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走着瞧

　　章兴明二十七岁创业，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年了。
　　想当初，他做处长的老爸早早就退居二线了，人走茶凉，他在政府部门上进无望，干脆拿着老爸的十万雪花银，下海开起了金店。
　　这一做，还真被他找对了路子，这一行不仅利润巨大，而且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寻常百姓都有条件光顾消费了，一枚标价四个八的钻戒能赚六千块，真是财源滚滚，拦都拦不住。
　　了解金店的人都知道，靠卖黄金赚钱是最扯淡的，利润能达到百分之十就可以偷笑了，而且本钱多，风险也大，国际金价一波动，生意就受影响。
　　但钻石就不一样了，在鉴定上做做文章，宣传时避重就轻，工业钻石都能当宝石卖，寻常百姓哪懂得这个，他们只知道广告上宣传的那句口号：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
　　可是当他们有一天缺钱了，拿着当年花了一万多块买来的钻戒去典当的时候，当铺只会这告诉他们：这个圈圈可以按白金价格正常收购，至于上面的钻石，您还是拿回去留着玩吧，当半价我们都不要。
　　这也就是业内人士都知道的，钻石的保价能力远不如黄金，而且利润虚高。
　　章兴明就是靠卖钻石发家的，后来又陆续增加了一些其它种类的东西，珍珠玛瑙玉石翡翠之类的，不过都是应景的货色，质次价高，忽悠一下游客和普通消费者。
　　钱赚多了，章兴明就想扩大规模，正好一年前隔壁的生周福金店因老板移民，放出了转让的消息，他立刻就留上了心。
　　可是这家店后来竟被一对温州夫妇价高者得了，这让章兴明很是不爽，于是他暗中动起了歪脑筋。
　　就这样，温州夫妇的新店三天两头的出问题，有时候半夜被砸了玻璃，有时候客人买了东西转身就去举报，质检部门和市场管理部门也频频登门，连着折腾了半年，生意每况愈下，把两人折磨的筋疲力尽。
　　章兴明藏在暗处，两夫妇虽然怀疑他有问题，却找不出任何证据。
　　可是半年前，捣乱的人似乎一夜之间没了，温州夫妇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刚正规经营了没几个月，大麻烦来了。
　　从零八年奥运会之后，“金镶玉”走俏了起来，这种寓意为金玉良缘的饰物精美别致，深受顾客的追捧，温州夫妇就在这上面做起了文章。
　　只需在他们的珠宝店里购买价值一千元以上的东西，就有一次抽奖机会，一等奖可以一折的价格购买一条价值八千六百元的金镶玉挂坠一件，其它奖项另有安排，总之每个都很诱人。
　　这家名叫生周福的金店，自从推出这一项目之后，营业额顿时蒸蒸日上，很多人都会不知不觉的多消费一些，以获得抽奖机会，而且生周福的奖项设置也非常给力，每天都会抽出若干个一等奖，把价值六千八的金镶玉以一折的价格，卖给顾客。
　　有人问，生周福这么做不亏么？亏个屁啊，卖你六百八，人家还赚三百六呢！
　　那又有人反驳了，生周福难道还敢卖假货不成？人家的每件东西都是有权威机构的鉴定证书的！
　　屁的鉴定证书，你仔细看看，上面只说玉是天然的，黄金是18K的，可没说过玉是砖头料一文不值，黄金只有两克！
　　其实不止生周福这么做，很多金店都是这么干的，就连章兴明的天缘也不例外。但这就是欺骗消费者啊，人家章兴明有后台所以没事，你们两个外地人也这么做，有没有事可就不好说了。
　　章兴明欲擒故纵了几个月后，先悄悄把自家生意的猫腻掩盖起来，突然发动了执法部门、媒体、消费者代表等各种神仙，突击检查了生周福一下，顿时揭发了他们欺诈消费者的行为，有关部门勒令，停业整顿！
　　生周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店，连名字都是山寨来的，占了周生生、周生福、周大生、周大福、周六福等周氏兄弟的便宜，虽然不知道这些金店是谁山寨谁，反正生周福肯定是最山寨的一个就对了。
　　就这么一家连名字都是山寨的独店，各路媒体起哄曝光之后，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还有什么可整顿的，温州夫妇二话不说就注销了执照，我们不干了还不行么？收拾行李走人！
　　章兴明这个高兴啊，立刻就找业主林先生租房去了，没成想房租涨了，远不止生周福租用时的价格，他章兴明虽然租得起，却不如去别处开一家分店来得划算了！
　　温州夫妇撤走后，业主林先生安排人来摘下了生周福的牌子，把信息丢给中介，便稳坐钓鱼台了，章兴明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房租这么贵，肯定不容易租掉的，也许过些日子林先生就松口了，到时自己再去磨一磨泡一泡，也许就能便宜一些租下来了。
　　他这么打算着，便让自己公司的人员平时多注意隔壁的动向，每当有人来看房的时候，他就凑过去看看情况。
　　刚才，听说隔壁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很年轻的陌生人在，章兴明微愣了一下，感觉似乎有不妙的事发生了。
　　一走进门，章兴明就看到了王卓和关盈盈两人，略打量了二人一下，他试探着问道：“你们是？”
　　王卓向他淡淡的笑了笑：“我们是这间商铺的新业户，请问你是哪位？”
　　“新住户？”章兴明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皱眉头问道：“你是说，这房子已经租了？”
　　听他口气上冲，王卓也收起了微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章兴明顿时觉得心头烦躁，又问道：“租给谁了？要干什么用？”
　　“请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王卓故意把请问两个字咬的比较重，明显是在点指这位不速之客，请您礼貌点。
　　“和我有什么关系？！”章兴明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呛了一句，冷笑说道：“我就是隔壁天缘的老板，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倒真是有一点。”王卓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老板您贵姓大名？”
　　“我和你说得着吗？”章兴明瞟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关盈盈，见她顶多也就二十二三岁年纪，猜想这位也不像主事的。
　　“说不着的话，那您就请回吧。”王卓皮笑肉不笑的一伸手，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兴明顿时大怒，一股邪火腾的就上来了，指了指王卓，气鼓鼓的说道：“行，行行，咱们走着瞧啊！”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生气去了，连对方是什么路数都不知道。
　　看着他的背影，关盈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
　　“他一听说这房子已经租了，态度就不对了，可能是也想租这个房子吧。”王卓的眼力可不仅仅体现在透视上，现在连分析别人的想法都很老到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关盈盈笑道：“他还威胁你要走着瞧呢，你怕不怕？”
