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背后有人罩着
作者:星月天下|发布时间:2024-06-29 12:41:45|字数:35146
那飞机停在了大昭寺的面前的一块空地上,地上的积雪被螺旋桨带来的巨风扫的干干净净,也亏得飞机降落的远,并没有附近来拿物资的人被雪花溅到身上,如今的人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看到飞机就会感到惊讶了,但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旦增活佛从寺里面走了出来,不论你是不是活佛,有人来了,而起还是坐飞机来的,你当然得出去迎接一下,不然就不像话了。
“欢迎来自政府的客人。”
旦增活佛早先接到消息说,会有几个京城的官员来这里视察灾情,说是视察灾情,那当然就要去灾民最多影响最大的地方去了,而这大昭寺正是那能够产生大影响的地方。
飞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正午,那旦增活佛想着,这几位领导莫不是还踩着饭点儿来的?
同旦增活佛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黑衣人和梁汉文,林剑轩守在蓝菲菲身旁,王进则跟那几个老喇嘛在商讨怎么去苗疆,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过来。那个黑衣人此时他已经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里重新拿出来一身衣裳换上了,那是一身军装,土黄色,是那种沙漠地形作战的衣服,梁汉文醒来的时候看到这身衣服,心中立刻明了,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血煞”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一支部队,而那工作地点正是那荒芜人烟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虽然肚子里有千百种疑问,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与他跟着活佛出了那后院。
从飞机上下来的人中,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说那认识的,也就只有吴浪而已,而那不认识的,均是一幅大腹便便的领导模样,虽然如此,却还是对那吴浪有着忌惮,从下飞机的先后顺序就能看的出来。
照旧,政府官员来,迎接的人会送上洁白的哈达,以表示热烈的欢迎,但是由于这次准备匆忙,而且自治州的一个官员传过话来,“不要声张,不要宣扬。”至此,体会到两个“不要”的精髓,旦增活佛只准备了一条哈达,送给了第一个下飞机的人,也就是吴浪。
吴浪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灾区人民受苦,寺里繁忙之时活佛还要亲自迎接,有劳活佛了。”
虽说这吴浪是个当兵的人,可是这官场上的话仍然是应付的不错。
“神圣的昂拉雪山会眷顾她的草原子民的。”旦增活佛看着这个有着刚毅脸庞的年轻人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两个该干的了,都交给属下做就好了,包括物资的安排,政府的相关政策,以及灾民的安置工作等等。
吴浪是接到电话来的,谁的电话?林剑轩的。
拜见过四位喇嘛师祖,不过,那四个喇嘛对他好像并不感冒,甚至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这让王进颇为欣喜,待到那吴浪进了旁边的屋子,王进才向那四个人道谢,感激他们的配合。
“宗主,佛门中人当以天下为怀,又怎么能计较个人得失呢?”一个老喇嘛睁开眼睛说道。
王进撇撇嘴,“当日那地底的白眉老僧是答应了我的,凡人由我做,这宗主也是由我做,若是为了那宗主,连我做人的这点快乐都要剥夺,那我要这宗主作甚?”
“宗主乃真佛也。”许久不说话的一个老者叹道,“我苦修多年,却比不上宗主的三言两语。”
“哦?你且说与我听?”
“我佛修的是大自在,却奈何当世之人都以为修佛就是清规戒律,凡世之事片刻沾染不得,其实则不然,要想入世则必须要出世,否则,谈何修佛啊。”
听到此话,王进的心突然像是松了绑一般,先前蓝菲菲那件事情紧紧地缠绕心头,死死地压在心头上,现在听到这个喇嘛的话,心头那股力瞬间卸下去了一大半。
“万般皆苦,但是若连这苦都没有的话,人生在世,还有何乐趣呢?”
王进想了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说应该自在,一会儿又要吃苦,究竟哪句话是你所想,哪句话是你所做?”
“然也,然也。”
那喇嘛说了这句话后就再没有说,再看其余三个喇嘛都已经闭上了眼镜,王进心里腹诽道:都说听了和尚的话就会越来越迷糊,今日一听,果然是这般,日后再不听这世间的和尚胡言乱语了。
就在此时,方才进去的吴浪已经出了那房间,正巧碰到正要出门而去的王进,两人相遇,自然是有千语万言要说,不过却是谁也没有急着说话,仿佛是两个相思苦说不出的情人一般。
“要说出去说。”屋子里面传来了林剑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其实,按说林剑轩妹妹伤了王进,林剑轩理应心生感激,可是连日来的种种迹象却看不出他的丝毫感激,虽然昨晚的功夫他出了力,却是他应该的。而刚才的那种没情绪的语气却恰恰表露了他的语气,那就是对这二人甚是恼怒,要说他是恼怒那吴浪,却是连带着王进也恼了进去,弄的吴浪是一头雾水,不过,王进心里却是自有自的难受。
听了林剑轩的话,这两个人都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清净天,被风雪洗过的空气更是舒服,不过那天空的阴霾似乎是预示着还有异常更大的暴风雪的来临。
后院可以直通后山,有一条山间小路,小路上有走廊,就是昨天晚上王进几个人待的那条走廊,走廊尽头是的两间茅草屋,再往上走就是那个山洞了,王进和吴浪两个人走在这小山路上,慢慢悠悠地朝那山上走去。
“我以为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王进看着走廊外面的积雪淡淡地说道,一边看着,步子就慢了下来,这一慢,两个人就渐渐地停了下来,不再走了。
当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不明白,吴浪这个少将也就别当了,“凡是危害到国家利益的人,我毫不手软。”
吴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的坚定,他曾经对着那面鲜红的国旗发过誓,举起手威武响亮地喊出了那誓言,“我志愿加入……党,愿意用我的生命和我的全部去捍卫国家的尊严……”
后来他也曾经用鲜血和汗水赢得了这个少将军衔,要知道,在和平年代被授予少将军衔那是何其艰难,很多人拼了一辈子不过就是大校,若是没有实打实的战功凭什么给你一枚少将奖章,只怕是挂在了你的胸前,你也扛不起它承担的那份责任。
可是吴浪能。
他能冒死在国外将叛国之人带回来绳之以法,他能单枪匹马横闯腾格里沙漠,只为了拿到全军比武的第一名,他能在腿折的状态下还能射击项目夺得满分,他能……
他能够做很多的事情,但还是被冠上了“将门虎子”的头衔,重点不是虎子,而是那“将门”,在华夏没人会相信你一个二十四岁的人会取得少将的军衔,除了走关系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这一切他看在眼里,却是放在了心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因为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信仰在支撑着他,那就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看着他的眼神,王进笑了笑,“你以为我会危害国家利益?”
“也许你没有想过,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想过。”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被别人利用?”
“是人都有弱点,你也不例外。”
王进看着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真是一个不可爱的人。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杀了我?”王进的语气突然之间变的阴冷了起来,虽然他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不要跟我来这套。”吴浪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本来打算就是为了杀了你的。”
暴风雪后的西藏不是一般的冷,似乎要将所有的东西都要冷冻,就连空气中的空气呼进肺里还是冷的,像是化成气体的冰碴儿,换乱地挂在你的气管上。
天冷不及心冷,吴浪刚才的话让王进心里突然一紧,接着就是一丝寒意袭上了心头。他的大伤未愈,而且还谈不上愈合,甚至连伤口到现在都有些拉扯的疼痛,若是吴浪现在动手,只怕是必死无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身手,但是能够拿到少将军衔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更让王进有些忌惮的是,这个吴浪身上有着跟林剑轩一样的气息,那是修行者的气息,他一个党国的无神论者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打算?”
“没错,这次来就是打算杀了你。”
“可是前面还有一个本来。”
听到王进的话,吴浪那张脸上有了些不屑的神色,“那就应该问你了,不知道你结识了什么手眼通天的任务,竟然直接通过总部下达命令给所有部门不能动你。你还真是厉害啊!”
王进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就躲过了他的目光,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罢了。
“怎么?你在躲我?”看到王进这个样子,吴浪更加肯定是王进在那高层之上有人。
“我若真的是有人,就不用到这个地方了。”说完,王进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层?手眼通天?屁!王进愤愤地想,若是真他妈有这么个高人,老子早就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了,谁还会在这里东躲西藏,整天喊打喊杀?!
心里虽然这样骂,但是在王进的心里还是开始排查那个手眼通天的高人可能是谁了。耿直首先排除,这个老狐狸虽然跟那京城四家族是对头,但是还没有到为了一个王进而撕破脸的地步,王进明白,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根本就不会真的为了对方而牺牲什么,这个道理王进都知道,耿直又怎么会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心保自己,也没有权利通告所有部门,他只是一个第七局局长,副部长都压他一头呢。那还能有谁呢?
高层……手眼通天……
第五百零一章 两广之地
这样想着,王进先行下了山,还是那后院,却还是看到了伤心之人,伤心之事,那人便是那躺着的人儿,那事便是那兄妹之情,看着那堂屋之中四个喇嘛,王进有些心生羡慕,做人若是这般洒脱,岂不快哉!但是转念一想,连个女人都碰不到,快哉个毛线啊!随即转身离去。
中午时分,吴浪留下来吃了一顿斋饭之后,被当地的官员接走了,看那飞机上已经落满了雪无法起飞,吴浪当下也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待在饭桌上做了决定之后,王进心里打死也不信,是那飞机不能飞他才不走的,没有目的才怪!
