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生死难料

　　“紫霞！”
　　“苏苏！”
　　我们同时喊了出来！
　　紫霞侧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我冲过去，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和额头，顿时，我的手掌感觉到一股热量，原来她的额头已经烧的滚烫！
　　我的心一下子凉到极点，不及多想，把她抱起，冲向公寓的门口。
　　冲到门外，我把她抱进那辆租来的宝马7系轿车，再立刻启动车子。
　　程璐虽然搞不明白我怎么突然换了一辆宝马，却也没有时间细想，跟着钻进车子，要照顾苏苏。
　　晓凝和灵萱也一股脑钻进来，这车子空间再大，也挤不下太多的人。我爸和我妈只能奔向小区的大门，去拦一辆出租车。
　　我驾驶着车子，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平海市中心医院。紫霞头脑发热，很不稳定，在我近乎吼叫的强烈要求之下，送进急诊室。
　　我爸和我妈乘坐出租车，紧跟在后，也及时来到医院的急诊室外。当他们看到我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憋红着脸心绪不宁的样子，稍稍向程璐询问紫霞的状况，再立刻过来安慰我。
　　而不仅是我。程璐、灵萱和晓凝，也都紧锁眉头，担忧不已。
　　没多久，等到消息的叶菲菲也匆匆来到这里，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我感觉已经很久不见的朋友大炳。
　　而当程璐见到大炳，再见到大炳冲上来问我关于苏苏的情况，程璐迟疑几秒，想了一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终于明白，大炳是我的好朋友，而那次她向着心理医生的倾述，也是完完全全在对着我的朋友说她的心中苦闷！这个大炳，显然是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大炳得知苏苏的情况，刚刚安定下来，猛然间见到程璐直勾勾的眼神，顿时反应极快的意识到哪件事情穿帮了，害怕的后退几步，回到叶菲菲的保护圈之内。
　　而程璐终于知道是谁开了那张基佬的假证明，也终于知道大炳和我是串通一气的，虽然心里恨的要命，几乎想把大炳和我都砍成两半，但是再想到此时的苏苏安危莫测，她也只能暂且放下这段恩怨，十分担心的再朝急诊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炳，她们说苏苏送进医院的时候，头脑发热，额头烫的很厉害。”叶菲菲朝着大炳说道。
　　灵萱和晓凝有些惊奇的看着大炳，大概是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是漂亮女房东叶菲菲的男朋友。她们以前没有见过大炳，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苏苏地心理医师，而程璐去找大炳询问基佬的事情顺便倾述她自己的感情，这件事情，程璐当然也不会和她们说。
　　“嗯，这样说来，不是和六岁的状况差不多么？”大炳沉思着几秒，问道。
　　“我也有这样的担心。”从来都是一副高傲的女王脾气的叶菲菲，居然也锁起眉头。
　　“什么样的担心？”我忍不住问道。
　　程璐她们三人看看我，再看看叶菲菲，也很想知道叶菲菲地回答。
　　“苏苏六岁的时候，有一天雷雨夜里，就变成了这样。当时的状况，和现在差不多。”叶菲菲犹豫几秒，说道。
　　程璐几人面面相觑，苏苏六岁的时候在某个雷雨夜里分裂成紫霞的事情，她们也略有耳闻，如今状况重演，她们都感觉到有大事发生。
　　我爸和我妈同样在场，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苏苏和紫霞其实是一个人，只觉得我们称呼很乱，一会儿是紫霞，一会儿是苏苏。
　　当然，程璐三人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苏苏分裂成相对凶暴的紫霞，而是紫霞的性格演化出她们所熟知的苏苏，而且苏苏的这个性格，把原本的性格渐渐掩饰。
　　叶菲菲作为苏苏的家里人，多半知道真相，但她丝毫没有提这件事情，显然，她更喜欢苏苏这个表妹，而不是骄横跋扈难以管束的紫霞。
　　也是说，苏苏的家里人现在也分成两派，一边支持正统的紫霞性格，一边支持相对稳定的苏苏性格，也正因为两边的意见不同，他们迟迟没有对苏苏进行“人格手术”。
　　而叶菲菲喜欢听话又可爱的苏苏表妹，她想借助大炳的本事，把紫霞干掉，留下苏苏，免掉这样的争论不休。
　　正当我分析着紫霞和苏苏的局势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咣当一下，被人推开。
　　昏迷不醒的紫霞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
　　“医生，情况怎么样！”几乎同时，我们全部冲过去，拽住医生，异口同声的问道。
　　“根据仪器扫描，脑颅内部没有出血症状，各项身体指标也都正常，现在就是额头有点发热，像是发烧，应该不会有大事，一会儿验血的情况出来，就知道其他的情况了。”医生被我们团团围住，一边解释，一边安慰。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把苏苏送到特护病房，程璐她们也都表示同意。而叶菲菲不愧是叶菲菲，直接给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就把一切都搞掂了，颇有大姐的风范。
　　“六岁那次，好像去医院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吧？”大炳一边跟着病床去特护病房，一边问表情还算镇定的叶菲菲。
　　“嗯。”叶菲菲沉闷的点着下巴，再问他，“你怎么看？”
　　“很有可能……”大炳挠挠头，“她们之中，有一个会消失。六岁那年，苏苏突然有了双重人格，这次，可能会沉睡一个吧。隐藏人格就算不显现，也是在潜意识里互相争斗的。以前的紫霞没有单独的记忆，六岁以前的记忆也都残缺不全，最近的紫霞的记忆越来越丰富，感情也越来越丰富，说不定……会把覆盖在外面的苏苏那个性格破除。”
　　我走在他们前面，听到大炳这些压得很低的话语，脚步一个迟钝，差点把自己绊倒。
　　如果只是因为紫霞的记忆和情感越来越丰富，她就占回她自己的身体，把苏苏给彻底封印，那我……岂不是间接成为杀害苏苏的凶手？
　　苏苏，也是拥有各种记忆的真实的女孩子啊……
　　而如果紫霞真的出现，这局面，又该如何控制？


第四百零一章 能否成行
　　进入特护病房的紫霞，依旧是处于沉睡的状态。
　　我们所有人，谁都不敢打搅她，都是静静的守在病床周围。过了一会儿，护士拿着验血报告走进来，告诉我们苏苏身体里的血液指标一切正常，这样的状况，应该是过度劳累而导致的昏迷。
　　听到这样的结果，我们都松一口气，但是又不敢真正放松。毕竟，苏苏的情况，要比普通人更复杂一些。
　　看着她安详的沉睡的模样，我分不清躺在我面前的，到底是苏苏，还是紫霞。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朝着我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一声亲切又带着命令的“珉”，还是一声柔弱又娇滴滴的“小珉哥”？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当面前这个女孩子苏醒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另一个女孩子永远的沉睡了。
　　也许，此刻苏苏的身体里，苏苏和紫霞正在斗争，正在交流，又或者，两边都在沉睡……
　　我越想越多，越想越心烦。终于忍不住，哗的站起来，走到外面的回廊。
　　略显昏暗的回廊，让我心情更加沉重，我通过回廊，走向远处的阳台。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阳台上孤独的抽烟，我走到他身边，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园，轻声说道，“兄弟，借支烟。”
　　他瞥瞥我，抽出一支烟，递到我手里，再顺便帮我点燃。
　　“天气不错啊。”我看着外面，说道。
　　“老婆在生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吐出一口烟，望着天空，说道。
　　他接着看看我，“你呢？”
　　“女朋友在动手术。”我猛抽一口烟，让烟雾浸透自己的胸膛，再接着说道。