　　“我好怕啊，哈哈。”王卓哈哈大笑：“同行是冤家嘛，怕他的话，我还开什么店，趁早回家抱老婆算了！”
　　听他说起老婆，关盈盈悄悄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最近看女人的目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八成是和女朋友那个过了吧？
　　章兴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越想越觉得烦躁，一个电话打到前台，把上午看到中介公司带人来看房子的那个保安叫了进来。
　　“他们只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花都中介的韦经理，另一人是个男的，大约二十岁左右，个子和我差不多，穿一身黑色亚光面料的休闲衣。”
　　章兴明一听，顿时把保安描述的男子和刚才与自己斗嘴的那个对上了号，挥手把保安放走，他拿起电话给韦霞打了过去。
　　“小韦啊，我是天缘章兴明，问你个事，你今天上午带人来生周福看房子了？”
　　“章老板呀，”韦霞热情的说道：“没错，我是带人去看房子了，林先生已经和他签订了租房协议，成交了。”
　　嘶——章兴明气得吸了口凉气，不愉的问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如果有人有租房意向的话，一定要和我先打一声招呼？”
　　韦霞依旧保持着热情，笑了笑说道：“章老板，不是我不帮忙，人家从看房到交钱，一共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我还没确定他有租房意向时，他就已经和林先生把细则谈完了呀。”
　　章兴明差点被一口呛死，韦霞的话明着听不出毛病，却怎么像在讽刺他不舍得掏钱，迟迟不肯出手呢？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难道说刚才和自己拌嘴的那个毛头小子，就是生周福的新业户？！
　　“那租金呢？租金是多少？还有，你知道他租那个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吗？”
　　“租金每个月三十万，他已经把第一年的三万六十万打给林先生了，他要开一家什么艺术品投资公司，其实说白一点，经营范围还不是和您的天缘一样嘛。”
　　章兴明脸色铁青，这真是送走了小鬼迎来个瘟神，想起对方那张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脸，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小子，这回咱们真要走着瞧了！


第一百零一章 狂飙突进
　　晚上，王卓独自躺在空荡的大床上，寂寞的翻滚了两圈，抓起电话打给甘霖。
　　居然关机了？这才九点而已啊，就算不过夜生活，也不用这么早睡觉吧？
　　无奈，王卓又打给肥龙，天热睡不着，找个大嘴巴聊上几句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铃声响了两下，却被按掉了，片刻后肥龙发回一条短信：把妹中，无事勿扰，有事请重拨。
　　你妹的！王卓没好气的拨了个电话回去，估计着铃声响了一下后，挂断！
　　这时候他倒有些羡慕丘路了，只要一块石头，就够人家打发时间了，根本不用找什么女朋友，这多自在！
　　瞎琢磨了一会儿，他灵机一动，这回把电话打给了齐非。
　　“王卓？这么晚啦，有什么事？”
　　齐非的声音软软甜甜的，带着一股磁性，就像她的人一样。王卓隔着一千多公里，就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那股甜香味儿。
　　王卓笑道：“当然有事了，你在干嘛呢？”
　　“刚冲了个凉，正在吹头发呢。”齐非开了一下吹风筒，对着手机吹了一下，关掉后笑着问道：“说吧，什么事？”
　　王卓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幅画面，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宽大的落地窗前，她张开双臂拥抱阳光时，浴巾不慎滑落的那个瞬间……
　　“喂？”对面迟迟没有声音，齐非疑惑的喂了一声。
　　王卓急忙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说道：“刚才信号不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不知道你最近忙不忙？”
　　“有事就说呀，跟我还客气什么？”
　　王卓心说也对，大家都已经裸裎相见过了，还客气什么嘛。
　　“是这样的齐姐，我在南京路租了个门面，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进货渠道，弄些凑数的东西来？”
　　“你真要开店了呀？凑数的东西是指什么？”
　　“便宜实惠的小首饰就行，像什么925银啊、珍珠项链玛瑙耳环啊、藏银首饰之类的，还有那种地摊翡翠，这些都要。”
　　“啊？”齐非顿时哭笑不得：“你是说，你要在南京路卖这些东西？”
　　“对呀，”王卓嗯了一声，认真的说道：“我实地考查过了，很多商铺都卖这些的，而且生意还不错呢。”
　　“可是那些东西不赚什么钱的，你不是要经营翡翠吗，搞这些干嘛？”
　　王卓嘿嘿一笑：“滥竽充数呗，不然我能拿出来的东西就太少了，用这个充充门面，起码不至于门可罗雀。”
　　听他这么一说，齐非也唯有苦笑了：“这倒也是个办法，那我帮你联系一下吧。”
　　“唔，预算就先按一百万吧，反正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你就帮人帮到底吧！”王卓嬉皮笑脸的把这件事赖给了她。
　　“行，”齐非没好气的说道：“货款我也先给你垫付了吧，本来想订这个星期回江洲的机票的，这下又得耽误几天了，看我回去之后不和你算账！”
　　挂了电话，王卓笑呵呵的抻了个懒腰，货源的问题这就算暂时应付过去了，果然还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啊！
　　客厅里传来丘路的喊声：“王卓，睡不着就出来吃西瓜吧。”
　　“好，马上就来！”王卓应了一声，按住刚才对齐非胡思乱想时有些抬头的某处，用浴巾围了两圈，往客厅跑去。
　　冰镇过的西瓜清凉爽口、沁人心脾，丘路指了指电视上的新闻，笑道：“今年的就业形势也很严峻呢，你要招人的话，估计会很容易的。”
　　王卓一看，新闻中正在播放今天白天一个大型招聘会的现场镜头，会场内人头攒动，会场外千米长龙，看来大学毕业生的日子真不怎么好过。
　　“明天咱俩去招聘会走一趟！”王卓立刻下了决定。
　　丘路犹豫道：“招工单位要预约才有位置吧，会不会已经迟了？”
　　王卓嘿嘿一笑：“没那个必要，明天看我的。”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来到海展中心的招聘会现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卖冷饮的小贩忙得不亦乐乎，十几个移动公厕也生意爆棚，想撒个尿都得站排。
　　“你买这些干嘛？”丘路手里拎着王卓从文具商店买来的一袋东西，有些不明所以。
　　“在这等我一下。”王卓钻进人群。
　　两人直线穿过排队的长龙，来到一个身高足有两米一十出头的大个子面前，王卓笑着打招呼道：“哥们儿，应聘什么职位的？”
　　大个子看了他一眼，瓮声瓮气的答道：“三维动画。”
