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为何迷茫

　　“我在古北新村找了房子，本来想过两天搬过去，不过我看，还是今天搬吧。”我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接着说道。
　　“真的要搬？”程璐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已经跟房东在网上联系过了，一室一厅的房子，也付了定金。在花园路高架口，去公司也很方便。”
　　“小珉哥？”苏苏睁大她的眼睛，“也就是说，你早就打算搬走？”
　　“嗯。”我苦笑一下，点点头。
　　其实就在戴维突然回来的那次之前，我就已经积极在网上找房子，只是直到最近才找到合适的房子，也是在这两天才下定决心要搬走，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和她们说，每天看到她们嘻嘻哈哈，我反而有点惆怅。
　　晓凝和灵萱都不说话，直直的盯着我。
　　“小珉哥，不要走啦！”苏苏一看形势不对，勾住我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傻瓜，不可能永远住在一起的吧。”我拿掉她的小手。
　　“那为什么要搬走呢？”苏苏急了，问我。
　　“因为……”我看着她们，“我一个人住，可能比较清静吧。”
　　“为什么？”苏苏更加不解，“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有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笑了笑。说道。
　　“不要！”苏苏大叫起来，“我不要小珉哥搬出去！”
　　她见到程璐她们无动于衷，朝着她们叫喊道，“璐璐姐，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好歹也劝一劝小珉哥！”
　　“梁珉有他自己的理由。搬出去就搬出去吧。”灵萱叹一口气，说道。
　　“灵萱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苏苏吃惊的看着灵萱。
　　灵萱望着客厅里的橱窗，似乎开始想她自己的心事。
　　“璐璐姐！晓凝姐！”苏苏转头再去哀求程璐和晓凝。
　　她们都不表态。这个早餐的气氛，冷到极点。
　　“苏苏你不要这样。”看到苏苏继续的吵吵嚷嚷，我拉拉她的小手，说道。
　　一切的错。都是源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暂时找不到房子而居住在这里，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再仔细想想，如果找到新的房子就抽身而退，只是把这里作为一个临时的居住点。这种做法，本来就很卑鄙。
　　“呜……呜……”苏苏见到她们三个都不帮她，再看到我坚决要走，抑制不住，竟然哭了起来。她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除了哭，已经无计可施。
　　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她粉色的睡衣上。始终是开开心心的她。从没想过大家会在一瞬之间，变得如此冷漠。
　　我硬着心肠。站起来，走进我的房间。我关起门。从床底下抽出那个大袋子，收拾东西。
　　房间外面，程璐她们终于忍不住，轮流安慰苏苏。
　　当我把这间屋子撤得空空的，最后再把桌子上的那张五人的合影放进箱子里，重新走出房间的时候，见到苏苏瞪着一双核桃般的哭红的眼睛，怨恨的看着我。
　　她一定怪我狠心，因为我一直很疼她，但是今天连她哭得稀里哗啦都没有管她。
　　回忆里的欢乐又温馨的感觉，就如同我最后看这公寓的一眼，慢慢收起。橱窗里，放着我和程璐一起从程思薇的酒会里拿回来的小金像；厨房的玻璃门后，似乎还能想起灵萱教我的那几道菜；沙发上，前几天我们共同观看晓凝的电视采访的画面，浮现起来；我的房间的阳台外面，还飘荡着苏苏的粉色小内裤……
　　“小珉哥，你真的走啊……”苏苏抽着鼻子，用沙哑的声音问我。
　　她鼻子都哭红了，确实让我心疼。
　　“我走了，你们四个，好好过日子。”我扫视着她们四个，用力提起我的行李箱，迈出公寓。
　　把箱子和袋子放进我的小宝马的后备箱里，苏苏又突然冲出来。
　　她使劲抱住我，真是舍不得我走。
　　“我只是换个地方住，又不是见不到。”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程璐、灵萱、晓凝，随着苏苏走出来。她们看着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她们知道，我这一走，就不会再经常回来了。本来，古北新村和蓝桥花苑，就分别在城市的两端。
　　程璐也许还能在公司里见到我，晓凝和灵萱，见到我的次数就不会太多了。
　　“乖啦，一会儿你还要去上学。”我轻轻推开苏苏，说道。
　　“你不去公司了？”程璐想了想，问我。她的脸色，就如同晓凝和灵萱的脸色，有点僵硬。
　　“稍晚一点过来吧，一会儿还要去机场接麦瑞思。”我说道。
　　“嗯。”程璐的鼻子轻轻的回应一声，再无下文。
　　“灵萱，晓凝，再见了。”我勉强的笑笑，坐进我的车子里。
　　晓凝和灵萱抬起手，机械的摆了摆。她们果然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就走。大概，她们本来以为我只是说说的。
　　所有的争吵，都是源于“在乎”。如果谁都不在乎对方，又怎会升级到争吵？而所有的争吵，又似乎是伤了自己一刀。
　　苏苏长吐一口气，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她真是不希望我走，也最依赖我，不同的是，她真心实意的就表现出来。
　　我“轰”的启动车子，踩足的油门就好像自己下足的决心，卷起一股尘土，驶向小区的大门。
　　后视镜里，站在公寓门口的她们四个，变得越来越小。
　　上次有过一次搬出去的经历，不过那次准备不足，再想到她们对我好，心也软了，又回来了。这一次，可是下足决心了。
　　早来晚来，这一天都会来。这一点，我是从不怀疑。
　　我翻开手机，套起耳塞，再拨通房东的号码。
　　“王先生，我今天搬过来，您要是方便，就过来把钥匙给我吧。”我对着道。
　　“你都交了三个月的定金，一个月的租金，怎么拖了两个星期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下个月我就出国了！”房东在手机那头说道。
　　“呵呵，因为有点事情，所以拖了两周，麻烦您了。”
　　“没问题。”房东爽快的答应我。
　　“谢了。”我挂断手机。
　　两个星期，还不就是为了能和她们多住两个星期……我望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心里感慨道。


第三百零一章 大驾光临
　　我来到古北新村，这位姓王的房东已经在楼下等我。比起蓝桥花苑，这里只能算是一个老式的小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独有一份清静，不会像那些新型的小区，整天都有房子装修的声音。
　　“价钱就跟以前说好的一样，2000一个月，里面家电齐全，而且是特别装修过的。我也认识大牛，算是朋友，所以价钱方面，我不往上提了。”他把钥匙交到我手里，“下个月我出国，一两年里面不住这套房子，你要是续借，就在网上通知我，再把钱打给我。”
　　他的房子不错，人也爽气，少了很多纠葛。
　　“我今天就搬进来，没问题吧？”我向他确认。
　　“没问题，你随时可以搬进来，你是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的。”房东说道。
　　我笑笑，“那就多谢了。”
　　“不客气，要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走了。”他说道。
　　我点点头，再次向他致谢。
　　房东钻进他的车子里，行驶而去。我环顾四周，看看这小区的环境，果然就如同照片里展示的，十分幽静。根据房东的说法，这里以前是平海市法院机关的家属院，如今还住着不少退休的干部，所以治安和环境都不用担心。
　　绿色的常春藤沿着墙壁，已经延伸到三楼的窗口，而那也正是我的卧室的位置。
　　我仰头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打开我的车子的后备箱，拿出我的行李。
　　“咦，你不是白老师的男朋友么？”就在我从后备箱里搬东西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个男人走过来，对着我说道。
