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算你狠
作者:低手寂寞|发布时间:2024-06-29 11:59:06|字数:42858
白燕妮很快被扶进房间里,徐子琪帮她把皮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扶着她喝了杯水,就抱着她坐在床边,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声开导了几句,白燕妮一直在说没事,可她此时面容憔悴,眸中闪动着清亮的泪花,睫毛颤动间,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没过多久,俏脸上已经满是斑斑泪痕。
王思宇守在床边,望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一阵阵地心疼,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而徐子琪夫妇在场,他也无法做出特别的举动,只好温柔地注视着她,拉过她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将纸巾塞到她的柔夷中,低声安慰道:“想开点,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燕妮神色黯然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拿着纸巾在脸上擦了擦,把头靠在徐子琪的后背上,耸动着双肩哽咽半晌,才抬手拂了拂胸前的秀发,叹了口气,柔声道:“王县长,你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了哟。”
徐子琪帮她脱了高跟鞋,扶着她躺下,拉上被子,把被角掖好,转过身来,笑着说:“王县长,你放心吧,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陪着她,省的她胡思乱想。”
王思宇“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摸着冰冷的门把手,斩钉截铁地道:“燕妮,要是你改了主意,随时可以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把麻烦解决掉。”
白燕妮没有说话,而是把头埋在被子里,拿手捂住嘴唇,轻声地哭泣起来。
王思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门外,崔宸也跟了出来,两人站在车边,各自点了烟,慢吞吞地吸了起了,王思宇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来,望着空中的一弯残月,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崔宸弹了弹烟灰,苦笑道:“她刚开始是没想离的,一直很耐心地在和那姑娘商量,可人家姑娘死活不肯松口,她在气头上就骂了那女孩几句,说大不了不当官了,有本事就去上告,没想到她男人太软,马上就想到拿假离婚的办法来搪塞,这下就伤了她的心了,不然哪能说离就离,孩子那么小,那可是心头肉啊,我看着她抱着小孩哭,心里都不是滋味,当时都想揍那男的一顿。”
王思宇见他情绪有些激动,抬手轻轻拍了拍崔宸的肩头,转身走了回去,坐在客厅里,见崔宸把车子开出大门,而西厢房的灯一直亮着,直到深夜才熄灭,他也关了客厅的灯,返回卧室,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竟失眠了。
白燕妮那凄婉的一笑,始终如昙花般在眼前绽放,让他内心难以平静下来,王思宇打开壁灯,从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来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推开窗子,在窗前伫立许久,直到有些着凉,打了个喷嚏,他才关上窗子,重新回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卧室里的灯忘记关,竟然亮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吃过徐子琪送来的早餐,王思宇走到院子里,见白燕妮房间的窗帘依然拉着,知道她没有起来,就开着小车驶去院子,向县委大院方向驶去。
初八是上班的第一天,很多机关干部都没有从假期的懒散中解脱出来,脸上都带着一丝倦意,王思宇昨晚也没有睡好,来到办公室后,先在休息间里补了一觉,九点半左右才走出来,坐在办公桌后,给县委办主任庄俊勇打了电话,询问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装修情况。
焦南亭三天后才能过来,他老婆在省国税局上班,小孩刚上初中,不能一起搬过来,所以焦南亭特意打过招呼,不在西山住宿,下班后要回玉州,因此,只需把办公室收拾妥当即可,如果临时有需要,直接入住西山宾馆即可。
挂断电话之后,纪委书记沈啸川敲门走了进来,王思宇忙把他让到沙发上,两人闲聊了几句,沈啸川便打开皮包,将一份厚厚的卷宗放到茶几上,神色凝重地道:“王县长,东西都在里面,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对三人双规。”
王思宇没有去碰卷宗,而是笑着说:“沈书记,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沈啸川微笑着道:“哮喘病是老毛病了,不过还好,最近两个月都没有犯,谢谢王县长关心。”
王思宇笑了笑,跷起二郎腿,摩挲着头发,轻声道:“老沈,要注意身体,你还要辛苦一段时间,党风廉政建设要常抓不懈,在西山县,不管哪个干部犯了错误,都要认真去查,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姑息养奸。”
沈啸川会意地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王县长,我们纪委会把反腐工作当成常态来抓,绝对不会懈怠,相信用不了多久,西山官场原来的那股歪风邪气就会被打下去。”
王思宇摸起杯子,抿了一口,笑着说:“贪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老沈,你尽管放手去干,焦书记和我都会大力支持纪委的工作,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联系。”
沈啸川微笑着点点头,两人唠了会家常,他便起身告辞。
王思宇把他送到门口,关上房门,才走到茶几边,拿起那份卷宗,回到办公桌后,仔细翻阅了起来,二十几分钟后,他才笑眯眯地拉开抽屉,将卷宗放好。
钱雨农虽然倒下去了,王思宇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那场胜利之所以会显得很轻松,主要还是因为他利用了钱雨农人在国外,指挥失灵,才抓住时机,打了场漂亮的偷袭战。
但实际上,钱雨农在西山县经营多年,还是有很深厚的基础,那些人现在看起来倒还听话,但难保以后不会阳奉阴违,搞出事端来,他和焦南亭已经达成共识,年后势必要进行一次大幅度的人事调整。
而以前支持钱雨农的那几位县委常委,王思宇也已经有了对策,根据各人特点区别对待,有“打”有“拉”,争取从内部分化瓦解这几个曾经追随在钱雨农身边的常委,把他们的小圈子彻底打散,或者统统推到焦南亭那边。
县委副书记林海洋,此人能力一般,年龄也快到杠了,如果不是钱雨农与曹凤阳之间的纷争,使得他生出捡便宜的念头,林海洋应该不会折腾,对付他的办法很简单,只要适时敲打敲打岭溪乡的乡党委书记林震,林海洋自然会乖乖合作。
在王思宇看来,林震就是林海洋的牛鼻子,只要拴上绳子就能牵走,钱雨农牵得,他自然也能牵得,何况有了纪委这根鞭子,要想让林海洋叔侄听话,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对于林海洋,以拉为主,以打为辅,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的问题解决了。
至于政法委书记曾国骅和县委办主任庄俊勇,前者是一定要调走的,不然没法给公安局长万立非让出地方,后者虽然有些心机,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而且他的位置靠后,对县委工作影响不大,更重要的是,庄俊勇熟悉委办工作情况,暂时无人能够替代,所以对他还是以安抚为主。
县委组织部长骆智卓,此人是王思宇最为重视的,骆智卓看起来很低调,但紧跟钱雨农,在这些年的人事调整当中,他分到的蛋糕反而是最多的,西山县有很多科级干部,都是由骆智卓提拔起来的,要想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肯定要取得骆智卓的配合,不然容易出乱子。
王思宇和焦南亭商量过,对待骆智卓,要狠狠打一打,先拿掉他几个重要岗位的干部,看他的态度,如果骆智卓能够认清形势,积极配合,那就争取把他团结过来,要是不合作,先送到省委党校学习,再直接调走就是了,少了张屠户,一样有肉吃。
至于那三个严重违纪干部的材料,沈啸川刚刚已经交了上来,等焦南亭到任后,自然可以交给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王思宇已经把柴禾准备好了,只等焦南亭来立威,当初王思宇莫名其妙地欠了焦南亭的人情,现在自然是到了该还的时候了,对于这位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他是一定要扶上马,送一程的。
上午办了几件公务,午饭过后,王思宇的办公室里就热闹起来,先是政府这边的几位副县长过来窜门子,马君寒、夏广林、荣凯等人都走了进来,扔了几条好烟,王思宇也早有准备,给老几位每人发了一桶茶叶,末了觉得有点吃亏,就从马君寒那里抢了个进口打火机。
这帮人前脚刚走,郑岚、关磊、史法宪这些亲近自己的常委也都赶了过来,过了年后,郑岚的身子又胖了一圈,嗓门也更加响亮起来,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她那肥硕的身子摇来晃去,屁股下的沙发也跟着吱呀吱呀地晃动着,王思宇手里摸着茶杯,紧张地注视着沙发一角,生怕某时传来哗啦一声,把这位矮冬瓜摔到地上。
郑岚和史法宪的儿女亲家已经是板上钉钉,日子定在五月二号,两人请王思宇做主婚人,王思宇笑着答应下来,三人在办公室里热热闹闹地聊了许久才散去。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秘书郑辉忽然敲门进来,先是送来一叠文件,接着泡了茶水,小声道:“王县长,北辰的乡长钟嘉群同志来了,现在在外面等,是不是让他进来?”
王思宇脸上的笑容变得冷淡下来,默不作声地喝了几口茶水,摆手道:“不用了,让他去找君寒县长,我这边工作忙,没时间见他。”
郑辉听了,忙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王思宇批了一份文件,把签字笔丢到一边,走到窗前吸了根烟,就摸起手机给白燕妮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微笑着道:“燕妮,好些了吗?”
白燕妮轻声道:“还有点发烧,子琪刚刚带我去诊所打了一针,才回到屋子里。”
王思宇嗯了一声,继续道:“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直接从饭店买回去吧。”
白燕妮摇头道:“你不用张罗了,晚上子琪下面条,别的东西我也吃不下哟。”
王思宇叹了口气,转头向门口望了一眼,轻声道:“嘉群在外面,要不要我帮你出口气?”
白燕妮悄声道:“别,你别骂他,他也是被迫的,就算分开了,我也希望他过得好些。”
王思宇犹豫半晌,轻声道:“要是你还想和他继续下去,我可以帮你,先将他一撸到底,然后把他调出西山,到外地缓和一段时间,重新晋升,把你也转过去,至于冯晓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亲自去做工作。”
白燕妮沉默了好一会,才摇头道:“不用了,我们两个缘分尽了,勉强凑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好吧,那你先好好休息几天,过些日子,我领你去外地转转,散散心。”
白燕妮“嗯”了一声,就悄声道:“子琪快回来了,我挂了。”
王思宇笑了笑,把手机丢到茶几上,再次埋头办文。
到了下班时间,他刚刚推门走出去,却见钟嘉群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尴尬地道:“王县长,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王思宇皱着眉头望了郑辉一眼,见他苦笑着摊开双手,只好低声道:“小郑,你先回去吧。”
接着转身回到办公室,坐在皮椅上,冷着面孔道:“有话快说,我晚上还有事情。”
钟嘉群坐在沙发上,神情沮丧,过了半晌,才捂着脸哭了起来。
王思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倒了杯茶送过去,低声道:“你啊,有事快说,哭个什么劲。”
钟嘉群抽了抽鼻子,哭丧着脸道:“我没想到,冯晓珊怀孕以后性情大变,和以前判若两人,怎么劝她都不听,不但要跳楼,还拿刀子往胳膊上划,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离婚。”
王思宇抬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拍,轻声道:“和冯晓珊在一起,你能幸福吗?”
钟嘉群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没有办法,如果再不同意,冯晓珊肯定活不成了,那样一尸两命,我也于心不忍。”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摆手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决定了就好,不要再跟我提。”
钟嘉群呆坐半晌,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了结了,只是觉得对不起燕妮,我亏欠她太多了。”
王思宇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低声忏悔,过了二十几分钟,钟嘉群才转身告辞,王思宇走到窗边,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坐进面包车里,缓缓离开,不禁也有些唏嘘,正感慨万千间,手机上忽地传来一阵震动,王思宇摸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有个陌生人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王思宇笑了笑,按动键盘回复道:“对不起,你发错了。”
过了一会,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翻开短信一看,却见上面写的是:“算你狠!”
第一百零一章 送往迎来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钟,王思宇带着县委县政府的班子成员,来到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旁,迎接西山县新任县委书记焦南亭,送焦南亭赴任的官员里,除了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段永祺外,还有玉州市专职副书记孙朝阳、组织部长鲁育财,规格之高,实属罕见,可以说是给足了焦大秘的面子。
西山方面自然不敢怠慢,王思宇早晨上班后,在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的陪同下,特意将接待程序梳理了一遍,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提前半个小时动身,带着众人赶过来,他在车上坐了约莫七八分钟的功夫,不见有车子过来,就下了奥迪车,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不时向远处眺望。
望着空旷的山野,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王思宇此时心里也有些得意,在半年前,他还是作为挂职干部,来到西山这块土地,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了西山县迎接队伍中的领军人物,世事无常,确实难以预料。
这时常务副县长马君寒也下了车,捏着一根烟走过来,笑着说:“王县长,借个火。”
王思宇哈哈一笑,摆手道:“君寒县长,借火是假,想抢回你的打火机才是真格的吧?”
马君寒拿着中华烟在鼻端嗅了嗅,笑着打趣道:“就这么点小阳谋,还被你识破了,不成,回头我得跟鲁部长提提,一定请组织上把我调走,可不能在你王县长手底下干了。”
王思宇摸着打火机,玩了几个漂亮的花样,在“啪”的一声脆响中,淡蓝色的火苗在指间升起,干净利落地为他点了烟,随后掂了掂,把打火机放进上衣口袋里,笑着道:“君寒县长,谁走你都不能走,哪个敢把你调走了,我一定跟他没完。”
马君寒笑着吸了一口烟,摩挲着头发道:“成啊,有你这句话,我就专心在西山再干几年。”
王思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轻声道:“君寒县长,当初老钱许你县长的职务,你为啥不跟他干?”
