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临时征用


  第三组除了李辉外,还有另外一名大夫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保健任务,曾毅看出这两人有些紧张,才提了这么一个说法。
  等了一会,看那几位大专家都没回应,曾毅只好自己起了个开头,道:“以前我在南江的时候,也执行过一次类似的保健任务,那次是个论证会,省里请来了不少专家,结果因为意见分歧,专家们吵得不可开交。其中有一位大权威,可以说是豁出去命来辩论了,当时我们保健组的医生就站在那位大权威的身后,大权威跟别人辩论几句,回来就要吸氧,吸足了,上去又跟人辩论,整场论证会最激动的就是他,但始终捏着一把汗的,却是我们的保健大夫,救护车在外面都没敢熄火,担架床就在会场外面,就怕那位大权威会有个三长两短。”
  李辉第一个站出来捧场,道:“曾助理,这真是宁舍命、不输阵啊,你说我们这次不会也碰到这样的权威吧?”
  曾毅呵呵一笑,道:“难说啊,所以我们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现场就有一位大专家开了口,道:“曾助理讲的这种事,我以前还真遇到过一次,不过比这要更严重一些。那是一次外交谈判,时间过去也比较久了,当时有那么一位外交官,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结果因为情绪太激动,以至于怒发冲冠,脑溢血发作了,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差点就没抢救过来,那次可真是玄啊!外交官可以在谈判桌上吵到脑溢血发作,但我们却不能在手术台上失败,否则就是外交事件了!”曾毅提的事情,刚好讲到这位大专家的心里。
  旁边另外一位大专家跟着点头,道:“老冯,记得那次也是我们两个一组吧?”
  “是啊,当时我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还好是有惊无险啊!”提起这件事,两位大专家都是唏嘘不已,保健医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权力丁点没有,责任却大于天。
  “保健医生这碗饭,可一点都不好吃!”三组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专家捧着自己的茶杯,斜坐在沙发里,道:“记得以前我陪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长回乡省亲,老首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因为我对老首长的身体状态非常了解,上面指定由我贴身跟随,当时真的很辛苦,每天困了也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这也倒罢了,谁让我吃的就是这碗饭呢。最忍受不了的,是老首长的那些亲戚们,什么事都要找你来解决,养的一条宠物狗病了,他不去找兽医,也拿过来让我治,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何老还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专家组的医生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位何老专家在保健系统的资历和威望都是很高的,深受不少大首长的信任,谁知道竟然还有如此的遭遇。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有人愤愤不平,让保健组的大专家给宠物狗治病,这真是岂有此理,再说了,何老要照顾老首长的身体,已经忙到昏天暗地了,这时候你们还添乱,难道掂量不清楚哪头轻哪头重吗!
  何老倒是看得开,笑呵呵一摆手,道:“这种事其实并不多见,只是极个别罢了。”
  大家都开了话匣,休息里的气氛顿时就融洽多了,老专家们纷纷讲着自己的奇特保健经历,说到兴起处,还会为没有经验的医生指点一下关键之处,提醒大家不要犯错,这一行忌讳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讲了有半个多小时,那位何老突然看着曾毅,问道:“曾助理,有件事要向你请教啊!”
  曾毅急忙说道:“何老言重了,你叫我小曾就是了,你老要问什么,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何老笑呵呵一颔首,道:“听院里的其他大夫讲,急诊中心‘以老带新’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
  曾毅点点头,道:“何老,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来到咱们京城医院之后,就一直在急诊中心工作,对于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一些,我认为急诊水平不光是衡量一座医院医疗水平的重要标准,同时也是西医在大医院的立足之本,何老以为呢?”
  何老稍稍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思索,他也无法反驳曾毅的这句话,现在大多数老百姓都有一个观点,那就是“西医救急、中医治本”,如果医院的急救水平上不去,那西医也就该从大医院里退出了,从这点讲,曾毅说得一点没错。
  “那你认为,以老带新能够解决提高急救水平的这个问题?”何老又问。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能,但必须搞!不仅以老带新要提倡,同时还要鼓励新学老、新敬老,以老带新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事情。”
  “听说小曾你最擅长的是中医,好像顾老都说技不如你?”何老挪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然后直视着曾毅。
  “那是顾老对晚辈的一种抬爱,医学非常注重经验,在这方面我肯定是比不上何老的。”曾毅客气着,道:“我个人因为家学的关系,确实更擅长中医一些。”
  何老就笑了笑,扭过头对其他几位专家道:“我们西医的发展大计,如今却要小曾这位中医来筹划出力,我们这些人都该好好反思啊!”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有人是真心的,有人不过是附和式的。
  曾毅看着何老,报之以感激的微笑,心道这位何老算得上是一位心怀坦荡、医风高尚的人,他刚才的那句话,其实就是表示了对以老带新这个措施的支持,这个表态很难得,毕竟这是京城医院西医界一位大权威的认可,与顾益生顾老的认可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中医如今衰落,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中医的衰败有着历史的原因,有着人为的原因,更有自身的原因。
  只是有一件事也不能忽视,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西医把持了国内绝对的卫生行政权,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医院,也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医学院校,他们耗走了整整四代乃至五代的中医人,但至今也仍旧没能消灭中医、取代中医。
  如今中医经过将近一百年的沉淀,开始逐步在恢复元气,中医的一些独特治疗手段,比如针灸,已经被世界所认同,在米国的一些州,已经正式确立了中医师的合法地位,中药也在很多国家开始被承认,更有一些历经千年考验的中药验方始终畅销全球,甚至在一些国家,中医中药被纳入了医保报销之列。
  国内这几年又重新把中医提到桌面上来讲,与出口转内销不无关系,墙内开花墙外香,这也是广大中医人的一大心痛。
  可以预见的是,中医与西医的竞争,未来还会一直存在下去,谁更重视传承,谁更能正视自身的弱点,谁更注重后继人才的培养,谁才会真正地笑到最后。当一个事物强盛到目空一切的时候,也就是被自己打败的时候了。
  众人在休息室里闲聊着,时间过得也就很快。过了有一个多小时,休息室通往会场的门一开,进来两位精壮的青年,黑色西装、黑色皮鞋,耳朵里塞着无线通讯器,这是警卫组的人开始入场了,说明分会场的会议马上也要开始了。
  警卫组的人排查了一遍休息室的安全隐患,然后出去一人,守在了会场里,另外一人则把休息室的通往会场的门一关,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门侧,这样是可以和会场的同僚换班休息,同时也是防备医疗组的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私自进入会场。
  医疗组很多都是参加过多次保健任务的了,对此见怪不怪,有兴致的,就继续讲着闲话聊天,没兴致的,就干脆闭眼靠在沙发里养神,一旦里面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警卫组的人一定会及时通知的。
  曾毅也是早有准备,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俗话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实会议期间的保健任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但是这个万一发生的概率,是非常低的,毕竟场合固定、流程也固定,相对能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就跟着降低了,这比跟随老首长、老领导下去到处跑,要轻松了很多。
  李辉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任务,心里有点小紧张的,他坐不住,也无法像别人那样静心休息,就在休息室里来回走着,帮专家组的人倒倒水,端端茶。
  曾毅只好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小说,道:“李主任,这本书挺有意思的,你看看书吧。”
  李辉接过那本书,就坐在了曾毅旁边,道:“曾助理以前肯定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任务吧?”
  曾毅笑了笑,道:“以后你也会习惯的!”
  李辉一听,心中大喜,曾毅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会继续提携自己进入保健医生的行列,身为京城医院的医生,李辉对于保健医生的待遇可是太了解不过了。只要成为保健医生。不仅在职称待遇高人一等,更会冠以“权威”之称号,只要出席卫生系统的会议,主办方也会在主席台上为自己准备一张椅子,如果到下面的省里公差,就是省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那也对自己礼敬三分的,这可是身为医生的最高荣耀了。
  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保健医生,更不是所有的专家权威都能成为中央保健医生,李辉在京城医院也熬了十多年了,算是小有名气,但连保健医生的门都没有碰到过,要不是曾毅这次推荐了他,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进入这一行列。
  李辉冲曾毅感激地笑了笑,心里挺感慨的,又想起了在许老病房外看到曾毅的事情,那真是改变命运的一次偶遇。
  随着第一天会议日程的结束,京城医院保健组的任务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今天算是运气非常好,风平浪静,曾毅所在的第三组什么情况也没遇到。
  张广新的第二组倒是遇到了个问题,一位外宾因为吃坏肚子拉稀,半路退出了会场,情况也不严重,吃了两颗药就好转了。这位外宾的影响力也实在是太小,本身就是位助手,而且还是来自于某个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岛国,这让张广新有些小郁闷,虽然展现了一下精湛的医术,但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力。
  第二天上午同样是风平浪静,曾毅的第三组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上午,直到组委会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午餐,也没有碰到一个情况。
  “如果每次任务都能如此轻松,那就再好不过了!”何老笑着看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曾毅身上,道:“曾助理可真是大福星,以后再有任务,我坚决要跟着你!”
  曾毅呵呵一笑,把盒饭拿过来送到何老面前,道:“有何老坐镇,我是更不怕了,你老说的这句话,我可当真了!”
  “做保健医生想出头,还得治病,有人执行任务就盼着能出点事,我这个人老了,只想早点退休,还是跟着曾助理放心一些!”另外一位老专家也是笑着说到。
  曾毅笑着又把盒饭送过去,他很感激这两位老专家的捧场,但也明白老专家们的心态,他们做了一辈子的保健,现在功成名就了,自然就会比较爱惜名声;而像张广新这样新官上任的,像李辉这样第一次参加保健任务的,却需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能有机会进入这一行的人,实在太多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李正坤、水行舟、谢全章那样的国手高度。
  分完盒饭,大家就开始抓紧时间来吃,保健组在会议举行期间几乎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就连吃饭也要争分夺秒,因为即便是在与会代表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保健组还是要坚持工作的。
  曾毅刚夹了两筷子菜,就看坐在门后的警卫“蹭”一下站了起来,睡狮猛醒,看样子是通讯器里有人在传达指令。
  休息室里的人就都停下了筷子,事情来了!
  何老细细咀嚼着嘴里的一口饭菜,眉头微皱,心道事情还真不经念叨,自己刚说了跟着曾毅风平浪静,结果话音未落,事情就来了。
  大家等了几秒,却看那警卫听完指令之后,却没有看大家,而是伸手按在了门把之上,嘴里似乎是在默默数着数字。
  等数到一个数字时,警卫猛地旋转门锁,就听轻微的一声“咔嚓”,大门被拉开了。
  时间不早不晚,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大家看到了外面的警卫抬手打了个敬礼,随即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汉子就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曾毅有些意外,这个人警卫组的负责人,之前他和张广新代表保健组专门去和对方沟通过,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到保健组这边来了。
  正在纳闷呢,中年男子威严的视线已经射进了休息室内,冷冷扫视一圈之后,突然一个侧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然后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有些疲惫,一手抓着一副眼镜,另外一只手在额头和鼻梁上按着。
  保健组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心道看这架势,这老头应该很有来头啊!
  曾毅倒是认识这个老头,正是自己在党校培训期间,那位来考察新讲师课堂效果的经济大师董老,曾毅当时还在董老面前讲了自己对经济危机的认识。
  董老放下按在额头上的手,看了一下休息室的情况,道:“不好意思,打搅大家用饭了!”
  身后的中年男子道:“董老刚参加完一个重要的会议,有些疲累,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请大家谅解!”
  “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我就占用一下那张大沙发,眯一会就走了!”董老指了一下最里面的那张沙发。
  曾毅心道保健组够辛苦的,没想到董老也挺辛苦,就是想抽空休息一下,还得躲到保健组的休息室里来,看来接下来的会议一定非常重要,需要董老全力应付。
  何老是认识董老的,道:“董老是这次经济峰会的主角,要和多国的经济权威过招,精力不济可是不行的,你赶紧休息吧,我们到外面弄几张椅子就行了!”
  董老快步过来,一把拉住何老的手,道:“何老,不必如此客气了,我还没那么娇贵,躺下就能睡着。”
  曾毅此时看了一眼何老,见何老点头,就朝大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就搬着椅子出去吃饭吧,他知道这次经济峰会期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经济谈判,董老是负责压场把关的,如果休息不好,思维不够敏捷,思路不清楚,很可能就会在经济谈判中吃亏,那损失可就大了。
  正要走,董老看到了曾毅,表情微微一动,疑惑问道:“你……不是那位曾毅学员吗……”
  这一问,休息室的人全都有些吃惊了,大名鼎鼎的董老,竟然能一下就叫出曾毅的名字,这实在令人太吃惊了,没想到曾助理的人脉强大至此啊。


第五零零章 考究
  曾毅就朝董老微微一拱手,欠身打着招呼,道:“董老你好,你老真是过目不忘!”
  董老看着曾毅身上的白大褂,道:“你这是做什么的……改行做医生了吗?”
  曾毅就道:“我现在在京城医院里挂职锻炼,这次负责保健组的协调组织工作。”
  “大材小用嘛!”
  董老立时就说到,他对曾毅印象很深,这个小伙子的见识、包括思维深度,都是自己见过年轻官员里非常少有的,上次关于经济危机的说法,十分深入浅出,对自己都有点小小的启发。如果每位官员都能有这种认识的话,我们也就不会畏经济危机如虎,而谈之色变了,经济危机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你要是害怕了,往往就会出错招,导致前门刚拒虎、后门又入狼,按下葫芦浮起瓢,这样的教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董老转身对警卫组的负责人道:“你去找一下大会的贾主任,帮这位曾毅……曾大夫办一张参会证,明天那场关于民营经济的研讨会,我想让曾大夫也参加。”
  “是,董老!”警卫组的人毫不含糊地答应下来,然后用眼角余光打量了曾毅一眼,心道董老居然主动邀请这位京城医院的大夫来参加经济研讨会,这事真是稀奇,什么医生也会给经济开药方了?这小伙子不简单啊!
  曾毅就急忙道:“董老,我如今……”
  “你在党校写的那篇关于民营经济的论文,我看过了,数据很详实,思考也很有深度,非常有见地!”董老不等曾毅说完,就直接说着,道:“我把论文交给主管经济工作的任副总理看过了,任副总理认为极具参考价值,明天的民营经济研讨会上,我希望你能参加,给与会的代表们讲一讲你在东江调研到的一些情况。”
  曾毅这才知道自己那篇论文的下落,石沉大海,原来是被董老拿去交给了任振华副总理,这倒是曾毅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道:“谢谢董老的器重和信任,只是我现在职责在身,去参加会议很不合适,如果工作出了差池,到时候难以对上级交代;再者,我不是专业的经济底子,很多专业名词我也听不懂,万一讲错了话……”
  董老微微一皱眉,心道自己的决定确实唐突了一些,光顾着考虑大会的事情了,倒把曾毅的本职工作给忘了。
  “上次去东江调研,全程我都做了详细的文字记录,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拿来!”曾毅又补充了一句,他对开会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出那个风头,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不如领导的一句话,如果只是去谈一谈调研的情况,那就更没有必要去了,调研的情况曾毅早都写进了那份论文之中,顶多就是补充一些资料,这个曾毅也可以提供。
  董老想了一下,就点了头,侧首对自己的助手道:“回头你和曾大夫沟通一下,把情况落实落实,拿个稿子出来!”
  助手就急忙点头,然后对曾毅道:“曾大夫,那就麻烦你了!”
  董老越看曾毅的白大褂,就越觉得不舒服,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大夫呢,这是谁的决定啊!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嘛!”短短的工夫,董老已经是第三次讲到这个词了,可见他对曾毅进入卫生系统有多么不满。
  曾毅笑了笑,不做回答,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此时其他的大夫已经拿着设备和盒饭准备到外面去了,顺手还搬了几把椅子,今天的大家战场,只能暂时挪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董老,你老好好休息吧!”曾毅道了一声,也准备出门。
  董老此时一抬手,道:“小曾,不忙走,关于你的论文,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曾毅就只好站住,其他人带着惊诧羡慕的神色,退出了这间休息室。
  董老往沙发上一坐,拍拍了扶手,道:“小曾你坐!”助手在旁边立刻端来两杯水,然后也坐在一旁,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曾毅只好坐了下去,道:“董老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应该抓紧时间休息!”
  “这是老毛病了,开会之前必须要睡一会,不打紧!”董老摆摆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的论文讲了很多关于民营经济、民营企业的思考,在这些问题之中,你认为最重要的是哪一个?”
  曾毅慎重思考了一会,道:“董老,有句老话讲得好,‘创业难,守业更难’,我认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巩固民营经济的发展成果,如何改善民营企业的生存环境,提高企业的寿命。根据我调查得到的数据,我们民营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这也就是说,有一半的企业,是无法存活两年的。这从侧面说明了三个问题:一是民营企业生存环境差;二是创业失败概率高;三是我们的企业家不懂得如何守业。”
  “如果民营企业无法存活,民营经济的成果就得不到巩固,我们经济改革的成果也会付之东流!”曾毅看着董老,讲出了自己的结论。
  董老一边喝水,一边颔首,他很认同曾毅的观点,我们改革的最大一项成果,就是民营经济的飞速发展,但我们发展民营经济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再次消灭侵占民营经济,而是要让人民物质富裕,如果民营经济的成果得不到巩固,我们经济改革的成果也就是零,从这点讲,曾毅说得一点没错。
  “生存环境差、创业难,这可以通过具体的措施来改善,但企业家不懂得守业,这要如何解决啊!”董老又问道,视线却是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有点要考究曾毅的意思。
  曾毅道:“我认为只要解决了前面的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环境宽松稳定了,企业家会考虑更长远的事情。”
  董老淡淡一笑,心道曾毅看问题确实比一般人要深,改革仅仅数十年,我们的民营企业家从白手起家,到攒下百亿身价,这部分人也不在少数,这说明他们很有智慧,但他们的企业难以生存,主要还是生存环境差。
  前些年流行什么MBA,流行什么企业结构改造,有能力的企业,甚至还上了ERP系统、请来了洋教练,但这些洋法宝,最终被事实证明并不是万能灵药,很多经营不错的好企业,在服了这剂“灵丹妙药”之后,反而过敏反应致死了。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就是出在曾毅所说的三个问题之上,生存环境差是根本原因,是制度性的,是外因;而企业家不懂得守业,也是一方面的因素,这是内因。
  在改革之前的计划经济时代,民营经济经过了一个长达数十年的空白期,这段空白期的后果,就是消灭了民营经济存在的一切基础,不管是经营理念、经营模式、还是人才,我们都处于极度匮乏的状态。等再次起步的时候,我们的民营企业家也基本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了,他们没有经营企业方面的任何成熟经验可以借鉴,更没有什么领路人,有的人运气好,过了河,而大多数人就溺水了,在过了河的那部分人里面,很多也是侥幸的成分,他们的过河经验往往难以复制、无法借鉴。
  根据董老自己得到的数据,微小企业死于环境差的,概率要高一些;而大规模企业死亡的原因,则更多是因为盲目扩张。
  正如曾毅所讲,我们的企业家只懂得创业、不懂守业,他们之所以会频频盲目扩张,是因为这种扩张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创业,这是他们所擅长的事情,人更愿意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但这种习惯性的非理性冲动,往往给企业带来了巨大损失和灭顶之灾。我们的企业家错就错在了,他们把自己一次成功的经历,当作了是经验。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们曾经出现过很多巨无霸的企业,最后却昙花一现,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当属中央电视台的“标王”企业了,凡是夺得标王称号的企业,几乎没有能撑过两年的,从一掷亿万到一文不值,其中教训不能说不深刻。事后很多专家都在分析,有的说原因在于资金链断裂,有的说在于企业结构不合理,有的说在于企业抗风险性差。
  原因有很多,但其实一句话就足够了:没有你的盲目扩张,也就没有随后的速死了,在你高速往前冲的时候,一定要先要弄清楚鞋子里那粒磨脚的沙子是不是被倒掉了。
  董老抓着杯子,坐在沙发里想到了很多,半响之后,道:“你能有这样的思考,非常难得!”
