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宝贝,你是我的珍宝
作者:撒冷|发布时间:2024-06-29 12:33:06|字数:356984
第一节 没有一个好人
从香港咖啡馆的绑架,不难看出张宏跟冯樱之间是对立的。而从彭耀和钟蕊那么快就获释,又可以看出冯樱目前的势力虽然比张宏强,但是也奈何不了张宏。
正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弱势,张宏才会想要选择撮合钱不易跟钟蕊的婚事。因为一旦钱不易顺利跟钟蕊结婚,那就意味着钱氏家族与张宏的势力就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因为他们两家拥有一个共同的继承人。而这是冯樱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因此,这个时候,贾雨就向冯樱献计,由她支持我去追求钟蕊。对于贾雨来说,这样做是标准的一石三鸟。第一,一旦我继承张宏的势力,那么张钱两家联姻的形势自然化解于无形。第二,在贾雨看来,我胸无大志,所思所想的,无非是吃喝玩乐,酒色财气而已,肯本不是成事的料子,到时候他贾大谋士随便鼓捣几下,让我成为冯樱手中的傀儡又哪里是什么难事?第三,如果我一旦得到钟蕊,美人在抱,富贵加身,自然是心满意足,就更不可能再去打他的冯大小姐的主意了。
对于我的能力,冯樱自然是会怀疑的,但是我料想贾雨还不至于敢泄漏我的身份,自会有他一番解释的方法。冯樱自小被贾雨照顾大,贾雨在他面前更像是父辈,所以自然不敢多问。但是,冯樱毕竟不是个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人,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这次把张放天派了过来,就是要让他亲自到西京来考察我跟钟蕊第一次见面的形势,以判断贾雨的建议是否正确。
好一个贾雨,嘴巴里说得好像千般万般为我好一样,但是这此中每一关节,却全都是在为冯樱打算,想到这里,我便气得七窍生烟,“什么旁敲侧击过冯小姐,怎么愿意出面去帮我向冯小姐斡旋,全他妈狗屁,说白了就是想把我当枪使。真他妈的,只可恨鬼谷子教我如何制约他们的时候我睡着了,要不然的话,我刚才当场就跟他翻脸。”
怀着这种郁闷而又气氛的心情,我回到了宿舍,看到张盛正在打游戏,便有点想跟他商量的想法。但是想想这事实在是牵涉太深,还是不要拖他下水好了,所以只跟他搭了几句话,然后就爬上床铺去了。
爬在床铺上,我又想了好一阵,然后便又觉得有点不对头。以贾雨那个老乌龟的智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谎话根本就不圆,我虽然没他那么老奸巨猾,但是多少还是会对他感到怀疑的。这一点,老乌龟不可能没想到。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会说这个一点也不圆的谎话?
过了一会,我终于想到了原因。如果说我刚才只是气得半死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差不读气得全死了。虽然这老乌龟在他嘴里把我这个青龙戒的主人只差捧到天上去,但是其实他在心里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我只不过出身平凡,是个喜欢不劳而获的好色之徒而已。他认定我根本就无法抵御上千亿身家,一个绝世美人的诱惑。所以,就算我真的识穿了他的谎言,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他虽然是一心在为冯樱打算,但是他在事实上也确实实现了我的人生志愿。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倒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
“哎呀呀呀,老乌龟气死我了!竟然敢把我看得如此不堪,认定我只要看到钞票和美女就会头晕脑胀,丧失原则吗?呓……但是我又好像真的是这种人哦……那也不行!我是不是这种人是一回事,但是他这么看我又是另一回事!无论如何,老乌龟你欺骗加藐视本少爷的帐我权且给你记下来了。你不要让我想出怎么整你的方法,要不然的话,我发誓要把你这个老乌龟轰杀至渣呀——”
我想到激动处,身子情不自禁地在床上翻滚起来,大概动静确实是大了一点,闹得张盛都把打游戏的耳机取下来,冲我笑道:“你这家伙,欲火焚身你也别折腾床板啊,你这么大力地磨来磨去,到时候”
“滚,少爷在想国家大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计划生育是大事,请随时随地使用安全套,哇哈哈哈哈哈。”
“死变态,你去死吧。”我说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宁愿面壁,也懒得看张盛那笑得都变形了的嘴脸。
刚转过去,我的电话机又响了,一看是胡南的号码,尽管心里现在心里心情很好,但是还是不得不把电话接起来。胡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问我有没有看他发给我的修改意见。这一整个晚上我一惊一乍的根本就没有消停过,哪有什么心情去看他的修改意见。不过,我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看过了,具体想法还在想,明天去到片场再跟他聊。
虽然我现在心烦兼意乱,实在不想起床,不过既然人家都打电话来催了,要是明天去到片场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很不好意思。没办法,只有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打着哈欠把电脑打开。
他奶奶的,人生还真是无奈啊。
电脑打开之后,我便上网去收胡南的邮件,刚打开Foxmail,电脑屏幕却突然一下变得黑屏,我跟张盛几乎是同时大叫一声,“我靠……停电!”
这个时候我已经气过了,所以反倒是没有了多少特别激动的感觉。只是转过脸,有气无力地问坐在我旁边的张盛,“你今天没有偷电吗?”
“今天学校查电,我不敢偷。”
“那你不早说?”
“我忘了。”
“下载色情杂志你就不会忘。”
我正嘟囔着,手机居然又响了,是黄玄衣打来的。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我摇着头苦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我?”
“喂,美女,什么事?”
电话那边一阵安静。
我于是又说道:“喂,听到我说话吗?”
这时候,电话那边终于说话了,“你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宿舍了,难不成还会在火星啊?”我仰着头笑道哦。
“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现在?”我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此时正是凌晨零点三分,“你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静了一阵,然后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聊?”三更半夜找男人聊聊,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色情啊?
“你那是不是关门了,所以不是很方便啊?”黄玄衣又说道。
“哦,没事,我跟老伯关系好,叫他开门就好了,你在哪?”
虽然我现在状态未必很好,但是美女半夜邀约,不去的不是阳痿就是低能。不要说一扇宿舍门,就是千山万海,我也能够飞越。哈,正所谓否极泰来,倒霉了一整个晚上,难道上天末了要给我送一个大礼包?这样想着,我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大好,于是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候,张盛嫉妒地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夜晚的禽兽。”
我按住话筒,然后转过身得意地对张盛说道:“是夜晚的君王。”
虽然按住了话筒,但是黄玄衣好像还是听到我刚才在说话,“你刚才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跟我的同房说我要出去。”我赶紧说道,“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十五分钟之内就到。”
说话间,我已经冲到了三楼,然而黄玄衣的电话那边却又是一片寂静,让我实在是恼恨不已,极为怀疑是我这部扑街手机的信号不好。我于是恶狠狠地将它在我手里晃了晃,威胁道:“靠,你这破玩意,多少人劝我换掉你,我念在你跟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才一直留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你看我不把你拆成零件……”
正威胁到这里,电话那边终于又传来黄玄衣,“算了,太晚了,还算不要见了。”
说完,电话就啪嗒一声被挂断了。当这残酷的宣布一个春情荡漾的夜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声音响起,我不由得悲哀地耷拉下了脑袋,今晚还真是个黑暗的夜晚。
而悲哀之余,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黄玄衣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于是又给她把电话拨了回去。谁知道第一个没人听,第二三个就更妙了,直接被掐断了。我于是嘟囔了一句,“不会是例假来了吧?”然后就无奈地走回宿舍去。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房间里的人室友,包括张盛在内全都睡着了。而我因为脑子里装着事情,所以始终没有睡着。这时候,我已经调成震动的手机,就在我的耳边一阵乱震,震得我头皮直发麻。等我拿过手机来一看,又是黄玄衣的。我当时心里就非常之纳闷,“女人在例假的时候,内心所受到的折磨真的这么严重吗?”
怀着对广大妇女同志深深地不解和同情,我再次耐着性子,接听了黄玄衣的电话,“你好,这里是深夜妇女热线,请问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要倾诉吗?”
也不知道是我的笑话一点都不好听,还是黄玄衣完全没有心情,总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告诉我,“二十分钟后在五十年代见。”
说完,她又再次啪嗒一下挂了我的电话。我缓缓从床上坐直身子,轻声地自言自语道:“五十年代?她到底搞什么?”
五十年代就是我跟楼兰雪她们常去的那间酒吧,我十点钟跟彭耀去的也是这间酒吧。
奇怪归奇怪,我还是马上起床,开了门往楼下走去。在走到一楼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想要喊贾雨开门。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心头一转,没有叫他,自己从二楼爬了下来。
五十年代酒吧离我们学校不远,从我们宿舍到那里步行也只要二十分钟不到的样子。所以,没有多久,我就准时出现在这里。虽然已经一点多,对于西京的酒吧来说,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当我推门而进,放眼望去,便看到里面是一片人山人海,一下子哪里看得到黄玄衣的身影。
就在我正要打电话给黄玄衣的时候,看到一根细柱子旁有个人站起来跟我招手。定睛一看,正是黄玄衣。你别说,在一片穿得火辣辣的辣妹之中,她的一身灰色套装反而显得格外的打眼,甚至还另有一番特别的诱人意味。
“干嘛?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显得有些低沉的神情,我笑着问道。
“进包房说。”黄玄衣说着,径自走在前面。
进包房?我本来对今晚已经没什么遐想了,但是黄玄衣说的这三个字又让禁不住再次浮想联翩。赶紧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小跑着跟在黄玄衣身后,走进了包厢里。
刚一进包厢,黄玄衣就顺手把门关上,反锁,然后问我,“现在我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原本脑子里装着的全都是多彩斑斓的彩色幻想,但是黄玄衣却突然抛出这么黑白的对白,让我不由得当即一愣,“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黄玄衣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侧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喜欢钟蕊?”
我咧着嘴笑了笑,刚想问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看着黄玄衣那么严肃的表情,我又本能地觉得肯定不是那么回事。以黄玄衣自尊的性格,她就算是吃醋,也不可能三更半夜把我揪出来,就为了问我这么浅薄的问题。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黄玄衣还会因为其他的什么理由,而问这样的问题。
我于是不解地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你尽管回答我就是了。”
我皱着眉头略想了想之后,如实答道:“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我的回答似乎正在黄玄衣的预料之中,不过并不大让她满意。而我刚答完,她又接着问道:“明天就要跟钟蕊见面了,你会借机讨好她吗?”
我眉头一皱,奇怪地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你别管这么多,你回答我!”黄玄衣拉着我的手,着急地问道。
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点乱,我心下里也有些开始怀疑黄玄衣是钱不易派来我的心意的。但是我看着黄玄衣着急的神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如果她不是装的,她着急什么呢?而且她又怎么知道钟蕊要来?难不成是韩蓉告诉她的?
我心里正乱着,黄玄衣却又催促我道:“阿齐,你快回答我。”
我被逼不过,便随口敷衍道:“我们只是几个镜头,工作关系而已,有什么好讨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黄玄衣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缓缓地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边喝,一边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她的这些神情和动作简直要把我的脑袋搞成一团浆糊了。我现在简直是完全莫名了,于是终于忍不住一脸迷惑地问道:“喂,玄衣,你到底在搞什么?”
黄玄衣没有理我,只是继续默默地喝酒,抿了几小口之后,她突然仰起脖子,把满满一杯红酒都给喝干。然后,她就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对我说道:“阿齐,你回去跟胡南商量一下,不要让你跟钟蕊演对手戏,好吗?钟蕊只是客串,只是几个镜头而已,你就是错过对你也没有什么的,不是吗?”
听到黄玄衣这么说,我愈发确定黄玄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非常之严重的消息,我于是伸手握着黄玄衣的肩头问道:“玄衣,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这句话仿佛是引火线一般,让刚才一直压抑着自我的黄玄衣顿时失控,她一把伸手抱着我的脑袋,眼泪汪汪地对我说道:“阿齐,你绝对不可以对钟蕊动心,绝对不可以!那是钱先生喜欢的女人。钱先生是不会容忍别人跟他争任何东西的。”
黄玄衣的这一番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我依然是一片茫然。但是片刻之后,我隐约有了点预感,我于是继续问道:“玄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玄衣直瞪瞪地盯着我,眼神迷离而混乱,好一阵之后,她才终于说道:“阿齐,钱先生想杀你。”
“什……么?”
第二节 破局在即
在今夜之前,我真正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只有一次,那就是张放天用枪指着我的脑袋的一次。而这一次实质上跟那一次并没有区别。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把枪顶在我头上,一个是把枪藏在我身后。
而此时我的心情也已经远不是震惊那么简单了,我的脑子里一阵狂乱,根本无法理性地思考东西,只是在脑子里不断地跟自己嚷嚷——杀我?钱不易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今天晚上,我和钱先生都加班到很晚。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就下班了,钱先生还在办公室工作。我家离办公室并不远,所以我打算走路回去。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一个馄钝摊子。我心想钱先生工作这么晚,肚子应该已经饿了,所以我就在馄钝摊子上打包了两碗馄钝,打算回办公室跟钱先生一起吃。结果,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听到钱先生的房间里正在放着音乐,我以为钱先生正在休息,于是便准备直接推门进去。但是等我走到他的门边之后,我才听到钱先生说了一声‘马军’,便当时便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不敢敲门。因为身为钱失家族的人,我们都知道我们家族专门有一帮人替我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这些人的头目就叫做马军。就在我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时候,转身悄悄离去的时候,我又听到钱先生说,‘我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明天就是楚天齐跟钟蕊见面的时候,到时候我会亲自到现场去。如果他是真心帮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但是如果他有什么私心的话,你马上帮我处理他……’”
听到黄玄衣说了这么多,我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一点,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听到钱先生吩咐马军马上亲自带队到西京来,并且还说你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他实在把握不准,即使明天你的表现没有出差错,他也要让马军对你进行监视,以免你坏他的事……再然后,我就不敢再听下去,赶紧蹑手蹑脚地跑掉了,下了楼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但是我那时候很矛盾,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所以我又把电话挂了。因为我这么做,差不多等于出卖钱先生。但是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不能……”
听到这里,我再说什么都只是多余了,只能用力地握着黄玄衣的肩头,然后点点头,“玄衣,你的这份恩情,我楚天齐记下了。”
黄玄衣摇着头说道:“先不要说那么多,你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你别看钱先生斯斯文文,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深表赞同地点头道:“对于这一点,我绝对比你更清楚。”
“既然你知道其中厉害,那你就赶紧跟胡南打电话,说你要取消这个镜头吧,以后也不要再跟钟蕊打交道了,这样你就没事了。”
“呵……”我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玄衣,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黄玄衣不解地问道:“这件事情本来就这么简单,还会有多复杂呢?难道……你到底还是放不下钟蕊这个美女吗?”
“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我,而在钱不易。”我说着,转过脸看着黄玄衣,“你知道钱不易要我帮他做什么吗?”
“做什么?”
“他要我帮他追求钟蕊,而这次跟钟蕊演对手戏,我事先已经跟他通报过了,是经过他同意的。他还说让我把握这次机会,更深入地了解钟蕊,以便我给他提供更完美的追求钟蕊的办法。”
“钱先生让你去帮他追女人?”黄玄衣满脸的无法置信。
“没错,你还记得在香港的事吗?当时钱不易非常之颓靡,就是因为他想在香港跟钟蕊约会,但是钟蕊最后爽约了。这件事情非常之打击钱不易,而他看我一向跟女孩子们相处得都不错,所以就要我帮忙,要我给他提出追求的办法来。”
“原来是这样。”黄玄衣想起香港那晚的情形,对我的话相信了起来,恍然大悟道。然后紧接着她又问道:“既然是如此,那钱先生又为什么要让马军来西京呢?”
当听到黄玄衣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禁在心里一阵苦笑,是啊,既然是你钱不易叫我帮你,现在你又随时做好除掉我的准备。钱不易啊钱不易,我实在是太高看你了,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心胸多么宽广的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如此多疑心狠。过了一会,我又在心里笑了一声,不对,不是我太高看钱不易,而是我太高看我自己了。如果钟蕊只是一个绝世美女的话,我相信钱不易会信任我。但是她只是一个绝世美女吗?不是,她意味着上千亿资产的继承权,意味着一个覆盖全中国的庞大势力的继承权。在如此之重大的利益面前,我竟然还会认为钱不易会放心地信任我的人格。
商人重利轻离别,在如此之重大的利益前面,钱不易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即使是亲人骨肉,钱不易恐怕也不会真正相信,他又怎么可能信任我?呵呵,楚天齐啊楚天齐,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在心中感叹完,再看看脸上满是不解的黄玄衣,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才好。实话,我自然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她的,但是我也不想骗她。左思右想之后,我答道:“也许是钱不易太看重钟蕊,怕我横刀夺爱吧?”
黄玄衣先是一脸的无法相信,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摇头。好一阵之后,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就她所掌握的信息来说,只可能得出这个结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钱先生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想杀人。”黄玄衣摇着头说着,后怕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
“你没有想错,你的钱先生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杀人的,他只会为了权势和金钱杀人。”
我在心里这样冷笑完,无奈地啧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现在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现在是真正的骑虎难下。就算明知道钱不易已经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但是明天钟蕊那场戏,我却是非演不可的。不然的话,以钱不易的聪明,一定会起疑,到时候还不会闹出个什么局面。”
我说着,转过脸看着黄玄衣一脸为我担心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地强笑了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原本就对钟蕊没有什么企图,所以明天我不会有事。”
“那往后呢?既然钱先生已经起了这个心,那看你的目光肯定会带有偏见。你就算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钱先生要是再……”黄玄衣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我看得出来,她的家庭从小就灌输给她的,对钱氏家族忠诚的概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直接说钱不易的坏话。
而我听到这里,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过了明天再说吧,往后我应该就没什么跟钟蕊见面的机会了。最多我日常生活里提都不提钟蕊两个字罢了。现在毕竟是和平时代,不是乱世,杀一个人不是说随便杀就杀,总还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事吧。”
黄玄衣垂着头想了一阵,抬起头来,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钱先生相信你。”
我有些奇怪地转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再简单不过的方法,但是我想应该很有效果。”黄玄衣说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钱先生之所以这么不放心你,就是因为你整天缠在女人堆里,天天跟美女打交道,但是却没有一个正式的女朋友。所以如果我跟你假扮成情侣,你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拿来陪我,我想,这样钱先生就不会对你起疑心了。”
黄玄衣的这个想法让我霎时间一愣,两只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
看到我这个模样,黄玄衣赶紧红着脸解释道:“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帮你,你可别胡思乱想。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马上跟你撇清关系的。”
我本来心情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但是看到黄玄衣这可爱的神情,却还是忍不住笑着逗她,“可是我怎么看着你想假公济私啊?”
黄玄衣锤了我一下,说道:“你别胡扯了,我这么做是因为如果让你一下子去追太好的女孩子,你肯定追不到。但是如果让你追一般的女孩子,又没有办法让钱先生放心。所以,我就只好牺牲一下了。”
我看黄玄衣急得都快要口不择言了,于是也不忍心再逗她,只能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然后笑着对她说道:“好了,好了,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是当我是好朋友,要帮我的,你的份情我领下了,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一关过了之后,我天天请你吃大餐。”
“这还差不多。”听到我这么说,黄玄衣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而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去,就由我这么握着。而我自然也是假装完全没有这么回事,继续轻轻地摩娑着她光滑的皮肤。
而我心里则在想,你这招用处是不大的。要说美女,韩蓉还不算是美女吗?钱不易不是照样放不下心?不过嘛,有你打个掩护,总是聊胜于无的。而最重要的是,借这个机会弄假成真也不错啊。
当我送黄玄衣回家,在路上看着她隐藏在套装之中婀娜多姿的身材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两个感叹,第一,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啊。第二,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淫棍,在这么危险的情境下,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唉,但是没办法,谁叫这恰恰正是我最欣赏自己的地方呢。
把心神不定的黄玄衣送回家之后,我重新回到大路上,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经过今天晚上这浪潮般一波又一波迎面扑来的冲击之后,此时站在宽阔的城市主干道上的我,却显得格外的清醒。我开始很认真地思考对策。
当我在路上一边散步,一边思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脑子里有了大略的思路。而在我的这个思路里,我需要两个人的鼎力帮助,一个是彭耀,一个是贾雨。
彭耀这个人,虽然我目前对他还不熟悉,但我倒觉得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更何况,彭耀几乎是所有人之中,最知道我的底细的人。他手里也掌握着可以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的办法。如果他想害我,不用等到今天。
而贾雨这只老乌龟,他要是能够全心全意地帮助我的话,我哪里至于这么被动?唉,说起来我又要恨我那晚的瞌睡了。少睡一晚会死么?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错过了。我要是能够想起来,那天晚上鬼谷子跟我说的制约他的方法……
当我想到这里,我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人,这个人我未曾见过。但是她却突然触发了我的灵感,她就是黄玄衣的朋友,那位心理医生。那晚我并非完全睡死,我还是有意识的,只是意识不是很清晰。这也就是说,鬼谷子的话,应该是有记忆,只是记忆不是很深而已。听说心理医生们都有方法能够让人想起他们已经忘记了的东西。这么说的话,这为心理医生MM岂不是可以帮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但是兴奋了不到五秒钟,我就有沮丧起来,“鬼谷子的话涉及到青龙戒的秘密,这种话怎么可以让别人听到呢?”
然而,我沮丧了不到三秒钟,却又转念一想,“楚天齐,你有那么傻逼吗?不就是心理学嘛?你自己去学不就行了吗?”
第三节 青龙戒的成熟期
想好了对付贾老乌龟的对策之后,我便站在马路上打电话。因为张放天明天才到,钱不易的马军最快也要明早才起飞,所以目前来说,我和彭耀的通讯多还是安全的。所以,我直接用原来的号码给彭耀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遍之后,彭耀才终于把手机接了起来,声音听起来竟然精神得很,一点都没有睡意,“小朋友,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这里可不负责处理青少年发育期的性问题,你可以试着打给深夜电台。”
我一时都忘了正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难道你这么晚都没有睡吗?怎么这么精神?”
彭耀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我听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的娇喘声。我于是又问道:“大叔,你现在不会正在辛苦劳作吧?”
彭耀呵呵一笑,“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点罪恶感了?”
我顿时一头黑线,难怪他会这么晚才接电话,原来……
“那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
“如果你要说的话不会打击我的性欲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打击性欲?”我张大眼睛想了想,“呃……这个我不知道,有可能吧,因为这件事情应该会让你满震惊的。”
“那你等两个小时再打来吧。”彭耀说着,就把手机给挂了。
“我倒,你有没有这么勇猛啊?”我看着手里的电话,一点不相信地说道。
果不其然,彭耀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后,就把电话打回来了,“小朋友,说吧,有什么让我震惊的事?”
“不是说要两个小时吗?现在可才五分钟啊。”我对着手机笑道。
“我五分钟做的事情,你两个小时也未必做得完,少废话,赶紧说,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我要去追钟蕊。”我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很震惊?”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好久之后,彭耀问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钟蕊的真实身份。”
我对对着空旷的马路笑了笑,然后说道:“她是张宏的孙女,钱不易的目标,钱氏家族跟张家联合的桥梁,我只知道这些,这算不算知道?”
彭耀在电话那边有一阵沉默,之后他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钱不易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让你帮助她追求钟蕊。”
“没错,钱不易在香港与钟蕊的约会失败之后,就拜托我帮他处理这件事。”
“钟蕊意味着过千亿的身家,遍布全部的势力网,钱不易之所以会想要利用你,就是因为觉得你的身份对他没有威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你打算跟他争,他会怎么做?”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又怎么样,在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钱不易照样想对我不利。”
“听你的意思,你今晚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刺激。”
“坦白说,当我听说有人打算随时干掉我的时候,我确实挺受刺激的。”
“钱不易现在就想杀你?他没有这个必要吧?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我不方便告诉你消息来源,但是绝对可靠。当然了,暂时来说,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但是如果明天我跟钟蕊见面的时候,表现出什么让他不喜欢的苗头的话,这就会成为现实。”
“这么说,这一切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我不是唐僧,不会等到别人把想法实行之后才做反应。”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因为钱不易有杀你的想法,而想横插一杠子让他不爽吗?”
我听到彭耀这么说,不由得笑了笑,“如果我这么做,那纯粹是找死。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吗?”
“这么说,你有更深入的想法?”
“没错,今天晚上让我不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打算让自己稍微改变一下,最起码不要让谁都以为可以随便就踩扁我。”
“你也想学钱不易,通过追求到钟蕊,继而成为张宏的继承人?”
“这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当我说到这里,电话那边的彭耀就笑了起来,“小朋友,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谁都知道钱不易是钱氏家族族长最强而有力的竞争者,在他的身后支持他的,是整个钱氏家族。所以他自然只要获得钟蕊的芳心,就可以顺利接张宏的班了。但是你呢?你有什么?就算是让你追到钟蕊,你认为张宏会认可你吗?张宏是疼钟蕊没错,他也确实不想强迫钟蕊没错,但是再怎么样,他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而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子。”
我笑了笑,自信地说道:“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尤其是人心。”
“难道说,你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张宏的心意吗?”
“现在一切还早,说那么远的事情没有意义,我只问你一句,你会不会帮我?”
“年轻人,尽管我确实很欣赏你,但是我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你的信心趋于零。所以对不起,我没有可能会帮你。”彭耀说着,稍顿了顿,又说道,“我这是为你好,我不想看你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去送死……年轻人,这个世界不是演电影,它比想象中要残酷得多。听大叔的话,老老实实回去,用你的专业精神跟钟蕊演完那场对手戏,然后赶紧抽身而退,这辈子不要再见钟蕊。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而为自己惹来大祸,这次不是开玩笑,真的会死人的。”
“大叔,你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疯,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捏在别人手里而已。”
“年轻人,你记住,这世上没有谁真的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说正经的,你刚才说钱不易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气恼地说道:“大叔……”
“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我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将黄玄衣告诉我的情况,大致跟彭耀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而彭耀听完我的话,便在电话里笑了笑,“年轻人不简单嘛,居然可以偷听到钱不易这么机密的电话……那个马军我知道,做保安还可以,干这种事只是个业余级别,这件事情你放心吧,大叔帮你看着他们。好了,就这样吧,晚了,赶紧睡,等到中午起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钟蕊演完那场过场戏之后,赶紧抽身而退,然后继续享受你的美好生活。你看,世界多美好。”
“大叔……”
啪嗒,电话再一次挂了。
而当确定电话已经完全断线之后,我便自顾笑了起来。我虽然不是那么聪明,但也没有傻到真的以为一通电话,就会让彭耀死心塌地地帮我。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讲究实力的。在拥有确实的实力之前,一切都是废话。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试探彭耀。虽然我在心里本能地觉得彭耀可靠,但是不这么试探一下,我始终放不下心。唉,还说什么钱不易,真到关键时刻,我不是照样疑神疑鬼么?人类真是邪恶的动物啊。
而现在打完这个电话,我的思路就可以终于完全确定下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有两件事,第一,提升自身的实力,不是泡MM的实力,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和竞争的能力。第二,就是找出制约贾雨的办法。
第二个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努力钻研心理学,将自己潜藏的记忆逼迫出来。倒是第一个我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应该说,自从得到青龙戒以来,我还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因为我自得到青龙戒以来,所做的事情无非是怎么勾搭MM,而这种事情青龙戒里的一百位大佬,全都可以轻松帮我搞定。而现在,我所要做的,却是跟泡MM几乎完全无关的事情,这一下青龙戒里的大佬们就全都指望不上了。
哎呀,该怎么办呢?我一边走,一边苦思冥想了一阵之后,依然没有结果。然后我就习惯性地进入青龙戒寻找结果。我现在跟安扬最熟,所以凡事都是问他。
“安扬,我现在有大麻烦了,看在大家关系这么好的关系上,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我苦着脸说道。
安扬不满地摇了摇头,“拜托,我可是排名前五位的精灵,我对你的帮助主要是为了帮助成长,而不是让你对我们形成依赖。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真的很有挫折感耶!”
“先不要说那么多了,我还年轻得很,学习的事情来日方长,急什么?最重要是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安扬眨了眨眼睛,说道:“好吧,那你说说看,你又有什么难题了?”
我于是就将今天晚上的一切全部都说了一遍,安扬听完之后,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这么说,你所谓的难题,就是想让我们帮助你尽快拥有自己的实力?”
“没错。”我用力地点点头。
“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上忙。”安扬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虽然身为前五位的灵魂,理论上是不应该附身帮你直接做任何事情的。但是看在我们俩的关系上,你要是要我帮你附身去勾搭哪个MM,我还可以考虑。但是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帮到你,这完全违背了青龙戒的现有规则。”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何必那么死板呢?”
“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是守护青龙戒的灵魂。”安扬说着话的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我看得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海扁他一顿。
安扬的回答是真的让我有些沮丧了,说真的,我现在之所以经常会有恃无恐,信心十足,无非是因为我有一颗青龙戒。但是现在,安扬的回答无疑告诉我,在这方面青龙戒对我毫无帮助。这么说来,我现在就跟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没有区别了。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学生,那我拿什么去跟钱不易,去跟冯樱玩啊?就算是赌博,也要有赌本才成。而以我现在的基础,简直连赌桌也没资格上,他们可都是累积了好几代的实力!
难道说,真的要逼我去依附冯樱?这是我绝对不想选择的一条路,虽然冯樱没有像钱不易一样,想要我的命。但是她同样只是当我是个工具,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屈身女子之下?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想到这里,我禁不住仰天长叹,“难道,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这话刚叹完,就听到安扬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我一听,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安扬奇怪地看着我,“你不会吧?那个办法你都不知道?”
“老大,别兜圈子了,赶紧说吧,什么办法?”
“青龙戒的晋级功能啊,难道这个你都不知道?”安扬的表情显得很讶异。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眨眼睛,“青龙戒的晋级功能?什么东西来的?”
“天啊,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安扬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青龙戒的功能分为成长期和成熟期两个时期。当青龙戒处于成长期的时候,拥有每天咨询,每周附身一次的功能。但是你所咨询以及你附身所做的,都必须与泡MM有关,否则不予执行。这是为了帮助青龙戒的主人尽快进入状态。而一旦青龙戒的主人认为自己已经进入状态之后,不再需要青龙戒的灵魂附身之后。就可以将青龙戒的功能升级到成熟期。在成熟期,青龙戒将完全封闭附身功能,不过咨询和学习功能将会得到大大的加强。而最重要的是,成熟期的青龙戒可以打开禁制。”
第四节 青龙戒五大BOSS
“打开禁制?什么禁制?”
“对青龙戒前五位的禁制。”
“你的意思是?”
“青龙戒里一共有一百个灵魂,但是在成长期,你所能用的其实只有九十五个灵魂。”
我想了想,说道:“不对啊,你不是就说你是排名前五位的灵魂吗?”