　　“牛！”王卓一竖大拇指，笑道：“招聘会还有三天呢，现在有一个日薪五百的工作，你干不干？”
　　这句话立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大个子问道：“干什么？”
　　“帮我举这个牌子。”王卓把夹在腋下的一块八百乘六百毫米的备忘板拿给他看。
　　大个子接过去掂了一下，点了点头：“先给钱成么？”
　　王卓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沓大钞，数了五张塞在他手里。
　　带着他回到丘路身边，王卓转回身，把手扩成个喇叭形状，向人群喊道：“有会写POP的吗，机会难得啊，五分钟就赚一百！”
　　过来赚一百的人还真不少，王卓一数，有六个之多，他先让六人挨个在备忘板上写下月薪两个字，最后留下了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五左右的娇小女生。
　　“你这么写，月薪过万，帅哥美女请跟我来。”
　　女生无语的看了看他，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在备忘板上用各色彩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这十二个大字，驾轻就熟的在上面加上了一些点缀的特效，看得王卓满意的直点头。
　　塞给她一百块钱，王卓说道：“字写的不错，你的期望月薪是多少？”
　　女生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三千。”
　　“要的不高嘛，那你不要走了，先跟我来吧，实习期就算你三千！”
　　丘路苦笑的看着王卓和他新招到的两个跟班，这二位一个高一个矮，体形反差鲜明，再加上那块醒目的牌子，别提有多引人注目了。
　　“好了，我们在这等着，高哥你举着牌子到人多的地方走一趟吧，谁要问什么，你就说我们的公司叫盛世王朝。”
　　十分钟后，高海河回来了，身边跟着二十多号人，其中倒是有一半属于歪瓜裂枣层次的，也不知道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还是来看热闹的。
　　“我就是负责面试的，想应聘的快排队！”王卓大言不惭的一拍胸脯。
　　看到这个面试官是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毛头小子，顿时就有人打退堂鼓了，不过也有眼力好的，立刻自发的排成了一队，站在前面的想近水楼台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后面的打算看看这位老兄出什么问题，以便应对。
　　王卓向排在最前面的那个淡妆小美人一伸手：“美女，你的简历呢？”
　　小美人抱着简历不撒手：“我能先问一问贵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珠宝公司，做跨国业务的。”王卓抖了抖伸出的手。
　　跨国珠宝公司会用一个小孩来招聘员工吗？骗鬼的吧！小美人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走到了一边。
　　“下一个。”王卓无所谓的招手让排在第二位的一个男生走近，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不行，下一位吧。”
　　“我为什么不行？”男生顿时不高兴了。
　　“你身上的香味太浓了，眉毛画过的吧？指甲是不是涂了油？昨天做过SPA是不是？我们公司不要伪娘，对不起，下一位。”
　　伪娘哼了一声，甩甩答答的走了，大家看着他的猫步，纷纷恶寒。
　　“学什么专业的？”王卓打量着这个身材高挑的美女。
　　“空乘服务的。”美女自信的笑了笑。
　　“为什么没做空姐？”王卓问。
　　美女淡淡的笑道：“没钱送礼，玩不起潜规则。”
　　“站柜台做销售肯不肯干？”
　　“真能月薪过万？”
　　“你被录用了，下一位。”王卓对她笑而不答，向高海河招手道：“高哥，再出去转一圈！”
　　又上前来了一位帅哥，有些奶油小生的相貌，但没有之前那位的娘娘腔。
　　王卓问道：“你有女人缘吗？”
　　帅哥并没有太把这个有些闹剧的招聘放在心上，随口说了句大实话：“我大学处过六个女朋友，有二十多个女生向我表白过。”
　　王卓满意的点点头：“行，你也被录用了，到一边等着吧。”
　　接下来的一位仁兄，相貌就有些平庸了，而且面部三角区战痘的非常激烈，红的黄的黑的，看上去非常碍眼。
　　王卓哭笑不得的打量着他：“哥们儿，你没看到我的招聘要求吗？”
　　“我看到了。”这位仁兄自信的说道：“不过我认为，一个人的能力强弱与否，并不能光看外表，所以请你给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我很想给你一次机会，但你不适合啊。”王卓无奈的一摊手：“难道你认为胖子能卖减肥茶，秃子能卖生发药？我倒是挺想去NBA做中锋的，个子不够高啊！”
　　“你、你以貌取人！”自信哥气得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王卓不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种盲目自信，连自身短板都看不到的人，社会能给他的没有公平，而只有一次次的碰壁。


第一百零二章 猎头
　　被王卓在会场外这么一搅和，原本井井有条的秩序顿时有些散乱了。
　　很快，就有维持秩序的管理人员带着保安，堵住了拖着条大尾巴的高海河，这厮人高马大，又举着个醒目的牌子，身后带了些俊男美女，想不出众都不行。
　　“放下，牌子快放下！”为首的大姐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胸卡，气呼呼的指着高海河问道：“你们是哪个公司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干的？”
　　“你好像管不着吧？这里是大街，又不是会展中心内。”高海河不爽她的态度，直接回了个钉子。
　　“算你牛，等着啊。”大姐冷笑两声，取出个对讲机，叽哩哇啦的讲了起来。
　　高海河一听顿觉不好，坏了，城管要来了！
　　他刚要脚底抹油，两个魁梧壮汉就变戏法般的冒了出来，三两下便把备忘板夺了过去，掰断踩碎，洋洋洒洒抛了个满地。
　　文明执法？那是什么东西，城管都是临时工，不懂那个！
　　完成了任务之后，城管大哥潇洒而去，高海河无奈只好弯下腰捡起一块碎角，找王卓交差去了。
　　野蛮执法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王卓的招聘计划，他一共招了二十位帅哥美女，男女各十名。
　　带着这二十人，再加上丘路、高海河，还有那个绘制POP报板的舒小青，一行人坐上王卓从旅行社租来的大巴，直奔南京路。
　　“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暂时是一家人了，为了打消你们的一些疑虑，咱们先到公司去看看，再去吃饭！”
　　这话大家都爱听，刚才在招聘会场外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王卓是哪个夜总会的小经理，出来招聘男女公关呢。
　　带着众人到盛世王朝的新址转了一圈，胡吹了一番公司远景，王卓拉着队伍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大酒店撮了一顿海鲜。
　　两桌酒菜消费了八千多块，顿时极大的带动了员工们的归属感！