　　我望着他。想不起他是谁。
　　“白灵萱白老师的男朋友？”他望着我，又说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灵萱的某个学生的家长。
　　“你好。”我跟他打一个招呼，虽然完全想不起他到底是哪个学生的家长。
　　“你住在这里？”他接着又问。
　　“最近才搬过来地。”我说道。
　　他朝我的车子里瞧了一眼，“白老师呢？”
　　“哦。她不跟我一起。”我无奈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住一块儿呢。”他说道。
　　我再次笑笑。
　　“要不要帮忙？”他主动问我。
　　“啊。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我急忙阻止他。
　　“你……”他似乎从我的表情里感觉出一些不对，盯着我，“不会和白老师出什么问题了吧？”
　　“不不，我和她挺好的。”
　　“我说也是，像小白老师这样的姑娘。这年头也找不到几个了。要是这样的姑娘都不好好珍惜，真是天打雷劈啊。”他随口说道。
　　灵萱确实很好，烂的是我。我心里想。
　　而想到自己从灵萱的公寓里搬出来，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然而事已至此。没可能再搬回去。
　　“我去上班了，对了，小白老师以后会过来住吧？”他接着问我。
　　“应该……不会吧。”我迟疑的说道。
　　“哦，您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家小孩上初三了，要是白老师在这里住，就顺便给我家孩子补几堂家教吧。报酬方面。绝对按照市场最高标准。”他说道。
　　原来他跟我套近乎，说到底是希望请灵萱给他们家孩子补课。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这样的要求，我也没办法答应他。
　　“这个。您直接问灵萱吧，她周末有时候会出去给学生补课，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道。
　　他点点头，看看手边的公文包，“哎，你看看我，也没带什么东西，一点小意思都不能给。”
　　“不用！不用！”看他这般热情，我都有点慌了。原来灵萱在学校里是如此的炙手可热，这些家长想尽办法都要让灵萱给他们孩子补课。
　　“您住几楼？改天我登门拜访吧。”他追问道。
　　“灵萱不住这边，您找我也没用。能不能安排补课，我想她自己也有计划的。”我说道。
　　这感觉，就好像灵萱是当大官儿的，我是灵萱的夫人。他们不能往灵萱那边送礼，就往我这边使劲。
　　“小白老师年纪那么轻就已经是特级教师，我听说她就要到电视台，开电视讲座了。”这家长感慨着对我说道。
　　“啊？”这事儿，我倒是丝毫没有听说。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吃惊。
　　“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长这边都传开了，以后再请小白老师补课，身价可是一涨再涨了。”
　　我还真不知道。没想到继晓凝之后，灵萱也要成为公众人物了。
　　“我上班去了，再不走就迟到了。好好对待小白老师。”他最后向我说了一句，加快脚步走向小区地门口。
　　灵萱讲课好，人又漂亮，上电视开讲座，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她保持低调，在公寓里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大概是不想引起轰动吧。
　　晓凝是万人瞩目的美女科学家，灵萱是众多家长心目里“女神”一般的超级教师，在那样的公寓里，我又怎么能住下去。我自嘲的心想，提起我的箱子，步入楼房。
　　来到三楼，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屋子很整洁，大沙发、大电视、小阳台、小卧室，一切看上去都还算满意。
　　虽然比不上苏苏的公寓的豪华，但是这样的屋子，我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对面是个小公园，一群老头老太在湖边打太极。
　　屋子向南，采光不错，除了玻璃推门有点土气，其他也没有发现什么缺陷的地方。我把行李都放到卧室里，再把被子放到阳台晒起，随即拿起车钥匙和房子钥匙，来不及坐下来感受这新屋子，就匆匆出门赶往机场。
　　我来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程思薇已经抵达大厅，她见到我，向我招招手。
　　我小跑过去，喘一口气，问她，“几点到？”
　　“快到了。”她转头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忘，不过早晨有点事情，路上又有点堵，所以来的有点晚。”我暗自调整稍显杂乱的呼吸，说道。
　　程思薇的金发飘扬，肩头散着淡淡的香味。这段时间，她忙着接待她母亲的大驾光临，跟我的碰面也少了，偶尔在公司里遇到，谈话也不多。
　　“来了来了！”忽然间，众多的媒体记者骚动起来，哗啦啦的闪光灯也一瞬间爆射起来。
　　我和思薇也向前几步，而随着我的目光抬起，我愣了一下。
　　怎么是她？


第三百零二章 超高规格
　　维持秩序的警察，急忙拉起警戒线。
　　平海市的市长领着一群官员，亲自上前迎接。
　　麦瑞思身着白色衬衫，搭配一件黑色的薄马甲，像是迈克杰克逊的风格，有一种自信的美，却也优雅宜人。
　　她的两名女助手，一人给她提着小包，一人给她拖着皮箱，另外还有六名带着墨镜的北欧脸型彪形大汉环绕在她的身后给她做周全的保护，这声势，真是何等了得！
　　她缓缓走出贵宾通道，我和程思薇也急忙迎上去。然而，我和程思薇还未走近，就被一群激动的记者挤开了。
　　“怎么是她？”我趁机问程思薇。
　　“最近国际航班的是非太多，她提前两天就来了。”程思薇说道。
　　原来那天和程思薇吃饭的外国美女，就是程思薇的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麦瑞思！我居然没有认出她！
　　其实我早该想到，像麦瑞思这样的人物，如果不能包机来中国，那也应该会故意错开真正的航班，以免被一些国际劫匪确定她的行踪，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她踏着潇洒的步伐，进入公众的视野，让人以为她按照预定的计划，首日抵达中国，只是做给普通大众和媒体们看的！
　　见到麦瑞思走出安检通道，市长率领着众多官员，上前和她握手。
　　麦瑞思面带微笑。和几位官员依次握手。她优雅地气质和颇为年轻的面孔，实在让我难以想象，她就是程思薇的母亲！上次在餐厅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负责麦瑞思此次中国之行的总部特遣员，差点还以为她只是比程思薇大四五岁！
　　一直以为西方人过了30岁就会老的很快，麦瑞思的出现，却打破了我这样的观念。而程思薇继承她的基因，必然也会青春永驻。
　　市长领着麦瑞思向大厅的门口走去，众多的记者，扛着摄像机。犹如一波洪水，纷纷跟随。
　　这位气度娴雅的麦瑞思的头顶的光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沃尔斯特的女老板以及全球榜上有名的女富豪，更是因为她是瑞典文学院的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审主席！就这一点。就能刺激到全国媒体的狂热穴位！
　　我突然想，麦瑞思的出现，肯定会成为媒体新一轮的焦点，而晓凝的新闻关注度，应该会有所降低。对晓凝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大厅外面，已经停着一辆专门用于接待贵宾的豪华车。然而，麦瑞思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住脚步，四处张望，像是在搜寻谁的踪迹。
　　程思薇知道麦瑞思是在找她，急忙拉着我冲破人群，来到麦瑞思的视线之内。
　　“哦，这是贵公司在中国办事处的代表，程思薇。”市长见到我和程思薇急匆匆的冲进包围圈。向着麦瑞思解释道。
　　他不是很了解状况。只知道这次麦瑞思到访中国，程思薇积极联络。因此只把她当成是沃尔特斯的中国区代表，以为麦瑞思也许还不认识程思薇这个小小的跑腿的人物。
　　“到哪儿去了。找了半天。”麦瑞思对着程思薇说道。她的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些母爱的亲切，但是对于不明真相的官员们来说，只当是麦瑞思这个大老板对于这个“中国区代表”办事不利的责备。