“我是因为感受到了戏剧的味道,所以忍不住跑出来玩玩,但是因为你没有解开禁制,所以我现在只是放出我的一小部分能力而。除了我之外,还有那个唐风,他也是闷着无聊跑出来玩一玩,论能力,他更在我之上,排名青龙戒第四位……”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惊讶,“哇,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只是比较讨女孩子喜欢而已,竟然这么牛?”
“要说到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实力,说白一点,无非是金钱和权势而已。青龙戒里的其他九十五位灵魂,能教你的只有琴棋书画,锤拉弹唱,诗词歌赋而已。真正能够使你成为一个全方位强者的,却只有我们五个人了。”
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广告?搞得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开启禁制了。”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考量了。如果你打开禁制,所有灵魂的咨询功能就将全开,你可以全天候无停歇地进行咨询。另外,青龙戒里的时间跟真实世界的时间也会变得不对称,流逝的速度将比真实世界慢十倍。”
“这就是说,一旦青龙戒晋级,那么青龙戒里的十天才相当于现实世界的一天?”
“没错,这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学习。不过,你一旦晋级,青龙戒进入成熟期之后,它对拥有者的功能就从扶持和培养过渡到完全培养。在这个阶段,青龙戒将只负责对你能力的培养和提高,不会再直接参与你现实中的任何事物。所以灵魂的附身功能就将完全消失,所有灵魂都不能再被召唤。而且咨询功能也仅限于让你学习,在实际的危机到达的时候,除非危及到生命,否则青龙戒里的灵魂是不会给你直接答案的。”
“简单的说,就是从今以后,我将会有一百个各方面的超级专家给我做老师,但是他们不帮我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
我想了一会,说道:“那我岂不是会很累?”
“如果只是想悠游人间的话,当然可以很轻松,但是如果想要成为强者,累一点也是必然的了。”
“那……有没有过青龙戒的主人不曾将青龙戒晋级,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呢?”我又问道。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过。”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难道每个人都那么有欲望,都非要成为强者不可吗?”
安扬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每一个青龙戒悠游到后来,都会发现如果真的想完全自由自在的话,你就必须成为强者。因为在人类的世界里,弱者是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的,只有强者才可以获得自由。而想要成为强者,却又不得不牺牲一部分的自由。这就是这个世界永远不可解脱一个矛盾。”
说到这里,安扬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世上确实有许多人因为本身的欲望,而希望成为强者,但是这种有着强烈原动力的人,在全部人类里其实只是少数。大部分人是被这些人逼着不得不去适应这种氛围。久而久之,成为强者,就成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唯一路径。”
“这么说,从来没有人逃出过这条规律吗?”
“至少历届青龙戒的主人不曾有人逃出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跟你一样,本意只是想享受生活,悠游人间。但是到头来,却都不得不被迫将青龙戒晋级,去成为强者。因为他们都像你一样,身边永远会有不想让他们那么自在的人存在。”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青龙戒的主人身边永远会有这种人?”我不解地问道。
“因为如果只是天生无能的话,那么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总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但是一个身怀奇技的人,就算想要过平凡的日子,也是不可能的。当你想要去争取什么的时候,青龙戒自然是巨大的助力,但是如果你选择过平静的日子,青龙戒反而会成为你的负累。正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就算你不打算去危害任何人,但是当你的存在就意味着某种危险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想要对付你或者利用你,钱不易,贾雨这些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我深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一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么说,当我得到青龙戒的那一天,就注定我不可能只过悠闲自在,悠游世间的日子了。”
“没错。”安扬点点头,说道。
“对了,你刚才说到贾雨,让我想起一件事情。鬼谷子曾经告诉我如何制约贾雨和李簿的方法,但是我当时在打瞌睡,没有听清楚,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你既然知道青龙戒晋级的事情,那你是否知道如何制约贾雨和李簿?”
安扬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一无所知。”
“唉……”我叹了口气,然后又问道,“既然你那么懂得演戏,就说明你对揣摩角色心理很强,这就是说你对人的心理很懂,那你算不算是优秀的心理学家?”
安扬眨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你这么说也没错。”
我听到这里,顿时高兴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样将人脑子里存在着的记忆给弄出来?我听说心理学家懂这个的。”
“这个……”安扬沉吟了一声,“目前我没有这个本事。”
“目前没有?你是说,如果我打开禁制,你就有这个能力吗?”
安扬笑着拼命眨眼睛,仿佛是在暗示什么一般,“对不起,从原则上来说,我不能这么回答你。”
而我此时急得很,哪里有心情理会他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只是不耐地问道。“那到底是不是啊?”
我这么一问,刚才一直眨眼睛的安扬更不耐了,“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刚才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这么说,我顿时明白了,“哦,那就是了。”
“这是你说的,我没说。”安扬赶紧把脑袋别过一边去,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说道。
“哎呀……”我有些烦恼地挠了挠脑袋,“你这下搞得我真是很难抉择了,附身这个功能真的很好用,很多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搞定。但是你们这五大强者的能力,又实在是太令我垂涎了。哎呀呀呀呀,两边都这么好,让我怎么选呀?”
此时安扬并不说话,只是插着腰微笑着看着我。过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帅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安扬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值得依靠的,恐怕只有自己而已罢。”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顿时茅塞顿开。有道理,这么久以来,我之所以潇洒纵横,说白了,无非是依靠青龙戒的实力而已。虽然这段时间我自我感觉成长了许多,对人对事的洞察力已经远非从前可比。但是真到关键时刻,比如当得到钱不易想要杀我,冯樱和贾雨他们想要逼迫我的时候,我却是完全束手无策。仔细想起来,还是因为自己太弱,一点脱离青龙戒的范围,就只能束手待毙了。然而,青龙戒毕竟是外物,它竟然可以从天而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可以凭空而去,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是好呢?又何况成长期的青龙戒,无非只能帮人泡MM而已,而我自认,经过这半年来的日夜苦学,以及各种附身的亲身体验,我现在对这方面已经颇有心得。日后虽然丧失了附身功能,但是咨询功能尚在,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自可以去问,只是要自己去亲自实行而言,累虽然累了点,但是起码什么本事都是自己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这许多之后,我终于横下一条心,说道:“好吧,我决定了,我要晋级青龙戒,你告诉我,该怎么晋级?”
“很简单,你只要按住青龙戒,念一句飞龙在天就可以了。”
我不敢相信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安扬得意地笑了笑,说道:“青龙戒的设计是极为人性化的,一切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安排。”
听到安扬这么说,我不禁在心里想道:“这么说的话,搞不好对付贾雨那个老乌龟也只不过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
想完之后,我便离开青龙戒,回到现实世界,然后走到比较阴暗的角落,伸手按住青龙戒念了一声,“飞龙在天”。
接着,我就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我想象中的电流遍身,移筋换骨的感觉。谁知道我龇牙咧嘴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提示也没有。我以为是因为这个晋级太耗时间,所以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好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重新跑回青龙戒,叫出安扬,“喂,搞什么名堂?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扬奇怪地看着我问道,“要什么反应?青龙戒晋级已经完成了呀?”
“啊?不会吧,这么简单就完成了?这也太不威风了吧?”
“威风?你在开玩笑吗?不是每个青龙戒的主人都像你这样深更半夜晋级的。万一你在白天的时候晋级,我们让你全身流光异彩,腾空而起,你还用混下去吗?恐怕早就被抓去做研究了吧?”
我眨着眼睛,想了想,“这倒也是,不过,这以后就不能附身了吗?”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有些心痛地咬了咬牙齿,“那好吧,五位BOSS之一的安扬大大,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吧,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安扬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嘛,在五大BOSS里是最差的,所以我的能力也一般。除了是个表演天才之外,我还是个不错的心理学家。不谦虚的说,当今世上还活着的人里,恐怕不会有比我更好的心理学家了。”
“哦,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挖出我脑袋里的记忆?”
“这只是小case,我以后慢慢教你。你既然来了,我想还是先给你介绍一下,排在我前面的几位帅哥吧。”安扬说着,有三个人影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其中一个是戴眼镜的,看起来很文静,另外一个就是早就见过的唐风,而最后一个是一头长发,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位就是唐风,我想你该早就认识了,不过他真实的能力,恐怕你还不知道。”
我听到这里,赶紧伸手跟唐风套近乎,“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简单,果然如此。”
唐风仰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安扬继续介绍道:“唐风的能力是在经营上,他在具体操作项目和实施的实力,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堪称世界第一。他二十岁左右出道,以广告营销起家,一年之间,便坐拥身家过亿,之后因为合作伙伴太心胸狭窄……”
安扬说到这里,唐风小声地解释道:“不是他心胸狭窄,只是一时意见不合而已。”
安扬看着他笑了笑,改口道:“对,因为一时意见不合,转而隐居。之后他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他的朋友经营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他于是重新出现,在短时间之内,依靠影视行业获利数十亿,还清债务之后,他又因逢际会,进入电视台以及综艺节目的运营,之后更正式进军全球,并且成功收购当时最大的媒介集团,成为世界级富豪。之后,他更运营了一个投资以千亿美元作为单位的史上最为强大的造梦计划,并且大获成功。最后,他还率领以个人领衔,带领当时的数十个国家共同对抗一个超级财团联盟的经济洗劫,隐然成为当时的世界经济领袖。再之后,他就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退休,带着三位美女环游世界去了。”
说到这里,安扬笑了笑,“说得粗糙了一点,不过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简单的说,唐风的所有成功,都是建立在他选择项目,和操作项目,以及将项目的收益的超级能力上的。”
“这个……嗯哼……”我有些紧张得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好像不只是一个牛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而这时候安扬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位了,“这位就是排名第三的吴世道,他的能力主要是在对大势的判断,以及对局势的全盘控制上。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在战略上的造诣,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年近三十才出道,短时间内便建立基业。后来因为一点意外,为了避祸,不得不远走他国。而在异国,他居然重组了该地的黑社会团伙,将他变成当地最受人尊敬的财团。再之后,他回归祖国,建立了庞大的虚拟经济系统。并且借着这股虚拟经济系统改变了整个世界。他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无法用数字计算。在另外那个平行世界里,除了唐风所拥有的传媒企业之外,与虚拟经济有关的大型企业几乎全部归属他的旗下。在唐风退休,让出自己的势力之后,他统合这部分的势力,在他的祖国建立起了两座总人口高达上亿的巨型城市,进而控制了全世界最有实力的财团。并且依靠这些强悍的经济实力,将那个平行世界走上了统一的道路。”
安扬介绍完之后,我再转头看看这位淡淡的微笑着的眼镜男,跟他握手的时候,有点头脑瘫痪的感觉。
“接下来这位,就是排名第二位的霍野田,他的能力主要是对金融的操控力,赌术,以及搏击三个方面。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五岁开始买进第一张股票,十一岁开始进入外汇市场炒汇,十四岁就替一国政府操盘,击败当时最富盛名的金融杀手,一举成名。从此之后,他就在全球金融市场上纵横驰骋,天下无敌,医生从未尝过败绩。他有个外号叫做金融市场自动提款机,又有人称他是在金融市场上永远有一百亿美元存款的人。这两个称号的意思就是说,只要需要,霍野田可以随时从股市,从汇市,从任何一个金融市场上获得大量的资金。在金融市场上,他被视为神一样的存在。对于那些对冲基金来说,就算是大国总统的警告,他们甚至也可以当作是耳边风。但是一旦收到霍野田的警告,他们就不得不再三掂量。凡是收到霍野田警告,而没有停止行动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遭到了重大挫折。投机市场上的人,都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霍野田现象。另外,他在赌术和搏击上的修为与他在金融上的修为不相上下,只是因为他很少出手,所以没有什么人知道而已。”
第五节 宝贝,你是我的珍宝
当第一个震惊来到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是震惊,当第二个更大的震惊来临的时候,人的本能反应是巨震惊,而当第三个比第二个还要大的震惊来的时候,那基本上就是麻木了。
所以在安扬介绍完霍野田之后,我只是用仰慕神灵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问安扬道:“第一位呢?第一位是谁?是不是上帝?”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至于第一位,是神秘人物,不要说你,就连我们四个人也从未见过。传说中,只有当你触发青龙戒的某个机制的时候,青龙戒排名第一的人物才会出现。”
“这么大排场?不会是创世神吧?”我嘟囔了一句之后,笑着向三位新大大鞠躬行礼,“各位大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都是我的老师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
“份内事。”他们三人互看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瞧他们说话默契的样子,倒像是很好的朋友。这时候,我想到一件事,“安扬,自从得到青龙戒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以上的灵魂同时出现。这是因为今天初见面才可以如此,还是说以后可以动不动就把大家一起叫出来?”
“当然可以,不止我们几个可以一起,只要你高兴,你把九十九个灵魂一起叫出来办个PARTY都没有问题。”安扬答道。
听到这个,我乐得连连点头,“这样就妙极了。诸位虽然都是神奇到差不多是神仙的人物,任何一个做我的老师都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小弟现在时间紧迫,实在没有时间一一请教,所以最好还是大家没事就坐在一起,四个人一起来教我,这样我就可以同时学习到四位的本事,不知道诸位大大是否愿意?”
“我们都是青龙戒的守护灵魂,只要在青龙戒的规则范围内,一切都会遵从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们四人各有所长,你如果能够同时吸纳我们四人的长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冰冻三尺,非一尺之寒。我个人觉得,在我们四人同时教你之前,你最好还是能够向我们四人一一单独请教,打下一定根基为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吴世道,他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优秀的中学教师,入情入理之余更让人产生强烈的信任感。让我不由得不赶紧点头道:“吴大哥说得对,是我太急了,我会按照你先说的去办的。”
说着,我礼貌地给四人各自行礼之后,说道:“诸位大哥,现在是在街上,天也快亮了起来,我不方便在这里待太久。不然的话,我怕被环卫工人撞到垃圾袋里去。所以,我在这里给各位大哥讨个饶,先出去了。往后我只要稍有时间,肯定马上就来请教诸位大哥的。”
听了我的话,他们四人一起笑了一阵,我便抽身出了青龙戒。
等我离开青龙戒,再看看手机,已经是差不多四点,没有多久天就要亮了。而我此时却无丝毫睡意,脑筋清醒得很。而当我靠在路边的法国梧桐树上,抬头望着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星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内心竟然会有一些难过。
这难过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了,有了四位超级老师做辅导,不是马上就要变强了吗?只要变得向四位老师中任何一位那样强大,那么钱不易也好,冯樱也好,还有张放天和贾雨,他们这所有人加诸在我身上的算计和阴谋,不就全都要泡汤了吗?到时候我就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说不定我还可以顺便主宰一下别人的命运。一切都要变得好起来了,为什么还要难过呢?有什么好难过的?
难道说是因为失去了附身的功能吗?不,对于这个,我只是感到遗憾而已,但是并没有到难过的程度。
“那么,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突然觉得难过呢?”
静静地靠着梧桐树,我呆呆地望着稀疏的星空,想了好久好久之后,我才终于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是从前的楚天齐了。虽然,在获得青龙戒以来,我的生活改变了许多,我的心境也有了很大变化,但是我始终不曾脱出我的生命和生活轨迹,我始终还是那个楚天齐,我不曾有本质的改变。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也许就将要越来越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虽然从前那个楚天齐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好色贪心,而且还总想着不劳而获,简直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见人的地方。但是无论怎样不堪,那个人毕竟是我自己啊。
就算有一天,我变得无所不能,天下无敌,那又怎么样?那个人还是我楚天齐吗?到底是我是青龙戒的主人,还是青龙戒是我的主人?到底是我在主宰着青龙戒?还是青龙戒在主宰着我?青龙戒到底是在帮助我成长,还是在无形中让我变成它的奴隶?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有谁能告诉我答案?”
站在京华大学西门外一千五百米远的梧桐树下,我仰首对着灰暗的星空问出了我这一生以来第一个彷徨。当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公路上偶尔是的士车奔驰而过,路边的路灯无声地洒在洒水车刚刚洗过的地面上,深夜里的风分外的冷,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孤独。我于是掏出手机,在我的手机上寻找一个拨打的号码。我不是一个喜欢存电话号码的人,所以我的电话簿里号码很少,打开手机之翻了三下就见了底。我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翻了三遍之后,终于把光标定格在一个电话号码上,然后拨了出去。
不多时,电话那边便传来乌兰很迷糊的声音,“阿齐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可以吗?”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哦,好啊,你说吧。”
我听到乌兰吞口水的声音,她应该是睡得很熟被我给吵醒的,我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吵醒你睡觉了。”
“没事,这事我们队长常干,半夜三更叫我们出任务。我刚才还以为又是他,正想骂他来着,没想到是你。”乌兰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力擦了擦眼睛,“我现在很清醒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聊的呀。”
我拿着手机,眨了眨眼睛,“嗯……好像又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乌兰才说道:“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吧?没关系,说出来给我听就好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因为事实实在无法跟乌兰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乌兰说,所以只能说这种毫无营养的对白。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蠢,既然没心事你半夜打电话骚扰别人干什么?
乌兰听到这里,笑着调侃道:“不会是当明星之后压力太大,所以睡不着觉吧?”
“哪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呓,不简单哦,楚天齐居然学会谦虚了。看来当了大明星之后果然有长进啊。”乌兰继续笑道。
我被她逗得禁不住再一次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要再笑我了,我跟你说认真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啊,你问吧。”
“小兰,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啊,让我想想看。”乌兰说着,沉默地想了一阵,“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但却总是会冒出一点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的家伙。”
“那如果我没有那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就是说,如果我不会赏画,不懂得品酒,也不会演戏,搏击就更是不会,总之一切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的地方都没有,那你会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啊,那你让我想想看……”
乌兰说着,响了起来,不过她想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我于是有些不自信地问道:“那样的我是不是很逊啊?”
乌兰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有一点。”
“果然。”我有些失望地在心里说着,好久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如果我真的是那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得男孩,你会不会不想跟我做朋友?”
乌兰几乎是在我问完的同时,就大声回答道:“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要跟你做朋友啊,不管怎么样都要。”
乌兰这么快这么大声的回答,让我的心情顿时又高兴了起来,我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地问道:“为什么呢?”
“就算你再怎么逊,但是最起码你很善良,而且心胸很宽广,很容易原谅别人,做事情也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替别人着想,不像很多人那样完全自私自利啊。这样的人,有什么道理不可以做朋友呢?”
乌兰的话让我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可是我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好色贪心,这样的人,你也觉得可以做朋友吗?”
乌兰又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坦白说,这些情况你确实有。但是这些归根结底都只不过是个懒字而已,虽然这样不是很好,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吧,你又没妨碍谁,懒又怎么了?又不犯法!”
“你好理直气壮哦。”听着乌兰的话,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乌兰也跟着我笑道:“本来就是嘛,其实我也很懒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你有多懒啊?”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周只洗一次衣服,还是塞给洗衣店而已了。”乌兰说到这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哇,那你真的是比我还懒,我都天天洗衣服的。”
“还好了,不过宿舍这边一直忘记买洗衣机,所以才会那样啊。”
“诶,对了,我洗衣服有个秘诀,简单方便,一点力气都不费,你要不要学?”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每天洗澡之前,先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放在洗衣桶里用洗衣粉泡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你可以听歌啊,睡觉啊,练瑜珈什么的,总之干什么都行。十五分钟后,你再进洗浴间洗澡。洗澡的时候,就把双脚踩进泡着衣服的洗衣桶里。然后一边洗澡,一边用脚踩,等到洗完澡,再把衣服用清水冲一遍,就洗完了,你看,是不是简单方便呢?”
“呓,用脚踩多脏啊。”
“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哦,人类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就是脚了,细菌最少。而且,你要是有香港脚的话,可以搽点香水再踩啊,这样就没味道了。”
“去你的。”乌兰说完,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她又自己嘘道,“哎呀,小声点,不然把隔壁吵醒了就糟了。”
仔细想起来,好像也没有跟乌兰说什么正经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说笑了这么一阵之后,我刚才心中突如其来的那股伤感便淡薄了许多,心上也不觉得那么压抑了。
过了一会,我又问道:“既然我那么逊你都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你愿意我变吗?”
“变啊?人人都会变的吧?人总是要长大的呀,长大了当然就要变,只要是往好的方向变就好了。”
“那如果我有一天,变得不再是现在的楚天齐了呢?你还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乌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蝌蚪会变成青蛙,虫蛹会变成蝴蝶,但是你怎么变都是楚天齐啊,难道你是孙悟空吗?”
“如果我突然变得很有钱,很有权势,有很多人怕我,敬畏我,没有人愿意再靠近我,没有人再愿意跟我做真心朋友呢?”
“变得有钱啊?那是值得高兴的事啊,有钱就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呀。”说到这里,乌兰顿了顿,“不过,人家都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的哦。”
“那我呢,乌兰,你觉得我会变坏吗?”
“嗯……”尽管在电话里,但是我依然听得到乌兰摇头的声音,“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要做坏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那么懒,实在很难做那么高难度的事情吧?”乌兰说着,笑了起来,“而且,我实在很难想象你做坏事的样子。”
我又问道:“你真的相信我永远不会做坏事吗?”
乌兰又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也许偶尔会有的吧?但是我相信那一定是因为别人很严重地伤害了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还有什么好为什么的,因为我相信你啊,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
“但是我担心我有一天会变得完全不是现在的我,到时候我恐怕就跟你想象中的我一样了。”
“傻瓜,不要说这种傻话。我亲手抓过的犯人,几乎没有一个没有犯罪原因的,但是他们依然是罪犯,因为最终决定他们行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思想。所以说,所有的外力,即使是再强大的外力也好,都只是催化剂而已,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决心而已。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不会变得像你说得那个样子。因为你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我相信你不管再怎么堕落,都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我相信你即使什么能力也没有,但是把持住自己,不给自己借口,让自己变成一个坏蛋的能力还是有的。”
乌兰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要相信一个职业警察的直觉哦,我在你身上一点坏蛋的味道都闻不到呢。反倒是色狼的味道倒是重得很。”
所有的外力,即使是再强大的外力也好,都只是催化剂而已,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决心而已。当乌兰的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中顿时马上掀起一阵波澜。当我在心中嘻嘻咀嚼这句话之后,我不由得放开心怀地仰首,朝着星空露出会心的微笑——乌兰说得没错,真正决定我的未来的,不是青龙戒,也不是五大BOSS,而正是我楚天齐自己的决心啊!我真是个傻瓜,竟然会为这种简单的事情难过。
“阿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兰,能够认识你,我真的觉得很幸运。”我说着。
我的话让乌兰显得有些不自然,“你今晚怎么了?怎么尽说些奇怪话呀。”
“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吧?”我说着,抬起头,开心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是最正宗的楚天齐式的笑声!
第六节 一张关键的照片
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个满穷极无聊的人,但是我只是喜欢自己无聊别人,不喜欢别人无聊我。当我听到别人在我耳边拉拉杂杂尽说些琐碎的小事的时候,我就本能地会觉得很烦躁。但是乌兰却完全打破了我的这个定律。别看她做起事情来干净果断,简直不像是个女人,但是跟她聊起天来,你就会发现,这个家伙其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因为她每次说话都是完全没有重点,想到哪说到哪,说到后来,你都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什么。又或者,你会发现她其实什么也不要表达,她只是想说话而已。
而我每次跟乌兰通电话的时候,她也是一样,乐呵呵地跟我东拉西扯,而我不知道怎么的,也一点都不觉得无趣,也会不知所谓的跟她胡扯。等到挂了电话,才会发现刚才讲的几乎全是废话。
而这次也是一样,我到后来也不知道乌兰到底在讲什么,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讲什么,只是知道两个人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一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之后,才把电话给挂了。
当我把电话挂断之后,再抬头看看天空,竟然已经微微的露出点发亮的意思,一些穿着绿色制服的环卫工人也纷纷扛着扫把出现在街上。这时候,我的内心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很奇特的幸福感。我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最大的财富,永远是他的时间,一个人所能获得的最大的权力,就是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而人生真正的快乐,就是可以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看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却令人幸福的事情上。
两千零六年十二月二十日的凌晨,我觉得我又长大了许多,仿佛在这一夜之间,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既然是一个男人了,那么除了理所当然的,该认识更多的美女之外,也该像个男人的样子,让那些废材们全部去死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站在梧桐树下振臂高呼,“无所畏惧的楚天齐万岁!”
当我这样大声呐喊的时候,满以为一定会让我身边那两个正在扫地的大叔满怀崇仰地望着我,就算是不是满怀崇仰,也该很奇怪才对。然而,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很冷血地用扫把敲了敲我的腿,“诶,把脚抬一下。”
经历了贾雨和钱不易的联手重压之后,依然可以傲然挺立人间的在下,被这两位环卫大叔轻而易举地就彻底击溃了,我哦了一声,然后耷拉着脑袋,可耻地败退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之后,给手机换了块电板,调好脑中之后,我就一脑袋扎在床铺上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被张盛给叫醒,“喂,帅哥,你的电话都快叫烂了。”
我这时候才腾得一下跳了起来,问道:“现在几点?”
“我刚上完四节课回来,你说几点?”
“我靠,不会吧?脑袋碰一下枕头就中午了?奇怪了,我都没听到我的手机响的?”
“都要响烂了。”张盛拿起我耳边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昨晚坏事干多了,你虚脱了吧你,叫这么大声,叫这么多遍,你都听不到?”
“叫了那么多遍?”我看着张盛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一把把手机从张盛手里抢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倒也不是很多,也就四五十个吧,而号码全都是一个,那就是胡南。我一看,顿时有点头大,看来这哥们是真急了,我这怎么给他解释啊?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只能赶紧跳下床铺,刷牙洗脸再说。洗漱完毕,我马上冲到学校门口拦的士,直奔片场而去。刚上的士,电话又响了,这回不再是胡南的,而是韩蓉的号码。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肯定是胡南让韩蓉打的这电话。
我想了想,硬着头皮把电话给接了起来,电话刚一通,就听到韩蓉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阿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就好,吓死我了,我昨晚拍了一个晚上的戏,正在家里补觉,胡南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有……我只是,只是睡过了。”
“哎呀,你这家伙,胡南记得都上窜下跳的了,赶紧给他打电话道歉吧。”
“好,好,好。”
挂了韩蓉的电话之后,我坐在车上略想了一下,然后拨通了胡南的电话,结果电话一通,就听到胡南火急火燎的声音,“帅哥,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么?”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去看望的那个朋友刚好失恋,拖着我陪他喝酒来着,一喝就晕了,到现在才醒,手机我又调成了震动,所以……哎呀,总之对不起了。”
听到我这么解释,胡南也不好再多说了,只是说道:“唉,年轻人喝点酒其实没什么,但是能少喝就少喝,酒这东西误事。”
“对,对,对,我会记住这次教训的,请原谅,请原谅。”
“好了,好了,那快点过来吧。”
不多时,我赶到片场,远远的就看到胡南正站在那里跟别人说着话。我看他脸色还好,于是心里便放下一大块心来,摸着脑袋,装着宿醉的样子,痛苦地走到他身边,“胡导……”
胡南看着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带着我走进一边,坐下来之后,便问道:“说说你对剧本的想法。”
因为钟蕊出镜的时间很短,而且她这个角色基本上是出于票房考虑而硬插进来的,因此很难出彩,原先的剧本处理得不过不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所以,我原本对有关钟蕊这部分的剧本并没有什么好想法。但是昨夜发生的一切,反而给了我极大的灵感,使我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想法我倒是有,不过,导演你愿不愿意将钟蕊的角色彻底改掉?”
“彻底改掉?你的意思是……”
“把她的角色放到整部电影的最后,让她跟色情作家华利的戏份作为整部电影的最后一幕。”
听到我说到这,胡南眨了眨眼睛,“但是在原来的剧本中,是将男主角终于恢复性能力,在雨中与女主角欢好的那一幕戏作为最后一幕戏的。”
“没错,所以我才会问你愿不愿意。”我说着,比出一个手势,“在整部电影中,女主角一直追随着男主角,而同时,华利也一直像影子一样,在追随着女主角。两者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样的,他们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深深爱着对方。可以说,在整部电影中,几乎所有人的爱恋都是一种畸恋,只不过每一次畸恋的方式各不相同而已。正如导演你所想的那样,当男女主角最后终于成功地欢好之后,这象征着男女阴阳的平衡,象征着向正常与自然的回归。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我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华利。在整部电影里,他虽然只是个配角,但是其实他才是最为畸恋的一位,如果他没有完成回归,那么整部电影的主题又谈什么回归呢?”
我的话让胡南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片刻之后,他很慎重地点点头,然后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当华利意识到女主角可能被小展伤害的时候,他在雨中狂奔,准备去解救女主角。然而,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小展的死尸,以及正在热情欢好的男女主人公,并且听着他们互相倾诉着至死不渝的誓言。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华利。因为,在他心目中,他一直他的那一套畸恋观,他一直认为女主人公所爱的认识他,对男主人公的迷恋只不过是一时的彷徨而已。而眼前的事实在一瞬间彻底击穿了华利的整个思维观念,所以他站在雨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扭过头无声地退出了镜头。接下来,就该是最后一个镜头,而这个镜头,就是华利与钟蕊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相遇……”
当我详详细细讲这个镜头的整个气氛,以及演员的动作,对白,表情乃至于机位,用镜都完全讲了出来之后,胡南愣了,好一阵之后,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干演员,那你以后来给我干副导吧。”
“会有机会的。”我仰起头笑道。
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的这个建议确实给胡南的这部电影增色不少,但是我的出发点却完全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钱不易提供给我的资料大概有差不多六万文字,以及七百多幅照片,我这些日子没事情的时候常常会去研究,前前后后翻看了不下数十遍。
而仅从钱不易提供的资料中的文字来看,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判断——钟蕊是一个天生的高傲而又冷漠的动物。她从小就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过一个真正要好的朋友,她与自己的父母的关系也一般,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评价几乎是完全一致的,漂亮,高傲,不合群。她甚至从一年级开始,就喜欢没有同桌,一个人用一张桌子。
虽然我不算是好人,但是我是个坚定的人性本善论的支持者。天生高傲还可以理解,至于天生冷漠的人,我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真的存在这种人的。所以,我坚信钟蕊的这种冷漠必定是有原因的。我为此更加细致地研究钱不易的文字资料,不过没有什么结果。之后,我就开始一张张认真看她的相片。最后我发现,除了一张相片以外,钟蕊所有的照片当中,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而她笑的那张照片,是她初一时候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真诚,很满足。
我一直相信,钟蕊的性格的秘密一定就隐藏在这张照片里,只可惜我不懂心理学,无法通过这张照片联想到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办法可以使我更深入地了解到钟蕊的内心——既然你无论在舞台,还是在现实中,都不喜欢露出笑脸,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面露出笑脸。既然你在舞台上和现实中都不觉得快乐,那么我就让你在镜头前伪装出快乐。
虽然这种快乐只是伪装的,但是只要我当时发挥得好,能够完美的营造出那种简单美好的气氛,我相信我也可以从这伪装的背后看到我所想知道的真实。可以说,我能不能在所有人,包括当时在场的钱不易都无法察觉的情形下,深入地进入到钟蕊的内心里去,就要看我这一场戏演得如何了。
正是因为这场戏有着如此之重要的地位,所以我丝毫不敢怠慢,在跟胡南谈完之后,我马上坐车回到宿舍,在墙上贴了一张白纸,“我在补觉,在我自己醒之前,谁要是叫醒我,圆规腰斩。”
之后,我再关掉手机,把被子将自己的脑袋演得严严实实的,做出睡着的样子。再然后,我就赶紧进入青龙戒的空间里去了。离跟钟蕊到来还有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这大概相当于青龙戒里的两百四十个小时。而我这两百四十个小时,什么都不做,我非要将这场戏练到出神入化,无可挑剔不可!