吴浪的事情,暂且不提,单说蓝菲菲身上中的蛊毒。
王进打电话给那耿直,向他打听“血煞”部队的事情,出乎王进意料的是这次耿直的态度简直和以前有云泥之别,其间还是听到了同吴浪一样的说词,说话方式虽有不用,但那意思都是说,有一个大人物在警告所有的人,不要打王进的主意。
在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之后,王进挂了电话,心里却是生成了更大的疑惑,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罩着自己?罩着自己?哼哼,究竟罩不罩的住还是另一回事呢。
“喂,你干嘛呢?”听到后面的声音,是那旦增活佛的。
这个活佛,越来越不像话了,虽然还有几分佛家的模样,但是说到底却还是沾染了太多的俗世气息,不过,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去入世,又怎么能够出世呢。
“我能干嘛,还不是在这里等着您给解惑吗?”王进开始给他打哈哈,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不安,换句话说,他不想人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不安,那不是他的作风。
可他偏偏面对的是一个每天要见到数百个求他解除烦恼的人,阅人无数,又怎么会看不到王进内心的焦灼与煎熬。
“宗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该做的事,做自己要做的事,做完这三件事,心中自然空明。”说完这话,那旦增活佛双手合十,出了这院子,似是他来到这里就是专门为了给王进说这句话的。
如醍醐灌顶,王进突然之间大彻大悟,当下走到了屋子里,来到那蓝菲菲的屋子里,看到林剑轩依然坐在床头看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儿,眼睛里已经满是憔悴。
“我要去了,你在这里……好生陪着她。”
林剑轩不说话,可能是他不想说话,甚至看王进都没有看他一眼。
看到他这副样子,王进没有说什么,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又能说什么呢?转身走了出去,对着那四个坐在蒲团上的喇嘛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出了门去。
走到前殿,那梁汉文竟然正在那里给酥油灯续酥油,脸上的神色淡然,竟颇有一副佛家模样,可谁知道他的那只手臂下隐藏着什么呢。
“我要走了。去广西。”
“哦,路上小心。”
梁汉文的话显然让王进吃惊不小,但后一想,连他的顶头上司耿直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他能有什么脾气。
那个黑衣人已经不在了,他本就是军人,而且还是吴浪的军人,自然是跟他去了,直到现在王进才知道那个黑衣人叫血凝,一个酷酷的名字,跟他的样子一样,都是冷的。
临走时,吴浪对王进说道,“终有一天,我的‘血煞’会和你的‘龙组’聚到一起的,到时候,我就不会顾忌你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了。”
王进说,“我应下了。”
没有作别,那是林剑轩,两个人没有说话,没有见面,一道身影快速消失在那茫茫天际,越过一道山岭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王进要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广西,一个就是贵州,巫蛊之术以云、贵、川、桂居多,而那苗族却是独贵州居多,只因为“血煞”的那个药剂师来自广西,所以王进决定先行前往广西,若无结果,自当是奔贵州而去。
十日之期,这是第二日,人等时辰,时辰却不等人,这样想着,王进脚下发力,速度更是提到了极致,脚下的积雪受到脚力的冲击,纷纷扬扬划作白色的彩虹挂在半空,看上去美丽异常,旁人却不知这个奔跑中的人儿内心是何等的焦急。
从西藏到广西,全程约3786.1公里,坐火车的话要两天零四个小时,王进则只是靠着一双脚硬生生跑完了这三千多公里,耗时一个小时,不是他又多快,而是他取的直线距离,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巴颜喀拉山、横断山脉直接统统从脚下踩过,那雅鲁藏布大峡谷更是从岩壁上飞檐走壁,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取那直线,反正也没有看见,很快,到了平原,那骤降的气压让王进突然感到一阵胸闷,没办法,不能停下来,王进四处瞅了瞅,发现周围全部都是岩壁,正合我意!
王进纵身一跃,脚下生出那紫色游离火,整个人飞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王进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光自己的元神会飞,肉体也能飞,欣喜之余,王进开始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目前的身体结构与那先前更有不同,原因就是自己的丹田之处多了一个阴阳鱼模样的图案,黑白两色迅速旋转,生出无尽的元气游走于周身各处,可以清楚地看到周身血脉之中充盈的元气,顿时,一股大力生出,王进身体瞬间向前冲了去。
依照如此速度,不到十分钟即可到达那四川盆地,按照目前的身体状态,高原和盆地的相对高度已经影响不到了他了。想到这里,王进放心大胆地向前冲了去。
苗疆之地,神秘莫测,虽然多为传说,但谁又能保证就真的没有那事情呢?信则有,不信则无。王进信了,所以他就必须要找到,若是找不到真正的苗蛊巫师,自己的女人怕是真的要死了,那是不能而且万万不能发生的事情啊!
很快,来到了那广西地界,王进不知道这就是广西地界,他也是过高速路的时候被那收费站拦了下来才知道的。
敢情这人在高速路上走也是要缴费的啊!王进不想惹事,从那交警兜里偷偷拿了点钱,又交了上去。
(话说,我大天朝的过路费真的是要该整治了啊!)
人生地不熟,不知何处去。这恐怕是异地游子最伤怀的事情了,但是对于王进却不存在。
多年常在生死线上游走的他,自然知道这江湖规矩,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但是那江湖却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罢了,就像那林剑轩的天恒实业。再者说,他身上还揣着耿直交给他的那本国安局的小本本,实在不行,干脆就跑到政府大楼里去蹭两天了。
两广民风彪悍,实难管理,有“湘西蛮子”之称,又有“湘西土匪”之名。在抗日战争时期,当时的日本军队占领了接近华夏三分之一的国土,本来两广地区在其规划之列,想到华北地区人民软弱无力,甚至有百千人主动过来投降的先例,因此日本人料想两广不会遇到多大的阻力,但是事实上,却是着实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阻力不是来自于军队,竟是那当地的村民,靠着险要地势和那宁死不屈的精神,竟是硬生生将那日本子赶了出去,那日本人真的是啃着了硬骨头。
穷山恶水多刁民,这话说的也是这两广地区的典型,而还有一件事,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地区的民风彪悍。建国初,有人跟主席提起过,说这两广地区有两条龙脉,宜尽早除去为好,主席没有说话。过了些时日,两广地区的村民就看到了一些大家伙开到了这偏僻的乡村,是何物?是那开山取矿的机器。说起来是为了开矿,实则是为了断掉那龙脉。愈是那民风彪悍的地区,就愈是难以管理,谁能保证有朝一日没有人起来造反呢。
王进一处荒山上向下看去,目及所到都是陌生的人和事,心里想着这片土地上究竟会与自己发生什么呢?
第五百零二章 落脚之地
“你是干嘛的?”
身后一个幼稚的声音传来,很明显,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一个小孩子。王进转过头,果然,是一个小男孩儿,一个穿着短衣短袖的小男孩儿脚下是一双家里编的草鞋,大眼睛,虎头虎脑的,看那背上的背篓,应该是出来干活的,脸上是警惕的神色,似乎面对的是一个坏人。广西的冬天不冷,有时候温度都有十几度以上。
“这位小兄弟,你好,你知道张智成的家吗?”王进脸上面露焦急之色,好像一个迷路的客人一般。
“他是谁?”看到王进脸上的焦急之色,小男孩儿的警惕心降下来半分。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这次是来找他的,但是我找不到他的家在哪里了,你能帮我吗?”说道这里,王进脸上愈发焦急,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般。
小男孩儿低头想了一下,干枯的几根翘起来的头发在微风中动了动,却愈发显出这个小孩儿的可爱。
“我不知道,但是我阿爹可能知道,你跟我来吧。”小男孩儿走在前面,从后面的小路走了下去,背上的背篓一晃一晃的,王进则跟在后面。
其实,哪里有什么张智成,不过是王进胡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办事总得有个由头,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总是会引起注意的,王进想了一下,旅游总是不合适的,这里没有名山秀水,说旅游太过牵强,说不定碰到什么原始土著直接把自己拉去烤了祭祖呢,找人,虽然不说是很恰当,但是也足够了。
果然是穷山恶水,这一路走下来,王进看到周围几乎都没有什么好的风景,虽说满眼都是绿色,但是那树的品种和形态,王进都不敢恭维,树杈分支的离谱,像是一只只鬼魂举着双手跪着向上天乞求一般,面目狰狞而恐怖,从身边掠过,总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小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村子啊?”看着山下那一户户散落不齐的房屋,王进随口问道,不料,那小孩儿却是停住了脚步。
“你不是来找人的吗?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村子?”
看着那小孩儿眼中闪现出来的光芒,王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也稳住了心神,笑着说道,“我若是记得清楚,也就不会迷路跑到那荒山上去了。”
小孩儿想了想,觉得有理,继续向前走了,“这里是鬼婆子村。”
鬼婆子村?好奇怪的名字,王进虽然心里有许多好奇,却是不敢再问,言多必失,而且这个小鬼狡猾异常,指不定又会察觉出什么了。
一路无话,偶尔有人跟那小孩儿打招呼,也都是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这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只以为是小孩儿家里来的客人。
“阿爹,我回来了。”小男孩儿推门而进,跑了进去,一时忘记了身后的人。
王进没有贸然进门,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这个村子的布局和其印象中南方的房子都车不多,也是零零散散,不成规模,很多都相隔的很远,有的人家面前就是一条小水沟,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王进看了看这个小男孩儿的家,依旧是和大多数房屋一样的木制结构,没有用水泥钢筋的建筑材料,不禁心里对这个有些原始风味的小村子来了兴趣。
“这位客人,请进。”
王进听到这声音,忽然吓了一跳,回国头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正看着自己,目光灼灼,似乎要将这个人看透一般,只是,这小孩儿的阿爹看起来年纪有点儿太大了吧,当阿爷都够了。
看见那个小男孩儿就站在他的身旁,想来这个人就是他的阿爹了,“老人家你好。”
“嗯。小宁,带客人进来吧。”
说完话,那个老人走了,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领着王进走了进去,边走边说,“我家是旅店,住一宿二十块钱,包一顿早餐和晚餐,当然,你不想在这里吃也没关系,村子的十字路口有个饭馆,伙食也不错。客房在二楼,听你的口气是北方人吧,你们北方人受不了这里的潮气,还是住在二楼比较好。”
嚯!原来这是一家旅馆,怪不得这小孩儿话里行间如此老练,后又一想,也难怪,说不定自己说的话早就被人识破了呢?谁会找人找到荒山上去呢。
想了一下,顿觉无味,遂跟着那小孩儿上了二楼。
“你叫小宁?”
“嗯。哦,对了,这里没有卫生间,你上厕所的话,就要到一楼了。”上了二楼,小孩儿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
“那是你阿爹?挺和善的……”
“那是我爷爷。”小孩儿打断他的话,把房间的窗帘拉了开来,“这里没有热水,若果要用热水的话,去一楼打就好了。”
王进四下瞅了瞅,“我不用热水。你这里挺干净的。”
“那是当然,我一眼就看出了你肯定是那种驴友,自己走散了吧?其实你也不用感觉丢人,你这种人,我一年不见十个也会碰到五个。”
王进彻底无语了,这个小鬼头原来是一个小大人,家里有这么一个小孩儿怕是要增加不少的收入呢。
谢过了小孩儿,王进关上了房间的门,躺在了床上。还好床是软床,虽然不是席梦思,但是就休息啊来说是足够了。
刚躺下来的王进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大哥哥,你休息了吗?”
是那个小孩儿,他又来干嘛?王进想着,起了身,开了房门。门是传统的木门,就一个插销,根本就没有什么防盗的作用,“啪”的一声,插销打开了。
“还有什么事吗?”
小孩儿递过来一个铜炉,“这里虫蚊多,虽然是冬天,但是免不了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所以你还是拿着吧。哦,对了,还有,院子里西边的那间屋子你不要过去。”
王进道了声谢,“这怎么用啊?”
