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舒畅


  电话里,谭彩玲异常罕见的温柔:“拜托,你别神出鬼没的好吗?半夜三更的,你注意一下时差好不好……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明天回国?”
  电话的分机里,金慧珠柔柔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呀,罗君,是你吗?”金慧珠说的是韩语,谭彩玲猛地吸了口气,却又轻轻的将这股怒火压下。
  罗亦安用韩语回答:“是啊,慧珠,你还好吗?我打算明天回国。”
  谭彩玲匀了几口气,温温柔柔的提议道:“安子,能说英语吗?这样大家都听得懂,要不我先把电话挂了?”
  罗亦安顺应了她的要求:“两位,辛苦了。我的公司和房子多亏你们照顾,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谭彩玲抢先说:“你这么着急回来干吗?我们正打算乘‘十一’大假去纽约看你呢……苏雪,挂上电话,我问到你的呼吸声了。”
  话音刚落,金慧珠便插话说:“啊,罗君,我正打算去纽约购物,你住在什么地方?能接我吗?”金慧珠坚持用韩语说话。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咯声,苏雪吐了吐舌头,放下了分机。
  罗亦安这时才顾得上提问:“苏雪?她怎么在那儿?”
  金慧珠连忙解释苏雪的存在,楼梯口脚步响动,薇薇安穿着职业套装,出现在那里,见到罗亦安在打电话,嘴角边浮出薇薇的冷笑。
  罗亦安手指按唇,向她打招呼。薇薇安抱着双臂,倚在楼梯口,满脸看笑话的表情。
  “来纽约购物?纽约春季时装周已经过了,冬季时装周还没开始,怎么?你们还嫌礼物不多吗?”罗亦安打断了金慧珠的解释。
  他奉行低调行事,默默搂钱的主张,过于显眼的打扮反而会成为议论的焦点。对于两女来说,国内的时装、饰品已经足够她们装扮了,太奢华的衣物反而会找不见亮相的机会。
  “对了”,谭彩玲似乎不打算给金慧珠说话的机会,插话说:“一直忘了跟你说,你怎么寄回来那么多首饰,我清点了一下,一共九批,其中,项链312条,各种款式的时装女表足有551只,戒指1106枚,胸花315款,后来,你又寄来各种蛇皮女装包64款。包,我送了秋卉十款。啊,我很舍不得,剩下的,我跟慧珠平分了。
  其他的各类首饰,我和金慧珠每人调了100个——没贪心吧?我昨天看新闻,一个模特都有300条项链——剩下的首饰,我给你收着了。另外,你说还有一些剩余的蛇皮,我们想做几双时装鞋,这需要专门测量脚型,我们打算去纽约定做。”
  罗亦安眼珠一转,回答:“也好,这样吧,为了慰劳你们,我请你们去塞班岛旅游。游完后,我们再来纽约。”
  这句话,罗亦安特意用汉语说出,以回避薇薇安。金慧珠听懂了,立刻用韩语欢呼雀跃:“太好了,我可以顺路回家看看了。罗君,你愿意陪我吗?”
  部分赴塞班岛的航班必须在釜山或者大阪转机,金慧珠这句话是在要求回国途中,飞机在韩国转停,以便让罗亦安陪自己回家。谭彩玲听不懂,但她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欢喜的成分,心中暗想:小蛋糕,你也想陪男人游泳,那就比比身材吧,我要杀得你片甲不留。
  接电话时,谭彩玲正在别墅的办公室整理着账目,听到罗亦安提起“塞班岛”,立刻在网上搜罗起相关资料,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安子,我查了一下,去塞班岛每周有两个航班,五日游的价格才七千多元——还是节日假。这个比马尔代夫还便宜”,谭彩玲忍不住问:“你确定嘛?便宜没好货,这么便宜的地方,有好玩吗?”