第七节 最后一幕
在普通人看来,我是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只有我自己知道,兄弟是我扎扎实实地苦熬了差不多七八天。当我再十二月二十一日正午掀开被子,破关而出的时候,不由得大喊了一声,“我的娘,真他妈累啊。”
结果这一声很快就遭来了身边张盛的无情讽刺,“你丫是做春梦做得累吧?”
我已经习惯了张盛的这种冷言冷语,发春期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我懒得理他,蹦下床刷牙洗脸之后,就打电话给钱不易,“喂,钱师兄,你准备好没?准备好就开车来校门口接我吧,也给我省点车钱。”
电话里钱不易笑了笑,“今天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呓,为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我这边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去吧。回来别忘了跟我讲讲今天的情形。”钱不易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开始心里还觉得有点怪,但是很快,我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谁说钱不易非得亲身到现场才能看到今天的情形?他完全可以找人把全程录下来,躺在沙发上慢慢看。然后再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我一些情况,看看我是不是如实回答。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我便笑着说道:“钱师兄你还真放心,这么好一个大美人,你就不怕我动心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别人不好说,你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钱先生好一副宽广的心胸啊。接下来,我再跟钱不易对付了几句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打车到片场去,我刚一到片场,胡南就对我说道:“钟蕊早上十点刚下飞机,在酒店休息,半个小时后就到片场来。”
我看了看手机,这个时候只不过是一点多的样子,我于是说道:“她用不用这么赶啊?不是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么?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下?”
胡南有些感慨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真是成功非侥幸啊。我原来以为钟蕊这么快的窜红,是因为她的外表和天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不解地问道:“胡导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慨?”
“刚才我给钟蕊打电话,也是跟你一个意思。但是钟蕊却说,她虽然接受过一些专门的戏剧培训,但是从来没有演过电影,这是第一次,希望能表现得好一点。因此她要尽早开始进入状态,争取把这三天的所有时间花在角色上面。”
“哦,那还真是敬业啊。”我抿了抿嘴唇,又问道,“新改的剧本你有发给他们吗?”
“昨天下午已经改好,昨天晚上已经连夜发出去了,钟蕊和她的经纪人都已经确认过,说没有问题。不过钟蕊说,因为这个角色和自己原先准备得不一样,所以更希望尽早接触剧组,进入状态。”
我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这时候,胡导说道:“对了,阿齐,等一下钟蕊了,我肯定是要先辅导一下她的,到时候你也一起。”
“辅导?”我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你是导演,你辅导她正常,可是我辅导她什么?”
“当然是辅导她如何表演啊。我虽然是导演,但是你的口才比我要好,而且你们的年纪都差不多,又同样都是第一次演电影,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到时候,我只是坐在那里摆个姿势,显得特别重视她,真正辅导她的正主可是你。”
“辅导演员应该是导演的份内事才对吧?”我皱着眉头问道。
胡南呵呵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呀,能者多劳嘛。”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就当是我昨天迟到的赔罪。”
虽然嘴巴里说得这么不情愿,但是我心里其实是欢喜得紧的。因为这样的话,我就有更直接,更冠冕堂皇的接触钟蕊,而不被钱不易怀疑的理由。不过,为了更好的化解钱不易的疑心,我到时候还是用手机把我们三个人的录音录下来比较好,到时候直接把录音全部放给钱不易听,应该可以让他放心。
我正盘算着,钟蕊却已经不期而至了。和我想象中不同的是,她的身后并没有前呼后拥带着一大群的工作人员,而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经纪人,一个是她的助理。
今天韩蓉和男主角也都来了,他们两个和胡南都是曾经跟钟蕊见过面的人,所以并不显得特别陌生。大家一见面就很熟络地彼此寒暄了起来,而因为钟蕊始终不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因此倒也不至于到热烈的程度。而让我比较放心的是,尽管钟蕊的双眼显得很炯炯有神,但是她看我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陌然,没有丝毫似曾相识的疑惑。看来,钟蕊的近视眼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寒暄了一阵之后,胡南大概是为了让我更努力地干活,特别向钟蕊介绍道:“蕊蕊,这位就是楚天齐,你的那场戏的对手。虽然他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他的演技绝对是顶尖的,这点你表演的时候就该感受得到了。”
钟蕊听完胡南的介绍后,微微卷起嘴角,这使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但是还完全谈不上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礼貌的伸出手跟钟蕊握了一下,不卑不亢地看着她笑道:“我是你的歌迷,你的歌很好听。”
钟蕊礼貌地向我回了一个点头,“谢谢。”然后就把目光移到胡南脸上,“胡导,现在怎么安排?”
胡南回头看了韩蓉和男主演,“你们俩继续拍戏吧,阿齐,你跟着我一起先跟蕊蕊聊聊吧。”
于是,我跟胡南和钟蕊三个人就走到胡南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胡南便笑着言归正传,“蕊蕊,怎么样,对新剧本满意吗?”
而这时候,我也马上把早就调好的手机进入录音状态。
钟蕊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的角色对白少了很多,不需要背,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只是我从来没有表演过,所以还是有一点担心,要是胡导你能给我多一点辅导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胡南这时候笑了笑,轻松地把胆子推到了我的身上,“关于这一点,你的搭档应该把我更有发言权,因为他在表演和表演教育方面,可是很有一套。就连韩蓉这种老演员,都是他的学生。”
“这件事情我也早有耳闻,这次就拜托你了。”钟蕊转过头,对我点头道。
她的动作和表情在让人感觉到她的礼貌的同时,也很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那种距离感。
我笑着点头回礼道:“哪里,我也是第一次演戏,大家互相切磋才是。”
胡南这时候笑着插话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就不要学老人家那虚伪客套的一套了,直入主题吧,阿齐,跟蕊蕊讲讲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吧。”
“好的。”我笑着看了胡南一眼,然后说道,“钟小姐你的这个咖啡店侍应的角色,基本上是个很轻松的角色,她很单纯,很干净。基本上,她是整部电影里唯一一个单纯,明亮的角色。她存在的意义,是让整部电影沉重的基调显出一丝亮色。”
“嗯,”钟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你出现在镜头里面的时候,你要微笑……”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钟蕊出言打断了我,“微笑?要什么样的微笑?”
我笑着说道:“从内心到外在的,真实的微笑。也就是说,当你出现在镜头的时候,你整个人就必须快乐起来。那是一种很单纯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快乐。只有当你感受到这种轻松的快乐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会感受到那种微笑。”
“单纯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快乐?”钟蕊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眼来,自言自语着,整个人竟然一下子进入到某种沉思之中。
我点头道:“是的,就是这个。”
这时候,我们三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沉默。大概是感觉这有点尴尬的关系,胡南笑着问钟蕊,“怎么,蕊蕊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钟蕊仿佛是大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然后摇了摇头,“应该没问题,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相信我可以做好。”
钟蕊说着,就率先站了起来,“我有个建议,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不如我们去实际拍摄一遍,看看效果然后再来讨论,不知道你们两位觉得如何?”
胡南和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道:“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我们的车出现在了我们所要拍摄的咖啡馆外。钟蕊就坐在我的旁边,一路上我们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竟然都不觉得尴尬,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来真是有点奇怪。
咖啡馆的外景工作人员,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一到就直接进化妆室。
不多时,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和钟蕊也都各自各就各位。今天的这一幕,我在青龙戒里早已经演习了千百遍,这幕戏的感觉已经完全渗入到我的骨子里去了。站在门外,我却依然有点紧张。当我深吸一口气之后,随着胡南一声ation,我跟钟蕊的第一场对手戏正式开始——
在城市里飘荡了一整夜的华利,看到身边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馆。它很小,但是却很温馨,华利于是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在咖啡馆中央坐下来之后。
一个年轻的女侍者走了过来,她礼貌地笑着问道:“先生,你想要喝点什么?”
显得很疲倦地华利缓缓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们这里最值得喝的东西是什么?”
女侍者张开嘴巴笑了笑,说道:“咖啡馆里最值得喝的东西,当然是咖啡了。”
“哦。”华利看着这位欢快的女侍者,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你有什么好咖啡推荐吗?”
女侍者笑着介绍道:“喜欢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适合喝卡布奇诺,因为它很深沉,拿铁则适合比较轻松的人喝,因为它是最没有负担的咖啡,如果你是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新鲜感的人的话,那我推荐你喝摩卡。”
华利垂下头,稍微挪了挪身子,然后再次抬起头问道:“那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未老先衰的男人,应该喝点什么呢?”
女侍者撅着嘴巴想了一阵,然后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适合喝红茶,因为那是很容易让人懒洋洋的东西。”
“人生总是应该相信专家的意见。”华利笑着抿了抿嘴唇,“好吧,给我一杯红茶,然后再上一点你喜欢吃的东西。”
“先生你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呢?”女侍者奇怪地问道。
“有时候自己会犯错,所以偶尔也该尝试一下别人喜欢的东西,不是吗?”华利笑着问道。
女侍者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华利又把她叫住了,“对不起,请问可以再问你一个小问题吗?”
女侍者转回身,看着华利问道,“什么?”
华利眨着眼睛想了一阵,然后用很认真地语气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
女侍者张大眼睛想了一阵……
按照剧本,再接下来,应该是女侍者露出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然后说,“我想是的。”
然后,华利就会说,“既然你想得那么认真,我想我该相信你是对的。”然后起音乐,全剧结束。
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时候扮演女侍者的钟蕊突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着远处的胡南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第八节 钟蕊的心结
“没事,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胡南从监视器后面走过来,笑着拍了拍钟蕊的肩膀,“我们再来一遍?”
钟蕊有些抱歉地对胡南点了点头,“好的。”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如果你笑的时候可以更自然一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在胡南走回监视器之前,他笑着再次说道。
“好的。”钟蕊依然是抱歉地点头说道。
站在咖啡桌旁的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对于钟蕊有着更深层次的认识。
在我看来,世上冷漠的人有两种,一是故作姿态的假冷漠,这是为了刻意显得自己高人一等,或者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二是真正的冷漠,而这种冷漠通常都是因为受过严重的伤害,从而对外界感到抗拒,进而自闭。
从刚才的表演中,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钟蕊刚开始在镜头前笑的时候,是一种伪装的笑,那不是出自内心的笑。在那个时候,她之所以笑,是因为给了自己一个“我正在工作,所以我必须笑”的暗示。而当我开始与她演对手戏的时候,我的眼神,表情,动作和语言没有一个不是尽量放到最舒缓,最温和的境界。这种疲倦、迟缓的感觉,会很容易带给人感动的感受。试想一下,在我们的人生之中,那些最令我们感动的情景,黄昏的离别,深夜的归来,慢慢的低诉,低沉的歌声,雨巷的凝视,蹒跚的身影,寂静的火光,这些不全都是充满了一种迟缓与疲倦的感觉吗?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人类只有在最疲倦的时候,才最容易相信和依赖别人。而当我将华利那种疲倦和迟缓表演到极至的时候,按照安扬的话来说,这时候的表演已经有一定程度的催眠作用。它让钟蕊开始部分的相信,现在发现的一切并不只是简单的表演,而是事实。这样一来,钟蕊自身也就某种程度地代入了自己的角色当中,在无意识当中,她开始相信她自己确实就是这个单纯,快乐的女招待。
因为这时候只是很浅层次的催眠,钟蕊在获得这种代入感的同时,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那么,这个时候的钟蕊,就是钟蕊与这个虚拟中的女招待的合体。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这个人表现出一个双重性的特质,她既有钟蕊的部分,也有女招待的部分,这感觉大概就像我从前青龙戒的灵魂附身一样。
而在这个时候,钟蕊的笑容开始发生变化,从原来的伪装的笑,开始变得有些往真实的笑靠拢。但是她的这个笑依然存在一种犹豫和恐惧,很有怯懦的感觉。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就知道钟蕊的冷漠,并不是为了显得高人一等,或者掩饰自己内心的某种自卑而故作姿态的假冷漠,而是一种因为内心深处存在着恐惧的真冷漠。
因为如果她只是故作姿态的冷漠的话,那么当她接受女招待这个角色进入到自己的心灵深处的时候,她就会马上欢快地笑起来,因为她自身心理对于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抗拒感,在女招待这个角色的牵引下,很容易就可以笑起来。但是钟蕊没有,她表现出强烈的犹豫和恐惧,这就证明她曾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迄今挥之不去。
这世上没有天生冷漠的人,越冷漠的人具有越强烈的情感,只不过他一时无法表达,或者其表达形式与其他人不同而已。钟蕊也是一样,她并非没有情感,只是情感被自我保护地收缩起来了而已。而她之所以会这么警惕,是因为她至今仍然无法坦然地面对她内心深处的那个创伤。只要能够解决掉她内心深处的这个创伤,相信她迸发出来的情感将是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当我正想到这里,钟蕊走到我的对面,对我点了点头,抱歉道:“对不起,浪费了你的表演。”
她此时跟我说话的口气,与刚刚在片场见面的时候大不相同,隐约有一些亲近的味道。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刚才的表演所带来的催眠效果,使她在短时间内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心理依赖和信任感的缘故。这对我来说,是再有价值不过的东西。无论,我想让钟蕊帮助我进展到哪一步,我首先需要的,都是获得她的信任。而当我听到钟蕊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柔软的感觉的时候,我内心深处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的心情。这世上总有些人可以获得全世界的人都想要的,但是却无法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钟蕊大概也是属于这种人吧。
“没事,刚开始的时候谁都是一样的,NG很正常,还有整三天呢,慢慢来。”我笑着答道。
“谢谢。”钟蕊说着,眨了眨眼睛,走开了。
五分钟后,刚才的局面重来一次,但是并没有什么进展,前面两次都依然是在最后关头出问题。而两次之后,钟蕊显然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到了我完全无法将她带入戏的程度,表演质量越来越差。
一连七次之后,胡南终于放弃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钟蕊身边,尽量做出最温和的笑容,说道:“我看你今天有点累,就先到这儿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来过。”
钟蕊站在原地定定的愣了一会神,然后抬起头来,望着胡南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就垂着脑袋走开了,这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经纪人和她的助理就赶紧走了过来,带着她离开了咖啡馆。
望着钟蕊渐渐离去的背影,胡南转过头,对我说道:“我怎么觉得钟蕊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看了看胡南,应和道:“我也觉得有点。”
胡南深吸一口气,托着腮帮子说道:“她好像心里有什么心结,很努力地想放下,但是却始终放不下。”
胡南的这句话让我不由得很佩服他的洞察力,我是读了多少资料,看了多少张相片之后,又经过刚才的亲身试验才能确定这种感觉,而胡南居然一眼就找到感觉,真不简单啊。我于是故作不懂地问道:“导演,怎么说?”
“很简单,你看她最开始以及接下来的两次表演,都表现得很想进入到角色之中去,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进入到角色中去了。钟蕊不是一个好的演员,她没有轻易进入角色的能力。这次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就进入角色,一是因为有你带她,二则是因为她心理上是完全接受这个角色的。但是在接下来,她的表演却越来越糟糕。而这并不是因为表演失败而显得急躁,我当了二十年的导演。演员因为表演不到位而急躁是什么样我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个时候,他们一般都会要求休息,或者是表演得很毛躁和敷衍。但是钟蕊却不是这样,她整个人显得心神不宁,显得很紧张和畏惧,这就太不正常了。出现这种情况,就绝对不再是表演的问题,而是心理问题了。”
听到胡南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我不由得对他愈发佩服,“导演,你刚才说话的架势真像是心理学家呢。”
胡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们当导演的,其实就是在造梦,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牵动观众的心。自然是懂一点心理学的。我告诉你,我大学的时候可是辅修心理学的,只是当时上得不是很专心,考试没有通过而已。”
“心理学……”我嘴巴里无意识地喃喃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暗自想到,“这东西确实非常有用啊,我得抓紧时间跟安扬多学学这方面的知识才行。”
“唉……”我正想着,胡南又感慨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钟蕊今天不过,我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她没有表演经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我最可惜的,就是浪费了你的表演啊,你今天的表演几乎每一个镜头都可以用来做表演教本。尤其是,你仰起头问钟蕊‘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的时候,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像儿童一样纯净的渴望和期待,真是没得说……”
我心里想,“废话,这个场景我在一个顶尖表演大师的监督下练习了差不多上千遍,练得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就是华利了,能不好吗?”
这话自然只能在心理想想,嘴上也只是笑笑,“导演你过奖了。”
“好了,对你这种太入戏的人来说,表演是一件很耗精气神的事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十点在这里集合,我们继续来。”
“好。”我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咖啡馆,不过,我没有回宿舍去休息,而是马上坐车去找钱不易。上了车之后,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他应该在办公室那边,我于是让司机开到钱不易的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大厦去。
不用说,我去钱不易那,自然是向他报告今天的情形了。其实这种事情只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不过我刻意没有打电话,而是亲自赶去见他。因为我知道,身在上位的人都有听人家面对面汇报的嗜好,这会给他们很强的满足感。另外,当面交待,也更容易让钱不易产生信任感。而在眼下,我需要他的信任。
三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大厦门口,上到钱不易办公室,看到里面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看得出来,钱不易的收购案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再抬头看了看钱不易的办公室,虽然关着门,但是里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在上班时间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办公室。
我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门,里面传来他说进来之后,我才推门进到他房间里。
看到我进来,钱不易便放下手中的电话,笑着看着我说道:“今天怎么样?”
我笑着坐在他对面,说道:“一切还好,对钟蕊的了解比资料上要更深一步了。”
“哦?”钱不易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来听听。”
“从目前来看,钟蕊的冷漠,并不像我们原来所想的那样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自闭。”
“自闭?”钱不易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骄傲跟自闭的区别在于,骄傲只是抬高跟别人交往的价码,而自闭则是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充满不信任感。”我说到这里,拿出手机,“我把今天在现场钟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了下来,包括她表演的时候也是一样。”
我说着,把手机递给钱不易。钱不易略略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满意地接过我的手机,眨着眼睛认真听了三四分钟之后,说道:“把这些东西复制给我吧,我晚上慢慢听,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隐约有点思路,但是不是很清晰,二十四号下午才走,还有两天半的时间,我想继续观察一下。”我故作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钱不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说道:“最近收购案的事情搞得我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所以,现在就只能完全拜托你了,你放心去办吧,我绝对相信你。”
“没问题,我会尽快给你一个像样的方案的。”我说着,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大忙人。”
从钱不易的办公室出来,我便看到隔壁办公室里黄玄衣正在埋头处理文件,看来她也够忙的。本来还想约她出去吃完饭,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顺其自然好一点,太做作了,反而会让钱不易觉得奇怪。
我这样想着,便离开了钱不易的写字楼,直接回宿舍去了。刚走到一楼管理员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贾雨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递给我一封信,“移动公司的话费单。”
我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信,转身上楼去了。
第九节 催眠术
走到楼上,我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一拐拐进洗手间,然后把移动公司的信件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话费单,但是在话费单的背面却写了一段跟话费一点关也没有的话,“从早上开始,钱不易就派人监视你,钟蕊的助理也被钱不易买通,大人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另外,冯小姐跟我联系,主动表示很愿意跟你合作,大人的意思究竟是怎样,请早些指示。如果同意合作,请下来问我借钳子。”
反复将这段话看了几遍之后,我心里一片敞亮。毫无疑问,我今天在片场的一切表现,全都在钱不易和冯樱两方面的眼线之下。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今天片场的一切都被拍下来,呈现在这两个人眼前了。而我这个看似平常的家伙,在片场的表现,无疑让钟蕊开始对我有了新的观感,从而对我拥有了一定的信心,所以才会专门联系贾雨。
而我在事后及时和忠实的汇报,也让钱不易对我稍微放心了些,不过还没有达到完全信任。不过,这倒没有什么,我很明白,除了他自己之外,钱不易是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的。
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他们两方面对我的监控,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而我要想知道这个,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得到我,那就是那位邋遢的西京地头蛇彭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是我是蝉,那么彭耀就是那只黄雀。
想到这里,我便将这封信撕碎,丢进马桶,然后掏出手机,换上彭耀给我的那个手机卡,放进去之后,我便听到手机滴滴的响个不停,等到它响完,我再打开信箱一看,里面有差不读二十几条短信,全都是彭耀发过来的。
“小老弟,你还真有面子,钱家和冯樱居然同时出动来监视你。不过,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地头,他们在这里的一言一行,我全部都看在眼里。现在的情况大概是这样,钱家的马军带着几个人在全程监视你,不过他干得很不专业,一开始就被张放天给发现了。所以张放天除了监视你之外,同时也在监视钱家的人,而我的人又同时在监视他们两边……啊哈哈哈,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真他妈的过瘾。另外,我监视他们的时候还发现,他们两家的人都在跟钟蕊身边的人进行接触……钱家接触的人,是钟蕊的助理,张放天他们接触的人,是钟蕊的经纪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钟蕊身边这两个人被他们各收买了一个……”
看到这里,我还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他妈什么世界,这要换了我,我也非得自闭不可。”
然后,我接着看到,“马军那伙人的跟踪手段并不高明,要想妨碍他们很容易。但是张放天太精明,我们监视他们不被发现已经很难了,要是想再妨碍他,我担心被他发现……小伙子,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冯樱是不是正在通过贾老头想跟你发生什么交易,你跟贾老头到底什么关系……”
我一条一条翻着,翻到最后一条,看到时间正是五分钟之前的,“靠,给你发得手都软了,也不给你大叔回一条?”
看到这短信,我笑了笑,然后回道:“你先不要问我,先让我问你,贾老乌龟的身份就连钱不易都完全不知情,为什么你却那么清楚?还有,既然你是张宏的手下,为什么你好像对冯樱却没什么敌意的样子?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彭耀回过来一条短信,“我不但曾经见过贾老乌龟,而且我跟他还有点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底细?我在香港只是受张宏之托,替他做做保安而已,我谈不上是张宏的手下。至于我是站在哪一边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站在张盛他爸这边的。”
我看完这条短信,挠了挠脑袋,又问道:“那张盛他爸又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他是冯樱派系的?还是张宏派系的?”
“别问那么多,你就回答我,冯樱是不是在唆使你跟钱不易竞争钟蕊?如果是的话,千万不要答应她,你会被她当枪使的。”
我眨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答道:“问题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彭耀马上就回道:“蠢货,你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你根本没有实力跟钱不易竞争,张宏不可能允许你做他的孙女婿的。冯樱只是想让你破坏钱张两家的同盟而已。”
我笑了笑,飞快地按着键盘,“我根本没有打算做张宏的孙女婿。”
过了一会,彭耀回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眨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回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天机不可泄漏,既然你有那么多事情不能告诉我,那我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蠢材,你这是在玩命,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会的,因为大叔你在啊。”我看着键盘笑了笑,然后又按道,“要么眼睁睁看着我去死,要么全心全意地帮我。”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我会——闭上眼的。”
“好了,不说了,手都按酸了,总之张放天那边既然你觉得难对付,就不要去管他了。他们不会对我不利,你只要帮我牢牢盯着钱不易的人就是了。你相信我,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的。这个号码你要二十四小时开机,我随时可能发短信给你,拜拜,不必回了。”
我发完这条短信之后,就把手机卡给换了下来,然后站起来冲水,装作大便完毕的样子走回到宿舍。在宿舍里,张盛照旧在打游戏。我再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我于是拖着去食堂吃了顿饭,稍微感受到了一些大学生活的气氛之后,我七点多回到了宿舍。一到宿舍,我就赶紧爬到床上去,把被子盖着脑袋,然后钻到青龙戒里去。也不知道其他人,直接找安扬,把我对于钟蕊的所有理解完全说一遍之后,问道:“安扬,你觉得我想得对不对?”
安扬略想了想,然后点头笑道:“想不到你在心理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你关于钟蕊的推论基本上完全正确。”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知道钟蕊内心深处的秘密呢?”我又问道。
安扬眨了眨眼睛,答道:“如果可以的话,催眠无疑是最快捷的方式。”
“催眠?”我不懂地皱了皱眉头,“就是那种使一个法术,然后要人去死,他都会老老实实去死的那种东西吗?这个应该很难学的吧?”
安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这是把催眠给妖魔化了,实际上催眠没有那么神奇,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问道:“那催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扬张大眼睛想了一阵,答道:“这个就有点复杂,催眠其实是一个心理治疗的概念,不过用学科性的语言你也不一定听得懂。嗯……我就用通俗一点的方式跟你说吧。催眠可以说,就是一个不断相信的过程,是被催眠者对催眠者的信任一步步加深的过程。当被催眠者对催眠者的信任达到最深的,绝对的,完全的信任的时候,他就将把整个身体和意识都完全交托给催眠者。在催眠中,最首先首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如果被催眠者不相信催眠者,或者不愿意被催眠,那么催眠者想要成功被催眠者,是很难的。”
我呆了一下,然后问道:“那催眠一个人应该怎样催眠呢?”
“催眠一般有四个阶段,诱导,加深,指令,苏醒。在诱导阶段,通行的作法是选择一个寂静无声、灯光略暗并且柔和的房间,让被催眠者端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然后选一件与眼睛水平或略高的物件,让被催眠者安静而平稳地凝视着它,之后,催眠者开始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引导被催眠者深吸气,然后屏住气,并使全身肌肉绷紧,特别是双手应用力,然后缓慢将气呼出,并逐渐放松全身肌肉。如此重复做几次。从三百慢慢往回倒数,在数数的同时,意念双脚肌肉放松,直到双脚柔软松弛几乎无知觉,然后由脚开始向上放松,一直放松到面部,直到被催眠者双眼渐渐闭合,头部轻缓地前倾、下垂的时候,第一阶段就结束了。”
“诱导之后成功之后就是加深,这时候催眠者要让被催眠者在脑海中重复回忆某句话或某物,或者给他描述某种可以使让他大脑平静下来的场面,比如告诉他他正躺在迷人的海滩,独自享受着美丽的阳光,全身温暖,海风拂过,沁人心脾,整个人好像都要飘起来一般。”
“当催眠者发现被催眠者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你所为他描述的意境之后,这就表示他的意识已经想当程度的交托给你了。你这个时候,就可以给他下达指令。所谓的指令,就是不断地向被催眠者重复某一字句,直到他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如果你前面两个阶段都做得成功的话,你这个时候,只要不断地对钟蕊说,我要倾诉,我要倾诉,我要倾诉,然后她就会把她心底里的秘密倾吐出来。等到她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后,你就可以用闹钟将她直接唤醒。”
“啊?这样就可以了吗?”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什么事情都是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完全不是一码事。不然的话,岂不是谁都可以做催眠师。”
听到安扬这么说,我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首先让钟蕊愿意被我催眠,就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没错,你有点开窍了。催眠一个一点都不想被催眠的人,除非是顶尖的超级催眠大师,比如我,否则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你首先要让钟蕊信任你。这个就要考验你的本事了。”
“是啊,这也是件麻烦的事情啊,钟蕊的心防太严重了,好难突破。”我有些苦恼地摇头道。
然而,我这话刚说完,我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安扬问道。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顶尖的催眠师,强到可以随便催眠什么人吗?”
安扬得意地耸耸肩,“虽然我一向很谦虚,但是事实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又问道:“那么,如果一个人被你催眠之后,是不是一切都按照你的指令行事?并且催眠时间还可以维持很久?”
“没错啊。”安扬说着,有些警觉地望着我,“你又有什么歪主意吗?”
我腆着脸笑着摇了摇头,“不要这么说了,我只是有个好注意。你看呵,催眠这个东西说起来简单,但是要学起来真的是满复杂的,我也没有信心可以学得好。不如这样,这几天等到我觉得时机适合的时候,我就跑到青龙戒里来,你就把我给催眠了。但是呢,你要把我催眠成一个很强大的催眠师,然后我就可以跑去催眠钟蕊了。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安扬频繁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问道:“那这跟我附身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不管是催眠前,还是催眠后,做这件事情的始终是我自己啊。”我狡辩道。
安扬被我说得愣了一阵,然后才恍然大悟道:“真失败,我堂堂顶尖催眠师,居然被你忽悠了!不要说那么多,总之,想通过任何形式借助我们的力量直接达到某个目的都是不可能的,你老老实实给我苦学吧。”
第十节 催眠师训练
正要开始接受安扬培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青龙戒克制贾雨的事情,于是便对安扬说道:“诶,对了,我记起来一件正事,我隐约记得鬼谷子曾经说过有克制贾老乌龟的办法,但是我当时正打瞌睡,所以只能隐约记得,具体的就不知道了。既然你是那么牛的催眠师,那你不如赶紧把我给催眠了,让我把这藏在我潜意识里的东东说出来,然后你再告诉我,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回安扬没有给我推来推去的,很爽快地点头,“这没问题,不违反青龙戒的规则,小事一桩,坐好。”
我听着安扬的话,老老实实坐好之后,安扬便半蹲在我的眼前,然后笑着用一种很柔和,很轻缓地声调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我于是便按照他所说的,望着他的眼睛,此时此刻的安扬的双眼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一下子将整个人的意识都吸收进去一般。我几乎是在与他的双眼接触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精神的振荡,仿佛一下子整个人的意识便动摇模糊起来了,而身边的情景也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候,我听到安扬继续说道:“仔细听你自己的呼吸,你会发现清凉的空气在你的体内流动着,它们进入到你身上每一个细胞。专心,要专心,你越专心,你就越能感受到你自己的身体和自然的交流……好,很好,从现在开始,深呼吸,一边深呼吸,一边聆听我的话,放松,完全放松,你什么都不用想,把一切都交给我,只要你跟随着我的引导,很快你就会进入非常深,非常自然的睡眠状态……你做得很棒,现在,注意你的头顶,让你的头皮放松,头盖骨也放松,注意你的眉毛,让你眉毛附近的肌肉放松……放松你的左手,放松你的右手……彻底放松你的左腿,放松你的右腿,它们走太多了,你该让他们放松……非常棒,你的一切都做得完美极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感觉很好。”
“确……实……很……好。”
这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整个人说话的声音变小,说每一个字都仿佛要花很大力气一般。这时候,我有听到安扬继续说道:“现在想象你变成了一条鱼,正在海洋里游泳,海洋一共有八层,越往下,那里越温暖,越安全,每往深一层,你的身体就会更放松,更舒服,你的心灵将会更宁静,更安祥……现在,往下游到第一层,你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放松了……继续往下游到第二层,你感觉脑海里一片安宁……继续往下第三层,你很喜欢这种越来越放松的感觉……继续往下第八层,仔细品味、感受,好好的享受深度放松的滋味……你即将走入地下室……去探索你的心灵深处……”
到此为止,我彻底失去了意识,仿佛睡着了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我才甩了下脑袋,仿佛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清醒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安扬说道:“他奶奶的,真不可思议,安扬你实在太牛了,我这么狡猾的人,居然都可以被你忽悠得睡着了。”
我的话让安扬的脑门上一阵黑线,他很不满地纠正道:“不是忽悠,是催眠。”
我嘿嘿地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哎呀,差不多了,说正事,赶紧告诉我,我被你催眠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另外,贾诩和吕布这两个人都是你的助手,如果他们在帮助你的时候,不是那么尽心尽力的时候,你是有办法反制他们的,至于反制他们的方法就是,哈湫……呃,刚才说到哪儿了,对,说到那个发挥贾诩和吕布的环节,具体方法是这样的,因为他们俩原本都属于青龙戒里面的灵魂,所以一旦他们不听话,你可以把他们重新收回青龙戒,青龙戒里专门有一个叫做阿比界的角落,那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邪恶的天才灵魂的,只要把他们放在那里折磨一下,然后再放出来,保证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的。一千多年前,他们就曾经不听话,进去只待了三天,结果出来就老实了一千年,没想到现在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至于怎么把他们俩收进去和放出来的方法,这个是这样的,哈湫……哎呀,真奇怪,我只是个灵魂,我居然也会感冒?真是太奇怪了。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对,是那个……哈湫……我倒,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是个灵魂,怎么可能会感冒,哈湫……哈湫……哈湫,真是彻底晕倒了,我刚才讲到哪儿了?喂,喂,你不回答我?看来你也想不起来了,那算了,我们继续下面的吧,这个青龙戒啊……”
安扬接下来说的一大堆,都是我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而安扬看看我的脸色,便收声道:“下面就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了。”
我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地自言自语道:“不会吧?这不是摆明耍我吗?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居然……”
“这就是天意啊。”安扬很是感慨地摸了摸鼻子,“灵魂都会感冒,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人类已经堕落到可以制造出这么厉害的变种病毒了吗?”