马君寒皱了皱眉,苦笑着摇头道:“老钱那个人,跟我就是不对盘,在我眼里,他就是典型的‘三拍’干部,拍脑门做决策,拍胸脯做保证,把工作干得一团糟之后,拍屁股走人,他要是像你和老曹那样务实,不用封官许愿,我也照样听招呼,要是跟了他走,怎么上去的,还会怎么下来,都是空中楼阁,靠不住。”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君寒啊,现如今像你这样考虑问题的干部不多了。”
马君寒笑了笑,轻声道:“王县长,咱俩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昨儿把你提的财政预算要严格控制,砍掉六项形象工程,缩减行政开支,县财政向教育口和农业倾斜,把孔夫子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把你我都快夸到天上去了。”
王思宇微笑道:“孔夫子这个财政局长,别的都好,就是有点小家子气,把他的钱袋子看得比命根子都重,这回为他省钱了,他当然会高兴,不过焦书记来了以后,他孔圣贤估计睡觉都能笑醒,那可是真正的财神爷,保守估计,能带来这个数的项目。”
王思宇伸出五根手指,在马君寒眼前晃了晃,又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马君寒登时一愣,满脸惊诧地道:“不得了,早就听说这个焦大秘不是一般人物,没想到会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带来这么丰厚的嫁妆,乖乖,不得了,这回咱们可是赚大了,‘人才难得’不如‘人财两得’啊。”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君寒县长,项目还在运作阶段,这消息暂时还要保密,先别张扬出去,尤其不能传到夏广林的耳朵里,不然全西山的人都知道了。”
马君寒笑着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道:“还好王县长和焦书记是熟人,工作沟通起来方便,不然书记县长各唱各的调子,下面的工作可就被动了。”
王思宇微笑道:“放心吧,焦书记和老钱不一样,见面了你就清楚了。”
两人聊了一会,就见远处驶来两辆奔驰车,车上众人忙纷纷走下来,马君寒自觉地向后退出几步,给县委副书记林海洋让出位置。
林海洋捧着肚子,笑吟吟地站在王思宇的身后,内心却满是苦涩,本来鹬蚌相争,他想坐享渔人之利,没想到辛苦一遭,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这段时间反思下来,林海洋有些心灰意冷,已经兴不起争雄之心了。
两辆奔驰车驶到跟前停下,王思宇快步走了过去,与段永祺、孙朝阳、鲁育财分别握了手,寒暄几句,最后走到焦南亭面前,两人来了个热烈的拥抱,然后再握着手用力摇了几下。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段永祺见了,就拿手指着二人,笑眯眯地道:“这回不错,他们两个是老熟人,老朋友,一起搭班子最合适不过。”
市委副书记孙朝阳暧昧地一笑,也随声附和道:“不错,确实不错。”
众人握了手,王思宇把班子成员向焦南亭介绍了一遍,焦南亭就笑着对段永祺道:“段部长,到了西山地面,我就坐王县长的车吧,这就要上了他的贼船了。”
段永祺笑着打趣道:“众位好汉,我们把及时雨宋江送来了,这就完成任务了,马上就要打道回府,免得被你们打劫。”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各迈步自走向轿车,发动车子,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县城驶去。
一路上,王思宇对着窗外指指点点,向焦南亭介绍着沿途的街道建筑,焦南亭微笑着倾听,过了七八分钟后,他就笑着说:“王县长,省委组织部的段部长是海量,在省里那是出了名的能喝,你今天中午的任务艰巨啊,我琢磨着,要想陪好段部长,一定要你亲自上阵。”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焦书记,放心吧,你能过来,我心里高兴,今儿本来就要多喝几杯,段部长就交给我,孙书记和鲁部长就由你来对付,实在不成,咱们就来个车轮战,主场作战,没有输的道理。”
焦南亭微笑着点点头,低声叹息道:“今晚上恐怕又要让你嫂子骂了,前些日子刚刚下了戒酒令。”
王思宇呵呵一笑,摆手道:“到下面来工作,不喝酒怎么成,不符合国情嘛。”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中,车队就开进县委大院停下,众人簇拥着段永祺等人走进五楼的大会议室,刚刚步入会场,上百名乡镇局代表、县直机关干部集体起立鼓掌。
在主席台上,段永祺宣布了对焦南亭的任命,三位领导依次发言,对焦南亭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认为他理论水平高,工作经验丰富,年富力强,能够带领班子成员,将西山县的各项事业做好,出色地完成上级领导交给的任务。
市委副书记孙朝阳在讲话时还特意介绍了钱雨农案件的审理情况,希望西山县的广大干部能够引以为戒,吸取教训,在今后的工作中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班子成员既要团结,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也要加强监督,形成班子合力,在县委焦书记的带领下,把县里的各项工作抓好。
焦南亭的发言很简短,在主席台上的表现也很低调,只是说了几句套话,强调在省委、市委领导的支持下,在县委常委班子的坚强领导下,广大干部群众齐心协力,共同奋斗,西山县一定会有个美好的未来。
会议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散会后,班子成员便陪同三位领导去了西山宾馆,在二楼的大厅内用餐,段永祺不但酒量好,为人也风趣幽默,在酒桌上意气风发,挥洒自如,很能掌握局面,没过多久,他就挑起了高潮,喝了半个小时之后,段永祺兴致正浓,在市委组织部长鲁育财的蛊惑下,就放下酒杯,讲了一个段子。
段子说的是女市长中秋前夕进京跑项目,按照以往的惯例,要顺便看望退休的老领导,原计划是,领导如果不太热情就只送土特产,如果热情就加送一张购物卡,没想到老领导当天心情奇佳,表现的异常热情,女市长感动之余,决定加送卡,临走之前,悄悄把卡放茶几上就告辞,回到宾馆才发现,留下的是宾馆的房卡,当天晚上,她没睡好,老领导也没睡好。
众人听了,不禁轰然大笑,市委副书记孙朝阳就借题发挥道:“焦书记,王县长,段部长可给你们暗示了,下次去省委组织部办事,一定别忘记让美女带上房卡。”
段永祺听了呵呵一笑,摆手道:“我是不成了,老了,要送就送孙书记,要是送了他,美女和领导就都能睡个好觉了。”
众人一听都是哈哈大笑,孙朝阳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段永祺只大他三岁,却故意在众人面前卖弄老资格,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在酒桌上,自然是不能发作的,就笑着道:“段部长这个段子讲的好,我提议大家共同喝一杯,祝段部长宝刀不老,老当益壮。”
在一番热闹中,众人都把杯中酒喝下,再次倒了酒后,王思宇又端着酒杯站起,单独敬了段永祺一杯,放下杯子后,焦南亭向他使了个眼色,歪过脑袋,悄声道:“段部长今天心情很好,他平时最喜欢跳舞,一会酒席散了,别忘记安排一下,找几个漂亮女孩过来伴舞。”
王思宇微微皱眉,他倒没想到这一层,但焦南亭既然已经提出了要求,也就不好回绝,他起身离开座位,把县委办主任庄俊勇叫到身边,低声嘱咐一番,让他找些会跳舞的服务员来应付一下。
庄俊勇对这套业务倒是熟悉,没有完全按照王思宇的吩咐去做,而是找了僻静的角落,给教育局领导打了电话,临时找了十几个能歌善舞的女老师过来,其中包括他的小姨子张菲菲。
等庄俊勇回来时,酒桌上更热闹了起来,孙朝阳和鲁育财也分别讲了段子,既然省市领导带了头,下面的干部更加活跃起来,都把酒桌上的荤段子讲出来凑趣,其中夏广林最是积极,一口气讲了两个段子,讲完后又起身敬了三杯酒,他这酒县长倒是名副其实。
这顿酒一直喝到下午二点多钟,王思宇这次倒遇到了对手,段永祺的酒量和他相差无几,而且久经战阵,竟是越喝越清醒,孙朝阳和鲁育财虽然有些过量,但二人都停了杯子,不再喝酒,下面的人也不敢用强。
酒席散后,众人直接上了五楼,那里已经放了音乐,十几位女老师走了过来,纷纷热情地上前邀请,舞厅里顿时热闹起来,一对对身影开始翩翩起舞,段永祺果然很喜欢跳舞,抱着一个高个子的长发女孩,在场地中央转来转去,极有风度。
王思宇只跳了一曲,就觉得意兴阑珊,坐在沙发上,吃了几粒葡萄,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悄悄走到外面,打开一扇窗户,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过了一会,常务副县长马君寒走了出来,站到他的旁边,轻声道:“怎么不跳了?”
王思宇摆摆手,笑着说:“我的舞伴不在西山,在京城,她没来,我跳得没意思。”
马君寒微笑道:“那就接来嘛,你自己在西山多孤单,还是有伴好。”
王思宇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苦笑道:“她要照顾老人,过不来。”
马君寒笑了笑,怅然道:“王县长,庄俊勇这个人,你要提防着点,他挺不简单的。”
王思宇笑着转过头来,轻声道:“怎么说?”
马君寒回头望了一眼,就冷笑着道:“陪段副部长跳舞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小姨子,在二幼上班,我刚才瞧了,那个殷勤劲,别提了。”
王思宇皱着眉头沉思半晌,笑着摆手道:“不用去管,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咱们只管去走自己的路,至于别人,随意好了。”
马君寒哂然一笑,点头道:“也是这个道理。”
舞会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众人将三位省市领导送上车,就各自散去,王思宇陪着焦南亭聊了半个小时,就打电话给庄俊勇,叫他派了司机过来,又把焦南亭送了回去,望着焦南亭坐车离开西山,王思宇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开车回到老西街后,吃了饭,就拿了跳棋来到西厢房,陪白燕妮和徐子琪下了会跳棋,白燕妮这些天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始终没有调整过来,王思宇看在眼里,也很焦急,只是他知道,只有时间才是平复伤痕最好的药,舍此之外,再无别法。
第一百零二章 法海啊法海
几天后的下午,阴霾的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白燕妮身穿一件皮衣,在徐子琪的陪同下,与钟嘉群一同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当工作人员手持剪刀,将两人结婚证上的照片“咔嚓”一声剪断的时候,她心如刀绞,霎时间泪流如雨,在徐子琪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出婚姻登记处。
钟嘉群呆呆地站在原地,想追出去,却只奔出几步,就停了下来,掩面蹲了下去,过了许久,他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西山县民政局的办公大楼,下了楼后,却见白燕妮已经坐上小车缓缓驶远,钟嘉群在雨中伫立良久,直到衣裳湿透,才开着白色的面包车离开。
下午开完了会,王思宇端着茶杯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细密的雨丝,有些心乱如麻,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三点半了,就和秘书郑辉打了招呼,提前走出办公室,出了政府办公大楼,开车返回老西街,将车子停在大院后,他径直走到西厢房的屋檐下,轻轻敲了敲房门。
徐子琪推开房门,把他让了进去,指着坐在床上发呆的白燕妮,愁眉不展地道:“没办法,她就是作践自己,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目光从白燕妮的身上移开,落在床头柜上的面碗上,轻声道:“子琪姐,你先回去吧,我来劝劝她。”
徐子琪犹豫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墙边,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上,系好扣子,苦笑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打电话。”
王思宇默默地点了点头,望着徐子琪推门出去,坐上小车驶出大院,轻轻吁了口气,缓缓来到床边坐下,摸起面碗,拿筷子挑了面条,送到她的唇边,轻声道:“燕妮,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听话,先少吃点。”
白燕妮摇了摇头,神色落寞地道:“王县长,我真的吃不下去哟。”
王思宇皱了皱眉,低声喝道:“吃不下去也得吃,你自己不振作,没人替你坚强,饿坏了身子,乐乐怎么办?”
白燕妮娇躯一颤,拿手捂住脸,依旧摇头道:“心里面有火,真的吃不下哟。”
王思宇无奈,只好把筷子放下,将面碗重新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道:“哭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现在就当我不存在,痛痛快快地哭一次。”
白燕妮点了点头,把头靠在王思宇的肩膀上,拿手捂了嘴,默默地流泪。
过了许久,王思宇扳过她的肩膀,望着她那张凄艳的俏脸,低声道:“出去转转吧,总闷在家里不行。”
白燕妮摇头道:“我哪都不想去哟。”
王思宇拍了拍她的后背,耐心地劝道:“燕妮,你们公安局的万局长可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总不去上班,刑侦大队的同志们士气低落,办案都没精神头了。”
白燕妮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泪痕,悄声道:“你骗人,他不会这样和你说哟。”
王思宇笑着道:“为什么?”
白燕妮没有吭声,过了半晌,才轻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下。”
王思宇摇头道:“那也成,你把面条吃了我就走。”
白燕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好烦人哟。”
说完后,她转身躺下,拉过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泪扑簌而下,打湿了红色的鸳鸯枕巾。
王思宇点了一根烟,站在窗前,轻声道:“燕妮,想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捡到钻戒的?”