　　“麦瑞思夫人，请上车。”市长转移话题，指向外面的那辆黑色豪华车。这位麦瑞思能讲一口流利地中文，也让他顿时感到轻松不少。
　　“我坐我们公司自己安排的车子就可以。”麦瑞思说道。
　　于是程思薇望向我，“麦瑞思，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平海市的安墨出版公司的梁珉，他是我安排接车的。”
　　她的口吻，又熟练又稳重，真像是对着领导汇报，让人瞧不出破绽。
　　麦瑞思点点头，看着我，“梁先生您好，那我就坐你的车了。”
　　我大吃一惊，原以为程思薇只是让我来机场接麦瑞思，却没想过她会真的坐我的车子去市区！
　　“怎么？车子坏了？”她望着我，又说道。
　　“呃，不，我现在就去开车！”我拿出钥匙，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
　　而我开着车子来到机场大厅的门口的时候，平海市的官员们站成一溜，似乎就在等我的光临。
　　麦瑞思身穿整洁的白衬衫站在他们中间，金发碧眼，而六位身穿黑色西服的职业保镖隐然立于她的身后，更让她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我停下车子，程思薇上前，把车门打开。麦瑞思弯腰坐进车子里，程思薇再绕到旁边的副驾驶座，打开门坐进来。
　　咔咔咔咔咔咔……无数的闪光灯在麦瑞思坐进来的一瞬间亮起。
　　我这辆仅仅价值30万元的小宝马，从出厂到现在，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呢。
　　呜哇……呜哇……
　　刹那间，警笛大作。
　　几乎就在两分钟之间，所有大厅外面的接送客人的通道上车辆全部清空，警察们齐刷刷的拉起警戒线，把所有记者和普通的围观群众都留在大厅的门里。
　　哗哗哗哗……六辆警车整齐的排列到我的前面。再有六辆警车，紧跟在我的后面，同样是排列成整齐的矩形。
　　四辆摩托骑警，则分布在我的车子左右两边。
　　“走吧。”坐在后面的麦瑞思，对我说道。
　　于是我开动车子，12辆警车和4辆摩托，同样跟着我移动起来。
　　他们已经全部关闭刺耳的警笛声，却还闪烁这意味着不可侵犯的警灯。
　　车子一路驶下机场的候机楼的高桥，进入高速公路。
　　前方的慢车纷纷靠边避让，而后方的快车，一律不得超车，只能保持距离，跟在后面！我的小宝马在众多警车的护驾之下，匀速前进。有那么多的警车开道，真是何等的威风！
　　“一晃就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连中文都快忘记了。”坐在后面的麦瑞思望着外面的田野，说道。
　　我安静的开着车子，只当自己是一个司机。程思薇望着窗外，似乎也在想什么心事。
　　“你叫梁珉，是吧？”她忽然问我。


第三百零三章 真实原因
　　“是。”我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前几天在豪门大饭店，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叱咤国际出版界的超级女强人麦瑞思。
　　“我们见过，是吧？”她接着问我。
　　“对，在那天的餐厅里。”
　　“那你知道我是薇儿的谁吧？”
　　听到麦瑞思这样问，程思薇也微微转头看我。
　　前前后后，警车还包围着我的车子。平海市的头面人物，都分别坐在前后的警车里。麦瑞思无疑是今天的平海市的超级VIP。
　　我想了想，点点头，“嗯，我知道。”
　　“上个月的时候，薇儿打电话给我说，她可能不想回欧洲了。”她再说道。她的语速，就如我的车速一样平稳，却一字一句的透到我的耳朵里。
　　我有些疑惑的扭头看看身边的程思薇，而程思薇莫不作声，低头望着她的手指。
　　“知道我为什么来中国吧？”麦瑞思抬起头，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我。
　　而我，也从头上的这块反光镜里，看到麦瑞思又平静又威严的眼光。
　　“女儿不想回家，对我来说不是好消息。我是派她来这里负责版权项目的，不是让她留在中国工作的。”她坐直身体，凑近坐在前面的我和程思薇，“换句话说，我这次来。是抓她回去的。”
　　“Mum……”程思薇回头看着麦瑞思。
　　“版权项目，我给你的期限是一个月，你却以项目进展缓慢的借口，屡次推延，又多拖一个月之久。我理解你的私人感情，但是你这样做，我们WoltersLuwerGroup的信誉何在？”
　　这段话，麦瑞思用的是法语。而受到责备的程思薇，低头不语，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自信又略带高傲的模样。
　　我而见到程思薇窘迫的样子。也终于知道她这两天在忙什么，原来她母亲提前来到这里，并不闲着，而是在调查版权项目是否真如程思薇所说。“进展缓慢”。
　　“Madame，这些不是薇儿的错。”我插嘴说道。
　　她大概没料到我懂法语，略略吃惊。不过，她随即转换成荷兰语，这回。我是一字一句都听不懂了。麦瑞思精通多国语言，就好像掌握多种密码，交谈起来，也不怕别人偷听。
　　而她在我的车子里数落程思薇。又似乎是故意向我表明她的立场。我见程思薇不敢顶嘴，十分委屈，终于忍不住，“Madame，薇儿有她自己的打算，你又何必勉强她呢？”
　　“你能给她幸福么？”她用法语问我。
　　我顿了一顿，脚下的油门也跟着松了一松。前后的警车。也急忙减速。护住我的车子。
　　“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待薇儿，你有什么资格留下薇儿。我不管你和她做过什么。这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也查过，你和四个女孩子同居。这也是你的自由。只是，薇儿我必须要带走，如果你愿意舍弃这里的一切，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麦瑞思直截了当，一刀见血的说道。这似乎是她给我的唯一的选择：要么看着程思薇离开，要么跟着她一起走。
　　程思薇的母亲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的手段和能力，毋庸置疑。程思薇的个性再独立，也还是她母亲手里的一只金丝雀。
　　本来我只是想假装一个接她的司机，如今看来，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没有因为我和程思薇发生关系而将我碎尸万段，已经是非常豁达和仁慈。
　　“我不去。”我重新加足油门，说道。
　　程思薇面朝我，对于我的回答，有些震惊。麦瑞思能够愿意带我一起回欧洲，必然是她争取的结果。而此时此刻，我却无情地断然拒绝。
　　“你不怕我找人修理你一顿？我的女儿，难道是可以让人随便欺负的？”麦瑞思问我。她穿着白衬衫黑马甲，优雅之余，也有一种冷酷的感觉。
　　“不怕。”我说道。
　　“哼。”麦瑞思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我理解她护女心切，但是，如果是跟着她过去，我宁愿不过去。我有打算跟程思薇去欧洲，但也只是犹如私奔一样的和她在欧洲的某个城市里生存，而不是像被收编一样的进入她的家族。
　　车子接近市区，一路我们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去哪儿？”我终于开口问道。
　　“书市。”程思薇说道。
　　于是我驶向高速的出口，不顾反光镜里的麦瑞思的脸色已经有些气得发青。
　　敬酒不吃吃罚酒，也许我就是这样的臭脾气的男人吧。
　　我在警车的保护里，浩浩荡荡的驱车来到“南华书市”——这个中国南方地区最活跃的民营书市之一。
　　市领导纷纷下车，麦瑞思也从我的车子里钻出来。
　　程思薇无奈的瞥瞥我，紧随她母亲而去。这次随同的官员里，市文化局的宋局长认得我，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一起走。
　　于是我走过去，穿插在他们的小部队里。市长一边带领麦瑞思参观这块由平海市扶植起来的批发书市，一边耐心的讲解。
　　店主们似乎早已接到命令，知道有大人物要来，都恭迎的站在店门口，也不敢多加招呼。
　　麦瑞思一边走一边看，不时的点头，偶尔拿起几本外文书，翻看几页。而省电视台和市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一边倒退，一边拍摄。
　　官员们战战兢兢，文化界的人士也都小心翼翼。这次来到平海市的是诺贝尔文学奖主席，谁都不敢掉链子。
　　她抵达中国，没有去北京没有去上海，而是直接来到平海市，这对于平海市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机会和天大的面子。