我坐在地上呆了一阵,想了好久之后,我终于得出了个结论,要么是鬼谷子在耍我,要么是上天在耍我。不过无论是那一边我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认命地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起码我要挟贾老乌龟的时候,恐吓语言可以更具体一点。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开始忽悠培训吧。对于你这个能把人忽悠得什么都说出来的本事,我实在是有兴趣得很。”
“不是忽悠,是催眠。”安扬再次马下脸来,郑重其事地纠正道。看起来对催眠还真是满有信仰的。
我仰起头笑了笑,“好吧,催眠,赶紧开始吧,兄弟我时间可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
安扬不满地瞄了我一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说道:“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理论,人类的意识一共分为三个层次,表面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
安扬跟我讲了一大通原理,我听着是晕头转向,什么力比多啦,元认知啦,高路迁移啦。总而言之,里面的名次我是一个都听不懂,因为我怎么听都觉得这好像不大像是人话。听了大半天之后,我不由得深深怀疑,到底心理学家是不是都是火星人?为什么他们的话都那么像火星话?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放弃了,我懊恼地摇了摇脑袋,说道:“安扬大大,我深深的知道,理论知识是很重要的,我想我以后需要花很多时间慢慢跟你学。但是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我马上就要想办法催眠钟蕊。我现在时间不多,所以我需要马上速成,可以拜托你让我速成一个催眠师吗?”
安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
我苦着脸摊开手问道:“为什么?这好像没有违反任何青龙戒的规则。”
“的确没有违反任何青龙戒的规则。”安扬爽快地答道。
我听到这里,马上直起身子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教我?”
“因为我不喜欢。”安扬很酷地别过脸,“表演是伟大的艺术,催眠是伟大的科学,都是不容亵渎的。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违反我的为人准则,令我很不屑,所以我不教你。”
“我靠,你居然跟我说这个?”我很威猛地一下子蹦了起来,“你要搞清楚,你是青龙戒里的灵魂,我是青龙戒的主人,在不违反青龙戒的规则下,我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我偏不干,你能拿我怎么样?”安扬说着,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你又没有惩罚灵魂的办法。”
安扬这句话把强盛的气势顿时打压得杳无声息,很明显,他是看死我不知道怎么把灵魂感到阿比界去,所以才这么嚣张。而更要命的是,我确实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我最后也只能愤恨而又无奈地舔了舔嘴唇,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在心里嘀咕道,“王八蛋,我现在很怀疑阿比界那个东西,不是鬼谷子没说,而是你这家伙故意瞒着我。”
不过,不管心里多么窝火,但是眼下是求人的时候,还是态度温柔一点比较好。所以片刻之后,我便在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安扬,我跟你说,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有原则的人。嗯,你说得很对,这种基础不牢,投机取巧的事情确实不能做。你阻止我这么干,是干了一件大好事,你阻止了一个好同志犯一个原则性的错误。嗯,很好……”
我一阵吹捧捧得安扬的表情略微舒缓,才又话音一转,“不过,眼下我也确实有现实的困难,你看……”
安扬深出一口气,瞄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在你的基础打牢之前,不教你催眠虽然有我的原则的问题,但是更多的是为了你好。万事万物都是双刃剑,与能力伴随的必定是压力。基础不牢,就想要速成,一个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的。”
“对,对,对,你说的是,说的是。”我忙不迭地点头道。
“至于钟蕊那边,现在时间那么急,你的心态又那么浮躁,我看想要靠催眠术是不可能的了。”说到这里,安扬看了我一眼,“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催眠术说到底其实只是一种不断信任和代入的过程。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必要拘泥在催眠术里,你完全可以发挥你的长处,让钟蕊在清醒的状态下,把她内心的东西说出来,这样对她的帮助将会更大。”
“啊?这怎么可能?”我张大嘴巴,说道。
安扬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一定,在这方面,我比你更有信心。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钟蕊实际上是一个内心极度自闭的人。而在今天下午的表演中,通过角色代入这种方法,你无意中已经与钟蕊进行了心灵上的交流。虽然这种心灵上的交流还是很浅层次的,但是对于一个完全自闭的人来说,这种交流还是足以使她对你形成本能的信任感。只要你能够好好利用这种信任感,并且不断地将这种信任深挖,我相信,最终获得的成果将会超乎你们彼此的想象。”
听完安扬的话,我坐着想了一会,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能不能再说得细一点,你觉得我该怎样去更进一步地加深她对我的信任感呢?”
安扬摇着头说道:“我们对你的作用,是促使你学习,而不是直接帮助你完成某件事情,因此我是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完成方法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好的催眠师,永远是最善良的人,他们与被催眠者心心相连,乐其所乐,哀其所哀,他们催眠别人的时候,总是在不断地给自己心里暗示,那就是我爱他。只要你爱一个人,你才能完全地感受到他的内心。一心只想着达到某个自私目的的人,是无法真正感触到别人的内心的。”
说到这里,安扬很是神圣地抬起头,望着上空,感叹道:“所以,催眠师是充满爱的职业啊。”
“你的最后一句真恶心。”我几乎是本能地大叫道。
过了好一会,我才又补充道,“不过,你之前的那几句倒好像是满有道理的样子。”
第十一节 咖啡馆的小男孩招待
在确定马上学会催眠成为不可能之后,我开始跟安扬谈起获得女人信任的普遍方法来。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安扬一边倒地向我教育,而是彼此平等地探讨了。怎么说,我这么久以来也接触了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女孩子,对掌握女人的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得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安扬再跟我谈及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自称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让我颇为得意,咱现在也是可以让大师学到东西的人了,哈哈,不过,当然了,主要我从他那里学到了更多。
而我从安扬的话里学到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将心理学的运用到与美女的交往当中。应该这么说,因为青龙戒以及我本人其实不那么傻的缘故,我现在在跟MM打交道的时候,只要看着对方的语言,动作,表情,便能察觉得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种洞察力是建立在本能上的。而安扬现在教我的,就是让我如何通过心理学的理论去理性的分析对方当时的心情,以及她形成这种心情的原因。这对我这个只知道用直觉的人来说,是再有用不过了。
因为如果单单是直觉,那么犯错的几率就会很高,因为直觉总有犯错的时候。但是如果直觉再加上心理学上的理性分析,犯错的几率就会低很多。而且我还可以做到,不仅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真是妙啊。
而有鉴于前面讲理论的时候,把我讲得头晕脑胀,在这种平等的探讨中,安扬没有再使用他那些怎么听都不像是人话的心理学术语,而是尽量使用通俗化的语言来表达。这样一来,我们的沟通就很顺畅,两人都聊得兴趣盎然,而我在无形中,也不知不觉地学到了很多心理学上的东西,比如一些思考的方法,还有一些通过问问题了解对方的心思的技巧等,不一而足。
正当我们俩聊得起劲得不得了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这使我不得不从青龙戒里跳出来,回到现实。打开手机一看,又是胡南的电话,这哥们最近怎么对打我手机这么热爱呢?
我在心里嘀咕着接通了胡南的电话,结果这哥们一开头就给我个惊喜,“钟蕊主动提出想去咖啡厅实地体验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我又惊又喜,本能地“啊?”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道:“钟蕊不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想应该是她对这部戏有格外的感觉吧,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八点钟在偶然相遇咖啡馆见吧。”
听到胡南这么说,我脑袋一激灵,不会是钟蕊内心的心结刚好跟咖啡馆有关,然后被我误打误撞了吧?这也未免太巧了。不过仔细想想,青龙戒这种东西我都能碰巧得到,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奇怪呢。更何况,当初在香港见到钟蕊的时候,也是在咖啡馆。看来她对咖啡馆确实有着特别的情感呢。想完这些后,我几乎是本能就想说道,发短信告诉我具体地址,我马上来。好在我忍住了,不然就要坏事了,“我这边刚好有点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来,你先给我发个地址吧,过五分钟我再答你。”
“哈?”胡南的声音听起来失望极了,“你最近事情好像特别多的样子。”
我苦笑着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事,好了,我要马上打电话确认一下时间,你把地址给我发短信吧。”
我说着,把电话挂了,然后赶紧拨通钱不易的手机,钱不易的手机响了好多声以后才终于接通。电话通了之后,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把胡南跟我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钱师兄,你看我该不该去。”
电话那边很快就响起了钱不易的笑声,“阿齐,你太谨慎了,我说了这件事情完全拜托你,就是百分百相信你了。你跟钟蕊现在在拍戏,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见面,聊天再正常不过了,不用连这种事情都打电话给我,我这里忙得脚都朝天了。”
钱不易的话让我多少都有点纳闷,呓,他怎么突然又这么想得开了?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唉,不管那么多了,反正马军他们都被彭耀控制着,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么想着,便对着电话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了。”
说着,我挂了电话,就走下楼去,在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贾雨,我于是顺便走了进去,说道:“我们的窗户好像有点问题,本来要找你借钳子自己修一下的,但是我现在赶着出门,麻烦老伯你帮我找人修一下,行吗?”
贾雨对我笑了笑,说道:“没问题。”
说完,他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他的手离开我的肩膀之前,他笑眯眯地说道:“把我拍在你肩膀上的东西拿下来。”
我听了便伸手摸了摸肩头,果然有一个薄薄的小指甲大小的东西粘在我的手上。而贾雨这个时候便用他的手离开我的肩膀,转身走进他的房间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最新型的干扰器,只要被有机物触碰,就会发出干扰信号,让别人无法对你进行定向监听。如果有什么话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用手指尖触碰它。平时把它放在口袋里,不要随便碰,以免让人产生怀疑。”
我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把这个薄薄的东西塞进我的口袋,然后把手抽了出来,离开了宿舍楼,到校门口坐了辆的士,直接来到胡南所说的那间偶然相遇咖啡馆。
和剧本中的咖啡馆一样,这是间很小但是很温馨的咖啡馆,开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路边,里面只有十几张桌子而已。当我到的时候,从外面就看到钟蕊和胡南已经坐在那里,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我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咖啡馆,抱歉地对他们两个说道:“对不起,刚好有点事情,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来得也不是很久。”钟蕊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不那么热情,但是比先前的冷漠已经好多了。我于是笑着对她点点头,坐在了胡南的旁边。
当我坐下来之后,钟蕊便转过脸去,静静地望着窗边安静的马路,一句话也不说,而坐在我旁边的胡南也不知道该所什么,默默无语地低头喝着咖啡。也许是我这个人天生怕静吧,所以我觉得这感觉有点尴尬,我于是没话找话道:“好像大家都比较喜欢坐在窗边的位子呵。”
“因为坐在窗边看这个世界,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一点。”望着窗外的钟蕊回答道。
钟蕊突然的回答让我们俩都有点奇怪,而钟蕊似乎是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一点。这时候她转过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搅动咖啡,说道:“对不起,我经常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话让别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会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钟蕊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我,我于是笑着继续说道:“很多时候,隔着一层透明的距离去看这个世界,会觉得更容易觉得接受一些。”
钟蕊定定的看了我一阵,然后歪着脑袋问道:“怎么,难道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笑着点点头,“经常,在面对一些残酷的事实的时候,距离感会让人有安全感。”
钟蕊冲着我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又瞄了胡南一眼,然后便重新把头转回窗边,“我喜欢坐在窗边的感觉。”
说到这里,钟蕊就再次沉默起来,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候,胡南便很识相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明天剧组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好,所以我恐要先回去了。阿齐,你要好好照顾蕊蕊哦。”
说完,他又冲钟蕊笑了笑,说道:“阿齐是个好老师,跟你年龄上也很接近,你多跟他交流一下。”
对于胡南的离开,钟蕊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了声再见。而我则赶紧站起来将胡南送出咖啡馆。
在咖啡馆门口,胡南跟我嘱咐道:“我看得出来,钟蕊对你有一定的信任感……”
我听到这里,眉头便皱了一下,哎呀,刚才忘了按干扰器了,这话要是让钱不易听到,肯定又要小小的心灵振荡一下吧。小胡,我被你害死了。
尽管我在心里这么埋怨,而小胡同志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觉悟,继续说道:“你要抓紧时机用心开解她,说不定会有奇效。”
“我知道了,你放心的去吧。”我点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好在胡南接下来没有继续唧唧歪歪,老老实实地转身走了,不然我一定砍他。
回到咖啡馆,重新坐在钟蕊对面之后,我伸一只手在口袋里,前车之鉴,我要随时调控好,把一切对我不利的话都屏蔽掉,就像某些玄幻作者在他的书评区那样。
当一切准备工夫做好之后,看到钟蕊依然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一座雕塑一般。我心想该从一些最寻常,最轻松的话题切入,我于是想了一会,笑着问了一个我再清楚不过的问题,“钟蕊你多大?”
钟蕊回过头看着我,答道:“二十。”
我笑着点点头,“真是的,你居然比我还大一岁,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姐姐?”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就看到钟蕊的表情猛地愣了一下,眼睛竟然有些失神。虽然很快她的脸色又恢复平静,但是她这细微的刹那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于是,在我的脑海里,除了咖啡馆以外,又有了第二个关键词,姐姐。
恢复平静之后的钟蕊看了一阵台面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笑着问我道:“先生,你想要喝点什么?”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这是戏里面的台词。我于是赶紧伸手按在干扰器上,然后将整个人放松,努力显出很疲惫的样子。因为这一幕我已经演练过上千遍,所以我进入状态的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不一会儿,我就变身成了华利那种颓靡,疲倦的模样,“你们这里最值得喝的东西是什么?”
钟蕊笑了起来,这时候的她笑得远比在片场的时候要真实,这笑容里面简直没有丝毫杂质可言。我发誓,如果胡南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抓狂的,因为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镜头,“咖啡馆里最值得喝的东西,当然是咖啡了。”
“哦。”我看着钟蕊的笑容,同样笑着眨了眨眼睛,“那你有什么好咖啡推荐吗?”
钟蕊略抿了抿嘴巴,然后笑着介绍道:“喜欢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适合喝卡布奇诺,因为它很深沉,拿铁则适合比较轻松的人喝,因为它是最没有负担的咖啡,如果你是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新鲜感的人的话,那我推荐你喝摩卡。”
我垂下头,略略挪了挪身子,“那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未老先衰的男人,应该喝点什么呢?”
我们一直重复着我们在片场里表演着的那些镜头,然而,我此时的感受却与那时候截然不同。因为我强烈地感觉到钟蕊此时已经完全和那个女侍者合二为一了。而钟蕊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她的内心强烈的渴望能够变成这个女侍者。
这时候的一切已经不再像是表演,而像是一个比现实更真实的虚拟世界。在这一刻,我觉得我简直就变成了华利,那个才华横溢,但是疲惫,失落的年轻人,而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那个单纯,天真,善良,乐观的女招待员。在我人生最低沉,婉转的时刻,在我的眼前隐隐散发着天使一般的光亮。
而这一切都在我问出“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的时候,而陡然变色。原本一直笑着的钟蕊笑着的脸上突然掉下眼泪来。因为这泪水来得太突如其然了,以至于当它在钟蕊的脸上滑行的时候,钟蕊的表情依然是灿烂的笑容。当她带泪笑着望着我的时候,她的右手颤抖着缓缓做出想要往前伸的动作,但是却始终没有伸出来。
最后,她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把手完全地收了回来,在这一刻,泪珠轻轻滑落她的脸颊,打落在她的咖啡杯中,而她的笑容也仿佛突然凋零的鲜花一般光彩尽失。
亲眼目睹这一切,对我内心的震撼绝非言语所可以形容。因为在刚才那一刻,当我真的完全进入到那表演出来的虚拟世界之中的时候,我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钟蕊的心中是多么的欢欣雀跃,充满希望,就像我现在回到现实,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钟蕊的心是多么支离破碎。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罪恶感,因为自从我与钟蕊接触以来,一直抱着的利用的念头。而与此同时,我也不禁对这个世界感到深深地痛恨,因为环绕在钟蕊身边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她。
这种罪恶感和怜悯心在我的内心里纠缠着,以至于我竟然也很丢脸地跟着钟蕊掉下眼泪来。
当钟蕊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我脸上的泪水,她并没有显得惊讶,反倒显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用有些沙哑地声音对我说道:“我不哭了,我们都不要哭了。难得碰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们说说话,好吗?”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抹干,笑道:“好啊,说点什么呢?”
“你有什么理想吗?”等我安静下来,钟蕊问道,不过她刚问完,便摇着头补充道,“不对,不应该这么虚伪,应该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才对。”
“我啊。”我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而每次别人这么问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丢脸,因为我真的没有什么理想。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可以无所事事,不劳而获。”
我的话让钟蕊笑了一下,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在现实中的第一次笑脸,很轻,很淡,就像蜻蜓停留在河边的野草上一样,但是真的很美,“我长这么大,真正的理想只有一个,不过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恐怕你不会信。”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会,我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离奇的是喜欢相信,因为我自己就够奇怪的了。”
“那倒也是,你确实是我遇到最奇怪的人。”钟蕊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的理想就是想成为一个咖啡馆招待员。”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我听到钟蕊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奇怪地长大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普通的想法?”
“这有什么奇怪,世上有奇特相反的人毕竟是少数啊。”钟蕊眨着眼睛反驳道。
我想了想,然后点头道:“那倒也是,我忘记了你在当大明星之前也是个普通人。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有这种想法总是有点奇怪,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钟蕊垂下脑袋,喝了口咖啡,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说道:“我从小就不是个很开心的人,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的关系,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不过,久了也就习惯一个人了。虽然有点孤单,但是一切还好,只是有时候自己坐在床上想着,哎呀,将来说不定死了好久都不会有人发现呢,这个时候会有点难过。我就这么读幼儿园,读小学,一直到初中。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于是突然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进一间路边的咖啡馆去了。”
说到这里,钟蕊仰起头来,一副很神往的样子,“我记得当时我坐的也是靠窗的位子,因为我喜欢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大概是那时候喜欢喝咖啡的人还不多吧,那时候店里客人很少,我刚一坐下,就有人来招待我了。是个很年轻的侍者,我后来才知道他比我还要小一岁,因为家里没钱,所以早早就出来做事了。因为年纪小,总是找不到工作,找了好久才终于被咖啡店的老板收留。当他来到我身旁,把餐牌递给我的时候,我很彷徨,因为我没有喝过咖啡,根本不知道要喝什么。这时候,这个侍者就说道,喝摩卡吧,心情不好就该喝摩卡,这是最开心的咖啡了,我最喜欢喝。”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可爱的小男孩虎头虎脑地介绍咖啡时候的热情样。
钟蕊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好吧,就要摩卡。不久之后,他把摩卡端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咖啡店老板调得特别好,还是怎么回事,当时觉得真的是太好喝了。而那个侍者,就站在我身边得意地笑着说道,瞧,我的介绍没错吧。”
我笑着说道:“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就成为朋友了吧?”
“嗯。”钟蕊点了点头,“之后我没事就会去这间咖啡馆喝咖啡,每次都是喝摩卡。渐渐的我们熟了,常在一起聊天,常在一起玩。后来,我们俩还结拜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比我小,而他当时的表情就像你刚才一样,真是的,你居然比我还大一岁,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姐姐?”
“简直是一模一样呢。”钟蕊说着,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二次笑,笑得很安祥,但我知道这笑容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她回忆中的那个小男孩的。
第十二节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后来呢?”我几乎是本能地问道,而当我问完,我便一阵深深地后悔。我问的绝对是一个傻逼兼多余的问题。用屁股都想,最后肯定是悲剧结束,不然的话,钟蕊为什么会像今天这样自闭?
虽然心里后悔得紧,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在自责之中准备迎接钟蕊的悲伤和痛哭的来临。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却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钟蕊只是端着咖啡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用很平淡地语调说道:“后来他就死了。因为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我许了个愿,说想要一辆自行车。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但是他却当真了。当天晚上就去他爸爸房间里偷钱,结果被他醉酒的父亲发现给当场打死了。”
钟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到让人不可置信,仿佛是在讲一件再琐碎不过的小事一般。而此时的我,却禁不住从脚底板感到一阵阵发凉,这种凉意从脚底迅速上扬,一直冲到我的头顶,直让我整个人都忍不住有颤抖的欲望。而这时候的钟蕊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咖啡放下,望着我说道:“他的父亲当时喝醉了酒,不过已经认出来是他,但是因为愤怒,依然下了重手。当时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飞出了好几米开外,撞在墙上流血过多而死了。死的时候……”
钟蕊说着,脸色平淡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连脸都变形了。”
听到这里,我因为过于惊骇,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钟蕊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头来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仰起头来,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坐着。好久之后,她才垂下头,将这口气轻轻地吞了出来,摇着头用一种很凄凉的笑脸看着我说道:“为什么伤害我们最深的,永远是我们最亲的人?”
我想一座活着的木乃伊一般,微微张开嘴巴,双眼空洞地望着钟蕊,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可以无比清晰地知道,藏在钟蕊这哀婉的笑容背后的,是哀恸到绝望的悲伤。但是我完全无法体会这悲伤究竟是怎样剧烈的程度,我只知道,那一定是超越普通人的心理承受极限,让人对这个世界再无信任和依赖的悲伤。
“对不起,我总是喜欢讲奇怪的话。”钟蕊望着我木然的表情,站了起来,戴上墨镜和帽子,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明天片场见吧,我会努力配合的,咖啡我请。”
说着,钟蕊就在桌上放了两张一百块,然后垂着头,走出座位,黯然转身,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我一直坐在原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地望着她渐渐地离去,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钟蕊,你相信我吗?”
我的声音让零散地散落在咖啡馆的顾客,以及咖啡店的老板和招待都纷纷向着我注目而来。而我完全无法看到他们的目光,我只是定定地望着钟蕊的背影。好一会之后,钟蕊缓缓转过身来,取下墨镜,看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几个步子走到离钟蕊只有五十厘米的地方,然后冲着她大声问道:“我说,钟蕊,你相信我吗?”
钟蕊张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仿佛不确定我在说话一样。
“告诉我,你相信我吗?”我声音略略放低,认真地注视着她,再次问道。
这时候的钟蕊仿佛收到了魔力的影响一般,缓缓点了点头。当她刚点完头,我就一把牵着她的手,拖着她跑了起来。
我们迅速跑出咖啡馆,然后坐上一辆的士,“南山。”
钟蕊有些奇怪地转过脸,想要问我,但是我在她发问之前就摇头道:“不要问我,什么都不要问我,到了就知道了。”
钟蕊于是真的什么也不问,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东西。
再跑过长长的街道,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一连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西京市的南山下。付了车钱之后,我拖着钟蕊走下的士,又在山下买了几瓶矿泉水之后,就牵着她在山路上飞快地跑着。钟蕊依然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闷着头跟着我跑。
不知道是南山本来就不高,还是我们两人的意志力真那么坚强,总之,我们两个是一口气就跑到了南山上。而这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这时候,我们便一起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喝水,一边休息。大概五六分钟之后,等到我们的呼吸之后,我便转过头问钟蕊,“我想跟你做一个试验,你敢吗?”
钟蕊转过头反问我,“是什么试验?”
“你先站起来。”我说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钟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走到钟蕊的身后不远处,然后说道,“现在你闭上眼睛,放心往后倒,我向你保证,我会接住你,你敢吗?”
在明亮的月光下,钟蕊转过身来,手里端着半瓶矿泉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而我也睁大眼睛,无比真诚地望着她。好一会之后,她转回身去,深吸一口气,将身子缓缓往后仰,我赶紧伸出双手,随时准备接住她。然而,就在即将到底的那一刻,她还是定住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这时候,我便笑着对她说道:“你看,我的双手就在你的背后,我随时准备接住你。你不要怕,放心倒下来。”
钟蕊看着我一阵,然后又转过头去,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往后倒过来,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依然是没有办法倒下去。如此往复三四回之后,结果都是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无法继续下去。而这个时候,钟蕊自己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烦躁的迹象,这时候我当机立断,打住了进程,对她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们调换角色,你在我的后面,我倒下来,然后你接住,可以吗?”
钟蕊很快地点头,我们于是马上调换位置,我把双手蒙在眼睛上,然后大声说道:“你看,我现在把手蒙在眼睛上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喊一二三,然后马上就倒了下来,你一定要接住我哦,不然我就要摔在地上了,好不好?”
“好!”钟蕊也很大声地应道。
我于是紧闭眼睛,然后大声说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就笔直地向后倒了下去,而在我倒到半空中的时候,钟蕊的双手紧紧地把我抱住了。这时候,我便笑着重新站直身体,转过脸看着钟蕊,“你看,是不是很简单?”
钟蕊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我于是说道:“我们再来一遍。”
然后,我们又重新站好位置,然后我大声念一遍一二三,再次倒了下去,和上次一样,钟蕊再次结结实实地把我给抱住我了。我于是再次转身笑着问道:“是不是很简单?”
“嗯。”钟蕊点了点头,但是脸上依然还是有些犹豫。我于是说道:“好,我们再来一遍。”
如此这般倒了整整七个回合之后,我看到钟蕊脸上的犹疑终于渐渐失去之后,我才说道:“现在换你了,可以吗?”
钟蕊长大眼睛,在夜空里打量了我好一阵之后,垂下头,默默无语地走在了我身边,然后伸手蒙住了双眼,说道:“我是不是也要数一二三?”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站在了钟蕊身后,伸出双手。
“一……”钟蕊的身子开始往后倒了一些。
“二……”钟蕊的身子再往后倒了一些。
还差一点点,只要钟蕊再念三,她的整个身体就要倒在我的怀里了。但是这个时候,钟蕊却又再一次停住了,她久久地弯着腰,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继续往后倒。这时候的我也不敢说话,只能紧张得手心出汗地站在她的身后,心里不停地呐喊道:“钟蕊,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就差一点点了,加油,一定要加油啊!”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召唤一般,在停止了大约一分钟之后,钟蕊终于大声高喊了一声,“三……”然后就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倒了下来。毫无疑问,我当时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给扶住了。
钟蕊躺在我的怀里有整整十秒钟,十秒钟之后,她才敢把双手拿开,然后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而当她一睁开眼睛,他所看到的,就是我的笑容,“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吧?”
钟蕊缓缓地从我怀里直起身子,脸上并没有任何那种多余的羞涩,而是只有一种仿佛发现新世界的感觉。她张大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仿佛有什么东西无法确定一般,整个人显得即欣喜又彷徨。这时候,我于是赶紧说道:“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嗯。”钟蕊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我前面,双手蒙住了双眼。数着一二三,当数到第三的时候,她依然有些疑惑,身子也有些迟疑,但是她还是倒了下来,倒下来的时间也比刚才要快一些。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当到达第六次的时候,钟蕊终于可以像我一样很快地数着一二三,然后一下子直挺挺地倒在我的怀里。这时候,她整个人显得很兴奋,竟然主动要求再来一次。我自然马上满足她的要求。
再接下来,她仿佛享受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高喊一二三,然后倒在我的怀里,一次又一次,次数多到我都无法再去计算终于有多少次。我们俩就这样,她一直站在我的面前向后倒着,而我一直伸出手将她牢牢地抱住,一直到我们两个人有些累得腰酸背痛才算停止。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钟蕊点着额头淌着汗的脑袋,说道。此时,她的脸上露出觉得很神奇的笑容,仿佛终于确定了某种新奇美好的东西一般。
而我则有些疲惫,但是很高兴地点头笑了笑,走到一边把矿泉水捡了起来,一瓶给自己,一瓶递给钟蕊。等到我们两人都喝了大半瓶矿泉水之后,我才再次认真地望着钟蕊,笑着问道:“你现在相信我吗?”
“嗯。”钟蕊几乎是马上点头,说道。
我再次问道:“钟蕊,你现在百分百地完全相信我吗?”
钟蕊用她明亮的眼睛望了我一阵,然后用力地点头,“嗯。”
“那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话吗?”我又问道。
钟蕊闭上眼睛,缓慢而认真地点头,“嗯。”
“那我告诉你,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哭。就在这里,在只有你和我的山顶,你放开一切,放声地哭出来吧。相信我,这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
我的话让钟蕊的眼睛缓缓地张开,她望着我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有些彷徨,而我并没有因此有丝毫退缩,我依然用尽我全部的真诚,与她对视,“你完全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是吗?”
钟蕊没有说话,她歪着脑袋,定定地注视着我,而我也没有丝毫地回避,就像她望着我那样望着她,整个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寂静,似乎连虫儿的夜叫声也不曾有。
在这一刻,我好像听到时间在我的身边悄悄凝结的声音,空气在我们周围安静地流淌着,仿佛山寺门前的溪水一样,让人觉得安祥静谧。
在这一刻,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在悄悄地注视着我们。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当钟蕊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在我的脸上,眼眶里像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脸庞柔美的线条迤逦而下。
“嗯!”