“桌子抽屉里面有火柴,点上火放进去就可以了。”说完这话,那小孩儿就下楼走掉了。
透过窗户,王进看到了院子里西方的那间小房子,黝黑的小窗户里看不出里面是究竟是什么。王进也没有多想,大概是里面有什么不好对外人说的地方吧,在北方的某些地区,家里有老人的,就专门会留一间房子给自己的棺材备着,同样,也不会随便让外人看的。想着大概是如此,回身到了床上开始谋划自己的事情。
若是这个地方能够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和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这第一步该怎么走呢?老人。王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人,也就是在见到小宁爷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了,那就是找到村子里的老人。
俗话说,家有一老,就是一宝。老人的自身经历和丰富经验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所以老人其实自身就是一个宝,若是家里的老人是政府高官或者有些关系之类的,那这一家子就真的才是雨露均沾呢。而王进,也就第一个瞄上了老人。
苗疆巫蛊自古就有,但是到了近代,特别是民国时期江湖短暂繁荣之后就再没了消息,不是为了低调,而是国家政治条件,大环境的变迁已经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了,是以,现在的年轻人早已经不知道巫蛊为何物了,怕是也就是耳边听到的一些传说罢了。
想到这里,王进觉得的还是尽快找一些村子里的老人问一问才是,但是考虑到事情的敏感性,还是不能太大张旗鼓了,好在这里只是农村,不会有太多的人人知道。这样想着,王进下了楼,打算在村子里面转一转。
“后生,出去啊?”
午后的阳光正好,这里不是高原之上,没有了那漫天的阴霾,倒是很适合晒太阳,小宁的爷爷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晒着太阳,旁边懒洋洋地卧着一直黑色的肥猫,尾巴不时地甩一甩。
“大爷,晒太阳呢?”看到这个老人,王进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有现成的干嘛还出去找啊,当下拿了一张小板凳坐了下来。
“大爷,还是您好啊,每天坐在这里就好了,还有一个聪明灵巧的乖孙子陪着您,您真是幸福哦。”王进摸了摸那只肥猫,肥猫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看见是一个陌生人,起身走到了那老人的另一边,伸了伸懒腰,又蜷缩在了一起。
没有理会王进的恭维,老人眯着眼睛问道,“小伙子是哪里人啊?”
“我北方的,来这里旅游的,不料却是没有准备充分,迷路了,幸亏碰到您的孙子了。”
“可小宁说,你是来找人的?”
王进讪笑两声,“呵呵,那不是怕碰到坏人吗,就随口说了一声……”
“你不简单哪。”老人眯着眼看着那太阳说了一句,似是在感叹什么,还能有什么,自然是眼前这人——王进。
听到此言,王进心里一惊,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笑了两声,“呵呵,老人家,您看出我哪里不简单?”
“眉清目秀,本是正德之人,却是明媚星眸,圆滑一世,本是天上人,奈何落凡尘。”
莫不成这人还会看相?
“你此行不只是旅游这么简单吧?”看到王进想要说话,老人伸手阻止他道,“不用跟我说,我就是一个将死的老东西,我活了这么一辈子,看人虽不见得都准,但是也差不离,所以你也不要狡辩。既然是我的客人,那我就权当拿你当客人了,你所做何事,与我皆无干系。”
人家都说这话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呢?能有一个居住之地也是好的,自己的事情急不得,权且是当故事的序幕罢,清泉漫流,竹笙幽幽,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呢,慢慢来吧。
看到老人又靠在了椅子上,王进道了声叨扰,出了门去,他要寻人去了。
第五百零三章 茶馆的棋局
出了门,王进没有去处。究竟是身在他乡,没来由的四处乱走,不被人捉去见官才怪,不过,在刀尖上滚过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些难住,下午的时候街上没有多少人,而且还是冬天,更不会出来了。
王进在街上溜达着,不多时就来到了那个小孩儿说的饭馆那里,过了中午时分,饭馆里也没哟多少人,倒是旁边的一个小茶馆里,有些热闹,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老人,喝着茶,下着棋,一番安然情趣,此刻的王进看到老人就像是看到女人一样兴奋,不觉的走了进去。
茶馆不大,也就是三十平方左右,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除了没有招客的小二,基本上就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古代茶馆了。
老板也是一个老头儿,神色饱满,气色很好,看到王进走进来上前询问,“小伙子,喝点什么?”
“大爷,咱这里有什么茶啊?”
“小伙子,北方人吧?”
王进点了点头,这不奇怪,南北方的口音本就差出不少,听的出来,不奇怪。
“北方干冷,火气大,肝火旺盛,菊花茶去肝火,正对你的火症,不如就来一杯菊花茶吧。”
“就依着大爷的吧。”
那老人点头笑了笑,到了柜台上,亲手泡茶。
茶是好茶,装在那陶瓷瓦罐里,水是好水,清澈楚明,上好的清晨甘露,好茶好水,又怎会不出茶香呢?很快,一股清香飘满了茶馆,赢得所有的人一片赞叹声。
“徐伯的茶艺又更上一层楼呢。”
“茶香要高人才能泡出来呢。鬼婆子村的茶只有徐伯才能泡的出来啊。”
“大家客气了,喝茶而已,若是没有那喝茶的心思,只怕再香的茶还不如那一瓢凉水喝的痛快呢。”
这一番话引来众人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伙子,你的茶。”那老人端来一把茶壶,桌子上有两只茶杯,茶壶与那杯子都是檀紫色,与这茶香倒不失为绝配。
“多谢。”王进道了谢,拿过一只茶杯,又在那老人面前放了一只,“大爷不来品一品?”
“不与茶客抢茶吃是我们开茶馆的第一要以,所以还是不要了。”说着话,那老人把面前的茶杯推了回去。王进也不再强求,只是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伙子,你慢慢喝,我去招呼一下客人。”
王进看到门口出有人影闪动,知道又来了客人,道一声请便,又四处观察了起来。
附近的人都是一些志趣相投的老朋友,相互见了面,插科打诨也是随意,下棋的人时而会喊上一声“观棋不语真君子”,却奈何引来一阵哄笑。
棋盘之上,骏马厮杀,纵是不能亲赴战场,在棋盘上指挥全局想来也是好的,遂下棋也成了许多男儿的一大爱好,越老越是如此。自觉喝茶无趣,王进看到一处颇为热闹的下棋的地方,手里端着茶壶凑了过去。
这是象棋,只有象棋才流行于市井之间,围棋是用来两个人挑个安静地方细细琢磨的,若是在这茶馆中摆上一盘黑白分明的围棋,估计就是遭万人冷落了。
场中下棋之人是两个同样的苍老的老人,满头银发,眉宇之间皆是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与沧桑。不过,这两个人的棋力却是相差悬殊。
两方对弈的人,一方是一个面色红润,保养得很好的老人,戴着金色老花镜,头发全部背了过去,穿的是正装,脚下踩的是皮鞋;另一方则是一个看起来脸上的沧桑更多的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脚下踩着的是一双南方普遍可以看到的草鞋。广西的冬天不冷,在温暖的天气里穿草鞋并不稀奇。从衣着上就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的家境如何,若是单论第一眼的感觉来看,王进当然是希望这个朴素老人能赢,事实上,也是这个朴素老人在棋面上占着上风。
朴素老人执红棋,西装老人执黑棋,从这上面就可以大概看出二人棋力大小了。自古一来,无论象棋还是围棋,一般实力都是由实力较弱的人执黑先行,若是两人实力相差无几,则就要抢棋了。但从这棋面上来看,朴素老人的棋力已经胜过对手已经不只一个层次,或者说,自行车和火车的碰撞,不用想都能猜到结果。
本来王进是为这个朴素老人加油打气的,可是到了后来,王进就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江湖有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是这个朴素老人却不是这样。
招招必杀,更有两次,明明都可以一步将对方杀死,却硬是避了过去,避过干嘛?他要去杀人家的小兵,换句话说,他是要赶尽杀绝。看到这里,王进看向那个朴素老人的眼神已经有些变了,这个老人身上暗中隐藏的杀气在这盘棋中显露无遗,这个老人身上的杀气怎么如此之大,若是不能通过这棋盘释放怕是会出大事。
此刻的棋面上,那个西装老人明显已经落了下风,王进可以清楚地看到,只要对面的朴素老人再出两招必死无疑。
周围的人没有人说话,只是在等着看那个老人该如何应对。
朴素老人也同样不说一语,只是死死盯着棋盘,似乎外物万千,与他没有丝毫干系。
“左六十四手,山田归一。”这是王进大学时候在图书馆里翻出来的一本棋谱上看来的,虽然对付眼前的局面有些勉强,但是坚持几招之后就可以打一个翻身仗。
王进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回头来看他,都像要看看这个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什么人。不过,当看到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小年轻人的时候,眼里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眼神,那眼神似是嘲笑,似是蔑视,根本无人搭理他。王进不在乎这些,本来他就不是牛逼的人物,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个西装老人,他竟然也没有听懂,这不禁让王进有些失落。
“明洪武年间的《梦入神机》棋谱到今天竟然还被人记得,难得,比之这几个笨蛋老头子是强多了。”
嗯?王进听到这话有些惊奇,原来真正懂棋的人在这里。
也管不得周围人怒目而视的眼神,那朴素老头向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换他来下。”
他指的是王进。
看了看身旁的王进,那戴眼镜的老人什么也没有说,起身让开了座位。
“前辈,这不合适……”
“废话,合不合适你说了算?坐!”这一声中气十足,嗓门洪亮,王进坐下的时候,心里暗暗想到——还是劳动人民的体质好啊!
面前是一局残棋,轮到红棋下了。
“小子,想你也是精进之人,能够看出并说出破解之法的,你是第一个。这样吧,只要你能再折我一子,就算我输了,怎么样?”
听这话里的骄傲,王进有些暗暗咂舌,这个老头儿,看着朴素,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朴素啊!忒狂了吧,竟然比我还要狂!
想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跟自己狂的不相上下的人,心中的狂气一下子喷涌到了嗓子眼,直冲天庭三灵,脱口而出,“前辈,我若是能吃光你的子,而且还能保证你不能再吃我一子。”
“吁!”周围人一阵嘘声,但是看到那朴素老人的眼神,众人又都平静了下来。
“你们懂什么,就在这里乱吁,狂人自有其狂傲之处,人生在世,若是像你们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死了算!”像是教训孩子一般,这个老人训起话来,趾高气扬,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而那些老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来反驳的,这让王进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教训完周围的人,那个老头儿又回过头来对王进说到,“若真如此所说,我就依你的意思办一件事。怎么样?”