  金慧珠也在一旁介绍:“是呀,塞班岛开发晚,以前是我们韩国人与日本人度假的地方,不过,现在去的多是中国人。那是个自由港,所以在欧美售价昂贵的名牌商品,在岛上都很便宜。”
  “就这么说定了”,罗亦安象是回答金慧珠,也像是回答谭彩玲:“塞班岛类似于马尔代夫,也是一个潜水胜地。但它开发的晚,设施上比不上马尔代夫,所以价格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美国的领土,进入塞班岛,再转去任何美国领土,不需要二次签证。
  彩玲姐,你不是曾说:为避免麻烦,想要个美国护照吗?塞班岛就能搞到最方便的美国护照。目前,塞班岛的开发全靠香港人与中国内地移民,很多内地移民在这里投资建个度假村——花费还比国内低。建好后与旅行社联手,国内发团,自己搞接待,做导游,成为美国投资移民,还在当地有固定工作……”
  谭彩玲略有点感动,自己当日就那么一说,罗亦安记到现在,还找机会让自己实地考察。“干吗找国内旅行社”,贪财玲感动之余,不忘贪财本色:“你忘了,我们自己就有个旅行社,嗯,在那里办个潜水训练班,再买几条游艇,最好在弄架水上飞机。”
  薇薇安听到这话头越来越像是谈生意,便收起了冷笑,对着罗亦安在楼梯口转了个圈,罗亦安摇头苦笑,电话不离耳边。薇薇安明白,转身走入房间,准备再换一套衣服让他鉴赏。
  乘此机会,罗亦安继续说:“好吧,彩玲姐,我出钱你投资,算你个人的资产,将来好办护照。今天我就在美国给你开个账户,向账户内打入五十万美元,明天我会带律师飞塞班岛,为你们提前安排。彩玲姐,这里可是个‘革命’圣地呀。想当年,二次大战时美军反攻抢滩登陆,这个岛屿上一夜之间有3万名日军战死,这是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惨烈的一仗。我们到弹尽粮绝的日本鬼子投海的‘自杀崖’上,当着那些缅怀的日本人面,弹弹琴,唱唱歌,歌颂一下和平,哈哈哈,光想想就让我心情舒畅。
  此外,我们还可以到美军旧机场转转,那是当年美军轰炸机组起飞的机场,投放在日本广岛和长崎的两颗原子弹就是从这里装上了飞机,我们庆祝一下美军提早结束二战,避免了更多流血的壮举,不是吗?……和平,我们去那里歌唱和平,嘻嘻嘻,我真想推荐它作为‘红色旅游项目’。
  乘节前这几天,彩玲姐,我建议你准备好相关证件,我们在塞班岛汇合。”
  谭彩玲没有犹豫,立刻做出决定:“好,你等我。”
  事情交待完了,两个女人却都不想先挂上电话,生怕对方借机进一步联络感情,难堪的沉默中,薇薇安又出现在楼梯口,这次她换上一身朴素的牛仔装。罗亦安边微笑着打招呼,边冲电话里交待:“慧珠,那苏雪陪了你这么久,‘十一’大假别把她一个人丢下,一张机票没多少钱,让她也同来吧。好了,我这里还有事,我先挂了。”
  不理电话那头的事,罗亦安安排好了纽约的事物,便带着那位银行职员推荐的律师飞往塞班岛。这位律师在罗亦安的购房活动中,已赚了很多。罗亦安看在对方收费虽然很昂贵,但做事很敬业的份上,又与他签订了合同,聘请他作为自己的私人律师。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罗亦安一行来到塞班岛,据说塞班国际机场跑道是世界上最短的,仅有2600米,但开飞机的美国佬技术精湛,连波音747这样的大型客机也平稳起降。倒让乘机的罗亦安惊出一身冷汗。
  站在塞班岛海拔仅420多米的主峰。罗亦安鸟瞰塞班,方圆185平方公里的全岛风光尽收眼底。一座铺满绿色植被的大山贯穿南北,东面是广阔的太平洋,海水之蓝因其深故显出藏青的颜色;西面是菲律宾海,岛的周围有许多起伏不平的珊瑚礁,加上阳光的折射,使海水呈现淡绿、碧绿、深蓝、墨蓝等不同颜色。那深不可测的墨蓝,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1万多米的马利亚纳海沟。
  悠悠荡荡走入主峰北角,自杀崖(日本称呼“万岁崖”)边立满了一座座慰灵碑、镇魂碑,这便是著名的“口香糖纪念碑”。数个穿着二战日本军服的老头穿梭于其间,正费力地清理着纪念碑上的口香糖——那是韩国游客的杰作,他们以此表示对“大日本勇士”的蔑视。
  那几个老头边清理边无所顾忌地唱着“君之代”。几个韩国游客满脸地愤怒地注视着这一切。
  如果这时邻家大爷在做这事,罗亦安可能会深受感动——几十年如一日祭奠战友,不容易啊。我们的英雄纪念碑何时见到过领导?好不容易出了个守墓三十年的知青,据说他感动了全中国,后来却发现是个骗子,是个宣传闹剧。但眼前几个老头祭奠的是侵略者,却让罗亦安压不住火。
  “老胳膊老腿不经打”,罗亦安眼珠一扫,明白了韩国青年不想闹事的理由,便向律师伸手,说:“我在飞机上看到你在嚼口香糖,还有吗?”