　　而我作为安墨出版公司的特派人员，而安墨出版公司又作为麦瑞思此番来平海市的目的之一，一下子也备受重视起来。
　　我被推到市长身边，标榜成为平海市出版行业的代表，有一些市长难以详细解答的数据，就由我来补充回答。
　　渐渐的，麦瑞思的提问，变得越来越有深度和越来越专业，陪同参观的官员们和专家们，没有几个能答得上来。就算勉强答了一些，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没办法，麦瑞思是站在世界顶端的高度，眼光是国际性的眼光，思维也是世界性的思维，她提出的问题，绝不只是“这本书能卖多少册”之类的简单问题。眼看众人都尴尬的答不上来，一直保持着庄重的市长大人，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


第三百零四章 伴君伴虎
　　“咳咳，”我清一下嗓子，凑上前，说道，“麦瑞思夫人的这个意见，其实严格来说，是不符合中国的出版的市场的国情的。”
　　我随手拿起店里的一本平装书，“就比如美国出版市场，它有一类书叫做大众市场纸皮书，英文的说法就是Mass－MarketPaperback，特点是定价低，每册1到5美元，发行量很大。中国从90年代开始，也走这样的路线，模仿美国的纸皮书革命，却又正好撞上互联网的大爆发，形势发生变化。从出版社到作者再到读者的垂直一体化的发展路线在中国没有走通，作者的影响力和权力也没有上升，读者的版权意识也没有增强。美国当时借鉴的是广告、报刊、公关和大众商品的经营理念，而中国的出版业至今还缺乏成功的出版社营销经验……”
　　麦瑞思望着我，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些光彩。
　　“不过，新兴的网络方式也给了我们一些新的启发，中国的大型出版集团都已经在构建自己的网络营销中心，从这点来讲，我们中国的出版业又和欧美的出版业来到同一条起跑线。我讲完了，麦瑞思夫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我盯着她，说道。
　　她盯着我，迟迟两秒都不说话。市长还以为她不满意，急忙打圆场，“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小梁同志太年轻，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的理解。没有经过研究，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麦瑞思抬起手，“他说的很好。人们总以为中国的现代出版业起步晚。比不上欧美的发达，却没有想过网络的发展，已经将世界出版业的格局全部打乱，就连我们沃尔特斯·克鲁维尔，在贝塔斯曼退出中国市场的时候，选择以合作的方式进入中国市场，寻求版权业务。其实也是在找一种出路。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有的只是互联网大潮里的自救。”
　　听她这样说，我知道她也已经看穿当今出版业的本质，这是一个走版权的时代，而不再只是印刷出版那么简单了。中国的人口众多。教育水平也在上升，正是一个渴求知识的拥有巨大潜力的市场，而贝塔斯曼的败走，并不是它选错了地方。只是因为它不能低下它的“高贵”头颅——它是死在中国本土的网络书店的崛起之上。
　　穿过这一条繁华而热闹的书市街，市长陪同麦瑞思再沿着另一条路线绕回去。这些官员们紧紧跟随着麦瑞思，而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而回到车子里，我在呼啸的警车的包围之下，再到另一个“考察地点”，平海书城。如果说刚才的书市只是随便走走，那么这个书城。就是麦瑞思真正要参观的地方。
　　台阶上。一堆的省部级高官已经等候在此，足以证明中国方面对于此次麦瑞思这个诺贝尔文学奖主席兼国际出版集团女董事访华的重视程度。
　　我抬头望去。猛然见到晓凝的爸爸也在场！他精锐的目光，也一下子发现我！
　　本来这个项目。因为涉及到众多的省部级高官，我这种小人物不在安排之内，然而我刚才的表现很出色，市长希望我继续陪同，于是特别让我跟着一起进去。
　　麦瑞思回头望着我，似乎也希望我继续陪着。程思薇的眼神，当然更是不用说。
　　为了安墨出版公司的前途，我只能硬着头皮，随着麦瑞思一行人，走上台阶。而刚才那一批陪同的人，除了翻译，其他都留在书城外面，等于是整个换了一套更高级的班子陪麦瑞思。
　　“这位是文化部地副部长孙部长，他知道您到平海市，特地从北京赶过来的。这位是新闻出版署的王局长……这位是浙江省新华书店总经理……这位是中国版权局秘书长……这位是外交部……这位是商务部……”
　　市长费尽口舌，满头大汗的依次介绍这些官员，他们每个人的来头都不小，官衔比他这个市长大了不止一圈儿，因而市长丝毫不敢马虎，生怕漏了介绍其中的任何一个。
　　麦瑞思似乎也习惯中国官场的这点规矩，微笑着依次和他们握手。
　　而市长介绍到晓凝的爸爸的时候，我特别竖起耳朵听。
　　“这位是国家公安部副部长夏部长，您在中国的安全保障，将由他全权负责。”市长说道。
　　而听到这个头衔，我心里咯噔一下。转眼之间，晓凝的爸爸，似乎又升了小半级，难怪他意气风发，红光满面。
　　“好了，我们进去吧。”和这些官员一一握手之后，麦瑞思说道。
　　她一人到访，众人陪同，犹如众星拱月，待遇绝不一般。所有的媒体之中，只允许中央台的摄影记者进去，其他的，全部拦在外面。
　　有文化部的高官们陪同，负责引荐结束的市长很识相的退到队伍之后，不再负责领路。晓凝爸爸也不想抢什么风头，于是也慢慢拖到队伍后面。
　　而我身处在这些高官之中，有些不太自在。
　　“这个是安墨出版公司的特遣代表，麦瑞思希望他陪着一起逛书城，我就让他一起进来了。”市长见到晓凝爸爸不断的看着我，还以为他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凑过去，轻声的解释道。
　　“梁珉，见到我怎么不说话？”晓凝爸爸笑了笑，问我。
　　这时候，大部队已经轰隆隆的移动到前面去了。大概是为了不出意外，整个8层的书城全面封锁，暂时不对外公开营业，因而麦瑞思走到哪里，就成为整幢书城大楼里最热闹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我尴尬的笑笑。
　　“你们认识？”市长吃惊的看着我和晓凝爸爸。
　　“他是我女婿。”晓凝爸爸说道。
　　噗……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夏部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市长瞪大眼睛，望着晓凝爸爸。
　　“怎么会开玩笑，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这个周末我母亲80大寿，他还要过来庆祝呢。老张啊，这小家伙人品不错，以后要是有机会，多照顾着点。”晓凝爸爸拍拍市长的肩膀，说道。
　　他这样一说，我倒是骑虎难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远处的麦瑞思朝我招招手，“梁珉，过来一下！”


第三百零五章 两件事情
　　“小梁，快过去，她叫你呢。”看到众多的高官都望着我，市长催促道。
　　于是我走过去。
　　“给我讲讲这本书吧。”麦瑞思拿着她手里的一本书，说道。
　　我接过这本书，看了一眼，“《蛤蟆的油》，黑泽明写的，是他68岁的时候写的自传式的回忆录。他说自己就是一只站在镜子前面的蛤蟆，因为看到自己丑陋不堪，竟吓出了一身油。人不能怕丢丑，要坦然面对过往的一切以及人生的甘苦。这本书写的也是他对日本的看法，对电影的看法。”
　　“拿了。”麦瑞思转身对助手说道。
　　于是她的女助手接过这本书，捧在怀里。
　　“这本呢？”她接着拿起一本近期的新书《追风筝的人》，再问我。
　　我觉得她不是简单在问我，更像是在考我。于是我再把这本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的内容和思想阐述一遍。
　　她似乎对我的解释很满意，回头对助手点点头。于是她的助手再接过这本书。紧接着，她又拿不同的书来考我，一会儿是文学类，一会儿是经管类，一会儿是生活类，一会儿是社科类，甚至还有少儿类。
　　每一本，我都对答如流。所有的新书上市，我都会浏览一遍，就算没有时间细读，也会知道它的梗概。
　　我就像是书城的王牌促销员，让麦瑞思拿了一本又一本的图书。渐渐地，麦瑞思的两名助手都快抱不下这些书，程思薇出手帮她们拿几本。书城的工作人员赶紧借来一辆手推小车。让这两名助手把书放进去。
　　相比之下，麦瑞思似乎是更倾向于听我的介绍而不是听这些官员们无意义的附和。脸色也渐渐愉悦起来。而见我无懈可击，程思薇略微惊喜。