白燕妮没有回答,而是把被子向上拉了拉,蒙住俏脸。
王思宇闷头抽了一支烟,就把烟头掐灭,丢到门外,转身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把白燕妮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白燕妮轻轻摇了摇身子,低声抗议道:“干什么哟,快放我下来。”
王思宇停下脚步,笑着说:“总在房间里闷着,太压抑了,对你身体不好。你不听话,我只好来硬的。”
白燕妮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抱我回去,还没穿袜子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抱着她返回床边,轻声道:“燕妮,你乖点,要听话。”
白燕妮点了点头,将两条黑色的丝袜套在优美的小腿上,穿了纤细的高跟鞋,走到镜子前,梳理了下秀发,又上了淡妆,伸手从衣架上取了皮衣,穿在身上,迟疑道:“去哪里哟?”
王思宇拉了她的手,走出门外,把房门锁好,就领着她上了车,发动奥迪车,缓缓驶出大院,穿出巷子,向县城的中心地带驶去,十几分钟后,把车停在商业街上,抬手指着一家门面很大的综合超市,轻声道:“燕妮,你还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
白燕妮愣了一下,转头望向王思宇,蹙着秀眉,疑惑地道:“在这里……我不记得啊?”
王思宇笑了笑,柔声道:“走吧,一起上去逛逛。”
白燕妮嗯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下去,两人走进超市,沿着扶梯上了二楼,上面的顾客很少,只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货架前挑挑拣拣。
王思宇微笑着捡了几样东西,丢进购物车里,轻声道:“燕妮,把皮衣脱下来。”
白燕妮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就顺从地将皮衣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王思宇将皮衣搭好,推着购物车向前走去,夸张地摆动着屁股,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白燕妮忽地忆起以前发生的事情来,不禁莞尔一笑,就咬着嘴唇,跟在他的后面,来到洗手池边,轻声道:“讨厌哟,人家走路哪有那么难看。”
王思宇呵呵一笑,拧开水龙头,洗了手,低声道:“不但不难看,反而特别好看,我就喜欢你走路的样子,实在是优雅迷人。”
白燕妮轻吁了一口气,拂了拂胸前的秀发,摇头道:“也没有那么好看。”
王思宇关了水龙头,擦了手,转过身来,低声道:“可惜啊,那天没看到正脸,不过幸好过了几天,就到你家里做客,当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都觉得惊呆了,你美得令人窒息。”
白燕妮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来,柔声道:“王县长,你不用哄我开心了,哪有那么夸张。”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夸张,实话实说而已。”
白燕妮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就微笑道:“戒指是在水池边找到的吗?”
王思宇摇头道:“不是,跟我来。”
他取了皮衣,交到白燕妮的手里,拉着她往前走,白燕妮却摇头道:“松手哟,小心被人看见。”
王思宇笑着说:“不怕。”
白燕妮挣脱了左手,轻声道:“你不怕,我可怕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挂在鼻梁上,轻声道:“这回成了吧?”
白燕妮妩媚地一笑,摇头道:“还是能看出来。”
王思宇挽了她的手臂,向前走去,那对中年夫妇恰巧走过来,就停下脚步,望了过来。
白燕妮有些惊慌,忙把俏脸移到一边,拿胳膊肘轻轻撞了王思宇一下,低声道:“有人在看。”
王思宇呵呵笑道:“帅哥靓女,走到哪里都有人看,怕啥。”
白燕妮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人言可畏哟,哪能不怕。”
两人下了楼,出了超市,来到不远处的电线杆下,王思宇指着地面的瓷砖道:“就在这里发现的。”
白燕妮蹙眉想了半晌,就点头道:“是了,很有可能,那天晚上乐乐闹得厉害,老太太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我有些慌,走得匆忙,应该是关车门时刮掉的。”
王思宇微笑道:“那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上和超市两边都贴了纸条,在上面留了手机号码,你为什么没有打?”
白燕妮摇头道:“我只去超市问了,老板说没有见过,就去别的地方找,没有想到会有人联系我,如今这世道,拾金不昧的人越来越少了。”
王思宇向前走了几步,笑着说:“没想到啊,天下间竟有这样巧的事情,我都不敢相信,会是你丢的。”
白燕妮抬起左手来,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神色黯然地道:“捡到了又怎么样,钻戒虽然找来了,婚姻却丢掉了。”
王思宇转过头来,见她满是忧伤的俏脸,有些心疼,忙走过去,握紧她冰凉的小手,低声道:“陪我到前面吃点东西吧,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样太愚蠢了。”
白燕妮含泪摇了摇头,咬着手指沉默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也不都是他的错,我平时粗心大意的,对他不够体贴。”
王思宇拥住她,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拍,低头道:“好吧,那咱们到歌厅里唱几首歌,我还从没听过你唱歌呢,走吧。”
白燕妮嗯了一声,轻轻推开王思宇,抬手拢了下秀发,伤感地一笑,怅然道:“好久没唱歌了,只怕唱不好,你会笑我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揽了她的腰,缓缓向前走去。
白燕妮依偎在他的怀中,悄声埋怨道:“你啊,胆子太大了,要是被人看见,你王县长的名声就全毁了,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
王思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若无其事地道:“是啊,抱着西山县第一大美人逛街,压力很大,不知会被多少人嫉妒。”
白燕妮“扑哧”一声笑了,抱紧了他的胳膊,幽怨地道:“还是先去吃饭好了,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唱歌哟。”
王思宇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嗅着她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秀发,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白娘子真是不好哄。”
白燕妮啐了一口,俏脸绯红地道:“哪个是白娘子,不要乱说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继续道:“你最好乖点,不然老衲就拿金钵收了你。”
白燕妮哼了一声,有些娇嗔地道:“不是早就被你收了嘛,法海啊法海,你这坏和尚,真是讨厌哟……”
第一百零三章 上桥了
幽暗的KTV包房里,王思宇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烟,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白燕妮坐在转椅上歌唱。
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落寞孤单,声音又是如此甜美忧伤,如梦幻般在耳边飘渺缠绕,竟也勾起了王思宇的愁绪,他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啤酒,把空空如也的酒瓶丢在脚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淡淡的烟圈,在缭绕的烟雾中,他侧过身子,平躺在沙发上,温柔地注视着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内心深处充满了怜惜之情。
白燕妮握着麦克风,已经完全投入到哀怨缠绵的情绪中,浑然忘我地唱道:“这个城市太会说谎,爱情只是昂贵的橱窗,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谁当真谁就上当,竟然以为你会不一样,但凭什么你要不一样,因为寂寞太冷虚构出的温暖,没理由能撑到天亮,这个城市太会伪装,爱情就像霓虹灯一样,谁离开之后却把灯忘了关,让梦作得太辉煌,别说你对我感到愧疚别说你会永远想念我,我很知道孤单这条路怎么走,请你不要安慰我,mylove,晚安别放在心上,我只受了点伤,只是受了点伤……”
一曲终了,幽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包间里很快安静下来,白燕妮放下手中的麦克风,低下头去,双手掩面,香肩微微耸动,无声地啜泣着,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缓缓走过来,从身后拥住她柔软的身子,将下颌放在她的肩头,轻声劝道:“燕妮,坚强点。”
白燕妮“嗯”了一声,停止了啜泣,摸出纸巾,擦了擦眼角,柔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傻?”
王思宇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温柔地抚摩着,摇头道:“每个人都有很傻的时候。”
白燕妮沉默半晌,似在自言自语地道:“我本以为一切都会过去,没想到,该发生的注定要发生。”
王思宇皱着眉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吭声,只是将手轻轻抬起,落在她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抚摸着那柔软滑腻的肌肤,替她擦去残余的泪痕。
白燕妮轻吁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掌,轻轻地摩擦着脸颊,失神地呆坐半晌,终于恍惚一笑,拂了拂胸前的长发,淡然道:“唱完歌,心情好多了。”
王思宇微笑道:“那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陪你来这里唱歌。”
白燕妮咬着薄唇点点头,怅然道:“还是你说的对,要坚强些,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王思宇帮她拿过皮衣,披在她的身上,帮她穿好,轻声道:“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其实坚持走下去,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白燕妮穿上皮衣,莞尔一笑,甜腻腻地道:“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真会哄人开心。”
王思宇笑着摸摸鼻子,抱了抱她,微笑道:“你才知道啊,我一直都很体贴。”
白燕妮摇头道:“只是偶尔罢了,绝大多数的时候,你都是大男子主义。”
王思宇呵呵一笑,握着她的手,轻声道:“白娘子同志,请你不要乱扣帽子了。”
白燕妮莞尔一笑,伸手从王思宇的上衣口袋里摸出墨镜,为他戴好,歪着脖子看了一会,抿嘴笑道:“法海同志还是满帅气的。”
王思宇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出歌厅,下了楼,坐进奥迪车里,发动车子,缓缓向回开去,白燕妮坐在副驾驶位上,目光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此时大街上很是冷清,行人极少,但一些店铺仍旧开着门,霓虹灯在夜色中孤寂地闪烁着。
车子就要拐过一个街口时,她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好久没看电影了。”
王思宇瞥了一眼路边,望见报亭前面那个小影吧,心中微微一动,就打着方向盘,把车子靠过去,停在路边,笑着说:“那我们就再过去看场电影,只要你开心,我们看一夜都成。”
白燕妮笑着转过头来,眨着眼睛道:“你说的,可不许反悔,明天白天作报告要是没精神,可不许怪我。”
王思宇呵呵笑道:“怎么会怪你呢,疼你还来不及呢。”
白燕妮有些娇嗔地道:“红颜祸水,你要小心,别掉进温柔乡里出不来。”
王思宇莞尔笑道:“最好不要出来,温柔乡里有玉蕊蚌珠,感觉是再好不过了。”
白燕妮俏脸绯红,低声啐了一口,说了句“下流”,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道边等王思宇,两人依偎着走进影吧,买了票后,上了二楼,服务员放了影碟就退了出去。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一部古装武打片,白燕妮看得倒也津津有味,过了不到十分钟后,镜头忽地切换到一个香艳的画面上,一对赤裸的男女正在床上翻滚着,女人嘴里发出一阵阵浪叫,白燕妮忙闭上眼睛,拿手推了推王思宇,满脸狐疑地道:“怎么回事哟,好像不是刚才的片子了。”
王思宇笑了笑,知道她没经验,但也不便解释,就若无其事地道:“燕妮,这部片子也挺好看的,先看这个吧。”
白燕妮涨红了脸,摇头道:“你去喊服务员来换片,我不看这种片子。”
王思宇伸手抱她过来,将她揽在怀里,低头道:“夜里放的都是这种片子,不然哪里有人来看。”
白燕妮哼了一声,悄声道:“我们回去吧,不要再看了。”
王思宇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看完了再走也不迟。”
白燕妮乜了他一眼,低声道:“坏蛋!”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手在她浑圆的翘臀上捏了一把,微笑道:“是你要来的,现在却埋怨我,那哪成,该打。”
白燕妮抿嘴笑道:“只怕你舍不得打哟。”
王思宇“嗯”了一声,低下头去,望着那张温婉俏丽的面容,撅嘴凑了过去,在她那娇艳欲滴的薄唇上亲了一口,接着又拿牙齿撬开她的薄唇,贪婪地吸吮起来。
白燕妮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轻轻哼了几声,就伸出双手,抱着他的后背,轻轻拉扯着,热烈地回应起来。
王思宇的手在她身上缓缓移动,不由自主地按在她高耸的前胸上,温柔地揉捏着,在一阵娇羞的吟哦声中,悄悄向下探去,刚刚滑入腰间,手腕却被一只滑腻的手掌轻轻拉住。
白燕妮摇了摇头,喘息道:“不行,在这里不行……”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那我们这就走。”
白燕妮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亲密地下了楼。
开车回到家里,王思宇没有回到正房,而是跟在白燕妮的身后,进了西厢房,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望着美艳俏丽的白娘子。
白燕妮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道:“快去洗澡吧。”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轻声道:“一起?”
“休想!”
白燕妮气哼哼地回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身子,将他推搡到浴室里,关上门,喘息良久,便缓缓走到窗前,把厚厚的窗帘拉上,接着换了睡衣,坐在床边怔怔地发呆,直到王思宇披着浴巾出来,她才默默地站起来,摇曳生姿地走进浴室。
王思宇扯下浴巾,光着身子上了床,钻进被窝里,随手从床头柜上摸起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二十分钟以后,白燕妮推开浴室的门,袅娜地走了出来,站在镜子前,拿起梳子,轻柔地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王思宇忽地又想起,以前在客厅里窥视她的情形,不禁笑出声来。
白燕妮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对着镜子妩媚地一笑,柔声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
王思宇哦了一声,望着镜中那张羞红的俏脸,低声道:“什么?”