  曾毅笑了笑,道:“主要是党校的经济课程讲得好!”
  董老哈哈一笑,道:“你也太过于谦虚了嘛!古人讲,上医能医国,看来一点没错,小曾你虽然是个大夫,但在经济问题上,辨证施药同样很见功力嘛。”
  “董老过誉了,在经济方面,我还要向你老多学习。”曾毅急忙客气着,这些道理其实并不新鲜,董老这样的经济大师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不过是考一考自己罢了。
  关于企业的寿命,其实还有一个数据,世界超过两百年寿命的企业,全部都是家族企业,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无恒产者,无恒心”。
  职业经理人的制度,让企业的经营者只对自己的聘任期内、负责,所以企业的经营会出现断续。目前国有企业搞不活,不无这方面的原因,试问企业不是自己的,赚了不归自己,赔了也不用自己负责,被委任的领导又何来经营企业的动力呢?而民营企业则是因为生存环境差,这种不确定性让企业家对未来缺乏预期,不能说他们没有远见,但他们确实放弃了进行长远思考的勇气。
  这是曾毅东江调研的最大反思,只是这个结论,他并没有写进论文之中。
  董老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曾毅的回答都很满意,最后摆手道:“小曾你先去忙吧,等抽出空的时候,我还要再跟你聊一聊,你的讲话方式很有意思,简单明了,又直中根本!”
  “那我就不打搅董老休息了!”曾毅站起身,顺手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我自己配的一种香料,送给董老吧,应该会对董老的老毛病有一定的改善效果。”
  董老也不客气,笑呵呵收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小曾你啊!”
  旁边的助理心说这到底应该谁谢谁呢,董老可是在任副总理的面前推荐了曾毅,这是多大的造化啊,别人求都求不到呢,偏偏董老就对这个年轻的大夫高看一眼。换了别人,这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感谢董老了,而曾毅却只送一小瓶的香料,这与董老的举荐之功比起来,完全不成正比,你要送至少也要送个大瓶的嘛!
  曾毅这香料并不是随便乱送的,董老的这个毛病,他很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一是气血不足,二是思虑过度,大脑在思考的时候,需要气血供应,当气血不足无法满足思虑的需求时,就需要休息一下来平息思虑,同时这也是气血回复的过程。
  这种毛病,常见于董老这种知识分子,董老这个问题算是比较轻的,有一些人思虑过度,又不肯休息,时间久了反而熬成了严重的失眠症、头痛症!
  曾毅送的香料,有补气行气之功,同时又有沉降定神的作用。意念为火,人在思考的时候,火聚于上,如果不能及时把火降下去,就会头痛,睡觉的时候多梦,导致睡眠质量恨差,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最后就是真失眠、真头痛了,彻底无法好好思考了。
  病因思考起,而病本身又是在压制思考,人体的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病是病,病非病,病治病。
  助理也跟着曾毅起身,一起出了休息室,他还要到外面向曾毅询问一些调研的数据呢。
  出了门,李辉把盒饭递过来,道:“曾助理,赶紧先吃饭吧!刚才的有点凉了,这是我去服务中心拿来新的。”
  “谢谢,辛苦李主任了!”曾毅道了声谢,接过盒饭,回头对董老的助理道:“刘助理,不好意思,我先把饭吃了!”
  李助理摇着手,道:“保健组责任重大,曾大夫就不要客气了,赶紧吃饭吧,等吃完饭我们再聊。”
  曾毅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埋头开始扒饭,组委会虽然只是给保健组提供盒饭,但饭菜的种类非常丰富,口味也很好,估计是请来了国宴级的厨师班底,毕竟组委会还要负责与会代表的午餐呢。
  何老此时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一旁慢慢喝着水,他看了曾毅一眼,道:“以前只知道曾助理医术高明,今天才知道曾助理对于经济也很在行,还是位全才呐。”
  “曾助理之前在南江,负责的是开发区,是具有丰富经验的经济工作者!”旁边有人附和,顺便把曾毅的老底也翻出来了。
  “能得到董老的肯定,曾助理很不简单,今后前程一定是不可限量啊!”又有一位大专家笑着说到。
  李辉站在一旁,心中得意,自己可比这些人有眼光多了,早就看出曾助理非同一般,李辉看得明白,这些大专家对曾毅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原因很简单,如果曾毅只是医术高明,那大家还是同行呢,同行是冤家,关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曾毅现在被董老推荐到任副总理那里去了,而且还是因为经济见识,那曾助理今后的前途可就很难讲了,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成大领导了呢。
  曾毅客气道:“只是一篇党校培训结业的论文而已,又不是干出了什么大成绩。”
  刘助理一听,就补了一句,道:“董老平时轻易是不推荐什么人的!”
  这话讲得十分傲气,既抬高了董老,顺便也讨好了一下曾毅,能得到董老推荐的人,那都是很不简单滴!
  曾毅索性也就不解释了,专心吃自己的饭,偶尔应付一下,今天能够遇到董老,他也觉得意外。
  吃完饭,刘助理就坐在曾毅旁边,开始对曾毅东江研究的事情进行询问记录,把明天会议上可能有用的数据全部都记了下来。等他做好记录,休息室就有了动静,估计是董老休息好了,刘助理又匆匆收好记事本,敲门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警卫出来,道:“大家请进吧!”
  保健组的又把椅子和设备往休息室里搬,等进去的时候,董老和他的那位刘助理已经不在了,估计是从另外一边的门进了会场。
  之后的两天,一直是风平浪静,直到会议结束,曾毅负责第三组一次情况都没有遇到,何老这样的大专家肯定高兴,李辉却有点小失望。
  等会议结束,警卫组的人开始退出会场,曾毅也下达了保健组解散的命令,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会有车送,大家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养一养精神。”
  “这次任务最轻松,看来何老讲得没错,曾助理真是大福星!”专家组的人笑着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就出门上车离去。
  曾毅先回到医院,把这次调动的设备入库,然后就回了玉泉山,心道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几天晚上睡觉可是都要睁一只眼呢。
  “叮铃铃!”
  凌晨四点的时候,曾毅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有些急促。


第五零一章 莫思立
  曾毅起身拿到电话,道:“我是曾毅!”
  “曾助理,请你马上赶到八医院来!”电话里是院办主任陈亚新,道:“周院长家里出了点事,如今人在八医院,我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曾毅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事情呢,那边陈亚新已经挂了电话,看来事情非常紧急,曾毅也就不耽搁,赶紧穿了衣服出门,心道陈亚新也真是的,电话里说了个模棱两可,到底是周院长在家里出了事呢,还是周院长的家人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周院长的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家里的警卫也没惊动翟老,直接派了一辆车送曾毅下山。
  从玉泉山到八医院,距离很远,几乎穿越大半个市区,好在是凌晨四点,所有的道路都很空旷,警卫把车速提得很高,平时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
  下车之后,曾毅直奔八医院的急救中心,医院里二十四小时候诊的只有急救中心了,进了急救中心,就看到了陈亚新,他也是刚到,看到曾毅,就赶紧迎上来,道:“曾助理!”
  “周院长人在哪里?”曾毅急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陈亚新就道:“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周院长在电话里的火气很大,只让我赶紧通知院里最好的专家赶过来,中医方面,我只通知了曾助理!”院里的好中医都是老同志,陈亚新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冒然通知。
  曾毅心道周耀明既然还能在电话里发火,说明周耀明没事,但肯定比周耀明本人有事更麻烦,否则周耀明婆婆妈妈的脾气也不会发火,他就道:“我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匆匆进了急救病房,就看到里面有个值班的大夫,曾毅道:“晚上有没有送来的病人,姓周!”
  大夫就道:“你们是京城医院周院长的家属吧?”
  “是!”曾毅说到,“病人现在在哪?”
  那大夫就站起身,道:“病人已经送去抢救了,是酒精中毒,如今正在做血液透析,我带你们过去吧!”
  曾毅就和陈亚新对视了一眼,心道周耀明到底搞什么名堂,只是酒精中毒,也用得着大半夜把医院最好的专家招过来吗?曾毅有点无奈,保健组提心吊胆好几天,都没有遇到什么情况,没想到自己以为能松口气了,周耀明这边反而闹出事端来了。
  两人也没多问,跟在那大夫身后就朝抢救室去了,等到抢救室外面,就看八医院的院长也站在那里呢,神情既尴尬又愤怒,旁边站了几名年轻医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头看着地面。
  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坐了三个年轻人,看穿着,像是学校的大学生。
  “石院长!”陈亚新认得八医院的院长,快走几步上去,道:“周院长人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石院长似乎不想提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指了指抢救室,道:“周院长正在里面亲自参与抢救工作。”
  陈亚新就吃了一惊,曾毅也是觉得意外,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还要周耀明亲自上阵参与抢救,要知道这里可是八医院,某些领域的医疗水平可能不如京城医院,但也是一家三甲医院,有这么多八医院的医生在场,怎么也用不着周耀明亲自来抢救啊!
  推开抢救室的门,两人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酒气,再看里面的病床上躺了个年轻人,昏迷不醒,裆间湿了一大片,带着腥臊气。周耀明没有穿什么白大褂,就站在一旁,焦急地打着转,旁边是一台血液透析设备,有人正在对病床上的年轻人做着血液透析,旁边还站了几位大夫,一幅严阵以待的表情,心脏起搏器、呼吸机等急救设备也是准备停当,只等关键时刻动用。
  陈亚新一看,就赶紧低声说道:“曾助理,病床上是周院长的儿子周元杰。”
  曾毅跟着走了过去,心道难怪周耀明会如此焦急,原来是他的儿子出了事故。
  “周院长!”陈亚新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床上周耀明的儿子,道:“元杰这是……”
  周耀明很焦急,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回答陈亚新的问题,而是道:“小曾,你快给看看,一定要想想办法!”
  曾毅一点头,把自己的行医箱放下,就上前翻开周元杰的眼皮看了一下眼底,随后又看了舌苔,然后也不进行诊脉,直接就写了一个方子,上面只有两味药,他道:“按这个方子马上去抓药,武火急煎,煎三沸,药汁要浓!煎好马上送来!”
  周元杰的病情并不复杂,就是酒精中毒,是因为喝多了引起的,曾毅一看就知道,他先看眼底,主要是要看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喝酒造成的中毒程度,会在眼底上有所表现,周元杰的情况算是比较严重的,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从旁边的监控仪器上,也能看到周元杰有心力衰竭的迹象了。
  方子递过去,却没有人来接,现场的医生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怎么听没明白曾毅的意思。
  八医院的院长此时也走了进来,就在当场,他道:“谁是中药药剂师?”
  人群中这才出来一个大夫,道:“石院长,我读过中医,我去煎药!”他上前接过曾毅的药方,看了一眼,有些不怎么确定,问道:“这个武火是指什么火?”
  周耀明顿时火大,道:“西医西医不行,中医中医也不行,你们八医院的大夫,全都是这种水平吗!”
  武火急煎并不是特指猛火,而是病情紧急时一种快速煎药的方法,平时煎药肯定是冷水文火煎药,而武火急煎则是直接用开水猛火来煎药,以求药汁速成,而后随煎随用,通过这种快速而多剂量的服用来救急,挽救病人的生命。煎三沸则是指水开之后加入三次少量冷水,这样做能让药性更多更快溶于水中。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煎药方法,八医院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周耀明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当然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让石院长很恼火,大家都是院长,他得知周耀明儿子在自己医院出了事,就大半夜地跑过来,结果被周耀明骂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心里有多郁闷了,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手下的医生不争气呢。
  曾毅一看是这种情况,也不耽搁,直接对那位大夫道:“你领我到药房去就可以了!”曾毅还真怕这大夫抓错药呢,万一抓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稳妥!
  出了门,曾毅还在想周耀明刚才的话,周耀明骂八医院大夫的时候,先骂了一句“西医不行”,难道在之前的抢救中,八医院还犯了什么别的错吗?曾毅心想多半如此了,否则周耀明也不会亲自上阵负责抢救,这是对八医院的极度不信任了!
  到了药房,门是上锁的,八医院的中医药房晚上是不开门的,因为在八医院,中医跟急救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那大夫一看,当时头就大了,慌忙道:“我去取钥匙……”
  话音没落,只听“砰”一声巨响,药房的大门已经曾毅一脚给踹飞了,往里飞了两米,才掉在地方。
  那大夫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也太暴力了吧,京城医院的大夫也太彪悍了,药房可是医院的重地,这大门平时两人一起撞,都未必能撞开呢!
  曾毅心道幸亏自己来了,否则真让他去找钥匙,周元杰今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喝到这碗药了,曾毅没有时间理会那家伙的惊诧目光,直接进去开灯,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两味药,他过去直接把药匣子抽出来拿下,随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开火啊!”
  那大夫这才慌慌张张进来,然后推开药房里面一个小隔间的门,里面是煎药房,现在医院都不用火,用的都是电,包括煎药的设备,也是用电来烧的,他就匆忙打开了煎药器。
  曾毅提着药匣子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运气不错,里面的饮水机是开着的,这也是大医院的毛病,很多人走的时候不仅不关饮水机,甚至连灯、空调都懒得关,他道:“接开水!”
  那大夫找了个大杯子,就赶紧去接开水,心道京城医院这位年轻大夫可真吓人,不光是力气大,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让人不敢质疑半分。
  接了两大杯水灌进去,曾毅就把药匣子的药倒出来,也没有去称分量,直接用手估摸了一下,等水一开,就往煎药器里投进去很多,然后站在旁边等着水再次开。
  开了之后一分钟,曾毅往里面加了一点凉水,再开再加,如此反复三次之后,药的气味就完全出来了,再煎一分钟,曾毅就把药汁倒了出来,盛了满满的一大杯。
  放下杯子,曾毅把剩下的药材分成两堆,问道:“刚才我煎药的过程你都看明白了?”
  那大夫就点着头,道:“看明白了,看明白了!”
  “就按照我刚才的办法来煎药,煎好就送到抢救室!”曾毅交代一句,就捧着装满药汁的大杯子出了药房。
  到了病房找到两只碗,倒出一碗来回颠倒几次,等药汁稍凉,就直接捏开周元杰的嘴灌了进去,随后再凉一碗,再灌进去。等把药汁灌完,药房里的那位大夫又送来一大杯,曾毅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继续灌。
  这把抢救室的其他大夫都给看傻眼了,喝药如喝水,说得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等灌下第三碗,床上的周元杰就在无意识中开始小便了,病床上的褥子床单顿时湿了大一片。
  前前后后灌下六七碗之后,周元杰一发不可收拾,尿得护士都收拾不及,只是随着小便的次数,监控仪器上显示周元杰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有力了。
  周耀明此时搓着手,眼睛盯着监控仪器,脚下却是站不住,来回踱着步,随着周元杰心跳的有力加速,周耀明踱步的速度也是加快了,他既是紧张,也是担忧,同时看到好转迹象,也是有些兴奋。
  看看心跳复苏之后,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拿出针灸袋,抽出银针在周元杰的眉心、指尖、胸口、手背处分别刺了几下,挤出一些黑血珠,然后又掏出两粒药丸,给周元杰服了下去,主要是醒脑开窍、促使周元杰苏醒的。
  药喂下去之后几分钟,就看周元杰的身体突然猛然一个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似的,随后嘴皮就开始动了起来,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他是在喃喃呓语。
  周耀明一下站住了脚步,两手紧紧捏成了拳,道:“小曾……元杰他……”
  曾毅此时舒了口气,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醉酒不容易醒,可能真正的苏醒还要一段时间吧!”
  周耀明就上前在儿子的额头上摸了摸,果然,体温此时已经上来了,他嘴唇连连颤了几下,道:“小曾,辛苦你了,太感谢……”
  “周院长不必这么客气,元杰没事就是万幸,今后可不能再让他这么喝酒了!”曾毅说到。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再喝我就打断他的腿!”周耀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刚才在曾毅的抢救的时候,周耀明的心里是有些恐惧感的,他真的害怕就此失去了儿子。
  曾毅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针灸袋,他抬头望了一下窗户,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发亮了,自己本以为能睡个好觉的,结果却是自己到京城医院之后,真正最忙的一晚,不过能救周元杰一条命,也算是值了。
  收拾好针灸袋,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是京城医院的其他专家也赶到了。
  京城的天亮得有些早,城市又超大,很多人是工作在市区、住在郊区,虽然工作是朝九晚五,但如果算上路上的时间,就正好是个颠倒了,名副其实的朝五晚九。这几位专家住得地方离八医院很远,他们出发的时候路上车已经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又不能像曾毅坐警卫车一样闯红灯,现在赶过来,也已经是尽力了。
  只是两下一对比,在场所有的医生都吃惊了,没想到中医在急救上也是如此厉害啊!如果醉酒醉到了需要用血液透析,这说明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不能再严重的程度,血液透析是终极治疗手段了,但即便如此,一次血液透析也需要好几个小时,而曾毅的“喝药如喝水”,却让周元杰在几十分钟内就脱离了危险,不能不说是厉害啊。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八医院的大夫也就散了,大家折腾一晚上,也要回去休息了,但有一部分大夫还要再熬一个上午才能去休息,一线医生的工作确实很辛苦。
  陈亚新出去买了些早餐,拿进来给周耀明吃,周耀明没什么胃口吃,推脱了几句,道:“你和曾毅同志吃吧!”
  周元杰还没苏醒,曾毅也不好离开,只好坐在一旁,和陈亚新把早餐一分,两人折腾一晚上,现在也确实有点饿了。
  周耀明就守在床边,突然叹了口气,道:“小曾,你提出的‘以老带新’,实在是太有必要了,不管有再大的困难,我们京城医院今后都必须坚持搞下去。”
  曾毅有些纳闷,不知道周耀明这话从何说起,不过他听得出,周耀明这次是真心话,而不是以前开会时讲的那种套话虚话,看来他是下决心要搞以老带新了,这是好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曾毅都坚决支持。
  吃完早饭,看周元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周耀明主动提出来,道:“小曾,你和亚新同志就先回去吧!”
  两人都道:“不急,等元杰醒了,我们也就能放心地回去了!”
  周耀明也是懂医的,知道自己儿子苏醒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他一摆手,道:“回去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小曾你出面去办呢。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原本我是要出席的,现在看来可能无法过去了,小曾你就代表我去一趟,具体的发言稿,亚新同志也已经准备好了。”
  曾毅是周耀明的助理,由他代表周耀明出席活动,是名正言顺的事情,看周耀明这么讲,曾毅也就不好推辞了,道:“好吧,那如果元杰醒了,周院长可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周耀明点了点头,对曾毅的这份关心还是非常感激的,他心道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曾毅能靠得上,上次斗倒李益善是这样,这次儿子的抢救也是如此,再想想自己平时对曾毅的行为和态度,就实在有些难以说得过去了,曾毅帮自己斗倒了李益善,可自己在曾毅的配车问题上,还耍了个小心眼,实在是不该啊!
  出了八医院的大门,陈亚新跟上曾毅,道:“曾助理,这回周院长亲自抓‘以老带新’的落实,相信我们医院的急救水平,会有一次极大的提高。”
  曾毅就想起来了周耀明那奇怪的话,道:“陈主任,昨晚八医院的急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看周院长很不满意啊!”
  陈亚新就压低了声音,道:“昨天元杰的一位女同学过生日,他一高兴,就喝多了,刚开始没什么情况,他还回了宿舍睡觉,后来是舍友发现他的情况很不对劲,就赶紧送到了距离最近的八医院。”
  曾毅点点头,心道周元杰对自己的这位女同学肯定有点意思,否则别人生日,他自己怎么会喝多呢。
  陈亚新接着说道:“送到医院的时候,距离喝完酒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但接诊的年轻大夫完全没什么经验,一看是喝多了,直接就送去洗胃了。还好元杰有一位同学比较机灵,他在元杰的手机上找到了周院长的号码,周院长赶到医院,当时是勃然大怒,把八医院的石院长都得惊动来了!”