　　她最后走到苏拉卡尔的几本新书前面，我正要解释，麦瑞思却二话不说，把这三本统统拿进购物车内。
　　“廖先生，结账吧。今天买书，买的很愉快。”麦瑞思转过身，对着书城的总经理说道。不得不说。麦瑞思确实记忆惊人，这一大串的人，我都记不住谁是谁，她却能把每个人的姓氏都记得很清楚。
　　“这些书您不用付钱，就当是我们书城送给您的礼物吧。不过作为交换，我们留个合影吧。”书城总经理说道。
　　“可以。”麦瑞思爽快的答应下来。众多高官陪同诺奖主席麦瑞思参观书城。按照惯例，是要留下照片当做资料保存的。
　　于是我和程思薇以及麦瑞思的两名女助手都离开人群，就连市长也是远远的站在合影的队伍地最右侧。
　　“梁珉，过来。”站在队伍最中央的麦瑞思。又朝我招招手。
　　“我希望他也在照片里面，没问题吧？”她接着问旁边的官员们。
　　官员们纷纷表示没有问题，于是麦瑞思朝我再招手，一定要让我站过去。
　　我硬着头皮过去，她又坚持让我站在她的身边，把原本站在她身边地官员挤开半个位置。如此一来，我在镜头里的位置。比文化部的副部长还抢眼。
　　晓凝爸爸见到麦瑞思如此器重我。而我今天表现又如此优异，朝我挤了挤眼睛。就在我刚才给麦瑞思介绍各种书籍的时候。他和这些随行的几个省部级高官窃窃私语，稍稍有些得意的说我是他的未来女婿。真是让我有苦难言：晓凝这一个弥天大谎，可把她老爹给害惨了，要是我不娶晓凝，那么晓凝爸爸岂不是面子全无，以后还怎么混？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他撑腰，所以我站在麦瑞思身边，抢占最重要的位置，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抵触。
　　咔！闪光灯亮起。麦瑞思搭着我的肩膀，很亲切地样子。
　　程思薇看着我们，露出微笑。那两个美女助手，站在她的身边，却是相形见绌了。
　　参观结束，接下来就是政府安排的午宴。原本我这种级别的人物是不能参加的，然而有了晓凝爸爸的这层关系，又加之麦瑞思对我青睐有加，他们居然邀请我这个第三方公司的跟着一起去。
　　想到晓凝爸爸在场，我还真不知他会在宴席上宣布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找个借口，匆匆告辞。他的态度，显然认为我是他板上钉钉的女婿，怪，也只能怪我以前装的太像，而且，也不知道晓凝爸爸的官，是如此之大。
　　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再无回首之余地。
　　我向麦瑞思告辞，她体谅的点点头。程思薇作为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中国区代表，则必须要陪着她的“老板”。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一切的顺利都只是表象，我没可能那么轻易就搞掂程思薇这个拥有世界排名的老妈。
　　当然，我也不知道，晓凝爸爸这次来平海市，会停留多久……这个周末是晓凝的奶奶的80大寿，看样子，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再说，我也不想看到晓凝犯难，索性就再错一次，陪她回去，让老人家也开心一把吧我一边开车回到公司，一边心想。感觉自己就像是救火队员，一会儿赶这边的场子，一边赶那边的场子，而这些野火，偏偏又是自己放起来的。
　　我回到公司，立即就有人通知我开会。这是全公司的大会，所有人都被叫到2楼的大会议厅。
　　“一定是麦瑞思下午要过来，搞得赵平江紧张死了。”程璐不屑的说道。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跟着人群一起下楼。而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略微还是有点尴尬。此刻再想想昨晚的事情，确实有点突然。程璐醉酒，不顾一切，而我是已经决定要搬走，所以……
　　我们都默默无言，随着人群来到二楼的会议大厅。
　　随着人们依次入座，站在台上的赵平江拿起话筒，“今天是安墨出版公司也是华东出版集团的大日子，我有两件事情要说。第一件事，就是你们所知道的，欧洲最大的出版集团之一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老板麦瑞思今天会光临我们公司……”
　　“哼，我就知道。”程璐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恭喜版权部的高级出版人梁珉升任安墨出版公司市场部经理，同时兼任华东出版集团市场营销总部副总经理。”赵平江接着说道。


第二百零六章 雄心壮志
　　“嗯？”程璐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前面。
　　哗哗哗……一阵鼓掌声，在赵平江的话音落下两秒，骤然响起。
　　“梁老师，恭喜你啊！”身后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对他们笑笑，尽管想压着，不过得意之情，还是不免流露出来。市场部经理的职位不算很高，但是华东出版集团营销总部副总经理的虚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然而再想想，也不难理解，我是此次负责接待麦瑞思的人物之一，而应对麦瑞思的版权项目，我们又是以集团的名义，我官升一级，再披一层集团的红袍，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只是，这样的安排，却出乎程璐的预料。她瞪着我，不知是出于妒忌还是出于惊讶，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当年我抢走她的“高级出版人”的职称。
　　“市场部原来的贾经理，将会调往广州，负责公司在广州的一个新工作室的运营。而梁珉将从今天开始回到市场部，升任经理，即日生效。”赵平江说道。
　　程璐默不作声，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
　　“靠，去版权部兜了一圈，回来就做领导了！”以前在市场部里的几个兄弟纷纷压过一排座位，来摸我的头发。
　　“小梁，市场部就交给你了。这些都是吴总的安排。他很器重你。当然，我对你也很放心。”贾经理回过头，对我说道。
　　“贾老师，你就安心的回广州抱孙子吧。”我笑着对他说道。
　　就在我面对着大家的祝贺的时候。程璐忽然站起来，离席而去。
　　“嘿嘿！她不服气呢！”市场部的几个兄弟瞄着程璐的背影，幸灾乐祸的说道。
　　“行了，别说了。”我堵住他们的嘴巴，想了想，也站起来，跟着出去。
　　“喂，不至于那么不高兴吧。”我来到会议厅外面。对她喊道。
　　程璐转过身，盯着我，“恭喜你啊！梁！经！理！”
　　“你也不用这样吧？”我无奈的看着她，叹一口气。
　　“哼！这么一个小职位，就把你招安了。看把你得意的！”她瞥我一眼，不屑的说道。
　　“哎呀！还真想不起当初某某人升经理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走路都快飘起来了。”我挖苦的说道。
　　“我那个时候……不一样！”程璐迟疑两秒。狡辩道。
　　“我们上辈子结仇了还是结怨了，我升个经理，你至于这样嘛？”我回头看看会议厅，“别人还以为我们关系不合。”
　　“我们就是关系不合！”程璐瞪起她的眼睛。“升经理的事情，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而且赵平江的话，我又怎么能信。”
　　“不要废话！以后，你做你的市场部，我做我的版权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程璐哪来的那么一股气。朝着我喊道。
　　公司外面。我有顾倩这个死对头。公司里面，我有程璐这个死冤家。果然是女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梁老师。恭喜你步步高升啊！”就在这个时候，谢小凡从大厅里跑出来。对着我说道。
　　她马屁的功夫一流，以前总说我坏话，如今我连升两级，又把她提为“网络发行中心”的主任，她遇风转向，俨然就要成为我的心腹。
　　看到程璐脸色发青，谢小凡又凑过去说道，“程姐，你也有高升的机会了！我听说啊，我们这个新组建的华东出版集团在构建自己的版权中心，准备要成为中国最专业的版权平台，程姐那么优秀，肯定是内定的版权中心的总经理！”
　　“谁稀罕！”程璐叫道。
　　而她这句唾弃的话丢出口，她才真正反应过来谢小凡说的是什么，眼神“叮”的亮起。
　　谁都知道，谢小凡的消息来源，很灵通也很可靠，她本职工作表现一般，收集情报的本事却是“特工”级水准。