白燕妮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梳着秀发,过了半晌,才放下梳子,摸了摸厚实的窗帘,一脸娇羞地道:“以前的窗帘太薄,借着灯光,你能看到我洗过澡的样子。”
王思宇微微一愣,皱着眉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燕妮莞尔一笑,继续梳理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柔声道:“你啊,有次喝醉了酒,都跑到我窗沿下面来看了,还是我帮你扶回去的呢。”
王思宇尴尬地笑了笑,拿手拍了拍脑门,轻声道:“酒后误事啊,其实也没看过几次。”
白燕妮咯咯笑了几声,声若游丝地道:“想看吗?”
王思宇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亮光,忙一骨碌坐起,把头点头如捣蒜一般,眉开眼笑地道:“想,当然想。”
白燕妮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梳子,甩了甩秀发,伸出双手,将睡衣的纽扣一粒粒解开,脱下后,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她此刻身上只剩下黑色的绣花抹胸和粉红色的蕾丝内裤,滑腻如脂的肌肤都露在外面。
王思宇望着那完美的腰身曲线,心头狂跳不已,一时间口干舌燥,五内如焚,只觉得眼前这美艳少妇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正欣喜若狂时,白燕妮已缓缓转过身子,一脸娇羞地走了过来,上了床后,缓缓地躺了下去,下一刻,她将身子缓缓向上弓起,那高挑纤细的身段便拉出一道异常优美的弧度,如白玉拱桥一般架在床上。
王思宇的小腹顿时升起一股热流,眼热心跳间,忙凑了过去,双手扶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温柔地吻着那晶莹细嫩的肌肤,在一阵轻柔的颤栗中,他伸手扯下那条薄如蝉翼的蕾丝内裤,丢在一旁。
白燕妮羞涩地一笑,战栗着抬起修长秀美的右腿,玉趾在墙上轻轻一点,在“啪”的一声脆响后,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悄然无息中,那条右腿已经从墙上缓缓收回,轻盈地落在他的肩头,而她的娇躯虽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诱人姿态。
“这可是真功夫啊!”
王思宇由衷地赞叹道,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伸手撩拨着那媚人的胴体,含糊不清地喊了声“上桥了。”说完,便耸身刺入,在一声婉转纤细的娇啼中,舒缓地摇动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虚惊一场
第二天早晨,王思宇起床后,洗漱完毕,手里捏着半块馒头,吃着白燕妮煮的皮蛋瘦肉粥,笑眯眯地道:“燕妮,今儿早晨怎么没练剑?”
白燕妮霞飞双靥,恨恨地乜了他一眼,一脸娇羞地道:“就知道说风凉话,被你搞得手软脚软的,哪里还能练剑哟。”
王思宇哈哈一笑,望着她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轻声调侃到:“我就说嘛,武当派的太极剑法再高明,也比不过少林派的披风棍法。”
白燕妮大羞,走到墙边,伸手拔出龙泉剑,转过身来,冲着王思宇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手腕轻轻一抖,蓦然向前刺出一剑。
王思宇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手中的馒头就已不翼而飞,凝神望去,那半块馒头却正在剑尖上打颤。
他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忙低头喝了几口粥,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不错,不错,太极剑法确实不可小觑。”
白燕妮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让你再说下流话,这回怕了吧?”
王思宇摇头道:“怕到是不怕,只是越来越喜欢了。”
白燕妮叹了口气,把半块馒头拔下来,送到王思宇的嘴边,柔声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哟。”
王思宇嘿嘿一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笑着说:“还不是想让你开心起来嘛,看你每天茶饭不思的样子,我是真心疼啊。”
白燕妮听了,心中感动,把长剑插回剑鞘内,走到王思宇的身后,抱住他的腰,柔声道:“你尽管放宽心吧,专心工作才是正经哟,不用管我,再歇两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道:“这就对了嘛,老衲来西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你这千娇百媚的白娘子。”
白燕妮啐了一口,抿嘴笑道:“臭法海,快吃东西吧,少贫嘴。”
王思宇吃完早餐,又在屋子里与白燕妮腻了一会,便被她推到车上,开车离开庭院,向县委大院方向驶去。
上班以后,王思宇在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看了几份报纸,就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纪委书记沈啸川送来的卷宗,放到皮包里,夹包走出办公室,去了县委办公大楼,敲开焦南亭的办公室,微笑着走了进去。
焦南亭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打电话,见王思宇过来,忙笑着指了指话筒,努努嘴,示意王思宇先坐下。
王思宇点点头,把皮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办公桌前,拿了茶杯,先泡了杯花茶,端着茶杯走到沙发前,却没有坐下,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墙上挂的条幅,却见条幅上面写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条幅上的书法笔力饱满,字体严谨,很有特色,他仔细瞧去,却见落款处是“孟超”二字,知道这是省委副书记孟超送给焦南亭的题词。
王思宇在省委办公厅期间就曾听过,孟超对焦大秘极为信任,从来都不离身,底下机关干部时常在私下里拿两人开玩笑,说他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坐在沙发上等了两三分钟,焦南亭总算挂断电话,他看起来情绪很好,抬手指了指电话,笑着说:“省发改委秦主任打来的电话,过段时间,他要来咱们西山县转转,要提前做好准备啊,这可是个大肥羊,千万不能放过他。”
王思宇点头笑道:“好吧,需要怎么安排,你尽管开口,我去落实,你只管专心打闷棍,争取多敲出几个大项目来。”
焦南亭摇了摇头,摸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自嘲道:“王县长,我可没这个能耐,秦主任可是老资格的省领导,一般的干部绝不买账,孟书记前些天做了工作,他才肯抽时间过来转转,人家看的不是僧面,是佛面。”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焦书记,不用自谦,僧面也好,佛面也好,能把秦主任请过来,放眼西山县,也只有你焦书记有这个本领了,更何况,省委孟书记能够关注咱们西山县的发展,这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我们确实应该抓住机遇,尽快发展经济。”
焦南亭也笑笑,意味深长地道:“孟书记很重感情,这些年来对我的帮助确实很大,不过到了西山,就要靠你王县长多支持了。”
王思宇摇头道:“焦书记说笑了。”
焦南亭收起笑容,呷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地道:“王县长,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大实话,我刚刚从省委机关下来,基层工作经验不足,还要多向你学习,争取早日进入工作角色,这可是孟书记的原话。”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说:“焦书记言重了,你能到西山来主持工作,最高兴的人就是我,还是年前那句话,咱俩配合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只管定调子,做决策,我负责去落实。”
焦南亭笑了笑,摇头道:“那不成,我可不想落下瞎指挥的恶名,还是商量着来吧,要说分工,上面的事情,我多跑跑,底下的事情,你就多上上心。”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一味谦让,笑着道:“也好,那就商量着来。”
焦南亭笑着点点头,伸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两条小熊猫来,他站起身子,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边坐下,将两条烟轻轻丢在茶几上,微笑道:“知道你烟抽得凶,特意给你带两条烟来。”
王思宇笑了笑,撕开包装,从里面摸出一盒来,点了烟,微笑道:“怎么样,早晚来回跑,是不是太累了,要我说啊,你还是住在西山好了,办公也方便,省得来回跑。”
焦南亭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道:“王县长,不怕你笑话,我在家里是三把手,一把手是我们家秀秀,二把手是你嫂子,前些日子,她们娘俩搞串联,一致反对我单独搬过来,我只好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调侃道:“焦书记,嫂夫人这是怕你犯错误,所以加强党内监督啊。”
焦南亭习惯性地摸了摸头发,笑着道:“倒是被你猜到了,那可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总怕我在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过让她跟着来西山,她又不肯,没办法,只好我妥协了。”
王思宇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微笑道:“理解。”
两人闲扯了几句,焦南亭便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王县长,人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不会出问题吧?”
王思宇把半截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抱着双肩,信心十足地道:“没问题,上面没人挑唆,底下没人敢乱来,有什么风声,应该很快能吹到我的耳朵里,这次的会议不会出纰漏。”
焦南亭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有把握就好,我已经和市里打过招呼了,过段时间就把曾国骅调走。”
王思宇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万立非这次立了功,要是不让他进常委,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另外也能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让他们几个琢磨去吧。”
焦南亭笑着说:“昨天下午收到文件,增设县委常委,增设一位副县长的申请也批下来了,钱雨农倒是做了件好事,这两个位置的人选,你有什么意见?”
王思宇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县委常委要是从政府这边出,副县长夏广林和荣凯都可以,老夏这个人的优缺点都很明显,优点是头脑灵活,善于交际,容易团结同志,缺点就是爱喝酒,嘴巴大,肚子里装不住话,而荣凯这人比较低调,不过工作非常务实,这两人里面,我还是看重荣凯多一点。”
焦南亭微微一怔,马上恢复正常,皱着眉头道:“王县长,我可是听说,你和夏广林私交不错啊,这样一来,他会不会对你有看法?”
王思宇摆手道:“焦书记,这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老夏这人还是很好沟通的,我已经和他谈过了,要当常委可以,但必须先把酒戒掉,他回家琢磨了几天,就给我打了电话,也觉得荣凯比较适合。”
焦南亭抬手摸了摸头发,似笑非笑地道:“王县长,你倒是会做工作,我也听说夏广林嗜酒如命,是西山县远近闻名的酒县长,你让他戒酒,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难怪他肯放弃。”
王思宇呵呵一笑,叹息说:“其实啊,这也是为他好,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我还是觉得老夏不适合进班子,别的不说,他那张大嘴巴就容易犯错误,常委会上讨论的内容,很容易被他传播出去,这样不好。”
焦南亭收起笑容,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现在上面也是这个情况,有的时候,在会上讨论重要的人事问题,本来是要保密的,可实际上,会议往往开到一半,就有人拿手机发短信,把消息传播出去,搞得尽人皆知。”
王思宇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没有接话。
焦南亭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那就这样,让荣凯县长进班子吧,副县长的人选呢?”
王思宇放下茶杯,沉吟道:“副县长的人选也有两个,一个是政府办主任老张,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七年,为人诚实可靠,工作勤勤恳恳,算是老黄牛一样的干部,这次调整,即便不给他提到副县级的位置上,也应该想个法子,让他享受这个待遇,另外一个人选是岭溪乡的党委书记林震,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学历也高,再加上与海洋书记关系特殊,由他来做这个副县长也是不错的选择,可以加强班子团结,林海洋这个人,本身应该是没多大野心的,解决了林震的问题,有利于把他争取过来,市委的意图是以班子稳定为主,那就不要有大动作,该团结的还是要团结起来。”
焦南亭闭了眼睛,轻轻点头,沉吟片刻,就笑着说:“那好,就按你的想法来,让张主任享受副县级待遇,把林震提上来,安抚海洋书记的情绪,他是老资格的本地干部,在下面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这样安排很好。”
王思宇笑着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焦书记还是先考虑下再定吧。”
焦南亭摆手道:“你对西山的情况比我熟悉,也提前打开了局面,更何况,都是政府方面的人事安排,应该尊重你的意见,没关系,就按你的想法来。”
王思宇笑了笑,目光落在身边的黑色皮包上,忙拿起皮包,从里面取出卷宗,递到焦南亭的手里,轻声道:“这三名干部,都是在钱雨农当一把手期间提上来的,他们三个的情况大体相似,都是带病提拔,在工作上非但没有干出成绩,反倒把单位搞得乌烟瘴气,而且滥用职权,贪污受贿,问题想当严重,有必要严肃处理,今后组织部门在考察干部的时候,应该严格把关,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焦南亭明白他的意思,会意地一笑,把卷宗拿在手里,大略地翻了翻,就点头道:“是啊,问题很严重,应该严肃处理,再等等吧,过了人大会,要以此为契机,调整一批干部,改变过去西山官场的一些沉疴陋习,把那些只会溜须拍马,跑官要官的干部赶下去,让专心做事业的干部提上来,让庸者下,能者上。”
王思宇笑着点头道:“是啊,就应该这样。”
焦南亭停住话头,沉吟道:“王县长,庄俊勇这个人,好像很有工作能力,你怎么看?”
王思宇皱眉道:“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只是有些耍滑头,爱搞些阴谋诡计,当初我到西山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安钉子,放眼线,搞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和钱雨农斗的那些天,他也在背后放过冷箭,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估计也看明白了,大势已定,他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
焦南亭失望地摸了摸头发,摇头道:“幸好有你提醒,不然险些被他蒙蔽了,这人作风如此不堪,还是应该警惕些,过段时间把他调走吧,这种人留在身边,早晚是祸害。”
王思宇想起舞会那天,常委副县长马君寒的提醒,也觉得不该大意,点头道:“这人确实很不地道,花花肠子太多,那就动一动吧。”
在焦南亭的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王思宇抬腕看了看时间,就把两条小熊猫从茶几上摸起,塞进皮包里,摸起皮包,笑着转身告辞,回到办公室里,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他摸出手机看了下号码,见是李青璇打来的,忙接通了电话,笑着说:“青璇,你终于肯跟我联系了。”
李青璇在那边莞尔一笑,哼了一声,抿嘴道:“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会到京城电视台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知道财叔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就摸着鼻子笑道:“本山人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知过去未来,这点小事,当然一望既知。”
李青璇咯咯地笑了几声,悠悠道:“真没想到,你这西山县的县长,在京城也能有这样的能量,上次倒是小瞧你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那是当然,没点本事,能让你这美少女心甘情愿做情妇嘛。”
李青璇嘻嘻笑道:“你要真有本事,就来对我姐姐讲讲,是怎么把我骗到手的,姐,你来接电话……”
王思宇大吃一惊,急声道:“青璇,你姐姐在旁边?”