  曾毅就明白是周耀明为什么会突然讲那个话了,原来是他自己吃了个大教训。按照醉酒的急救流程,洗胃肯定是首选,但前提是距离喝酒的时间不太久,这样酒精还存在于胃中,洗胃的效果就很好。
  但周元杰是喝完酒之后回了宿舍睡觉,然后被送到医院的,时间太久了,酒精早已进入了血液,这时候洗胃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年轻的大夫没有经验,只知道按照流程死办事,要不是周耀明及时赶到医院,可能今天就要出人命官司了。
  这也是周耀明为何对八医院的大夫如此苦大仇深的原因,自己儿子的命差点就交代了,吃了这次的教训,周耀明以后估计是死心要搞以老带新了,这教训太深刻了。
  曾毅和陈亚新都是有些感慨,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就登车返回了京城医院。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也就到了上班的点,此时的保健委,正在举行一次重要的例会,保健委的主任、副主任全部到齐,包括专家组的委员,也能集体出席。
  开完会,保健委的副主任,同时也是JW办公厅的副主任洪晖少将,他来到水行舟水老旁边,笑呵呵地说道:“水老,有件事你得帮我啊!”
  水行舟道:“洪将军请讲!”
  洪晖就道:“邱老保健组的中医专家莫大夫,最近突然得了重病,无法胜任保健职责了,邱老现在岁数大了,身边还少不了一位中医专家,水老在中医界门生满天下,还请你老务必推荐一位可靠的人选来接替莫大夫的工作。”
  “莫思立?”水行舟微微一皱眉,道:“他是谢老的大弟子,前段时间我还见到过他,气色挺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呢,是什么病?”
  “这病来如山倒,谁也料不到的事情,听说病得非常厉害,专家组的其他大夫认为需要去国外做手术!”洪晖说到。
  水老就有点纳闷,自己这双眼睛还是有点火候的,莫思立应该不至于突然病这么严重,再说了,莫思立本身医术已经得到了谢老的七分真传,有什么病是他自己治不了的呢?不过,水老也没太在意,人有旦夕祸福,突然生病也是有可能的,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潘保晋了,不过又给否决了,潘保晋还欠了点火候,保健可以,但关键时刻总是畏手畏脚,怕是难以担负这个重任。
  坐在水老另外一边,是李正坤,他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应该可以来担任邱老的保健。”


第五零二章 心中的人选
  洪晖和水老就都看着李正坤,心道李正坤这位西医大夫,今天竟然要推荐中医,这倒是比较稀奇,只是不知道他要推荐的这位中医到底是谁。
  “李教授请讲!”水老就侧了侧身子,等着李正坤的举荐。
  李正坤微微笑了笑,道:“据我所知,水老有一位得意门生,人称‘小叶天士’,医术实在了得,我看他就很合适嘛!”
  水老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心道李正坤原来是在跟自己逗趣呢,他举荐的竟然也是潘保晋,水老就道:“保晋跟我学了七八年,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怎么说呢,水平是有的,但就是胆魄不足,用药的时候偶尔会谨慎过头,这样反而要误事。”
  “我知道水老一定不肯推荐自己的弟子,所以就自作主张,替水老推荐了一下。”李正坤笑着,道:“用药谨慎,我看算不上什么大错,严格来讲,这还是个优点呢!”
  洪晖坐在一旁并不插话,只是淡淡笑着,他是个明白人,在中医的举荐之上,李正坤教授可以有发言权,但主要还是要看水老的意见,在中医这个领域,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水老的不话,将来是会出大乱子的,这个责任洪晖担不起。
  “如果是日常的保健,保晋还是可以胜任的!”水老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潘保晋已经历练了这么多年,水平也是在不断进步的,如果有机会自己总是不举荐,这样也不好,再者说了,在自己的这些亲传弟子里,潘保晋还是最出色的一位呢,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推荐一把。
  洪晖就把潘保晋的名字写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道:“那我就把这位‘小叶天士’纳入备选了,到时候如果邱老没有意见的话,那就是他了!”
  水老想了想,确实也没有比潘保晋更合适的了,如果再推荐,就要到了上一辈老人这里了,比如顾益生、黄灿,但顾益生已经在负责很多老干部的保健了,实在抽身乏术;而黄灿呢,本身是东江省的高级官员,难以调动,再者黄灿本人的兴趣也不在保健之上,他这些年更专注于中医的人才教育,没有他在东江坐镇,东江这些年也不会涌现出那么多的年轻后备人才。
  人才教育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吧,所以水老从来都不会去推荐黄灿,大家都去做保健了,那谁去做教育呢?
  李正坤此时说道:“保晋如今是南江卫生厅的副厅长吧?这两年,南江的保健水平可是奋起直追啊,尤其是在中医这个领域,就连中办的老干部基地,也都建到南江去了呢!”
  “这件事可没有他的什么功劳,他不过是运气好,适逢其会罢了!”水老呵呵笑着。
  “水老,说起南江的保健系统,我倒是知道他们还有一位中医大夫,水平也是非常厉害的,就是年轻了一些,否则我真想举荐他啊!”李正坤颇有些遗憾之色,在他的心里,其实曾毅是最佳人选,不过就是太年轻了。
  水老就有了兴趣,道:“李教授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啊!”
  “酸辣汤的事情,水老知道吧?”李正坤问道。
  水老却有些莫名,不知道李正坤在讲什么,他无法把酸辣汤跟眼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微微摇头,道:“还请李教授指点一下。”
  “我也是听一位老首长讲的,去年钟铁峰钟老视察南江的时候,偶感风寒,浑身奇痒,西医的治疗手段没有什么效果,但钟老又坚持不用中药,在这个时候,南江保健系统的一位小同志举荐了一位大夫出来,只用一碗酸辣汤面,就治好了钟老的病。”李正坤就把这件事简单讲了一下,道:“水老平时要经常出国执行任务,可能是还没有机会听到这个故事。”
  水老稍微一思索,说道:“钟老这应该是表郁不解,用酸辣汤来治是极为对症的,看来这位小同志着实有些水平,脑子也机灵!”
  李正坤就赞道:“水老就是水老,钟老当时得的确实是表郁不解,我对中医不熟,这个专业术语听过之后就忘了。不过,这位小同志举荐的那位大夫,相信也一定会让水老大吃一惊的!”
  “哦?那我倒是要知道一下了!”水老就说道,他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一个保健系统的年轻人能有如此见识,还是非常少见的。
  旁边的洪晖笑了笑,道:“水老,这件事我也听说过,这位小同志举荐的其实不是大夫,而是乔文德乔老。”
  水老确实有些吃惊,随后也就恍然了,乔老有个习惯,感冒不用药,只吃酸辣汤,这个事情很多保健委的人都知道,他道:“奇哉!奇哉!”
  李正坤对此却是不吃惊,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曾毅时,那才叫大吃一惊呢,对方一语就道破自己曾经误诊误割,冯玉琴在病床上躺了十天,医院束手无策,而在服下曾毅的一剂药之后,立刻就能见好,这比特效药还要特效,以前都说西医救急,但曾毅那次着实给李正坤上了一课,所以他才会对南江省保健系统的事情尤其关注。
  “这位年轻人,如今在京城医院担任院长助理,我很看好他!”李正坤讲到。
  水老就微微颔首,道:“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要去见一见他的!”
  旁边的洪晖却没有讲话,这位酸辣汤小同志的水平,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却不能列入这次的备选,年轻倒是其次的,关键是他已经在负责翟老的保健了,虽然不是正式的保健组成员,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邱老和翟老同为军界大佬,翟万林如今更是高居副总长之位,自己要是胆敢把曾毅列入邱老保健医生的备选,那翟总长立刻就能把自己列入冷板凳的备选之列了。
  这种蠢事,洪晖当然是不会去做的,所以他只是听一听,看水老再无别的人选推荐,他就起身把水老和李正坤一直送到了楼下。
  等两人上车离去,洪晖这才钻上自己的车,然后拿出刚才的记事本,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位是潘保晋,一位是军总院中医科的大夫,这位大夫是军总院推荐的,看来邱老新的中医保健医生,就只能从这两人中间来选了。
  今天周耀明要去参加的活动,是一次医疗援助活动的动员大会,是由京城市卫生局组织的,目的是要选拔和组织一批人,前往医疗水平不太发达的地区,比如西部偏远地市、经济欠发达地区、少数民族人口集中的地区,进行为期数月的医疗援助、教育培训、医术交流。
  这样的活动每年都会组织,有时候是省市之间组织的,有时候是由卫生部组织的,因为具有一定的重大意义,所以作为医院的负责人,一般都会出席动员大会的。
  今天周耀明家里出了事,实在脱不开身,于是代表他前去参加会议的,就只能是曾毅这位助理了。好在曾毅只用登台宣读一下演讲稿,而这份演讲稿也是现成的,周耀明已经用它应付了好几年,每年只需变换几个词组,改一改组织单位的名称就行了。
  这种会议,本身就是意义大于实质的,实质主要还是要看后面的援助活动是否全力支持。
  曾毅到达会场的时候,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市卫生局的干部,还有组织来的一些医务人员。
  以前一起吃过饭的那位梁主任,也在人群里,他一眼看到了曾毅,急忙迎上来,道:“曾助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曾毅笑着道:“梁主任就是喜欢拿老朋友开玩笑啊!”
  梁主任往曾毅身后看了看,道:“周院长还没到?”
  曾毅道:“周院长的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不能亲自前来,由我来做个代表。”
  梁主任有些意外,不过立刻又笑道:“曾助理能够过来,其实就是周院长亲临了嘛!”梁主任可不敢轻视曾毅的,曾毅由党校培训时的副主任科员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他一到京城医院,京城医院的领导班子立刻发生巨变,原来的实权人物李益善轰然倒台,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梁主任还是从李辉那里旁敲侧击,得知此事跟曾毅有关。
  能够轻易之间就扳倒李益善,这是何等的能量啊,梁主任哪敢小觑,当下赶紧领着曾毅进入休息室。
  里面已经坐了几位领导,巧的是八医院的石院长也在场,他看到曾毅,还是有些尴尬的,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梁主任就介绍道:“我为各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医院的曾毅同志,他是周院长的助理,今天周院长无法抽身前来,特委托曾毅同志前来出席会议。”
  休息室里的几位领导就与曾毅一一认识,招呼曾毅坐下休息,京城医院那是什么地方,在座的都很清楚,能够如此年轻担任院长助理,那都不是一般人,再者,李益善倒台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但对于在座的几位人物来说,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只有那位石院长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曾毅是京城医院的年轻中医专家呢,没想到曾毅会是周耀明的助理,像这样既有医术,又有行政级别的年轻人,可是很少见啊!
  大家等了一会,又有几位领导到场,大部分都是京城里那些医院的院长,要么就是副院长,只有曾毅是助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一开,京城市卫生局的局长走了进来,跟他并排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正坤,他是参加完保健委的会议,又赶过来的。
  两人的身后,是市卫生局的领导班子成员。
  “同志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国肠胃病领域的首席权威、长江学者、同时也是国务院医疗小组副组长的李正坤李教授,今天特意拔冗抽身,前来出席这次动员大会,请大家鼓掌欢迎!”局长进门之后就立刻把李正坤推向前台,今天能请到李正坤,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休息室里立刻掌声雷动,大家纷纷上前与李正坤握手。
  曾毅也不例外,主动上前,道:“李教授你好,我是京城医院的曾毅,是周耀明院长的助理!”
  旁边的局长顿时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怒意,这个周耀明太不给面子了,说好了要来出席,临到关头却派了这么个助理,这是什么意思呢!不过生气归生气,他也拿周耀明没有半点办法,人家是归部里直属医院的院长,又负责中央机关高级干部的保健,自己除了生气,还真是一点招都没有,真要是翻脸,最后难堪的一定会是自己。
  李正坤就抓住曾毅的手,有力地晃动几下,并没有着急松开,而是道:“看来还真是不经念叨啊,上午我刚在水老的面前提起了你,结果一转眼,就真的看到你了,哈哈!”
  曾毅不知道李正坤在水老面前提自己是因为什么,但还是笑着道:“让李教授念叨,晚辈惶恐!”
  休息室里的人都有些吃惊,刚才大家上前打招呼,李教授只是伸手浅浅一划,没想到见着曾毅这位助理,反而是亲热寒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教授可并不是京城医院的大夫,没必要对一位院长助理如此看重吧,何况就是周耀明亲来,也未必有这待遇啊。
  局长也是惊诧不已,心道自己今天走眼了,能让李教授高看一眼,那都不是凡人,尤其是还在水老面前提起!
  寒暄完毕,一众领导就开始入场,前面的主席台上,摆着有周耀明名字的铭牌,但曾毅还是很自觉,进入会场之后直接就朝下面走去,准备就在第一排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一会也方便登台发言。
  局长一看,就道:“曾毅同志,到前面坐嘛,你是代表耀明同志来的,他的位置在前面!”
  曾毅本想推辞,但看下面数百人都在看着,心道这也不是推辞的地方,只好一点头,就跟着一众领导一起登上主席台。
  坐下之后,正好坐在了李正坤的旁边,李正坤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微微侧身靠近曾毅,低声道:“小曾啊,你们南江省可能又要出一位大国手了!”


第五零三章 谋划
  曾毅有些发怔,一时没明白李正坤这话的意思,据他所知,南江省从来都没走出过什么大国手,一个都没有,何来的“又”要出一位大国手呢?
  “有一位老首长的身边,现在缺个中医保健,我提了你们南江省的潘保晋同志,水老也点了头!”李正坤说到。
  曾毅心道李正坤说的是潘保晋啊,只是曾毅还是不明白,到底南江之前的那位大国手是谁呢,为什么自己在南江省保健系统干了这么久,也没听人提起过?不过他还是道:“李教授不吝提携晚辈,令我们这些后辈们十分钦佩尊敬,相信潘厅长知道之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李正坤淡淡一笑,微微摇头,自己举荐潘保晋,不过在水老面前卖个人情罢了,否则以水老的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口举荐潘保晋呢。在御医这个领域,其实是非常讲究传承的,一般后来接任的御医,必定要在这个系统内有个领路人,没有领路人的大力推荐,就算医术再高,也是很难进入御医系统的,要成为御医,必须是信得过的人,这点非常重要。
  以前大家都推荐过自己的门生,唯独水老从来都没有推荐过自己的门生,但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水老将来干不动了,那一定也是由水老的弟子来接替水老,李正坤今天适逢其会,就干脆把潘保晋提了出来,算是帮水老提前开了这个口,迟早的事嘛。
  其实水老不举荐自己的门生,倒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因为中医的培养和西医有所不同,西医是标准化培养,跟着一名导师三四年,几乎就可以自立门户了;而在中医领域,培养一名太平医容易,培养一位名医却是难于登天,除非是曾毅这样很有天分的人,其余绝大多数的名医,都是在六十岁以后才有了自己独立而成熟的医术体系架构,这时候才能自立门户、独当一面。
  开完会,大家送走李正坤,也就各自散了。
  曾毅回到京城医院之后,就翻出潘保晋的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潘厅长你好啊,我是曾毅!”
  “是曾毅同志啊!”潘保晋电话里笑着,“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在京城医院的工作都顺利吧?”
  “一切都顺利,京城医院的领导对我很关照!”曾毅简单说了一句,道:“今天市卫生局搞了个活动,我在现场碰到了保健委的李正坤教授,他告诉我一件事,是跟潘厅长有关的。”
  潘保晋在电话里稍微迟疑片刻,就道:“是什么事情啊?”他有点紧张,自己跟李正坤教授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他怎么会在曾毅面前提起自己呢。
  “有一位老首长的身边缺一名中医保健,李教授和水老都推荐了潘厅长!”曾毅一本正经说完,然后哈哈一笑,道:“潘厅长,恭喜了!”
  “小……小曾啊,这件事是真的?”潘保晋急忙问道,声音有些激动。
  曾毅这边的回答很肯定,道:“是李教授亲口对我讲的!”
  潘保晋又在电话里沉默了,显然是在消化这个消息,这对他来说实在有点意外了,虽然他一直都在为进入真正的御医行列做着准备,但当这个消息真的降临时,他却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似乎来得有点快啊,根据潘保晋的估计,自己要想成为真正的御医,估计也是五十岁之后的事情了。
  “等潘厅长来京城的时候,我一定亲自为你接风贺喜!”曾毅在电话里说到。
  潘保晋这才定住神,强按住内心的喜悦,用平淡的语气道:“现在只是点了我的名字,最后是否能行,怕是还要考察之后才能定,这次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考察对象。”
  曾毅笑着道:“有李教授和水老的联名举荐,这件事我看很有希望!”
  “事情没有最后确定,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潘保晋还是继续客气着,然后说道:“小曾,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管最后是否成行,到时候都烦请你帮忙,我要去亲自感谢一下李教授。”
  曾毅也没有推辞,道:“那我在京城等着潘厅长了!”
  挂了电话,曾毅坐在椅子里琢磨这件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并没有唐突之处,有李正坤的提名、水老的点头,加上水老之前没有推荐过任何一名弟子,那潘保晋这次来京城,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的事了,保健委在推荐的时候,一定会重点关照潘保晋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位老首长会不会点头了。
  但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对于保健委推荐的人选,只要老首长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忌讳,或者对潘保晋有仇恨,基本都会点头的。
  想到这里,曾毅又拿起电话拨给了郭鹏辉,如果潘保晋这次能顺利来到京城,那么潘保晋常务副厅长之位就空出来,郭鹏辉肯定不能接这个位子,但其他副厅长接替潘保晋之后,郭鹏辉应该就能顺利接个副厅长了,除非是再次空降一名常务副厅,但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潘保晋一走,南江省保健系统的这个摊子,也只有郭鹏辉这位老资格能够无障碍地撑起来,上面在做人事决定的时候,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因素。
  电话通了,只是没人接,曾毅随即就按掉了电话,心道郭鹏辉可能是在开会,或者在执行保健任务吧。
  如果潘保晋来京城,可能会担任什么职务呢,曾毅又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最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空缺嘛!自从李益善倒台之后,京城医院的常务副院长一职就始终空着,包括保健局的副局长之位,也没有派人接替,如果潘保晋来京城的话,能不能接替这个职位呢?
  曾毅分析了半天,觉得这个有点难度,潘保晋在西医方面的资历,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位院长助理呢,他有可能担任保健局的副局长,毕竟潘保晋级别够,在南江也负责的是保健工作,但要担任京城医院的副院长,还是有点难度的,从没有听说有哪位中医大夫可以担任大型综合医院的领导职位呢。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郭鹏辉的电话打了回来,道:“曾毅,刚才潘厅长叫我过去谈话,所以才看到你的电话,有事吗?”
  曾毅就笑着问道:“潘厅长是不是向你布置下一阶段的保健工作?”
  郭鹏辉有些吃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潘厅长确实是找我谈这件事,听话里的意思,是要我多分担分担。”郭鹏辉声音压低了一些,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还正在琢磨这件事呢。”
  “别琢磨了,是好事!”曾毅说到。
  郭鹏辉对潘保晋,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刚才潘保晋找他谈话,他出来之后心里就直打鼓,好端端的,潘保晋突然要给自己加担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没想到曾毅一语就道破了这件事,而且还肯定告诉自己,这是好事。
  “潘厅长是要……”郭鹏辉到底是老机关了,脑子里一打转,就有点明白了,突然之间暗示要给自己加担子,排除阴谋因素外,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潘保晋这是在做交接安排,他要调走了,“曾毅,这事确定吗?”