  律师明白罗亦安的意思,一边掏一边回答:“罗杰,我们不能随便乱丢口香糖。这样做不环保。”
  “你的意思是让我向这里丢大粪”,罗亦安嘲讽地回答:“我不否认你的主意很好,但你要知道,虽然这里就是大粪池,但我却不愿让日本人看到我的屁股。再说,把口香糖丢在大粪池,很环保的。”
  几个老头目瞪口呆的看到,罗亦安随意地嚼了几口的口香糖,在他们的目视下,大摇大摆地撮起嘴,口香糖自口中呼啸而出喷到其中一个墓碑上。
  “没能烧成靖国,糊几块墓碑玩玩也算是人生一大乐趣。这几个老胳膊老腿要敢阻拦,咱就让他们‘失足坠海’——他们自己要‘投海’,总不能怪到我们头上吧”,罗亦安用韩语问候着几个韩国游客,获得了轰然相应,他们立即掏出口香糖塞入嘴中,兴奋地运动着咀嚼肌。
  站在峰南,向南眺望,罗亦安投资的目的地天宁岛在远处隐约可见。这块岛屿方圆101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2100人,其中许多人还是天宁王朝酒店的雇员,另有几位上海移民建设的度假村。
  天宁王朝酒店由港人出资数亿美元建设,坐落于天宁岛西南端,这座大型豪华酒店一建成,便使天宁岛以博彩业号称为马里亚纳群岛上的拉斯维加斯。上海移民兴建的度假村均依赖天宁王朝酒店为生,因为天宁王朝酒店的住宿过于昂贵,国人们喜欢住在附近,去酒店赌博。
  塞班岛附近除天宁岛外,还有关岛、罗塔岛。塞班岛、关岛80%的游客是日韩人,许多日韩人第一次出国经验就献给了塞班岛。而关宁岛则完全是中国游客。但是,在塞班岛上中国话也是一种主要语言,塞班岛上持美国护照的当地居民有三万人,其余的人就是各国劳工,其中中国劳工就有1万多人,比一个小型乡镇拥有的中国人还多。正是由于有众多的中国人,所以中国的食品、饭店、商店遍布全岛,给中国人的居住、饮食带来了便利。
  倘佯在塞班岛的街道,听着多日未闻的中国话,罗亦安仿佛回到了国内,痴痴地、没话找话地与中国人搭讪。直到晚饭时分,才溜达至海边渔港,花15美元买两条名贵大鱼去餐厅加工,红烧、片炒加上生鱼片,就着当地餐馆出售的泸州二曲,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家乡的夜市,只是餐桌边皮肤黝黑的查莫洛小姑娘,尚跳着土著草裙舞,提醒着罗亦安身处异乡。
  “我们每天上午工作”,罗亦安咽下一杯热辣辣的烧酒,对律师说:“下午,我请你出海游玩。”
  “no,no,no”,律师一叠声的喊:“我来塞班岛是想让你请我打高尔夫,我希望每周4天用来打高尔夫,剩下的一天我们可以出海游玩。罗先生,你不会告诉我搞不上塞班岛的高尔夫票吧?据我所知,有许多中国顶级富豪常来这里打高尔夫。”
  罗亦安顺着窗户眺望山坡,远处,五个海景高尔夫球场灯火通明。可以想象,那里忙碌着在草地上奔跑的富豪,每个身家都在亿元以上。“我一直搞不懂高尔夫运动有什么乐趣。在我国,有许多美女自费到高尔夫球场打工,她们总希望在球场能结识一个富豪,并嫁给他。我搞不懂,那些身价上亿的人为什么喜欢在无遮无拦的草坪上,挥汗如雨的挥动着球杆,然后,他们在烈日下奔跑,在草丛中四处寻找着自己击出去的球,甚至不怕弄乱花费数百美元修饰的头发……”
  那律师用餐巾擦擦嘴,居高临下的看着罗亦安,用教诲的口气说:“罗先生,你要明白,人生就是一场狩猎。对于男人来说,成功就是扛着猎物回家,所以,对狩猎的爱好深植于每个男人的本性中,现在的社会文明多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带着枪去丛林打猎。所以,高尔夫这种变相的狩猎活动,就成了男人们最终的爱好。
  瞄准方向,挥杆击球,这就相当于向猎物射击的过程,在草丛里翻检自己击出去的球,这就是个寻找猎物的过程。罗先生,你要明白,从三百万年前,所有的成功男人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捕获的猎物格外多。或者说,他们捕猎的本能特别强,他们对捕猎的爱好也特别旺盛。这就是高尔夫运动受成功人士欢迎的原因,他们在没有枪声的草坪上,满足了自己狩猎的欲望。