　　“公司呢，明天就开始装修，在开业前的这段时间里，我给你们安排了异地培训，当然了，是带薪的。”
　　有几个女孩面面相觑，心说别不又是做公关吧？
　　“你留下来，做那个……装修监理！”王卓随口给高海河分配了工作，他觉得这个大个子很对胃口，干脆留了下来。
　　虽然专业不对口，但高海河这种体积的壮汉想在三维动画公司找一把坐不塌的椅子确实够难的，能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他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那今天就先这样，明天上午十点到公司集合，带上出门用的东西，培训时间可能是一到两个星期，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吧。”
　　王卓说完这番话，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二十多号青春男女，在酒店的包房里议论纷纷。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他还能整出什么妖娥子不成？”
　　“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有钱人做事都喜欢玩神秘。再说他的车牌号咱们也看到了，我还记下了他的身份证号呢。”
　　“你记下了他的身份证号？！”
　　“对呀，他给咱们看租房协议的时候，我悄悄记下来的。”
　　“还有这么开公司的，今天真开眼了。”
　　“我听说珠宝行业可赚钱了，没准真能月薪过万也说不定哎。”
　　“反正我只要有一份能交得起房租，买得起衣服的工作就行，赚钱是男人们的事。”
　　第二天，旅行社的大巴载着这些帅哥美女，一路向北而去。带队的是丘路，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奇石坊。
　　艾咏志经理热泪盈眶，盼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做门僮了，作为这次委培的接待方负责人，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
　　隔壁的盛世王朝开始关门装修了，章兴明这两天琢磨着，该先从哪里给他使绊子呢？
　　执照办理？这方面恐怕卡不住，现在工商管理费都取消了，工商局也就剩挤兑一顿饭的本事了，要说对方会在验资方面有困难的话，章兴明自己都不信，那可是能随手拿出三百多万交房租的主呢。
　　税务登记？好像也不行，办理期限有三十天呢，不顺利的话对方肯定会找帮办公司的，顶多让对方破费一些公关费罢了，不疼不痒啊。
　　消防检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现在用出来有点太早了，应该在他开业的那天突然查一下，勒令他停业整改，才够给力的！
　　章兴明立刻有了打算，就消防检查了，咱等你开业那天见！
　　……
　　汽笛沉鸣，游轮破浪。
　　外滩的一家休闲茶楼里，王卓坐在窗前，沐浴着初秋的午后阳光，温暖惬意。
　　“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成熟女人面带着微笑，快步向他走来，黑丝下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跶跶声，及膝的铅笔裙贴身的包裹着丰硕的臀部，双峰硕大，低开的方领口上方露着两个雪白的半圆，随着脚步的节奏，轻颤出一道道涟漪。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王卓伸手让了一下，待女人坐下之后，微笑道：“徐阿姨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叫徐姐就行了。”女人笑着指了一下王卓，纠正他的称呼：“我有那么老吗？”
　　王卓心说你确实不老，而是熟透了，简直就是王正道的最爱啊。
　　“消息确实有一个，不过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女人自斟自饮了一杯茶，吁出一口热气。
　　“是这样的。”她接着讲道：“现在有个一师两徒的制作小组，在原来的公司做的不算愉快，他们的水平在业内是比较有名气的，肯定能达到你的要求，不过价钱也比较高，我怕你接受不了。”
　　“价钱好说啊，”王卓顿时乐了：“差钱儿的话，我还找你们猎头公司干嘛？他们要多少？”
　　女人笑了笑，说道：“他们在原来的公司，师傅一年四十万，徒弟一年十万，一共是六十万的固定收入。”
　　“按照惯例，我需要给他们涨百分之三十的薪水吧？三六一十八……一年七十八万。”王卓虽然花钱大方，但也有些咋舌，这价钱真不便宜！
　　“依以前的行情，确实是涨三成，可是现在这行有多热，你也是知道的。”女人笑着摇头道：“人才抢手，七十八万恐怕是搞不定的。”
　　“只要物有所值就好。”王卓也想开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这个制作组值这些钱，他就舍得花！
　　“照片我带来了。”女人从宽大的拎袋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启动手打开一个文件夹，交给王卓说道：“出于保密原则，这些照片中只有几张是他们的作品，就算这台电脑我出门后立刻就丢了，也不会被别人发现他们在和我这个猎头人有联系的。”
　　王卓笑着点点头，猎头这个行当还真是讲究多多、规矩多多，幸好有这种神秘公司的存在，不然自己到哪找顶尖的翡翠雕刻师傅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女人提供的翡翠照片果然每件都是精品，其中有一些王卓还在专业杂志或展会报道上看到过，当看到那个制作组的作品的时候，她便会示意一下，其中不乏价值数千万的重量级翠宝，王卓立刻拿定了主意，要人！
　　如果说丘路是一线的水准的话，那么这个制作组的实力就是超一线的，丘路的短板在于见识浅、参与制作过最贵重的翡翠也才只有百万级的价值，而这个制作组作品繁多，最低也是价值近千万的级别，这种实力到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做台柱了！
　　“我希望尽快与他们接洽。”王卓郑重的说道：“待遇什么的，都好商量。”
　　“好的，我回去之后就立刻落实。”女人微笑说道：“这个资源其实是我一个同行的，不过他的雇主开出的条件对方没有满意，希望你能早做决定，不然如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再找到同样的人选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我明白。”王卓笑着点点头：“徐姐费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嘛，”她笑着开起了玩笑：“不过我的名字可不叫雷锋。”
　　女人走了，开着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上面还载着一个比王卓年纪稍大一些的帅哥，两人神态亲密的像是一对情侣，王卓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不过肥龙曾说过，姐弟恋的男人最幸福，因为成熟的女人更懂体贴。王卓想起肥龙的话，脑海里不知为什么又浮现出齐非的身影，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体香芬芳、她的诱人身姿……