王进懵了。你谁啊?说这话,好像你还是个人物似的。
看到王进呆呆的样子,那老头儿不耐烦起来,只以为是瞧不起他或是什么别的,干枯脱水的大手往桌子上一拍,溅落了杯子中的茶水,“小子,能让我‘核桃生’给你办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不爽快呢!”
核桃?嘿,可不是吗!王进细细一看,这个老头儿的脸上满是褶皱,而起脸型也小,真的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核桃一般。
看到他是真急了,王进慌忙应承下来。他真担心面前这个老头儿会随手拿起屁股底下的板凳拍在自己脑袋上。
看到他答应了下来,那老头儿撇了撇嘴,“这才像话嘛!”
此刻,不大的茶馆里已经挤满了人,大概是觉得站在这里太不合适了,就都掏钱买了一壶茶,今天这笔意外的收入让茶馆老板也乐的合不拢嘴了。谁能想到这么个年轻人会给这个村子带来一些新鲜空气呢。
棋局已经摆好,不用布局,也不用浪费时间开局,两人上来就是真刀真枪的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进下棋取巧,剑走偏锋,看似不经意,却是暗箭在厚,一个不留神,那留的后招就有可能直直地刺入你的咽喉;而那个老人下棋去是个急脾气,走法也是炮筒子走法,见缝插针,硬桥硬马,一把关公刀直舞的虎虎生风。两人一刚一柔,一快一慢,风格迥异,却是谁都寸土不让,下了有五分钟,两个人谁都未丢一子,看的众人一阵感叹——这才是下棋啊!
第一个转折是从王进的一句话开始的。
轮到王进落子了,王进抬头看着那个老人说道,“核桃前辈,在下不客气了。”
那老头儿还没有回话,只听见“咣”的一声,自己的一个“炮”已经被对方的一个小兵吃了。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茶馆里不时响起一声“咣”的声音,那是象棋落子的声音,待到过了有三分钟的时间,棋盘上只留下了一众黑色棋子,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红色“将”留在老窝里。
第五百零四章 藏在地板下的罐子
所有的人此刻都说不出一句话,或者说,都已经忘了说话,因为眼前的这副景象实在是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小子,果然是人中之龙凤,这盘棋,我输了。”说完,那老头儿一把扔了手里的棋子,散落在了棋盘之上。
“哗!”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鼓起掌来,不光是因为这盘棋下的精彩,更是这两个人更为精彩。一老一小,棋风迥异,怕是十年不遇这一盘精彩棋局。
不过,正当众人热烈鼓掌的时候,“啪”的一声,却扰了众人兴奋的劲头儿。
原来,王进的一个小兵已经吃了那老头儿在棋盘上的最后一个棋子,那个“将”子。
众人看到这场景,那正在鼓动的双手不禁慢慢停了下来。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狠辣,生生是对那“核桃生”斩尽杀绝!
“小子,你就真的这么不留情吗?”那老头儿眼睛里满是愤怒,在旁人看来,这个老头儿是要发飙了,不禁都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怕有什么祸害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王进的眼睛,笑话,王进的血瞳之眼在黑衣里都看得见,又怎么会看不清大白天的眼前之事。看到周围人的样子,王进心里愈发对这个老人的身份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回过神来,那老头儿正怒气冲天看着自己,王进笑笑,“老前辈,您还别跟我玩儿这一套,若是您不扔手里的棋子倒也罢了。可是您这一扔,我就不放心了,所以,这最后一颗棋子我必须要吃掉,不然,你恐怕就不认账了啊。”
王进摇了摇手里的那个红色的“将”,脸上却是充满了无奈,好像他还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听了王进的话,众人才明白过来,想起了当时两个人说的话,心里不禁对这个老头儿的狡猾而替王进捏了一把汗,不过隐隐人们心里又对王进能否斗的过这个老头儿有些担心。
“这回……你是真的赢了。有事尽管来找我,不过,咱们说好的,就一件事,多了,爱莫能助。告辞,告辞。”拱手两次,一次是对着王进,一次是对着众人,算是道了别。看着那核桃老头儿走远了,茶馆里的人们才算是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蔓延开来。
“这位兄弟真的是位人杰啊!”
“是啊,能够让‘核桃生’认输的人,你是第一个啊!”
看着众人的笑脸,王进想起了什么,问道,“有劳各位,请问这个老头儿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刚才各位对他都是多有忌惮?难道他是有什么高贵身份不成?”
听到王进的话,众人脸上的深情皆是复杂之至。
“哼!什么高贵,不过是一个放蛊的……”一个老人正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拉了一下袖子止住了到嘴的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看到那个人走了,王进又问向了另外一个人,“老前辈,请问您……”
“小伙子,不要去打听‘核桃生’的事情,那人最是小心眼,你既然赢了他,自当是多加小心,这个人……你小心便是了。”
“那位,老前辈住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找他办事不成?你不要命了,赶紧走吧,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个大学生,哪里不好玩,偏要到这山沟沟里来干嘛。”这人还数落起王进的不是了。
不多时,那些围观的人都走了,茶馆里只剩下了王进和那位茶馆老板。
“老板,您是见多识广之人,我想您肯定知道那个老头儿什么来历吧?”王进看着正在收拾桌椅的茶馆老板问道。
“小伙子,听大伙儿一句,不要去找他,而且他是个很危险的任务,我劝你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吧,最好是找个气候跟这里相差很多的地方住一阵。”说完,那老板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要关门,“你走吧。”
看到他要关门,王进虽然不解却还是走了出去,走出去不久,王进就看到那个茶馆老板正拿着一根水管冲刷着茶馆,包括茶杯茶壶桌椅板凳都拿水管冲了个遍,看样子就像是在消毒一般。
这让王进更加不解了,难道那个人身上还有病毒不成,再回想刚才人们说的话,王进隐隐记得一个人说的“放蛊”两个字,只是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自己所想的这两个字。越是这样想,王进就越想见到那个老头儿一面,越想见到他,就越想知道他在哪儿,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就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问问他住在哪儿呢。
笨蛋!王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在路上走了一阵,却发现这个村子真是人少的可怜,不过当看到那一缕炊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王进已经修炼出了元神,不过还没有到达辟谷的阶段,尽管他知道理论上自己应该已经到达了半仙的境界,可是从身体的各个反应来看,自己除了跑得快点儿,力量大一点儿,其他的根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就连这一天三餐也是,一顿都不能少。
唉,叹了口气,王进开始往回走。反正那个小男孩儿说过的,早饭和晚饭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啊!
虽然是在广西,但是到了傍晚,那冬天的温度开始显现出来了,一阵清凉袭来,王进感到一阵舒服。不知为何,王进感到体内像是安装了一台空调一般,太热的时候,丹田之处就会有一阵凉意袭来,而到了太冷的时候,丹田之处的元火又会充满各道经络,完美的平衡了身体的温度。
真是怪哉。
等回到那个小孩儿的家的时候,家里刚好做好了饭,堂屋里已经把饭摆上了饭桌。果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回来了,坐下吃饭吧。”小宁的爷爷指了指身旁的一张板凳说道。
“大哥哥,你回来了。”
王进笑了笑,走到了饭桌旁,恰好,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皮肤黝黑,个子有些矮,憨厚朴实,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样子是刚洗完手要准备吃饭,从屋里走出来,他也看到了王进,笑着打招呼,“你好,你就是小宁带回来的客人吧?”
王进笑笑,“您好,您就是小宁的阿爹吧?”
那人点了点头,露出一嘴的白牙,招呼着王进坐了下来,并让小宁去给王进盛饭,王进正要阻拦,小宁已经拿着碗跑进了厨房里。
“在哪儿洗手啊?我还没有洗手呢。”王进看到小宁阿爹手上的水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嗨,村里人,哪儿有那么多规矩,不用洗,随便……”
“他得洗。”话是老爷子说的。
王进转过头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老爷子一直都看着自己呢。
“阿爹,你这是干什么,咱家的人什么时候吃饭洗过手啊。”
“他不干净。”
这老爷子话虽然不多,可是句句都不客气。
听到这话,那个中年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边对王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对自己的阿爹眨眼睛。
“你去把那长虫子放到洗脸盆里,让他洗洗手。”
本来正在冲着老爷子眨眼睛的中年人听到这番话,脸色陡然变了,不再说话,拉着王进走进了东屋。
东屋是一个盛放农具的房间,王进看到很多铁钎、锄头等农具,而在门口就是一个脸盆架子,盆架子旁边就有一个水龙头,中年人拿一个红色的铁制脸盆接了水,放到了盆架子上,然后走到那堆农具旁,双膝着地,跪了下来,王进看到他这个动作还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了。
南方,特别是炎热潮湿的西南地区,多用木质地板,而不是水泥地或者是瓷砖,同样的,这间房子的地板也是木质的。只见,中年人撬开一块地板,小心翼翼地将它靠在了身旁的墙上,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黑色的罐子了,从外表看,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做的,看样子比较粗糙,应该是陶罐的。
罐子的口是用红布封着的,中年人解开封布,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伸了进去。
王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听到罐子里面“沙沙沙”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挪动一样。
“你在干什么?”王进有些好奇,问道。
“吁。”中年人对着王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接着,那“沙沙沙”声音没有了,中年人似乎感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的异常谨慎,然后缓缓地抽出了手臂,在手臂脱离罐口的一瞬间,王进看到一条金色的浑身长满毛的虫子趴在他的手臂上。
大约有十公分长,一根手指头粗细,像是蚯蚓,颜色却不是土褐色,又像是蛇,却又太不像了,正要给他一个名字,只能叫它虫子了。
虫子很老实,趴在他的胳膊上一动不动,中年人起身,走到盛满了水的脸盆旁边,慢慢将胳膊放了进去,遇到水,那虫子动了动身子,脱离手臂,进了水里。
“把你的双手伸进去吧,没事的,不要怕。但是切记,不要动。”
看到中年人的脸色严峻,王进知道自己手上大概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又想到俺茶馆老板让自己回来洗澡,自己走后又在那里用水管冲刷“消毒”,想来,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吧。
其实,此刻王进心里巴不得有人给自己下蛊,至少,就可以找到人了。
这样想着,王进把双手放了进去,很快,那条虫子看到有陌生的东西闯了进来,全身的短毛全部张开了,似乎是在感受周遭的变动,不一会儿,那虫子爬到王进的手臂上,顿时,一股凉凉的感觉袭来……
第五百零五章 这饭吃的别扭