李青璇吃吃一笑,轻声道:“怎么样,害怕了吧,姐姐没来,我也没告诉她咱俩之间的事,免得破坏你高大光辉的形象。”
王思宇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青璇,你做的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青梅,免得让她伤心,她是知道我有未婚妻的。”
李青璇娇笑道:“放心吧,瞧把你吓的,好了,先不聊了,我要赶紧做准备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青璇,加油,一定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李青璇“嗯”了一声,柔声道:“你也是。”
挂断电话以后,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在办公桌上,将衬衫纽扣解开两粒,端着茶杯,默默地站在窗前,向远方眺望,视线里,一只风筝正在半空飘飘忽忽地悠荡着,恍惚间,耳边仿佛又响起那梦呓般的呢喃:“记住我,千万不要忘记我,不要……”
第一百零五章 吃苦头
王思宇正站在窗前皱眉沉思,忽地发现,远处走来一个中年妇女,她穿着极为普通,头发乱蓬蓬的,刚刚来到县委大院门口,一个膀大腰圆的门卫就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把她拦在门外,两人站在门口说了没几句,就大声争吵起来。
中年妇女的嗓音很高,像是在不停地解释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远处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王思宇听不真切,正皱眉间,却见门卫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动手向外推搡她,中年妇女脚下虚浮,向后退了几步,不想脚底拌蒜,竟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她挣扎着站起,却不肯离开,走到台阶边,再次和门卫吵了起来。
王思宇眉头紧锁,阴沉着脸喊道:“郑辉,你进来下!”
郑辉在外面听到喊声,赶忙放下电脑鼠标,拿着黑皮本子走了进来,神色恭敬地来到办公桌前,等着王思宇发话。
王思宇转过身子,把茶杯丢在办公桌上,指了指窗外道:“大门口好像出了点状况,你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卫太不像话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哪能动手呢。”
郑辉忙说了声好,赶忙转身走了出去,急匆匆地下了楼,离了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的情形,忙快步走了过去,招手喊道:“老李,怎么回事?”
老李转头一看,见是郑辉,不敢怠慢,赶忙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道:“郑大秘书,这女人无理取闹,非要找县长告状,我跟她解释了,这里是领导办公的地方,不是打官司断案的衙门,让她去信访办或者检察院,她就是不肯死心,还在这边转悠呢。”
郑辉皱了皱眉,表情严肃地道:“老李,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动手啊,王县长在上面看见了,都发火了,以后注意着点。”
老李听了吓了一跳,忙扭头往右搂上看,却见王县长的窗前确实有个人影,赶忙低声抱怨道:“郑大秘书,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办法啊,庄主任三令五申,不能让告状的人过来闹事,干扰县委领导们正常办公,否则扣发工资,造成严重后果的,还要开除公职,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怎么跟她讲道理,她都不肯听,哎,农村妇女,就是麻烦。”
郑辉不再理他,径直走到中年妇女面前,轻声道:“大姐,你找县长有什么事情,先和我讲讲。”
那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赶忙轻声道:“同志,我要见王县长,我的事情只有他能解决。”
郑辉笑了笑,低声道:“大姐,我是王县长的秘书,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和我讲讲。”
中年妇女很固执,连连摇头道:“我见了王县长才能说。”
郑辉无奈之下,只好笑着道:“那好吧,你先跟我来。”
中年妇女跟着他走进政府办公大楼,来到县长办公室的外间。
郑辉站在门口,向里望了望,见王思宇正在伏案办文,便转过身来,指了指沙发,轻声道:“大姐,你先坐在这里等等,我去向王县长汇报。”
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神色不安地走到墙边,坐在紫红色的真皮沙发上,心情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郑辉轻轻敲开房门,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低声道:“王县长,那女人是来告状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抬头道:“告什么状?”
郑辉尴尬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不肯讲,必须要见了你才能说,我把她带来了,正在外间等着呢。”
王思宇点了点头,把两份批文交给他,轻声道:“让她进来吧,把这两份文件交给马副县长,请他督办一下。”
郑辉忙说好,拿着批文走出去,笑着对中年妇女道:“大姐,你进去吧,王县长答应见你。”
中年妇女喜出望外,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郑辉走进办公室,望着办公桌后的年轻人,惴惴不安地道:“王县长,我是来告状的。”
王思宇笑了笑,拿手指了指沙发,和声细语地道:“大姐,先坐吧,坐下说。”
中年妇女忙坐在沙发上,郑辉摸起玻璃杯,为她沏上茶水,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身提醒道:“王县长,二十分钟后,您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王思宇“嗯”了一声,抬手看了看表,低声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郑辉离开后,中年妇女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王思宇面色温和地听着,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这女人名叫黄桂英,住在汉岗镇,离县城有三十里远,她家里是开诊所的,以前生意一直不错,虽说没有发家致富,但维持生计根本不成问题。
但一次意外改变了她家的情况,几个月前,黄桂英收治了一位病人,治疗初期效果很好,那位老人身体状况已经有所好转,可在后来的康复治疗中,老人忽然出了严重的不良反应,最后竟然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病人家属来闹过几次,认为是医疗事故,黄桂英在查了药方之后,并没有发现问题,迷惑不解时,她仔细查看了库房里存放的药品,忽然发现,事发半个月前,她从西山县医药公司购进的药物出了问题,该药物已经过了半年的保持期,估计是药物变质,引发了严重的后果。
当天中午,她赶忙带着样品,搭车来到县城,去药检所做了检验,三天后化验报告单就出来了,那批药物确实存在着极大的质量问题,很有可能诱发不良反应。
在拿到化验证明后,黄桂英如获至宝,几次到县里来找医药公司,希望他们能够出来承担责任,帮助她解决问题,可对方却置之不理,与黄桂英多次发生口角和肢体冲突。
黄桂英在医药公司碰了壁,只好到县卫生局去告状,卫生局的领导却一拖再拖,迟迟不肯解决问题,但老人的家属却追得她急,三天两头到诊所里哭闹,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和对方达成协议,黄桂英赔偿对方十五万元,她手里没那么多现金,只能先拿出五万元,以后每年赔偿一万五千元,直到还清为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无心营业,多次到信访办投诉,却没有得到回音,正当她几近绝望的时候,有人告诉她,找到王县长能解决问题,县里拖了多年的几件信访案件,王县长在一天之内就给解决了。
黄桂英得到消息后,抱着一线希望,再次赶到县城,赶到政府大院,希望能找到王县长,帮助她解决问题。
王思宇耐心地听她讲完,皱了皱眉,拿笔在本子上记了几行字,顿了顿,就笑着问:“桂英大姐,药检所出具的化验单据拿来了吗?”
黄桂英眼前一亮,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声道:“带来了,都带来了。”
王思宇微笑着伸出手,点头道:“拿来给我看看吧。”
黄桂英伸出手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塑料袋,走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从里面取出化验单和病人病历,以及相关的处方报告。
王思宇仔细地看了起来,眉头已经拧成了个“川”字,他对药理知识一窍不通,虽然化验报告能看得明白,但和病历相结合,就有些拿捏不准,一时间沉吟不语。
黄桂英神色紧张地注视着他,结结巴巴地道:“王县长,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家那口子从单位退下来后,一分钱的退休工资都拿不到,全靠诊所赚点钱养家糊口,现在背上了这个包袱,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还清,再说了,镇里人都以为是我医德不好,心肠黑,用假药医坏了人,再没多少人敢到诊所看病,要是没有个说法,我可真是活不成了。”
王思宇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单据,摸着签字笔,疑惑地道:“桂英大姐,你老公以前在哪个单位上班,怎么会拿不到退休金?”
黄桂英愁眉苦脸地道:“汉岗镇农场,农场这些年的效益不好,三十多个退休职工,一分钱都没拿到。”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着签字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做了记录,放下笔后,沉吟道:“桂英大姐,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想办法帮你把问题解决掉。”
他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郑辉探头道:“王县长,离开会时间还有五分钟了。”
王思宇抬腕看了看表,就笑着站起来,点头说:“桂英大姐,这样吧,您也别着急,先到里屋歇会,等我回来咱们再商议。”
黄桂英站起身子,满脸狐疑地道:“王县长,您不会下午还忙别的事情吧,我去卫生局的时候,他们领导也让我在办公室等,可每次等了一下午,都不见人回来。”
王思宇笑着摆手道:“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敷衍你,否则传出去,我这个县长还怎么当啊,哪有半点威信可言。”
黄桂英面色尴尬地道:“王县长,我不是这意思,您要是工作太忙,我改天再来也成。”
王思宇摇头道:“你家离县城太远,来回不方便,这样吧,上午这个会可能有些长,恐怕要到中午才能开完,等开完会,我让郑辉来接你,咱们先去机关食堂吃午餐,回来以后,我把其他工作放一放,优先解决你的问题,桂英大姐,你看这样好不好?”
黄桂英连连点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见休息室里异常干净,自己脸色蜡黄,蓬头垢面的,就不好意思进去,站在原地,连声道:“好,好,王县长,您先去开会,我就坐在这里等。”
王思宇笑了笑,转身出了门,来到外间,郑辉忙递过讲话稿,王思宇接过稿子,信手翻了翻,就微笑道:“郑辉,稿子写得不错,有两件事,你安排一下。”
郑辉忙取了纸笔,正色道:“王县长,您说。”
王思宇沉吟道:“第一件事,你打电话给卫生局、药检所、医药公司,让这三家单位的领导在下午一点钟以前,来我这报道,我请他们几位大老爷过来喝茶;第二件事情,你去通知政府办的张主任,让他和荣凯县长一起查查,县里到底还有几家涉农企业无法保障工资的正常发放,把情况尽快搞清楚,在下次的县长办公会上,务必要拿出一个方案来,把问题妥善解决。”
说完后,王思宇又抬腕看了看表,忙苦笑着转过身子,匆匆忙忙地向外奔去。
郑辉看了下时间,已经迟了一分钟,他望着王思宇的背影微微一笑,王县长亲自定下的规矩,若是有人开会迟到,就要站到会议结束,这次要是认真起来,恐怕县长大人要吃点苦头了。
第一百零六章 做戏
开完会后,王思宇走出会议室,来到窗边,就摸出手机,给郑辉打了电话,让他把黄桂英领到机关食堂,挂断电话后,忽听背后有人轻声喊:“王县长,您好。”
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郑小洁羞惭惭地站在身旁,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羽绒服,手里捧着一个黑皮本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里,轻声道:“小洁书记,有何指教?”
郑小洁嘻嘻一笑,把手中的黑皮本子翻开一页,递过来,轻声道:“王县长,我想请您签个名。”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小洁书记,你搞什么名堂,我又不是影视明星,要我的签名做什么。”
郑小洁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扭捏道:“姑姑讲了,您早晚都是华西省的政治明星,而且是最耀眼的一颗,所以嘛,我就要当一回追星族,等到您当了省长那天,可以拿出来炫耀啊。”
王思宇呵呵一笑,拿手指了指她,摇头道:“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拿我开涮。”
郑小洁歪着脑袋,抿嘴笑道:“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问姑姑嘛。”
王思宇微笑道:“郑部长实在是过誉了,政治明星不敢当,我就以老大哥的身份,给你签个名字吧,不过提前说好了,我的钢笔字很难看,你可不要在背后奚落我,到处跟人家讲,瞧瞧,那个王思宇,还是县长呢,字写得这么难看。”
郑小洁莞尔笑道:“王县长,瞧您说的,我哪敢啊。”
王思宇接过黑皮本子,拿笔刚要写字,却见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很喜欢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微微一怔,满脸狐疑地抬头望去,却见郑小洁已经满面绯红,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王思宇不禁有些挠头,这小丫头倒是给他出了难题,一旦处理不好,可伤了人家女孩的自尊心,但郑小洁相貌太过平凡,他是没有生出半点心思的,自然不可能去招惹,除了婉言拒绝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沉吟半晌,王思宇笑了笑,提笔写道:“虽然不知道小洁书记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谁,但我猜想,他一定很优秀,希望小洁书记能够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当你们走上婚姻的殿堂时,一定不要忘记通知我,老大哥希望能够当你们的主婚人,王思宇。”
写完之后,他犹豫了下,就把签字笔放到黑皮本子里,递了回去,微笑道:“小洁书记,已经签好了。”
郑小洁深吸一口气,尽量抑制忐忑不安的心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伸手接过黑皮本子,打开后,望着上面那两行刚劲有力的字体,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把本子合上,抬起头来,望着满脸真诚的王思宇,伸手摸了摸耳边的发髻,笑着说:“谢谢王县长,您的钢笔字写得非常漂亮,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王思宇暗自叹了气,已经清楚她的表白,想必郑小洁是想珍藏起这份情感,虽然不知她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自己,但此时,为了避免对方难堪,他不能做出明确的回应,只好继续装糊涂,在歉然一笑后,王思宇开始转移话题,语气轻柔地道:“小洁书记过奖了,我的字不值一提,在新的一年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郑小洁抚摸着黑皮本子,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就轻声道:“王县长,我想到下面的乡里去做具体的工作,到基层锻炼自己,争取早日进步。”
王思宇笑着说:“很好啊,你的想法不错,我支持你到基层去,希望咱们西山县能够出来一位女乡长,以后再走出个女县长。”
郑小洁转过身子,望着走廊里的标语,微笑着说:“谢谢王县长的鼓励,有了您的支持,就不怕姑姑反对了,她总说下面的干部野,女孩子下去压不住那些人。”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郑部长这想法不对头,我就觉得,小洁同志很有想法,在共青团的工作干得也很好,是个难得的人才,放心吧,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改天我跟她提提,亲自点你的将。”
郑小洁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姑姑最听您的话了,这回她肯定没话说了。”
王思宇笑了笑,和她并肩走向楼梯,一路之上,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到了外面的台阶上,两人才分开。
郑小洁向前方走了十几米,走到前楼的拐角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王思宇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苦笑着拿黑皮本子敲了敲墙壁,自言自语道:“没追到,真没面子,下次再不敢和她们打赌了。”
王思宇赶到机关食堂后,发现郑辉已经打了饭,黄桂英正坐在他的旁边,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王思宇微笑着坐到她的对面,轻声道:“桂英大姐,等得着急了吧?”