　　想着想着，他的某个部位又不受控制的亢奋了，和右手边的挂档器一样竖直坚挺。
　　他自嘲的笑了笑，把车缓缓减速停在路边，拿起了手机。
　　“喂，齐姐，咱们的定价经理，有着落了吗？”
　　电话里传来齐非柔和的笑声：“就知道问你的货源，你的经理，给姐姐我打电话怎么也不问候一声？”
　　王卓脑中顿时灵光一现，姐姐呀，您这是在和我打情骂俏吗？


第一百零三章 这样也行？
　　“老婆，我快要不行了。你要再不帮我泄泄火，我就要爆炸了！”
　　深夜，王卓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给甘霖发骚扰短信。
　　片刻后，收到了回复：“乖，再忍忍吧，实在忍不住就找五姑娘解决一下。”
　　五姑娘就是右手的意思，王卓哼了一声，手指飞快的按着：“我才不用五姑娘呢，我要用你。”
　　“可是我来那个了……”
　　王卓气得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爬起来喝了口水，躺回床上又发了一条过去：“来那个了也不要紧，用嘴也行呀。”
　　发完之后，他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猜测着甘霖会怎么回复。
　　等了半分钟，手机终于响了，却是关盈盈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四个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王卓不解的想了想，也回复了两个问号回去。
　　这回关盈盈回复的很快，“你给我发的什么短信？”
　　是你先给我发的好不好？王卓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连忙查找已发短信。
　　这一查，他顿时苦笑出了声，原来刚才那条用嘴也行的短信居然没有发给甘霖，而是发到关盈盈那里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着，旋即想到了原因。
　　原来，甘霖和关盈盈的发音都是以g开头，在手机的通讯录里是紧挨着的，他刚才喝水之后用的是新发信息，发送的时候不小心按错了人，所以这条信息就跑到关盈盈那里去了。
　　他苦笑着打开那条短信，十三个字两个标点，意思并不明确，但想奢望关盈盈看不懂是不可能的，这回可有乐子了，怎么向她解释呢？
　　干脆装傻算了！王卓回复：“手机中病毒了，发过什么短信我也不知道。”
　　远在人民广场住所里的关盈盈没好气的把手机抛回沙发，手里抓着一包会吸水的东西向卫生间走去，她脸蛋两侧红扑扑的，嘴里骂着某个刚刚发来骚扰短信的色狼，心说这混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那个的！
　　……
　　金风送爽，十一的江洲被装点成了一片花海。
　　王卓和关盈盈在龙阳路接到了齐非，两个女人欢叫着来了个拥抱，王卓凑过去，等关盈盈放手之后，也如愿以偿的占了回便宜，美女姐姐的身体芳香柔软，有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应，他都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关盈盈无语的在一边看着，心说这个小色狼真会找时机占便宜。
　　放开王卓后，齐非有些脸红，事实上从大学毕业后，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
　　“先找个地方吃饭！”王卓暗爽在心，像没事人一样的挥着手。
　　三人随便找了家环境幽雅的饭店，边吃边聊，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各自都发生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王卓还抢过枪、杀过人，实在是不错的谈资……
　　“找个时间，把你的小女朋友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关盈盈心里微酸，瞧瞧吧，人家王卓都有女朋友了，自己还在为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追求者头疼呢，我的白马王子你到底在哪呢？
　　“过段时间吧。”王卓讪笑道：“出了那回事之后，她妈妈来江洲陪读了，盯的很严。”
　　齐非恍然大悟：“你们还是地下情呀？”
　　王卓苦笑点头：“她家里不赞成早恋……”
　　齐非同情的看着他，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原来还有这样古板的家长呢。
　　关盈盈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臭小子都把人家小姑娘调教的予取予求了，还在假装纯洁呢，真是脸皮厚过城墙了！
　　她却不知道王卓那天在短信里用的是祈使句的请求式，他确实有这个企图，但暂时还没有实现呢。
　　……
　　短暂的会面后，齐非回去忙起了自己工作室方面的事情，关盈盈也有公司的生意要打理，王卓则为自己的公司忙前跑后。
　　几天后，盛世王朝终于挂牌，店内的装修也全部结束，齐非帮王卓定的货也陆续到了。
　　货品上架后，还真别说，效果还真不错，灯光的耀映下，柜台里的各色饰品美轮美奂，让人一看就有一种购买的欲望。
　　王卓嘿嘿一笑，五十万的设计及装修费果然没有白给。
　　帮办公司的效率很高，盛世王朝的手续很快办理完毕，一应俱全。像王卓这么遵章守法的商人还真不多，当然了，他以后会不会偷税漏税就不好说了。
　　这一天，猎头公司的徐女士终于打来了电话，人到了。
　　王卓急忙开车赶到了对方下榻的酒店，见了面才知道，这个三人组居然是由三个女人组成的，为首的匠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她的两位助手，是她的亲妹妹母女。
　　大妈名叫潘凤英，手艺是家传的，她的妹妹潘凤青是半路出家，下岗之后才转行干起了这个，妹妹的女儿马灵今年也已经三十岁了，高中毕业就开始从事这个，十年积累下来，手艺已经频得潘凤英的真传。
　　潘氏师徒可没有那些大学生那么好应付，她们有足够的资格提问题、谈条件，王卓带着她们走进盛世王朝，潘凤英只是点了点头，王卓又给她们看了一下那棵翡翠大白菜，听说是王卓亲手赌出来的，她们才微微有些动容。
　　“王老板，我讲句不夸张的话，你提供的料子必须每件都达到或超过这棵白菜的水平，我们才有合作的可能。不然的话，你请我们是不划算的。”
　　王卓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潘凤英的话，而是取出几张照片给她看：“潘师傅，你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潘凤英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这不是那块七彩料么，它好像是一个香港人的吧？王老板让我看它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王老板和这块明料有什么关系，可以有机会接过来交给我们做？”马灵目光炯炯的看着王卓。
　　“我是它的三位主人之一。”王卓笑道：“不瞒你们说，这块料子是我和两位朋友合赌到的，如果你们加入盛世王朝，它就归你们做了。”