　　他体谅地看看我，苦笑一下，趴向围栏，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看着下面那些小孩子在花园里追逐嬉戏，不再说什么。
　　“梁珉，你怎么跑出来了！”大炳从回廊里走向阳台，朝我喊道。
　　我身边的男人看到大炳吵吵嚷嚷的走过来，掐灭烟头，转身走进回廊，也许是等待孩子的出世，也许是另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抽烟。
　　而大炳也终于跑到阳台，来到我身边。
　　“怎么啦？我想出来安静一会儿。”我瞥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不知怎么的，虽然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兄弟，但是想到他能够亲手解决紫霞，我突然觉得这家伙不再那么惹人喜爱。
　　“喂，你以前很少抽烟的。”他看着我，说道。
　　我吐出一个烟圈，不想搭理他。
　　“我知道紫霞的事情让你很心烦，但你也应该把自己拔出来了，紫霞再怎么样，都是虚幻的。”大炳靠近我，接着说道。
　　“我们立场不同，你觉得紫霞是虚幻的，那我还觉得苏苏是虚幻的。”我瞪着他，说道。
　　话出口，我又觉得这样说，对苏苏太残忍。
　　大炳看着我，一时语塞。
　　他沉默半晌，问道，“还有烟没？给我点一支。”
　　“没了，这是问别人拿来的。”我最后再狠吸一口，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狠狠踩灭。
　　“喛，你真的去欧洲啊？”大炳用手臂碰了碰我，问道。
　　“嗯。”我望着青绿色的花园，沉沉的憋出一个鼻音。
　　“你去欧洲，我会想你的。”大炳说道。
　　“靠，不要那么肉麻。”我把他推开。
　　大炳的脸色凝重起来，盯着我，“说真的，你真舍得她们？”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都是一段缘分而已。”我长长的吐一口气，把肺里剩余的烟气都通过这一声叹息而吐出来。
　　“你小子要真那么豁达，以前就不会因为顾倩纠结那么久了。”大炳抬起眼神，用试探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他提到顾倩，让我的心里又被敲了一下。这家伙不愧是心理医生，哪儿疼就敲我哪儿。
　　“紫霞的情况怎么样？”我转换一个话题，问他。
　　“生理状况还算稳定，心理状况，现在很难判断。”大炳回答我。
　　“你预计会怎么样？”我憋着干涩的喉咙，问道。
　　“很可能是两者选一。”大炳说道。他的回答和我想象的一样。
　　“也就是说，一会儿醒过来是哪个，就是哪个？”大炳的意思虽然很明显，但我还是不甘心，再追问一句。
　　“很有可能是这样。”大炳咬咬牙，望着我，“你希望是哪个？”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恨不得再有一支烟叼到嘴里。
　　“反正，就像你自己说的，都是一段缘分吧。苏苏也好，紫霞也好，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大炳用手掌摩擦着阳台的围栏，感慨的说道。
　　“你再说我就打你了。”我转过头，恼怒地看着他。
　　大炳知道我不会真的打他，艰难的笑了一笑，又问道，“你去欧洲，是和那个混血美女一起去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初就觉得你会选她。”
　　“她能给我幸福，我也能给她幸福，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我抬起头，树叶缝隙里的阳光有点刺眼。
　　“你自己有决定就好，你去欧洲，对她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只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大炳渐渐说出一些与他的相貌并不相符的成熟地话语。
　　“你和叶菲菲也要好好的过日子，我看她对你很不错。以前以为她是玩你的，现在发现她对你挺用心的。”我伸手捶打大炳的胸口，说道。
　　“切，我是心理医生，她是不是真心，我还能不知道？”大炳摸摸他肥胖的胸膛和肚皮，“我们进去吧，我估计再过一会儿，苏苏就要醒过来了。”
　　“嗯。”我回头再看看草地上那些欢快的奔跑的孩子们，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一月，一年，似乎都是眨眼就过。
　　病房里，程璐她们纷纷坐着，我妈坐在床头，关心地看着紫霞。她真的很喜欢紫霞，甚至和紫霞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当然，她心肠也好，要是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病倒了，只要她在场，她肯定会代为照顾。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紫霞，搁在床沿的手指，忽然动了一动。


第四百零二章 心灰意冷
　　见此情景，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几乎同时都屏住呼吸。
　　“苏苏？”程璐试探的轻喊一声。
　　躺在病床上的不知是紫霞还是苏苏，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她眼眸如星，寒光似雪。
　　莫非……是紫霞？我的心脏扑通通的连跳两级。
　　只见她的目光在病房里环顾一圈，最后锁在我的身上。这里除了我爸，就只有我一个男人，深陷红粉堆，格外显眼。
　　“小珉哥，我好累……”她望着我，哀哀的说道。
　　程璐三人连带着叶菲菲，都捂着嘴巴，长长的松一口气。而我见到苏苏无事，心中感到欣慰的时候，又有一道心口被刀划过的淡淡的悲伤。
　　紫霞，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吧。这样的结果，对于苏苏来说，未必不是坏事，至少能给她一份安稳而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被紫霞威胁到安全，甚至影响到自身的存在。
　　苏苏伸手过来，想要得到我的安慰。我急忙走过去，蹲在床边，一手抓住她的嫩手，一手抚摸她的额头。
　　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嘴巴，一样的小巧身躯……只是眼神略显柔弱。
　　我抓着苏苏细嫩的手指，胸口忍不住难受起来，就好像猛然间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胸膛里，有一种东西要喷涌而出。
　　我都来不及给紫霞一段最好的回忆，她就这样走了……
　　“小珉哥，你怎么了，要哭了嘛？我没事的。”苏苏关心的望着我，反过来安慰我。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地揉了揉苏苏的小手。
　　在我眼前，苏苏就像是紫霞的完全替代品，我很怕我喜欢苏苏，是因为紫霞的原因。
　　大炳古怪的看着我，大概只有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而我爸妈亲眼看到这个女孩子从紫霞变为苏苏，终于明白“紫霞”和“苏苏”到底是怎么回事。
　　“璐璐姐，我没事的，就是好像自己突然晕过去了，肯定是因为没吃早饭，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的。哎，你们都站在这里，我好紧张呀，好像我生了一场大病，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的。”逐渐恢复精神的苏苏，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我心想你刚才的状况，比起鬼门关绕一圈回来，也差不了多少。
　　“璐璐姐，你们都去上班吧。这里有小珉哥陪我就行了。”苏苏接着劝道。
　　“嗯，你们都回去吧，今天多谢你们了。”叶菲菲也跟着劝道。
　　既然苏苏的表姐会陪着苏苏，而苏苏也已经缓过来，她们这一大帮子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于是终于答应各自回去上班。
　　“苏苏，我先送她们回去拿东西，一会儿再过来看你。”我松开苏苏的小手，柔声说道。