　　“还说不稀罕。”我讽刺的说道。
　　“我……”程璐脸红半边，无以辩驳。
　　我知道她的想法，她做什么职位不要紧，只要总是比我大半级就行了。她总是把我当做压制的对手，以寻求自己的优越感，这点小女人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她却不知道，我在安墨公司的这两年，都只是在调整而已。
　　“麦瑞思来了！麦瑞思来了！”就在这个时候，赵明江的“爪牙”猴子精，一边跑着一边叫着，来到会议厅的门口。他的主子进了医院，他还留在公司里，被赵平江调遣，派一些用场。
　　会议厅里，人群纷涌而出。众人趁着麦瑞思还未上楼，赶紧回到各自的部门。就连赵平江神色也有点慌张，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西服，一边匆匆的下楼迎接麦瑞思。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今天接麦瑞思怎么样？”程璐问我。
　　“不用问我，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本人了。程经理！”我故意把后面三个字念的很响。
　　“哼！”程璐白我一眼。她走向窗口，去看麦瑞思到达的场景。
　　而我也走过去，正好看到麦瑞思在程思薇的搀扶里缓缓的钻出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
　　大楼的入口处，已经有赵平江安排的司仪列队表示欢迎。只见来到一楼的赵平江冲出门口，匆忙上前迎接。
　　“切！”见此情景，都贴在窗口的我和程璐，同时嗤之以鼻。
　　我和她互相看看。吵嘴归吵嘴，但有时候我们还真有默契。
　　底楼的台阶处，赵平江迎着麦瑞思入内。六个黑衣保镖，还是紧紧的守护在麦瑞思的身边，只是此时，似乎已经没有那些官员的陪同。
　　程思薇也跟在麦瑞思的身边，不过，她的身份，不是麦瑞思的女儿，而只是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地区执行官。
　　这个超级大人物麦瑞思，没有立刻按照普通的惯例来参观安墨出版公司的各个部门，而是直接跟着赵平江去他的办公室。
　　我和程璐止不住好奇，于是都窜到赵平江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去看看。
　　不过，我和程璐刚出电梯，守在办公室门口五米远的两名保镖，就向我们抬起手，阻止我们前进。
　　“放他们过去。”忽然，程思薇从另外一个楼道出现，朝着保镖说道。
　　这两名雄壮的保镖思考片刻，向后退了一步。
　　“我还在找你呢。”程思薇走到我面前，瞄我一眼。
　　她拉着我，走向赵平江的办公室的门口。程璐盯着程思薇抓着我的那只手腕，眼里稍稍有些妒意，却又忍不住好奇，跟着我和程思薇悄悄靠近办公室。
　　“赵先生，我们初次见面，先不谈公事，聊点私事吧。呵呵，我听说，您对我们公司驻扎在您这里的薇儿代理比较有意思啊？”虚掩着门的办公室里，传出麦瑞思的声音。


第二百零七章 谁更聪明
　　麦瑞思说的“薇儿代理”，不就是程思薇？
　　我的耳朵“pia”的一下竖起。
　　程思薇拉着我凑到门缝边，守在门口的保镖望着我们，也不敢阻拦。而程璐隐隐觉得程思薇区区一个DistrictAgent居然敢偷听大老板的谈话有点奇怪，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很关心这次的版权项目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反正程思薇都在听，她也就听听吧。
　　“您说的是程思薇小姐？”赵平江假装不明白麦瑞思的问题，问道。
　　“赵先生不用瞒我，这些都是她亲口跟我说的。”麦瑞思说道。
　　“她真是这样说的？”赵平江有些惊慌起来，“麦瑞思夫人，这里可能有点误会，我对贵公司的薇儿代理，那是绝没有半点歹心，更没有骚扰的说法……”
　　“赵先生您多虑了，我没有说您骚扰她啊。”办公室里的麦瑞思笑两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公司的薇儿代理，入驻贵公司，承蒙您的照顾。”
　　“哦……原来如此。”赵平江松一口气。
　　我和程璐互相看看，觉得赵平江在麦瑞思的面前，未免有些紧张过头了。不过，也说不定他对程思薇说过什么话，因此才那么紧张。
　　我转头看看程思薇，见她也认真在听里面的对话，心想她大概真的是向她的母亲告状了。
　　“ChisWill作为亚洲区的代理，我可能会让她常驻中国，赵先生既然对will的印象不错，如果不介意，还请多多照顾。哦，对了。赵先生还未有家室吧？”麦瑞思接着说道。
　　她的话语，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赵平江认为程思薇让她的大老板来说媒，惊喜不已，急忙说道，“忙于事业。至今还是单身！”
　　程璐疑惑的看着程思薇，搞不懂她什么时候改换了方向。而程思薇也有点疑惑的锁起眉头，显然也是搞不清状况。
　　“好好好！”麦瑞思开心的笑起来，“赵先生，接下来，我们来谈点公事吧。”
　　赵平江同样也是喜气冲天，连声音都洋溢着颤抖。“麦瑞思夫人，版权项目的招标过程进行到现在，我们公司，也就是我们华东出版集团，也已经有一套完成的方案。您请看，我们计划在明年之内。在平海市的江北区建成六幢华东出版大厦，其中位于中间最高的这幢。就是版权中心，届时，全国百分之7的版权交易，将在这里完成，华东出版集团也将立足于版权业务……”
　　他滔滔不绝，我们在外面都能想象到他神采飞扬的气势。我知道这家伙最擅长“画大饼”，用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设想来“诱捕”投资，这种本领，也曾经让他屡试不爽，获得不小的成就。
　　“赵先生。我要看的。不是你们华东出版集团的大楼设计图，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对于这次的版权项目的真正的营运方案。我们沃尔特斯克鲁维尔拥有8000万套版权资源，原则上都是可以对外输出的。如果你们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我想，我们的合作是没办法进行的。”
　　岂料，麦瑞思不吃这一套，她打断赵平江，说道。
　　“这个……版权业务，我也正要说到……”赵平江临机应变，他话锋一转，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中国的版权经理，侧重于采购；欧美的版权经理，侧重于销售。中国以输入为主，欧美以输出为主，贵公司的版权作品数目庞大，原本我们也考虑过做二次代理，把部分版权再转包给其他的版权公司，但是经过我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将合作的阶段分成三步。第一步，是……”
　　赵平江在他的办公室里，自信又大方的讲解起来。而站在办公室外的程璐，却越听越吃惊。
　　“说得好，继续说。”麦瑞思说道。她好像也不知道我们就在外面。
　　“第三步，就是实现全面大范围合作，我们华东出版集团地版权中心将完成独立运营，形成1对N的版权发放模式，贵公司选择我们成为中文版权的独家代理，反过来，我们也将成为贵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的重要平台。”
　　“嗯……”麦瑞思陷入沉思，似乎是终于被赵平江地计划打动了。这计划，就算是我听起来，也是完美无缺。而且，一步一步，非常周密，又非常稳妥。
　　门外，程璐咬着牙，气得要命。
　　“怎么了，你？”我回头看看她，悄声问她。
　　“这家伙用的是我上周交给他的报告！”程璐气鼓鼓的说道。
　　屋子里，麦瑞思夸奖道，“赵先生年轻有为，果然是才华横溢。”
　　“过奖过奖。”赵平江故作谦虚的说道。
　　程璐把牙齿咬的蹦蹦响，看她的样子，真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咬断赵平江的脖子。
　　我怕她真的冲动会冲进去坏了大局，悄悄扣住她的手腕。
　　而这赵平江也真够狡猾的，知道麦瑞思到平海市就必然会来安墨出版公司，所以提前让程璐交一份版权项目报告，占为己有，以讨得麦瑞思的赏识和欢心。
　　“对了，这次苏拉卡尔的新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营销策略，可以让我听听？”麦瑞思忽然又问道。
　　“这个……”赵平江想了两秒，“这本书也是由我亲自操作的。从版权到发行，都是由我亲自监督的。按照我的想法，销售策略是采取网络为主，实体为辅，小说的正文已经在中国最大的原创网站连载，同时，华东出版集团的网络发行中心也已经成立，直接与中国最大的几家网络书店合作。利用他们的仓库和物流渠道，降低出版社本身地运输成本，而且此次也特别注重以前出版社从未想过的零售渠道……”