  罗杰先生,叫一群美女去捡自己击出去的球,它阉割了高尔夫运动。高尔夫,锻炼的就是成功男人的本能判断以及直觉,所以,很多合同是在高尔夫之后签订的,因为在球场上,男人的直觉格外敏锐,如果一场高尔夫打完,我们觉得这桩生意能成,十有八九,它真的能成功。让美女去捡球,你获得了什么?你获得了晒太阳的机会,这在自家凉台上,也能做到。”
  乘着醉意,罗亦安若有所思地说:“原来还有这么一种说法。这次我也试试。哈哈,这倒是个躲避女人纠缠的好方法。她们一定不愿在大太阳下跟着男人跑东跑西,只为击出那一杆球。”
  罗亦安说的是金、谭两女,律师却认为罗亦安的话前后颠倒:“不是说中国的高尔夫球场有很多美女吗?怎么又说……”
  罗亦安举起酒杯,邀请道:“辛苦你了,这段时间有的你忙了,来,干了这杯。”
  律师断然拒绝:“不,你让我喝得不是酒,那是燃料。”
  罗亦安一饮而尽,保证说:“没问题,我一定给你搞到高尔夫球票,大不了,我买张球证。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潜水,塞班岛上,兰洞潜水据说是世界上最佳的潜水地。明天,我就去实地考察一下,其余的工作全交给你了。”
  那律师眉开眼笑的举起了酒杯,也顾不得杯中装的是否是燃料,便一饮而尽,呛咳声剧烈的响起。罗亦安伸手拍打着对方的脊背。


第70章
  周六的清晨,罗亦安站在塞班岛的东南端,静心等待风浪涌起。
  经过了艰难的、迂回曲折的谈判,他终于拿到塞班岛海景高尔夫球场的球证,满足了随行律师的愿望。此后,律师将开始自己上午工作,下午打球的生活节奏,罗亦安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此前,本以为高尔夫球场球证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5个球场每年发放的球证都限定了数目,早已被美国年轻富豪一抢而空,仓促之间,甚至有钱也买不到。罗亦安几经周折,才找见一个拥有球证却很少来打球的人,花了大价钱才说动对方转让。昨日,这球证到手。罗亦安有了闲暇,来这里散散心。
  岛边的礁石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都是等待观日出的游客,一阵风吹来,海底发出轰鸣声,海面上突然喷出一股潮水,水柱喷起足足有十余米,带起的水雾在晨曦下形成绚丽的彩虹,礁石边一片赞叹声,其中,夹杂着几个女生的尖叫。
  塞班岛下,珊瑚礁林立,是海底探险的极佳场所,那些珊瑚礁形成的空洞,在潮水涌来时会发出轰鸣,大浪冲击时,潮水会从洞穴中喷出,这喷洞海岸,据说被列为世界五大自然奇景之一。
  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罗亦安发给谭彩玲金慧珠,让她们也感受到此地的美景。一不小心,他拍了张在海边跳跃的女人身影,惹来谭彩玲一顿笑骂。
  海边的人渐渐散去,那些都是随旅行团行动的游客,唯独那个女人尚在礁石间欢快地跃来跃去,像个觅食的精卫鸟。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海风中不时掀起的微微鼓起的花衬衫;嫩绿色的短裙,配上周围幽蓝的海水,黑色的礁石,颜色对比格外强烈,予人猛烈的视觉冲击。
  “你的目光总是追寻着漂亮女人”,谭彩玲发短信嘲笑说:“婚前如此叫做‘领略’,婚后再如此就不得不称之为‘下半身动物’。幸好,你尚处于婚前,领略去吧,记住别学假洋鬼子,光学了洋人的‘领略’,记不得对家庭的责任。”
  同样的内容,金慧珠回复的短信则充满了迫不及待:“整整一年,我一直盼望着罗君的目光凝固在我的身影上,啊,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海边女孩,让你的目光长久停留。”
  不一会,海边只剩下罗亦安和那个女孩,那女孩跳跃着,奔到罗亦安身边,热情地伸出手,说:“哈哈,人常说:同船过渡需修得三生缘,我们在这里遇上,不知该修行几生,来,认识一下。我叫赵箐,你是哪人?”