　　“嗯……”苏苏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乖巧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小珉，我们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你。”我妈对我说道。看她的样子，对于苏苏的事情，也受到不小的冲击。
　　“好。”我此时表面平静，其实心里乱的一团糟。
　　来到楼外，我开着那辆宝马7系，送程璐她们回到公寓。一路上，大家都几乎没有说话。就好像，原本亲密的关系，一下子疏远了。
　　回到公寓里，她们各自去拿一些上班的东西，而我则进入苏苏的房间，去拿一些衣物，以备给苏苏如果住院观察可以更换。
　　灵萱见我如此细心，不说什么，但还是欣慰地朝我浅浅一笑。她却不知道，我虽然关心苏苏，心里却难过的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
　　也就在我给苏苏拿衣服的时候，我见到苏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
　　信只是写了一半，但很明显是写给她那个“妹妹”苏苏的。紫霞在信里再一次强调，梁珉是她的，如果有谁不自量力要和她争，她就不客气了……这倔强又嚣张的口吻，确确实实是紫霞的风格。
　　她一定醒来之后，是在房间里翻出纸笔，写了一半，忽然听到我妈在外面提到她的名字，所以才搁笔，走到房间外面。
　　“告诉你，梁珉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小丫头，我警告你，不要以为自己可爱……”
　　字迹填到这里，戛然而止。凶悍的风格，跃然纸上。
　　我越看，越伤心。我收起信，再抱起那些衣服，走出房间。
　　也幸亏程璐她们都已经各自离去，才没有让她们看到我走出房间之后的惨白的脸色。
　　重新去医院的路上，阳光明媚。紫霞的刁蛮，紫霞的任性，紫霞的鼓起小嘴眯起小眼向着我展开威胁的样子，还在我眼前摇晃，就如同映射在我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面。
　　心里冷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连思想都已经冻住。
　　我和紫霞在一起的几天，几乎是我人生里最没有忧虑最开心的几天。
　　如果不是我当面表示我一定去欧洲，或许紫霞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刺激，昏迷过去。长时间躲藏在苏苏躯壳里的紫霞，并没有我想象的坚强。
　　仿佛因为我的一个决定，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眼前消散，十分残酷。
　　经过一家手机专卖店的时候，我想了想，停下来。我进店里挑了一个苏苏上次浸水坏掉的那款诺基亚手机，再给自己随便买了一个手机，接着再去医院。
　　当苏苏看到我给她带来一个款式完全相同的新手机，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抱住我。
　　“小珉哥，你真好！”她紧紧的搂着我，几乎就要忍不住亲我。
　　丝毫都没有紫霞的影子。看着苏苏灿烂的笑容，我心里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也许男人就是这样贪心吧，任何一个都舍不得放弃。
　　只有大炳最懂我心里在想什么，走过来，安慰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朝他惨然一笑，第一次体会到犹如失恋一样的痛苦。
　　“妈，时间也不早了，我给思薇打个电话，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貌似平静的朝着我妈说道。
　　我妈淡淡的点头，我爸也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应该能感觉到，这次，我是真的打定主意去欧洲了。


第四百零三章 初见儿媳
　　“大炳，苏苏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我转身拍拍大炳的肩膀，说道。
　　大炳深沉的点头。他这人平时说话不靠谱，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非常值得依赖的。
　　苏苏用呆呆的眼神望着我，有些寂寥的问道，“小珉哥，你要走了？”
　　我不知道她问的是我去欧洲的事情，还是现在要离开病房的事情。
　　“嗯，晚上我过来看你吧。”我回头对她笑笑，说道。
　　“哦……”苏苏犹犹豫豫的吐出一个字。
　　就在我即将跨出病房的时候，苏苏突然又喊出一声，“小珉哥，紫霞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转身，看着她。
　　“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跟那个叫紫霞的姐姐在打架。”苏苏迷茫的看着我，说道。
　　“谁赢了？”我近乎凄凉地问她。
　　“我也不知道。反正最后。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苏苏皱着一双柔柔的眼睛。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下子崩溃了，紫霞真的很爱我，却无力去挽回这样的局面。她的爱，看似很凶悍，其实很卑微，直到最后在苏苏的身体里消失的那一刻，她才心有不甘地给苏苏埋下一个意愿，希望能够让苏苏更喜欢我，更懂得照顾我，犹如一个忽明忽暗的烛火。噗的一下湮灭了，剩下一缕青烟，袅袅而去。
　　“喂，你没事吧？”离我最近的叶菲菲见我脸色发青，问了一句。
　　“没事。”我咬咬牙，走出病房。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见到紫霞，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只是，这样的机会，永远会再有了。
　　而留在平海市，面对苏苏，我想到的只是紫霞。就好像姐姐已走，见到妹妹，只是徒增伤悲。
　　“紫霞就是苏苏？”走到医院外面，我妈把她心里憋着半天的那句话终于问出来。
　　“嗯。”我一边走向车子，一边淡淡的回应。
　　“是双面人格吧，这种病，要精神疗法才能治疗。”我爸在旁边插了一句。
　　“哎，我倒是挺喜欢紫霞的。那个叫苏苏的女孩子也挺可爱的，不过性格切来切去，也不是办法吧。”我妈感慨一句。
　　“以后不会了，我那个心理医生的朋友说，经过这一次，紫霞彻底消失了。”我黯然说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妈闷了几秒。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喜欢紫霞。毕竟，紫霞又漂亮又有主见，又温柔又乖巧，除了对我比较凶，几乎找不出缺点。以我妈的想法，其他的女孩子，都太顺着我，将来肯定管不住我。
　　“我有一个朋友，在国外，他是轻微的多重性格，进行全面的精神疗法，三年才痊愈的。这种病，不经过全面的治疗，就靠自己偶然间消除，是很少见的。”我爸又说道。
　　“变来变去的，周围的人很难接受吧。”我妈说道。
　　“其实只要性格里没有过于暴躁的因素，对于生活也没有太大影响的。而且多重性格，根据我那个朋友的说法，对大脑没有损害的。”我爸见多识广，接着又说。
　　我妈沉思几秒，“也是。人在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表现差异就很多。双重性格，给人感觉就是一个人突然变换心情。”
　　我老妈的评价，无意中给我触动。比起那些情绪化的女孩子，苏苏和紫霞的性格，至少还都是很可爱的。一个男人既然能够容忍情绪变幻莫测的漂亮女孩，又怎么不能接受苏苏和紫霞的两种性格呢？
　　只不过，紫霞一口咬定我，其他男人，恐怕很难接近她吧？
　　我回头看看医院大楼，阳光里，窗户闪闪发亮。
　　苏苏如此可爱漂亮，将来必定会有一个优秀的男生好好的珍惜她。紫霞的离去，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轻声叹息，钻进车子里。我给程思薇打一个电话，说明情况，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马上过来。
　　碰面的地点是在市中心的星巴克，飘着浓浓的奶香的某个靠窗的座位，我们四个人，两两而坐。
　　比起前段时间略显阴霾的天气，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晴朗，就好像能够把心里的角落都晒的干干净净。