“不要害怕,无论你有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谁都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看到了王进脸上闪出的疑惑,那中年人安慰道。
“你……怎么称呼?”王进想说话,却发现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张强,我就托个大,你叫我一声张哥吧。”
王进点头应了一身,“张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那“东西”自然指的是盆里的那只虫子。
看那张强的脸上为难之色,王进知道自己唐突了,当下说道,“对不起,给家里带来麻烦了。”
到底是老实人,那张强一听客人说这种话,当下着了慌,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这事不怨你,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会时常中……”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敏感的事情,张强说了一半又停住了口,不再说话。
王进也不再发问,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但是,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猜出了个大概,八成是被人下蛊了。
“咦?奇怪。”正在出神的王进忽然听到了张强发出的一声感叹,看他正疑惑地看着盆里,便顺着他的眼睛看去,原来是盆里的虫子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那虫子在哪儿?那虫子正在喷子的边缘待着,一动不动,炸起来的金毛也已经缩了回去,顺溜地贴在身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王进的胳膊则还是好好的在那儿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等着,我去叫我阿爹来一下,你不要乱动。”张强疑惑地看着王进出了门。
此刻,房间里就剩下了王进一个人,当然,还有盆里的那只大虫子。本来还以为这是什么厉害的蛊虫,没想到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王进看着它那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这就说明这有可能不是蛊虫,也就是说,自己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到,还是一片空白。
正在恼怒那虫子的不是,却又感到一阵颓然。这又关那虫子什么事,还不是自己的错。
心情复杂地垂丧,低头看着那只虫子,顿时又感觉这只虫子还是蛮可怜的。
就在这时,门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王进知道这是那老爷子来了。
张强和他的阿爹一起来到了这间屋子里,王进看到这个老爷子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气息,那是说一不二的刚气,可是其间却又夹杂着一股细微的阴气,修为虽不说是有多么的精进,但是理论上的半仙还是有些家底的,因此,王进很容易地看出了这个老人的气息。
老爷子是一个有着粗眉毛款脸庞的人,这种人一般都是耿脾气,强硬,容易犯拧,他进了门,看到畏缩在边缘的虫子,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随后就拿出了王进的双手,仔细看了一眼,快速地,左手拿住他的右手,同时右手伸出两只手指,自其右臂向下一划,从王进的右手掌处弹出一只小虫,赤红身体,黄豆粒般大小,长出两只似蜗牛般的小角,摔在了桌子上,不过看其蠕动的状态却是萎靡不振,仿佛快死了一般。
看到这里,那老爷子冷眼看了王进一眼,“哼,红娘娘都能被你弄个半死,你还真不简单啊。”
老爷子个子不高,还是驼背,对王进说话都是仰着头说的,但是他说话像是自言自语,没有抬头看王进,只留一个侧脸,但就是这个侧脸还是让王进感到一阵寒意。
说完,老头儿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留下了话,“喂了虫子,出来吃饭。”
张强没敢说话,只是看向王进的眼神有些变了。从旁边的扫帚上折下来两根木棍,夹起来那个被叫做“红娘娘”的小虫丢进了盆里面,只见那个金黄长虫看到盆里被扔进来的小虫,金毛再次炸开,顺间冲了过去,一口将其吞进了肚子里,一滴红色的液体渗了出来,顿时,满盆子都变的鲜红,捎带着那铁质的脸盆都是迅速地脱了一层油漆。
“得,明天又得去买一个盆。”
那张强说了这么一句,拍了一下王进的肩膀,意思就是说,出来吧,完事了。王进就跟着他走出了门。走出门的时候,王进回头看了一眼那放在屋子里的铁盆,那盆里的红色正在渐渐褪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将那红色吸了去。
到了堂屋,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盛好的饭,那是小宁盛的。
“吃饭吧,山里人家,不要介意。”
老人夹了一口菜放到了碗里,也没有多看王进两眼,只是冷冷地说着话。
王进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他在意的是自己究竟是不是已经遇到了放蛊的人。
“前辈,方才我是不是被人下了……”
“小孩子好好吃饭,你知道这一粒粮食来的有多么不易吗!”还没等王进的话说完,那老人一声厉喝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小孩儿看到爷爷生气了,急忙用筷子将桌子上掉的那一粒米捡了起来放到了嘴里。
“这就对了,一粒米当思来之不易。不要净做那些冒险的事情,谁知道你会不会下一秒就让人给做了呢。”
老人低头吃饭,旁边的人却是听的迷糊了。
张强喃喃一语,“越说越不像话了。”说着话,给儿子夹了一块儿红烧肉。
听到张强的话,不想那老头儿竟然十分生气,“混小子,你说什么!”
这“混小子”自然说的是张强,老子英雄儿好汉,这个老爷子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顿时嚷嚷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弄着那点儿破事放不下呢。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养了那么些年的虫子还不是……反正我是不会养它的。”
“混蛋!”老人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饭菜吃不住那震动,有些菜洒了出来,老头儿拂袖而去,饭也不吃了,就看见一个气呼呼的背影进了自己的屋子。说是自己的屋子,其实就在这堂屋的隔壁,在东边,从门口就可以看到他躺在躺椅上往烟杆子里面塞烟叶。
“越老越不让人省心。小兄弟,让你看笑话了,我去把菜热一热。”
知道事情是由自己引起来的,王进心里正过意不去呢,又怎么会让人家去热饭菜呢,好说歹说把张强拦了下来,看到他心里不痛快,心里也怪自己太着急了。
小宁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强就把打发走去写作业了。
“我想看会儿电视。”
“你作业做完了吗?”
“今天是星期六,我可以明天写。”
“放屁!今天都不写,你明天会写?写作业去,写完了再看!”
张小宁撅着嘴拿着书包去了自己的房间。
“你让他看会儿电视怎么了,那么小的孩子。”
听到屋子里面老头儿的声音,张强也不理会。
“就知道念书,我看你念书也没有老子聪明。”
懒得再听老头儿唠叨,张强就把王进拉到了院子里。时值冬日,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冷不冷?要不要加盆炭火?”
王进笑了,“您穿着单衣,我穿着棉质的运动服,您都不冷,我更不冷了。”
张强脸上显出一副此言差矣的表情,“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北方和南方的冷可是完全不同的。你们北方的天气是干冷,我们这里的冬天是湿冷,真要是受了冻,这湿气可是够你受的。这么着,咱哥俩儿坐着也是坐着,你能喝酒不?”
“不能喝酒怎么算是老爷们儿呢!”
“好!你等着,我去温壶酒,咱哥俩儿喝两杯。”
说完,张强起身回到了屋子里,很快,拿了一瓶酒来到了院子里,手里还握着两个酒杯。
院子里有石桌和石凳,石桌上还刻着一副象棋的棋盘,估计是老爷子刻的。
“大哥,这棋盘是老爷子下棋用的吧?”王进看着眼前的石桌说道。
张强开了酒,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一个一个倒满,“嗯,老头儿爱玩儿这个,以前那棋盘是画在那纸板上的,可是很快就被人借了过去,再拿回来,不是破了就是丢了,索性,老头子就这么在石桌上刻了一副。怎么?你也好这口儿?”
把酒杯递到王进跟前,张强自己也拿起了一杯,“来,整一口。”
王进双手端起酒杯,跟张强碰了一下,酒杯略低于张强,这让张强很高兴,“看你是个白白净净的大学生,没想到还挺懂规矩。”
两个人喝了第一口。看的出,张强的心情好了起来。
“干喝不行,你等一会儿,我去整一个菜。”不待王进说话,张强起身又去了屋里,不久,手里端着两盘小菜出来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猪头肉,到冬天,家家户户都有腊肉。
“来,边吃边喝。”张强又给王进倒上了一杯酒,两人又是碰了一杯。
话说着,那月亮就上来了。月已过半,正是满月,此刻的院子里尽数洒满了月光,像是铺上了一层银霜。
正喝着,张强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小兄弟,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些事情,所以……”
“没事,张哥,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王进愈是这样说,那张强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
看他搓着手的窘迫模样,王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张哥,您是有什么事情啊?需不需要帮忙?”
王进心里隐隐感觉张强要做的事情,似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遂也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料,王进的这一问,倒是坏了事,张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哼,我早说了,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你还跟我在这儿犟。”正在张强看王进的时候,那老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没好奇地说道,“赶紧过来,误了时辰,我揍你!”
听这话的语气严厉,本来跟老头儿不对眼儿的张强也乖乖站了起来。看到王进还在那儿坐着,老头儿不可起地说道,“还是请这位客人上楼休息吧,我老头子有些家事要处理。”
第五百零六章 玄妙境界
什么是逐客令?这就是逐客令!
逐客令是干嘛的?就是让你滚蛋的!
很明显,现在这个老头儿对王进很是不满意,当然,也不是不满意,因为家事历来是不值得让外人看到的,家丑不可外扬,自古以来的规矩。
王进听出来,这是要赶自己走,遂收拾衣角,敛平褶皱,起身向那二楼走了去。
月华如水,照在那正在上楼的人的背上,竹楼殷殷,丝弦窃窃,在这一刻,那老头儿看到这个背影突然心生一阵悸动,片刻,却又是颓然一叹,“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叹完,老头儿招呼张强经过堂屋转向了自己的房间,两人在屋里一阵捯饬,约莫过了有十分钟,老头儿在前,负手走着,张强在后,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陶罐,从里面传来了“沙沙沙”的声响,与方才那东屋的金色长虫的声音相似,但是却从中多出了几个声音,有的像是那蟾蜍的“呱呱”闷叫,有的则像是那金蛇“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总之,声音纷杂,让人琢磨。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偏不倚,正是向那西屋走了去。而这件西屋,正是张家小孩儿叮嘱王进不要去的那个房间。
屋子很老,看那门锁都生了一层红色的铁锈,看上去钥匙都有可能插不进去呢。
张强提着陶罐在后面站着,眼睛还时不时地看一眼旁边那石桌上面的酒菜,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把酒言欢中解脱出来。不料,那张老头儿开了锁,回头却看见了张强正在看着那酒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顿酒菜就把心智磨没了,怎么能成大事!”