  对方说的是中文,见到罗亦安发呆,她马上用英文开始自我介绍,但罗亦安马上打断了她的话:“我姓罗,中国人。怎么?你没随团行动?”
  那女孩拍拍手,说:“随团走太拘束了,我是来自助游的,你是塞班岛当地人吗?”
  罗亦安摇头:“不,我是中国人,来这里度假的。你怎会现在来这儿呢?抱歉,我一直把你看做日本人,或者韩国人。”
  赵箐甩了甩头,自顾自地说:“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十一’在即,我怎么会提前出游?告诉你吧,钱的问题?‘十一’旅游塞班岛要花七千多,而现在出游搞自助游只花2000多元,还包含酒店费用。瞧,我用‘十一’出游的花费,满足了自助游的目的。这笔钱还是终极消费,塞班岛所有的景点没有围墙,没有大门,也不收门票,多好!”
  这个女孩心眼够大的,刚认识一陌生人,便可以和他谈花费。现在的女孩尤其不愿承认自己花钱窘迫,但这女孩毫不顾忌,颇有北方女孩豪爽之风。罗亦安带着欣赏的目光,微笑着做出倾听状。
  赵箐连珠炮似的继续说:“海滩上似乎只有我们俩最怪,不过,你别我更怪。这时间来这的人都是老头老太,就我们两小年轻;不过,别人都聚做一堆,你看风景却远远站着;你说你是中国人,可神态举止一点不像;别人看到美景忍不住欢呼,你却无动于衷;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不会是像我一样,就想独自欣赏风景?”
  海面仍不时传来轰鸣声,水柱不时喷起。罗亦安收起了拍照的手机,邀请道:“吃早饭了没?我请你。”
  “好啊,有人请吃,我从不拒绝”,赵箐欢快地补充说:“又省了我一顿早饭钱……哈哈,看你的样子,这时间单独来旅游,一定是遇到不开心的事,需要我安慰吗?”
  一边登上罗亦安停在岸边的车,张箐仍在罗嗦:“……不过,我可提醒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噢,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才找人搭讪,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这趟出来是享受最后的自由,有一人等我回去结婚,所以,我特想找人分享我的快乐。”
  “有一人等你结婚,你太幸福了”,罗亦安语意双关的回答。
  这时,赵箐才注意到罗亦安的车:“呀,你说不是本地人,你怎会有车?不会是你常来这儿吧。”
  罗亦安避而不答,反问:“享受最后的自由?你确定嘛?一生中不可错过的世界五十大美景,塞班岛仅是其中之一,看完这个就把自己嫁了,不会后悔?”
  吃饭的时间,赵箐恢复了娴静,熟练地用刀叉进着西餐式早点,餐桌边伺候的侍者更换餐盘与刀叉期间,她一点没有怯场的表现,等到餐后冰激淋上来,罗亦安摇晃着一杯冰冻果汁,让冰块在杯中发出冰凉地响声,隔着餐桌打量着眼前这女孩。
  椭圆形的脸,平滑的额头,笔直挺起的鼻梁,弯月形的眼睛。白中透着淡淡玫瑰色的肌肤,不必触碰便知每个细胞都是饱满的。找不出一丝皱纹的面孔,配上精致的五官。从头部到颈部,完美的弧线在胸廓处达到高潮,伸向臀部的一对双曲线仿佛是高潮后的余韵,它们在大腿开始的地方停住。这一系列微妙的起伏再由光与影的分布,从而构成了一幅美妙动人的画面——啊,青春多好,不必太丰乳肥臀,自然显得妩媚动人。
  也许是罗亦安的目光灼疼了对方,赵箐微微调整了姿势,将双腿紧紧闭拢,端起的冰激淋杯遮在胸前,眼角边出现得意的微笑。
  女人以男人为生活中的镜子,见到男人色迷迷的眼光,她们虽故作恼怒,心底里却为自己的魅力骄傲。
  “我现在才明白你刚才说的话”,赵箐呼噜呼噜地喝着融化了的冰激淋,笑着说:“‘有一人等你结婚是幸福的’,看来,你有不止一个人在等你结婚,大色狼。”
  最后一个词虽是在骂人,但聪明的女人总有办法把责骂变成娇斥,既让自己解恨又不至于让对方翻脸。紧接着,赵箐单刀直入:“你在观察我?告诉我你观察到了什么?”