　　程思薇穿着简约的短袖单排扣西装式衬衫，呈现非常利落又知性的气质，搭配一条不算特别露骨的裙装，有休闲的味道，也适合正式的场合。
　　刚才我爸妈见到程思薇走过来的时候，眼前一亮，嘴角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要知道，越是简单的衣服，对个人气质的要求就更高。程思薇穿着这样的基本款的衬衫，就能显现出与众不同的气质，绝非一般女白领能够比拟的。
　　此时，阳光透过临街的玻璃墙，照射在她天然的金发上，泛出点点的光斑，甚至有一种幻觉般的美丽。
　　她是开着我的车子过来的，坐到我的旁边之后，轻松又自然的抓着我的手臂，丝毫没有询问昨晚我被紫霞带走之后的任何事情。
　　程思薇坐在我身边已经足足有半分钟，我爸妈出神的打量着她，居然忘了说话。
　　“爸，妈，你们要吃点什么吗？”程思薇见到他们迟迟都不说话，侧着头，微微一笑，翻开点菜单，问道。
　　她施展魅力的笑容，让素来以沉着见长的我老妈，眼神都慌了一慌。
　　“先不吃东西吧。我们好像见过两次，上次在花果山，你陪我们玩的，还有一次，是在程璐的生日宴会上面吧。”我妈细细的打量程思薇一番之后，终于开口说话。
　　上次在花果山，她单纯以为程思薇是我的同事，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漂亮又很贴心，也没有多想。后来在程璐的生日宴会上，她感觉一些不对，但是也没有深究。那一次乱糟糟的，三家父母碰面，她哪有慎密的心思去观察程思薇和我的关系。
　　如今，程思薇是以我正式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我稍稍有些忐忑不安，而我爸妈心里的小马达，肯定也在拼命的运转。
　　“嗯，一直都没有告诉您两位，关于我和梁珉的关系，真的很抱歉。”程思薇略略点头，优雅的说道。
　　“我觉得吧……”我妈望着美丽的如同画里天使的程思薇，想了几秒，“梁珉配不上你。”


第四百零四章 关系认可
　　“您为何这么说呢？”程思薇淡然一笑，问道。
　　而我觉得有些意外。我老妈这个人，虽然在我面前总数落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但其实在外人面前，她就显得护短，非常以我为傲，甚至我的“花心”，在她的理解里，也认为是独具魅力。
　　此时，她当着程思薇的面，毫不客气的说我配不上她，不只是让我颜面扫地，也让我老爹感到惊奇。至少，从我老爹的眼神里，我还是能看出他对程思薇是很满意的。
　　“程小姐家世显赫，气质高贵，我们家梁珉，纵有一点小才气，相貌也还过得去，但是和你在一起，简直就是乌鸡搭凤凰，完全配不上的。”我妈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丝毫都不瞧我，只是稳稳的看着程思薇，颇为诚恳。
　　“妈，您又何必贬低自己的儿子呢。我和梁珉是两情相悦，梁珉事业未成，那是因为他在这种小地方无法施展拳脚。我相信梁自己也很清楚，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就能显出一番厉害。”程思薇再次笑笑，说道。
　　而她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挽住我的手臂，亲密的样子，足以证明她的心意。
　　我对程思薇感觉，不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特别的挂念，但是每次相遇在一起的时候，又特别的愉悦。就好像我们心灵相通，直接跨过恋爱，进入相知相守的地步。而这种滋味，也是让我非常舒服的。
　　“哎，可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女孩子喜欢梁珉，你能放心么？”我妈想了想，接着问道。
　　“如果一个男人的心不在我这里，那怎么留都留不住的。”程思薇将我的手抓到她的大腿上，微微的掰着我的手指，面朝着我母亲豁达的说道。
　　她这些不经意的亲密的小动作，说明她最近很想我。而算起来，最近工作繁忙，就算偶尔和她见面，也只是工作关系，私人生活里，已经好久没有和她真正在一起了。
　　听到程思薇这样的回答，我妈有些无奈，又有些欣赏地笑笑。
　　“你们真的都觉得互相都很合适么？”我爸突然开口说话，“特别是梁珉你自己，要想想清楚，你到欧洲，到底是想和小程在一起，还是想逃避什么。”
　　“爸，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决定，我自己有分寸。”我说道。
　　“能够让梁珉这小子下决心去选择一种生活的。还真是不容易。”我爸点点头，感慨着说道。
　　他这边。算是答应了。
　　我妈努着嘴，盯着我和程思薇，足足看了几秒，才终于说道，“嗯，既然是你们两个的选择，我们当然也会尊重你们。思薇，你的父母见过梁珉么？”
　　“都见过了，我父母对他没有意见。而且我爸爸挺喜欢他的。”程思薇回答道。
　　“那……我俗套的问一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呢？或者说，有没有这个计划呢？”我妈接着问。
　　“我想，让梁珉先跟我到比利时，我们要找一套房子定居下来，等梁珉适应欧洲的生活，然后再真正考虑结婚的事情。”程思薇大大方方的说道。
　　“看样子，你确实已经都想好了。而且我感觉你确实很喜欢梁珉，怎么说呢，希望你多多容忍他，这小子其实很不懂事。”我妈对着程思薇笑笑，说道。
　　“梁珉的想法很成熟，只是找不到一个人让他安定下来。我想，我应该就是那个人吧。”程思薇端起咖啡，优雅的喝一口，说道。
　　她再转头瞄我一眼，浅浅的笑容，让人心旷神怡。
　　这段时间我忙得焦头烂额，此时看到她温馨的笑容，不知怎么，心头像是一道清泉流过，缓缓的，凉凉的，感觉她就是我要的那个人。
　　就像一瞬间，我对欧洲的生活充满期待。
　　“我们会在小郊区布置一幢房子，然后备两辆轿车，上班的地点在市中心，每个月回国两次，来探望你们，又或者如果你们愿意，接你们一起来欧洲居住……”程思薇舒缓的描述着她构想的生活场景，引得我母亲不断的点头。
　　她虽然不像紫霞那般活泼，但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气度不凡，连经常自诩气质高雅的我妈都自叹不如。
　　我妈虽然始终想找一个贴心的媳妇，但是见到程思薇这种，也是暗暗喜欢。要知道，温柔体贴的媳妇，谁家都能找一个，但是像程思薇这样通天文知地理，高贵但不骄傲，美丽但不张扬的媳妇，却是很少能见到。
　　至少从我老妈的角度，她拥有这样的媳妇，跟别人谈论起来，也倍儿有面子。
　　随着话题渐渐拓展，我们聊到爸妈最近的工作，聊到电影，聊到一些事物的看法。程思薇见解不俗，出口成章，让我老爸老妈都大开眼界。
　　以前我妈见到程思薇的印象，只是觉得这漂亮的混血儿笑起来很甜，又很懂礼貌，略略有些喜欢。如今，她对程思薇的印象，从喜欢变为欣赏，再由欣赏变为佩服，她是电影编剧，不仅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也喜欢有思想有文化的女孩子，而程思薇才貌双全，品性俱佳，比她以前看中的程璐还要略高一筹。
　　除了我去欧洲让我妈有些不太乐意之外，她对程思薇真的挑剔不出什么缺点。也许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我会选择程思薇，远赴欧洲。
　　这一场见面，相谈甚欢。程思薇就算没有拿出十八般武艺，也拿出十二般武艺，让我爸妈的眼神里化掉疑惑，满是欢喜之色。
　　我给他们带来一个如此完美的真女友，他们也就不再追究我以前的种种事端。或许他们也觉得，把我“丢”到欧洲，也不是一件坏事。
　　一起用过午餐，我爸妈算是肯定了程思薇的身份，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而他们下午还要再去医院陪陪“紫霞”，我也就顺他们的意思，拦下一辆出租车给他们。
　　我再打一个电话给希尔顿酒店，让他们派人把这辆宝马7系的车子取走。
　　最后，我坐进我自己的那辆小宝马里，程思薇送我去公司。
　　阳光还是如此的明媚，只是我身边闪着金发的程思薇，已经成为双方父母认可的女朋友。
　　世界就是如此神奇，一两个月的时间，能够发生很多的事情。
　　“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程思薇迎着阳光，开着车，忽然平静的说道。


第四百零五章 余威尚存
　　“嗯，有点小事情。”我举起手，凝视着穿透手掌的缝隙的阳光，略微叹气。
　　“我可以知道么？”程思薇转头看看我，问道。
　　“紫霞……就是昨晚把我带走的那个，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移开手掌，任由刺眼的阳光射进我的瞳孔，带着一点眩晕的说道。