　　“你可以证明一下吗？”潘凤英终于被打动了，如果对方拥有这种水准的料子，那这一次就真是来对了。
　　“这个当然可以。”王卓从兜里掏出串钥匙，在上面找到遥控器一按，正门和二楼楼梯口的防火卷帘门缓缓降落了下来。
　　带着潘氏师徒和猎头公司李女士来到二楼最里间的办公室，王卓推开一面屏风，打开了一扇厚重的保险柜门，从里面捧出一块半透明的彩色石头。
　　四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块稀世罕见的翡翠么，还真就在这呢！
　　“王老板真是深藏不露啊。”潘凤青笑着向王卓点点头，看到这块料子，她们的顾虑终于彻底打消了。
　　“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就这点家底。”王卓开着玩笑说道：“比这更好的料子我不敢说有，但档次稍差一点的，我绝对供得上，肯定不会让你们没活儿干的。”
　　“成。”潘凤英抬起头来，“那咱现在就签合同吧！”
　　……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顺利到位，齐非介绍来的几个高级雕刻工匠也陆续从原公司离职，过来报到了。
　　王卓的制作团队终于初步成型，他在开发区租的小厂房也派上了用场。
　　说起来翡翠这东西也真够贵重的，安保方面是重中之重，好在王卓不是独自一人摸石头过河，先有齐非和丘路两个业内人士支招，后有潘氏师徒三人参与，这方面的工作做的很充足，王卓倒也可以放心了。
　　这一天，丘路带着委培结束的团队由老家出发，向江洲而来。
　　王卓和齐非、关盈盈三人坐在盛世王朝二楼的办公室里，房间装修的古朴雅致，倒有几分文人墨客居室的味道。
　　齐非打趣道：“你应该穿一件长褂，再换一双老北京布鞋，就和这个房间相配了。”
　　“对，”关盈盈也笑道：“还有电脑也不要玩斗地主了，应该换成围棋才像样子。”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每人定一身旗袍呢？我的少奶奶们？”王卓嬉皮笑脸的占着两人的口头便宜。
　　“越来越没正经了。”关盈盈哭笑不得的对齐非说道：“男人有钱就学坏，果然没错。”
　　齐非呵呵笑了笑，向王卓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快没钱了？”
　　王卓眨眨眼睛：“差不多吧，你怎么猜到的？”
　　“哎？”关盈盈愣了一下叫道：“王卓，两千多万这就花光了？”
　　“没有啊。”王卓做无辜状：“还有二百多万呢，够花一阵子了。”
　　关盈盈彻底无语了，这才三个多月而已，那是两千多万啊，这位仁兄就给挥霍的差不多了，虽然买了房子买了汽车，还开了店请了人，但这种花钱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吧？
　　齐非问道：“这么说来，今年的缅甸秋季公盘，你是不打算去了？”
　　“缅甸秋季公盘？”王卓愣了一下，啪的一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一百零四章 这就是你的初恋？
　　凉风秋日，金秋送爽。盛世王朝就在这个收获的季节悄然开业了。
　　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没有花团锦簇领导剪彩，招牌上的大红缎子一揭，俊男美女两行迎宾员到门前一站，就算加入了南京路上众多珠宝金店的行列。
　　这让隔壁天缘珠宝的老板章兴明十分不爽，他本来还打算在盛世王朝开业那天找几个消防检查的朋友去捣乱一下，现在却落了空。
　　不过这样一来，也坐实了他的一个猜测，对方就是个没权没势的暴发户罢了，不然也不至于开业连个花篮都没人送。
　　正因如此，章兴明心里更加瞧不起盛世王朝了，有两个糟钱儿就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咱们走着瞧啊。
　　……
　　王卓开始了忙碌的老板生活，门店和工厂两边都是刚刚起步，哪一头都马虎不得。
　　工厂那边，由丘路暂代起了管理的工作，不过他是不是这块料还不好说，目前看来还算可以，十多位技师都是新聘来的，手头各有各的工作，做事也都挺认真的，暂时没什么麻烦。
　　门店这边就有些繁琐了，七零八碎的事情远比王卓想像的要多得多，仅会计、出纳、现金、发票之类的破事就让他头疼，幸好开业之前关盈盈和齐非都帮他考虑到了，不然准能闹出笑话来。
　　这一天，王卓又翘了课，一大早到工厂转了一圈，取了一些刚拿到鉴定证书的戒面和手镯之类的东西，回到门店。
　　昨天的营业流水刚刚突破五万元大关，不过其中有三万八是一只翡翠貔貅挂件卖出来的，偶然性比较强，所以门店的效益目前还不容乐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关盈盈给王卓粗略的算过一下，房租每月三十万、雇员费初步算十万、福利待遇三万、苛捐杂费两万、税另算，仅门店一个月的费用就达到了四十五万以上，也就是说，每天赚不到一万五千块钱以上就是赔钱。
　　这么一算，盛世王朝开业以来也就昨天勉强保住本了，还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呢。
　　不过王卓并不着急，万事开头难嘛，慢慢总会上正轨的，再说了，不就四十五万么，去赌石只需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如果被章兴明知道他的想法准会被活活气死，别人开店都是为了赚钱发财的，敢情这位老兄上千万的投资扔进去了，就是为了练手啊！
　　把翡翠交给黎姐，王卓进办公室将关盈盈唤了出来。
　　黎姐就是齐非帮王卓找来的定价经理了，她不仅负责给商品定价，还要参与店面的经营策略制定，这种人才也是相当难得的，要不是齐非三顾茅庐，也请不来她这种资深人员。
　　“这次的货品相当不错，总算能再充实两节柜台了。”黎姐满意的直点头，一楼的“地摊货”太没有挑战性了，二楼的展台展柜又空了一大半，百废待举啊！
　　“这只镯子好漂亮。”关盈盈拿起一只蓝水飘暗花的玻璃种镯子就不撒手了，戴上就不舍得摘下来。
　　“喂喂喂，我说，”王卓没好气的伸出手：“这镯子可不内部出售啊，我还得靠它撑门面呢。”
　　“切，小气鬼。”关盈盈不情不愿的把手镯摘了下来，放在他的手里。
　　前天王卓取回的那批货里，关盈盈看中了一个满绿的冰种戒面，向王卓要了个内部价，买去孝敬老爸了，结果昨天刚巧有一拨客人来逛，连一件入眼的都瞧见，最后失望而去。
　　他们倒是看中了一楼大堂中央摆着的那棵大白菜了，但那是盛世王朝的吉祥物，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卖啊！
　　黎姐的办公桌就在二楼的大厅一角，她先用数码相机给今天的新货拍了照，然后打开电脑把照片转了进去。
　　虽然说同行是冤家，但互相之前的沟通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黎姐现在要做的就是到相关的交流平台和QQ群扫听消息，综合各方信息，再到南京路的各家同行那里转一转，聊一聊，最后定出合理的价格。
　　这一过程是很考验功底的，价钱定高了卖不掉，定低了少赚钱，而且还会影响商誉，所以王卓付给黎姐的一万五月薪是物有所值的。
　　留下关盈盈和黎姐在楼上研究，王卓独自下楼，随便逛了一圈后来到门口，看看风景透透气。
　　两米一十身高的高海河是南京路上新出现的一道独特风景，因为这种身高的迎宾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像一座铁塔般站在盛世王朝的门口，微笑着迎来送往，效果还真不错。