  “还没定下来,不过会在这两三天出结果,郭局可要提前准备啊!”曾毅笑着说到,他打这个电话,就是要让郭鹏辉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潘保晋不走,那一切照旧;如果潘保晋要走,这次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可不能再次错失良机了。
  潘保晋能不能走,这事一定会进行得非常快,说不定明天就能出结果,原因无它,凡是跟领导息息相关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天大的事,必须特事特办,你耗得起,领导可等不起,万一这期间领导有个头疼脑热,那你这板子就吃定了。
  所以曾毅开口便说出了潘保晋找郭鹏辉谈话的内容,老首长的保健很重要,但郭鹏辉如果就这样一拍屁股走了,南江省的保健怎么办,南江省的领导也是领导,同样得罪不起。潘保晋也是在两手准备,即便走,也不能走得太匆忙太慌张。
  郭鹏辉收到曾毅的暗示,立刻就道:“曾毅,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后只要有我郭鹏辉能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没有郭局的赏识提携,哪有我的今天啊!”曾毅呵呵笑了一句,把这件事岔了过去,道:“那郭局忙吧,我这边也得去住院部巡视一下。”
  “好,回头联系,回头联系!”郭鹏辉挂了电话之后,只是稍微思索片刻,立刻就打电话让司机备车,他准备找省里自己相熟的某领导活动一下,正如曾毅所暗示的,这次可不能再错失良机,必要的活动还是要有的,至少也要让领导在上面提一下自己在保健系统这些年的苦劳吧!
  与此同时,潘保晋也出了卫生厅,准备去省委找冰寒柏谈这件事,他是冰寒柏带到南江的,如果要走的话,自然要跟冰寒柏商量。而且这次的事情真成了的话,对冰寒柏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南国和曾毅的例子,可就在眼前呢。在伯乐式的用人体制下,凡是能在领导面前露面的人,能量都不可小觑!
  正如曾毅所料,两天之后,潘保晋就打来电话,道:“小曾,我们两个很快又要在京城碰面了!”
  曾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道:“潘厅长,恭喜了!”
  “因为时间紧,明天就要去保健委报到,我已经定了下午的航班!”潘保晋说到。
  曾毅就道:“京城有几位南江的老朋友,晚上我们为潘厅长接风!”
  潘保晋没有客气,他也准备见一见曾毅,向曾毅当面道声谢,要不是曾毅提前给自己露了口风,那自己这次稀里糊涂去京城,很可能就要慌张了。幸亏有了曾毅的消息,自己才能从容准备,而且冰书记对自己这次调任京城的事情也相当重视,甚至还动用了他在京城的人脉,打算为自己谋一份好差事,现在已经在操作之中了。
  “好,那我们晚上见面再聊!”潘保晋也没有多说,“我现在就赶去机场。”
  挂了电话,曾毅分别给杜若、孟群生都打了电话,约他们晚上一起吃饭,位子还是定在了王府饭店,可能是因为来京城第一顿饭就安排在这里的缘故,曾毅如果有聚会,一般都会安排在这里。
  两人听说是为潘保晋接风,都很痛快答应了下来,杜若更是把去机场接人的差事也揽了下来。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潘保晋这次来京城,可就要鱼跃龙门了,成为了御医,那就是首长们家里的常客,影响力非同小可。
  这点孟群生尤其清楚,他现在能在乔家获得地位,全赖曾毅那次仗义帮忙,挽救了乔老。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杜若的车子赶到京城医院,载上曾毅,两人就直奔机场而去。
  为了这次的接机,杜若还动用了机场特殊通行证,这是他找罗刚永批来的,有了这张通行证,可以直接把车子开到停机坪上去,杜若批来这个通行证,就是预备着,万一有过去的老领导来京城,自己直接到停机坪接人,领导有了面子,自己也显得在京城混得不错!
  两人在停机坪等了一会,就看一架银白色波音客机降落之后,朝这边缓缓滑了过来。
  “来了!”杜若道了一声,就整了整自己的警服。
  飞机停稳之后,就有舷梯车过去做好对接,随后舱门打开,潘保晋第三个走出了舱门,看到舷梯下的曾毅,他就笑着摆手,迈步走上舷梯,心道曾毅在京城很厉害,直接就到停机坪上接人了。
  在潘保晋的身后,自然是范万勤,一手一个大箱子,都是潘保晋的行李。
  “潘厅长,一路辛苦了,京城人民欢迎你!”曾毅笑呵呵上前,半开玩笑地打了个招呼。
  “还劳你们来接我,真是太客气了!”潘保晋笑着跟曾毅握手,一边把视线转向了杜若,他到南江的时候,杜若就已经调到京城了,所以并不认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有着‘小叶天士’之称的潘教授,医术十分高明。潘厅长,这位是杜大局长,你可能没见过,但一定听说过,杜局以前可是我们荣城市局的大局长!”
  “潘厅长你好,常听曾毅提起你的!”杜若敬了个礼,随即和潘保晋的手握在了一起,“欢迎你来京城!”
  “在南江的时候,我没少听说杜局的威名,铁腕治警、执法严明,南江的老百姓至今还记着你这位大局长呢!”潘保晋也讲了几句恭维的话,杜若可是堂堂的实权领导,今天能亲自来机场接自己,面子给足了!
  曾毅等两人寒暄完毕,就一抬手,道:“潘厅长,上车吧!”
  说完,曾毅转身从范万勤手里抢过一只箱子提着,笑着一拍范万勤的肩膀,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你跟着潘厅长可是大大沾光了啊!”
  “我来!我来!”
  范万勤急忙又去抢曾毅手里的箱子,他是个老实人,不怎么会讲话,所以只能用实际行动了。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曾毅举荐,自己这种毫无门路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潘保晋的助理的,也是在担任潘保晋的助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实力有多大,在卫生系统之内,只要一提曾毅两字,谁都对自己客气三分。这让范万勤很感慨,要不是王彪和鲁玉龙昏了头,只要曾毅稍微提携一下,他们也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曾毅哈哈一笑,就提着箱子直接塞进了后备箱,道:“上车!”
  杜若和潘保晋都把这一幕看了进去,心道曾毅这人重情义,可不是只做做样子的,换了是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个架子,去帮身为助理的老同学去搬行李箱的,这个范万勤也是个幸运之人啊!
  今天杜若只带了一辆车,但车的空间很大,杜若自己抢先上了副驾驶,说是要在前面带路,其他三人进了后座,照样也显得宽松。
  到了王府饭店门口,孟群生已经等着了,他上次陪乔老参加过红色纪念馆的剪彩仪式,所以潘保晋能够认得他,两人见面也是一番寒暄,这才进了饭店。
  因为是曾毅老同学的关系,范万勤也被一起邀请到了酒桌上,谁敢说今日的范万勤,就不会是未来潘保晋的接班人呢?
  “来,大家举起杯子,为潘教授这次来京城干一杯!”杜若是东道主中年龄最大,级别最高的,主动担当起了这个劝酒的角色。
  喝完这杯之后,潘保晋看孟群生又要来,当下赶紧说道:“明天一早要去见老首长,酒不如暂时记下,等安排妥当之后,我一定请大家好好喝一场。”
  孟群生就放下酒杯,直接提起茶杯,反正开杯酒喝过了,意思到了就行,他道:“只要投缘,喝水也比酒浓,我来敬潘厅长这第二杯,一来祝贺潘厅长,二来为上次回南江时潘厅长的招待说声感谢,我先干为敬!”
  曾毅说道:“孟大哥,这可不行,你说了两件事,怎么能只有一杯呢!”
  孟群生哈哈一笑,道:“有理,是我疏忽了,那我再加罚一杯,三杯总行了吧!”孟群生说着,就直接喝了三杯茶,好在茶杯小,喝了也不涨肚。
  其实在座的这些人,心里更愿意喝茶,对于那些小公务员来说,能够公款吃喝,特别是跟有实力的领导一起喝酒,那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但如果坐到杜若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没吃过、什么没喝过,他就是好容易才从酒山酒海里杀出来的,其中滋味他最清楚不过了;像孟群生这种在审批部门工作的,想请他喝酒的人几乎是排着队的,如果都答应,不亚于是为了喝酒而喝酒,非但没有任何快感,反而就是一种痛苦。
  能够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反倒成了一种奢求,所以潘保晋提议不喝酒,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有了孟群生的例子,曾毅也喝了三杯,只是这一下就苦了潘保晋,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还不如喝酒呢,一下子喝掉六杯水,就算杯子再小,这个滋味也绝对谈不上好受!
  好在喝完这轮,大家也就随意了,反正不喝酒,也没人再提杯了,只是一个劲劝吃菜。
  “潘厅长这次来京城,具体的职务定下来没有?”杜若问道,保健医生也是要有本职工作的,就比如曾毅,他在白阳市搞高新园区,但也不妨碍他执行保健任务;比如李正坤,他还是医院的名誉院长呢。
  潘保晋就微微摇头,“这次比较匆忙,所以具体做什么,上面并没有安排,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曾毅又想起自己前两天的那个分析,就道:“潘厅长心里有什么打算没?”
  潘保晋道:“我对京城的情况也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打算,听安排就是了!”潘保晋也确实没有什么打算,冰寒柏已经帮他在操作了,他只要等消息就行了。
  孟群生还是了解曾毅的,曾毅这么问,必然是已经替潘保晋谋划过了,他笑呵呵道:“曾毅啊,你在京城医院也干不少时间了,有什么好建议,就向潘教授说说嘛!”
  曾毅笑了笑,道:“我们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李益善,前段时间被调到部署党校去了,不仅常务副院长的位子空置,就连李益善兼任的保健局副局长,如今也没有着落呢!”
  孟群生看屋里也没外人,就点拨道:“这两个位置,怕是要你们的梁部长点头才行啊!”孟群生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了,对于方方面面情况基本都熟,李益善以前是谁的人,他自然清楚,因为什么被拿下,他也清楚。
  潘保晋就有点心动了,不管是保健局的副局长,还是京城医院的常务副院长,这都是很热门的空缺啊,只是自己跟梁部长搭不上界,如果是分管中医药局的副部长,说不定还能说上话。
  曾毅此时笑道:“巧了,梁部长的老父亲,如今正在京城医院住院疗养呢,这个病案由我来专门负责。”


第五零四章 不请之客
  孟群生就道:“梁老病了?这么重大的事情,可马虎不得,一定要重视!”
  曾毅呵呵笑了笑,道:“潘厅长医术高明,我准备请他过去给梁老把把脉,想想办法,争取让梁老尽快恢复健康。”
  “这很有必要嘛!事不宜迟,要抓紧!”孟群生笑着说了一声,心道曾毅这可是送了潘保晋一个大人情,就算身为大御医,要是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实权位置,也就是表面威风罢了,不仅不会像其他官员那样名正言顺,而且还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如果这次潘保晋能拿下两个位置中的一个,起点就比别人高了很多,今后的前会一片光明。
  潘保晋再次提起茶杯,感激地说道:“我就什么都不讲了,一切都在杯中,我自己干了!”
  身为保健系统的专家,潘保晋最清楚这里面的区别了,如果仅仅是保健医生,情况就像曾毅刚成为南江保健医生的那会,他能拿到手的,仅仅就是当保健医生的津贴而已,当时曾毅还准备开生生堂来提高生计呢;而如果有了领导职务的话,那就大不同了,比如自己是南江省卫生厅的副厅长,不仅出入有秘书、专车,而且手中更是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力,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这中间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潘保晋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自然不甘心只做一个老老实实的保健大夫。
  曾毅几人又过问了一下潘保晋在京城的其它生活安排,比如住房问题、家人孩子的工作学习问题,这次杜若是大包大揽,承诺只要潘保晋人来了京城,其它问题他一力帮忙解决到底。
  这让潘保晋很感动,他跟曾毅的交情,之前只能算是一般,甚至因为王彪的事情,两人还差点闹出误会,但曾毅这次的热情,让潘保晋着实明白了曾毅为什么能在南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除了个人能力外,曾毅在人际交往上确实有高人一筹的地方,气魄也非常大,这才是他能够横行南江,却又让人人夸赞,都愿意与他结交的最大原因。
  就比如眼前的杜若和孟群生,这都是南江省走出来的佼佼者,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跟曾毅打得火热,这一点别人就比不了。
  锦上添花,永远都比不上雪中送炭,潘保晋能够晋升御医之列,主要是师承好,但来到京城这块权贵云集的地方,他基本就是一头雾水了,只能等冰寒柏帮自己来安排,运气好,或许能谋个好差事,运气差,可能就只能挂靠在医院当大夫了。曾毅在这个时候主动帮他谋划指点,而且愿意为他铺路,这就是雪中送炭。
  相信今后围在曾毅身边的南江干部,会越来越多,潘保晋心中感慨到。
  聊了一会,曾毅突然问道:“潘厅长,你应该是我们南江走出来的第一位国手吧?”
  潘保晋笑着一摆手,道:“国手这两个字太大了,我可配不上啊!”虽然是客气了,但也侧面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南江走出来的第一位国手。
  曾毅就纳闷了,据他所知,事实也是如此的,南江省之前并没有出过国手,那李正坤说的第一个国手是呢?
  这其实是曾毅想多了,李正坤前几天真正想推荐的是曾毅,只是因为曾毅资历太浅,有没有很扎实的师承背景,这才作罢,但在李正坤心里,曾毅也是一位国手级别的人物,在医疗体系中,能让李正坤佩服的可没有几个。
  此时传来敲门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王府饭店的老总,他手里捧着一瓶极品茅台,笑着说道:“贵客临门,招待不周,关某特来赔罪了……”说着他就准备打开酒,要敬曾毅几人呢,谁知一瞄眼,发现桌上的几位都是在喝茶,当时他就诧异说道:“几位贵客,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
  杜若微微一摆手,笑道:“王府饭店的口味,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呢!”
  曾毅解释了一句,道:“关总,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办,我们今天就说好不喝酒的!”
  “是是是,几位领导身担重责,能够理解,能够理解!”关总哈哈一笑,也就不开酒了,在座几位他都认识,唯独潘保晋脸生,他就朝潘保晋伸出双手,然后看着曾毅,道:“这位贵客,想必就是今天几位领导要宴请的贵宾吧……”
  开饭店的,最重要的眼睛要活,多结交人,他这是要看曾毅做不做介绍,做介绍的话,自己就郑重认识一下,说不定就结交到一个新朋友;不做介绍的话,自己也是要热情招待的,不能留下坏影响,埋下刺。
  曾毅来这里吃饭不是第一次,跟关总有点熟了,便道:“关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南江省卫生厅的潘厅长,潘厅长现在工作调动到了京城,是名副其实的大国手、大御医了,今后潘厅长来关总这里消费,你可要给个优惠啊!”
  “那是,那是,一定的,潘厅长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关总热情握住潘保晋的手,别的话他可以无视,但大御医几个字,他可是听得真真的,能在京城开这么大的店,关总岂能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义,道:“潘厅长,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小店生意!”
  潘保晋笑着一握手,道:“关总客气了,初来京城,还请你多关照啊!”
  关总就从兜里拿出一张王府饭店的贵宾卡,以及自己的名片,双手捧着交到潘保晋手里,道:“今后潘厅长来小店消费,一律五折优惠!”
  放下贵宾卡和名片,关总敬了潘保晋一杯酒,寒暄几句就走了,他也不好多打搅众人的兴致。
  杜若呵呵笑道:“这关总是块干警察的好材料,每次只要来了新客人,就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孟群生也是点着头,道:“我就是好奇,这王府饭店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可他每次都不会叫错人,这个本事着实了不得啊!”
  曾毅也是笑着点头,心道这关总在认人上的本事,应该和过目不忘的李钊雄有得一比,只要见过一次的客人,无非贵贱,关总下次见了立刻就能叫出你的姓氏,而且绝对不会出错。但最厉害的是,客人一露面,他就能知道哪几个是老主顾,哪几个是头一次来店里的,那口袋也有掏不完的贵宾卡,比以前南江省维纳斯会所的卫胖子可厉害多了。
  众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想着潘保晋今天舟车劳顿,明天还要去保健委和老首长的家里,大家就准备散了,让潘保晋好好休息,做一做准备。
  杜若正要提这事呢,关总又去而复回,敲门走了进来,笑着道:“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搅几位贵客了!”
  “关总,你这是把什么重要宝贝掉在这里了?”杜若哈哈一笑,道:“事先声明,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见到啊!”
  关总摆摆手,道:“杜局开玩笑了,是这样的,有一位贵宾得知潘厅长光临,说是一定要亲自过来见一见潘厅长。”说着,关总让开门口的通道,抬手弯腰,道:“邱少,你请进!”
  等后面的人一露面,曾毅的眉头就皱了皱,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邱大军邱少。
  杜若如今在京城活动,又是在公安部这么重要的部门,又怎么能不忍得邱大军呢,虽然之前并没有交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于是就站了起来,笑道:“原来是邱少!”
  孟群生也反应过来是谁了,京城里姓邱的本来就少,像这个年龄的,除了邱老家里的那位公子之外,再无别人了,他也站起来,笑着道:“早就听说邱少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将门之后!”
  关总立刻上前为邱大军做着介绍,“这位是经侦局的杜若杜局长……,这位是发改委的孟群生孟处长……,这位是……”
  介绍到曾毅时,关总一下愣住了,杜若和孟群生都已经站起来了,而曾毅却还坐在椅子里没动,此时正不急不慢、有滋有味地品着茶,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有人进来了,也丝毫不关心进来的谁,关总的脑门就一下冒出汗了,这……这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杜若和孟群生也是吓了一跳,全都不知道曾毅这是犯了什么病,平时曾毅可不会这样啊。那边的潘保晋就更尴尬了,他人已经站起来了,结果又看到曾毅坐着没动,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站了,整个人成了一个半蹲半站、想坐不坐的样子。
  “这……这位是京城医院的曾助理!”关总的语速很快,而且介绍非常简洁,准备快速过渡到潘保晋那里,道:“邱少,这位就是南……”
  邱大军此时却道:“你就是曾毅,我听海涛提起过你,幸会,幸会!”说着,他朝曾毅伸出了手。
  曾毅这才放下杯子,道:“奇怪了,海涛却从来没想我提起邱少,看来回头我得找他问个清楚了!”说完,他缓缓站起来,伸手和邱大军浅浅一划拉,就把手收了回来。
  屋里知道邱大军背景的人,无不一身冷汗,曾毅这次也牛得过火了吧,邱大军主动伸手打招呼,曾毅却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而且还在言语中狠狠讥讽了一句。
  关总的手按在大腿上,才忍住没让大腿颤抖,心道自己今天坏事了,早知如此,自己刚才就绝不会在邱大军面前提起潘保晋在饭店吃饭的事了。谁能想到邱大军听到潘保晋的名字,突然提出要过来看看,好巧不巧的是,曾毅也在,看这架势,曾毅明显就是故意的,这两人之间似乎是有私仇啊!
  想到这里,关总突然想起一个传闻,翟老和邱老同为军界大佬,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始终平平,听说是当年打仗的时候,翟老因为战术安排的事情对邱老提出过质疑,甚至是抗命不从,事后翟老被邱老派去抗锅喂马,一撸到底。
  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关总脑门一个劲冒汗,心道坏事了,坏事了!
  邱大军似乎没把曾毅的态度看在眼里,而是转而向潘保晋伸出手,道:“这位就是潘厅长了吧,你好,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邱大军。”
  “邱少,你好!”潘保晋和对方握手,不过心里还纳闷呢,自己和这位邱大少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对方为什么要过来见自己呢。
  “早就听说潘厅长的大名了,‘小叶天士’这个称号在中医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邱大军使劲一晃潘保晋的手,道:“今后要潘厅长关照的地方,还多着呢,我敬你一杯吧!”
  此话一出,曾毅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原来潘保晋这次京城,是要负责邱老的保健,难怪邱大军会亲自过来,邱老如今年岁大了,身边没有一个好的保健医生确实不行。
  随后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心中很是羡慕,潘保晋可真是好运气,竟然被派到了邱老的身边,那可是一步登天了呢。
  潘保晋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只被要求明天一早到保健委报到,但没说负责的保健对象是谁,如今知道是邱老,也是有些激动,当下道:“邱……邱少,这使不得,应该我敬你才是!”