　　“那个苏苏，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吧？我以前就觉得不太对劲，昨天就知道我的猜想没有错。”程思薇继续向前开车，轻声的问道。
　　“嗯，”我点着头，“她另一个状态，我给她起名叫紫霞。她昨天支撑一个晚上，今天晕过去，送医院，据说，这个紫霞的状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程思薇沉默着，不说什么。
　　“你要是没想好跟我去欧洲，我还是给你机会反悔的。”车子又向前过了两个路口，程思薇说道。
　　“傻瓜，答应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反悔呢。”我笑笑，伸手去抚弄她的金发。而我的手指触碰到她发丝里的耳朵，就感觉碰到了一个舒服的小东西，颤了一颤。
　　程思薇纹丝不动的开着车子，忽然，一个刹车，沿着路边停下。
　　她转向我，忽然侧身到我怀里。她细嫩的手指抓住我的下巴，让我低下头，再轻轻的吻上来。
　　她的嘴唇甜甜的，舌头也温润无比，一双比墨水还要乌黑的眼珠，闪着银光。
　　我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她的滋味，乱糟糟的心情，仿佛一瞬间被她融化了。我们就这样缓缓的吻着，时间也缓缓的流淌。
　　路边的行人经过车子的时候，通过挡风玻璃投来注视的目光，我们也全然不顾。
　　“我总觉得……我留不住你。”程思薇用她柔软的舌头挑弄着我的嘴唇，幽幽的说道。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把这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就跟你走。”我仰起脑袋，转而亲吻她的额头，揉着她的肩膀，胸口闷闷地说道。
　　“能理顺么？”程思薇用细白如玉的手掌触摸着我的脸庞，问道。
　　“能。”我望着远处的红绿灯，坚定的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给你一个选择，但不会勉强你。留住你，那是我的人生；留不住你，那是我的回忆。这是我最低的姿态，我也只会给你一次机会。”程思薇在我的下颚轻轻的咬一口，摇摇头，随着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悠然的直起身子。
　　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我放弃，那么我和她的缘分也就尽了。以她的性格，她可以永远不再与我相见，虽然有点难舍难分，但她能做到。
　　“我不在乎你曾经有几个女人，我只关心结局。这段时间，你该理的就理吧，我不希望你跟我到了欧洲，还有许许多多的纠结。”程思薇重新启动车子，口气渐渐变得冷傲。
　　我笑了一笑，在她雪白的手臂上轻柔的抓了一把。懂我爱我的，唯程思薇而已。
　　车子稳稳的驶向安墨出版公司。最后，她把我送到公司，把车子留给我，再另外打车去市中心，办一些她自己的事情。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我，昨晚我被紫霞抓走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就连我折断的手臂，她都没有多问一句。
　　这就是程思薇的风格，就算关心，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挂在嘴边。有些事情，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而真正能够懂她的，大概也只有我吧。
　　我乘着电梯上楼，因为紫霞的事情以及程思薇的事情，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刚刚踏足进入市场部的办公室，我就觉得气氛安静的有些古怪。
　　靠着窗口，属于我的办公桌的位置，有一个靓丽的人影。
　　只见程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望着我这边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怎么回事？”我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问门口的小杨。
　　“老大你怎么才来？刚才都闹翻天了，北京出版集团的顾倩来这里找你，见你不在，就坐着等你，后来程璐过来找你，不知怎么，两人碰面，就吵起来了。”小杨抬起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我心中吃惊，没想到顾倩会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急忙再问，“现在人呢？”
　　“那个顾倩斗不过程经理，眼圈红红的就走了，哎，老大你自己摆平吧，版权部的程经理坐在这里，气鼓鼓的，好像随时要爆发，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说完，小杨急忙又低下头，仿佛不敢和我多说。
　　他的潜台词无疑是，能够把两个女人弄成这样，你也算厉害了。只是他碍于身份，不敢这样说我。
　　我看到坐在那里的程璐还是直勾勾的瞪着我，想了一想，走过去。
　　市场部的职员见我走过去，纷纷抬起头，而我回过身，他们又立刻整齐的低下头。
　　哎，这些家伙，都等着看我的好戏呢。
　　“带父母去见程思薇了吧。”当我走到离程璐只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程璐终于开口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不否认。
　　“猜也能猜到。”程璐显得很平静，却丝毫没有把座位让给我的意思。
　　“刚才顾倩来过了？”我站着，问她。
　　“嗯，闹得天翻地覆。堂堂的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的市场部经理，跑到我们这种小公司里，赖着不走，要等一个男人，很奇怪吧。”
　　“还不是你要跟她吵架的。”
　　“我可不想和她吵架，是她追着问我，你在哪里，我又怎么知道！”程璐的口气里，逐渐显出一些怒意。
　　最近的程璐，改变风格，在公司里戴起眼镜，变得斯文很多。只不过，她真正发怒的样子，还是让人不敢招惹。
　　我又突然想到，平时一直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灵萱，最近却开始使用隐形眼镜，变得娇媚一些，也不知道她们做出这些改变，是不是为了改换心情。
　　“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问我是不是让我的父母和程思薇见面了？”我不想和她吵架，消一口气，接着问她。
　　“你铁了心去欧洲，所以公司的新老总是谁，你一点都不关心吧？”程璐问道。
　　“哦？是谁？”我提起一些兴趣。
　　“这个人你认识。”程璐的眼神在我脸上飘了几秒，贝齿轻合，说道。


第四百零六章 无限前途
　　“不会是你吧？”我望着她，问道。
　　“是吴总。他在七楼等你。”程璐呶呶嘴，说道。
　　吴总？我心中略微有些惊讶。
　　我没想到集团高层把赵氏兄弟调走之后，又把吴总调回来。要知道，高层轮岗制度，是要把集团里的五六个主要的公司都经历一遍，才能回到原来的公司的。
　　不过，既然吴总回来，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看样子，他有话要跟我谈。
　　于是我不再耽搁，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喂。”程璐忽然又叫住我。
　　我回过身，“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真的决定去欧洲了？”她问道。
　　靠着窗口的程璐，背景明亮，但是脸色全黑，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却能体会到一种无力之感。
　　“嗯。没有太大的意外的话，应该会去的。”我回答道。
　　“那如果……我……”说到这里，程璐拖长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我看她犹豫着迟迟不说，忍不住追问。
　　“算了，没什么。吴总在等你，你上去吧。”程璐把头转向窗口，在光线里，露出一个漂亮的侧脸。
　　她戴着眼镜的样子，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一些。