我双手抓着钟蕊的肩膀,用尽我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十一章
第一节 所有卑鄙无耻下流的阴谋家们,全都放马过来!
钟蕊含泪笑着问我,“可不可以借肩头用一下?”
“男人的肩头,就是专门用人让女人借来哭的。”我笑了笑说道。
钟蕊笑了一下,然后便伏在我的肩上,开始小声的饮泣起来,渐渐的,这声音开始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哭泣的声音开始笼罩着整个山顶。
但是我听着这哭声却不再像起初那样压抑和难过,反而觉得欣慰和欢快,因为我知道此时的钟蕊的哭泣,是将这么多年内心里的彷徨和痛苦,全部发泄出来,这对她是莫大的好处。
我闭上眼睛,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双手伸手紧紧将钟蕊抱在怀里。而钟蕊在我肩上哭到最大声的时候,便开始说起话来,“我恨我的爸爸,他是个流氓,每天就知道欺负别人,喝醉了酒就知道回家打我和我的妈妈。我恨我的妈妈,她作风不正,总是让我看见她的床上躺着别人,她让我在整个小镇都抬不起头来。我恨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对我有企图……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因为如果我没有说我想要那辆自行车的话,小勇就不会死……”
钟蕊一句一句地大声倾诉着,仿佛发誓要在这一夜之间,将多年来积压在内心里所有的痛苦都一起宣泄出来一般。而我始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像个安静地大树一般,紧紧地将钟蕊搂在怀里,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痛哭。
钟蕊一边哭,一边倾诉,哭了好久好久,倾诉了好多好多,一直到她耗尽全身的力气,软在我的怀里,无力地喘息着为止。
这时候,我低着头,笑着对她说道:“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好吗?”
钟蕊哽咽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紧紧地箍着我的脖子,问道:“你会不会像童话的人物一样,明天一早出现的时候,就突然消失?”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会,我向你保证,明天早晨你只要一睁开眼睛,我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好了,你累了,让我送你回去睡觉。”
钟蕊带着泪水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我没有力气,我走不动。”
“没关系,我带你走。”我说着,一只手扶着钟蕊的背,一只手握在她的脚弯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向山下走去。钟蕊没有抵抗,也没有害羞,而是很开心地闭着眼睛蜷在我的怀里。也许她期待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了,甚至于都来不及矜持了吧。
只是当我抱着她走到山腰的时候,累得有点腿肚子打颤的时候,她才关心地张开眼睛,问道:“你没事吧?”
我尽管已经累得几乎脱力,但是我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美女在抱的男人是永远不会累的。”
钟蕊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乖乖地躺在了我的怀里。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讲钟蕊抱到山下的,但事实是,我确实将她抱到了山下。当我和她拦住一辆的士,一起坐进去之后,我的腿肚子就止不住的抽筋,不过我强装没事。的士到了她下榻的酒店之后,我走下来,站在门口跟她道别。
这时候的她,和几个小时前的她判若两人。尽管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嗓子已经沙哑得不象话,眼睛也红得厉害,但是她此时脸上的笑容,却在清晰地向我宣示着,现在的钟蕊终于走出了她二十年的心理阴影,变成一个全新的钟蕊。
此时此刻,我内心的幸福感和成就感是从所未有的,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明天早上真的可以再看到你吗?”
“当然,你放心吧,我不会是一个梦的。”我笑着拍了拍钟蕊的肩头,说道。
钟蕊眨巴着她明亮的大眼睛看了我一阵,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嗯——”
“明天见哦。”钟蕊笑着对我招了招手,然后双手交在背后,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走到酒店去了。
望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之后,我整个身子就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让我差一点就倒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钱不易的电话。看到他的电话号码,我才想起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没有处理。
不过,今夜放下心结的人不止是钟蕊,还有我楚天齐。如果说我前些日子还有些彷徨而疑惑的话,那么今晚的山顶已经让我想通了一切。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楚天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非常清楚的地知道楚天齐究竟应该走怎样的路。当一切都想通之后,我看到钱不易的电话号码,就再也没有前面所说的那种压力。
我接通电话,然后没有等他说话,就直接说道:“在你家等我,我二十分钟后就将出现。”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就坐上还没有离开的的士,“西京大学附近。”
因为夜已经深了,所以的士一路上开得极为顺畅,没有多久,我就来到了钱不易家。走到门口,这个时候的钱不易的家敞开大门,我看到钱不易正一脸自然地坐在客厅里翻着一本书。我无比清楚他这自然的样子百分百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人随时都在贴身跟我,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心里根本毫无畏惧。我深吸一口气,强提起精神,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今晚的情况怎么样?”钱不易抬起头,笑着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有些疲倦地拍了拍额头,“能不能给我点喝的,我有点累,还有点渴。”
钱不易对着我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给我倒了杯橙汁,然后重新坐回我对面,直瞪瞪地看着我。我喝了半杯橙汁,然后对钱不易说道:“对不起,我想我没有办法帮到你。”
钱不易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而是有些带着讽刺地笑了笑,然后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不是我不想教给你,而是你根本无法做到……”说到这里,我垂下头想了一会,继续说道,“怎样可以真正得到一个女人的心,用技巧真的可以获得女人的真心吗?我以前以为可以,但是我现在不再那么觉得……”
我笑着摇了摇头,“就算真的得到,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幻影而已。被技巧所骗的,只有虚荣和无知的女人。真正的好女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你如果想要获得她们的爱,那你就必须去爱她们,真心真意地去爱她们。但是,钱师兄,你心里除了自己的欲望和目的之外,你的心里还能装下任何东西吗?”
我说完,静静地看着钱不易,钱不易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一会儿之后,他冷笑着摇了摇头,用很蔑视的眼神对我说道:“阿齐,有句真心话我一直想跟你讲,但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我想是讲的时候了……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总喜欢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但是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不过是个小人物。”
钱不易说着,用大拇指的指甲掐着对我翘起来的小拇指,强调道:“——小人物。”
我没有说话,心里也没有任何气愤,只是伸出手指摸了摸额头,而钱不易继续摇着头说道:“我真的很奇怪,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你可以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三道四?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的志向和胸襟,是你这种卑微的小人物可以理解的吗?你知道什么?”
钱不易讥笑着摊开手,做出一副蔑视到极点的表情,“你又懂得什么呢?除了每天腆着脸去讨好那些女人之外,你又还能做些什么?”
看到钱不易的话稍作停顿,我便接话道:“暂时来说,我确实没有什么野心和狂想,不过就目前而言,我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因为起码我可以令我和我身边的人快乐,而且,有时候我还会觉得我勉强是个好人,这感觉也让我觉得很不错。”
“好人?”钱不易仰天大笑起来,“楚天齐,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那些女人,那些无知而又可怜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被你哄骗着上床的?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爱她们的吗?”
我耸了耸肩,答道:“或许不是唯一的,或许只是暂时的,但是无论怎样都好,当我与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爱她们,渴望她们微笑和幸福的。就道德方面而言,我自然不足为训,不过从我个人内心来说,我还真是有点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哈……”钱不易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大骂道,“我给你这个一无是处,一无所能的废物每个月三万块,给你可以赚上上百万利益的股票信息,完全信任你,把一件事情交给你,让你帮我去追求一个女孩。你嘴巴里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转过身却把她拖到山顶搂搂抱抱,让她对你形成完全的心理依赖,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吗?”
我沉稳地点点头,“是的,问心无愧,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背着你。”
我说着,看了看钱不易,“钱师兄,我想你该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不易被我的话一下子给我震得有些愣了,他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我接着喝了一口橙汁,然后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做人还是要相信命运的。知道那天在香港,钟蕊为什么不能去见你吗?”
钱不易仰起眉毛看着我,我于是回答道:“没错,当时钟蕊确实不想去见你。但是尽管如此,他原本还是该去的,因为张宏很想她见你。但是可惜的是,她当时在一家咖啡厅,被冯樱和张放天的人绑架了。”
钱不易几乎是不敢相信地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巧得不能再巧的是,我当时也在咖啡馆,被绑架的人里也有我。后来,因为我祖上曾经对冯樱身边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士有恩,所以他把我保出来了。另外,还有一件很巧的事情,就是在我被绑架之前,我替你去见那些老板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张宏专门来到香港商谈收养子的事。”我说到这里,笑着指了指我的脑袋,“我确实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我不傻,有这些资料在脑袋里,我在你开口求我帮忙之前,我自然而然很清楚地知道钟蕊的身份,以及你追求她的真正目的。或许,我现在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是如果那时候你跟我和盘托出,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帮助你的。但是很可惜,你骗了我,我想如果就是你,你也不会为一个欺骗你的人尽心尽力吧?”
钱不易的视线有些漂浮不定,看得出来他这时候的脑子里转得飞快,“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真正原因?你想跟我争夺张宏的继承权,哼,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再之后,我虽然不打算帮你,但是我也没打算对付你,我只是想敷衍了事。而在从香港回来不久之后,自称是受我祖上恩惠的那位,冯樱身边的有力人士,就代表冯樱向我联络,说他们支撑我竞争张宏的继承人,并且鼓励我去成为你的竞争者。”
“你答应了?”当听到这里,钱不易的眼睛猛地张开,看来他对冯樱很忌讳。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但是我没有。我当时甚至因为他向我提出这种意见而觉得愤怒。但是,我的态度在不久之后得到了改变,因为我在不久之后,就从他们的渠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你已经钱氏家族专门负责处理地下关系的马军派了过来。而你派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在觉得我对你有威胁的时候,把我干掉。特别解释一下,这个干字,在这里是杀的一种通俗用法。”
我说着,静静地看着钱不易,这时候他再也不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原地,居高临下,沉默地盯着我。
“我基本上算是个温和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是个喜欢被别人杀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跟冯樱合作,夺去你张宏继承权的地位。我于是开始仔细研究钟蕊的心理,开始想要通过征服钟蕊来达到我的这个目的。”说到这里,我眨了眨眼睛,看着钱不易,问道,“钱师兄,你知道我们俩真正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钱不易的眼珠上下移动着,没有说话,而我自己回答道:“我下流,你下贱,钱师兄,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当我涌起这个想法,我也跟你一样,变成了一个自以为为了自己,就什么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牺牲的下贱的人。但是我很感谢钟蕊,我也很感谢今晚……”
我说着,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钱不易身边,对他面对面地说道,“因为今晚我终于了解我自己,那就是我顶多只能做一个朝三暮四,花心好色的下流货,但是想要做到像你们这样下贱,我真的不配。我可以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为了继承一笔财产,而去欺骗一个好女孩,就像我绝对不会帮你一样。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对你守什么承诺,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请你也不要在心里埋怨我背叛你,你不配!因为就像我不配做一个下贱的人一样,你,从来都不配做我楚天齐的主人,而我更不可能下贱到认为一个下贱的人是我的主人。”
我说到这里,口有些渴了,我于是喝了口橙汁,然后继续说道:“另外,我也请你不要再动不动就跟别人谈什么大人物,小人物。这样不好,因为这会让你自我感觉很了不起,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你自己是上帝,可以随便主宰别人的命运,但是你真的很了不起吗?你真的是上帝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只有在只认钱不认人的妓女面前才配当上帝。当你把支票塞进他们胸罩的时候,我绝对相信,她们会一边喊你上帝,一边为你口交的。但是其他的时候,你还是省省吧。”
“好了。”我有些疲倦地摇了摇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我说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这时候,钱不易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今晚我还会让你就这么走出这间屋子吗?”
我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然后笑着转身看着他,说道:“我好想忘记告诉你了,你这个人有时候也会有这样一个毛病,那就是你不是那么喜欢认真听别人说话。我刚才好想告诉你了,我已经知道你派人在跟踪我,并且打算干掉我。你认为我还会在你的人可以出现的情况下,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吗?”
钱不易的瞳孔顿时放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声喊道:“马军……”
我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我想我还勉强可以等三分钟,你慢慢喊。”
然而,就像彭耀所说的那样,马军根本就不是张放天的对手,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被张放天和他的人给控制起来了。钱不易干喊了五六声之后,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这个时候,他终于相信我的话,不在大喊,而是满怀恨意地望着我。
我怜悯地摇了摇头,“钱不易,你不是上帝,真的不是。”
说着,我喝光了杯子里的橙汁,转过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朝背后的钱不易挥了挥手,“谢谢你的橙汁。”然后便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往门外走去。
当我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钱不易再次断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我于是站住,然后转过身,看着钱不易手里端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是对着我,他的脸上带着冷冷的得意的笑容,“你以为我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吗?我早就预备了这一手。”
“很不幸,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这一步也正在我的剧本之中。如果你没有这一手的话,我反而会觉得有些失落,因为这会让我对自己的洞察力打个折扣,谢谢你替我证明了自己。”我说着,缓步走到钱不易身边,在距离他大概两米的样子站住,然后笑道,“你开枪吧。”
钱不易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难道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可是你敢开枪吗?”我笑着反问道,“如果你现在真的敢在这里一枪干掉我。钱不易,我佩服你,我就算死,我也认你是条汉子。可是你敢吗?你敢动手吗?”
钱不易的眼睛快速地眨着,脑门渗出细细的汗珠,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但是他始终没有扣动扳机。一切征兆显示,他此时的脑子很乱,被各种混乱的思绪所塞满。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于是笑了笑,说道:“好吧,看你这么慌,还是让我来给你做个旁白吧?妈的,我真的很想干掉这小子。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这里是我家,我要是杀掉他之后,我怎么处理现场。他说不定还跟别人说他来我这里,到时候如果有人报警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既然马军他们都不出线。那说明这个家伙一定有同伙,而且就在附近。如果我真的开枪,那他们突然出现对我报复怎么办?哎呀,我好怕!我好怕!我好怕!”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然后很严肃地对钱不易说道:“当你一个人的时候,即使给你一支手枪,你也没有能力和勇气,杀一个你想杀的人。钱师兄,请允许我再喊你一声钱师兄,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人物吗?这就是上帝吗?”
我说着,慢慢靠近钱不易,而钱不易则缓缓后退,一直到我把他逼到墙角,他退无可退之后,他才紧张地吞了口水,后怕地望着眼前的我,露出难以想象,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从来都不曾认识我一般。而我则一脸平静地伸出手,抓住他的枪管,然后将手枪从毫无抵抗力的钱不易的手下接了过来,一把扔在沙发上。
然后,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向门外走去。然而,就在我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又听到钱不易大声呐喊道:“楚天齐,我现在虽然杀不了你。但是我在这里向你发誓,今后我一定会对付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羞辱了我。”
我再一次站在原地,转回身,看着站在墙角,胸口剧烈起伏着的钱不易。
看到我没有说话,钱不易仿佛是获得了什么勇气一般,愈发大声地说道:“楚天齐,我本来想杀你,但是我现在主意变了,我不杀你。我会把你作为我的一个人生乐趣,我会随时随地的,在我喜欢的时候来对付你,看到你被我玩得死去活来,看到你跪在我面前求饶,看到……”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声音嘎然而止,因为我此时的眼神从平静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冰冷,就连我自己都仿佛一下被这眼神给冻住了一般。
我站在门口,望着激动的脸部肌肉都有点变形的钱不易说道:“这正是我想说的,有本事就放开车马,大家来玩一玩。就让我看看,你这个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到底有多么了不起,我这个平凡的小屁孩是不是又真的就那么一文不值。”
说到这里,我整个人就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突然整个人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起来,我双手使劲地挥动着,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来吧……来吧……来吧……包括你在内的所有的阴谋家们全都一起来吧。让我楚天齐看看你们都有多少本事,让我楚天齐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注定就是你们这种人当道,让我楚天齐看看,到底最后的赢家是你们锁在阴暗角落里的动物,还是堂堂正正的楚天齐!”
我说完,两只眼睛冒火一般盯着钱不易,直到他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之后,我才一甩手,大踏步地跨出了钱不易的门槛。
这充满愤怒的一步,可以被看作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这一刻开始,楚天齐不再是昨日的楚天齐!
第二节 人类最壮丽的事业
话说得自然是慷慨激昂,但是我心里却是半点底也没有。今晚说这番话也完全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只是觉得该怎么说,觉得只有这样说才是自己,所以就说了。至于说完之后的相应对策,长期考量之类的,那个就……完全没有。
此时抬手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站在钱不易的别墅外的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睡不着觉的,套句比较庸俗的话,洒家此时的心好似那海浪一般波涛汹涌,无法平静啊!
想来想去,在这个时候能够拉出来聊一聊的,也只有我那已经被游戏和儿女私情弄得有点痴呆的好兄弟张盛了。
“喂,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在偷电打游戏了,你呢?又在哪里风流快活?”
“快活你个头,马上给我死出来,天天打游戏,迟早打得你脱阳而死。”
“靠,你脱阳而死还差不多,我一个处男,想脱阳而死也没那机会啊,你在哪?”
“我到西门烧烤摊等你。”我说着,把电话挂了,然后走出别墅去。刚走到这个别墅区中间的喷水池的时候,张放天出现了,他还是像上次在咖啡厅在咖啡厅出现时候一样微笑,礼貌,“好久不见。”
虽然说我知道马军他们被制住,肯定是张放天出的手,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他帮了我的忙。不过对他,我实在是很难领情,“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想见到你一样。”
“上次咖啡馆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我想你应该可以慢慢体谅我那时候的立场。”说到这里,张放天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什么呀,我只不过是一条可怜的狗而已,如果我不时不时地挥舞一下我的爪牙,向主人证明我的存在价值的话,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牺牲掉了。”
张放天这话说得很荒凉,但是他的表情却依然是镇定自若的淡淡微笑,再加上我曾经听过彭耀描写他的威风史,所以我实在很难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可怜,我于是答道:“狗?也许该说你是一条狼更合适吧?”
“被驯服的狼不就是狗吗?”张放天说着,摆了摆手,“好吧,看来我们的误会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我们还是把这些问题留给以后吧。现在,让我们谈点正事……嗯,首先,我要由衷地对你说一句,你刚才在钱不易房子里的那番话让我觉得很感动。如果你能够大二十岁,自身又有一定势力的话,我说不定会成为你忠心的部下。”
张放天说到这里,站在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因为你今天所说的这番话,与我当年所想的很像。只是可惜,我没有做到,不过,我很希望你可以做到。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可以做到,要记得来招揽我,我很愿意为你这样的人工作。”
张放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特真诚。不过,对于这些在阴谋场上打滚多年的家伙们,我是绝对不相信他们也会有真诚这种东西,所以选择无视,“多谢你的夸奖,不过你还是说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从黑夜里突然跳出来拦住我,就是为了向我表白你是多么仰慕我。”
张放天笑了笑,耸耸肩,露出无奈地神色,“我只是个打工的,身不由己啊……我想请问一下,你刚才在钱不易的房间里所说的,你不会去竞争张宏继承人,是用来蒙蔽钱不易的,还是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如果你问的别的事情,我可能不会回答你,但是这件事情,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回答你,我楚天齐是好色贪财没错,但是我绝对会将这两件事情分开。钟蕊这件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冯樱合作,你可以回去叫她死心。”
张放天听完我的回答后,眨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头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吗?”
我看着张放,天反问道:“怎么?你又打算再把手枪指在我的头上吗?”
“当然不会。”张放天马上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上次只是一个误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除非是冯小姐的严令,否则我绝对不会再把枪口对准你。”
“那我很感谢你的恩惠了,还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吗?”
“完全没有。”张放天摇头道。
“那你请让一下。”我说完,张放天便闪开身子,给我让出一条路,等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又说道,“楚天齐,我真的很欣赏你。”
摆脱了张放天之后,我便来到了西门的烧烤摊,张盛那家伙大概是有些饿了,所以早就已经出现在那吃得满嘴流油了。
张盛见我到来,便往里挪了个位子,然后递给我一个盘子,“坐,我给你点的,最符合你个人风格的……鸡腿。”
你别说,看到烤得微微有些发黄的鸡腿之后,我还真感到有些饿了。于是也不说那么多,先恶狠狠地啃了两只鸡腿再说。吃完之后,我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拍了拍正在喝饮料的张盛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本来不想跟你说,免得你也跟着我瞎烦。但是眼下这个时候,我也只有你这个好兄弟靠得住了,所以这些事情我想也是时候跟你说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听。”
张盛听完我这番话之后,眼睛一翻,说道:“你丫跟我说绕口令呢?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听?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我舔着嘴角笑了笑,然后便开始将我从香港一直到刚才在钱不易的宿舍所经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统统说了一遍。就连贾雨的事情,我也都说了出来,不过为了保守青龙戒的秘密,我把贾雨说成了受我祖上恩惠的人。
前前后后这一大通讲,几乎是讲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讲得张盛两眼发呆,口水直流,简直有神经错乱的迹象。以至于我不得不使劲锤了他一下,“喂,别发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了一低能儿来吃烧烤了了。”
张盛抹干净了嘴角的口水,说道:“靠,但是你这经历任你说给谁听,谁不会听成白痴。我告诉你,也就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才能相信你说的,要换成别人,直接把你送疯人院。我真是狂靠不止,你这些经历要是拍成电视剧,那该多红啊……”
说到这里,张盛很是感慨地长叹一声,“在你发生这么多轰轰烈烈的事情的时候,兄弟我却只是每天就只顾着偷电打游戏和等跟洛华磨叽,真是惭愧啊。”
张盛说完,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深刻地自我反省。
“是啊。”我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张盛的肩膀,一脸正经地说道,“兄弟,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人,最宝贵的是生命,这生命给予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虽然虚度光阴却不悔恨,虽然碌碌无为却不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经历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了泡遍天下MM而奋斗!”
我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张盛噗的一声,把啤酒喷得满地都是,哈哈大笑道:“你这个深度流氓,你想呛死我啊。”
而我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你丫彻底被我这伟大理想给感染了吧?”
“那是,那是,我被感染得肠子都断了。”张盛一边笑着,还一边使劲地揉肚子。
我们俩笑闹了一阵之后,张盛才终于收住声,问道:“说正经的,现在既然已经都走到这步,你跟钱不易算是卯上了。虽然他现在还不是钱氏家族的族长,可是他可以动用的力量还是不小的,你得早点想办法应对啊。”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这么说,你已经有对策了吗?”张盛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一连麻木地摇头,“完全没有。”
“你什么准备都没有,那你还跟钱不易翻脸,平白无故惹这么一个大仇家,你傻啊?”张盛问道。
我啧了一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当时那是一时义愤,所以才会突然那么慷慨激昂的。同学,不能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作为依归的,做人总是要有良心,要有原则的好不好?”
听到我这么义正词严地说完之后,张盛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既然是这样,我们的股票已经涨了差不多两倍了,明天卖掉,我们两个人差不多每人可以赚七百万,你看是不是把这些钱都还给钱不易?”
我使劲瞪了张盛一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扯淡,你疯了吗?”
“又是你说做人要讲原则的?”
“我没说我不讲原则啊,但是我最大的原则,就是吞到肚子里的钱绝不吐出来。”
张盛呆呆地看了我一阵,咂舌道:“你刚才那句话真是太像流氓了,不如我介绍你去参加黑社会吧?”
张盛这句话纯粹是开玩笑,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点头道:“嗯,你别说,我还真有这打算。”
“哈?”张盛愣着眨了眨眼睛,“帅哥,你不会真那么想不开吧?”
“不是想不开,是逼不得已啊,兄台。”我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在他家之所以敢那么凶他,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有勇气玉石俱焚的人。而以钱不易的势力,要对我现在的我,只要出了他的家门,办法多得是,根本犯不着玩什么玉石俱焚。虽然他在他家是说不会杀我,但是他没有说不会打残我,不会搞得我成植物人啊。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我还是得跟彭耀谈谈,让他给我个名誉副帮主之类的东西当当。这样的话,我在冯樱那边有个很有影响力的恩主,我在彭耀这里又有个头衔,以钱不易的性格,对付我那是跑不掉的,但是当他想在人身上攻击我,估计就必须掂量掂量了。”
听我说完,张盛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钱不易这个人毕竟不是方天海那种傻胖子,他的实力和智力都要比他强得多。如果想要对抗他,光靠脑子肯定不够,还是要有个靠山才行。”
“是啊,这也是权宜之计,在我们自己变得强大之前,找个靠山先护着也是不得已的事。”
“好吧,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见彭耀,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他。既然现在事情都摊开了,我想他应该也不会瞒我了。”
“没问题,明天一起去吧。”我说着,啧了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看看钟蕊,她现在正处于精神变迁期,正脆弱的时候,需要我出现在她面前。”
“那成,那我们明天晚上去见彭耀吧。”
“可以,好了,就这样吧,我回去休息了,你明天早点把我叫起来,我早点感到咖啡馆去。”
我说着,站了起来,将那个干扰器从食指上取了下来,刚才整个谈话过程,我一直用着他。虽然说现在马军他们被控制住,但是指不定张放天他们还会监视我,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用上了干扰器。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我在这几次险恶的阶级斗争中所得到的最大的教训。
第三节 腾龙情报局的退休金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准时醒来,然后乘车到钟蕊的酒店去,当我去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酒店的大堂里,她的身边站着她的经纪人和助理。一看到我,她就高兴地笑着站了起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也笑着说道:“你应该起得更早吧,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电话呢?在这里傻乎乎的等。”
“昨晚你很累了,我不想这么早吵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钟蕊笑着说道,“胡导演那里我已经请好假了,另外,韩姐姐那里我也帮你请好假了。今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要陪我玩就好了,可以吗?”
前一句还好,不过后一句让我微微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想到这里,我本能地把眼睛往她的助理那边看去。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的是,当她看到我的视线,便很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不过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虽然不能确定我跟钟蕊之间未来究竟是不是会发生什么故事,但是起码目前,我对钟蕊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我于是笑了笑,说道:“当然没问题,不如先去吃个早点,西京的早茶可是很出名的。”
“好!”钟蕊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跟着我走了出来,她的经纪人和助理也想跟过来,不过被钟蕊拦走了,“今天你们下班吧。”
从早上七点,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我都带着钟蕊在整个西京四处逛,一边吃,一边逛,一边聊,钟蕊一直表现得很轻松,很开心,整个人和从前截然不同。看来,她心理上的阴影已经基本上完全解开,这让我很有成就感。而我整个人在看钟蕊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丝毫杂念,只希望能够让她更快乐。
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开始出现体力不足的现象,尤其是钟蕊,走路都有些打颤了,我于是强行将她送回酒店。送她回到酒店之后,我在宿舍补了一个觉,五点钟的时候,我就跟张盛一起去见彭耀。
装逼那是跟文人见面才需要的事情,跟流氓是不需要装逼的,因此我们俩在一间夜总会见到彭耀之后,我马上就直白地笑哈哈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我现在处境不是那么安全,所以很想找个靠山什么的,大叔你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勉强还是信得过,所以我就勉强喊你声老大,你随便给我个副帮主什么的当当就行了。”
听完我的话,彭耀把脚翘在桌上,伸手掏了掏耳朵,笑道:“年轻人,我听你的话好像是在求我的样子,但是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你在给我什么恩惠一样?”
因为彭耀笑得时候显得很阴阳怪气,而张盛跟他几乎没什么接触,所以不是很知道他无论怎么笑都是阴阳怪气的,所以以为他哪里不爽了,于是赶紧帮我说情道:“彭叔叔,阿齐是我的铁兄弟,请你看在我爸的面上,一定要帮他。”
还不等彭耀说完,我就拍了拍张盛的肩膀,说道:“小张,你放心吧,大叔样子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人品还是很坚挺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行了,就你这几下散手也就骗下小女孩,在我面前这套不灵。”彭耀大笑着挥了挥手,说道。
我于是马下脸来说道:“大叔,你做人干嘛这么虚伪?你听你笑得多淫荡,明明是我刚才的马屁拍得你很爽嘛!”
“啊?我有吗?”彭耀赶紧伸手摸了摸脸,然后很慎重地说道,“哎呀,我这个人就是这个缺点,没什么城府,真是要命啊。哈哈哈,好了,说正经事,现在先不谈我答不答应你,就算是我答应你,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具体战术想法还没有想好,不过战略思维我已经定好了。”我拍着胸脯道。
“战略思维那么严重?”彭耀好奇地摸了摸下巴,“那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那就是求人不求己,我打算和张盛一起联手,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样我们就不会任人宰割。”我笑着大咧咧地说道。
彭耀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说道:“行了,这种屁话不要再说了,跟我说点有营养的。”
我见我的装逼被彭耀看穿,便不再装下去,而是凑上前去,对彭耀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真实的想法的话,那么你首先就必须告诉我一些实话。今天张盛也在这里,我们大家有什么话不如干脆摊开来说吧。”
“实话?什么实话?”彭耀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好了,我们一人装逼一次,算是打和,接下来大家都不许装逼了。”我笑着指了指他,然后问道,“我要问你的问题有五个,第一,张盛的父亲进监狱是不是只是一种示弱的策略?第二,你当初被张盛的父亲赶出来,是不是苦肉计?第三,张盛的父亲是不是同时分别在黑帮势力跟张宏,和黑帮经济,简单的说,就是黑帮赌场业务上跟冯樱有非常强的瓜葛?第四,冯樱为什么在香港绑架钟蕊,是不是为了威逼张宏做出某种退让,而你们那么快获释,是不是因为张宏做出了某种程度的退让?第五,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你通通老老实实说出来吧。”
听到我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之后,彭耀坐在位子上,用手遮着嘴巴,开始沉思起来。这时候,我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和张盛的父亲生存的空间,就是建立在张宏和冯樱的均势上。你们并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有完全打倒另一方的力量,因为那样你们就丧失了生存的土壤。而随着张放天的叛逃以及张宏自身的年龄的增大,他们两者的均势已经有被打破的趋势。不然的话,张宏不会谋求跟钱氏家族的联姻。而你之所以坐视我破坏钱不易跟张宏的联姻,也正是因为你不想张宏跟钱氏家族联姻,造成张宏和冯樱之间均势的迅速破坏。但是……不管你怎么避免,张宏的年纪摆在那里,他们两者的均势不可能长久保持,你们如果现在还不做点什么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向看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觉得惊讶的张盛,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我。再反观坐在我对面的彭耀,他此时的脸上平时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完全消失掉,变得沉稳内敛,双眼放射出一种似乎要看透人心的目光。不过,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放下了,自然也不怕他这个,只是笑着与他对视。
好久之后,彭耀才把手从嘴巴上放下来,然后抬起头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大叔,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算很聪明,但是并不傻。而且,我这个人天生好奇,这些日子在我的身边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自然会想去追根究底。不知不觉地就想到了这么多。”
彭耀眨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很认真地对我说道:“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没错,你所说的差不读全部都是对的。”
说到这里,彭耀看着张盛,说道:“阿齐也就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人天生就是出来淌混水的,但是至于侄子你,大哥一直跟我说,不想让你牵涉到这些事情当中来,你现在打算违背他的意志吗?”