  “潘厅长客气了!”邱大军手一抬,身后立刻有人递过来一杯酒,他举起来一晃,就仰头喝下,随后道:“几位慢用,我就打搅了!”
  走的时候,邱大军的视线,还有意无意在曾毅身上扫了一眼,等转过身,当时脸色就变得极其阴沉铁青。
  这一幕被跟在身后的关总给看到了,心道这要出事啊,邱大军是什么样的人,京城谁人不知,曾毅今天让邱大军栽了面子,他岂能不找回这个场子来。
  邱大军走后,众人又纷纷向潘保晋道喜,能够担任邱老的保健卫士,这非常值得祝贺。
  等送潘保晋到酒店住下,杜若跟着曾毅一起出门,他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道:“曾毅,今天你可是有点冲动了!”杜若和曾毅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岂能看不出门道,所以他很担心,曾毅可不是邱大军的对手,枪杆子傍身,腰杆子自然就硬,邱家那是掌军的,这点曾毅完全比不上邱大军,如果换了是翟浩辉,那就不同了,但曾毅是斗不过邱大军的。
  “没事,我心里有数!”曾毅道了一句,站在酒店楼下仰头看着。
  杜若也抬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第五零五章 龌龊事
  “邱少,见着那人了?”孙友胜故意问道,他已经看到邱大军的面色很不好看。
  邱大军往一张沙发里一坐,咬了咬牙根,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孙友胜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那曾毅能给任何人面子,都绝不会给邱大军面子的,没动手就不错了,他斜靠在沙发里,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叹道:“这个家奴,如今可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邱大军闷了一口酒,这孙友胜也不是好东西,明着是在骂曾毅,其实却是在说曾毅底气这么足,那是因为有翟家在背后撑腰,奶奶个腿的,难道我邱家比翟家弱吗,我这个邱家堂堂的大少,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保健大夫?他又狠狠地瞪了孙友胜一眼,你一个姓孙的玩意,装什么大头蒜,还真把自己当翟家的人了!
  “有些帐,迟早是要算清楚的!”邱大军道了一声,他要收拾曾毅,有的是手段,但却没法动手,因为曾毅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翟老的保健大夫,如果不能估算清楚翟家的反应,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曾毅下手。
  孙友胜笑了一声,道:“邱少,何必等到秋后再算账呢!我有个办法,能让曾毅立刻名声扫地,还让他半个屁都放不出来!”孙友胜看着邱大军,并不着急说出自己的妙计,而是拿着架子准备卖弄一番。
  邱大军也是个能人,你不讲,我就不问,看谁憋得住,他坐在那里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孙友胜有些憋不住了,清了一下嗓子,道:“龙家的丫头还没回来吧?为了早日喝上邱大少的喜酒,看来我得出把力了……”
  孙友胜靠近邱大军几分,道:“邱少,这事也好办,你……”他嘀嘀咕咕在邱大军耳朵边了讲了一大堆,面色稍稍得意。
  邱大军脸色逐渐转好,等孙友胜讲完,他道:“老孙,你很有水平嘛,只当个局长,屈才了!”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孙友胜一摆手,颇有些怀才不遇的意思。
  邱大军笑着,但眼底却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鄙夷,心道你孙友胜整天以翟家人自居,这个时候却帮着我邱大军搞翟家的人,翟家要是真重用了你这种败类,那才是瞎了眼呢,还千里马呢,我看就是一匹劣等驽马!
  两天之后,潘保晋来到京城医院,整个人容光焕发,他已经去邱老家里见过邱老,稍作保留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邱老很满意,潘保晋就算是正式担任了邱老的中医保健医生。
  “潘厅长气色不错!”曾毅看见潘保晋,夸了一句。
  潘保晋摆摆手,道:“以后就不要叫我厅长了,我已经正式卸任了,叫我老潘、潘教授都行嘛!”
  “那就潘教授!”曾毅笑着喊了一声,道:“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潘保晋点点头,道:“梁老的情况,还得你给我介绍一下,我好有个准备!”
  “边走边说吧!”曾毅领着潘保晋往特需病房走去,路上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梁老的情况,情况并不复杂,就是做了个脑瘤开颅手术,现在是术后的恢复。
  不到一会,两人就到了梁老的病房外面,曾毅交代了一句,“梁部长的夫人,脾气不太好,不过也是嘴快心热!”
  潘保晋就微微颔首,心道一会进去,自己跟这位梁部长夫人讲话的时候,一定得注意了,可别犯了什么错。
  曾毅就按了门铃,不一会,里面有护士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就笑道:“是曾助理来了!”
  里面就传来梁部长夫人的声音,很热情,道:“是小曾啊,快请进!”
  曾毅领着潘保晋进去,看到梁部长的夫人正坐在病床边,给梁老削着水果,他上前打着招呼,道:“梁老,今天感觉如何?”
  “好多了,好多了!”梁老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小曾你坐,又辛苦你过来一趟!”
  “只要能让梁老尽快回复健康,我多跑几趟也是应该的,其实我更愿意不来,这说明梁老已经康复出院了!”曾毅笑着说到。
  梁部长夫人喜欢听这话,道:“小曾是个热心人,这次多亏你跑前跑后了!”
  曾毅此时把潘保晋往前一让,道:“我今天特意请来了一位大专家,来把把关,看看之前的治疗方案还有什么不周全、没考虑到的地方。”
  梁部长夫人点着头,道:“让你操心了!”
  曾毅就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潘保晋潘教授,是水行舟水老最得意的门生,以前担任南江省卫生厅的常务副庭长,主管保健工作,前天刚刚被调到京城,如今担任邱老的中医保健,是一位经验丰富、医术高明的大专家。”
  “潘教授,辛苦了!”梁部长夫人代替梁老上前握手,道:“邱老那边的保健任务如此繁重,还让你来跑这一趟。”既是邱老的保健医生,又是水老的弟子,梁部长夫人也不能不重视。
  潘保晋客气道:“其实也帮不到什么忙,我跟曾毅共事很多年了,他的医术我很了解,有他和京城医院的专家在,梁老恢复健康肯定是指日可待的。”
  “潘教授谦虚了!”梁部长夫人心里很高兴,潘保晋这么大的保健医生来了,却说帮不到什么忙,不像以前的某些人,只做了屁点大的事,却像立了多大的功劳似的。
  “梁老方便的话,我就先看看情况吧?”潘保晋问道。
  梁部长夫人就让开了,道:“有劳了!”
  潘保晋摆摆手,上前望闻问切,开始了解梁老的情况,他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经过曾毅的简单介绍,又结合自己的一番诊断,几乎就把梁老的身体状况摸清楚了,甚至连梁老以前为什么会得脑瘤的原因,也讲得八九不离十。
  这让梁老和梁部长的夫人都很高兴,看来这位潘保晋能够担任邱老的保健医生,绝不是水老弟子那么简单,这是有真材实料的,曾毅也不错,潘保晋刚到京城,他就把潘保晋请了过来,可谓是尽心尽力啊!
  潘保晋讲完自己的诊断,又拿来京城医院的治疗方案看了看,术后调理的方子是曾毅和顾益生共同确定的,几乎是改无可改,他就肯定了京城医院的这个方案,随后介绍了几个日常生活的小方法,说是坚持做可以提高老年人抵抗力、益气活血、培元固本。
  前面对于病情讲得非常准,梁老自然是深信不疑,一一都记了下来。
  梁部长夫人也很高兴,道:“潘教授不愧是水老的弟子,名师出高徒!”
  “过誉了,过誉了!”潘保晋客气着。
  “潘教授以前是省厅的厅长,那这次到京城,不知道工作安排在了哪里?”梁部长夫人主动问道。
  潘保晋就道:“这次来得匆忙,上面还没有最后确定,可能是挂靠在某家医院里吧!”说这话的时候,潘保晋语气平淡,但心里已经是很激动,原来曾毅说梁部长夫人最快心热,是一点没说错啊!
  “那就太可惜了!”梁部长夫人说了一句,省里堂堂的厅长,进了京城却只给挂靠在医院,这事怎么能讲得过去,她道:“回头我给老梁说说,可不能委屈了基层来的同志!”
  这句话梁滨讲肯定不合适,也绝不会讲的,但梁部长夫人讲却没有问题,一来她没有决定权,说了可以不做准;二来可以卖个人情,邱老的保健医生,那是一定要结交一下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帮老梁讲句话呢。
  在梁老病房里聊了一会,潘保晋就起身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搅梁老的休息了,过几天我再来看望梁老。”
  等出门下了楼,潘保晋道:“曾毅,谢谢你了!”
  曾毅笑道:“是我要感谢潘教授,今天能把你请过来,梁老肯定对我们京城医院的工作很满意!”
  潘保晋笑了笑,梁老的病已经康复了大半,就算自己不来,京城医院的工作肯定也会让梁老满意的,他道:“今后我们一起在京城工作,相信共事的机会肯定少不了!”他这是给曾毅一个承诺,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今后一定有用得着我潘保晋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曾毅准备回家,刚下了楼,就看楼前停着一辆豪车,车前站了一位黑脸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理发店遇到的那位张少,跟肖文博不怎么对付的那位。
  迎面撞上了,曾毅只好淡淡一笑,然后一颔首,就迈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曾少!”谁知那位黑脸张少却走了过来,道:“我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了。”
  曾毅就停下步子,自己跟这位张少可没任何交情,他来找自己干什么,曾毅问道:“张少找我有事?”
  “上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曾少晚上有安排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张少显得很热情。
  曾毅就道:“一场误会,还提它干什么,我早都忘了。”
  “曾少果然是胸怀宽广!”张少呵呵一笑,道:“我和曾少也属于是不打不相识了,今天专程过来相请,还请曾少赏个脸,不然兄弟我以后可在京城没脸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事不讲究呢!”
  曾毅道:“张少何必这样客气呢……”
  “曾少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呢,那我就只好负荆请罪了!”张少抢先打断了曾毅推辞的话,直接把话说死了,今天你要是不去,那我以后就天天来请你了。
  曾毅没想到这位黑脸张少还是这样一个主,吃饭竟然也有强拉的,上次的事,跟他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何况自己都已经和那位安少和解了,这时候他冒出来是什么意思。曾毅看这位黑脸张少一幅不肯罢休的样子,想了想一下,道:“医院里随时都会有事,我们就喝杯茶好了!”
  喝茶有一笔揭过的意思,曾毅这么讲,也是表明自己根本没把上次的事情放在心上。
  “好,就喝杯茶!”黑脸张少大喜,过去拉开自己的车门,道:“曾少,请!”
  曾毅也没客气,迈步上了车,随即那位张少跳上驾驶位,就发动车子离开了京城医院。看了看车子前进的方向,曾毅大概知道今晚吃饭的地方了,是吉祥饭店。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到达了吉祥饭店,张少领着曾毅进了饭店,直接上到二楼,推开了一个包间。
  “张少,你这个请客的最后一个来,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对,必须罚酒,三大碗才行!”
  包间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样子都是京城的一些公子哥,带头起哄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人有点瘦,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还穿了一套紧身的衣服,于是显得更瘦了,还带着几分文艺气息。
  “抱歉,抱歉!”张少一拱手,道:“各位,我来介绍一下今晚的主角,这位是曾毅曾少,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
  现场的几位公子哥都没着急做出反应,等着张少来进一步解释,一个京城医院的助理,值得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嘛?
  此时那位白瘦的年轻人却几步来到曾毅面前,伸出手道:“原来是曾少啊,久仰久仰,早就盼着能跟你见一面呢!”
  曾毅就有点疑惑了,这么多人,似乎不是赔罪的样子吧!这些公子哥混得就是一个体面,黑脸张少有当着这么多人面赔罪的勇气吗?曾毅觉得不像,而这位白瘦大少的举动就更奇怪了,我进门的时候,你的表情明显就是不认识我的,又何来久仰啊!
  张少就介绍了道:“曾少,这位是我从小玩大的兄弟,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周振培周少!”
  “原来是周少,你好!”曾毅跟对手握了一下手。
  随后张少又把在座的一一介绍给曾毅,这些人都是军人家庭出身,很多人的长辈,还是高级将领,也难怪能凑在一起。
  介绍完毕,黑脸张少道:“兄弟我前几天和曾少之间发生了点小误会,今天特意摆酒请罪,请各位兄弟过来,就是帮我做个见证。”说完,张少拿起一个酒杯,道:“曾少,咱们就来个一笑泯恩仇吧!”
  这让曾毅有些意外,甚至是刮目相看,心道这位张少倒是光明磊落,说赔罪就赔罪,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次在理发店,安少请了这位张少过来帮忙,张少就很仗义,一来就大包大揽,甚至还要和肖文博翻脸,看来他可能真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
  想到这里,曾毅拿起酒杯,道:“言重了,我和张少之间,原本就是一点小误会,又何来的恩仇啊。今天能够认识诸位,我很高兴,我先干了这杯!”
  “好,我也干了,曾少是个爽快人!”那位周振培率先响应,在黑脸张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仰头喝了自己那杯。
  张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也干了自己这杯,心道曾毅是个讲究人,多少维护了一下自己的面子。
  入席之后,张少坐在曾毅的左边,周振培坐在曾毅右边,令曾毅奇怪的是,周振培比张少还要热情,一个劲和自己套近乎,这让曾毅很纳闷!
  酒喝三巡,周振培笑呵呵地看着曾毅,道:“曾少,听说你的医术非常厉害,今天遇到了,能不能请你帮我给瞧瞧?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嘛!”
  曾毅心道周振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医术很厉害的呢,刚才张少并没有介绍啊,难道是从肖文博、或者是罗海涛哪里知道的吗,他道:“周少客气了,我……”
  话没说完,包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随后门一开,有人率先走了进来。
  曾毅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又碰到邱大军了,曾毅很不愿意见到邱大军,甚至都懒得跟对方虚于应付,一方面是龙美心的缘故,一方面是曾毅不愿意和邱大军这种没品的公子哥打交道。罗海涛自己就是个花花大少,可连罗海涛都看不起邱大军,由此可知邱大军的品行有多么不堪。
  “这里好热闹啊!”邱大军打着哈哈,来了一句。
  在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曾毅也认识,是那位喜欢装酷的徐明侠,徐明侠扫了一圈,什么也没讲,还是那副冷酷的模样。
  “喝酒不通知我,太过分了!”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还是熟人,正是孙友胜。
  曾毅只是冲徐明侠微微一点头,然后就坐在那里没动了,有孙友胜出现的地方,肯定不会有好事,何况还有个邱大军呢,曾毅心道今天这顿酒看来非常值得琢磨一下了!
  坐在右边的周振培此时立刻站了起来,道:“原来是邱大少、徐大少、孙局长,快请坐!”
  黑脸张少就皱眉了,自己才是今天请酒做东的主人,你周振培第一个站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周振培三步两步,走到了邱大军的面前,道:“邱大少,今晚有位大神医在场,我们正要请大神医帮忙把脉开药呢!”
  “哦?”邱大军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道:“那我也得请神医给看看啊!”
  “邱大少你这是……”周振培问道。
  “屋里没外人,我也不避讳,我邱大军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玩个把女人,这点相信大家也能理解,都是男人嘛,谁能不沾点荤腥?”邱大军嘿嘿一笑,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极其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尴尬。
  屋里的人都露出理解的表情,跟着嘿嘿笑,在座的谁没玩过几个女人,这事放在公子哥的圈里,简直就不是个事,太平常不过了!
  “玩女人是玩女人,但身体这个本钱一定不能丢,今天碰上神医了,我也就咨询咨询,求一个进补的良方!”邱大军说到。
  “邱大少说得在理!”屋内的人就点头附和,一副心灵神会的表情,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彼此彼此嘛,再说了,邱大军是什么人,在座的谁不知道。
  周振培就指了指曾毅,道:“邱大少,这位曾少就是大神医了!”
  邱大军就走过去,往曾毅身边一坐,道:“曾少,就请你帮我开个方子吧,在下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徐明侠顿时脸色大变,心道自己今天来错地方了,邱大军这是故意来找事的!
  龙美心在募捐会上争风吃醋,被龙家禁足的事情,徐明侠是知道的;而曾毅偷摸到龙清泉家里,大闹天和园,被龙清泉直接派警卫处的人抓走的事情,徐明侠也是知道的,能干出这样破格的事情,说明曾毅和龙美心都是互相喜欢对方的,这份情绝对假不了的。
  但最近传出消息,说是龙家老太爷已经点头,要把龙美心许配给邱大军,这对曾毅来讲,属于是被横刀夺爱了!
  可邱大军又跑来向曾毅讨要什么进补药方,这不摆明了是要给曾毅难堪嘛!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会治病吗,你不是大神医吗吗,那一个进补的药方,你总不会开不出来吧?老子现在就是患者,就是要用你的药方去玩女人,而且等结了婚,还要搞你的女人!
  徐明侠的那只右手,不仅微微颤了一下,曾毅是什么人,他是亲身领教过的,心道邱大军怕是找错了对象!而且邱大军这一招,实在太无耻卑鄙了,换了是自己,早就一拳把邱大军打得满脸开花了,这口气绝不能忍!
  麻痹的,姓邱的你是恶心我呢!
  徐明侠很后悔,他可没想跟着邱大军一块来,只是在齐少那里喝茶凑巧碰着了,硬被邱大军给拉来的,早知邱大军是拉自己当这种龌龊事情的“见证人”,自己是绝不会来的!
  旁边的孙友胜却是大爽,曾毅啊曾毅,堂堂的邱大少当着这么多人开口向你求药,你敢不给吗!这次不把你小子弄个颜面扫地,老子就把孙字倒过来写!
  偏偏还有人在旁边提醒了一句,道:“邱大少,听说你的喜事定了,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说话的正是那位周振培。
  “你急什么,到时候肯定会通知你的,今天在座的一个都不能少!”邱大军一挥手,气魄十足,同时斜斜瞥了曾毅一眼,心中冷笑,跟我邱大军抢女人,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重!


第五零六章 逆鳞
  孙友胜出的这个主意可以说是损到了极点,但邱大军也不傻,他之所以同意用这招来对付曾毅,是因为这招非常有效。
  邱大军心里很清楚,对付曾毅这号的特殊人物,你用明的不行,真要是翻了脸、动了手,搞不好就是大事情,他承担不了这个后果,曾毅照样也承担不了,谁先动手谁就吃亏;玩阴的也不行,常俊龙就是玩阴玩得过了火,这才凄惨收场。而孙文杰的主意虽然很损,但胜在了规避了一切风险。
  曾毅是大夫,自己是患者,患者向大夫求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走到天边,也照样是这个理,曾毅就算心中不满,那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邱大军一点都不在乎曾毅会开什么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吃曾毅的药,今天只要曾毅开了药方,或者哪怕点了个药名,又或者是只是说了条建议,那邱大军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今后不管走到哪里,邱大军都有说法:曾毅给老子开了个玩女人的药!