　　看她欲言又止。我迟疑几秒。下意识地看看她地肚子。
　　我忽然想起上次北京的那一次，她……不会是怀孕了吧？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打翻了一个酱油瓶。
　　那次的事情，程璐假装不知道，从来没有提过。而是否怀孕这种事情，她不说，我不能问。
　　我悄悄地转身，走出办公室，去7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吴总坐在办公室里，翻阅着这段时间的重要文件，他见我走进来，笑笑。
　　“吴总，你怎么又调回来了。”我故作轻松的问道。刚才顾倩来这里找我，程璐和她吵架，闹得公司里人尽皆知，吴总肯定也已经清楚这件事情，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尴尬的。
　　“赵平江提交的华东出版大厦的方案不错，他被调去负责这个基建项目，而这里的总经理职位空缺，我就临时回来坐镇一下。”吴总再次笑笑，说道。
　　我说呢，赵平江这种权力欲很强的人竟然愿意挪位子，原来是去负责华东大厦的招标动工，这其中的油水，不言自明。
　　而吴总在话语里特别突出“临时”两个字，又让我觉得大有文章。
　　“吴总既然是临时回来坐镇，是不是对于安墨出版公司，集团内部还有新的安排？”我坐下来，问道。
　　“实际上……本来赵平江也不会那么快就走的。”吴总放下他手里的东西，平稳的看着我。
　　“哦？那其中还另有乾坤？”我作为吴总最值得信赖的人，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是程璐。”吴总说出三个字。
　　“程璐？”我皱起眉头，不知道他说的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是程璐，还是说即将接手安墨出版公司的新老总真的是程璐。
　　“哎，”吴总叹口气，“我留你们两个在这里，是想让你们好好做事的，谁知道你小子啊，太不争气了。”
　　“我？”我自认为在工作上，我已经万无一失，苏拉卡尔的新书，到目前为止，也操作的极为顺利，我知道吴总的这个叹息，代表什么意思。
　　看我一脸迷茫，吴总接着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前几天，程璐主动来找我，大致的意思呢，就是你要去欧洲，她不希望你走。你也知道的，程璐这个人有点傲，她把版权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完全是一个不用我去操心的独立的部门，所以那天她主动联系我，让我很意外。”
　　听到这些，我也有些意外。
　　“她……怎么说的。”我问道。
　　“她给我分析，如果你走掉，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其实说到底，是她自己舍不得你走。”吴总放缓语气，望着我，观察我的神情。
　　我真的想不到程璐会做这种事情。我一直以为，我离开公司，是程璐乐意看到的结果，最多，她会觉得少一个人和她拌嘴。
　　“她还以非匿名的方式，写了一封信给集团的高层，弹劾赵平江的种种管理上的失职，简直是十八罪状，口气很严厉，我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些胆子。但是不管怎么样，赵平江被调走，这是事实。”吴总说道。
　　赵平江丢了几分面子，但是他有赵家给他撑腰，去负责一个更好的项目，也不算跌得太惨。而赵平江不敢对程璐有所报复，是顾忌到唐谦吧。
　　“其实我看得出来，程璐一直在跟你争，她不服输，但是关键时刻，她还是让你了。”吴总把最后几句话放缓，盯着我。
　　“这话怎么说？”我疑惑的看着他。
　　“她最后很大胆的跟我提了一个意见，希望我让你……”吴总平缓的望着我，“接管安墨出版公司的总经理职位。”
　　“啊？”我张大嘴巴，不禁叫出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新老总的职位，是空出来给我的！
　　如果我和程思薇去欧洲，就算是国际出版集团，我也只是里面的一名普通员工，三四年里，最多只是一个小部门的负责人。
　　而如果留在这里，我能够掌管整个公司，而这个公司，即将拓展成为华东出版集团的版权中心，如果接下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版权业务，一跃成为世界性的中文版权交易中心，进而成为纳斯达克上市公司，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吴总，您的意思是……”我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想法，问道。
　　“程璐负责安墨出版公司最核心的版权业务，实际上，如果她不提出这个要求，将来的版权中心，必定是由她统领的。她能够把你推到前面，必然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梁珉，我相信你能够做好的。”谈到这里，吴总用诚挚的眼光看着我。
　　程璐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我留下。而这样的诱惑，说实话，确实很难抵挡。如果留在中国也能大展拳脚，我又何必去欧洲呢？
　　程璐的事业心很强，就因为以前看不惯我，处处都要压着我，但此时此刻，她竟然放弃自己当老总的机会，把机会让给我……
　　但她肯定也想不到，我答应程思薇去欧洲，还有一个很小的原因，就是希望华东出版集团在版权项目的争夺上多一点点的胜算，留一片无限光明的事业给程璐去经营……


第四百零七章 不曾犹豫
　　“吴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去欧洲发展，是我个人的选择。而且像我这样进入公司才一年多，就突然升到总经理的职位，未免太儿戏了吧？”我想了想，说道。
　　“你确定欧洲是你的舞台么？你的优势全在国内，你去那边，又能做什么呢？”吴总问道。
　　“这个，到时候，我再慢慢摸索吧。”说实话，陪着程思薇去欧洲这个决定，做得很不容易。我也很忐忑，毕竟那里是国际出版集团，我未必能够适应。说不定，胸怀大志过去，最后只是默默无闻。而吴总对我厚爱有加，我也就掏心掏肺的说真话了。
　　“梁珉，你确实很有才能，这一点，我当初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的傲气在消除，也变得越来越沉稳。只是感情方面，还是需要注意。”吴总望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顾倩和程璐的事情，肯定是她们在市场部的办公室里吵架，吴总也知道了。程璐今天心情不佳，顾倩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所以才会吵起来吧。
　　我只能苦笑。我去欧洲，何尝不是想重新整理感情呢。
　　“其实……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的顾倩小姐，她来这里，是先来找我的。”停顿两秒，吴总接着说道。
　　“嗯？”我起疑的望着吴总。
　　吴总依然沉稳的看着我，“她悄悄的找我，基本上表达一个意思，就是苏拉卡尔的小说的销售狂潮结束，她愿意跳槽到我们华东出版集团，留在平海市发展。至于这位顾经理的神通，我是很清楚的，她的手段并不在你之下，北京那边也很有重用她的意思。她如果来到华东出版集团，绝对是如虎添翼，华东出版集团要成为国内的首屈一指的大型出版集团，也并非痴心妄想。”
　　顾倩原来是过来找吴总的，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吴总的评价，也绝非夸大之词。顾倩是我大学里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她学习能力超强，领悟力也超高。而且经常能够打破常规，在思维上跳出一层，使得那些自诩天才的男人们都自叹不如。
　　就比如这次，她踏足出版业还没有多少时间，就在苏拉卡尔的新书争夺战上，屡次打得我措手不及。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的，不论是大学里还是大学外，也只有她能够做到。若不是这样，她在大学时代又怎会心高气傲，对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视若无睹？
　　“不过。她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还是留在华东出版集团。”吴总盯着我，再说道。
　　我笑了笑，早已料到。
　　“程璐知道这个事情么？”我问。