张盛听了彭耀的话,再转过头看了看我,然后笑着点头说道:“彭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我的父亲在这次风暴中不幸遇难,那我这个做儿子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更何况,身为儿子,我该对我的父亲尽孝道,作为兄弟,我该对我的兄弟尽道义。再者,即使是我自己,我也不想就这样过默默无闻的一辈子,我也想做一点像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无论是从哪方面讲,我都该参与进来。而且,我相信和天齐一起,他不会带着我去干坏事,彭叔你也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既然如此,我相信我的父亲也不会怪我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彭耀说着,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七十年代末开始,随着经济的发展,各地的黑势力迅速成长起来,一时间造成整个社会颇为混乱。为了解决这件事情,中央成立了一个特别的组织叫做国家稳定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是一个临时委员会,它形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全面打击全国各地的黑势力。这个组织兴起之初,马上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捕杀各种黑社会头目,一时间,各地落网的黑社会头目纷纷落网,他们之中大多数被当场处决,少部分被判处监禁。但是,这种严厉的打击措施并没有从根本上改良社会的治安,甚至于因为黑社会的头目被大规模捕杀之后。各地为了争夺对帮派的最高权力而开始彼此火拼,造成社会治安日益混乱。眼见大规模捕杀行为无法根治社会治安问题,政府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黑社会就是一个社会的影子,只要社会还存在,它就是不可能被消灭的。完全把黑势力铲除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因此,政府从这时候开始决定从剿转为安抚和疏导。这时候,国家委员会出台一个方案,那就是以国家的力量扶持一个人,使他成为全国最大的黑帮头子,通过他来有效地管理全中国的黑帮,将黑社会对社会的负面影响减到最低。这个方案在当时的委员会的投票下通过,而最后选定的这个人选,就是数十次从稳定委员会手里逃走的黑帮头子张宏。因为有了国家的全力支持,原本就十分强大的势力,迅速窜升,在短短数年之间,便成为全国之黑帮老大首,隐然成为全国黑帮首领,他说的话,几乎没有地方的黑帮敢违抗。通过这种形式,也因为各地的社会形态发展开始成熟,黑社会对社会的影响力开始下降,治安开始转好,而在这个时候,张宏的势力过于坐大便让政府觉得格外刺眼。他们于是取消国家稳定委员会,作为对张宏的敲打。而当时张宏也很聪明地理解了政府的意图,于是马上逐渐淡出黑帮,不再插手全国的黑帮事务,并且全面收缩黑帮业务,同时向政府交纳大规模的税金,耗费巨资在政府内部打点,这才让政府放了他一条生路。个人是不可能跟国家机器抗争的,这点张宏无比清楚,但是他也并不是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全面弃守。最起码在两个方面没有,第一,他虽然自己淡出,但是他还是在淡出之前,极力扶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张盛的父亲,另外一个就是南方的陈远任。他们的势力虽然远不可与张宏当年颠峰时候相比,但是他们一南一北,在黑帮中间说句话还是有用的。第二,张宏在短短几年内,就差不多结束了整个黑帮业务,只有一块死抓不放,那就是遍布整个亚洲,在中国,朝鲜,韩国,日本以及整个东南亚和俄罗斯的赌博网络。这才是张宏整个经济体系中最为核心的一环。第一点还好说,不管怎么说,张宏确确实实退休了,虽然还有影响力,但是已经大不如前。但是第二点却引起很多人的反感,而最最反感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腾龙情报局。”
“腾龙情报局也跟这些赌场有关?”我眯着眼睛问道,我知道冯樱是腾龙情报局过去局长的女儿,但是这个跟腾龙情报局竟然也会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没错,冯樱的势力表面上只是她自己,但是实际上却是整个腾龙情报局在为她暗中做支撑。因为,冯樱势力的经济来源也几乎全部是来自于赌场网络。而冯樱所赚的钱,也并非属于她个人。”
“那是属于谁?”
“属于整个腾龙情报局。”彭耀说着,笑了笑,“或许准确的说,是属于所有的腾龙情报局退休人员。因为冯樱的赌场的收入,最后基本上全都会成为腾龙情报局退休人员的退休金。”
“什么?退休金?”
我和张盛几乎是一起高声大叫了起来。
第四节 联合体
大叫完之后,我又不由得在心里暗想道:“原来贾雨那个老乌龟所说的政府允许退休人员经营特种业务,就是这种特种业务啊。”
“没错,就是退休金。”彭耀点点头,“因为国力的关系,腾龙情报局从前的人员一直不是很多,因此只是他们经营一些零散矿产和赌场也可以维持。但是随着当今国力的迅速增加,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所需要做的情报工作都大大增加,其人数也成几何数增长,尤其是编外人员也更为庞大。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一切都是市场经济,如果想要通过扩大矿产等特种经营来满足腾龙情报局的需要,将会很容易与各地方利益集团形成对立。这样的话,腾龙情报局所能走的唯一一条道路,就是通过在全亚洲范围内开设赌场来满足自己的正常预算外的费用需要。这样一来,冯樱势力跟张宏就形成了一定的利益冲突,因为大家的实际主业都是赌业,但是市场份额是有限的。”
“不过,在最初的时候,虽然双方有矛盾,但是还是不算太过激烈。因为冯樱的赌场主要经营圈在中国大陆之外,而张宏的赌场主要经营圈在中国大陆之内。然而,随着中国经济的日益发展,中国赌业日益兴盛起来,尤其是首先富裕起来的沿海各省几乎无人不赌,赌球,赌马,赌牌,赌六合彩,各种赌博方式层出不穷,赌资也越来越大,赌业也越来兴旺。而反观亚洲圈的赌业相比起来,就有些止步不前了,而且各个地方也有自己已经成型的赌博利益集团不断地排挤冯樱势力。虽然腾龙情报局实力强大,但是它毕竟是国家机器,政府不可能让它为了自己的局部利益而大大出手,这就注定他们的动员永远只能是局部和有限的。这样一来,冯樱势力就显得有些举步维艰了。以中朝边境为例,从前那里的赌场几乎全部控制在冯樱势力的手里,但是现在却已经有将近一半的市场份额被朝鲜方面的军政联合体夺去。在这种情况下,冯樱势力就具有强烈的回归本土赌业的欲望,希望大大加强他们在本土赌业的份额。这样一来,他们跟张宏就完全杠上了。”
“冯樱的优势在于有整个腾龙情报局作为他的靠山,而张宏的优势在于在政府内部,以及底层黑帮之间的高度影响力。两强相争之下,互有输赢,在这种情况下,局中人谁也看不清楚到底谁将是最后的赢家。为了确保我们的利益不受损失,所以张大哥决定采取两边下注的计策。自己主动与冯樱靠近,参股到她在中国所拥有的所有赌场之中,而我装作强烈反对和不满的态势,于是张大哥便与我决裂,斩下我一根手指,将我逐出帮。不久之后,我就见到了张宏,在他的引荐下,带领我的基本人马来到南方,投奔在陈远任麾下,成为他的四大堂主之一。不久之后,又是在张宏的影响下,我得以脱离陈远任,自组帮派,并且获得了南方第二大城市西京市作为我的基地,势力辐射范围差不多是半个南中国,已经到了跟陈远任相抗衡的地步。”
“而就在这时,我收到张宏的命令,要求我做好除掉张大哥的准备。当我收到这个指令之后,我迅速通知张大哥,与他马上对策。最后我们便商量再次来个苦肉计。我们一直知道方天海野心勃勃,有所图谋,只是碍于实力不敢发动而已。因此,张大哥故技重施,授意两名忠于他的堂主在某一次分配利润的时候发表不满,然后再由张大哥出面责罚,他们便装作不满,当场拂袖而去。果然,不久之后,方天海马上派人来联络,两个人顺势加入他的阵营当中,一个月后,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方天海发动反水,利用那两位堂主提供的证据,将张大哥陷于牢狱……”
“啊?苦肉计居然是这个?这也玩得太过份了吧?我爸爸判的可是无期啊。”张盛听到这里,着急地说道。
彭耀笑了笑,摇手道:“这个你放心,既然是苦肉计,就不可能不留后手。那两位堂主提供的证据,张大哥都有反驳的证据在手里,只是审判当时故意没有拿出来而已。只要事情一结束,他拿出这些证据,马上就可以翻案。”
听彭耀说到这里,我深有感触地在心里说道:“唉,这世上什么人都不缺,就缺傻子啊。”
“张大哥一旦进入牢狱,方天海便马上抢夺原本属于张大哥的股份。对于这一点,张大哥早有准备,火候把握得刚好,不多也不少,刚好让他掌握到全部赌场之中的百分之五十。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局面,北方分成两块,方天海和张大哥,南方分成两块,我和陈远任。我们四个人中,暂时来说,方天和和张大哥虽然敌对,但是赌场业务上都是跟冯樱合作,而我和陈远任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自己的势力范围无端端被人分去一半,陈远任的心里不爽得很,只是碍于张宏的影响力不敢发作而已。而我们目前在赌业上都是跟张宏合作。这样一来,就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那就是我们四个人之中,每个人都有反叛的可能性,而我们四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反叛都将形成局面的失衡。看到这种形势之后,张宏便不得不取消了他原先给我的指令,变成要我倾力去拉拢张大哥或者方天海一方。方天海虽然自视过高,野心蒙蔽头脑,但是并不是完全的傻瓜,他非常清楚他的地位越模糊越好,因此对我的拉拢一直是模棱两可,而我也没把他当回事,所以一直没有结果。至于张大哥这边,我则是向张宏那边报告说,他愿意反正,可是身在牢狱,有心无力。就这样,事情拖了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传出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叛出张宏的张放天正式投靠冯樱。这个消息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局面顿时开始对张宏不利,他于是马上将选择继承人的方针转变,不但要求对方的能力以外,还要求对方有很强的势力支持。这两个条件一设下来,钱不易的入选也就顺利成章了,再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
“如果按照你所说,岂不是全中国的黑帮势力,有四分之三掌握在你和张盛的父亲的手里?既然有了这么大的筹码,你们还怕什么呢?”我眨着想了一阵,问道。
彭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把事情想得简单了,黑社会不是政府,不可能存在某个帮派具有压制所有帮派的绝对实力。所以帮派之间不可能存在绝对的控制权,而仅仅只是影响力而已。这种影响力的绝大部分是建立在大势之上的。而大势是随时都在变化的,只要我们两人一个不慎,走错一步棋,那么那些原本被我们影响和支配的人,就会翻过脸来咬我们。而如果我和张大哥联合起来,投奔冯樱或者张宏任何一方,当然可以决定胜败,但是我们生存的空间,就是在于双方的平衡。一旦他们中任何一方彻底掌握局势,我们就会变得很碍眼,要么像张放天那样彻底卖身投靠,要么像当年那些被张宏逼走的老大们一样,拿一笔钱放弃一切出洋。这是我们不想发生的事情。而如果要我们同时对抗冯樱和张宏,那只是找死,我们在经济势力和对政府的影响力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说穿了,我们只是一群打手而已,如果没有人打架,我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嘟了嘟嘴,有些不理解地说道:“瞧你说的,张宏不也是黑社会起家吗?”
彭耀听了我的话,仰头笑了起来,“在这个世界里,黑到了极点就是白。张宏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黑社会老大所可以做到的了。他对政治人物,时代潮流的利用和把握力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所可以比拟的。再者,他所存在的那个时代,也给了他这样的机遇。某种程度上说,张宏是时代的产物,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可能再诞生一个张宏了。”
听到这里,我不再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我想了好久,脑子里开始有大致的脉络,但是还是不是很清晰,而这时候彭耀已经有些等不及地问道:“年轻人,的战略思维已经确定下来吗?说来听听啊。”
我这时候才张开眼睛,问道:“为什么我们中国人总是喜欢窝里斗呢?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团结起来向外去争取更多的份额呢?老是窝在家里打来打去抢饭吃很有意思吗?”
我的话让彭耀眉头皱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让我们想象一下……”我说着,坐直了身子,“张宏和冯樱联合起来,统合他们手下所有的势力。对内,开始对整个中国以及周边国家的赌业进行全面梳理,在大中华区范围内建立起良性的赌业潜规则。全面打击那些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赌场,建立良性的竞争秩序,使赌业的社会负面影响最大限度的降低,同时通过现代化的管理,提高我们自身赌场的竞争力和盈利能力。每年年终,让包括张红和冯樱在内的各方势力,就根据自己事前订好的股份来分配利润。我相信这样做,他们在本土以及边境赌场获得利润一定会比他们原有的还要高。除了对内之外,更重要的是对外。目前来说,张宏之所以不向外拓展,是因为国内市场足够庞大,只要保住就有足够的利润,使他没有拓展的动力。而冯樱碍于身后实力的官方性,无法全面出手,因此处处被动。如果两者可以联手,那么由冯樱势力的精英策划和指挥,由张宏代表的地下势力出面进行争夺,我相信,我们可以很快在日韩,东南亚,乃至整个欧美打开市场。这样的话,联合体获得的海外利润恐怕将会数倍于本土。这样算来算去,两者联合之后,各自所获得的利润将数倍于过去,岂不是比窝在家里斗来斗去要好得多?”
听我说完之后,彭耀便沉思了起来,他摸着额头想了好一阵之后,点头道:“你说得当然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双方斗了这么多年,已经积下了无数的恩怨,即使只是让他们双方都坐下来谈恐怕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合作。而且,他们双方除了自身的利益之外,还有隐身在各自身后的庞大的各个利益集团,关系错综复杂,想要完成这样一个联合,谈何容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总把事情说得那么复杂。你说这件事情如果成了,对双方是不是都有利?”
彭耀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如果能成,当然都有利。但是问题是,他们怎么会谈得拢?先不要说别的,光是谁出面去跟他们双方联络都是个问题。如果我去出面的话,我肯定他们双方就马上要同时怀疑起我来了。”
我笑着看了彭耀一眼,说道:“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去了?”
彭耀反看我一眼,“我不去还有谁可以去?”
“我去!”我笑着拍了拍胸部,说道。
“你?”彭耀惊讶得张大嘴巴。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喂,不要做出这么吃惊的样子好不好?这个方案既然是我想出来的,自然是我去联络了。”
“但是你空口白话,他们怎么会信你?”
“谁说我空口白话?我会做好计划书,再去见他们的。”
“计划书?”彭耀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于是很拽地冲他摆了摆手,“这种专业问题跟你这种黑社会分子说,你也不会懂的了。”
第五节 亲爱的,只要你
彭耀摸了摸鼻子,然后问道:“你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有这点信心了。”我笑了笑,说道。
彭耀咬着嘴巴想了一阵,“好吧,反正就算失败我也没什么损失,那就信你一回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其实,我刚才能够说出这么多,全都我临时在青龙戒里跟三位老大们学来的一点皮毛。这点皮毛足以给我指出模糊的方向,但是要说到具体怎么做,那就还早得很,我还需要回去在青龙戒里勤学苦练才行。我算了一下,就最乐观的估计而言,就算我每天拿出五个小时出来,也需要大概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初步掌握控制这个计划所需要懂得的知识。
我于是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要仔细谋划才行,所以年后吧,过完年我就会开始启动这件事情。”
彭耀点点头,“没问题,在此之前,我和张盛的爸爸会保证你在全国任何一个角落的安全。至于副帮主的名义,就不必了。你们年轻人,还是把自己的底弄得干净一点比较好,尽量不要给我们沾边。我是流氓,钱家是生意人。说句流氓点的话,我是烂砖瓦,他是青花瓷,不会想跟我结什么梁子的,只要我放话出去,说我保你,钱不易应该不敢动你。”
说到这里,彭耀看了我一眼,说道:“好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张盛留下,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他聊聊。”
我看了张盛一眼,心想大概彭耀还是不大放心我,有什么事情想要特别交待张盛吧,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介意的,我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张盛的肩膀,然后自己走了。
刚从夜总会出来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来自黄玄衣的电话。本来我今天想要找她聊聊的,但是我想想,现在我跟钱不易彻底决裂,她的身份顿时尴尬起来。说不定钱不易也开始疑心她了,如果我这时候找她,恐怕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也就打消了这心思,却没想到她主动联系我了。
“大明星,晚上有时间吗?”一接电话,黄玄衣就在电话里笑道。
我听她口气很轻松,看来钱不易这个人虽然对我总是猜疑有加,但是对真正的自己人倒也还有些心胸,没有难为黄玄衣,我于是说话的语气就也不那么正经了,“怎么?春心寂寞啊?”
“你就别老是自作多情了。”黄玄衣在电话里啐了我一口,“找你有正经事。”
我一边伸手拦的士,一边问道:“正经事?什么正经事?”
“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是个心理医生,她刚好旅游经过西京来看我。她早就听我介绍了你的精神病史以后,非常感兴趣,想要跟你见个面,有没有时间?”
“有,跟美女见面是第一要事,怎么会没有时间呢?”我乐呵呵地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死色狼一定会这样。”黄玄衣笑骂了我一声,然后说道,“你先到霞飞路上的春西宾馆来吧,到了给我发短信。”
“春西宾馆?好,二十分钟后到。”我说着,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笑着对司机说道,“霞飞路春西宾馆,谢谢。”
二十分钟后,我出现在春西宾馆门口,黄玄衣正站在门口等我。和往日的她完全不同的是,她今天不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穿一身显不出身材的套装,而且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她全身都笼罩在一套丝质的拖地长裙里,长裙的胸口挂着钻石胸针,领子是蜿蜒的V字型,诱人的乳沟隐约其中。再细心看一下,精干的短发被用心地收拾过,睫毛,嘴唇也都很细心地化过妆。总之,今晚的黄玄衣与她平时真是截然不同,显得即性感又高贵,看得我一时间竟有些目瞪口呆。
看到我这个样子,黄玄衣显得即得意又害羞,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在身后,冲着我嚷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吗?”
我眨着眼睛围在黄玄衣身边走了三圈之后,才赞叹地摇头道:“看来你那位医生朋友一定是为顶尖美女啊,要不然怎么会把你逼得如此精心打扮?”
“你是不是兴奋得都流口水了?”黄玄衣看着我问道。
“是啊,确实流口水了。”我说着,做出个夸张地吞口水的动作,“不过这口水是为你而流的。”
黄玄衣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说道:“你啊,永远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按说我跟黄玄衣的关系应该已经算是很亲密了,但是黄玄衣主动伸手捏我倒还真是第一次,我当时心里感觉就有些怪怪的,不过并没往深处想,只是笑道:“这还用说,好听的都是真的,难听的都是假的。”
我说完,便和黄玄衣一起电梯走去,在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黄玄衣突然站住,转过身对我问道:“我的心理医生朋友给你设置了几个问题,要你先回答,然后才能上去。”
“你的朋友问题还真多。”我笑着双手抱在胸前,“开始问吧。”
“我的朋友说,你必须非常认真地回答,如果你回答得不认真,她就不会见你的了。”
“架子不小。”我笑了笑,“不过我喜欢,你问吧,我保证认真回答。”
“好,第一个问题。”黄玄衣说到这里,顿了顿,“这只是她提的心理测验问题,你不准胡思乱想哦。”
“哎哟,行了吧,你就快问吧,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第一个问题。”黄玄衣将身子站直,伸出一根手指,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让你可以同时娶四个女人,那么黄玄衣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啊?”听到这个问题,我本能地一愣。
“说好了不胡思乱想的,你又胡思乱想了。”黄玄衣不满地嘟起嘴巴。
“哦。”我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会。”
“OK,第二个问题。”黄玄衣笑了笑,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如果有一天黄玄衣跟你分开了,你大概会需要多久之间才会把她忘记?”
我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不过我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很真实地答道:“我永远不会忘记黄玄衣这个人的。”
“很好,第三个问题,你可以用你的人格担保以上所答全部属实吗?”黄玄衣又笑着问道。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说道:“我的人格不那么值钱,所以我还是加上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担保我所说的全部属实吧。”
“非常好,你的回答和我的朋友所想的竟然一模一样。”黄玄衣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按了一下电梯。
我也跟着她笑了笑,但是心里却是中有些忐忑,始终有朦胧的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我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预感,还是只是神经过敏而已。我这样想着,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黄玄衣,她正笑着在看着电梯,一点也没有不自然的样子了。
很快电梯就下来了,我们进去之后,黄玄衣按了二十六楼。
到了二十六楼,我们信步走过长长的长廊,来到走廊的尽头,在离在一间房号为“2648”的房门前还有两米远的时候,黄玄衣冲着我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就站在这里,我叫你你才能进来。”
说着,黄玄衣就笑着掏出房卡,走进了房间,然后顺手把房门带上。等到她进去之后,好奇的我,就走到门边,张望了一下,房间的门关得紧紧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家伙不会是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吓我吧?”我想着,把耳朵凑近门边,偷听起里面的话来,但是完全听不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不知道隔音效果好,还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在说话。再用手试着推一下门锁,里面已经反锁了。我于是只能把脑袋收回来,在走廊里无奈地踱来踱去,等着她开门。过了将近十分钟之后,我才听到门锁嗒得响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黄玄衣在门内说道:“好了,准备好了,你进来吧。”
我走回门边,把警惕心提到最高级别,并且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之后,才敢伸手慢慢把门锁打开。然而,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当我推开门,看到门内的一切的时候,我依然懵了。
整个房间里的灯全部都被关上,但是房间里并不是一片漆黑,因为房间里的许许多多的角落里都放满了装了半杯水,水上飘着红色蜡烛的小杯子。杯子里的蜡烛全部都被点亮,在杯子里慢悠悠地晃荡。在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萦绕在一片朦胧的美感之中。房间左边角的大电视被一块蓝色的透明的布盖着,电视里传出的是《致爱丽丝》的声音。电视里的亮光透过蓝色的透明的布,放射出淡淡的蓝光,和整个房间的烛光混合在一起,给人温馨而又温暖的感觉。临窗有一张圆圆的小桌和两个椅子,上面放了一杯红酒和一些食物和餐具,一个插有一朵红色玫瑰的花瓶,桌上还有两支长长的红色的蜡烛,也是点着了的。
而我再抬头看看站在房间中央的黄玄衣,她此时已经换下了那套丝质长裙,而是换了一套更加性感的黑色短裙装,整个人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从窗口飞进来的性感女神一般。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下,我却猛地觉得有些紧张,我有些干涩地吞了口口水,然后问道:“你的朋友呢?”
黄玄衣站在原地,微微笑着,“今晚只有你和我。”
我再看着黄玄衣的装扮和今晚发生的一切,我终于明白黄玄衣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奇怪地问道:“你——”
我话还没说完,黄玄衣就用两个手指捂住我的嘴巴,“不要破坏气氛。”
黄玄衣说着,牵着我的手,将我拖到窗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给我们各自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她笑着端起杯子,“来,跟我碰一杯,怎么样?”
我这时候脑袋里已经完全晕菜了,只知道傻傻地点头,然后跟黄玄衣碰杯。
一杯,一杯复一杯,我跟黄玄衣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在喝酒,间中吃点葡萄。
不多时,一瓶红酒就见底,我也已经有些精神模糊了。这时候,黄玄衣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双手捧着我的脸,看了好一阵之后,便俯身吻了上来。我这时候意识已经不大受自己控制,当她吻上来的时候,我也顾不得奇怪,只顾着伸出舌头去吸取她唇舌之间那甜美的味道。
慢慢的,我们越吻越激烈,而我也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被吻变成了主动去吻。我放肆地大力地吻着,而她则是放肆地大力地回吻着。在酒精和我本身的欲望的催发下,我全身的鲜血顿时都沸腾了起来。我们一边激吻着,一边踉跄地往床边走去。直到后来,我们脚下一乱,两人一起摔在了床上。然后我便身子一翻,用力地将黄玄衣压在了身下。黄玄衣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她依然混乱而激烈地与我激吻着。
我喘着粗气将手伸到她的腰间,然后用力一拉,将她的内衣和扯了下来,黄玄衣这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她依然没有反抗,只是吻我的动作慢了些。再接下来,我混乱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身子往床头一抛,调整好位置之后,便用腰力用力往前一推。这个时候,黄玄衣停下了动作,她仰起头,皱着眉头轻声地呻吟了一声。听到她这一声呻吟,我才有些恢复意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于是便有些彷徨地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对黄玄衣说道:“对不起。”
而黄玄衣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闭着眼睛,双手搭在我的腰上,用力拉着我的腰想跟贴近她身体的地方而去。我的心中洋溢着激昂的兴奋,仿佛听到号角的勇士一般奋力向前,而黄玄衣始终闭着眼睛,双手用力地攀着我的背。
当冲锋结束之后,我全身疲惫地瘫软在她的怀里,而她仍然紧紧地抱着我,我任由她紧紧地抱着。过了一会,我抬起头看着她,想说话,但是她伸出手指堵在我的嘴巴上,流着汗水笑着对我说道:“现在我只要吻,不要话。”
我于是不再说什么,喘息着找到她的嘴唇,然后用力,用心地吻了起来。当我的嘴吻在黄玄衣的唇上的时候,黄玄衣的眼睛依然闭着,脸上是一种无比满足的表情,仿佛在享受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一般。我毕竟年轻,精力无限,吻了好一阵之后,腰间便又再次挺立。在刚才的过程中,我已经清楚地感受到,这是黄玄衣的第一次。刚刚承受破瓜之苦的她,并不适于再次寻欢。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和她吻着。然而这个时候,感觉到我经历复苏的黄玄衣却自动自觉地在我耳边呢喃着说,“我要。”
说着,她还主动扭着腰肢和我的身体磨擦起来。受到这种鼓励的我,没有想太多,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再次和黄玄衣热烈地做起爱来。就这样,一整个晚上,我们都在激吻和疯狂地做爱中渡过,直到我们两个人都耗尽所有的精力沉沉睡去为止。
而当第二天,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的玄衣了,就像昨夜仿佛天使降临一般,在清晨的时候,她又像天使一般从我的身边彻底消失。无论我怎样寻找,都看不到她的踪迹。
第六节 真情
和所有庸俗的言情电视剧一样,当任何手段都无法找到一个人的时候,她通常会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上面会写点什么。我最后也在窗边的桌子上找到了这张纸,这是一张酒店里的便笺,上面写着黄玄衣的字,字迹写得十分工整。看得出来,黄玄衣写这些字的时候,十分之平静。
“阿齐,当你跟钱不易决裂的那一夜,我就端着笔记本,躲在别墅的楼上。在这一夜之前,我已经在幻想自己所想要喜欢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二十多年以来,这个男人的形象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变幻不定,让我自己都捉摸不透。直到这一夜,当你站在钱不易身边,宣布你跟他决裂的时候,这个形象才第一次这样确定在我心头浮现。我终于知道我一直想要喜欢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这么久已来,一直点点滴滴地感觉到你的好,但是直到那一夜,我才知道,你就是我梦想中的男人。而也就是在这一夜,正是你成为钱氏家族的敌人的时候。我是多么向往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热血沸腾地打败所有敌人的日子啊,然而,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你那样的勇气,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惜与所有的人作对。又或者说,跟所有的敌人宣战,其实比跟那些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决裂容易得多。
我整个家族过百人,呵,或者说得更赤裸一些,我整个家族过百人的利益如今都紧紧地与钱氏家族结合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的可能。当你和钱不易决裂的时候,也就是你和钱氏家族为敌的时候,而我的父亲,哥哥,伯父,叔父,所有的亲人都势必会站在钱氏家族一边来反对你。
尽管我在那一夜已经看透了钱不易这个人,并且决心再也不为他做事,但是我仍然没有勇气和你站在一起,与你共同面对即将来临的风雨,因为我没有办法为了你舍弃我的亲人们。人生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不做就会后悔终生,就像今夜义无返顾地把一切都给你。人生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去做,就像离开你,重新回到陇西,去为钱氏家族做一个精明强干的律师。
再见了,阿齐,我会在陇西的蓝天下为你祝福的。”
我把信纸放在桌上,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仰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仿佛看到黄玄衣已经坐在飞回陇西的飞机。在这一刻,我很有流泪的冲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哭出来。只是身子缓缓软了下来,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好久之后,才终于能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真琼瑶啊!”
再过了一会,我又猛地从椅子上瞄了起来,冲出门外,再一口气冲出走廊,冲进电梯里。我本能地有种预感,黄玄衣现在肯定就在机场,我如果现在赶去,说不定还有把她留下来的机会。然而,当电梯被我关上,开始往下滑行的时候,当我看着电梯壁上反照的我的倒映的时候,我刚才猛冲而出的那股激情却又突然一下子完全消失了——就算让我追上她,又怎么样呢?就算我把她留下来,那又怎么样呢?生活在自己的亲人和我的夹缝中,难道她会感到快乐幸福吗?难道,现在这种局面不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吗?
脑子里想着这些,我站在电梯里竟然不知不觉地痴了,以至于电梯到了楼下,都浑然不觉,直到要搭乘电梯的人问我“先生,你要出来吗?”,我才恍然若失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就在我因为黄玄衣的突然离开,而感到失魂落魄的时候,我那永远及时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人,是钟蕊的电话。
当我刚打开电话,就听到她在电话那边说道:“喂,喂,喂,大懒虫,快起床,我们都到咖啡馆了,你还在睡觉吗?”
我很想把声音弄得显得高兴一点,但是我做得并不是很好,我的声音依然显得有些低沉,“是啊,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我听你声音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没什么事,我马上过来。”
“好,那我们等你。”
接完电话,我站在电梯门口闭着眼睛让自己静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摆了摆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而且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暂时分开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大把事情要做,千万不能消沉。”
说到这里,我在心里喝了一声,给自己加油。然后重新走回电梯,回到房间梳洗了一番之后,退了房,坐着一辆的士来到作为拍摄现场的咖啡馆。
一见到我,钟蕊就高兴地笑着走了上来,指着我说道:“哼,你还真大牌哦,每次都是我等你呢。”
因为刚才在的士里做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所以这时候勉强没有把心里伤感的情绪表露出来。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插进头发挠了挠,然后卷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谁叫我是大懒虫呢?”
钟蕊走到我身边,笑着歪了歪脑袋,伸手在我脑袋上轻轻地打了一下,笑道:“懒家伙。”
这时候,胡南走了过来,“好了,既然都到了,那就各就各位吧,马上开始了。”
钟蕊转过脸,看着胡南,对他打了一个OK的姿势,满怀信心地说道:“今天一定一次过。”
“那是最好,那是最好。”胡南乐呵呵地笑了笑,说道。
一会之后,我们各就各位,钟蕊穿着侍者服装,站在咖啡店内,脸上是毫无杂质的笑容,而我则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咖啡馆门外,浑身尽是疲惫和厌倦。
站在门外,举目望着这间小而温馨的咖啡馆,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世事变换无穷,红尘沧海桑田的感受。场景依然是当初的场景,但是现在的钟蕊已经不是过去的钟蕊,而现在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我。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生的错落变幻,就像时间流过一样,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而在这无声无息的错落变幻之中,我们也一步一步成长。这尘世中那些红男绿女的心,也正是在这无声无息的时间的洗刷下,一步步苍老。
正当我的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副导演走过我的身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导演还没有喊开始呢。”
他的这句话让我眉头微微一皱,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我竟然陷入了与华利相同的心境之中。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摇着头笑了笑,在心里自言自语道:“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入戏啊。”
“action。”
随着胡南的这一声,戏终于开演了。而这时候,迈着步子走进咖啡馆的我,完全没有从前那种沉重的表演感。因为此时的我所要饰演的人正是我自己。
当我走进咖啡馆,坐下来,钟蕊就端着菜单,阳光灿烂地笑着走了过来,“先生,你想要喝点什么?”