　　当着顾客的面，盛世王朝的员工们可不会称呼王卓为老板，这是王卓两三重申要求过的，因为那样会给人不可靠的感觉，影响生意。
　　王卓今天的衣着也是白衬衫黑西裤，皮鞋擦得锃亮，站在高海河旁边，与盛世王朝的男迎宾差不多。
　　今天的客流量还不错，王卓估计了一下，平均每两分钟就有一拨顾客进门，他站了能有十多分钟，刚要回店内看看情况，一个经过他身边向里面走的女人突然咦了一声，惊讶的伸手指着他。
　　“你是王卓吧？！”
　　女人身材高挑，体型凹凸有致，脸上化着精致的靓妆，以至于有些看不清本来面目了。她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惊喜，还有一些诧异，上下打量着王卓。
　　在她身旁还有两男一女，其中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身高，瘦的有些弱不禁风，两个男人看上去分别有三十和四十岁年纪，养尊处优大腹便便，一派大款的架势。
　　“你是？”王卓打量了一下这个手拿LV包包，打扮华贵的女人，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她是谁了。
　　“我是邓娇呀，你认不出我了吧？”女人见王卓没认出自己，不仅没有不快，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
　　“邓娇……”王卓搜肠刮肚的努力在回忆。
　　“哎呀！”女人娇嗔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是初中同学，我就坐在你后面，想起来了没有！”
　　“哦哦，你是邓娇！”王卓恍然大悟，原来是初中时绰号长颈鹿的那个大个子邓娇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完全都认不出来了呢！
　　“怎么样啊老同学，认不出我了吧？”邓娇骄傲的扭了扭身体，向王卓展示自己的变化，然后问道：“你这是，在这上班？”
　　“啊？对，我是在这上班。”王卓笑道：“你呢，上大学还是上班？”
　　“我早就工作啦，车模。”邓娇叉腰曲腿，摆了个车模常做的动作，刚要说话，她身边另一个女人有些厌烦的说道：“小娇，走不走呀，人家都要晒黑了。”
　　邓娇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向王卓甜笑说道：“那我先进去了，咱们回头聊啊。”
　　向王卓摇了摇手，邓娇和她的朋友们进到店内去了，王卓也没太在意，只是遇到一个旧识而已，又没有什么交情，打声招呼也就完了。
　　走进盛世王朝的营业大厅，邓娇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伴淡淡的问道：“刚才那个男的，是你以前的同学？”
　　“对呀，初中同学。”邓娇有些感慨的笑道：“而且还是初恋呢，虽然只是单相思。”
　　“他单相思你呀？”那个弱不禁风的车模顿时笑了：“又是一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未遂的戏码？”
　　邓娇勉强的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回你可猜错了，想吃天鹅肉的是我才对，只不过当年的天鹅已经变成丑小鸭了，而那只没有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却变成了汽车公主。
　　“怎么了，难道是你暗恋他？”弱不禁风诧异了。
　　“对啊，当时他可是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生不知有多少呢。”邓娇回想起当年的王卓，学习成绩好、仗义英勇好打不平，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女生悄悄喜欢他，可这小子脑子是一根筋做的，愣是不开窍！
　　“就凭他？！”弱不禁风有些放浪的笑了起来，“做门僮的穷小子一个，也配让咱们邓美人暗恋一场，真是上辈子修到的福了！”
　　“小伙子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份工作寒酸了点。”邓娇的男伴有些傲慢的淡笑说道：“做门僮的收入，每月能有三千块吧？”
　　“王总啊，你也太不了解行情了。”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种工作起早贪黑住地下室，能赚到两千就偷笑了。”
　　“还不够我做一组光子嫩肤的钱呢，是不是啊刘总。”弱不禁风嗲声嗲气的用肩膀搡了搡男伴，与体形极不相衬的大胸部有意无意的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呀，苹苹。”刘总悄悄在下面捏了捏弱不禁风的小手。
　　听着同伴们肆意贬低自己的初恋，邓娇开始时候还有些不快，但很快就被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所取代了，没错，我邓娇是暗恋过你王卓，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可是标志汽车的专属车模，接触的都是大公司的老总、有钱人家的少爷，吃饭进的是大饭店，出行开的是私家车；而你只配在一家没名气的珠宝店做前门保安、做门僮！


第一百零五章 说翻脸就翻脸
　　此时王卓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同学和她的三个同伴，正拿自己作为谈资，在变着花样的冷嘲热讽呢。
　　他一边晒着秋日暖融融的太阳，一边在回想着初中时代的陈年旧事，想起自己打跑了一群校外的小地痞，顺便给被他们骚扰的邓娇解围的事，不由得莞尔一笑。
　　那个时候的邓娇就已经人高马大了，比当时的王卓还要高上半头，上体育课的时候笨拙的引人发笑，想不到现在居然做起了汽车模特了，真是沧海桑田世事难料。
　　三四年过去了，王卓也由过去那个没心没肺的愣小子成长为了一个洞悉人心的睿智青年，回想往事他终于发现，原来当年邓娇是对他有好感的，而且还暗示过数次。
　　如果那时接受她的话，自己恐怕早就不是处男了吧？王卓想到这里，咧着嘴无声的笑了。
　　不过那样一来，恐怕也得不到甘霖了。王卓略一权衡，便把邓娇的大长腿甩到了脑后，显然还是自家的碗公奶好嘛！
　　……
　　“这家店的东西不怎么样，营业员倒是真不错。”
　　大腹便便的刘总一只手揽着弱不禁风美女的腰，一只手随意的揣在兜里。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难道以为靠几个帅哥美女就能把东西推销出去？”孙总一边认同的附和着，一边偷眼打量王卓最先录用的那个不接受潜规则的空姐。
　　见这几位客人对柜台里的东西兴致缺缺，一个帅哥售货员笑着介绍道：“几位要是想看档次高一些的东西，可以到楼上看一看。”
　　“就凭一楼的这些东西，估计二楼的好高档不了多少吧。”刘总有些微嘲的笑了笑。
　　“倒也未必，咱们上去看看再说。”孙总向他使了个眼色，档次不高还不好么，买来送给女人还能省一笔呢。
　　上了二楼，四人微微有些意外，孙总率先笑道：“想不到这家店的老板倒是个有趣的人，这二楼的装修很有意境嘛。”
　　“不错，这样看来，我倒对二楼的商品有些期待了。”刘总顺着话风，不露痕迹的把自己刚才的失言圆了回来。
　　当四人走到展柜前时，刘总才知道自己真是看走眼了。楼上和楼下的商品完全不是同一概念，楼下的商品多数是些小首饰、仿品、玩件，很多属于旅游纪念品的档次，而楼上的却是真家伙，第一张展柜里摆的就是一排A货翡翠蛋面！