　　“她应该能猜到吧，顾倩小姐来找我的时候，程经理正好在这里给我交一些东西。”吴总眉毛一挑。说道。
　　顾倩如果跳槽过来，那么华东出版集团绝对实力大增，但如此一来，顾倩的存在就对程璐造成威胁。这样，我就容易理解，程璐面色不善，居然和顾倩在我的办公室里吵起来。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对公和母。如今两只母老虎放在一块儿，肯定会展开厮杀的。
　　反过来想，对于吴总来说，顾倩这样的市场运营高手主动投奔过来，他肯定是格外珍惜的。顾倩在北京混得不错，如果到这里工作，实际上是自降身份，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顾倩负责市场，程璐负责版权，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留住她们两个就可以。这肯定就是吴总当前的如意算盘。至于我的感情归属，并不是他关心的内容。只怕此时此刻，他正庆幸他女儿没有真正喜欢我。
　　“总之您的意思，只要我留下来，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安墨出版公司转型成为华东出版集团版权中心，肯定能做大做强，最终业务分离，单独上市，也就是三四年之内的事情。我要是不走，就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年薪几十万，垄断国内一大片的版权业务。但如果我走掉，我在欧洲可能也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安墨出版公司这里也会元气大伤，就算拿到版权项目，能否稳住还是一个问题，是吧？”我一口气问道。
　　“你是聪明人，事实就是如此。年轻人，机遇不多，该抓住就抓住。我奋斗那么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你有才能，也有运气。美女垂青，机遇降临，千万不要走错最后一步。”吴总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如果留下来接任安墨出版公司的总经理职位，拥有一部分的股份，抓住机会，用心经营，到时候版权中心分拆上市，身价瞬间涨几百几千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是看得见的利益，比起虚无缥缈的欧洲生活，确实充满诱惑。
　　“至于你说地升迁过快引起别人不服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才华，我相信在公司里是有目共睹的，在后面的一两年里，我们会适当地把你调上来。上次由于麦瑞思到访，你已经是挂着华东出版集团市场部副总经理的名头，再慢慢地升成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吴总是职场上的老法师，他提出的办法，当然行得通。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真话假话，一眼就能看出。他以前就欣赏我的能力和性格，如今要重用我，更是不遗余力。
　　尤其是，他知道，诱惑一个男人最大的武器，不是美女，也不是金钱，而是无限的发展空间。
　　一边是国际大集团里的拓宽和成长，一边是自己做主呼风唤雨的潇洒；一边是温馨简单的感情，一边是纠缠不清的关系；一边是陪着程思薇，红袖添香夜读书，一边是照顾着她们，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两种人生，注定只能选择一种。
　　以麦瑞思的西方人的处事风格，绝不会因为我是程思薇的男友或者丈夫，就把价值上千亿的出版集团交给我。一切都还靠我和程思薇在集团里的自身的努力。而这里，吴总已经明确答应把这家潜力无限的公司让给我，只要换我一个及时的回应。
　　说到底，一边是承诺，一边是前途。
　　而两边的机会，都只有一次。
　　“吴总，我很感激你的知遇之恩，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抬起头，笑了笑，说道。


第四百零八章 家的感觉
　　“哎……”吴总长长的叹息一声。
　　我笑着站起来，“不过吴总您放心，版权项目，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争取过来。苏拉卡尔的《MyWorld》，我也会尽量让它火上一把，今年的年度畅销榜，一定会有《MyWorld》的名字，至于在销售势头上，能不能胜过顾倩操作的三位一体的套装小说，我也说不准。”
　　“嗯，北京出版集团的顾经理的手段，确实厉害，我也没想到她能连卖三本，再卖套装。给人的感觉是精装本和简装本同时推出，花样翻新，三本顶四本，每家书店进门，满桌子都是他们的书。我就想不到这样的妙招，恐怕你也想不到。对了，你们是老同学吧，呵呵，你们如果搭档，那就真的无敌了。”吴总十分佩服的说道。
　　看样子，他很欣赏顾倩。其实不仅是他，就连我这个顾倩的老对手，有时都要折服于她的智慧。
　　“我和程璐搭档，其实也很不错。程璐的思维虽然不如顾倩跳跃，但是她办事认真，滴水不漏，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我怕吴总忽略程璐，不由替她说了一句。
　　吴总轻松的笑笑，“说的也是，程经理年纪轻轻，办事却很老练，说句玩笑话，当初我把你安排到版权部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会成为一对的。”
　　我露出无奈的表情。当初大学里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我和顾倩会是一对儿，最后到毕业我们也没有在一起。如今，吴总又说出这样相似的话题，顿时让我觉得，我和程璐也将是一段浅浅的遗憾。
　　程璐和顾倩，都有那么一点傲，偏偏，我也是这种人。
　　“我今天来得晚，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吴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我止住自己四处飞扬的念头，说道。
　　“去吧，也许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上下级，而是合作关系了。当然，如果你在欧洲做得不顺利，我随时欢迎你回来的。”吴总大度地说道。
　　他拥有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胸襟，就是一个成功创业者的典范。
　　我感激地点点头，退出他的办公室。
　　离开这里，去欧洲，我有一个心结，就是觉得对不起赏识我栽培我的吴总。如今，他显出这份豁达，也让我心里坦然很多。
　　回到办公室，我投入我的工作。谁都没有过来打扰我，而隐隐约约之中，我听到靠墙地几个员工在讨论谁将继任公司的总经理之职。
　　“网络发行”的方式，初见成效，每天网络上的发行量都在不断的增长。而《MyWorld》在网络书店上的排名，也在节节攀升。
　　如果说顾倩“三本并一套”出了一招奇招，那么我选择避开实体书店的激烈火拼，选择网络作为主攻方向，也是策划了一条奇袭的路线，让顾倩防不胜防，根本来不及组建他们自己的网络战场。
　　另外，《MyWoorldd》的网络连载，也取得不俗的效果，不少著名的评论家文化家，都在他们的博客上谈论这本小说，阅读《MyWorld》，仿佛一时间，成为一种热潮。
　　这，恐怕是顾倩，万万没有想到的。比起投放在报纸文化版块的约稿书评，这些网络上的随性而至的评论，更有流动性，也更有传播性。
　　再经过前段时间的网络热点人物晓凝的推荐，《MyWorld》瞬间在网络上形成燎原之势，再配合着方便快捷的网络销售，《MyWorld》的上万本的网络库存很快就要清空，即将进入第二次大批量印刷的流程。
　　顾倩的三本小说，在书店里卖得虽然不错，但是网络反响却不如我们强烈，她如果不加紧宣传，后期的声势肯定赶不上我们。
　　我想，程璐在她的办公室，肯定也在内部的数据库里查询相应的情况，并且在网上查看相应的评论，此时此刻，她一定深深的佩服我突然改走网络路线的决策。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趁机去她面前炫耀一番，只是今天，没有这样的心情。
　　心情黯淡的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时间就到下班的五点钟。完全没有加班的心思，我拿起我的车钥匙，特地去程璐的版权部办公室的门口绕一圈，才发现她已经提前回家了。
　　她的心情，可能比我更差。说不定，她已经从吴总那里知道，我还是没有答应留下来。