张强似乎很怕自己这个老爹,没敢还口,只是小声嘟囔,“您能成大事,还不是窝这儿养虫子……”
懒得理他,张老头儿推门走了进去,张强也跟了进去,只见屋子里面一团漆黑,后面的张强关上了门,月光被挡在了外面,院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那就不要上赶着,免得让人家觉得麻烦,心生厌烦,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王进就老老实实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又开始谋划自己的计划。
虽然还没有找到下蛊之人,但是目前已经可以明确,这家的主人,就是那个老头儿一定是一个懂得蛊术的人,那条长虫和自己手臂中打出来的那只被叫做“红娘娘”的小虫跟流传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因此,只要跟紧这家人就差不多了吧。
这样想着,王进感到一阵兴奋,仿佛蓝菲菲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可以蹦蹦跳跳地跟自己一起调皮捣蛋了,然而兴奋之余,却又是一阵失落,想到眼前境况,又是一阵惆怅。在这里多想也是于事无补,不如修炼来的实在,万一碰到什么高人也好应付,在这个地方,藏龙卧虎的高人也说不定就真的存在呢。
屏息凝神之间,王进已经盘腿坐在了竹床之上,调整呼吸,丹田之处的阴阳轮回盘已然感应到了王进的召唤,一股天生之力开始在轮回盘中生成。
黑白交替,黑之尽头是白,白之尽头是黑,宇宙循环,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渐渐地,王进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浮了起来,一道黑白旋转着的轮回盘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月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窗外的月光慢慢透了进来,在这个时候,人们熟知的屋里定律已经失效了——光,不是沿着直线传播的。
月之精华统统被吸收到了王进的身体里,一束月光从窗户里射进来,却在地面上反射进了王进的身体里,在那一刻,一个白色的圆盘出现在那轮回盘阴色当中,恰如一个圆盘,这是阴阳鱼的白眼;而那轮回盘中黑色的那一半则是由王进体内的紫色游离火构成,不过,这一点倒是跟那黑白分明的阴阳鱼有了不同,火本是红色,在这里,那紫色火焰倒是也变成了红色,这样,一副汇集了红、黑、白三色的阴阳轮回盘就诞生了。
没人知道这个玩意儿是怎么产生的,也不会有人搞得清楚。是啊,又有谁能够搞得清那月光为何无缘故地全部照进这张家老头儿的院子里呢?
……
大街上,一个在朋友家喝完小酒的老汉正摇摇晃晃地走着,不想却是没看清路,绊倒在一跟木桩之上,闪了一个趔趄,待稳住身体,抬头看去,不禁心生疑惑——这他娘的奇了怪了,这么大的月亮怎么就没有月光呢。
殊不知,那月光如柱,全部汇集在了王进房间的那扇小小的窗户上……
漂浮在空中的王进,此刻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这个境界里唯有天地二物,似是混沌初开,一片茫然,只有王进一个人在这片天地里走着,脚下软绵绵好似棉花,低头看去却是一片云雾,什么都没有;天上也是一片白茫茫,仿佛尽在眼前,伸手抓,却是抓了个空,待王进想要奋力跳跃时候,却是手上无力,脚下无量,与普通人无异,只能跳高一二十公分。
王进思量,这是哪里,为何会有如此之大不同。忽地,脚下传来一阵硌脚的感觉,低头看去,却是一枚黑色如围棋棋子般大小的石头,弯腰想捡起来仔细查看,不料那石子却是牢牢地粘在了上面,根本动弹不得,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王进猛地抬头向前看去,百万丈的土地里尽是黑白相间的棋子!
浩瀚宇宙,自成一体!心神激荡,天地元气激荡不堪!
“啊!”一声惨叫传来,王进“扑通”一声摔了下来。
谁啊这是!被这一声惨叫打断了心中的玄妙境界,王进颇为不满,正在揉屁股的空挡忽然想到——这是张老头儿的声音啊!
觉出事情不妙,飞快下楼,刚到一楼,却看见张强正抱着老头儿从西屋里慌慌张张地走出来,而那怀里的老土儿脸色已经变的青紫,嘴角上留有一丝血渍,看样子情况相当不妙,只怕已经是心肺受损。
“张哥,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子怎么了?”
张强一把将桌子上的酒菜扫了下去,盘子碟子散落一地,在黑夜里发出一阵脆响。
把老头儿放在了石桌上,身子发着抖,嘴里则是不停地呼唤着老爷子,“老爹,老爹!你醒醒啊!”
王进赶了过去,此时他已经无心再看那间漆黑的西屋里究竟有什么,他知道,这个老人才是关键,若是他有什么不测,那自己就什么都没了。
“张哥,老爷子他怎么了?”赶到石桌旁的王进一边问着张强,一边抓住了那老头儿的手腕处给他把脉。
不知道还不要紧,王进把手指在他的脉搏处一探,心里去是着了慌。张老头儿的脉象虚弱,时有时无,肺腑皆受损,看那平脉脉象尤其糟糕,竟然有郁结形成,这是中毒的迹象。
“张哥,老爷子是不是中毒了?”
王进不问还好,这一问,那张强的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大吼一声,“我现在就去把那房子烧了,留着它做什么!”
张强正要离去,却被昏睡中的老爷子抓住了袖子,张强低头一看,老头儿已经睁开了眼睛,转怒为喜,“爹,你醒了!”
老头儿眨了一下眼睛,看样子也是难受,“不要……冲动,我休息就好了。”说完,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王进一眼,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看到他的眼神,王进说道,“张哥,我们还是把老爷子抬到屋里去吧,外面天凉,不好久待。”
张强此刻心智早已大乱,哪里还有什么主张,王进说不好,就赶紧抱着老头儿向屋里走去,把老头儿放到了床上,张小宁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却被张强骂了两声,赶了出去,“哪儿都有你!回屋写作业去!”
待张强把房间的门关上,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药丸。”闭着眼的张老头儿说了这两个字,再没有说话。
王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张强知道,只见他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浑身战栗,面上却是如死灰。
“爹……非要吃了那药丸吗?”
老头儿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在王进看来,那个点头有气无力,简直就是在向死神投降。
在王进眼里一向刚猛硬烈的张强此时眼中却是不知合适噙满了泪水,看着老头儿无力地躺在床上,仰天长叹一声,走到一旁的黑色柜子面前,蹲下身子,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棕色的小匣子,有女人的首饰盒那么大,油光面色,好木料。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颗药丸,赤红妖艳,像是朱砂和水制成。
张强把药丸递到老头儿面前,老头儿睁开眼睛,这一睁眼,王进看到那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死灰。
两人相看一眼,却是有许多的话要说,说不出口。老头儿想要伸手接过药丸,却发现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张强明了他的意思,拿着药丸递到了他的嘴边,老人张开了嘴巴……
“慢着!”
如果王进这话说的再慢一些,怕是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这颗药丸是老头儿从一个世外高人那里得来的,因为对那人有救命之恩,所以将这颗药丸赠予他。据那高人说,吃了这药丸,不论你有多重的病,垂死挣扎也好,病入膏肓也罢,都会为你续命两日,但是两日过后,必死无疑!即使有活命之法,也绝无生还之可能。这药可谓霸道无比。
在张老头儿心里,他是不愿动用这颗药丸的,但是心中还有事情没有交代给后人,所以,这颗药丸,必须要吃!
第五百零七章 两个老人
王进不知道这些,这些是他后来知道的,但是他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这颗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哀莫大于心死,你看那张老头儿的眼神就知道,那是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是有未完成的事情不想就这样死的不甘心和逞强,奈何他还是要接受。王进看出了这些,所以,他知道。
听到王进的话,张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那颗药丸悬在了张老头儿的嘴边,“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张强的声音有些哆嗦,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王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接过了张强手里的那颗药丸,放到了桌子上,这个时候,张强的手颓然落下,像是被人抛下来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王进才注意到张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张哥,你怎么了?”
张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进,“我的手刚才怎么不能动了?”
王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那张老头儿,这个时候,王进发现张老头儿的脸色稍稍变好了一些,心里放心了些,问道,“张老爷子,我问您一句话,您只管点头或摇头就行。”
老头儿听到这话,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就这样静静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
王进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蹲在他的身旁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老人嘴角一动,似是想要说话,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说,你问吧。
“好,那我问您,您信不信得过我?”
老人略微思索,又是点了点头。
王进听到这话,放下心来,转身对张强说道,“张哥,老爷子说了,他信得过我,所以,请你出去,有事我会叫你的。”
张强还想说什么,但是王进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张老头儿的情况拖不得,时间越久就会越危险,所以,不等张强开口,王进就急急忙忙把他推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
月光如纱,铺到了大地上,只是徒增静默而已,这静默在文人眼里是雅趣,是意境,若是在俗人眼里,就是月亮底儿,当灯使;在这张家屋子里的人眼里,就是个无用的东西,要死人了,谁还管你有没有月亮。
这时候要说的,不是房间里的王进,也不是那张老头儿,治病救人,不过是体内物质的重新洗牌而已,能不能活下来,就在于你洗的够不够干净,若是你的干净,恭喜你,你能活下来了;洗的不干净,对不起,您走好,孟婆在桥上等着您呢,所以,王进要给张老头儿治病不过就是将其体内毒素逼出来,然后张老头儿吐一口污血罢了,过程不值得一说,这里要说的,是那门外边儿等着消息的张强。
自己的亲爹在里边呢,而且还是生死未卜,但是那个外来的年轻人又是谁呢?凭什么要相信他呢?本来对于张老头儿的话,张强是言听计从的,既然他点头相信王进,那么他也应该听王进的话,但是今天不是这样,如今是生死攸关之际,又怎么能够将自己亲爹的命交在别人的手里呢?现在冲进去,只怕不是那个王进怎么样,第一个有反应的肯定是自己那个暴脾气的爹,本来没死也要被自己气死了。想来想去,还是去请大夫比较好。
请谁呢?这个张强请的不是医院的大夫,而是村子里的“鬼大夫”。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救自己老爹的命了。张强不再犹豫,叮嘱儿子写完作业睡觉,然后锁上大门,向村东头走去。
东边是一片平地,也是在这片山地中为数不对的几片大块的平地,但是很快,过了平地就又是一座山了,南方多山,不稀奇,但是东边这座山却是有些诡异,因为这座山上有两盏灯,山上有灯也不稀奇,但是东边这座山上的灯却是有些诡异,两盏灯一左一右,像是人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直勾勾地盯着来往的路人,这就是村子里经常说的鬼山。
鬼婆子村的鬼山上住着鬼医生,还真是有意思。谁知道是不是真鬼呢。
张强不怕这些,年轻后生,火力壮,纵是真有些山林鬼怪,看都他也得躲着走。天黑,山上更黑,借着手电的光,张强上了山。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但好在这是冬天,草木不是很茂盛,若是夏天,怕是连道路都看不见,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打一个趔趄,就这样,走了一程,约莫十分钟,就看到了前面一个茅屋亮着灯,就在前面。
张强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了院门前面,篱笆围城的院子已经枯萎,只剩下那些木头架子,门是由竹子做成的,用手敲,敲不出来声音,拍了两下就换成喊的了,张强就大声喊,“神医,神医!救命!”在这黑夜的山上,张强的喊声很是凄凉,若是换做一个女的,还以为是女鬼呢。
虽然人家叫鬼医生,但是找上门来,你就得喊人家神医,这是规矩,也是人情,没这点儿激灵劲儿,成不了大气候,但是在张老头儿眼里,张强就不是个成气候的人。
听到了声音,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接着,茅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大概是从床上爬起来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让这个老头儿更显得佝偻了。
“谁啊?”老头儿倚在门框上喊了一声,大半夜的突然来了一个人,换谁都不放心。
“神医,是我,强子。救命!”