黄桂英忙站起来,摇头笑道:“不急,不急,县长的工作要紧,能抽出时间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我要是再心急,那可太不知好歹了。”
王思宇笑了笑,挽起袖口,摸着筷子道:“快坐下吃饭吧,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要先填饱肚子。”
黄桂英嗯了一声,缓缓坐下,摸着筷子,望着餐盒里丰盛的饭菜,瞥了王思宇一眼,心里有些激动,只觉得是遇到好官了,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县长这样平易近人,底下的领导却一个个都摆着架子,用冷面孔对人呢?
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这位陌生人的出现,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少机关干部都把目光移向王思宇对面那位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和王县长坐在一起吃饭,几位常委见了,不清楚状况,就没有过来,都走到靠近窗子的餐桌边,坐下后低声交谈着。
黄桂英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不适应,抬手拢了拢头发,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匆忙地往嘴里扒拉米饭,却不肯动餐盒里的菜。
王思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食欲不佳,就拉了椅子站起来,走到食堂的窗口,帮她要了一份三味鲫鱼汤,回到餐桌边后,把汤碗放到她的面前,微笑说:“桂英大姐,你不要着急上火,问题会得到妥善解决的,多吃点东西。”
黄桂英感动得一塌糊涂,吃了几口菜后,又喝了一口汤,眼泪竟有些止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里掉,都落在汤碗里面。
郑辉见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忙递过纸巾,轻声道:“大姐,你放心,有王县长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尽管放心。”
黄桂英连连点头,拿着纸巾擦了眼角,忙不迭地道:“放心,我放一百个心。”
王思宇笑眯眯地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瞥了郑辉一眼,低声道:“马屁精!”
郑辉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低声嘟囔道:“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
黄桂英在旁边抿嘴笑了几声,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此时心中充满希望,胃口大开,竟把饭菜都吃得干净,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郑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通之后,低语一番,就挂断电话,轻声道:“王县长,他们三个都来了,已经在办公室外面了。”
王思宇笑着道:“正主来了,咱们这就回去,看看他们怎么解释。”
出了机关食堂,在往回赶的路上,恰巧碰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庄俊勇,他正站着一棵树下,呵斥着门卫老李,见王思宇走过来,他忙舍了老李,笑着迎过来,满脸恭敬地道:“王县长,吃过啦?”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和他聊了两句,见门卫悄悄地溜走,便收起笑容,皱着眉头道:“老庄啊,以后门卫那边要加强管理,不要动不动就把前来信访的群众往出赶,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问题及时解决掉,不然矛盾激化,群众都到省里市里上访,我们的工作就会变得很被动。”
庄俊勇反应很快,赶忙接话道:“王县长批评的对,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前段时间也作了一个方案,让门卫将来访人员的事情记录在案,把情况都写清楚,转交两办工作人员来了解情况,及时和信访办等部门沟通,切实解决问题,但前段时间人手不足,这方案就一直没有落实,拖到现在。”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老庄啊,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要抓紧时间落实,推动机关作风建设,强化行政机关的服务意识,我们县委县政府要带个好头,不能只在会上放空炮。”
庄俊勇笑着说:“王县长说的对,我下午就专门开个会,把工作安排下去。”
说完后,他瞥了黄桂英一眼,笑着上前一步,伸出手来,轻声道:“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是刚刚得知情况,已经把那个门卫狠狠教训了一顿。”
黄桂英讪讪地伸出双手,握着庄俊勇的手,用力摇晃道:“对不起,是我给领导们添麻烦了,其实,那个门卫也没做错什么,这里都是大领导办公的地方,我们哪能随便进来呢。”
庄俊勇含蓄地笑了笑,抽出手来,冲着王思宇笑着说:“王县长,那您先忙,我去食堂,忙了一上午,都忘记吃饭了,要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险些错过时间了。”
王思宇微笑道:“辛苦了,快去吧,食堂今天的汤不错。”
庄俊勇笑着点头道:“是吗?那倒要过去尝尝。”
郑辉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几声,低声道:“真会做戏。”
王思宇皱眉道:“不许胡说,委办的工作繁杂,琐事一大堆,他这个管家也不好当。”
郑辉有些不服气地道:“王县长,他刚才在树下教训门卫老李,明明就是在等您经过,故做姿态呢。”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全世界就你聪明,要是真聪明的话,就先学会管好你那张嘴。”
郑辉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与黄桂英一道,跟在王思宇的身后,向前走去。
王思宇回到办公室,卫生局的李局、药检所的张所长、西山县医药公司周经理早已经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候,三人见王思宇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道:“王县长好。”
王思宇没拿正眼看他们,也没有吭声,而是面色阴沉地推开房门,走进里间,三人正不知所措时,却见黄桂英出现在门口,三人心里立时明白了几分,不禁面面相觑,郑辉进屋后,皱着眉头望了三人一眼,向里屋努努嘴,三人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黄桂英的身后,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 感觉良好!
进了办公室后,王思宇依旧没有搭理三人,而是低头办文,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把笔丢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盯着沙发上的三人,面色严肃地道:“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
三人一齐点头,不约而同地道:“知道了。”
王思宇放下杯子,皱着眉头道:“那都说说吧,谁先来。”
李局长最先沉不住气,摸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哭丧着脸道:“王县长,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您添麻烦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叹息道:“老李啊,当初你在县医院工作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好院长,在西山县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没想到当了几年的局长,就开始耍滑头了,人家黄大夫找过你多次,你都不肯出面解决问题,真是太不像话了。”
李局长臊得满脸通红,尴尬地道:“王县长,您批评的对,这件事情上,我有责任。”
王思宇体恤他年纪大,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他太过难堪,就把目光转到另外两人身上,沉声道:“哪位是药检所的所长?”
张所长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道:“王县长,我是药检所的张长贵。”
王思宇把一沓单据拿起来,沉声道:“长贵所长,你给鉴定一下,黄桂英家诊所出的医疗事故,到底是不是药品出了问题。”
张所长忙起身站起,来到办公桌边,接过单据,回到沙发上,仔细看了一会,就点头道:“王县长,没错,肯定是药品变质引发的不良后果。”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你确定?”
张所长很干脆地道:“王县长,我绝对敢保证。”
李局长伸出手,从张所长那里拿来单据,只扫了几眼,就点头附和道:“长贵说的没错,是药品质量出了问题。”
他这样说完,医药公司的周经理就有些坐不住了,伸手从李局长那里接过单据,皱着眉头看了起来,看后叹了口气,把单据交给张所长,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王思宇盯着他看了半晌,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荡的茶叶,轻声道:“医药公司的周经理,你来说说吧,你们公司居然敢卖过期的药品,造成了严重的医疗事故,现在患者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黄大夫蒙受不白之冤,该怎么处理啊。”
周经理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去,轻声解释道:“王县长,那批过期药品,除了黄大夫那里外,我们都已经收回销毁了,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问题,至于这件事情,我会向总公司汇报,把情况说明下,看看上面是什么意见。”
王思宇哼了一声,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厉声道:“周经理,你们总公司在玉州,这点我是知道的,但你是西山县医药公司的法人代表,发生了这种事故,你是有责任的,如果按照相关的管理条例,认真追究起来,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在我这里,不要谈什么总公司,请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该怎么处理!”
周经理身子一颤,抬起头来,拿眼去望李局长,希望他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见王县长发了火,李局长早已是心惊肉跳,他此刻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敢为周经理说话,就假装没看见他求援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皮鞋,不肯出声。
周经理恨得牙根直咬,气急之下,就霍地站起,大声争辩道:“王县长,我们之所以会进这批药,是因为李局长提前打过招呼,让照顾一位叫江沙的医药代理,这才碍于面子,从她那里进了些药,其中就包括这批过期的药品,要说责任,我们确实不可推卸,但我们也是受害者啊,这板子光打到我们医药公司的屁股上,我不服气。”
王思宇见他情绪激动,就摆了摆手,轻声喝道:“你先坐下。”
周经理说完话之后,也有些后悔,王县长的大名,他是早有耳闻的,在西山县的地面上,那是绝对得罪不起的,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讲出这番话来,搞不好要得罪两位重量级官员,实在是得不偿失,想到这,他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王思宇摸起签字笔,在黑皮本子上写了几行字,随后把笔丢到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目光凌厉地盯了李局长一眼,冷着脸孔道:“老李,你怎么说!”
李局长万万没有想到,周经理竟然会当场把他咬出来,心里又气又怒,却不好发作,只能耐心解释道:“周经理,请你不要推卸责任,我承认,招呼我是打过,但我从没让你们进过期的药品啊,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哪个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我又没有从你们公司拿一分钱的回扣,何必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经理一时理屈词穷,只好耷拉着脑袋,拿手捧着脸道:“王县长,我们医药公司确实有责任,这个我不否认,但我们也是无心之过,负责进药的工作人员把关不严,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严肃处理,至于对患者的赔偿,我们可以承担一部分,但另一部分损失,得由江沙来承担,不然我没法跟总公司交代。”
王思宇皱眉道:“你们愿意承担多少?”
周经理想了想,就叹气道:“百分之六十吧,再多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黄桂英听了,忙在旁边插话道:“周经理,我个人愿意承担百分之十,毕竟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周经理愣了一下,抬头望了她一眼,就又低了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王思宇笑了笑,以赞许的目光瞥了黄桂英一眼,就收起笑容,转过头来,盯着李局长,冷冰冰地质问:“李局长,这个江沙是什么人?”
李局长早已如坐针毡,此时急于撇清关系,也顾不了太多,只好实话实说:“王县长,江沙是海洋书记的侄媳妇,岭溪乡党委书记林震同志的爱人,她以前在卫生局上班,前年办了停薪留职,自己做了医药行业的生意,除了医疗器械外,还卖些药品,海洋书记曾经向我打过招呼,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适当照顾照顾他。”
王思宇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复杂,不禁眉头紧皱,沉吟半晌,便轻声道:“这样吧,江沙那边的工作,由我来做,她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至于药品是她那里出的问题,还是厂家的责任,到时另议,但在此之前,医药公司必须先垫付医疗赔偿款,不能让黄大夫个人背这个黑锅,她个妇道人家,肩膀太薄,扛不起这个担子。”
周经理听了,赶忙道:“王县长,这样也好,有您出来主持公道,我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过些日子我就去汉岗镇,把钱给黄大夫送过去。”
王思宇皱眉道:“老周啊,不要再拖了,最好今天就把问题解决了,不要让人家一趟趟地往县城里跑,把生意都耽误了,我这边事情也多,不可能每天都追在你屁股后面要账。”
周经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对方堂堂一位大县长,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做工作,自己再要推诿,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赶忙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给公司拨了过去,让财务部门把现金准备好,挂断电话后,周经理苦笑道:“王县长,一会我就和黄大夫到公司取钱,开车把她送回去,这样总该成了吧。”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周经理,不要觉得委屈,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还在你们,除了需要作出一定程度的赔偿外,也要向黄大夫真诚道歉,另外,医药公司要做出整改,卫生局要吸取教训,加强监督,药检所也要加大抽查力度,尽快展开药品质量抽查检验,人命关天的事情,马虎不得。”
三人听了,连连点头,王思宇顿了顿,深深地望了李局长一眼,语重心长地道:“老李啊,你可是卫生系统的老模范了,当了领导之后,不能忘本,这次的教训,就当是给你敲了次警钟,要经常自省,下次别犯糊涂,否则容易晚节不保。”
李局长抬手擦汗,讪讪地道:“王县长批评的是,我回到单位,一定在局党委会议上进行自我批评,我要做深刻的检讨。”
王思宇摸起杯子呷了口茶水,笑吟吟地望着黄桂英,轻声道:“桂英大姐,这次你满意了吗?”