　　我开着我的小宝马，去医院看望苏苏，才知道我爸妈在病房里陪了苏苏一个下午，然后由大炳送他们去火车站，现在已经返回黄山的路上了。他们经常找不到我，偶尔也给我来一次不辞而别。
　　苏苏嘟着小嘴，昏昏沉沉的睡着，模样很甜美。我不忍心吵醒她，看她安然无恙，终于放心，朝着叶菲菲打一个眼神，悄悄的退出病房。
　　再开着我的小宝马，回我自己的古北新村的房子。平海市的夕阳，总有一种淡然的凄凉。每次傍晚在这城市里穿梭，我都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我已经做了打算，这辆小宝马，将来就留给苏苏她们，雨天上班也好，超市采购也好，都让她们方便一些。
　　晓凝，还是会在研究所里安安稳稳的上班；灵萱，还是那些家长们和学生们心目中的好老师；程璐，也许会成为中国出版界的风云人物；苏苏，会渐渐成为华东商学院的校花，毕业之后，找一份轻松的文员的工作，遇到一个帅气而且懂得疼她的男人……
　　车子穿过小半个城市，平静的驶入古北新村的大门，来到我的楼房的下面。
　　这片旧式的小区，胜在安静。我踩着稍显阴暗的楼道，一层一层的上去。
　　当我扭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猛地发现整个屋子已经焕然一新。
　　我差点怀疑我是不是走错房子了。
　　擦拭得泛亮的木质地板，洁白的欧式沙发，典雅的陶瓷花瓶，装饰着小花的台钟，以及平板电视机两边挂着的喜羊羊和灰太狼……无处不透着温馨，无处不透着甜蜜，简直就像是新婚房间！
　　唯有阳台的玻璃拉门，厨房的位置，才让我确认我没有走错屋子。
　　这是家的感觉么……我心里，突然有一丝丝震颤。


第四百零九章 演对手戏
　　我迟疑的踏进去，正要走进去，忽然又退回门口，乖乖的换上一双柔软的拖鞋。
　　“回来啦？”系着粉色围裙的顾倩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问我。
　　“嗯……嗯……”我迷糊的回答着，仿佛置身梦中。
　　“去洗个手，吃饭吧。”顾倩走上前，朝着我温柔的说道。瞧她的样子，如果我手里拎着公文包，估计她还会贴心的顺手给我接走包。
　　我总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想鲁莽的询问，打破这个气氛。
　　来到水池边，把洗的干干净净，我坐到餐桌旁。
　　顾倩从厨房里端出几盘热着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再解开围裙挂在后面的椅背上，关掉客厅的灯，只留餐厅的黄色顶灯，同样坐下来。
　　好像没有刻意打扮过，但是今天的顾倩，却有一种温婉贤淑的感觉。秀发顺着她的耳朵垂直而下，到脖子的时候，又微微弯起。她身上一件常见的卡通图案的汗衫，谈不上性感，但是有一种新婚燕尔的妻子的随意。
　　很可我心中暗暗惊喜。
　　饭菜香喷喷的，在昏光的光线里热气萦绕。
　　“吃饭吧。”顾倩拿起筷子，对我说道。
　　“哦。”我傻傻的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夹了一些菜到饭碗里。
　　虽然很虚幻，但是有幸福的味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觉得此时此刻，这场戏，必须要演下去。
　　“这两天忙不忙？”我咳嗽两声。问她。
　　“还好，跑了几家书店，谈了几笔生意。”顾倩一边回答着，一边优雅地吃着饭菜。
　　如果只听话语，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员，而我也只是一个刚刚到家的公司小职员。两个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结婚不久。住着两室一厅的房子，生活有点平淡，又很温馨。
　　“你今天到我的公司来过？”我望着对面的顾倩，问道。
　　“嗯，来找你，但你不在，我就回去了。”顾倩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口吻，就好像是到我的单位里找她的老公。
　　“哦。”我也没有多问。
　　在这顾倩营造出来的氛围里，我们都自觉的扮演着自己的身份。
　　“今天社区的阿姨过来抄天然气，31度。”顾倩说道。
　　“是嘛，不算多吧。”
　　“还有我今天去超市买了一个新的拖把，35块，有点贵。但是原来的那个不能用了，所以也没办法。”她接着说道。
　　我有些心烦，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但是，我又觉得，如果打断她的台词，她会爆发的。
　　“是么，现在超市的东西都挺贵的。”我附和着说道。
　　顾倩把后面的头发扎起，很有贤妻的感觉。她用这几根细细的手指，操持着这里的家务，让我感动之中，又有点心疼。
　　“你工作怎么样？顺利么？”她问我。
　　“嗯，还可以吧。这道菜不错，你新学的？”我指着一道炒菜，问道。
　　顾倩开心的笑起来，甜甜的笑容，让我几乎瞬间失去抵抗力。
　　“今天第一次做，想不到还做得挺成功的。”顾倩一脸欢喜的模样，真的像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小贤妻。
　　她的完美表演，仿佛把我带进这场戏里，我突然想起，当初大学里的排练话剧，我和她曾经演过恋人。不过，那场话剧，最终没有公演，只是因为顾倩觉得我演戏不够认真，而我又受不了她的约束。
　　“那以后，你还可以多试试其他的菜。”我笑着说道。
　　然而，话出口，我突然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顾倩却一点都不在意，笑着点点头，“对啊，买了一本菜谱，挂在厨房里，每天做菜之前翻一翻，不能总做几样菜吧。”
　　我们的话题，渐渐牵扯到生活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都很自然的引往合适的方向，谁都没有突兀的跳出来。
　　吃过晚饭，该收起的菜，顾倩就收到冰箱里，剩下的脏碗碟，都要一次洗掉。
　　我们共同在厨房里冲刷着碗筷，肩膀碰着肩膀，恍惚之中，心头有一种酥酥软软的东西在化开。
　　顾倩就连洗碗都带着笑意，我偶尔古怪的看看她，心里有些歉意。
　　她哗哗哗的把碗甩干，挂起来，再体贴的递给我毛巾，让我把手擦干。所有的细致入微的小动作，都让我心生疑惑，又无法拒绝。
　　“我逛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电影。”她心情愉快的拉着我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把光盘放进DVD，再坐回沙发，依偎在我怀里。
　　我僵硬的搂着她，越来越觉得奇怪。
　　“顾倩，为什么要这样？”随着电影慢慢的开场，我终于忍不住问她。
　　“什么……这样？”她假装不懂，问我。
　　“就是，突然对我那么好，而且，像是刚刚结婚的夫妻一样，说着那些话。”我望着她，问道。
　　顾倩盯着我，嘴唇渐渐咬起。
　　“我在北京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就设想过和你过这样的生活。我们互相喜欢，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每天提前下班，做饭给你吃，你每天回家，只要小小的关心我一下，夸赞我做菜做得好，再抱着我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顾倩说了一段，忽然看着我，不再说下去。
　　“但是我们没有结婚，我们也不是夫妻。”我咬牙，拿掉她放在我掌心里的手指，说道。
　　顾倩静静的回望着我，嘴角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悄悄的收起。
　　我感觉到有些不对，锁起眉头，更紧张的看着她。
　　“为什么……”顾倩的声音低沉起来，“你连一个梦境都不愿给我？”
　　我平静的看着怀里的顾倩，感觉到我的心跳，很慢很慢。
　　“为什么，把现实揭露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打破我的幻想？为什么，就算是演戏，你也不愿意跟我演下去？”她连问三个为什么，嘴唇在微微颤抖。
　　我的心里也在颤抖。我不知道是对是错。明知道是演戏，我还要故作聪明的大声的喊出来：这是假的！
　　“你不知道毕业之后，我多么想你么？”
　　啪嗒！啪嗒！
　　两粒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她的衣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