  到时候邱大军再把自己和龙美心的婚事,以及曾毅在天和园门口站了三天的事情一散播,那曾毅在这个圈子里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老子不但抢了你的女人,还要用你的药来搞。
  能想出这种主意,孙友胜这王八蛋得有多坏啊!邱大军心里这么想着。
  邱大军不怕丢人,在公子哥圈里,玩女人非但不是什么秘密,反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平时大家聚在一起,所炫耀的一个重头戏,无非就是比谁的女人更多、谁的女人更靓,甚至因为抢女人而发生的打斗,那都是家常便饭了,所以邱大军拿这个说事,谁都不会有任何非议的。
  不仅公子圈如此,就是在体制内,也是这样,你见过因情妇举报而落马的官员,但几乎见不到因包养情妇而落马的官员;因经济问题落马的官员,多;而因作风问题落马的官员,几乎没有。
  原因很简单,只要在台上,领导就一定都是英明伟岸、作风正派、廉洁奉公的,只有那些倒了台的官员,才会贪污腐败、作风堕落。这话听起来是相悖的,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有病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我这人才疏学浅,怕是治不了邱大少的病!”曾毅冷冷说了一句。
  邱大军心道曾毅这小子果然不好对付,自己都明明感觉到他现在已经是暴怒的狮子了,可偏偏在暴怒之下,曾毅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思维。邱大军是不会去医院呢,自己是要恶心曾毅的,可自己真要往医院里一站,到时候不管有病没病,肯定会传出个小道消息,说我邱大少阳痿肾虚,跑到医院求医去了。
  别的人都能丢,唯独这个,对于花花大少来讲,是绝对不能丢的。
  “曾少是出了名的神医,医院的那些个大夫,我是一个都不信的,我就信你!”邱大军又把事情拉回正题,绝不肯让曾毅就这么混过去。
  旁边的周振培道:“是啊,曾少你就露上一手,让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开开眼、受受益。这么一点小事,对曾少这位神医来讲,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周振培也很阴损,一句话把范围又扩大到今天在座的全体人员,大家都想向曾少讨要这个方子,你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周振培想鼓动大家,可惜满桌子的人都不是蠢货,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药可不能乱吃,乱吃药的后果,可能就会跟我手上的这个杯子一样!”曾毅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盯着手里一个喝茶用的小瓷杯,来回转动着。
  周振培没明白曾毅的意思,探着身子要去看曾毅手里的杯子,想弄明白那只杯子到底怎样了。
  “啪!”
  就在此时,曾毅手里那个精致的瓷杯突然破碎,绽裂的瓷片随即飞射而去。
  “啊!”
  周振培就叫了一声,瓷片不巧好巧,正好从他的脸上划过,白净的脸上顿时划出一道口子,十秒之后,鲜血流了出来,疼得周振培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在座的人全都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这是杯具了。
  徐明侠的右手又动了一下,他很清楚,一把捏碎瓷杯,表明曾毅的内心已经愤怒到极点了,邱大军这次是触怒了曾毅的逆鳞,这个仇结下,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杯子就碎在自己眼前,包间里除了周振培的吸气声,顿时安静了很多,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曾毅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吉祥饭店的瓷器可都是高档货,摔能摔碎,但捏碎绝对很难办到。
  邱大军也是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往旁边躲了几分,论拳头,曾毅能甩出他八条街,他一时有些犹豫,真怕自己今天把曾毅逼急了,曾毅要给自己来个拳脚相见,那血洒当场的一定会是自己。
  曾毅此时却不急不缓地站了起来,冷冷看着邱大军,目光极其骇人,直到把邱大军看得心里发毛,曾毅才道:“邱大少,作为一名大夫,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去医院做个检查,免得以后后悔!”
  说完,曾毅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他要把今天的每个人都记在了心里。在座的全都是纨绔大少,平时横惯了,还真没怕过谁,但此时碰到曾毅的目光,竟然有些莫名恐惧,凡是曾毅扫过来的时候,要么低头,要么侧头,全都躲了开去,不敢直视。
  “谢谢诸位今天的热情招待,他日曾毅一定照此回请!”
  曾毅这句透着杀气的话,让在场的人集体打了个冷颤,这话里的杀气,已经快实质化了。
  “告辞!”曾毅一脚踢开脚边的椅子,转身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邱大军此时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要把曾毅叫住,反了天,一个小小的保健大夫,竟然敢威胁我,还说我以后会后悔,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先让你小子后悔后悔。
  “哗啦!”、“咚!”,包间里突然发出巨响。
  曾毅没有丝毫站住的意思,而包间里的那张桌子,被邱大军猛地这么一拍,突然一脚断裂,整张桌子立刻朝着邱大军倒倾过来,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一时全拍在了邱大军的身上脸上,气场十足的邱大少,立刻狼狈不堪。
  “邱大少!”
  在座的人急忙过去看邱大军有事没事,曾毅却在这个工夫,拔脚出了包间。
  徐明侠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突然一捏拳,转身出了包间,去追曾毅。


第五零七章 玩不死你!
  “曾助理!”徐明侠在吉祥饭店的门口追上了曾毅,想了想,道:“我送你?”
  曾毅一摆手,直接拒绝了徐明侠的提议,道:“不用了,咱们不同路!”
  徐明侠知道曾毅此时正在气头上呢,也不在乎,道:“那曾助理路上多加注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找我!”
  曾毅此时虽然生气,但还是能保持冷静的,自己刚在里面和邱大军闹翻,徐明侠就立刻追出去要送自己回去,而且还好意提醒曾毅今后要“多加注意”,并且愿意帮忙,这表明了徐明侠和邱大军并非是一路的。
  “多谢好意!”曾毅朝徐明侠一拱手,转身出了吉祥饭店,抬手拦了一辆车,然后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徐明侠叹了口气,心道邱大军实在过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曾毅难堪,这种奇耻大辱,换了谁都咽不下去的,看来今后邱大军和曾毅之间,怕是永无和解之日了。
  邱大军的实力现在确实比曾毅要强大很多,但那很大程度是因为邱老还在世,只要邱老在世,邱家的影响力就在,曾毅目前虽然看起来是不堪一击的,但再往后十年、二十年,那时候谁强谁弱就很难说了,邱大军为自己树了这么一个潜力无限的敌人,绝对是昏了头的行为,而且得罪了曾毅,还等于是得罪了翟浩辉。
  黑脸张少追了出来,却只看到准备登车离去的徐明侠,他赶紧上前,问道:“徐哥,曾少人呢?”
  “已经走了!”徐明侠言简意赅,随手发动了车子。
  黑脸张少就恨恨地捏了捏拳,道:“狗日的周振培,我饶不了他!”
  徐明侠微微一摇头,驱车离开了现场,他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估计这位黑脸张少是上了周振培的当。看周振培刚才的表现,就知道这小子很有问题,张少和周振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一对死党,平时好到穿一条裤子,谁知道也有被铁杆在自己背后下刀的时候。
  第二天下午,曾毅走出医院的行政楼,门前有辆车迎面打了一下灯,曾毅就看到瘦高个的安少躲在车里,正朝自己招手,表情既焦急,又有些畏畏缩缩。
  曾毅看了一眼,也只当没看到,面色如常地钻进自己的车子出了医院,从后视镜里看,曾毅发现安少的那辆车紧紧跟在后面,心道这小子还算是个谨慎的人。
  往前走出七八个路口,曾毅让司机把自己放下,随即就让司机带着车子离开了,过了没半分钟,安少把这次停在了曾毅身边,他跳下车,道:“曾少!”
  曾毅站在那里,道:“安少找我有事?”
  安少不安地搓了搓手,道:“张少说没脸来见你了,让我过来向曾少陪个罪!曾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前面有个僻静的咖啡馆!”
  曾毅点了一下头,就钻进了安少的车子里,他猜着这位安少也该露面了,自己上次化干戈为玉帛,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安少轻车熟路,很快把曾毅领进了一家咖啡馆,在里面找了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包间,他先给曾毅倒了杯茶,然后说道:“曾少,张少有句话托我转达,他说他是上了周振培的当,这件事他一定会给曾少一个满意交代的,还有,张少说出谋划策的人,是孙友胜!”
  曾毅面色一沉,心道孙友胜果然是阴险至极,不但给邱大军如此这么一个坏主意,而且昨晚就在当场。换了别人,肯定是不会来的,可孙友胜偏偏来了,一是要看曾毅的笑话,二来是避嫌,以常识来判断的话,既然敢露面,就一定不会是幕后的主使,可孙友胜这小子就是阴到了这种程度。
  “具体是什么事情,张少也没跟我讲,所以我很难帮上什么忙!”安少看了看曾毅,伸手从内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曾毅面前,道:“不过,对于对孙友胜这个人,我还是很了解的。”
  曾毅就拿起那个信封,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非常靓丽的年轻女郎,曾毅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在照片的背后,注明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以及一个地址,曾毅就恍然了,难怪觉得眼熟,这好像是个有点小名气的女明星。
  曾毅把信封随后放在兜里,然后拿起杯子,朝安少一举,随即慢慢喝了起来,安少既然给了这么一张照片,自然就跟孙友胜有点关系。
  安少急忙举杯,把杯子里的茶喝下,然后小心翼翼道:“曾少,孙友胜虽然是局长,但他这人很跋扈,据说在局里的关系却不怎么好。”
  曾毅微微颔首,他明白安少的意思了,如果你要对孙友胜动手的话,我一定会帮上忙的,到时候大家一起痛打落水狗,曾毅说道:“谢了!”
  “曾少言重了!”安少急忙摆手,“其实我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啊!”
  曾毅心道这位安少也是个滑头,难怪今天约自己见面,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他最后这句话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只负责策应和提供线索,但具体的事情还得你自己去做。
  陪曾毅喝了两杯,安少就站起来,道:“曾少,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曾少需要什么就随便点,我已经买过单了!”说完,安少就告辞匆匆离去。
  曾毅又把那个信封拿了出来,盯着背后的那个地址看了很久,最后把照片收起来,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道:“是苏大哥吗?”
  电话那边就传来了苏健纯豪爽的声音,“是曾老弟啊,有什么事?”
  “麻烦你,找两个得力的兄弟来一趟京城!”曾毅说到。
  苏健纯就知道曾毅遇到事了,他没问曾毅要办什么事,甚至都没问针对的是什么人,只是问道:“要通知徐力吗?”
  “他跟我来过两次京城,眼熟!”曾毅说了一声。
  苏健纯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这是不准备让徐力去京城了,“放心,人明天就到!”苏健纯毫不犹豫地说到。
  收了电话,曾毅也离开了咖啡馆,安少刚才给的那张照片,肯定和孙友胜有极大的关系,只是曾毅不可能亲自去调查这件事了,交给别人也不可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苏健纯兄弟帮忙了,这帮光头全是尖刀,在敌境搞军事侦察都不在话下,调查个活人,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曾毅的实力是不如邱大军,甚至不如孙友胜,但以前的袁文杰、常俊龙、孙翊,又有哪个不是如此,但你见曾毅怕过谁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栽在了曾毅的手里。
  君子有所忍,也有所不忍!这次邱大军的事情,已经彻底碰触了曾毅的底线,是曾毅绝对不能忍的,所以不出这口恶气,曾毅是绝不会罢休的。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曾毅也必须搞下去,让曾毅就这么看着龙美心被龙家的利益牺牲掉,曾毅办不到,也绝不会就此坐视不管的。所以上次在王府饭店,曾毅就没给邱大军任何面子,邱大军在曾毅面前故意提罗海涛,目的很明确,无非是在警告曾毅,你的事我都知道,今后你小子给我老实点,曾毅选择了硬碰硬,也是在告诉邱大军,想让我退步,门都没有!
  苏健纯派来的那两位兄弟,很快就到了京城,曾毅把那张照片交给对方,然后拿出一张卡。
  “这不能收!”两人有些生气,“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兄弟!”
  曾毅硬把卡塞给了对方,笑道:“我们之间的这份情义,不是钱能衡量的,你们不要误会,这是你们在京城的活动经费!有些该买的器材,还是要买的,对方如果上了车,难道你们靠两条腿去追?”
  这么一说,两位才把卡给收下了,做侦查,没有趁手的家伙确实不行,他们道:“曾主任你放心,这次不把她祖宗八辈调查清楚,我们都没脸回来见你!”
  因为苏健纯在荣城站住了脚,一些混得不如意的兄弟陆续前来投奔,曾毅对这些人平时很关照,不但帮忙解决工作的问题,甚至是住房、小孩上学的事情,曾毅也都是一并帮着解决,加上汤卫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危险人物”在荣城混得都还不错,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小吴山开发的时候,因为要建不少干部基地,里面的安全保卫工作也是个问题,曾毅就把这些人介绍去当保卫,很多人如今都算是拿到了铁饭碗,只要干休所不倒闭,他们就不会失业,而且还有退休金拿。比起以前东奔西跑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安稳至极了。
  有几个不愿意当保卫的,也被曾毅推荐给一些商界的朋友,去干私人保镖了。
  现在曾毅有事请他们帮忙,这帮人自然是投桃报李、竭尽全力,苏健纯这次派来的两位兄弟,那都是千挑万选,挑了其中的最佼佼者。
  把事情交给两人去办,曾毅就等着消息了,有苏健纯这帮尖刀出马,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过了两天,潘保晋又来到了京城医院,敲开曾毅办公室的门,笑呵呵道:“小曾,晚上有空没,把大家都叫上,我请客!”
  曾毅就起身迎了过去,把潘保晋让到会客的沙发里,道:“潘教授工作的事情定了?”
  潘保晋一点头,但是说道:“上午保健局的欧阳局长找我谈了话,然后又领我去见了梁部长,如果估计没错的话,可能是有意让我进保健局吧!”
  曾毅就拱手笑着,道:“那以后就得称呼你为潘局长了,以后京城医院的保健工作,还请你多指导多关心啊。”
  潘保晋一摆手,笑道:“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今天就是个谈话,至于最后成不成,那都是个未知数呢!今天请大家吃饭,其实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感谢一下大家对我的帮助和关照!”
  曾毅心道潘保晋既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吃饭,事情多半就是确定了下来,他有保健系统的领导资历,又是邱老的保健,再加上是水老的门生,如此三重保险,要拿下保健局副局长的位子,还是十拿九稳的,曾毅就道:“行,一会我打电话召集一下,潘教授请客,我们怎能不到啊!”
  潘保晋的心情此时很好,自己这次来京城可以说是顺利至极了,不但成为了邱老的保健医生,再有曾毅的指点和引荐,成功地拿下了保健局的副局长位置,这也是个正厅级的位置呢,今后自己在保健系统的话语权,可就大多了。
  所以从卫生部出来,潘保晋就直接来了京城医院,必须得感谢曾毅啊,没有他的指点和引荐,自己现在肯定还想苍蝇一样乱撞呢!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曾毅又领着潘保晋去了梁老的病房,不管怎么说,能拿下这个位置也是梁部长赏识,当面道谢不合适,但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间接表达一下的。
  潘保晋的工作有了着落,曾毅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的工作多多少少跟保健是有些关系的,有了潘保晋这个自己人,今后肯定有受益的时候。
  一个星期之后,苏健纯的那两位兄弟就拿着调查结果来见曾毅了。
  “曾主任,你看看这些照片,根据我们的跟踪,发现这个女人的交际很广,但跟她走得最近的,是这个人!”光头伸手挑出几张照片,道:“这人叫孙友胜,是下面区里房管局的局长!”
  曾毅拿起照片一看,心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照片上两人的关系又岂止是亲密,甚至还有车震的照片呢,根据照片上的日期,一周的时间内,孙友胜跟这位女明星约会了两次。
  再翻了翻其它的照片,曾毅也没有新的发现,都是这位女明星吃饭、购物、健身、美容的照片,而且身边还陪着一位助理,这些都没有什么价值。
  看曾毅没有什么表示,光头又拿出一份资料,道:“曾主任,你提的那个地址,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是一座独栋别墅,价值好几百万,但业主的名字却不是这个女人的,而是叫做周振培!”
  曾毅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了,人跟孙友胜约会,却住着周振培的房子,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问题了。这女人胆子实在不小,敢在一群纨绔大少之间玩劈腿,而且还劈得很有水平,偏偏就劈在孙友胜和周振培之间,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明天开始你们不用盯别的了,只要这个女人和孙友胜再碰面,你们就立刻通知我!”
  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送到曾毅的手上,曾毅要是再不善加利用,那就实在愧对孙友胜的那些阴损主意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孙友胜,你等着倒霉吧!
  之后两人就盯着孙友胜,期间有一次孙友胜又跟那位小明星鬼混,但鬼混的地点远在郊区,曾毅得知报告之后,没有让两人采取行动,既然要玩,曾毅就要玩大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下午曾毅正在住院部巡查,光头打来了电话:“那个女人进了孙友胜的单位!”
  “动手!”曾毅只讲了两个字,就挂了电话,然后继续去转病房。
  两个光头此时就守在房管局的对面,听到曾毅的命令,就分别拿起电话,各自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只讲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随即打开窗户,把手机和手机卡都扔进了下水道。
  不到十分钟,就看一辆挂着军牌的车子风风火火,直接冲进了房管局的大院,周振培从上面跳下来,红着眼睛进了大楼。
  一分钟之后,就听见对面楼里传来了厮打的声音,还伴着狂骂凄惨的叫声。再过一会,就看孙友胜从楼道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鼻青脸肿、脸上全是血,而且还露着白花花的大屁股,没走两步,周振培追了出来,一脚飞踹,又把孙友胜踹倒在地,然后按住了又是拳打脚踢,打得孙友胜杀猪似的惨叫。
  门口的保卫这才反应了过来,知道出事了,四五个人一起上前,死死抱住了周振培,孙友胜这才得以逃脱,夹着屁股一溜烟又进了楼道。
  “姓孙的,老子崩了你!”周振培在楼下大喊。
  两个光头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又拿出另外的手机拨了个急救电话,然后速度离开了现场。
  俗话讲,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拿双。但要在单位里捉孙友胜的奸,还是有点难度的,只要外面有个人稍微阻拦一下,里面周振培就会得到消息,让你捉不到现形,可问题就出在了孙友胜在局里的关系不好,能够阻拦的人,早被支走了。
  不过周振培也是个狠角色,追着孙友胜从五楼打到一楼,愣是没让孙友胜把裤子提起来。
  “周振培,老子饶不了你,你等着!”
  半个小时后,孙友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被绷带裹了个严严实实,两腿之间敷了个大冰袋,嘴里犹自叫骂不止,骂一句,就喊一声痛,周振培今天是下了死手,他被打得着实不轻。
  “周振培,老子日……”
  孙友胜还要再骂,此时病房的门一开,等他看到进来的医生是谁,瞬间脸色煞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然后两腿就抖动了起来!麻痹的,哪个龟孙子这么阴险,把老子给送到京城医院来了!


第五零八章 美丽痛
  进来的是京城医院的几位专家,走在最前面的,是曾毅和急救中心的主任荣坚行。
  “曾助理,荣主任!”病床边的大夫立刻让开了位置。
  “什么情况?”荣坚行就问了一句。
  前期负责处理的大夫就回答道:“病人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并且有两处骨折,最严重的是下体,因为遭受外力打击,导致病人单侧睾丸破裂!”
  荣坚行一皱眉,就走到床边,准备亲自看看情况。
  谁知此时孙友胜就叫唤开了:“我要转院!我要转院!我不在你们京城医院治疗,你们现在就为我安排转院!”
  荣坚行就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曾毅,这是要询问曾毅的处理意见。
  “既然是病人的要求,那就看一下情况吧,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就给他转院!”曾毅说到,完全是按照流程公事公办。
  荣坚行看曾毅这么讲了,只好上前检查情况,他接过旁边大夫递过来的胶皮头套戴好,就上前拿开了敷在孙友胜裆间的冰袋,孙友胜立刻疼得直叫唤,嗯嗯啊啊的,脸色是白了绿,绿了白。
  “曾助理,你看一下吧,情况好像很严重!”荣坚行观察了一下,就说到。
  曾毅这才不情愿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床边,荣坚行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孙友胜的那家伙什提起来,好让曾毅更清楚地观察情况。
  孙友胜是又急又气又愤,想骂两句,奈何荣坚行手一动,就疼得他只抽冷气,哪还有力气骂人,如今自己的“把柄”攥在别人的手里,用一句话讲,那就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啊。
  曾毅扫了一眼,就说出自己的结论,道:“外伤确实有点严重,但恢复的希望还是有的,只是今后这功能还能不能存在,就很难讲了!马上为他安排转院吧,尽快让他走,不要耽搁了宝贵的抢救时间。”
  “好!”荣坚行点了头,随后一招手,对身后的大夫道:“你去为他办理转院手续,让他本人签字,然后安排一辆车,患者愿意去哪家医院,就把他送过去!”