黄桂英早已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王县长,我是一百个满意。”
王思宇又转头问向坐在右侧的三人,笑着说:“你们也满意吧?”
那三人也都点头,王思宇轻轻放下杯子,皱眉道:“你们都满意,我可不满意,别忘了,在这次事故里,你们四个人都有责任,哪道关把好了,都不会出现问题,但恰恰相反,你们都没有把好质量关,而最无辜那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光赔钱是不成的,要想办法让人家恢复健康。”
李局长听了,连连点头,王思宇的话音刚落,他马上表态道:“还是王县长考虑问题全面,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出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帮他康复。”
王思宇笑着说:“老李,我记住你这句话了,病人痊愈后,别忘记给我打个电话,那今天就这样。”
众人忙起身走了出去,王思宇看着他们出了门,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牵涉到林震的爱人,沉吟半晌,他摸起手机,正想给林震打过去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忽地响起了起来,接起话筒一听,却是林震打来的,王思宇笑道:“好你个林震,能掐会算啊,刚想给你打过去,你的电话就来了。”
林震也笑着道:“王县长,这可太巧了,说明我们有心灵感应。”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去,去,哪个要跟你有心灵感应,你还是和江沙去感应吧。”
林震听后,微微一怔,就收起笑容,压低声音道:“王县长,真是太感谢您了,刚才叔叔给我打了电话,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以后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信任。”
王思宇摸着电话笑了笑,知道焦南亭已经找过林海洋,把准备提拔林震当副县长的风吹过去了,帮自己卖了人情,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你啊,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这还有个坏消息等着你呢。”
林震笑着说:“王县长,您可别吓我,什么坏消息?”
王思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并且强调,县医药公司愿意承担大部分费用。
林震皱着眉头听完,马上道:“王县长,您放心,这件事情沙沙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一定承担责任,明天就让她带钱去医药公司,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另外,还是让她回卫生局上班好了,她胆子太大,容易闯出祸来。”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这样最好。”
林震叹息道:“王县长,真没有想到,您会替我说话,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懵了很久,您做事公道,不徇私情,我林震这回是真服气了。”
王思宇微笑道:“林震啊,以前一直想找你谈谈,但都没有抽出时间,就在电话里说说吧,你和嘉群的事情,我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你们两个是同学,在这些乡领导里面,又是高学历的干部,要理论有理论,要经验有经验,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帮衬着发展,哪能互相拆台呢,那样不好。”
林震听了,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道:“王县长,按道理,我应该听您的,但心里那个结,实在是打不开,您再给我点时间。”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也好,不过我可提醒你,作为男人,胸怀还是应该宽阔一些,不能总记得仇恨,那样路会越走越窄。”
林震微笑道:“王县长,谢谢您的教诲,我一定尽早调整心态,说不定哪天,我们两个真的能在一个酒桌上喝酒。”
王思宇呵呵一笑,点头道:“喝酒可是好事啊,到时候别忘记带上我。”
林震忙笑着说:“一定,一定,要不我今天赶回县里,单独请您喝一顿吧。”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喝酒的事情不急,你还是专心把工作抓好吧,千万别出了差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震笑着说:“也好,那就改天吧,王县长什么时候想起喝酒,只需打个电话,我随叫随到。”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我可不是酒县长,没那么大的瘾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挂断电话,王思宇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下班后,他心情大好,开车返回家中,下车后,直接去了西厢房,却见屋子里没人,王思宇把包放下,便走到院子里,忽地发现,西墙根的菜窖口敞开着,他笑了笑,就走了过去,顺着梯子进了菜窖,在黑暗中,只听白燕妮低声喝道:“谁?”
王思宇笑着说:“我!”
白燕妮轻吁了口气,娇声道:“怎么不先喊声,吓了人家一跳。”
王思宇寻着声音摸了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轻声道:“你会武功,怕啥。”
白燕妮吃吃地笑道:“那也怕哟,松手,抱那么紧干啥。”
王思宇伸手摸向她的腰间,解了腰带,笑着道:“你说干啥?”
白燕妮忙扭着身子道:“臭和尚,坏法海,别乱动,人家在拿菜,谁知道你想干啥哟。”
王思宇抱着她回到梯子旁,嘿嘿笑道:“还能干啥,当然是干白娘子了。”
白燕妮大羞,忙推着他道:“不行,不行,不行哟……”
王思宇手下动作不停,嘴里轻声哄道:“乖哈,别乱动,让老衲疼疼你。”
只三五分钟的功夫,两人就气喘吁吁地纠缠在一起,梯子也开始轻轻晃动起来,菜窖里传出一阵“依依呀呀”的媚叫声。
直到天擦黑以后,白燕妮才红着脸从菜窖里爬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向西厢房。
王思宇靠在梯子边吸了一根烟,接着扛上半袋子土豆白菜,扶着梯子爬了上来,站在菜窖口,摆了个造型,仰头吼道:“现已出窖,感觉良好!”
第一百零八章 S与M(上)
晚饭后,王思宇坐在床边,一脸坏笑,望着坐在镜前梳理秀发的白燕妮,伸出双臂,轻声道:“过来,白娘子,抱抱。”
白燕妮转头望去,见他一副猴急模样,有些心慌意乱,赶忙摇头道:“臭法海,今晚回自己屋里睡去,不要再来欺负我哟。”
王思宇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白娘子,别这样绝情嘛。”
白燕妮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过身来,脉脉地望了他一眼,柔声道:“你啊,就是这样贪得无厌,要了又要,早晚把身子淘空了哟,这种事情,要记得节制。”
王思宇挠了挠头,望着她那温婉俏丽的身影,摇头道:“守着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你叫我如何节制啊。”
白燕妮蹙起秀眉,拂了拂胸前的秀发,若有所思地道:“这样也不是办法,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为了不让你沉迷酒色,我还是搬走好了,要不这样,等过两天崔宸走了,我搬到子琪那边住吧,免得你控制不住哟。”
王思宇皱眉吸了一口烟,叹息道:“算了,我今晚还是回正房睡吧,你可别搬走,不然没人给我做饭暖床了。”
白燕妮抿嘴一笑,神态慵懒地走了过去,坐在王思宇的身边,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这样才对嘛,你这人啊,有时候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时候像长不大的孩子,还有时候……”
她不再说下去,而是吃吃地笑了起来,王思宇见她笑得格外招人喜欢,心痒难耐,忙抱着她压了过去,低声道:“还有时候像什么?”
白燕妮脸上红艳艳的,摇头笑道:“我说不出口哟。”
王思宇望着她那妩媚动人的俏脸,有些把持不住,就伸手在她前胸上揉捏几下,低声道:“快说,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笑,轻轻拨开王思宇的右手,啐了一口,随口敷衍道:“你啊,有时候就像偷心的蟊贼。”
王思宇呵呵一笑,咬着她的耳根道:“不要骗我,肯定不是这句。”
白燕妮的眸子里升起一层迷离的水雾,没有回答他,而是抿嘴笑道:“其实啊,早在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王思宇愣了愣,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望着她,轻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白燕妮莞尔一笑,柔声道:“这是女人的直觉,我当时就觉得,你的眼神怪怪的,好像能一口把人吃掉哟。”
王思宇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皱眉道:“燕妮,你说的太夸张了,我哪里有那么不堪。”
白燕妮连连点头,咯咯笑道:“有,真的就是那么不堪哟。”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她俏丽的脸孔,柔声道:“那也是因为你太漂亮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真的觉得很惊艳,当时就在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尝尝你的滋味,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白燕妮恨恨地望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啊,坏死了,有夫之妇也来勾引。”
王思宇呵呵一笑,低声道:“有夫之妇怎么了,有守门员,还不照样进球。”
白燕妮哼了一声,轻轻推开他,叹息道:“是嘉群不争气哟,不然哪会让你这么容易进球。”
王思宇见她提起钟嘉群,怕她胡思乱想,忙笑着凑过来,低声央求道:“燕妮,今晚就留我在这吧,我保证做一回正人君子。”
白燕妮斜眼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你这人最没信用了,总是得寸进尺,我都吃了一次亏哟,再不能相信你的鬼话。”
王思宇笑呵呵地道:“总要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我今晚一定化身柳下惠。”
白燕妮咯咯地笑了几声,翻过身来,拿手指拨着他的鼻梁,柔声道:“乖,快回去,明儿人家要去局里上班,再被你搞得手软脚软,容易被人笑话,你总不想让我在外人面前出丑吧?”
王思宇心中一荡,笑眯眯地道:“燕妮,告诉我,在你心中,我是什么人。”
白燕妮抬起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脸娇羞地道:“小情人,这下满意了吗?”
王思宇连连点头,笑着说:“满意,一百个满意。”
白燕妮哼了一声,在他身上推了推,娇声道:“那还不快回去,早点休息吧。”
王思宇一脸坏笑地道:“回去可以,但你要让我吃上几口。”
白燕妮俏脸绯红,啐了一口,恨恨地道:“早就没了,哪里能吃到哟!”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我可不信,有没有,要尝尝才知道。”
白燕妮慌忙转身,却被王思宇一把抱了过来,上衣已被掀开,几番挣扎之后,她终于扬起修长的脖颈,媚声呻吟道:“哟,哟,真是要命哟!”
王思宇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坐了起来,抬手抹了抹嘴,在她秀美的小鼻子上捏了捏,低声道:“燕妮,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晨咱俩一起练剑。”
白燕妮乜了他一眼,将衣裳整理好,赌气地把脸扭到一边,气哼哼地道:“你啊,总是这样欺负人哟。”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她羞红的脸颊,轻声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被我欺负?”
白燕妮拍开他的手掌,叹了口气,点头道:“喜欢,这下你满意了吧,臭法海,还不快走哟。”
王思宇伸了个懒腰,下了地,微笑着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扭了几下身子,忽地感觉,天气已经不似以前那样寒冷了,晚间的空气清新凉爽,很是宜人,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回正房,洗了澡,见时间还早,就回到卧室,躺在大床上,翻着那本《艳史通鉴》。
最近他的阅读兴趣发生了转变,专挑些技术含量高的章节看,白燕妮腰身柔软,很适合《艳史通鉴》中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倒要好好学习一番,以后和白娘子一一印证。
半个小时后,清脆的铃声响起,王思宇打了个哈欠,从枕边摸过手机,斜眼一看,来电显示的是柳媚儿的号码,他忙接通了电话,笑着说:“媚儿,在干什么。”
柳媚儿撅着嘴巴道:“在生气呗,还能干什么。”
王思宇微微一愣,皱眉道:“媚儿,有人欺负你了吗?”
柳媚儿连连点头,瘪着小嘴,委屈地道:“就是,真是太欺负人了。”
王思宇坐直身子,正色道:“哪个不开眼的敢惹我家媚儿,快告诉哥,哥帮你出气。”
柳媚儿眉开眼笑地说:“好啊,我就知道哥最心疼我,不像妈妈,总是欺负人家。”
王思宇气势为之一馁,苦笑道:“原来是小蕾阿姨,那哥可帮不了你,清官难断家务事,越断越麻烦,她到底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柳媚儿侧过身子,伸出右手,从茶几上摸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声音含糊地道:“哥,我想学着做生意,你支持我不?”
王思宇笑了笑,沉吟道:“媚儿,你又发什么疯,做生意有什么意思,不如专心在学校读书,以后哥送你到国外深造。”
柳媚儿摇头道:“哥,我就是想学做生意,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出去当模特,自己赚本钱。”
王思宇吓了一跳,赶忙厉声吼道:“死丫头,你敢!”
柳媚儿笑魇如花,吃吃笑道:“怎么,吃醋了吧?”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吃醋倒是没有,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现在的世道很乱,你不清楚深浅,出去打工很容易上当受骗,把自己都赔进去。”
柳媚儿咬了一口苹果,笑嘻嘻地道:“哥,那我给你打工好不好,赔光了我愿意。”
王思宇笑着点头道:“好,怎么不好呢。”
柳媚儿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高兴地道:“那我当你答应啦,我要从现在开始创业,为我们的将来做准备,赚很多很多钱。”
王思宇笑着摇头道:“你啊,真是多此一举,哥的钱不都是你的么,还用你赚什么钱。”
柳媚儿把半块苹果丢到一边,撇嘴道:“你女人那么多,把钱都给我,她们能同意吗?”