  一头短发用不到发卡与发带,除此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没有戒指、没有项链。衣服全是新的,不是名牌但做工精细,不像是地摊货,可能属于国内名牌或地方名牌。女人没有首饰却泰然自若,一定是出于职业关系?
  “我在想,你的职业是什么?”罗亦安微笑着回答。
  “猜猜看?”
  “用刀叉很熟练,代表常吃西餐……”
  “天哪,你是哪里来的老古董,我真怀疑你是中国人吗?现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谁还不会用刀叉?”
  “手表是卡迪亚时装表,很漂亮,但却是仿造的……”
  赵箐的手腕躲藏了一下,还是勇敢地摆在了桌上:“我男朋友送的,真的是仿造的吗?你确定?听说在美国带仿造表要被拘留的,这里没事吧?”
  “我建议你还是摘下手表来”,罗亦安说:“我想你的职业不提倡戴首饰,所以你素面朝天却没有自卑感,但我想不出什么职业这么严格?教师?你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气;警察,你爱敲诈的习性倒有点像……”
  “哈哈,你猜对了一半,我是医生,也是一名教师,医学院的教师。我在‘五一’顶了个班让其他人提前出游,所以我在‘十一’可以提前出游。对了,你是什么人?商人?海龟(海外归来)?还是‘太子(党)’?”
  “你也猜猜。”
  “你身上有股气息,我说不上。你盯着人就像是看猎物,让你看着很难受。你不愿多说话,但看得出你的性格坚忍,是个打定主意就行动的人。在这里你行动自若,有车,但你又说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常来的游客,餐厅的侍者都认识你?但你老是选择离人远远地独处,你看,我们这张餐桌周围是人最少的,你刻意选择了这里,你在躲什么,你是名人吗?”
  原来自己不经意间露出了这么多特征,罗亦安笑着打哈哈:“我哪里是名人,我只是个小老板,不过,我可能有社交恐惧症,不善于同时与太多的人打交道。至于餐厅里的侍者都认识我,那是因为我已来了好几天,我住在这儿,每天在这里吃早餐。”
  “小老板,很有钱的小老板?”赵箐扬起了冰激淋勺,指点着罗亦安的手:“对了,我很少看见中国人两手都戴戒指,你左手那戒指镶的黑石头很古怪,右手戒指图案也很古怪,我想,一定有特殊意义。”
  “你知道NBA吗?”罗亦安掩饰说:“每年,NBA冠军队的成员以及他们的铁杆支持者都会获得一个冠军戒指,这就是一枚冠军戒指,不过,它不是NBA的冠军戒,它是南美洲一所足球俱乐部的冠军戒,我在哪儿工作过,它记录着我那段生活经历。”
  “你知说了你的右手戒,左手呢?那黑石头是什么?”
  “黑金刚,也称黑钻石”,罗亦安回答得很简略,话语中已出现不耐烦地口气。也许,自己与这个女孩接触,是个错误。她观察入微,是有心接近,还是无意?
  赵箐已转换了话题:“好了,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早餐,我要去丛林探险,我雇了一个司机,开着越野吉普穿梭于热带雨林之中,好不快活。你愿意一起去吗?我回请你怎么样?”