  “是!我这就去安排!”旁边的大夫应了一声,就准备去办理手续。
  “等……等等!”床上的孙友胜又开始叫唤了,急促喊道:“我不转院了,我就在你们京城医院,你们现在就给我治疗!”
  荣坚行就有些生气了,说转院的是你,说不转院的是你,你到底要闹哪样啊,拿我们当猴耍是什么,他直接对那名大夫道:“你去安排吧!”
  “我不转院!”孙友胜大喊着,一着急,又触动了伤痛,疼得他嘶嘶直吸气,额上冷汗直流,道:“我说了,我不转院,我坚决要在你们医院治疗!”
  孙友胜喜欢玩阴的,所以最擅长揣摩别人的心理,如果曾毅一出现就讲治疗的方案,孙友胜肯定要转院了,他很清楚,自己落在曾毅的手里,肯定没好;但曾毅只是看了一眼,二话不讲,就同意转院,而且还有催促的意思,这就让孙友胜害怕了,曾毅到底要玩什么呢?
  第一种可能,是自己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京城医院和曾毅都不想惹这个麻烦,所以着急往外推;第二种可能,杀人未必就一定要用刀,只要在自己转院的过程中,车子抛锚了、路跑错了、大堵车了,总之随便有个意外,就能把自己玩残玩死,等自己到达其它医院的时候,还能不能喘口气,怕是都说不准啊。
  孙友胜并没有把今天被捉奸的事情联系到曾毅身上,但他知道,就凭着以前的矛盾,曾毅今天逮到机会要是不整自己,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怕曾毅给自己下暗手,但更怕在转院的路上不明不白就中了招,在医院里,旁边至少还有这么多专家盯着,曾毅就算想下手也会有所顾忌,但一旦出了医院,自己就是稀里糊涂被弄死了,也都没人能证明,顶多一个不可抗力,所以两相权衡之下,孙友胜果断选择了继续待在京城医院。
  而且曾毅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把孙友胜给吓到了,如果耽误了抢救,就会导致自己下面的宝贝今后都不能使用,那自己岂不成了活太监?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孙友胜想要的,更不敢想象。
  孙友胜虽然很恨曾毅,但他却不怀疑曾毅的医术,他知道曾毅是个超级大神医,但凡曾毅下了结论,那就是绝对了,如果曾毅都治不好,那么自己就是转到国外,也照样治不好。孙友胜怕曾毅整自己,但更怕自己成为太监,想到这个,他都会忍不住打寒颤,真成了活太监,那自己今后还怎么出来混啊。为了自己后半生的性福,孙友胜也必须得留下来接受他认为最好的治疗了。
  周振培,你等着,今天你给老子造成的伤害,老子今后一定加倍奉还!
  孙友胜把牙咬得嘎嘎响,麻痹的,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你周振培今天为了个烂女人,竟然对老子下这样的死手,要不是老子跑得快,这手足就要被你打断了……
  “哎呦!”
  孙友胜刚想到这里,下面又是一阵抽痛,疼得他脸又绿了。周振培盛怒之下的这几脚,还真是稳准狠,软乎乎的蛋都给踩爆了,可想而知,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荣坚行看了看孙友胜,心道你要不是个衙内,老子今天绝对就把你赶出去了,竟然连京城医院的水平都敢怀疑,他又转头看着曾毅,询问曾毅的意见,道:“曾助理,你看这怎么处理?”
  曾毅一幅很平淡的样子,说道:“救人要紧,那就先送去抢救吧!”
  荣坚行点了头,随即安排道:“马上准备手术!”
  正在此时,孙友胜家里的人得知消息,也赶到了医院,有自己人在场,孙友胜才算放下心来,他忍着疼痛把自己人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一会手术的时候,一定要亲自在场监督。
  曾毅就算听不到孙友胜在讲什么,但也能猜到,只是他懒得理会,任何人想在医院里跟大夫玩心眼,那根本都是自找倒霉,今天只要你住进了医院,那后面的很多事可就由不得你了!这趟京城医院,怕是你小子是住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时间紧急,赶紧送病人去手术,院里还有个会议,我就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曾毅安排了一句,完了迈开步子,离开了急救中心。
  走出急救中心,这憋在心里许久的恶气,曾毅才算是出了一点。孙友胜对付曾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阴损,最后甚至拿龙美心来羞辱曾毅,这已经彻底激怒了曾毅,与其被动受制、日日提防,不如就一次性把对方给解决了,让这王八蛋今后提起自己,就会胆颤心惊,别说是害自己了,他能保证不尿裤子就算不错了。
  曾毅平时脾气好,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相反,对于那些在暗地里阴自己的人,曾毅从来都不会手软的,任何人心中都有不能碰触的逆鳞,曾毅也不例外,谁要是敢碰触曾毅的底线,必将遭到曾毅无情的打击。
  今天收拾了孙友胜,但事情只是刚刚开始,周振培这个王八蛋,肯定也逍遥不了几天!
  曾毅冷冷笑了一声,眉角一扬,迈步朝后面的行政楼走了过去。
  孙家毕竟有不小的实力,虽然这件事闹得很大,但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外面并没有传出任何的风言风语,只是孙友胜肯定要挪个地方了。
  如果是在外面被抓了,孙友胜还会继续做自己的局长,但被抓在了办公室,又当着局里的工作人员让周振培从五楼打到一楼,裤子都没提起来,这种事实在是太滑稽了,就算局里的人都噤若寒蝉,但孙友胜也没有脸皮继续待在房管局了。
  等他病好,多半就要被调离京城,到外地去谋个差事做了,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官升个一级半级的,但远离京城之后,孙友胜想要挤进核心圈,可就比较困难了。
  事情过去两天之后,周振培到医院来向孙友胜赔罪,一起过来的,还有周振培的父母。
  “……都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这次让友胜吃苦了,我们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周父大眼一瞪,呵斥道:“你这个王八蛋,还不赶紧过来赔礼道歉,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混蛋,你真是要气死老子!”
  说着,周父抬起一脚,就把磨磨蹭蹭的周振培给踢了个趔趄,这一脚可着实不轻,一下踹在周振培的腰间,能明显看到这小子的腰部立刻发生了很大的扭曲,然后痛苦地闷哼一声。
  没等周振培站稳,周父的大耳光子就在周振培的后脑勺又是一顿噼噼啪啪地猛抽:“我打死你这个混球算了,不争气的东西!”
  抽!使劲抽!最好正面也来几下,给我狠狠地抽这混蛋的脸!
  躺在病床上的孙友胜心中一阵暗爽,周振培啊周振培,你小子动手的时候,也不掂量清楚,我孙友胜是那么好欺负的嘛!周父每抽一巴掌,孙友胜心里就爽一分,恨不得周振培能被抽死在当场。
  “整天就知道给我闯祸,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长记性!”周父抽得噼里啪啦,他这是做给站在一旁的孙母看的。他倒是不怕孙家,孙友胜的父亲,不过才是一个全国性质的协会的会长罢了,虽然也是正部级,但手里没什么实权,可孙友胜的姑姑就不一样了,那是翟家的媳妇。
  如果孙友胜的姑姑非要给孙友胜主持“公道”,那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虽然周父也有靠山,但比起翟家,那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这事友胜也有错,回头我也要狠狠教育教育他!”一旁珠光宝气的孙母,此时终于开口了。
  一句话把周父顶得脸色青红不定,自己这顿打算是白费力气了,孙母说孙友胜也有错,摆明了就是不肯罢休,要把这事掰扯下去,说是要教育孙友胜,无非就是在讽刺周父,你教育自己儿子,回家教育去,这里没人爱看。
  “你这个混球还愣着干什么!”周父又狠狠踹了一脚。
  周振培心里恨死了孙友胜,麻痹的,孙友胜玩了老子的女人,现在却还要老子来道歉,这算怎么回事,老子这顶绿帽子戴得也太憋屈了,但看着自己父亲的目光,周振培不敢反抗,自己今天不道歉,老爷子非踹死自己不可。
  “孙哥!”周振培眼底闪现着一丝恨意,但脸上还是挤出一分笑容,道:“这次是兄弟昏头了,我给你赔罪了,你看在咱们往日的交情上,就绕我这一次吧,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今后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周振培这话已经说得很恳切了,如果孙友胜大度一点,今后周振培不可能不还这个情的。
  但周振培高估了孙友胜的肚量,孙友胜浑身裹着绷带,还打了石膏,人不能动,但眼皮子却一翻,道:“不敢啊,让你给我赔罪,我可担当不起,这次是我错了,大大地错了,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活动,我一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周振培放在病床底下的拳头就使劲捏了捏,姓孙的,给脸不要脸,你撬我墙角的事,咱们还没算清楚呢!周振培为了得到那位小女明星,之前可谓是费了不少心思,谁知新鲜劲还没过去,就被孙友胜戴了顶大绿帽,虽然把孙友胜揍了一顿,但这口气他还没咽下呢。
  周父也知道今天这一出苦肉戏是没什么希望,当下又喝了一声,道:“王八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完,周父放下一大堆礼品,道:“让友胜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免得他看见我这个孽种影响了心情。如果需要请什么大夫、用什么药,就尽管说一声,就是再难,我也要为友胜弄来。”
  “我们家老孙已经联系过周院长了!”孙母一口回绝,我们孙家难道还请不来一个好大夫,用不起好药吗!
  周父一家告辞,孙母连送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站在病床边没有挪动一步。
  出了门,周父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也是堂堂一位将军,手握实权,今天主动上门给人陪笑脸,没想到人家一分面子都不给。
  周振培此时咬着牙,自己老子吃了瘪,他心里也不好受,关键是这顿打白挨了,孙友胜啊孙友胜,此仇不报非君子,等老子找到合适的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到楼下上车的时候,周振培要过去为自己老子开车门,却被周父一把推开。
  周父气呼呼上了车,道:“以后再沾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老子就打断你的腿!”周父骂了一句,直接让司机开车,把周振培扔在了京城医院。
  周振培很郁闷,只好一瘸一拐,带着一脸的鼻青脸肿往门口走去,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先把伤养好再说。
  过了一天,黑脸张少也来看孙友胜了,除了一大堆的礼品外,他还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伴,不光长得很非常勾人,那一身打扮更是诱惑到了极点,一米七四的个头,又蹬了一双细细的高跟,顺直的长发陪着性感的耳环,脸庞更是精致到了极点,紧身的小短裙,下面露着长长的美腿。
  “孙哥喜欢吃苹果,你去给孙哥削个苹果!”黑脸张少进来问候两句,就吩咐女郎去削苹果。
  那女郎动作很麻利,很快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果盘,每块上面都插了牙签,然后端到孙友胜的面前,明眸一笑,道:“孙哥,你请吃苹果!”说完一俯身,胸前露出白花花波涛汹涌的一片。
  孙友胜眼一亮,随即脸就绿了,当时闷哼了一声。
  “孙哥这是动到伤口了吧!”黑脸张少一脸关切,道:“孙哥你哪里不舒服,我让小惠帮你揉揉!”
  “不……不用……”孙友胜急忙阻止,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老子躺在没动,哪里伤口动了,难道你小子不明白?
  “孙哥还客气什么,只要能给你减轻点痛苦,那都是小惠的荣幸!”黑脸张少情真意切,完全不像是装的。
  孙友胜摇着头,道:“不用,不用,你们坐着就行了!”如果能动的话,他恨不得能往旁边躲一躲,他头一次感觉漂亮的女人会让人如此痛苦。
  黑脸张少又聊了几句,等他带着小惠告辞离开的时候,孙友胜已经是冷汗淋漓了,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
  第二天,安少也跑过来慰问了,他带了一位更加靓丽的女郎,等安少走的时候,孙友胜的脸都带着黑气了,双腿在床上微微发抖。
  病房里原本还安排了两位女护理,也是京城医院护理部姿色非常出众的,后来被孙友胜被打发走了。这两位女护理可不是曾毅安排的,得知孙友胜的公子哥身份,护理部都翻了天,但凡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的,都积极要求要来这里工作,可以想象,她们肯定是要努力“表现”一番的,相对那些无欲无求的老干部,伺候孙友胜变成凤凰的希望大多了。
  只是这可苦了那位孙大少,刚赶走两位,又来两位,比之前还漂亮!


第五零九章 低姿态
  天微微亮,山上翟宅的灯就亮了。
  翟老早早起来,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他没有穿自己最喜爱的老军装,而是穿了一身比较郑重的中山装,脚下也换了一双新布鞋。
  今天是老人家的大寿,翟老要过去给老人家送上祝福,因为这件事,翟万林总长昨天晚上也住在了山上,跟翟老商量了很久。此时他也起床了,和张杰雄一起帮翟老整理着衣装。
  刚整理好,曾毅也起床了,从里面走了出来,道:“老爷子早,总长早!”说完,冲张杰雄笑了笑。
  “小曾,来看看我这身怎么样?”翟老兴致很好,问着曾毅。
  曾毅上前左看右看,笑着说道:“如果再抱着小谦高的话,那老爷子可就完全是个颐养天年的普通老者了,这么重要的活动,老爷子应该穿那身老军装才是!”
  翟老哈哈一笑,在自己穿好的衣服上拍了两下,其实衣服很干净,没有一点的灰尘,他这不过是习惯性动作罢了,道:“还让小曾给说着了,我今天就是要抱着小谦高去的!”
  话音刚落,笑笑就从楼上抱着小谦高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保姆,保姆的手里提着婴儿用的各种物件,有尿不湿、奶粉、保温杯、小玩具、奶壶,看样子小谦高是真要跟翟老去参加老人家的寿礼了。
  张杰雄随即上前,指示保姆先把东西放到外面的车上去。
  翟万林不经意看了曾毅一眼,心道曾毅刚才那句话是随意一说呢,还是有意的,只是他没有从曾毅脸上看出丝毫破绽。如果曾毅是有意讲的,那这小子的智慧可不是一般厉害,带小谦高去参加老人家的寿礼,这是老爷子亲自定下来的事情,至于原因,翟万林也清楚。
  翟家两代都掌兵权,这被很多人所忌讳,老爷子今天不穿老军装,一身休闲,又抱着自己的大曾孙,就是要在所有的宾客面前,包括老人家的面前,表明一种态度:我翟荣泰已经卸任脱下军装了,如今的我,就是一个负责带曾孙子的老头。
  虽然翟老在军方的影响力,依旧很强大,这是客观事实,但该表明态度的时候,还是一定要表明的。
  谁知道曾毅只是不经意地一看,就道破了老爷子的心思,他说老爷子抱上小谦高,就是个颐养天年的普通老头,平时讲这话,老爷子可能会生气,但今天说,老爷子会非常地高兴。
  如果不是有极高的政治智慧,是绝难看明白这一点、讲出这句话的,这才是翟万林比较讶异的地方,要知道曾毅虽然是在翟家住,但从不过问翟家的事情,也从不打听,就是老爷子要对曾毅讲,曾毅也对找理由避开的。
  “赶早不赶晚,咱们现在就出发吧!”翟老穿戴完毕,就迈步朝门外走。
  翟万林和张杰雄就抱着翟老准备好的礼物往外走,翟老也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他准备了一坛子老人家最喜欢吃的南江腌辣椒,另外还请最有名的木雕大师,精心雕刻了一艘帆船,材质是顶好的材质,但比起那些金玉材质的物件,可要低调多了。
  老人家寿礼规格之高,可以说是超乎想象的,就连翟万林这位堂堂的副总长,那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除非他能把副总长前的副字去掉。今天去参加寿礼的,都是党政军的核心首长,另外就是翟老这样的老资格了,以及老人家自己的亲属子侄们。
  门外早已准备停当,本来翟老出门,警卫局至少要安排五六辆车随行的,但今天按照翟老的要求,总共只有三辆车,张杰雄在前车开道,后面再跟一辆警卫车,翟老的老红旗被夹在两辆车之间。
  把礼物在车上放好,翟老就抱着小谦高上了车,放下窗子,道:“万林,你就不用送了!”说完,窗子慢慢合上,车队缓缓驶下了玉泉山。
  翟宅的门口就剩下翟万林、曾毅、笑笑三人,翟万林的座驾此时也稳稳地驶过来停下,陆少将从副驾驶位跳下,从车后绕过来快速打开车门,请翟万林上车。
  翟万林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道:“小曾也该上班了吧,我捎你一段!”
  陆少将的目光立刻转向曾毅,心中震骇,翟总长这已经是第二次邀请曾毅同行了,这个曾毅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曾毅笑了笑,道:“能够跟总长同行,是我的荣幸,谢谢总长!”
  “平时你每天都负责照顾老爷子,辛苦了!今天老爷子出门,你也放放假,出去转一转嘛!”翟万林说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的特殊表情,说完就迈步上了车子。
  曾毅跟着陆少将绕到另外一边坐上车,陆少将合上车门,很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翟万林随后放下窗子跟笑笑微微一点头然后抬手示意开车,车子就朝山下驶去。
  等下了山,在曾毅的要求下,翟万林就在一个僻静的路口把曾毅给放下车了,能够捎这么一段路,对于很多人来讲,已经是天大的荣幸,难道你还指望翟总长把你亲自送到京城医院门口吗?那就未免也太托大了,太不识趣了!
  在路边找了一家卖早点的摊子,等曾毅吃过早饭,京城医院的司机就开着车子来接他了。
  到了医院,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曾毅先去住院部转了一圈,看看前一天有没有收容什么疑难的病案。
  刚翻完昨天的收诊记录,荣坚行过来了,道:“曾助理,在查床?”
  “荣主任早!”曾毅笑着点点头,跟荣坚行打了个招呼。
  荣坚行就道:“昨天住院部来通知,说是今天要对孙友胜再进行一次会诊,上次的手术效果不太好,可能还需要再进行一次手术,不知道曾助理对这个病案有什么看法?”
  曾毅摆摆手,道:“我是做行政工作的,具体的病案我就不插手了!”
  荣坚行有些意外,如果曾毅不想插手,那这么早到住院部来做什么呢,这段时间,曾毅可没少插手医院的一些疑难病案,他已经用自己的医术完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消灭了医院所有方面的怀疑,荣坚行道:“曾助理,这……”
  “啪!”
  曾毅合上面前的收诊记录,道:“我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保健任务,需要外出,荣主任忙吧!”说完,曾毅又朝荣坚行点点头,就转身出了住院部。
  荣坚行站在原地,半响没回过神来,不知道曾毅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好像这位孙友胜的病,曾助理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
  曾毅根本没兴致去给孙友胜看病,何况他也知道孙友胜在提防自己,何必自惹嫌疑呢,就让孙大少慢慢恢复吧。黑脸张少和安少过来刺激孙友胜的事情,曾毅知道,也默认了,这时候不踩孙友胜,那实在对不住这个天赐良机!
  越刺激,孙友胜对周振培的仇恨就越大,要不是周振培那几脚,自己何至于如此啊!
  可以想象,以孙友胜那种阴险的性格,今后只要找到机会,他必然会狠狠地报复周振培,就算没有机会,这小子也会拼命制造机会去对付周振培。曾毅对孙友胜实在是太了解了,这才是他的目的,曾毅就是要让孙友胜跟周振培不死不休,你们敢鼓动挑唆邱大军来羞辱老子,老子就让你们窝里斗狠。
  曾毅只是稍稍地挑动了一下,孙友胜和周振培就杀红眼了,这比亲自动手收拾他们,不知道爽了多少倍,曾毅就是坐山观鼠斗,谁不斗,我就上去撩拨两下!
