭桌上只能用一个奢华的丰盛来形容,他要洗澡、洗漱了,不用两分钟就能来水,局里谁要用水,还得趁这段时间去沾他的光。像这么一个嚣张到极点的人物,那绝对是招人嫉恨的,别说是阿芙罗拉了,即便是自认为性情稳重的桑切斯,也很有一种掏枪崩了他的冲动。不过冲动归冲动,能不能将这种冲动转化为现实的行动却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局里满打满算十几个警员,而负责保护郭守云的却有二十几个,更何况除了这些富有经验的保镖之外,这里还住着一位远东军区的少将参谋。郭守云进来一天有余,这位少将同志也在这里呆了一天有余,有这么个东西在这横着,局里还能做什么事啊?
  “听天由命吧。”如今的桑切斯,似乎也只能用这么一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就在桑切斯一脸无奈的时候,远在数千公里之外莫斯科,也在经历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暗潮冲袭。
  别列佐夫斯基作为五巨头实质上的大当头,他今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其实这种预感并不是今天才出现的,而是从郭守云被捕的时候就出了。
  按照他与古辛斯基的计划,三个步骤应该可以将郭守云远东商业银行乃至他的整个郭氏集团送入深渊。首先是商业银行资产核查委员会的成立,正如郭守云所想的那样,这个委员会的成立就是照着他去的。作为一家私人性质的商业银行,郭守云一直以来在利用远东巨额储蓄款做什么,瞒不了类似别列佐夫斯基他们这些人,因此,资产核查委员会的成立,从一开始就针对了郭守云的致命弱点——他的银行没有充足的储备金,一旦郭氏集团出现了非利好的消息,那么一定程度上的储户挤兑,就能把他的商行拖垮。所以,根据古辛斯基的计划,委员会成立之后,将会在适当的时间,公布一项资产调查声明,揭破郭守云利用远东商业银行储蓄款炒汇的现实。其次,就是在远东制造乱像,尤其是针对远东商业银行的乱像,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储户对远商行的信心。最后,就是利用有国际刑警身份的阿芙罗拉,给她足够的授权,让这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去远东搅搅局,尤其重要的一点,是授意她在关键时刻扣押郭守云,隔离他一段时间,使他无法有效的采取措施应对危机。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整套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而从远东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随着郭守云与昨日被捕,今天上午远东商业银行一开门,便已经出现了古辛斯基所预估的那种挤兑场面。普通民众永远是可以随意愚弄的,他们看不到一切事件背后的阴谋,却只能从他们那点所谓的经济学常识出发,任由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肆意摆弄。
  按理说,局面走到了这一步,别列佐夫斯基应该感到兴奋才对,可他为什么会有不好预感呢?不为别的,就因为郭守云的被捕来的太顺利了,细琢磨一下,他就像是心甘情愿的去坐监狱一样。开玩笑,远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他郭氏集团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别说是几个国际刑警,即便是安全局特种部队,估计也很难顺顺当当的把他带走。这里面难道没有什么问题吗?别列佐夫斯基感觉有点悬,可是他又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在自己的卧室里,别列佐夫斯基叼着一支雪茄,盘腿坐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的来回想了几遍,可终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铃铃铃……”
  就在别列佐夫斯基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的时候,床边立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这是他的私人电话,一般人很少能够打的进来。
  “喂。”别列佐夫斯基暂时放下心思,他伸开腿,朝床头的方向挪了挪,而后就那么倚在床帮上,伸手抓起了电话。
  “鲍里斯吗?我维克托。”一个苍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正是郭守云的老岳父维克托。
  “哦?”别列佐夫斯基一愣,那种不好的预感随着维克托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
  “维克托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拿着电话,别列佐夫斯基试探着问道。
  “我有件事情要通知你,”电话中维克托的声音显得异常冷漠,他说道,“从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商务部、外事委员会以及央行的调查组,将会进驻古辛斯基的大桥银行,清查他的集团资金账目,因为根据我们得到的情况,他的合作伙伴,也就是美国的波尔特公司,涉嫌向杜达耶夫的非法武装提供资金援助。这是一种极不友好的行为,是对苏联国家利益的公然出卖,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我们不会坐视的。作为老朋友,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关头端正立场,千万不要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谎言,这都是谎言!”别列佐夫斯基心里明白得很,他知道,维克托在态度上的骤然转变,肯定是远东的情况出现变化,更准确的说,是古辛斯基与郭守云的交手已经出现了变局,前者落到了下风,因此维克托他们才会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维克托,请你明确的告诉我,远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了这个关头,别列佐夫斯基已经顾不上掩饰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两分钟,维克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也许还不知道吧?霍多尔科夫斯基已经到了哈巴罗夫斯克,他将会在今晚与郭守云见面,商谈梅纳捷普银行与远东商业银行实行远景合作的具体事宜。而半个小时前,维诺格拉多夫刚刚坐上前往远东的专机,他此次远东之行的目的,霍多尔科夫斯基相同。”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两个怎么敢……”别列佐夫斯基愕然片刻,愤怒地喊道。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可能,”维克托的声音仍旧是那么的不带感情色彩,他说道,“你不看电视的吗?多看看吧,相信你会明白一切的。”


懵懂的猪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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