“强子?哪个强子?”边问话,这老头儿一边向那院门走去,“你是谁家的孩子?”
“核桃叔,是我啊,木匠家的强子啊。”
“木匠?是他。”听到张强的话,那个正朝这里走着的佝偻老头儿停住了脚步,然后回身就往屋里走,“你赶紧回去吧,你的忙我……”
“核桃叔,求您了,我爹快死了,只有您能救他了!”
忽然听到后面一阵扑通的声音,那个够老老土儿回过身,却看到张强已经跪下了,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核桃叔,我知道您跟我家有恩怨,可是……我爹他真的就要死了啊!求求您了,救救他吧!求您了!”
说着话,张强流出了泪,接着就是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君子不能忍受侮辱,不能忍受失败,不能忍受失信于人,但是,最不能忍受的却是别人的一跪,这一跪所包含的就是信任,就是仁义,你若是接不住,那就是背信弃义,遭人唾骂。
谁都不能忍受被人的唾骂,谁都不行,鬼医生也不行。
终于,这院儿里的灯灭了。那鬼医生跟着张强下山去了。
一路无话,只有脚下赶路的声音,还有鬼医生背上背着的医药箱撞击身体的声音,“咣当,咣当……”
核桃叔?没错,这个人就是那天跟王进在茶馆下棋的那个“核桃生”,只见他身材高大,却是十分削瘦,特别是那颗脑袋,脸上布满褶皱,偏偏还要上宽下窄,说好听的是小巧玲珑,说难听点儿就是长的憋屈,总之,越看越像是一个核桃。
人命关天,因此两个人走得也急,核桃生还是穿着一双草鞋,在地上拖拉着,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很快,已经可以看到家门口亮着的灯了,张强老早就把钥匙搁手里握着了,看到家了,小跑两步走上前,开了锁,推开门,迎着核桃生走了进去。
“就在这里。”张强领着核桃生进了堂屋,旁边就是张老头儿的屋子。
“谁啊?”
嗯?张强一听这话,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这分明就是自己老爹的声音,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张强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懵了,因为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张老头儿此刻正和王进在下围棋呢,旁边就是两杯清茶,看起来,这一老一小还真是挺滋润的呢。
“张家老大,这就是你说的救命?”核桃生指着王老头儿对张强说道。
“这……这……”
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那张老头儿抬头一看,却是差点儿又咽了气,“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张老头儿怒不可遏,若是身边有趁手的家伙,只怕早就随手扔过去了。看到张老头儿这样子,本来还有些生气的核桃生却是不生气了。
人就是这样,你看到你对头先生气了,你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我说,木匠,你不好好做木头,怎么开始学下棋了?竟然还拿着白棋,装什么大尾巴鹰呢?这小子我见过,他的棋力不在我之下,你这是让着人家?”核桃生挤兑人多不呆说脏话的,一张嘴要多损有多损。
王进听到这话,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回国头来,原来是跟自己下棋的那个老头儿。
看到王进看自己,核桃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王进也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哼,背着个药箱就想救死扶伤?不知道鬼医生的以毒攻毒疗法进行的怎么样了?又治好了几个人啊?”
王进不知道张老头儿说的什么意思,总之……像是触到了核桃生的痛处。
“臭木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若不是当年你私自下蛊让金蟾死掉,那事情会搞得不可收拾?若不是你执意要把你……”
“嘭!”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黑白两色棋子,其中一颗歪歪扭扭地滚到了核桃生的脚下。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张老头儿的声音很淡,淡到站在他身边的王进都有些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但是可以看到的是他脸上的那抽动的脸庞,那是极度生气才会出现的。
核桃生没有再说话,任由沉默在这件房子里蔓延开来……
第五百零八章 放蛊大师
“既然来了,就坐下歇歇,老胳膊老腿了,就不要在晚辈们面前挥胳膊抡腿了。”张老头儿挥挥手,示意他坐了过来。
核桃生看了看站在那边的王进,说道,“小子,你也过来坐。”
“不用你说,他肯定坐。”张老头儿看了王进一眼,接着说道,“小子,你要求的事情,我办不了,但是他可以。看着你救我命的份上,我不赶他走,你跟他谈吧。”
说完,张老头儿就走出了门,张强看见他爹奏了,他也不好在这里待,也跟着出了门,不过,出门就是被张老头儿一顿臭骂。
再说那屋子里的二位,在满地的黑白棋子之间也是相谈甚欢,这欢从何来?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两个人,一见如故,碰到知己了。
核桃生是附近村镇鼎鼎大名的医生,因为其治病手法奇特,既不同于传统的中医疗法,也不同于那舶来的西医医术,又因为擅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治病,而且独居于村东头的鬼山之上,遂人称鬼医,而王进也曾是一名医生,虽然只是碰巧在女校里当了几天医务室医生,但同为杏林中人,话题是离不开治病救人四个字。
“哈哈,好一个‘死即是生’,若是人人有你这般觉悟,那岂不是人人可得永生!哈哈哈!”屋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核桃生的笑。
“老前辈,道理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人人可以看的穿的,这世上如您这般通达事理的人已不多见了。”
听到王进的话,那核桃生脸上显出一副惆怅之色,“是啊,若非如此,那人们也不会送一顶‘鬼医生’的帽子给我了。鬼婆子村的鬼山上住着一个鬼医生,呵呵,听起来就是搞笑的事情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古人留下来的金理,既然张老头说了眼前这个核桃生能帮到自己,那自然是要拍他的马屁了。
苦笑两声,核桃生又问道,“小友,你有医生之手,自然是杏林中人仰慕的对象,但是江湖上为什么没有你的消息呢?你又何故流落于这个小地方呢?”
“说来惭愧,小子虽有医生之手,却是由于被人袭击过,所以时灵时不灵,不过,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学院学生,这次来,是为了救我朋友的性命而来讨得前辈的救命药方的。”
说完,王进当即跪了下来,双膝着地,跪拜在前。
“小友,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请起!”核桃生心里有些郁闷,这才多大点儿功夫就有两个人给自己下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先生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王进这话说的绝,不过,核桃生说的更绝。
“你不起来,我就不答应!”
王进一听,问道,“若是我起来,先生就答应?”
核桃生马上回到,“你若起来,我可能答应,你若不起,说什么我也不答应。”
鬼医就是鬼医,有那么好糊弄吗?
“让先生为难了。”王进抱拳道一声抱歉,然后起身在那儿站着,也不坐下,这是给他面儿,意思就是说,让你受惊了,所以我站着,您坐着。
都是跑江湖的人,哪里会不懂这个,核桃生眼睛一眯,问道,“你说你是大学生,可是你举手投足间都是十足的江湖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骗我,老头子我也是风里浪里扑腾过的人。”
王进一听这话,当下也不再隐瞒,只说自己确实是江湖中人,只因自己的妹妹遭奸人所害,被人下了蛊毒,所以才来到这里寻找高人。
“哼,无知小儿,将死之人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先生何处此言?”
“我且问你,你是哪里人?”
“北方人。”王进不知道这个老头儿什么意思,只能先模糊范围了。
“鬼婆子村四面环山,就算是到外面最近的县城也要步行走上三天三夜,你从北方来,无论是时间还是路程早已经半月已过,你又谈何救人!”
半月?这老头儿什么意思?
“先生,我是坐飞机来的,两个小时足矣。”
核桃生楞了一下,“飞机?那是什么东西?”
知道他是糊涂了,王进跟他详细地解释了飞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了半天,核桃生醒悟,“那玩意儿跟我山上的电瓶是一回事吧?”
电瓶?哦,敢情老头儿山上的茅屋是用电瓶发电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老头儿推门而入。
看到他进来,核桃生有些心生不悦,“你进来干嘛?”
张老头儿眼珠子一瞪,“我要睡觉,凭什么不能进来!”
“老爷子,不要动怒,您体内的毒素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体内元气还没有恢复,小心为好。”王进提醒道。
对于王进的话张老头儿很受用,其实,他对王进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对他什么满意,则是以后再说。
“嗯,有劳小兄弟了。”
“木匠,你中毒了?”那核桃生脸上竟出现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关你什么事?你巴不得我中毒呢吧?”张老头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你不是自称‘蛊王’吗?怎么还中毒了呢?莫不是让自己养的宝贝给咬了?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蛊王!听到这两个字,王进彻底放心下来,当时在给张老头儿疗伤之后,王进曾和他有过一段交流,当中,王进也了解到了其中一些事情,知道他是被一些虫子咬了,心中就怀疑那西屋子里八成就是一些蛊物,但是怕引起他的反感,所以也没有急着问,但是从现在核桃生的言谈举止之中,王进已经可以断定,眼前这人,就是一代养蛊大师。
“干你什么事。”张老头儿撇了他一眼,又走到王进面前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虽然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是养蛊之人,却不是救人的菩萨。”
“先生是养蛊的人?”虽然早已经猜到,但是看到他亲口说了出来,王进还是震惊,不是兴奋,而是心事已然落下之安稳。
“没错,小兄弟,你且坐下,容我问你几个问题。”
“小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听到了张老头儿的逐客令,但核桃生还是坐了下来,任由张老头儿在那儿如何看自己不顺眼,还是岿然不动。
这脸皮够厚的。
只是看了一眼核桃生,又把眼睛转向了王进,“第一,你是不是佛门弟子?”
王进楞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在这些心眼儿比蜂窝煤还要多的老家伙面前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
显然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张老头儿没有什么太吃惊的表现,点点头,接着问道,“第二,方才我和强子去那屋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干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王进邪恶了一下下,但是随后就明白了,自己当时不正是在那玄妙境界里遨游吗?然后就被这老头儿的一声惨叫给拉了回来,他说的特别的事情,大概就是指这件事情吧,看到张老头儿还在看着自己,等着回答,王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如释重负一般,张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唉,老天爷可怜我,让我遇见了这个小兄弟。”
“你想收了他?”
“你以为呢?这位小兄弟,可是位人杰呢。”张老头儿看向王进的眼神变的意味深长起来,像是打量一块美玉一般。
“你可拉倒吧!上次碰见的那个小孩儿,你还不是说的一样的话,结果呢?还不是被……”
“那是意外,养蛊的人哪有不出意外的。”不待那核桃生说完,张老头儿便打断了他的话。
“意外?那你说说,你这中毒是怎么回事?”核桃生指着他包扎着纱布的一根手指问道。
看着手上的纱布,张老头儿看着王进说道,“小兄弟,你跟我说说,你在房间里做的什么事?为何会引得我养的金蚕蛊如此不安,竟然咬了我一口。”
“金蚕蛊!!!木匠,你真的养成了那金蚕蛊?”