  回到办公室,曾毅打开柜子,拿出两盒礼品,然后就迈步下楼去了,他今天要去中央党校看望董老,这是董老助理提前约好的事情,至于礼品,是梁老给的,这些日子来看望梁老的人实在太多,病房攒了很多礼品,曾毅每次去给梁老复诊,梁老总要塞给曾毅一两件。
  对于曾毅来说,今天来中央党校算是故地重游了,他在这里可以生活学习了三个月的,党校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在门口的保卫室递上工作证,说明了来意,然后做了登记,保卫就把曾毅放进去了。
  车子穿过端前的大广场,然后在综合楼前向左一转,很快就来到一座旧式小楼前,楼是红色的楼,外观带着很典型的苏式建筑风格,估计这栋楼的年龄已经很久了。
  曾毅让司机在楼下等着,然后提着礼品盒进了楼,刚登上台阶,董老的助理就出来了。
  “曾助理,你好!”董老的助理很热情,上前跟曾毅握手,道:“估摸着时间你也该到了,我来楼下迎一迎!”
  “劳你大驾,实在是惶恐啊!”曾毅笑着。
  董老的助理道:“曾助理客气了,你我都是助理,应该彼此多关照才是!”
  曾毅就笑了起来,道:“虽然都是助理,但含金量可大不相同,你是真金,我顶多就是个镀金货。”
  两人说着笑,通过小楼的警卫,就进入了大楼。董老的办公室就在一楼,进来右边一拐,第二间办公室就是。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回音,助理就带曾毅推门进去,道:“董老,京城医院的曾助理到了!”
  董老此时正在看今天的经济内参,抬头看到曾毅,就把手上的内参放下,然后摘了老花镜,指了指会客沙发,道:“小曾坐。”
  助理给曾毅沏了杯茶,然后又给董老的杯子里续满水,就退出了办公室,把门给带上。
  “在京城医院的工作怎么样?”董老开门见山,直接就道:“把一个好好的综合管理人才,放在京城医院里做助理,这是大材小用,是人才的浪费!”
  曾毅笑了笑,董老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提这个问题了,曾毅也有点感激,这证明董老对自己是很看重的,否则不会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葛,他道:“我在京城医院只是挂职,上级部门可能也是希望我能够多方面了解吧!”
  “该用的人才不敢用,不该用的庸才却乱用!”董老很不客气地道了一声,显然对目前的用人体制很不满,不过他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然后站起身来。
  曾毅就跟着站了起来,目视董老。
  董老一压手,道:“你坐!”随后坐到曾毅对面的另外一张沙发里,把文件往中间的茶几上一放,道:“这是你在党校写的论文,现在交还给你!”
  曾毅有些意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论文又还给自己呢,董老今天把自己叫过来,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你先看看!”董老往沙发里一靠,脸上又露出笑容,道:“上次你送我的那个香料,很不错,效果很好!”
  “有用我就放心了,董老精力充沛,那就是民生经济之福!”曾毅道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
  打开看,果然就是自己写的那篇论文,洋洋洒洒二十多页,现在很多段落已经被圈注过了,甚至圈注的字体都大不同,看来有很多人看过这篇论文,而且注上了各自的看法,有些段落被圈注了“有新意”,有的被圈注了“有深度,可行度高!”,这是好的褒赞,但也有批评的意见,比如“以偏概全”、“危言耸听”、“右的步子大了”。
  在论文的最后,有一行工整的批示:“数据详实,事实清楚,论点论据有一定的道理,但仍需实践检验。”
  这个批示的落款,是三个大字:任振华!
  虽然之前董老已经说过任副总理批示的事情了,但亲眼看到,曾毅还是吃了一惊,任副总理不但看过自己的这份论文,竟然还是亲自写了批示,还落了款,这是曾毅没有想到的。
  董老见曾毅看完了论文上的圈注,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曾毅道:“我只是根据自己的调研结果,写出了自己的结论和思考,属于是一家之见,谬误之处也是在所难免的!”曾毅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因为上面的褒赞就激动,也没有因为批评就失落。
  董老扫了一眼,心道此子不错,至少在学术方面,他有自己的见解,同样也包容的胸怀,不像某些人,圈注的时候不是针对论文的实际内容,而是上来就扣“大右”、“大左”的帽子,那场大风波已经结束很多年了,但一些人仍旧沉迷于这种上纲上线的老套路。不尊重事实,不结合实际情况,反而以左右来定正误,这能搞好学术,还是能搞好经济啊?
  “对于任总理的批示,你怎么看?”董老又问。
  “实践永远都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点毋庸置疑!”曾毅说到。
  董老点点头,道:“任副总理对于民营经济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认识,对于民营企业所存在的问题,也非常关注。是骡是马,那得拉出来溜了之后才能知道,这份论文既然是你写的,那你有没有兴趣用实践去检验一下呢?”
  曾毅就有些愣住了,董老的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用实践去检验一下论文的正确与否,难道是要派自己下去搞民营企业的工作,或者是搞一个试点?
  “不经实践检验,谁的看法都不能作准,也不能称之为正确!”董老看着曾毅,道:“东江的民营经济做得最好,但按照你的论文来讲,危机同样也最大。如何保证东江的民营经济持续发展,并且升级转型,是一项艰巨的挑战,我很看好你!”
  曾毅就有点明白了,很可能是任副总理想在东江搞个试点,于是董老就推荐了自己,董老今天来找自己谈,说明这事董老有很大的把握,现在不过是想听听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从内心讲,曾毅当然是想下去干点实事,但来京城工作,是方南国方书记的意思,这让曾毅一时难以回复董老。
  “这有点太突然了,我需要认真思考一下!”曾毅只好实话实讲,但还是道:“谢谢董老的赏识,我很感激!”
  董老对曾毅的这个表态有点小失望,不过他也能理解曾毅的苦衷,这件事肯定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做好了,就能获得任副总理的大力赏识,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但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好的,任何的改革改良,都会触动很多方面的利益,尤其曾毅还这么年轻,想把事情办好就更难了,一旦失败,非但赏识没有了,还会搭上原本的好前程。
  从这个角度讲,曾毅需要慎重思考,那也是很有必要的。
  董老说道:“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会很久,我等着你的答案!”
  这就是要曾毅告辞了,曾毅知道董老有所误会了,但也不想多做解释了,他并不是怕事情难做,也不是怕耽搁前程,而是想着该如何对方南国做出一个交代。
  曾毅站起身来,朝董老鞠了一躬,道:“董老,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会认真思考的!”


第五一零章 要低调
  从党校回来,曾毅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在京城医院能做的事情很少,一个“以老带新”的方案,执行起来都是千难万难,要不是周耀明的儿子吃了教训,这件事很可能还不能如此顺利,再大一点的事情,曾毅连建议权都没有了,除非曾毅自己能做到京城医院的院长,在医院里,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曾毅想要做到院长,还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而下去干的话,以曾毅现在的正处级别,至少可以做个开发区的一把手,或者是县里的一、二把手,那都是具有拍板决策权的实权位置,可以利用手里的权力做很多事情。
  曾毅今天很想直接就答应了董老,但考虑到方南国这面不好交代,所以才说自己需要思考一下。
  想了一下午,曾毅也没想好怎么对方南国开口,下了班之后,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山上。
  进门之后,就看翟老坐在那张老躺椅里,闭着眼不停地摇动。屋里没有一个人,就连寸步不离的张杰雄也不在,这种安静的气氛,让曾毅有些不适应,平时翟老可是很喜欢热闹的,这个时候应该在逗小谦高才对。
  难道是今天去参加老人家的寿礼不太顺利?
  曾毅想到这里,就轻手轻脚,准备朝里面自己的房间走去,免得打扰了翟老。
  “小曾回来了?”翟老眼睛也没睁开,依旧躺在椅子里摇动着。
  曾毅只好站住,道:“老爷子,我回来了!”
  翟老抬手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没有开口说话,但意思很明白,是让曾毅在旁边坐下,他有话要讲。
  曾毅觉得翟老今天有点不对劲,只是也从翟老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就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等着翟老开口。
  “最近这段时间,你要注意一下,下了班就直接回来,不要去参加那些不必要的应酬,不要跟不必要的人接触,要低调!”翟老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曾毅,道:“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曾毅一时有些发愣,住进翟宅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看翟老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讲话呢,那眼神和口气,完全就是一位统帅在下达命令,令人不敢抗拒。曾毅的头皮顿时一紧,心道不会是自己暗中搞孙友胜的事情被翟老知道了吧,翟老这是在警告自己?
  “翟老,出什么事情了?”曾毅小心问道,他觉得应该不会是孙友胜的事,自己暗中搞孙友胜是没错,但丑事毕竟是孙友胜先做的。
  翟老拿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大口,然后叹息一声,靠在了椅背里,道:“今天老人家没有办寿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曾毅大吃了一惊,老人家的寿礼已经筹办很久了,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取消呢,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取消,翟老也应该事先得到消息才对,今天一大早翟老就赶了过去,兴致很高,这说明翟老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很不正常。
  低头一看,曾毅就看到了早上张杰雄搬出去的那个坛子了,此时就放在躺椅的后面,这可是翟老为老人家准备的寿礼,是老人家最喜欢吃的东西,看来不光没办寿宴,连寿礼都没收。
  曾毅可是很清楚翟老和老人家的关系,这两位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同进共退的,老人家自从卸任之后,从没有参加过任何人的喜宴,但翟浩辉结婚的时候,老人家不请自来,还带了很多的老同志,老人家和翟老的交情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就算老人家不办寿宴了,但也应该收下翟老的礼物,如今礼物都没收,说明问题很严重。
  曾毅稍作思考,想到了两个可能:第一,老人家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无法举办这个寿宴,老人家岁数大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如此了;第二,老人家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发出一种烟雾弹,从而观察各方的表现和动作。
  曾毅不能确定究竟是哪种可能,但明白了翟老让自己低调的原因,在这种节骨眼上,别说是自己了,比自己厉害无数倍的人,也都要保持低调了,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老爷子,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曾毅看着翟老。
  翟老微微颔首,淡淡道:“你说吧!”今天老人家没能举办寿宴,这让翟老的情绪有些不高。
  “今天我碰到了中央党校的经济学大师董老。在党校学习期间,我有一篇关于民营经济调研的论文被董老看中了,他建议我去东江搞一搞民营经济的试点工作,我还没有正式答复董老,现在拿不定主意。”曾毅就说到。
  “是董老亲口对你讲的?”翟老问道。
  曾毅就从公文包里掏出那篇论文,递了过去,道:“这是我的那篇论文,今天董老还给我了,上面有很多经济人士的圈注,任副总理还做了批示。”
  翟老稍稍来了点兴致,接过曾毅的论文看了起来,十分钟不到翟老就看完了,他对经济工作不是很有研究,但也觉得曾毅这篇论文写得很有道理,想了片刻,他放下论文,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试试吧!”
  “我要是到下面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爷子的身体!”曾毅说着,“每次浩辉打电话的时候,叮嘱的也都是这一件事。”
  翟老呵呵一笑,道:“你们能有这份孝心,我就很满足了。这将来,毕竟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尽管放心去干吧,我这把老骨头,相信还是能为你们再遮风挡雨个好几年的!”
  曾毅鼻头一酸,有些情绪起伏,翟老没有因为身体健康的需要,就把自己留在京城,甚至还在话里隐含地表了态:你到下面尽管放手去干,就是捅出天大的篓子,也不要怕,我这把老骨头会为你撑腰的。
  这让一直是形单影孤,单打独斗的曾毅,心里有些感动,在翟宅住了这么久,他和翟老一番相处下来,已经有了一种亲人才有的亲情,曾毅说自己下去最放心不下的是翟老的身体,那也是由衷之言。在整个京城里,让曾毅真正牵挂的人并不多,翟老是排在第一位的。
  “老爷子……”曾毅有些冲动,他准备说自己不下东江去了,道:“我看这次就……”
  翟老此时一抬手,打断了曾毅的话,道:“记住,下去之后一定要行得正、走得直,要挺起胸膛为老百姓做几件大实事、大好事!你做得好,我这个老骨头为你请功;做的不好,就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
  曾毅的话就讲不出来了,他知道翟老的脾气,翟老既然定了,自己再讲,就显得矫情了,他道:“老爷子放心,我不管到了哪里,都不会给您丢脸的!”
  “你人也不小了,遇事不能再冲动了!”翟老又交代了一句,然后就重新躺回椅子里,闭眼养神去了。
  曾毅就知道自己搞孙友胜的事情,老爷子多半是知道了,只是一直装作糊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孙友胜受伤,翟家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张杰雄一番调查之后,就向老爷子做了汇报。那两个光头的反侦察能力超强,张杰雄什么实在的把柄都没抓住,但老爷子是个明眼人,一生经历无数风浪,自然一眼就看出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故意设计的,他猜了一圈,就猜到多半是曾毅干的,只是懒得来管这件事了。
  如果真要管,以老爷子的刚烈脾气,肯定还要先把做出丑事的孙友胜收拾一番,整个翟家的子弟里,还从没人敢干出这种丢人败兴的事。所以老爷子一想,干脆就不管了,既不袒护孙友胜,也不追究曾毅了,自己就做个专心带曾孙的普通老头吧,对于这些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事情,自己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了。
  正因为这件事,翟老才等在了客厅里,要专门叮嘱曾毅一句,让曾毅最近都保持低调,不要再折腾了。不过在曾毅提了董老的建议之后,翟老一想,干脆就同意曾毅到下边去了。
  今天之后,京城的水很可能就会变得更深了,真要让曾毅这么瞎搞下去,难保不会闯出大祸来,还是下面好,天高皇帝远,随便他怎么折腾去吧,就算捅出篓子,自己也能压得住。不像在京城,一出事就是大风大浪。
  曾毅给老爷子杯里续了些水,就提起公文包进了后面的房间,他还得想着怎么去跟方南国开口,相信再过几天,老人家取消寿宴的事情,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了,到时候或许能好开口一些吧?
  一连过了三天,曾毅才给方南国打了电话,把董老的事情讲了讲。
  方南国在电话里沉思了片刻,问了一句和翟老同样的话:“是董老亲口对你讲的吗?”
  曾毅道:“是,包括我的那篇论文,董老也一并交还给我了,上面有任副总理的亲笔批示。”
  方南国便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想到下面去试一试。”面对方南国,曾毅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他道:“不过,这件事最终还要方书记帮我来做一个决定。”
  方南国在电话那边微微颔首,曾毅大事找自己商量,这个态度他很高兴,琢磨片刻,方南国道:“如果你下去的话,翟老那边会不会有所障碍?”
  曾毅道:“翟老很支持,让我下午要为老百姓做几件大实事。”
  方南国就再无顾虑,道:“这个机会很难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好这个试点。”
  方南国之所以建议曾毅去京城,是希望曾毅能够进入严旭东同志的视线之内,这对曾毅将来的发展,无疑是最具有助力的,谁知阴差阳错,曾毅反倒是在董老的提携之下,进入了任振华同志的视野。
  虽说跟自己的初衷有点偏差,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任振华同志也是下一届首辅的有力竞争者之一,能够得到他的赏识,也是非常难得的。何况现在情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人家突然取消寿宴,外界传闻是因为健康问题,此一时,彼一时,在这种节骨眼上,把曾毅这个喜欢惹事的家伙调离京城,是对曾毅最大的保护了。
  曾毅知道方南国这是同意了,道:“方书记,下东江之前,我希望能去一趟之春,有很多事情我需要当面向你请教。”
  “你冯姨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一直在念叨呢!”方南国呵呵笑了一声,就算曾毅不提出,他也要把曾毅叫过来当面提点一番的。
  这次下去,曾毅肯定是要独当一面的,否则试点工作也就失去了意义,这跟曾毅做管委会的主任有很大的不同。管委会本身没有政策的制定权,只是负责把市里的决定落到实处,而独当一面却有很大的自主决策权,这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好的决策会造福一方,但轻率的决策,往往会导致结果背离自己的初衷,甚至老百姓带来巨大损失。
  这方面曾毅没有经验,方南国要跟曾毅讲一讲其中的关键之处。
  翟老和方南国都表示支持,曾毅也就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事后他又去了一趟党校,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董老。
  “年轻人就是应该这个样子,要用于担当!”董老当面夸了几句,曾毅是他推荐的人,如果曾毅退缩了,就要轮到董老尴尬了,所以对于曾毅这个决定,他很高兴。
  去东江的事情,到此便算是初步定了下来,曾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调令了,这件事要想成行,总得有个过程要走,这时间可长可短,如果顺利的话,三五天就能出结果;不顺利的话,拖上三五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再者,就是到东江之后会担任什么职位,董老也不确定,有可能是去县里,也有可能是去主持开发区的工作,这件事一时半会也难有定论。
  因为事情还没最终确定,曾毅也就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就是顾迪打电话的时候,曾毅也没有透露任何口风,每天在医院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工作。
  “滚!给我滚出去!”
  病房里传来孙友胜的怒吼。
  曾毅此时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他每天都会来住院部查床的,在他身后,站了几位住院部的大专家。
  “曾助理在疑难杂症的治疗上,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这次孙友胜的病,可能还要你来想想办法啊!”有一位大夫皱紧着眉头。
  孙友胜的外伤如今已经基本痊愈了,包括被踢断的骨头也都愈合了,但是呢,孙友胜下面的那件宝贝却始终没有恢复正常的功能,还真被曾毅不幸言中了。住院部的大夫想尽了一切办法,该做的检查也做了,却没有任何效果。虽然说之前遭受了外力打击,但愈合之后,并没有造成器质性的伤害,可奇怪的是,那东西就是不管用了。
  “是啊!”另外一位大夫也附和着,“这孙友胜的脾气,如今是越来越暴躁了,昨天就有三位护士被他骂哭了。”
  曾毅只是点点头,但没有应和,让他去给孙友胜治病,那是想也别想了,当初孙友胜撺掇邱大军让曾毅开补药,拿龙美心来羞辱曾毅的时候,可曾手下留情啊?曾毅没有趁机下死手,已经是看在翟老的面子上了。
  “我们住院部的病床一直都很紧张,对于一些可治疗可不治疗的病例,应该跟患者充分讲明情况,争取让他们回家疗养,把床位提供给那些真正有需要的患者!”曾毅讲了一句,随即迈步往前,直接从孙友胜的病房门前空过。
  后面的几位专家一番对视,心道曾助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赶孙友胜出院吗?
  病房里,孙友胜阴沉着脸,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裆间,他很愤怒,但心却掉到了冰川底下,这些天他想尽了办法,可都无法让自己的宝贝玩意有任何的冲动,那玩意沉寂得就像是一条彻底僵死了小蛇,任你怎么拨弄,也无法复活了。
  孙友胜的目光露出无比的恨意:周振培,老子这辈子都跟你势不两立。
  邱大军这段时间也很郁闷,邱老下了死命令,不准邱大军在外瞎混,而且派了专门盯守,只要邱大军下班,立刻就接回家里。
  早上起床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潘保晋,他是过来指导邱老做一套养生保健操的。
  等潘保晋忙完,邱大军把潘保晋请了过来,道:“潘教授,我最近觉得身上有点不得劲,你能帮我瞧瞧吗?”邱大军那天让曾毅一吓唬,虽说不在意,但今天碰上了潘保晋,他还是决定让潘保晋给瞧瞧,有毛病抓紧治,没毛病就当做个检查了。
  “客气了,那我就给你把个脉吧!”潘保晋拿出一个脉诊,道:“你觉得都哪里不舒服,都有什么症状?”
  邱大军活蹦乱跳,哪有什么毛病,就随口说道:“就是觉得不舒服,浑身没劲,一天到晚没有什么精神。”
  潘保晋就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在保健委也干了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位邱大少的风评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没有一天能消停的。这段时间被邱老按在家里不让出门,肯定是憋坏了,所以才会觉得浑身无力。
  搭了个脉,潘保晋随意体会着,过了有一分钟,他没有诊到什么大毛病,就道:“应该没……”
  一边说着,潘保晋就准备抽手,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一丝脉像的异动,就“噫”了一声,随即又把手按紧了几分。


第六卷 东江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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