望着她笑得毫无负担的样子,我知道此时此刻的钟蕊也一定跟我一样,完全没有表演的负担感,因为她所要表演的,也是她自己。两个演员,在戏里所扮演自己,想想,这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你们这里最值得喝的东西是什么?”
“咖啡馆里最值得喝的东西,当然是咖啡了。”
“哦,那你有什么好咖啡推荐吗?”
“喜欢深刻和回味的人最适合喝卡布奇诺,因为它很深沉,拿铁则适合比较轻松的人喝,因为它是最没有负担的咖啡,如果你是个充满好奇心,喜欢新鲜感的人的话,那我推荐你喝摩卡。”
“那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未老先衰的男人,应该喝点什么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适合喝红茶,因为那是很容易让人懒洋洋的东西。”
“人生总是应该相信专家的意见……好吧,给我一杯红茶,然后再上一点你喜欢吃的东西。”
“先生你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呢?”
“有时候自己会犯错,所以偶尔也该尝试一下别人喜欢的东西,不是吗?”
钟蕊笑着点头,转身正要离去,我微微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留步的姿势,“对不起,请问可以再问你一个小问题吗?”
钟蕊转回身,“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很平淡地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
钟蕊张大眼睛想了一阵,然后露出一个灿烂而温暖的笑容,用力地点头道:“当然了。”
我张大眼睛看着钟蕊肯定的微笑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着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卡!”胡南喊完卡之后,开心地冲到我们两个身边来,对我们两个竖起大拇指,大笑道,“神来之笔,真是神来之笔。‘你觉得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吗?’‘当然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微笑,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整部电影的感觉一下子跳了出来,整个人的心里一下子都温暖了起来。”
看着胡南欢喜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我也笑着转过头看着钟蕊,问道:“的确,把‘我想是的’改成‘当然了’,整个感觉一下子就变得肯定和阳光许多,你是怎么想到的。”
钟蕊开心地笑了笑,说道:“没有刻意,只是觉得本来就是很肯定的东西啊,所以随口就这么说出来了。倒是你,把整句台词都省略掉,只给一个淡淡的微笑,真的让人很回味无穷,你又是怎么想到的。”
我笑了笑,低下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候胡南笑着搭着我们两人肩膀,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两位大天才,大明星,不要在这里再互相吹捧了,实在是很肉麻呀。走,为了这个一次过的完美镜头,我请你们出去撮一顿。”
不多时,我们两人出现在了胡南的车里,他亲自开车,我们两人坐在后面。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钟蕊就笑着转过脸,对我说道:“时间真是快呀,一下子三天就过去了。”
“怎么,就要走了吗?”我转过脸,看着钟蕊问道。
“是啊。”钟蕊嘟着嘴巴,点头道,“这几天在西京待得真舒服,真的很想在这里多待几天呀。”
我听到她这么说,便笑着问道:“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干脆在这里多待几天呢?”
钟蕊笑着摇摇头,“没办法呀,欠了很多工作没有去做,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呢。”
我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敬业。”
“什么啊?”钟蕊冲我撅了撅嘴巴,“一向很敬业好不好?只是从前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好做,所以才敬业。现在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所以才开始敬业。”
说到这里,钟蕊对我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发现我其实满喜欢演艺这份工作的。”
“是吗?那就好,走之前一定要多给我签一些唱片才行,这样我可以转手大发一笔。”
我说着,笑了起来,而钟蕊也不假思索地马上应承,“没问题!给你签五百张。”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话进行到这里突然嘎然而止,直到大概四五分钟之后,钟蕊才再次转过脸,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是吗?”
我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只要用心等待,一定会的。”
钟蕊听完我的话之后,使劲地摇头,“什么等呀,我是女孩子,当然可以等,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要主动去找我才对。”
钟蕊的这句话仿佛冥冥中对我的某种暗示一般,让我顿时眉毛一跳,“主动去找?”
“当然了,只要你有时间,有机会,就必须来找我玩,听到没有?”钟蕊嘟着嘴巴说道。
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于是笑着很用力地点头,“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那一天的。”
说完这句话,我就像刚才在咖啡馆那样,把脑袋转向窗外,这时候,我才发现今天的天空,好美。
第七节 我和楼兰雪的心事
钟蕊是下午六点左右的飞机,当我站在机场大厅,看着载着她的飞机在黄昏中起飞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也许在几个小时以前,玄衣也正从这片天空飞走。所不同的只是,钟蕊有我替她送行,而她则是孤身一人。
在我小的时候,总是听到别人说风流债,风流债。那说别人风流债的人,脸上全都带着艳羡的样子,而那被人说成欠了风流债的人,也全都是各个脸有得色。所以,我长这么大,一直以为风流债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那些艳羡风流债,以及以欠风流债自许的人,都并没有真正了解风流债的含义。如果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风流债,想必他们就不会这么艳羡,也不会那么得意了。因为风流债这三个字的重心,是落在债字上的。
远送钟蕊的飞机彻底消失在云霄当中之后,我搭车回到了学校。从前每次遇到这种心情软弱的时候,总是会有找朋友倾诉的习惯。但是现在,我却没有这种冲动了,我没有找韩蓉,没有找楼兰雪,也没有找张盛。只是迈着松散地步子走到西京大学的文山湖边,走在细石子铺着的路上,看着校外的高楼的影子借着最后的斜阳之光,投射在湖中。波澜的水面泛出淡淡的涟漪。
当我走到湖边的亭子里,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望着这夕阳中平淡的湖面,内心从所未有的安静。就在这时,有个人走到我身边,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上。当我感觉到,回过头,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淡淡地笑了起来。我于是也跟着淡淡地笑了起来,“真巧啊。”
楼兰雪靠着我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点也不巧,我在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你了,跟你打招呼,你都没有听到。我看你神色不对,所以一直跟着过来了。怎么,有心事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上什么心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一下而已。”
“一个人偷偷坐在湖边想事情?”楼兰雪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哦。”
我笑了笑,说道:“什么事情都有特例,难道你就不许我偶尔扮一下深沉吗?”
“允许,当然允许。”楼兰雪笑着缕了缕头发,然后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不方便告诉我?”
我垂下脑袋,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不烦你了。”
楼兰雪眨了眨眼睛,脸上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过脸,陪着我静静地看着湖水。时光在悄悄地流逝,我们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地共同望着湖面,仿佛那里面藏满了人生的奥秘。
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起来,而今夜的月亮竟然出奇的明亮。这时候,我才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脸对身边的楼兰雪说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楼兰雪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知不知道无所谓,我只是很想为你分担点什么。”
我笑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天晚上黄玄衣做了你在神经错乱的时候想做的事情。而在今天一早,她离开了这里,回陇西去了。”
楼兰雪静静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轻声道:“哦,是这样吗?”
我笑着问她,“真奇怪,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楼兰雪仰起头看着我,笑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想知道什么,只是想替你分担。黄玄衣这个名字我曾经听钱不易提过,偶尔也见过一两次。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喜欢你,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做完之后要离开,就是你的隐私了。除非你主动说,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我转过身,把右手肘放在石桌上,托着腮帮子对楼兰雪笑道:“阿雪,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满善解人意的。但你为什么总是给人以自我为中心的感觉呢?”
楼兰雪笑着抿了抿嘴,“大概……是因为世上值得我去体贴他的男人太少吧。”
“你让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我说着,灿烂地笑了起来。
“只有懂得真心去为别人着想的人,才有资格让别人体贴他,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体贴你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楼兰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很认真。
我于是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是个真心去为别人着想的人?”
楼兰雪点点头,说道:“虽然你又懒又好色,但是我得承认,你确实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家伙。正是因为你有这个最大的优点,所以尽管你身上一大堆缺点,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美女愿意做你的朋友,不是吗……不要以为女人真的都是傻瓜,我们有感觉的。”
我静静地看了楼兰雪一阵,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谢谢你能这么说。”
“看你的样子,你好像在内疚?”楼兰雪歪着脑袋看了我一阵之后,问道。
我点点头,“对,我觉得我欠了她很多。”
楼兰雪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因为她昨晚把自己给了你的话,我不这么觉得。”
我疑问地抬起头看着楼兰雪,楼兰雪答道:“女人往往都是很希望能够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自己最喜欢的人。当黄玄衣这么做的时候,我可以肯定,她的心中绝对没有任何痛苦和不舍,而应该是装满幸福才对。既然这样,就谈不上什么欠不欠的了。因为她在把自己给予你的时候,她自己也是感到幸福的。如果真要说到欠,你真正欠她的是情债,因为一个女人只有对一个男人情深到一个很深很深的程度的时候,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但是,情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欠的,一定是日积月累才行。也就是说,你欠她的,不只是昨晚,而是从她开始对你暗生情愫的那一天就要开始算起。”
楼兰雪这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我才有些木然地点点头。
这时候,楼兰雪又有些感慨地摇头道:“其实仔细想想,觉得满悲哀的,如果黄玄衣昨晚不这么做,那么,就算她对你再怎么用情,你大概就不会觉得欠她什么了。你们男人啊,总是把身体看得太重要了……这么说起来,黄玄衣昨晚真的是做对了。如果……”
楼兰雪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有些失神地转过脸去,望着月光照耀下的湖面。在转瞬间,她的表情竟然显得比我还要凝重起来。这感觉让我有些奇怪,我于是吸了口气,直起身子,笑着问道:“对了,谭亭山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有回音吗?”
说到这里,楼兰雪转过头来,有些高兴地笑着点了点头,“嗯,三天前他回了一封信。一直想找个机会让你看,但我听说你最近忙着在跟钟蕊拍镜头,所以也不敢吵你。”
“看你的样子,谭亭山的回信让你很满意?”我看着楼兰雪高兴的样子,笑道。
楼兰雪再次笑着点头,“嗯,他不但同意取消订婚,而且还跟我说过去的日子很对不起我,一直让我生活得那么压迫。他说,以后会给我全部的自由,他会像所有普通的男人一样追求我。他还说,他会积极地追求,默默地等待,等待我爱上他,或者别的爱我的男人。”
听到楼兰雪这么说,我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起来,“这不就好了?我早就说了,不要老是把别人想得那么坏。看起来很骄傲的人,其实通常都不是什么很坏的人。”
“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处理就是的了。”
“好吧,晚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出去吃大餐,你请客,怎么样?”
我说着,站了起来,楼兰雪也是马上跟着站了起来,乐呵呵地点头,“没问题啊,饭馆任选,菜谱任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了。这是我入学以来难得的一段平静期,每天都过着极为正常的生活,上课,温习,拍戏,进青龙戒学习,睡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重复下来。转眼间就到寒假了,因为我的表演通常比较到位的关系,所以我在片中的镜头一般都是一次过。因此,到寒假的时候,我在胡南的戏中的镜头已经拍完。
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三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两件事情当中,第一件事是大肆采购,第一次出远门后回家,而且我身上目前也有差不多过千万的身家,总该给我的爸爸妈妈,大娘,乌兰他们多买点礼物才行。至于另外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跟韩蓉死命缠绵。
三天之后,我和张盛,楚洛华,楼兰雪四个人一起坐上了飞回通海的飞机。
第八节 珍藏一辈子的礼物
在回家之前跟我老爸和老妈打过电话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会来接机。
当时我从飞机上下来,经过通道,和张盛,楚洛华还有楼兰雪三个人一起,直接走到国内出口。一路上我们四个人都昂首挺胸,谈笑风声,颇有成功人士归国的感觉。
谁知道刚一到出口,就见老爸老妈从人堆里一下子蹦出来,一左一右,伸手就朝我脸上捏来。就在我的脸被老爸老妈拉得变形的同时,他们的脸也一左一右贴在我的脸上,“宝贝……儿子。”
在这一瞬间,我的高大形象完全地,彻底地毁了,一下子又重新变回了一个小屁孩,呜呜呜呜,真是失败呀。
贴完脸,老妈便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宝贝儿子,不错,没有瘦喔。”
而老爸则是拍拍我的脑袋,“呓,儿子呀,你怎么还是那么高?难道你这么快就过了发育期了?想当年我读大学的时候可是长了十几公分啊。”
“你怎么不说你上大学的时候,还不到儿子的肩头呢?”老妈瞪了老爸一眼,替我辩护道。
看他们两自说自话说得火热,我额头的细汗不由得一阵一阵地冒。而这时候,老爸老妈才终于注意到我身边还有三个人。
“哎呀,洛华,你越来越漂亮了哦。”
“张盛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这位就是楼兰雪同学吧,我听天齐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夸你漂亮,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漂亮。”
真奇怪,在我印象中,我老爸老妈应该是很老实厚道的人才对,怎么突然都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把他们三个家伙一个个哄得眉开眼笑,乐不可支的。一直到我后来终于忍不住,撅着嘴巴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捧了,再捧这几个家伙就该上天了,快帮我拿东西吧。”
老爸老妈笑着从张盛手里把包包接过去之后,马上就打开,翻开起里面的东西来,“哎呀,老公,这都是我的宝贝儿子给我们买的东西哟,哎呀,你看……”
“老婆……”
看这两个人又一次乐滋滋地进入了完全旁若无人的境界,我终于忍不住挥舞着爪子大声叫道:“上车,上车,我要上车。”
“好,好,好,我马上把车开过来。”
老爸说着,哧溜一声走了,不一会就开了辆车过来,是一辆标致,看上去还满不错的。
“你们哪来的钱买车?”我奇怪地问道。
老妈一边拉着我往车里走,一边说道:“宝贝儿子你不是把你的片酬全部给了我们了吗?”
“啊?”我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是前天才把钱打给你们的吧?”
“是啊,这车就是昨天刚买的呀。”老妈笑着毫不惭愧地说道。
我黑线,我无语。
“哎呀,你们不要站着了,大家都上车,挤一挤,坐的下的。”老妈笑着跟楚洛华和楼兰雪他们招呼道。
楚洛华和楼兰雪她们两个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接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
“不要等了,今天全市大堵车,你们想要等到你们家里人恐怕要等到天黑了,走吧,我们送你们回家,没关系的。”老妈笑着说道。
这时候,我就不禁奇怪地问道:“既然堵车,为什么就堵不到你们?”
“因为我们不遵守交通规则啊。”老妈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再次黑线,“你们就不怕被罚款,被吊销执照吗?”
这时候,老爸从车子里面探出头来,得意地笑道:“没关系,新车,还没有装牌照,不怕。”
我看看四周,看看我周围的那三位,他们全都是一头黑线,而我也耷拉下脑袋,西京四人组彻底被无敌父母组打败。
当五分钟之后,车子在高速路上高速飙着的时候,老妈不断地把我给她买的衣服翻出来,在身上比划,“老公,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而老爸每一次都是同一个回答,“老婆,你人漂亮,当然是穿什么都漂亮了。”
然后老妈就会很真诚地凝视我老爸一眼,甜蜜地答道:“老公,你在我心目中也很帅。”
他们两个人在前面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爽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为身为人子的我考虑。这个时候,我除了做认罪伏法状耷拉着脑袋之外,什么话也不敢说,什么动作也不敢做。楚洛华还好,只是低着头微微地笑。但是楼兰雪和张盛两个人就夸张了,一左一右,双手托腮看着车窗外做沉思状,其实两个人憋得腮帮子都快要爆了。
好不容易在一个多小时后,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回家之后,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后面的车沙发上。再往前瞄一下,老爸跟老妈依然是丝毫不知懈怠地甜蜜。而当我躺在沙发上,看着老爸老妈没事就傻呵呵地对视而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会想,如果我有一天可以跟我老爸老妈他们这样,其实也满不错的。
不一会之后,终于回到家了,等到老爸把门一打开,我差一点不敢进门去。天啊,这还是我家吗?
“儿子,你怎么不进去啊?”老爸老妈一边提着东西,并肩走进去,一边笑着问道。
我有些惶恐地缩了缩脑袋,“这真的是我们家吗?”
“当然是啊,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老妈笑呵呵地一把把门关了,然后把我拖了进来。
“但是,但是这个环绕音响,挂壁电视,还有毛里求斯羊毛地毯,还有那个沙发……那个茶几……那个……这个好像都是好贵的东西。”
“那是,全都是最好的东西。”老爸,老妈把东西放在客厅,一屁股坐在新沙发上,用力地拍了拍,“知道这个沙发多少钱不?配上茶几两万多块哟。”
“不过最好的还是这个。”老妈说着,一把把我拉进房间,拍了拍我的床,“看到没有,水床,躺在上面就跟游泳一样,真舒服,也是好几万。”
“你们哪儿来那么多钱啊,你不要跟我说……”我缓缓地坐在水床上,抬起头看着老妈,轻声道。
老妈笑呵呵地指着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说道:“你前天不是把你的片酬全部寄回来吗?这些,这沙发,音响,电视,水床,还有你的电脑,这些全部都是昨天刚买的。”
我沉默着低下头,心里想,“果然。”
良久之后,我才重新抬起头来,拍拍老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妈,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发财了。”
我刚说到这里,老爸就走了进来,他走到我身边,舒服地躺在我的床上打了个滚,笑着说道:“儿子,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外冲锋陷阵,我们在后方给你消化战果。”
然后,他又感触道:“儿子,什么钱是真的,只有花出去的钱才是真的呀。”
听着老爸的话,我坐在床上愣了一阵,然后抬头看着老爸老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半年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让我渐渐地已经有了些世事艰难的感觉,但是现在,看着老爸老妈满足的表情,我才重新记起来,其实快乐从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开开心心,这才是真正的美好生活,不是吗?
跟老爸老妈他们哈拉完之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乌兰打电话,约好了见面时间。
晚上七点,我准时出现在当初约她的公园门口,而她还没有到,一直到七点十五分的时候,才有一辆响着警铃的警车刷得在门身边猛地停住,然后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警车上飞扑下来,“哎呀,不好意思,今天出任务,迟到了。”
“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警察叔叔要抓我呢。”我抹了抹额头的汗,后怕地说道。
乌兰摘下警帽,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对我扬扬头,“怎么,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那么怕警察?”
“对通海市所有的男警察来说,世上应该再也没有比跟他们最漂亮的女警花约会更大宗的宗了吧?”我笑了笑,说道。
“你啊,就这张嘴。”乌兰说着,伸手就要来捏我的嘴巴,我赶紧闪开,“这是吃饭的家伙,动不得。”
乌兰冲我笑了笑,然后挥手朝送她来的同时说道:“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等到警车开走之后,我不解地才问道:“你跑来见我,你挂什么警铃啊?”
“傻瓜,有警铃就可以随便闯红灯啊。”乌兰大言不惭地仰首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啊,我今天怎么尽遇到不遵守交通规则的。”
“别瞎扯了,现在干嘛去。”乌兰拉了拉我的肩膀,说道。
我啧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先吃饭再说了。”
“嗯,这问题好像是有点傻。”乌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不过吃完饭之后,我们又去干嘛呢?”
我看了看乌兰,问道:“你今晚几点回去?”
乌兰嘟了嘟嘴巴,大大咧咧地说道:“无所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几点回去都不要紧的。”
我听了,笑着挤眉弄眼道:“那不回去行不行?”
乌兰刚要答,就看到我的淫荡表情,于是狠狠地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只死色狼,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我跟乌兰都不是对食物非常有讲究的人,而且她也就偶尔闯闯红灯而已,对于警察声誉还是比较注意维护的一个人。所以,我们没有找什么太好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填饱了就了事。吃完饭,我叼着牙签问乌兰,“喂,乌兰,等一下我们去哪儿玩啊?”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乌兰咂了咂嘴巴,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我突然想起半年前跟她认识的时候的情形,我于是笑了笑,说道:“怎么好像又回到半年前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也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玩,最后跑到公园去破坏人家团聚。”
“什么团聚嘛,居然在公共地方干那种事情。”乌兰说着,脸色就红了起来。
我争辩道:“什么公众地方,那个晚上我们一路上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好不好?”
“这倒是,现在已经很少人去公园那么老土了……”乌兰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看着我说道,“不过现在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满好玩的,不是吗?”
“我们倒是好玩,只可怜那位凄凉的男人,恐怕要被你吓得一辈子都阳痿了。”
“去你的,哪有那么严重。”乌兰笑着打了我一拳,然后站了起来,“好吧,既然不知道去哪,我们就再到公园去散散步吧,等想到有什么好玩的再去做。”
“好,争取再抓一对狗男女。”我站起来,振臂呼应道。结果,又被乌兰锤了一下。
在公园散了一会步之后,乌兰转过脸,问道:“你当初答应给我设计两套衣服,做得怎么样了?不会是忘记了吧?”
我呵呵一笑,有些得意地从随身带的图纸筒里掏出四张图纸,“我就等你问这事呢,你看。”
我给乌兰设计的一共有四套衣服,一套是一件白色蝴蝶多层连衣裙。这套服装的设计简单明快她所用的面料是雪纺,上身线条比较平整,下身则有一些圆润的褶皱,中间用一根淡紫色的腰带细细捆着,穿在身上,很容易给人大方得体,自然清新的感觉。
看着乌兰看得目不转睛的样子,我笑着跟她讲解道:“这件衣服是专门让你参加一些小型的私人聚会的时候穿的。穿的时候如果配上白色的高跟鞋和珍珠项链的话,效果会很不错的喔,如果能够把她的头发放下来的话,那就更美了。”
“好漂亮,我好喜欢,第二张,让我看第二张。”乌兰说着,迫不及待地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在路灯下翻到下一张。
“第二套的衣服是一套休闲装,是给予平时穿的,它分为两部分,上部分是一件收腰衬衣,下部分是一条绣边牛仔裤,这件衣服的主要讲究在于它们的面料……”
花了十几分钟之后,我终于把这些图纸全部讲解完。等到我说完之后,我笑着问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乌兰笑着点点头,然后像抱着宝贝一样,一把把图纸全部都抱在怀里。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笑了笑,说道:“不用那么宝贝,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常帮你画。”
乌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不说,只是小小心心地把图纸塞进图纸筒,然后像宝贝一样捧在怀里。
我见她这么坚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笑了笑。
过了一会,乌兰仰起头,问我道:“画这些图纸一定花了你很多时间吧?”
说真的,画这几张图纸花的时间还真不是一般多,我在范思哲的指导下,拼命地学习和练习,在最后的一个星期,我在他那花的时间,比学习经营的时间还要多。但是每一次当我画出什么东西的时候,都是被他贬得一无是处。一直到最后我画出这四张,他才勉强点点头,“好吧,你恐怕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不过,看到乌兰那么认真的样子,我却反而不好意思表功了,只是摇摇头,笑道:“还好。”
乌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突然站了起来,笑道:“你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也该送你一个礼物才对,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一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想到,可不可以暂时欠着?”
“没问题。”乌兰笑着点头道。
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跟演戏一样。我们两人刚说到这里,只见天上却突然下起小雨来。现在已经是一月,通海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暖和。要是被雨淋到的话,感冒发烧几乎是肯定的。我于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在几十米外有一个亭子,我于是指着那个方向,说道:“我们到那去吧。”
我说着,牵着乌兰的手,往那里跑去。刚跑了几步,乌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的重心便往下倾,因为她倒得实在太厉害,所以连我都没有办法拉住她。她于是本能地用手撑在地面,而这个时候,她手里的那个画筒,自然就被她按在地上,啪的一声爆裂了,地上的泥水一下子就把整个图纸毁掉了。
我不以为意,拉起乌兰就要走,但是这个时候乌兰却不走了,她捡起画筒,站在雨中,默默地望着那已经被毁掉了的图纸。
我见她这副凝重的样子,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关系,这些设计都在我脑子里,我可以再画的,赶紧躲雨去吧,不然晚上肯定发烧。”
“可是我真的好心疼。”良久之后,乌兰才转过脸,抬起头看着我,“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件打算珍藏一辈子的礼物。”
第九节 雨亭里
“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我看着乌兰撅着个嘴巴,眼眶里晶莹剔透的,于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谁要哭,你才要哭。”乌兰说着,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好了,好了,赶紧到亭子里去避雨吧,不然就真要感冒了。”我说着,拉着乌兰往亭子里跑去。
在亭子里站了一会,乌兰就把画筒递给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擦手。这时候,我一手抢过她的纸巾,说道:“我来帮你擦。”
说着,我就把画筒还给乌兰,还让她拿着,然后给她擦起手来。
帮美女擦手,自然是要擦得干干净净,仔仔细细了,所以我把乌兰的手放在左手心,然后用手拿纸巾给乌兰细细地擦了起来。刚开始,乌兰并没有什么,只是笑着看着我。可是,过了一会,她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天地良心,我刚开始的时候,心里真是没有别的想法。但是看到乌兰的脸一红,我就那个……嗯哼,怎么说呢,总之脑子里不那么纯洁就是了。
一个女孩子的手能有多大?再怎么仔细擦,一分钟也擦完了。而在擦的过程中,我也开始发现这位暴力女警花的手居然保养得极好,不但白皙可人,而且十分光滑,当指尖无意中触摸她手心的时候,指尖便传来一阵淡淡的快感。这一下,我就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把乌兰的手给放下了。我于是把那张擦脏了的纸巾扔掉,然后再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继续给乌兰擦手。但是乌兰现在的手比我还干净,哪里还用擦,兄弟我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纸巾,装作一副很认真的给乌兰擦手的样子,将中指和尾指微微弯起,只将无名指直直地在乌兰手心轻轻地划起圆来。当我划第一个圆的时候,乌兰的身子就猛地一阵,有些奇怪地抬眉看了我一眼。我沉下头只装没看到,继续用无名指在乌兰的手心,轻轻地缓缓地画着圆。再接下来,乌兰的脸就越发地红了,她微微退后一步,身子靠在柱子上,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害羞地把脑袋望向雨外,向着四周一阵乱看。
此时雨越下越大,这个时候不可能还有谁有心情到这里来逛公园。这也就是说,大雨在无意之中为我们俩建起了一个隐秘的私人空间。而大雨又给我纱帐的联想,而纱帐又让我联想到一个美女玉体横成在床上的感觉,再然后,我就联想到……哎呀呀,我真是坏人啊,哇哈哈哈哈哈。
我想到这里,心头顿时色心涌动,再抬头看看乌兰,她此时喘息已经有些不正常,时不时地微微吞下一口唾液,眼睛根本不敢朝我看,只是毫无着落地四处望去。虽然,这时候只是我的手指在碰她的手心,但是这里面所蕴含着的性的意味却是极强的。而从乌兰的反应来看,她对目前的这种状况还是满享受的,这就让我顿时大受鼓励,我于是用右手的无名指和尾指将乌兰的手勾住,然后将左手里的纸巾放进口袋,再将左手伸到乌兰的额头边,帮她把掉下来的头发缕到右耳根后。再之后,我的手就从她的耳垂那里微微上走,到她眼角边,然后在顺着她的脸颊的轮廓,非常非常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行。
这时候,乌兰的眼睛开始有些频繁地眨了起来,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眼眶里的眼珠也不时地左右移动着。我也不管那么多,只管继续往下滑,一直滑,一直滑,当她滑到她的脖子上,我左手的四根手指便微微一弯,缓缓往她后颈擦去,而我的大拇指,依然留在她的脸颊上缓缓地摩娑着。
乌兰依然没有动,没有任何反抗,眼神游移不定,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这时候,我感觉气氛已经差不多,于是便凑上前去,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当我吻乌兰的头发的时候,乌兰还微微有些想要躲避的意思,不过我的左手稳定住了她的脑袋,她没有躲开。再然后,我就干脆跨前一步,右手绕到乌兰的背后,将她整个人揽在我的怀里。这时候乌兰的整个身体便有些颤抖起来,脸上开始露出一副有些仓惶失措的无辜表情。看得我都有些不忍,于是便放慢了步骤,只是不断地闻着她的额角和额头,右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帮助她放松情绪。
过了一会,乌兰略略适应之后,我便微微侧过脑袋,将嘴唇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闻着她的脸颊,而我温热的鼻息则随着我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在乌兰的耳壁上。当我刚才松开乌兰的手的时候,她的双手便一直紧紧地按在亭子的柱子上,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放松下来,悬空垂着。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双手却又有些紧张地握了起来。我此时凑得她很近,她轻轻地咽下口水的咕咚声,我也听得真切得很。这时候,我闭着眼睛,卷着嘴角笑了笑,假装无意地伸出舌头,在乌兰的耳垂上轻风拂过般微微一扫。这时候,乌兰的眼睛用力地闭了下来,而我也清楚地感觉到乌兰整个人非常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对于女生来说,耳垂,后颈,后腰,这都是非常强烈的敏感带。越是没有经验的女孩子越敏感,而从乌兰这么敏感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完全没有跟男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才对。不过想想,这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试问,除我楚某人之外,通海市还有哪个男人有勇气去挑逗一个可以一拳打断他至少七根肋骨的女警呢?
打铁要趁热,调情就更是如此,我见乌兰如此敏感,就更是认准了这条道路,一条道走到黑。我伸出牙齿,轻轻地咬在乌兰的耳垂上,而我的舌头,则缓缓地滑进她带着芳香味的耳朵里,像调皮的松鼠一样上下左右的摇荡着。
这一下,乌兰紧握着的手松开了,她两只手很想抱着我的腰,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有些慌乱地在空中摇摆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是好。这时候,我笑了笑,用手帮乌兰把她的双手放在我的腰上,然后继续进攻着她的耳朵。
乌兰的双眼紧闭着,牙齿不断地咬着下嘴唇,双手显得很僵硬,我把她放在哪里,她就放在哪里,一动也不敢动,两只脚也站得笔直,喉咙里吞噬唾液的频率越来越快。
我看着时机已到,脑袋往左一滑,舌头顺势就进入到乌兰的嘴巴里。乌兰猝不及防,本能地收回手想要将我推开,而我双手一用力,将她强抱在怀里,嘴巴里拼命用舌头进攻着。不一会,她的反抗便变得软弱无力,双手从推状变成揪状,双手捏着我的衣角挂在哪里。
不过她显然是第一次接吻,跟我迎合得很生硬,舌头也不会动,只是嘴巴里的唾液像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地往外流,她吞一部分,我吞一部分,剩下的,就流得我们俩满嘴都是了。我刚开始吻的速度很慢,等到我觉得乌兰适应之后,速度便开始缓缓加快,左手也从她的后颈向上滑,一把把她扎鞭子的绳子扯了下来,然后五指分开,完全地插进天的头发里,右手在她悲伤抚摸的速度也开开始加快。
随着我的双手和舌头的速度越来越快,乌兰原本就一触即发的热情便被我瞬间引爆了。她双手开始无意识地在我背上胡乱抚摸起来,也开始努力学着回吻我。再接下来,我跟乌兰的嘴巴分开,我开始疯狂地吻她的脖子,与此同时,邪恶的左手终于去了它最想去的地方——我用它按在乌兰饱满的乳房上。这时候,乌兰开始有些不确定地呓语,“我们这样好吗?”