张老头儿没有搭理他,仍然看着王进。
王进将那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说这事的时候,自然是避重就轻,将那玄妙境界隐去了,只是说自己在修炼佛门宗法。
说到这里,那张老头儿大手往腿上一拍,“我就说嘛!那金蚕儿怎么会咬我!”
待二人再行询问的时候,张老头儿这才把话说了出来。
原来,养蛊之人要在每月月半,即月圆之夜,要喂食那蛊虫一次,当时正在跟王进喝酒的张强被自家老爷子加了过去,就是去喂食蛊虫,而他手里提的那个黑色陶罐里装的就是那被喂食的各种毒虫,皆是剧毒之物,蜈蚣,蝎子,银环游蛇,三色蟾蜍,皆是那金蚕所食之物,两人就这么进了那西屋。
本来一切正常,月圆之夜,正是吸收月华的最好时机,不过那金蚕吃完之后,本来正在安静地享受月华之抚慰,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天地元气陡变,阴阳两气似乎都反转了过来,倒行逆施,一片紊乱,金蚕受此惊吓,变的躁动不安,也就在这个时候,从窗户里透过来的月光像是一瞬间抹了去,屋子里一片黑暗,吸收不到月华的金蚕更是愤怒异常,一根金蚕丝吐出,正黏在那张老头儿的手指上,张老头儿一看,大事不妙,快速将那陶罐封好,但是已经来不及将罐子收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在那院中的石桌上。金蚕蛊是世间最毒之蛊,一触即死,缘何这张老头儿还能醒来?还记得王进给老爷子把脉吗?趁把脉之际,王进已将体内纯正混元之火注入到了老爷子身体里,暂时控制住了他体内周身乱窜的金蚕毒,也就在那一刻,老爷子看向王进的眼神才变的怪异了起来。
这小伙子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在我的体内输入元气?
第五百零九章 鬼仙
“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佛门中人,你知道吗?蛊虫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火,一个就是佛性。”
说道这里的时候,连着那核桃生,两个老头儿看向王进的眼神都已经变了样儿。
既是仇人,也没理由说和,王进心里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到了走的时候了。这张老头儿不是说了么,蛊虫最怕的就是那佛光。心里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知道放蛊的人,遂不甘心地问道,“老前辈,您还知道其他懂得蛊术的人吗?”
王进的意思是,您想赶我走,那劳烦您再跟我说一下其他人,求您求不动,我求别人去,大不了,我藏的严实一些,不让那人看出我有佛性不就行了。不料,这王进想的是好,却是引来了那核桃生的惊呼,“小子,你放着现成的蛊王不用,还偏偏要去找那什么别的人,难道是看不起……”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改口道,“这样也好,跟着这木匠想来也讨不到好,不如就跟着我吧,我山上还养着两条七色蜈蚣,想来我百年之后也能给你留一点儿好玩意儿呢。”说完,这核桃生就要拉着王进走。
“哎,且慢!”看这景象,张老头儿慌忙起身拦下,却也不搭理那核桃生,只是瞪大了眼珠看着王进道,“小兄弟,是老朽有哪里得罪你的地方吗?”
王进诧然,这老头儿说的是什么话。
看到王进有些茫然,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想来是艺高人胆大,眼前这个小伙子身怀绝技,也不是小气之人,遂又问道,“莫不成是小兄弟瞧不上我这养虫儿之人?”
王进明白,他说的这虫儿,自然是那养的蛊虫。
“前辈何处此言,小子万万不敢有此想法啊。”王进听到这话,心生疑惑,听这意思,好好像不是要赶自己走啊。
“放开你的臭手,看你把孩子吓的。”那核桃生在旁说起笑话来,不过,这声笑却是在张老头儿和王进的耳朵里走了过堂儿,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捋了捋脑袋,王进说道,“方才您老说,我佛家人是那蛊虫的惧怕之物,不仅如此,还堪的上是那蛊虫的禁忌东西,而且,您方才的生命危险也是小子引起来的,我若不走,实在是……”王进没有再说下去,实是为了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自己走总好过被人赶走吧。
听完了王进的话,这两个老头儿才算明白了王进的话,敢情是闹了误会了。
“你走不掉的,小伙子。”核桃生眼神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王进,又看了看张老头儿说道,“木匠,你还别说,你要是不要他,我就要了。”
“你想的美!滚一边儿去!”对核桃生,张老头儿一点儿也看不上,总是冷言冷语相对。
核桃生不搭理他,看着王进说道,“我跟他可是有学海深仇的人,若不是你,我今天就得被他打出去,你还别说,我还真打不过他,但是我没有被他赶走,为的是什么?就是因为他不能帮你的事儿,我能帮,你欠他这个情,所以你就得听他的。明白吗?”
王进的脑袋里蒙蒙的,好像明白了一点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弄明白。
“挺聪明的一人,怎么现在就变傻了呢?”核桃生在那儿说风凉话。
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王进正色道,“只要两位能够肯施以援手,救助我那中蛊之亲,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这俩老头儿一听这话,乐了,这孩子说话怎么像是说相声的,一套一套的。
张老头儿大手一挥,“我不要你这个,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哎,你别说大话,先听我说完,你再说。”
本来王进肚子里的话是,“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都答应!”可是他没成想,却被那老头儿看了个穿,当即也不说话,等着那老头儿把条件说出来。
“虽然你还没有说你那……妹妹的病症,但是中了蛊毒是肯定的。我说点对不对?”
王进点了点头,这不废话嘛!
“我虽然是养蛊的,但我不保证就能看好你那个妹妹的病,就比如我,方才你也看到了,被自己知根知底的虫子咬了,我还差点儿丧命呢。”
想了一下觉得有理,王进又点了点头。
看到王进点头,张老头儿看起来挺满意,“但是有他就不一样,这家伙跟我是仇人,但是因为你,我俩的事情就算了……暂时算了。他的一手医术虽然不是冠绝天下,但也是鼎鼎有名。”
听着话,王进又看向了核桃生,眼神里满是敬仰之情。
“不要着急崇拜,他还不是真正厉害的,最厉害的还是他背后的那个师父,鬼仙。”
合着你就是最没本事的那个呗。王进心里腹诽道。
听到治病救人,那核桃生顿时神奇了起来,“小子,不是跟你吹,我害人不行,但是救人还是比他厉害一些的。”
“不不不,您谦虚了,您给我下的蛊也是蛮厉害的。”王进想到了从自己手上撸下来的那只红色小虫,阴阳怪气地说道。
“老鬼,你说你给一小孩儿置什么气,还给他下红娘娘,那玩意儿搞不好是要人命的啊!”张老头儿想起了那只小虫,也是对核桃生有些生气。其实他不是心疼王进,他是在心疼他的那只铁盆。
看到这两个人好像都在说什么下蛊的事情,顿时有些不解,这俩人这么快就站在一条战线上了?
“我怎么了?谁给他下蛊了?什么红娘娘?”核桃山面露疑惑,显得相当无辜。
“不是你给他下的红娘娘?”
“我什么时候给他下过蛊?我就跟他下了一盘棋啊。再说了,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给他下蛊干嘛?蛊苗我自己还不够用呢,我会舍得给别人下?”
张老头儿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鬼婆子村能够用红娘娘的,也就那么几个,难道是从外面来了人?不应该啊,就算是从外面来的,怎么就瞅准了他呢?”张老头儿说道这里的时候,扭头看向了王进。
外人?还能有谁。王进不禁苦笑两声,“这是小事,料想我现在的情况,纵是真的有人想要对付我,有两位前辈在,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这番话无形中提升了身边这两个人的地位,也让他俩十分受用。
“你这小子实在是会说话,不过,这话也实在是说的好,不仅好,而且还在理。你说是不是,木匠?”
“别木匠木匠的,小子,你还是赶紧说说你那个妹妹的病症吧。”
还是你靠谱啊!王进心里感叹。
“她是被人绑架之后才被遭了人的毒手,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最主要的症状就是以前的人谁都不认识了,而且还有敌对情绪,不过后来自己又晕了过去,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我们感到了一件寺庙,那庙里的和尚说是中了苗疆蛊毒,丢了心智,唯有找到那解药才有可能唤醒她,但是苗疆蛊毒并不是只有苗族才有,所以我就想着先到可能性最大的西南地区寻找,若是无果,再另行想办法。”
说完,王进就充满希望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老头儿。
张老头儿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你说的再详细一点儿,他还有什么症状?都是怎么对身边的人的?有什么暴力倾向吗?最好是说与她关系密切的人。”
核桃生同意他的观点,没有说话看着他。
其实,王进刚才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特意回避了一些事,比如蓝菲菲散乱的头发,比如空洞无神的双眼,比如……她捅了自己一刀。
事关生死,王进也就和盘托出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贼人正背着她逃跑,等到救下来后,我看着她,她却认不出我,然后……捅了我两刀。事后,她就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昏了过去。事情……就是这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老头儿又点上了他的大烟锅,现在正听着王进的话嘬巴着烟嘴呢。待王进说完后,张老头儿翘起了二郎腿,把手里的烟锅在那草鞋上磕了磕,“这事儿……我办不了。”说完,又看向了身旁的核桃生,“老鬼,如此诡异之症,只有你鬼医能够上手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失望的王进又满怀希望看向了核桃生。
核桃生看了看张老头儿,又看了看王进,那脸上的褶子动了动,核桃似的脸蛋子没有什么表情,满是黄斑的牙齿上下一碰,“我也没辙。”
天塌了下来!
听到这两个人的话,王进心中的希望崩塌了,眼神里立刻闪现出无限的失望,那失望就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洞,直拖得王进往下坠。
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张老头儿动了动胳膊,碰了一下身旁的核桃生,核桃生扭头看到他正在朝王进的方向眨巴眼睛,再看那王进,像是被人抽调了三魂七魄一般,神情失落自不必说,只怕是连生的希望都要断了。
核桃生想了一下,动了动干瘪的小嘴,欲说又没有说,直到张老头儿在下面踢了他一脚,他才说了出来,“小伙子,你也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你要节哀……”
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张老头儿在下面踢了一脚,惹得核桃生一阵不乐意,白了他两眼。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再想想办法,年轻人要有朝气,不能遇到一点儿挫折就……”
说到这里,张老头儿就又是一脚,因为这一脚,核桃生说话才痛快了一些,“好吧,我领你去见我师父,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就一定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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