王思宇微笑道:“媚儿,哥会赚钱养你的,别担心了。”
柳媚儿笑着道:“我才不要你养呢,我要多赚钱,然后包养你。”
王思宇登时无语,叹了口气,翻了一下书页,目光落在酥胸半裸的侍女插图上,轻声道:“说吧,你想做什么生意,哥帮你参谋参谋。”
柳媚儿歪着脑袋,拿手支着尖尖的下颌,轻声道:“我想开个艺术培训学院,教小孩跳舞、绘画、英语、乐器什么的。”
王思宇把《艳史通鉴》推到一边,挠头道:“现在培训热,但这么多科目,你能教得了嘛。”
柳媚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笑嘻嘻地道:“哥,你不用担心啦,我又不是什么都自己干,华西大学有很多在校生啊,我可以请她们帮忙,就周末开班,不耽误平时上课的。”
王思宇想了想,点头道:“你要是闲着无聊,就搞个玩吧,但重要的是,聘请的教师一定都要是女的。”
柳媚儿捂嘴笑了半晌,才柔声道:“知道啦,我只找女同学,但不能找太漂亮的,不然哪天被你瞧上了,我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思宇嘿嘿笑道:“哪能呢,华西大学还有比我们媚儿更漂亮的校花吗?”
柳媚儿展颜一笑,又撅起嘴巴,哼哼唧唧地道:“当然有啦,你再过来捆一个吧?”
王思宇呵呵笑道:“媚儿,太记仇了吧,哥就捆了你一回,倒是念念不忘了,总和我提这事。”
柳媚儿双腮晕红,伸手摸了摸足踝上的脚链,气哼哼地道:“捆一次也是捆了,你还想捆几回?”
王思宇笑着说:“当然是每晚都捆了。”
柳媚儿哼了一声,扭着身子倚在沙发上,悠荡着两条白生生的美腿,娇嗔道:“哥,你又没正经了,我和你讲啊,学院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叫思媚儿艺术培训学院,‘思’是王思宇的‘思’,也是思念的思,‘媚儿’是我的名字。”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这个名字好,思媚儿艺术学院,英文发音类似smile,微笑艺术培训学院,你在广告牌上再印上‘SM’,变成SM艺术培训学院,那保证生意火得不得了。”
柳媚儿撒娇地嚷道:“讨厌,哥,你真是没正经,又来取笑我。”
王思宇又想起在华大小北山上捆绑她的镜头,嘿嘿笑道:“哪有,哥只是觉得好笑,你这个名字起的有趣,哥是S,你是M。”
柳媚儿哼了一声,笑魇如花地道:“M就M,只要你支持我学做生意就成,我跟妈妈是讲不通道理啦,还要你和她来讲。”
王思宇笑着道:“放心吧,我一会就给她打电话,这回总成了吧。”
柳媚儿从沙发上坐起,伸手摸向茶几上的果盘,摘了一粒葡萄丢在嘴里,娇声道:“不成,现在就要打。”
第一百零九章 S与M(下)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好吧,你把手机递给小蕾阿姨,我去说。”
柳媚儿嘻嘻一笑,美滋滋地亲了亲手机,喜不胜收地道:“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呢,记住啊,一定要帮我搞定她,搞定她!”
说完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向书房,趾高气昂地喊道:“妈,我哥喊你接电话!”
叶小蕾此时正坐在书房的皮椅上,专注地翻着一本地质勘探书籍,眉宇间浮着一抹淡淡的愁云,她听到柳媚儿的喊声,皱了皱眉,把手里的书轻轻丢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见柳媚儿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就蹙着秀眉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死丫头,就知道你去告状了,小宇同意也不行,妈就是不许你胡闹。”
柳媚儿走到书桌边,气哼哼地递给手机,叉腰抗议道:“凭什么啊,钱是我哥的,你说了不算。”
叶小蕾放下茶杯,接过手机,拿手捂住听筒,向外努努嘴,轻声道:“媚儿,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只管好好读书,经商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柳媚儿却没有离开,反而弯下腰来,双手扶着书桌,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摇头晃脑地道:“妈,我再重复一遍,钱是我哥的,他喜欢投资给我做生意,你—管—不—着!”
叶小蕾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手机放在耳边,伸出纤纤玉指,揉着光洁的额头,苦笑道:“小宇,媚儿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了,我真管不了她。”
王思宇坐直了身子,笑着道:“小蕾阿姨,让她锻炼一下也好,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参加社会实践,但经验少,很容易被骗,我瞧着媚儿挺有经商头脑的,反正办培训学院,也不占用太多时间,周末营业就成,投资也少,你就给她拿个二三十万,让她玩去吧。”
叶小蕾哼了一声,语气严厉地道:“小宇,不能这样宠着她,不然都宠坏了。”
王思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放心吧,小蕾阿姨,宠不坏,她要是真敢不听话,回去我打她屁股,好好教训她一顿。”
叶小蕾听了俏脸绯红,登时无语,支吾了半天,才哼了一声,捂着手机听筒,瞪了眼得意洋洋的柳媚儿,轻声道:“媚儿,你先出去,我和你哥要商量正经事。”
柳媚儿“喔”了一声,转身离去,扭着小屁股走进客厅,来到沙发边坐下,脑海里回味着王思宇说过的话,咯咯地笑了笑,双手捧腮道:“我才不要做M呢,我要做S,拿鞭子打把你这头大色狼打得落荒而逃,啪!啪!啪……”
叶小蕾起身走到门边,悄悄地往客厅里望了一眼,见柳媚儿右手在半空中轻轻挥舞,嘴里砸然有声,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上房门,倚在门边,信手拢了下秀发,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一抹盈盈笑意,柔声道:“小宇啊,芜菁国画馆的筹备工作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和景卿选了几个营业地点,你给参谋下吧。”
王思宇摇头道:“小蕾阿姨,选址的事情,还是你和廖姐姐商量着来吧,我不在玉州,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你们做主就好了,我相信你们两人的眼光。”
叶小蕾笑着道:“也好,其实我们两个都看中了一个地点,在新华路和文化大街交口的西侧,和市图书馆只有三十几米远,周围的文化气息很浓厚,它的框架结构很适合做书画院,只需要简单的装修,就能开始营业,而且租金也不高,我们打算租下两层门面,一楼六百平方,作为艺术展示厅,二楼除了办公室外,预留出十六间创作室……”
王思宇微笑道:“那边最好,既然适合,就早点签下来吧,那里是东湖区,我和他们的区委副书记俞汉涛很熟,前进派出所也在附近,那的副所长刘天成还是我朋友,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让他们帮忙解决。”
叶小蕾嫣然一笑,柔声道:“那好,过几天我和景卿就把房子租下来,将手续办好,法人代表就用景卿的名字吧,她的背景简单,行事低调,不容易引起官场中人的注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另外,景卿那边的画家都已经联系好了,只要我们这边营业,那边就会有五个画家签约,我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中旬就能开业。”
王思宇笑着道:“小蕾阿姨,这样很好,公司的一切事宜,都由你和廖姐姐商量着办,我没有其他意见,只不过,你那里最好能给媚儿留出点地方来,她到外面租房子干培训学院,我还有些不放心,不如就合在一起好了,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叶小蕾微笑着点了点头,漫步走到窗边,拉开绿色的绣花窗帘,轻吁了口气,悠悠道:“我知道啦,小宇啊,不是阿姨说你,媚儿这丫头,纯粹是被你宠坏的。”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轻声道:“小蕾阿姨,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在黄龙镇遇到媚儿的时候,她有多可怜,下雨天,身上裹着个旧毛毯,穿着一只拖鞋在雨水里走着,当时还发着高烧,我把她捡回来后,就想了,以后要照顾她,不让她半点受委屈。”
叶小蕾听了,心中酸楚,典雅精致的俏脸上,也不禁微微动容,她转了个身,握着手机柔声道:“小宇啊,遇到你,真是这丫头的福气,不然她现在说不定要落到什么下场,想想都后怕,你放心,小蕾阿姨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我会努力报答的。”
王思宇忙摆手道:“小蕾阿姨,你别多想,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迁就着她点,别管得太严了,她其实还是满懂事的。”
叶小蕾莞尔一笑,摇头道:“这丫头仗着有你撑腰,已经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了,动不动就顶嘴,刚才还在门口喊,钱是她哥的,我管不着。”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小蕾阿姨,你不用担心,等过些天我回去,会好好跟她聊聊的,这丫头是过分了些,哪能这样讲话。”
叶小蕾柔声道:“小宇啊,这边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以前的一些关系都还在,有景卿在旁边协助,生意上不会出太大问题,你只专心仕途就好。”
王思宇笑着道:“小蕾阿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以后生意上的事情,不必和我商量,你们两人商量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小蕾挂断电话,推门走出书房,来到沙发边坐下,却见柳媚儿指间夹着一根签字笔,正怡然自得地敲来敲去,她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张纸,看得入神。
叶小蕾把手机交给她,摸起那张纸,仔细瞧去,却见上面写着:“思媚儿艺术培训学院,购买清单:钢琴四台(二手翻新),小提琴两把,桌椅一百五十套,多媒体教学设备一套(二手),教学教材五百套(复印),宣传单三万份,其他的还有???
教学课程:兰兰钢琴课、媚儿少儿交谊舞、秀秀疯狂英语、小叶子儿童画、菲儿前几天和我吵过架,暂时不考虑她的奥数……”
叶小蕾皱着眉头看完,不禁摇头苦笑道:“媚儿,你真是胡闹,哪有像你这样做生意的,小心把你哥娶老婆的钱败光了。”
柳媚儿嘻嘻一笑,把签字笔丢到一边,双手捧腮,柔柔地道:“那样当然最好喽,我巴不得他变成穷光蛋,那样就没有女人肯嫁给他了。”
叶小蕾气极而笑,坐在她旁边,语重心长地道:“媚儿,别胡闹了,开什么培训学院,又累又操心,过不了几天,就该厌烦了,你要是觉得周末闲得无聊,可以到国画馆帮忙嘛。”
柳媚儿撇了撇嘴,望了她一眼,摇头道:“妈,你懂什么,我要把思媚儿艺术培训学院办好,以后小宇哥哥到哪里当官,我就在他办公的附近开上一家,让他每天开车上班的时候,都能看到‘思媚儿’三个字。”
叶小蕾叹了口气,伸手把柳媚儿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媚儿,妈知道你喜欢小宇哥哥,但他太花心,不适合做老公,你们做兄妹不是很好吗?”
柳媚儿摇头道:“不好,我不喜欢做他妹妹。”
叶小蕾耐心劝道:“媚儿,婚姻非同儿戏,找到合适的男人,专心守着他过日子才是正经,小宇又不能娶你,干嘛跟着他过一辈子啊,妈可不想你受委屈。”
柳媚儿的眸子晶莹地闪动着,撅着嘴巴抗议道:“妈,你不懂的,我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了,这辈子只能跟着他。”
叶小蕾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伤感地道:“媚儿,不听妈的劝告,你会痛苦一生的。”
柳媚儿咯咯笑道:“妈,年轻人的事情,你懂什么,不要乱掺和啦,快去想着帮我们赚钱才是正经。”
叶小蕾松开手,神色黯然地道:“小没良心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要是后悔了,可别哭天抹泪的,怪妈妈没提醒你。”
柳媚儿见母亲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忙一把抱住她,笑嘻嘻地道:“妈,你哪里算是老人了,你看上去最多和我姐姐一样,前儿来的那些同学,都赞你年轻漂亮呢。”
叶小蕾莞尔一笑,转身走到镜子边,照了照,又转了个身子,望着镜中的优美身段,笑着说:“还好,身子倒没怎么走样。”
柳媚儿一脸坏笑地走过去,捏着下巴绕着叶小蕾转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竟伸手在她的翘臀上摸了一把,贼兮兮地笑道:“妈,你这么年轻漂亮,独身太可惜了,干脆我帮你介绍个老头吧。”
叶小蕾听了,俏脸羞红,忙一把推开她,甩了甩乌黑发亮的秀发,眉眼间荡出一抹动人的风情,笑吟吟地道:“媚儿,别胡说,妈可没那心思。”
柳媚儿笑嘻嘻地道:“妈,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跟你讲啊,我们院里有位男老师,长得又高又帅,还是海归呢,家里条件特别好,光车就有三辆,他前年刚刚离过婚,我看啊,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肯定般配……”
叶小蕾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你这丫头,真是不像话,没大没小的,居然敢跟妈开这种玩笑。”
柳媚儿歪着脑袋望着叶小蕾,抿嘴笑道:“妈,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叶小蕾的面色一沉,伸出一根尖削玉指,在柳媚儿的额头上点了点,喟然叹道:“你啊,真是让妈没办法。”
柳媚儿笑着走到镜子前,也转了一圈,搔首弄姿地扭了几下,摆了个造型,见叶小蕾已经回了卧室,就嘻嘻一笑,踢踢踏踏地回到沙发上,嘴里叼着一管签字笔,捧着那张白纸看了又看,口中念念有词。
十几分钟后,她便关了客厅的灯,摸着手机回到卧室,钻进香喷喷的被窝,躺在枕头上,给王思宇拨了过去,撒娇般地道:“哥,我睡不着了,你给我讲苏小妹的故事好不好?”
“好!”
王思宇低吼了一声,歪着头,用肩头夹着手机,把厚厚的《艳史通鉴》合上,丢到一边,伸手关了壁灯,就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没过多久,两人便躺在被窝里争辩起来:“你是M……”
“你才是M……”
“你有被捆绑情结,当M最适合了……”
“屁话!”
“喔,媚儿你讲脏话了!”
“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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