“也不坏。”我一边疯狂地吻着,一边抽空回答道。再然后,我又有些慌乱地用身体把乌兰整个人压在柱子上,右手一把伸到她的腰间,撩开烦人的警服和衬衣还有内衣,然后直接往上走,第一次用力地,真实地,毫无遮挡地握在乌兰那我根本无法一手掌握的乳房上。
这时候,乌兰的呼吸急促到了极点,她开始用力地摇头,开始有反抗的动作,但是不必坚决。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这一声响仿佛上帝在云端的召唤一样,一下子把乌兰所有的理智都召唤回来了。她使尽全身力气,用力把我一推。就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乌兰真要挣脱,我怎么拦得住?所以,当她真心用力这么一推,我马上就被她推开了一米开外。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好。”乌兰吞了一口口水,急促地喘息着,对我说道。
我先是看着乌兰,愣了一下,尔后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笑了起来,“被性侵犯然后还道歉的女警官,乌兰你大概是第一位吧?”
乌兰抿了抿嘴唇,然后很坦诚地说道:“不要这么说,我刚才是自愿的。不过我觉得太快了,我有些害怕。”
我耸了耸肩,笑道:“没问题,我们慢慢来,时间大把。”
乌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伸手把她的胸罩整理好。等到她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我便晃了晃右手,笑着说道:“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很真才实料喔。”
“你去死。”乌兰抿着嘴巴一掌劈了过来,我不躲也不闪,只是一伸手就在空中把乌兰的手抓在了手里。不是我武功有多强,而是我知道乌兰是不舍得真打我的。我抓住乌兰之后,顺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然后笑着问道:“说正经的,乌兰,给我做女朋友好不好?”
乌兰在我怀里望着我眨巴了一阵眼睛之后,笑着嘟着嘴巴摇了摇头,“不要,你这个家伙太花心了。”
我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我知道乌兰说得是对的。我现在正是人生当中感情最泛滥的时候,要我现在只对一个女孩子好,就是打死也做不到。别的女孩子,我偶尔也会骗骗,但是对乌兰,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骗她的,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而乌兰看到我这个样子,便笑着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说道:“不过,你总会有玩累的时候,到那时候你再问我也不迟啊。”
“等到了那一天,你说不定都嫁了,说不定儿女都一堆一堆的了。”我嘟着嘴巴摇头道。
乌兰眨着眼睛笑了一阵,然后说道:“四十岁之前,我是可以等你的。”
“四十岁?是不是真的啊?”我笑着反问道。
“你说阵就真,你说假就假了。”乌兰嘴角微微一卷,莞尔一笑,俏皮地说道。
我听到这里,便高兴地把乌兰身子扶直,伸出小指对乌兰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只要你四十岁还没嫁,我到时候一定收留你。”
“去你的。”乌兰轻轻在我头上打了一下,然后伸出小指和我勾在了一起,“应该是我收留你才对。”
勾完小指之后,乌兰记起刚才的手机声音,提醒我道:“你刚才好像手机响了,看看谁打来的,有没有要紧事。”
我也是差点忘记这事,经过乌兰提醒这才记起来,于是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在关键时刻坏我好事。”
“什么好事?今天让你占的便宜还不够啊?”乌兰伸出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耳朵。
我龇牙咧嘴地陪笑道:“够了,够了,够用三百年了。”
第十节 豪雄张震龙
等到我跟乌兰打闹完,打开电话,看到未接电话里张盛两个字的时候,便马上拨通,我还没有开口骂他,就听到张盛赶紧在电话给我陪笑脸,“呵呵,老大,我没有打扰你做好人好事吧?”
我本是要骂他的,听到他这一说,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咱们哥俩谁跟谁,有心电感应嘛。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响了三下,你还没有接,我就赶紧了挂了。”
我听完他的话,便笑着看了乌兰一眼,然后弯腰走到亭子的另一边,很小声恶狠狠地说道:“有感应你还打?你想死吗?”
张盛赶紧在电话里赔罪道:“老大饶命,不过你不要怪我,实在是有要紧事,不然我不会打电话给你。”
“要紧事?”我奇怪地锁了锁眉毛,“什么要紧事?”
“是我老爸,我老爸他说想见你。”张盛说道。
张盛这话让我愈发奇怪了,“你老爸?他不是……”
“是啊,他让人带话给我,要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探监。”
“这样啊,那好吧,明天见。”
我说着,把电话挂了,然后转过脸来,看到乌兰正在柱子那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些别扭,生怕乌兰开口问我什么。我不想骗她,但是这种事情非骗她不可,以她那个较真的性格,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去,那还不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然而,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乌兰什么也没有问,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亭子之外的雨幕。
好一会之后,我才笑着挠了挠脑袋,说道:“通海老是这样,一下雨就没完没了,这鬼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我倒情愿这雨永远不停。”
乌兰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着我,而是依然呆呆地看着亭外。她的表情也没有显得特别的温柔,而是微微地有些发痴。这一句话竟然是在她无意识中随口说出来的。然而,最感人的话,往往是最不经意的时候说出来的,因为这时候总是会说出来的话,总是最真诚的。
而这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乌兰为什么什么也没有问我了。此时此刻,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淡淡地笑着眨了眨眼睛,伸出右手的尾指,轻轻地勾在乌兰的尾指上。然后仰起头,和乌兰一起望着亭外这漫无边际的雨幕,并期待着这雨可以下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一夜,我和乌兰一直在雨亭里站到很晚,不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雨停了之后,我又跟乌兰又一路散步回她的宿舍,等到我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澡都没有洗,就一屁股倒在老爸老妈新买的几万块的水床上。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华丽地感冒了。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第一次见面的张盛的老爸张震龙,我戴上了一个大大的口罩。另外,感冒得实在太严重的关系,我的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外飙,为了不吓坏行人甲乙丙丁,我又戴上了一副墨镜。
当我下楼,佝偻着身子,向着正在楼下等我的张盛的时候,就看到那家伙把他近视眼镜上的黑色墨镜镜片弹开,然后一脸警惕地望着我。等到我离他只有两米远的样子的时候,就听到张盛一声断喝,“站住。”
“干嘛?”我不解地仰头问道。
“你是什么人?”张盛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你有病啊?连我都认不出来?”我摘下墨镜,迎着阳光,一边苦哈哈地飙泪水,一边怒喝道。
这时候,张盛先是一愣,尔后就显得有些疑惑,再然后他嘴角的肌肉微微吊了起来,脑袋微微往左歪,最后,这个家伙突然身子一弯,指着我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我现在这个造型,我出门前已经照过镜子了,我心里有数,确实是有点猥琐。所以现在看到张盛暴笑的样子,心底里自然是更加心虚,于是色厉内茬地大喝道:“笑你个死人头啊?再笑我把你小鸡鸡装到你头上去。”
“楚先生,不是本人想笑,而是阁下的造型实在是太后现代了。我起先还以为你是新闻里面说的色魔呢。”笑了好一阵,终于笑爽了之后,张盛才终于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屁话,我要是色魔,我能冲你来?”我说着,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张盛的摩托车后座。
张盛重新戴上把墨镜关上,一边把头盔递给我,一边翻上驾驶座,嘴里说道:“那可未必,现在色魔捕猎范围增加,帅哥也是很危险滴。”
“你要都是帅哥,我他妈就是汤姆克鲁斯了。”我说着,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司机,开车。”
关押张盛老爸的监狱的名字叫做光明监狱。我想,这个名字对于里面的犯人来说,应该是充满讽刺意味的吧。也不知道他们中到底有谁会觉得坐牢是一件很光明的事。
而张盛今天的神气看起来更像是去兜风,而不像是去逛街。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很难沉重得起来。当知道自己的老爸坐牢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旅游,想什么时候出来,就能什么时候出来的话,我想很难有谁能够沉重得起来吧。
光明监狱设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四周地势险要。设计之初的想法大概是为了防止越狱,不过我略看了看地势,却开始怀疑那个设计师的真实想法,是不是想帮助这里面的犯人越狱。因为附近的地势实在是太复杂了,要是真有人跑出来,搜索应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才对。
来到了监狱高高的墙门外,有个长得很像侩子手的家伙检查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证后,两个狱警就把我们领向接待厅。一路上,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光明监狱的天气显得格外阴冷,要是在夏天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避暑胜地。
不一会,到了接待厅之后,狱警就很热情地给我们斟茶倒水,态度实在是好到让人感动,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是因为张震龙身份特殊,还是因为我国监狱看守人员一向如此和蔼可亲。当然了,要是倒的不是白开水,而是果汁的话,那就更让人感动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吱呀”一声,铁门打开,一个同样戴着眼镜,大约一米七三四高,看起来长得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笑着走进来了。他笑得很从容,自然,搞得我一时都产生了错觉,把跟在他身后那两个威武高大的狱警,看成是他的保镖了。
张震龙在我们俩的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他笑着往四周环绕了一圈。然后,那些狱警递给他一包烟,便纷纷转身离开了。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张震龙才拆开烟,打燃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才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笑着说道:“小齐,你的名字我可是久仰了啊。”
张震龙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很和蔼,但是无形中却自然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压迫力,让人不敢小看他。而他那副戴着眼镜笑眯眯的样子,也实在是太称得起老奸巨猾这四个字了。怪不得看似嚣张的方天海被他玩得团团转还不自知,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呀。
如果是半年前,我现在肯定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但是现如今,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经过点风浪的人,所以也就不是很吃这一套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张盛的老爸,我也不敢造次,于是练练点头陪笑道:“不敢,不敢。”
“这句话不是客套话,我虽然人在里面,可是外面的事情我差不多还都是知道的。方方面面传到我耳朵里的声音几乎都有你的名字。小齐,我看出来了,你年纪虽轻,但是是能成事的人。我们家小狗能够跟你做朋友,是他的福气,以后,还希望小齐你多照看他啊。”
张震龙这句话到底吹捧的成分有多少,我没去关心,甚至于他后半截说得是什么我都没大听进去,因为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字上——“小狗?”
我想到这里,便装作不在意的别过脸去,上下瞄着张盛,这一看,张盛立马浑身上下不自在,冲着他老爸龇牙咧嘴地吼道:“老爸……”
张震龙仰起头笑了一阵,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你怕什么羞,小狗子是张盛的小名。他妈生他的时候,我还在农村,我们乡下都兴起个贱名。乡下人迷信,认为这样牛头马面就不要了,容易带大。”
说到这里,张震龙笑着拍了拍脑袋,“好了,好了,我们谈正事吧,跟你们年轻人说话得有点效率才行,不然你们该嫌我罗嗦了。”
我笑了笑,说道:“没有,张叔叔你说话很有趣。”
张震龙笑着眨了眨眼睛,开始直入主题,“你的提议有人跟我说过了,我觉得很有想法。”
说到这里,张震龙顿了顿,笑道:“不知道你信不信,你这个想法其实我两年前就有。”
张震龙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不过我相信他不至于在我这样的晚辈后面显摆,于是笑了笑,说道:“自顾成功无侥幸,张叔叔能够有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又能够想出那么多深谋远虑的计策,而且能这么忍辱负重,我那点小计策,被张叔叔想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震龙摇了摇手,笑道:“小齐,你不用这么吹捧张叔叔。我在这个圈子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对各方各面都极为了解,才能想出这个主意。但是你对一切事情的了解,顶多也就是几个月而已,却可以一下子就想出这个对各方都最为满意的方案,你比张叔叔强多了。将来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啊……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早就想过这个主意,那我为什么却没有提出来呢?以我当时的身份和地位,不是比你提出来更容易获得认同吗?”
“那么……张叔叔你为什么?”我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问道。
“世上一切事,最终都脱不开一个字,那就是人。而你所说的那个计划也是一样,最终还是要落实一件事,那就是由谁来操作。”张震龙吸了口烟,继续说道,“我想问你,你对操作整个计划的人有没有想法?”
张震龙的话让我顿时一愣,坦白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当初的想法,就是充当一个桥梁的角色,让原本对立的冯樱和张宏两方面联合起来,按照我所提供的商业操作案去执行,双方共赢。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避免钱不易在他们两方相争的时候渔翁得利,而我本人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们双方搭上关系。然后,我就将跟张盛成立自己的公司,在他们的庇护下经营一些合法的生意,慢慢成长,直到有一天可以跟钱不易对抗为止。
至于这个计划,我从头到尾,都认为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出一份让双方都满意的商业案。说来说去,大家都只是为钱而已,只要有利可图,又有什么谈不拢的呢?至于最终这个计划由谁来做总操作人,我并不关心。
然而,现在张震龙这一番话却又让我猛然想到了一个事实,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商业合并案,而是两个复杂的势力的合流。主导他们态度的,自然是利益,但是如何解决他们彼此间的信任感,恐怕将是头号大问题。这样一来,执行这个计划的总操作人就至关重要了。他不但要精通经营,而且还要能够同时压服冯樱和张宏两方面。要跟两方面都有很深的渊源,但是却不能属于任何一方,另外,还要有领导整个运作团队的能力。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手眼通天的人物,到哪里去找?
第十一节 蛟龙入海
想到这里,我一时间,不由得愣了。这时候,张震龙便继续说道:“你所说的这个计划庞大而复杂,不但需要极强的能力,更需要超强的人脉。要说执行你说的这个计划的能力,并非没有人,张宏和冯樱两个人先不说,钱不易和张放天也是不错的人选。如果选钱不易,他虽然地位超然,不牵涉到两家的恩怨,但是他身后是庞大的钱氏家族,这不由得双方都不心存疑忌,而且这不是简单的商业案,里面涉及到大量的灰色甚至黑色地带,以钱不易在地下毫无影响力的地位而言,能够摆平还在未知之数。至于张放天,他无论商业能力还是对付地下势力的能力,都足以承担这个计划,本来是不二人选,但是除非张宏死了,否则他是绝对没有希望执掌这个计划的。我敢说,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两人各自的队伍里,肯定还有其他有能力执掌这个计划的人。但是,他们中任何一人上位,都势必会引发另一方的抵制。而这么大一个计划,他们又绝对不可能把它交给一个完全没有干系的陌生人。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对你将提出的商业案多么自信,如果根本无人执行,不也只是废纸一堆吗?”
正所谓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张震龙说完这番话之后,我起先的乐观情绪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一下子整个人竟有些手足无措了,“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这时候,张震龙却又微微一笑,“从前确实是没有,所以我才会把这个想法收在心里,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难道张叔叔你心里有什么神秘人选?”
张震龙也不答我,只是笑着问道:“小齐,你是个大才子,甘罗出使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
“甘罗出使?”我眨了眨眼睛,“听过,怎么了?”
“你把这个故事讲来听听。”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张震龙一眼,然后开始讲起这个故事来,“战国时,秦国为了进攻赵国,假意与燕国和好。燕王派太子丹到秦国做抵押,吕不韦叫张唐去燕国当相国。但是从秦往燕,要经过赵国。秦赵是仇敌,所以张唐不敢去。正在吕不韦恼火的时候,吕不韦的十二岁的门客甘罗主动请缨去说服张唐。结果,甘罗用他的能言善辩说服了张唐,使张唐愿意动身前往燕国。之后,甘罗又被吕不韦派遣出使赵国。到了赵国之后,甘罗问赵王,大王您有没有听说燕国太子丹到秦国做了人质……”
这时候,张震龙挥了挥手,“不必说细节。”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说出结果,“最后,甘罗在赵国再次凭借他的机警和口才,使赵王把河间一带的五座城池割让给了秦国,秦国也把太子丹送回了燕国。赵国立刻出兵攻打燕国,得到了三十座城池,又把其中的十一座送给了秦国。这样,秦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十六座城池,秦王非常高兴,对甘罗大加赞赏,封他为上卿。”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明白张震龙的意思了,“张叔叔你……”
“没错,你就是这个甘罗。”张震龙笑着点点头,说道。
“我?”我指了指自己,愣了一阵,然后摇拨浪鼓一般地拼命摇头,“张叔叔你不要开玩笑。”
谁要是夸我人品坚挺,玉树临风,眼光长远,我还勉强可以承受。但是谁要是说我文武双全,手眼通天,可以同时震得住冯樱和张宏这两股势力,我可是打死也不信。如果只是做生意,我虽然目前还没有实际经验,并无十分的信心,但是有三大高手坐镇,时不时的提点,七分的把握还是有的。但是,张震龙自己都说了,这可不是简单的生意,那个张放天狠到那个程度,到头来都只能落个托托庇冯樱麾下,才得以保全,更何况是我?
“我没有开玩笑,小齐,你绝对是不二人选。”
“但是张叔叔,我只是个大一的学生,我一没做过生意,二没混过黑社会,我拿什么服众?我又凭什么让冯樱和张宏两个人相信我呢?”
张震龙笑着摇了摇手,说道:“古往今来,所有的英雄都不是生而有之的,只不过是风云际会,时势造英雄而已。而小齐你正有这样一个天大的机会。”
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说?”
张震龙并不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小齐,我问你,甘罗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但是吕不韦却让他做出使一个大国这样的重任,甚至于还说动秦王封他为秦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卿,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略想了想,说道:“因为甘罗确实才华出众,用自己的真才实学使吕不韦欣赏他。”
张震龙点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是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方面的考量。”
张震龙说到这里,又深吸了口烟,“对这件事,我是这样看的。如果按照正常和稳重的做法来说,吕不韦就算听从甘罗的意见,也应该是选择一个有经验的成年人按照甘罗所说的去执行。而吕不韦却偏偏要派甘罗亲自去做,这样做,最起码有两个考量,第一,他要通过这个行为来表达他惟才是举的决心,你看,只要有本事,我连十二岁的孩子也可以用。第二,他要通过这个行为,来宣示他的权威。你看,即使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我吕不韦一句话他一样可以出使大国,一样可以被尊为上卿。第三,甘罗是个孩子,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成功,人们真正的焦点也不会在甘罗身上。人们最终会称颂的,不止是甘罗的聪明,更是吕不韦的英明……小齐,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眨着眼睛想了一阵,然后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张叔叔你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我年轻,没有自己的实力,也没有任何偏向,所以张宏和冯樱反而会放心地让我来操作这个项目。因为他们彼此双方都即不担心我会尾大不掉,也不担心我会偏袒哪一方,是吗?”
“没错。”张震龙点点头,“人的想法都是随着自己地位的变迁而缓缓变化的。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实在是句很有道理的话,同样的人,坐在不同的位置上,脑子里所想的往往截然不同。而这个计划的总执行人这个位置,足以使任何人的头脑发生化学作用。先不要说对方的人,即使是自己的人,冯樱和张宏恐怕也没有办法放心。比如说张放天这个人,就算是张宏同意让他操作,冯樱也是一定要反对的。因为一旦让张放天这个人坐上这个位子,让他掌握如此大的资源分配权,他分分钟把他们两家一起吃掉。而小齐你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毫无基础可言,过去的历史显示,你也不是个有野心的人。而巧的是,你跟张宏的孙女钟蕊又是好朋友,冯樱最倚重的手下贾雨又跟你有一段渊源,更巧的是,你又是张盛的死党。这样一来,无论是张宏,冯樱还是我跟彭耀,都有信任你的基础。可以说,你所说的这个计划虽然牵涉的方面广泛得很,但是最终决定这件事情的,不过是我们四个方面而已。当今世上有可能同时获得四方面信任的人,又毫无自己的基础,同时又足够聪明,聪明到能够想到要开展这个计划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楚天齐。”
张震龙说着,夹着香烟的手指,在一阵烟雾中笔直地指着我。
我被张震龙这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如何回话,因为我发现张震龙所说的话几乎是无懈可击。听他这么说,我一时间甚至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好像非我莫属。等到我冷静了一会之后,头脑才稍微清醒一点,“但是张叔叔,就算你们全都信任我,但是我一个大一学生,手下一堆骄兵悍将,我怎么指挥得动呢?”
“这个你放心,我全都想好了。”张震龙笑着挥了挥手,胸有成竹地说道。
“啊?这个……你也想好了吗?”
“没错。”张震龙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星期,我就会把方天海解决掉,然后我就会出去。到时候,我会和彭耀分别秘密会见冯樱和张宏,跟他们谈这件事情,同时介绍你。再然后,你就会在我们两人的安排之下,分别与他们会面。等到双方谈妥之后,我们大家就会坐在一起,把所有的事情三头六面地说个清楚。一旦定下来之后,你就将成为张宏的养子,冯樱的干弟弟,我跟彭耀的结义兄弟。当你背着这些名义的时候,放眼中国,有那个圈内人敢不服气?”
“啊?张宏的样子,冯樱的干弟弟?张叔叔你和彭耀的结义兄弟?这……”我频繁地眨了眨眼睛,“这样的话,我岂不是钟蕊的干爹,张盛的叔叔,这……这岂不是乱了大套吗?”
“哈哈哈哈哈。”张震龙仰头大笑了一阵,说道,“这个不相干的,只是给你一个名义的。私下你爱怎么喊还怎么喊。”
听到这里,我不由冲着张盛笑了笑,说道,“听见没,很可能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做我侄子了。”
“滚一边去死。”张盛擂了我一拳,笑骂道。
张震龙看着我们打闹了一阵之后,说道:“这也只是我们现在在这商量,真要实施起来,也许还有许多难点。不过,我们最首先要确定的,就是你是不是愿意做这件事。”
我在心里想了想,我要是真能够做到这个位子,那我岂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飙升到跟钱不易同样高的地位了吗?这样,他再想对付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想到这里,我便干脆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用我去杀人放火,我没有问题的。”
“嗯,既然你愿意,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关键,就是你提供的那个商业案,以及张红和冯樱对你的印象了。后面这条,我对你还是满有信心的,小齐你年少无忌,他们应该不至于怀疑你,而且这件事情,他们势必会分别派人作为你的副手,一是帮助,二是监视,所以问题不大。倒是你那个商业案,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事关重大,实在轻慢不得,你做好之后,我让专家跟你一起研究一下,完全准备好之后你再拿出去比较好。”
我在心里笑了笑,想道:“专家?论到商业经营,世上还有人比我青龙戒里那三位老大更专家吗?”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嘴巴上是不能说的,我于是笑笑,说道:“这是自然,到时候肯定要让张叔叔过目之后才能够拿出去见人的。”
“嗯。”张震龙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站了起来,“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我们两个也跟着站了起来,目送张震龙回去,而在临走之前,张震龙伸手拍了拍张盛的肩膀,说道:“小盛,以后要多多跟楚大哥学,知道吗?”
张盛乖乖地点点头,说道:“知道。”
等到张震龙回去之后,我们俩才转过身,准备离开接待室,这时候,我才低着头笑着小声纠正道:“不是楚大哥,是楚叔叔。”
“你这白痴,去死吧。”
张盛说着,腾空一个飞腿,好在我闪得快,要不然我这便宜叔叔非得当场报销了不可。
第十二节 再会女主播
从光明监狱回到家里,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多。老爸老妈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都不喜欢看什么中央台和卫视,通常都是看通海市的地方台。而他们最爱看的,就是通海综合台。当站在客厅里,看到通海综合台的台标的时候,我便觉得份外亲切。因为我记起来,我在中学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每当七点半的时候,托着腮帮子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美女主播在电视里播报通海新闻。而这个美女主播,正是我的性启蒙老师江薇。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时候已经是七点二十多了,我于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点吃的,然后便坐在老爸和老妈中间,和他们一起看起电视来,一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了点什么。
很快,时间就来到七点半,经过一段过场画面之后,随着一声熟悉的台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一个女主播出现在电视荧幕上,但是这个人却不是我从前所见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容。
“呓,怎么主播换人了?从前那个江薇呢?”我尽量装作不在意地问老爸。
这时候,老妈抢先说道:“听说是他老公犯了事情,卷款潜逃,她自己也被牵连,现在已经被换下来了。”
经老妈这么一说,我这才记起来,乌兰还专门为了刘海山的案子,而到西京去出了趟差。
我走在沙发上闷了一阵,站了起来,走回房间,给张盛挂电话。
“喂,我是阿齐,你找人帮我了解一下一件事情。”
听到我的话之后,张盛便在电话里嬉笑道:“嘿,老大,你现在开始有点老大的样子了喔,说话都特别有气派。”
我啐了他一口,说道:“别说废话了,跟你谈正经事。”
张盛听我语气认真,便也严肃起来,“喔,什么事情?”
“是江薇的事情,她现在已经被电视台停职了,好像是她丈夫犯什么事情,把她牵连了。我想知道她丈夫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还有她的现状怎么样。”
“好,我马上去问,尽快给你消息。”
我点点头,说道:“嗯,我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房间里等你电话。”
听到我这么说,张盛好像有些愕然,不过他很快就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在最短时间里办好,你放心。”
说着,张盛就先把电话挂了,我把手机抛在床上,然后一屁股走在椅子上,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黑夜,心里始终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江薇她现在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吧?
我就在这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然后就钻进青龙戒,继续学习起冯樱和张宏联合的那个计划所需要的知识来。当我在青龙戒里面学习了整整十几个小时之后,张盛依然没有回音,而我学那些商业经营的东西,也学得有些头晕了。于是便问他们三个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教我。这时候,吴世道和唐风便同时望向坐在最中间的霍野田。
这时候,霍野田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赌术和搏击,你想学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都要学。”
听了我的话,霍野田便笑了笑,点头道:“可以,反正这不是你的主要能力,就当是怡情,随便学学,打点基础就好了。”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要事先声明,你要学赌术没什么问题。就算你并不是专心学,只要你每天愿意进来学习一两个小时,有我给你指导和陪练,顶尖高手不敢说,一流高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搏击的话,我只能教给你意识,也就是说,我可以教给你如何看穿别人的出击方向和力度。但是,搏击跟身体素质是紧密相连的,如果只有意识,而没有体能,那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而如果身体素质无法支持实战的话,你就无法体会到真实打斗的感觉,这样,你的意识的成长也极为有限。所以,如果你在现实中不努力练习的话,即使我在青龙戒把你教得再好,你在现实中也只能是二三流的角色,对付一般小流氓自然没问题。但是真要碰到高手,就很容易发生你明知道别人要怎么打你,但是依然被打得很惨的现象。”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好勇斗狠了。往后我只要看到高手,我一定转头跑,一边跑一边打110就是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说了。”霍野田被我逗得不禁一笑,然后说道,“好吧,今天先跟你讲一些基础……”
不知不觉,在我青龙戒里又待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一半时间在学赌术,一半时间在学搏击。等到我在青龙戒里,待了差不多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已经有点头晕眼花的时候,张盛的电话才终于打了过来。我于是赶紧从青龙戒里钻了出来。
“情况基本上查清楚了。”电话一通,张盛就说道。
“好,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江薇的丈夫刘海山表面上是个正当的农产品贸易商,但是实际上却是中国最大的地下古董贩卖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这个集团每年外卖国家不允许出口的古董不低于五千件,总市值超过十亿美元。这个集团在中国活动已经超过十六年,国家文物局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但是因为组织极为严密,上下层之间都是单线联系,因此从未成功挖出过他们中的核心人员,刘海山是第一个。但是,尽管如此,刘海山还是在公安抓捕他之前的一个晚上,得到线报,成功逃脱,并且带走了他所能带走的所有财产。”电话一通,张盛就一口气说道。
我听了,想了一下,问道:“既然他们组织这么严密,那刘海山又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好笑了。最先查刘海山的人不是公安,也不是文物部门,而是税务局。因为刘海山经过农产品多年,但是所缴的税费却极少,甚至有多年是报告亏损。税务部门怀疑他偷税漏税,于是派人去查他的帐,结果发现毫无漏洞,刘海山确实是连年亏损。一个连年亏损的商人,生意却越做越大,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过,如果没有什么人去管的话,说不定也就过去了。但是偏偏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引起了乌兰的注意,开始调查这件事。她这个人是怎么一根筋,你是见识过的。经过她和她那个老练的搭档锲而不舍地追查,刘海山就很倒霉地被暴露出来了。唉,说起来,这个刘海山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乌兰……”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愣,尔后是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如果要投票这世上有什么人是最适合她的职位的话,我一定投给乌兰,她真是天生当警察的料。
“那江薇呢,她现在怎么样?”
“刘海山携款潜逃了,他的公司的所有财产都被冻结,而他又把所有的现金都卷走了。江薇一下子变得两手空空,就连家里的两台车子,还有几处投资的物业,都因为是挂在公司名下而被冻结。她现在唯一的产业,就是她家那栋别墅,那是用她的名字买的。而要命的是,那间房子的按揭只缴了一半,还欠银行五百多万。江薇现在被电视台停职,每个月拿着三千多的待岗金,手头紧得很,根本没有钱供款,已经拖了三期了。银行已经发出警告,如果下个月再不供款的话,就要拍卖她的别墅了。”
“那她的朋友呢?她在场面上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什么人帮她吗?”
“唉,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难得,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朋友。不过,我听说倒是有几个想占她便宜的老板,说要包她,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听到这里,我浑身软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对着电话,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之后,张盛在电话里说道,“阿齐,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她?”
“不用,我自己去。”我摇了摇头,说道。
我说着,挂了电话,再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差不多十点。我从我的包里翻出支票簿,填好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后,放在身上。出门跟老爸老妈招呼一声,说跟张盛去玩,便出家门去了。
这时候路上车不多,的士开的很快,所以我只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来到了我只来过一次,但是却异常熟悉的别墅门前。
当我站着门外,我听着里面传来电视剧的声音,我再看了看庭院的样子,花花草草地都收拾得很好,一点也没有我想象中落魄的样子。我于是坏着些好奇心的按响了江薇的门铃。
随着一阵踢踏声,然后,我就感到里面的猫眼被打开,有人隔着猫眼向外看。好一阵之后,门啪嗒一下响了起来,别墅的大门缓缓地滑开,江薇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站在我的眼前。
她此时的头发比我半年前见她时长了许多,那时候还只是到耳边,现在已经披到肩头了。而她的样子,除了更显得沉稳和镇定以外,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而她在眉角之间平添的几分倔犟的感觉,更使她比半年前更加风韵迷人。
我站在门外,江薇站在门外,我们彼此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对望着。好一阵之后,我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只穿着睡裙的江薇身上,说道:“风大,别着凉了。”
这时候,江薇才侧过身子,把我让进屋,“你进来吧。”
我对她点了点头,换了鞋子,顺手关门之后,便跟着她走进了别墅里。别墅里的装饰和半年前几乎完全完全没有分别,荷兰风景画,白色大沙发,大理石小桌子,西藏藏饰,挂壁式等离子彩电,中世纪欧洲长剑,全都老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