  罗亦安好笑地回答:“塞班岛的丛林探险没什么意思,二战期间,美军炮火把这里狠狠犁了一遍,现在岛上的树木,都是战后飞机播种的银合欢树,虽然丛林里藤条绕缠,遮天蔽日。但树种单一,没什么看头。到这里来应该玩水上运动。”
  “不行”,赵箐回答:“我问了,雇一个设备齐全的菲律宾潜水指导需要35美元,还只有两小时可玩,我的钱不多,如果滑浪、风帆、潜水、水上快艇、拖伞、钓鱼样样都来,我可受不了。到丛林玩,雇个司机可以玩一天,你不来吗?我们一起去丛林探险。有个同胞在,我心里也踏实。”
  “对于我来说,这不是丛林探险,而是丛林猎奇”,罗亦安苦笑着说:“好吧,省点钱,把你的司机赶回去,我来给你开车。”
  “那不行”,赵箐含笑说:“对于我来说,你跟那个菲律宾司机都很危险,可把你们放在一起,就不危险了。”
  “没必要说得这么坦白吧,你或者可以雇个华裔司机”。
  “也不行,听我的同伴说,在海外要千万留心华人,因为喜欢诈骗华人的还是那些华人,什么刘易斯·李,托马斯·王,我听见就头痛。”
  “你这么说很伤人心的”,罗亦安无奈地起身,说:“其实,购物陷阱、信用陷阱、欺诈陷阱等等,都是老外首先玩出的花样,只不过在海外。华人喜欢与同胞打交道,有机会欺诈他们自然是华人了,但更老外打交道,也不安全。”
  赵箐上前挽住了罗亦安的胳膊,不见外的说:“所以呀,我雇个菲律宾人,再找个同胞搭伴,最安全了。”
  丛林探险的旅程对才从雨林出来的罗亦安毫无刺激,坑坑洼洼的泥路让他们在车上左右摇摆,令罗亦安无法忍受;稀少的人烟,走十里路也看不见一个人。单调的树木乏善可称。不过,这倒极大满足了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憋坏了的赵箐,她一路走得兴致勃勃,令菲律宾司机叫苦不迭。
  “小姐,发动机太热了,我们休息一会好吗?”,菲律宾司机用生硬的汉语请求道。不过还好,这司机很有职业道德,没有借机要求增加费用。
  菲律宾的官方语言是英语,通用菲律宾语,但华语也是一种通用语言。在岛上讨生活的菲律宾人都懂点华语。赵箐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试图与司机交流,罗亦安突然插入,用菲律宾语下令:“你可以开慢点,但要一直向前开,开到海边。请帮我在海边租两套海滩小屋,我想搞个海滩烧烤,你帮我准备好东西,如果你做到这些,我再付你两天,不,五天费用。”
  司机立刻兴奋地回答:“先生,你不像是菲律宾华人,可你的菲律宾话讲得真流利。好的,我朋友有海滩屋,随时准备好了巴比Q,五天费用,你说的是真的吗?”
  “好好开你的车”,罗议案提出警告。此时,赵箐狠狠一巴掌拍在罗亦安肩上,兴奋地说:“原来你真是个海龟(海外归来),瞧你,外语说得真溜。好吧,我就把你当翻译使,不过我可没钱……他说什么?”
  “他说他朋友有座海滩屋,有海滩烧烤设备,问我们去了海边,愿不愿意来场巴比Q——就是塞班岛查莫洛族特有的椰奶烧烤?”
  “很贵吗?”赵箐反问,马上又回味过来:“海滩小屋,呀,色狼,你想干什么?”
  罗亦安没解释,冲司机吩咐:“两间海滩屋,五人份的烧烤……我不要鸡腿,只要牛肉、海鲜、当地蔬菜,你去给我准备……对了,音乐,一支小乐队,几个查莫洛族舞蹈姑娘,还有,韩国真露酒,吃烧烤要喝真露酒,你去准备吧。”
  回过头,罗亦安冲赵箐回答:“我有律师朋友,是美国白人,他正在岛上打高尔夫,我想请他吃烧烤,请你作陪,能赏光吗?”
  赵箐歪着头,睁大她那亮晶晶的眸子回望过来,却没有开口。罗亦安马上补充说:“正像你说的,两个危险放在一起,那就不危险了。放心吧,我们只烤海鲜与牛肉,不烤人。”
  赵箐忽闪了一下眼睛,回答:“好吧,我答应你。”
  傍晚,应约而至的律师带来了他在球场结识的女郎,不过,他送给赵箐的礼物却让赵箐很不好意思:一付漂亮的SOLEMIO(索罗米欧)彩色太阳镜,5支装的赫莲娜口红小套装,十余款漂亮的比基尼。
  一顿感谢过后,乘人不注意,赵箐拉过罗亦安悄悄问:“天哪,你朋友送的礼物太昂贵了,眼镜我不知道牌子,但我听说赫莲娜口红是与兰蔻同级别的东西,甚至比兰蔻还贵,我该怎么感谢他?”


赤虎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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