　　“草！”听他在里面冠冕堂皇的讲着，我忍不住骂出来。
　　这些，完全都是我的想法！赵平江居然全盘拿去。向麦瑞思招摇！
　　“不错的想法，把图书最致命地发行环节放到网络，是一个大胆又创新的举动。不过，以苏拉卡尔的口碑，完全可以这样操作。”办公室里，麦瑞思赞许的说道。
　　看得出来，她也很推崇苏拉卡尔。如此说来。苏拉卡尔获得诺贝尔奖，已经是指日可待？
　　程璐当然也听出来赵平江用的是我的那一套，见我气呼呼的，幸灾乐祸的笑笑，再用鄙夷的目光望着赵平江的办公室。
　　程思薇知道真相，她发觉赵平江如此卑鄙无耻。无奈的摇摇头。而赵平江肯定也料想不到，我们就在外面偷听。他在里面摆出一副睿智的模样。却不知我们在外面都已经看穿他的真面目。
　　办公室里的麦瑞思越听越满意，夸了几句，又感慨道，“赵先生一表人才，又如此独具慧眼，留在中国发展，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我在美国留学，后来又去台湾发展，这几年父母的年纪大了，所以回来照顾一下家族的生意。”赵平江表现出很孝顺父母的样子。说道。
　　“赵先生的家族。产业多大啊？”麦瑞思问道。
　　“开几家公司，做房产生意的。当然比不上麦瑞思夫人您的国际公司。不过，在江南一带。还算小有名气。”赵平江回答道。
　　“难怪了，我看赵先生气度翩翩，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麦瑞思用流利的中文讲道。
　　“呵呵呵。”赵平江干笑几声，这得意的样子，不用亲眼看到，我和程璐就能想象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赵先生一见如故。看你所说的那两个方案，足见你是雄才大略之人。嗯……怎么说呢，我有一个女儿，长相还算漂亮，赵先生若是单身，倒不妨试试。”
　　麦瑞思的这个“试试”，用的很婉转。她不愧是语言专家，各种语言都能灵活运用。而程思薇天资聪颖，多半也是遗传她母亲的智慧。
　　赵平江也不是蠢人，立即就听出麦瑞思的暗示。他深知自己不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也不想，就说道，“麦瑞思夫人的千金，必然是聪颖非凡，我倒是很想见见。”
　　“女儿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应该会喜欢你这样的吧。我看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妨介绍你和我女儿接触一下。只是……”麦瑞思拖长声音，“刚才说的薇儿代理，该怎么办？”
　　“哦，您说薇儿小姐啊！麦瑞思夫人，您误会了。”赵平江急忙澄清，“我对贵公司的薇儿代理，是十分尊敬的，就算有一些关心，也只是一些工作上的关心，并不是您所想的钟情于她。”
　　他这番急于踏进真正的世界级豪门的丑恶嘴脸，此时尽显无遗。我和程璐对视一眼，都弯腰想要作呕。
　　而程思薇见他这番表现，更是无奈的摇头。
　　“那也就是说，您并不喜欢我们公司的薇儿代理？是我误会了？”麦瑞思又问道。
　　“不不不，都是我不好，也许是我对她太过热情，造成了一些误解。”赵平江赶紧说道。
　　他竭力否认自己对程思薇有半点好感，却不知，这个他拼命要摆脱关系的程思薇，就是麦瑞思的掌上明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平江自以为聪明，却浑然不觉他只是麦瑞思掌心里被揪住尾巴的小老鼠，被玩的团团转！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如此！
　　而麦瑞思也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之一，仅此一面，就已看穿他的小把戏，看穿他的真面目！
　　“如果赵先生对薇儿代理没有其他的意思，那倒是不妨和我的女儿见见。”麦瑞思说道。


第三百零八章 如来佛掌
　　“薇儿，进来。”麦瑞思在办公室里说道。
　　程思薇犹豫片刻，走进去。
　　而外面，程璐疑惑的看着我。
　　麦瑞思莫非要向赵平江公开程思薇的真实身份？若是如此，赵平江肯定会惊诧的眼珠子都掉出来。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程思薇，而如果他知道程思薇偏偏就是麦瑞思的独生女儿，岂不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麦瑞思的这一个耳光，虽然没有打在赵平江的脸上，却也是砰砰响。
　　“薇儿，听到没有，赵先生对你没有半点念头，以后不要再纠缠他。现在你总算死心了吧？”麦瑞思教训着说道。
　　这结果，远超我的预料，连程璐也有点摸不到头脑。
　　程思薇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不过她想了一想，带着略微沮丧的口吻，说道，“是的，夫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想通了：与其用威吓的方式让赵平江不再纠缠程思薇，倒不如让赵平江主动放弃程思薇。麦瑞思这招，真是高明！
　　“好了，赵先生，我们去参观一下你的公司吧。”麦瑞思说道。
　　我和程璐知道麦瑞思即将出来，急忙躲闪到旁边的隐蔽的楼道。我们在外面偷听的事情，也许麦瑞思的保镖会告诉她，但是赵平江绝不会知道。
　　他们三人走出办公室，在保镖的陪同之下，走向电梯。
　　我和程璐也赶紧通过楼梯，回到办公室。虽说已经回归市场部，但是麦瑞思到来。不宜搬动，所以我就暂时坐在版权部的办公室里。
　　不多久，满面春风的赵平江带着麦瑞思来到版权部参观。
　　他引着她走进来，指向柜子，“夫人您请看，这些就是我们公司从90年开始完成版权交易的样书，一共有3000多种。我们专注于版权业务，起步很早，是国内最资深的版权公司之麦瑞思望着书柜。”点点头。我和程璐坐在窗口，她似乎还未注意到我们。
　　“梁经理、程经理，过来一下！”赵平江对着我们招呼道。
　　于是我和程璐假装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过去。
　　“这位是我们公司版权部的经理，叫程璐。这位是我们公司刚刚升任市场部经理的梁珉。梁经理今天有去机场接你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他。”赵平江沉稳的介绍着说道。
　　不得不说，他势利是势利一点，但是平时的作风里。还是能摆出高层的样子。
　　“夫人，赵总。喝点水吧。”程思薇取来两瓶矿泉水，分别交给麦瑞思和赵平江。
　　“嗯，谢了。”赵平江接过矿泉水。他高傲的样子，不由自主就流露出来。
　　以前，他是苦追程思薇而不得。如今，他“眼界”高了，觉得自己就快成为出版王国的驸马，顿时一下子看不起小小的亚洲区代理程思薇。更何况，他还要在麦瑞思面前，做出他对程思薇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而我洞悉一切。见他这判若两人的模样。真是觉得可悲又可笑。
　　“梁经理我已经见过，他的学识很让我折服。程经理。我是初次见面。”麦瑞思一边说，一边向着程璐伸手。
　　程璐急忙向前半步。和她握手。她大概从未想过，她能够和这种世界级的人物握手。
　　“程经理，关于版权的业务，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麦瑞思接着说道。
　　“可以，您说吧。”程璐爽快的回答道。
　　“关于出版邻接权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麦瑞思一开口，就是非常专业的提问。
　　“中国出版社的邻接权，一般是抽取15％到20％，按照中国版权交易的现状来说，其实利润也不算高。不过，邻接权的交易，对于出版物本身和作者的知名度，有一定的好处。一旦我们公司展开合作，邻接权也会是很重要的一块……”
　　程璐几乎没有什么考虑，对答如流。而麦瑞思的提问和程璐的回答，这些关于版权的东西，我都不是很懂。
　　几个问题下来，麦瑞思已经用十分满意的目光望着程璐。她心中肯定已经明白，赵平江所说的版权计划书，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赵先生，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麦瑞思转过半个身体，望着赵平江，说道。
　　“好。需不需要他们两人陪同？”赵平江问道。
　　“不必了，我只是随便走走，不要兴师动众。薇儿，你也不必陪着，在这里休息吧。”麦瑞思说道。
　　程思薇点点头。赵平江见到程思薇不再跟着，反而是面露喜色。
　　其实仔细看看的话，程思薇和麦瑞思从头发到五官，都有一些相似之处，只是赵平江没想到麦瑞思的丈夫是中国人，所以也没想到程思薇这个混血儿就是麦瑞思的女儿，当然也就想不到他把自己打进了死胡同。
　　而且不仅是他，就连程璐也没想过程思薇就是麦瑞思的女儿。她只以为麦瑞思体恤下属，所以才显得有些亲切。
　　摆脱赵平江的纠缠，程思薇也显得很轻松。她长呼一口气，回到她的桌子，开始处理她的工作。
　　我没吃午饭，肚子饿的有点咕咕叫，不过看到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熬一熬也就到晚饭时间，所以也就让自己忍一忍算了。
　　“明天你就搬到市场部了？”程璐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会儿她的键盘，忽然抬起头问我。
　　“嗯，总算脱离你的魔爪。”我说道。
　　“我……我对你有那么坏么？”她看着我，咬咬牙，说道。
　　她话说的不响，是故意不想让更远位置的程思薇听到。
　　“你对我还不够坏啊？到你这里上班第一天，就让我写了两万字的书评。”
　　“那是为了磨练你。”她一边轻轻的狡辩的说着，一边盯着我，似乎是真不想让我搬走。
　　“市场部和版权部在一个楼层，又不是见不到。以后不许对我大呼小叫的，好歹我也是经理了。”
　　“切！”程璐不满的嗤一声，低头做事。她大概还有一种妄想，让我挂着市场部经理的头衔，但是留在这里办公。
　　也不知过多久，麦瑞思和赵平江又重新回到版权部的办公室。
　　“梁经理，请过来。”赵平江站在门外，对我招招手。由于麦瑞思在场，他今天对我特别客气。
　　“麦瑞思夫人想请你吃个饭，你就赏个脸吧。”他对我说道。
　　我想今晚反正也不回苏苏的公寓，于是点头答应。
　　“另外还有薇儿。”麦瑞思补充道。
　　说完，她凑近赵平江，轻声说道，“我看这位梁经理才学兼备，薇儿代理又是单身，我撮合他们两个，您不会有意见吧？”
　　赵平江脸上露出扭曲的妒忌之色，不过很快又压下去，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一切都随您的意思。”
　　他心里肯定是烧的痒痒的，但是想到一块“大肉”，也就只能先舍弃嘴边的这块“小肉”了。


第三百零九章 鸿门之宴
　　“梁经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随我一起走吧。”麦瑞思对着我说道。
　　我看时间离下班的5点也已经不远，于是点头说好。在我想来，不过就是陪她们吃个饭，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再说，跟麦瑞思这样高端的女性谈话，多多少少能学点东西。
　　我走进办公室，告诉程璐，我一会儿去和麦瑞思吃饭。她不理睬我，不知是嫉妒还是生气。我也不知该怎么说，麦瑞思是程思薇的母亲，也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版权项目的成败的大人物，我陪麦瑞思吃饭，还不是为了这个项目成功。
　　“走吧。”程思薇收起她的东西，朝我催促一句。
　　她今天穿一身优雅淑女扎染裙，咖啡色加粉红色加白色，犹如水墨画的晕染，又清新自然，又明媚照人。
　　同样是金发的麦瑞思则是黑白搭配，简洁明快，略带一点男子风范。程思薇很有助手的感觉，麦瑞思则很有领袖的气质。
　　而我今天为了迎接麦瑞思，还特意穿着西服。如今我站在程思薇身边，互相映衬，我显出男士的风度，程思薇则有女士的温婉。
　　麦瑞思满意的看着我们，笑了笑，“走吧。”
　　程思薇耸耸肩，在她母亲面前透出一点可爱的模样。而我看她如此轻松，知道她心情不错。
　　“我先下去准备车，你们自己下来吧。”麦瑞思转身走向电梯。六个黑衣保镖前后相随。
　　程思薇望着赵平江，说道，“赵总，上次你请我去花果山游玩，我还没感谢你，要不然，明天或者后天，我单独请你吃饭吧。”
　　她这样说话，似乎还真的对赵平江露出一些好感。要是放在以前，赵平江得到这样的邀请。必然是喜形于色。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板起脸，“最近很忙。改天再看看吧。思薇小姐，以前的一些误会，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转身走向楼梯。
　　程思薇抬头看看我，笑了笑。她耳尖坠着两串珠子，笑起来特别美丽。
　　而赵平江就算抓破脑袋也猜不到，他如今努力要撇清关系的程思薇，就是麦瑞思的女儿！
　　他自以为“男儿有志”。为了所谓的“前途”，忍痛割爱。殊不知，正暴露他隐藏在西装革履之下的小人之心！
　　麦瑞思略施小计，就解决女儿的烦心之事，不仅试探赵平江的性格，而且还能使得他对程思薇主动的避而远之，真是一箭双雕！
　　“走！”程思薇拉起我，欢快的走向电梯。
　　我们来到楼下，几辆车子已经准备妥当，程思薇开她地保时捷，麦瑞思坐她的车子。几名保镖也各有车子。
　　我开启我的白色小宝马。一边跟着程思薇的黑色保时捷，一边想。麦瑞思带着六名保镖去饭店吃饭，会不会让人以为是抢劫的？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根本不在她们的考虑之中。真正富裕到一定程度，还用得着去饭店么？
　　程思薇的保时捷追着夕阳，向着城市的西部行驶。不多久，我们就来到一幢带独立院落的花园洋房。花园靠着湖边，是典型的海滨风格地庭院。
　　如今太阳还未下山，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停着一只小船，恰好是最漂亮地时刻。
　　花园里铺着红砖，很有怀旧风格。壁炉也装设在外面，再放有几张沙发和茶几，简直就像是安置在绿色花园里的会客厅。
　　啪！啪！
　　麦瑞思击掌两声。
　　几名女佣人立即从屋子里鱼贯而出，站到麦瑞思身前，听候吩咐。
　　麦瑞思对着她们吩咐几句，她们立即再进屋子，忙碌起来。
　　“坐一会儿吧。”她对着我说道。
　　于是我挑一个沙发，坐下来。这些沙发都是不锈钢做的，另外再加设可拆卸的坐垫，所以就算下雨也不用担心。
　　我环顾四周，除了白色的栅栏和前院的花草，通往湖边的鹅卵石的小道也格外有情调。
　　紫藤爬着红砖砌成的壁炉，在夕阳残照里，显得又浪漫又柔美。
　　原来麦瑞思提前两天到达这里，另外一个原因是在挑选满意的房子。我呼吸着花园里地新鲜空气，欣赏着宜人地风景，心想。
　　一名欧洲的女佣送来三杯红茶，再站到麦瑞思身后，随时听候差遣。而六个黑衣保镖则分别站到洋房地六个角落，警惕的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麦瑞思惬意的向后靠在户外的沙发上，端起红茶，泯了一口。她没有把两个助手一起带回来，想必是不想让工作渗入她的生活。
　　“梁先生想吃中餐还是西餐？我这里的厨师都会做。”她问我。
　　看样子，她这次出门，把她的佣人、厨师、保镖……一支小队伍整个都搬来了。
　　“中餐吧。”我说道。我早应该料到，像麦瑞思这样的人，很少会特别到外面去吃饭。
　　麦瑞思转身对着佣人说了一堆外语，这女佣点点头，再进入屋子。
　　“外面风景不错，我们就在这外面吃，没关系吧？”麦瑞思又问我。
　　她对我说话的样子十分客气，完全看不去她是财富榜世界排名前五十的超级女富豪。
　　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担心天空不要下雨。好好的吃饭，如果淋成落汤鸡，就狼狈了。
　　清风拂来，说不出的舒服。程思薇也很享受这里的风景，捧着红茶，居然微微的眯起眼睛。
　　“梁先生的父母，不在平海市吧？”麦瑞思突然问我。
　　“哦，我父母在外地工作，我家其实也不在平海市。因为念大学是在这里念的，所以毕业就留在这里了。”我回答道。
　　“我倒是很想和你父母见面。”她接着说道。
　　行了，上次程璐爸妈、晓凝爸妈撞到一块儿，再碰到我的爸妈，他们差点没把我清蒸活剥了，您要是再来掺和这么一脚，我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心中暗想。
　　“他们很忙，平时不会有时间来平海市，就是偶尔经过，也不会久留。”我说道。
　　“我问你这些私人的问题，你不会责怪我吧？”她又问我。
　　我心想我就算不说，以麦瑞思的能耐，还能调查不出来？赵平江再怎么聪明，到她手里，还不跟小猫似的？
　　“上午逛书城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那个部长说你是他的女婿，是怎么回事？”她接着又问我。
　　闭目养神的程思薇，忽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