　　“这些都是真的吗？”邓娇随意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平安扣的标价签，不由十分意外。
　　一个售货员面带甜甜的笑容，走过来说道：“小姐，二楼的商品都是正宗的缅甸翡翠A货，都是经过权威部门检验过的，每一件都有检验书、质保书和合格证。”
　　“孙总，这颗蛋，好像比你的还大一些哎？”弱不禁风的苹苹指着柜台里的一颗满绿翡翠蛋面，招呼邓娇的男伴。
　　两个男人上前一看，那颗蛋面可不止是大一些那么简单，它的绿色浓正阳和，苍翠饱满，相比之下，孙总手上戴的那一颗差出足足两个档次，价值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邓娇数了数价签上面的一排零，找了一下没看到小数点。
　　“九十八万？”苹苹惊讶轻呼：“他们是在抢钱吧？”
　　男人们笑了笑，向下一节展柜走去，九十八万的价格也许是贵了一点，但绝对不算抢钱，没准还是比较公道的价钱也说不定呢。既然没实力买，还是挪挪地方吧，别站在那里露怯给人看笑话了。
　　见男人们表现的有些怪异，苹苹也品出不对来了，悄悄拉了拉身边的邓娇：“小娇，孙总的那颗蛋多少钱来着？”
　　“什么蛋不蛋的，多难听。”邓娇剜了她一眼，小声说道：“孙总的那颗戒面是十八万买的，不如刚才的那一个。”
　　苹苹露出明了的表情，知道自己刚才是失言了，宝石的价格她也略知一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看来刚才的那一小粒东西，还真值将近一百万啊！
　　邓娇向她使了个眼色，举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臂落下时，指尖在脖子前轻轻横拖了一下，苹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大款就在身边，放手宰吧！
　　……
　　“你让我身不由己地狂热、额额，我地爱、赤裸裸——”
　　唱着荒腔走板的中古流行歌，肥龙金成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盛世王朝门前，先热情到过分的和高海河打了声招呼，才走进了店内。
　　若在平时，他肯定要先在一楼转悠一圈，调戏调戏美女再说，不过他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做的，所以直接上了二楼。
　　“刘总，我戴这个手镯，好不好看呀？”
　　苹苹正举着手腕，在阳光下试戴着一只冰种飘花的阳绿手镯，这只手镯标价二十八万，刘总显然是不可能买给她的，她只是试戴一下过过瘾而已。
　　“好看，苹苹这么美，戴什么都好看。”刘总已经在暗自嘀咕了，看这小妞的架势，自己今天恐怕要出血了！
　　另一边，邓娇则比较务实一些，她在挑选一颗平安扣，说是准备拴在手机上，其实这不过是一个让男人花钱的借口罢了，几千块钱的平安扣拴在经常丢的手机上，那才叫败家呢。
　　挑着挑着，她忽然把目光落在了一只晴水的四季豆上，这颗豆荚上面只有两粒胖胖的豆子，颜色中正柔和，呈一种惹人喜爱的嫩绿色，举在阳光下细看，里面无斑无棉，是一颗难得的好豆。
　　邓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颗豆荚，可是看到价钱她为难了，一万八，男人恐怕不会给买吧。
　　“我看这个扣子就不错。”孙总不动声色的拿起一粒平安扣，价钱才三千多块，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邓娇还没说话，身旁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邓娇？你怎么在这？”
　　邓娇扭回头一看，一张又肥又白的大脸正在向她笑，这个胖子够眼熟的，肥龙？
　　“金成友？”
　　“对啊是我！哈哈，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来了？”
　　肥龙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邓娇，连声赞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幸好我有火眼金睛，要不都认不出来了！一看你就混的不错，手表是香奈儿的吧！”
　　邓娇得意的一笑：“你倒挺识货的。”
　　“那当然！”肥龙大言不惭的一点头，看到邓娇手里的四季豆，笑道：“怎么，看好这个了？觉得贵就和王卓说一声，让他给你打个折！”
　　一旁的苹苹听了肥龙的话，故意打趣道：“怎么说？认识王卓还可以打折呀？”
　　孙总和刘总对视了一眼，无声的笑了，两人已经把这个胖子划到了弱智的范畴，这么大的公司会给一个门僮折扣权么？简直就是笑话嘛！
　　“那当然啊。”肥龙哈哈一笑，对邓娇说道：“这几位是你朋友吧，别人的面子不好使，你邓娇来了他王卓还能不给面子吗？当年你俩的关系咱们班谁不知道啊是不是？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还暧昧的向邓娇挤了挤眼睛，好像生怕邓娇忘了她和王卓当年的关系一样。
　　“哎，我问你的不是这个啊。”苹苹没好气的说道：“我是问你，那个王卓不过是个保安罢了，他有什么权利给我们要折扣？”
　　“保安？”肥龙诧异的愣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邓娇等四人，顿时猜到了真相。
　　合着这几位是狗眼看人低，根本不知道王指导的身份，把他当成这里的保安了啊？肥龙暗暗冷笑，心说好你个邓娇啊，别人看不起王指导也就罢了，连你也跟着落井下石，亏得当年王指导还救过你一次，你还暗恋过他小半年呢，这是傍上了大款，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怎么了老弟，”刘总见肥龙迟疑，在一旁笑着揶揄道：“难道你以为这么大的生意，连一个门僮也有把高档商品给顾客打折的资格么？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在这条南京路上我还真没听说过呢。”
　　“你没听说过的事多得去了。”肥龙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傻逼，冷笑说道：“门僮怎么了？门僮照样有资格轰你出去！死胖子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这家店已经不欢迎你了，快走吧！”
　　刘总好悬没被他气得背过气去，这胖子真是脸变得比二月天还快，说翻脸就翻脸啊！死胖子？拜托先看看清楚咱们两个到底谁胖好不好？
　　孙总冷笑一声刚想说话，楼梯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正是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两米多的大个子。
　　他大步来到肥龙身边，气势雄浑的那么一站，瓮声瓮气的说道：“几位，我们老板说了，店小招呼不周，怕怠慢了贵客，你们还是请回吧。”
　　孙总到了嘴边的冷话还没说出口，顿时被严严实实的堵了回去，敢情那个胖子不是胡说八道，这他妈的是一家什么样的店啊？！


第一百零六章 奇怪的立场
　　“咱们，就这么被人给轰出来了？”
　　大街上，苹苹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看她的刘总，又看看邓娇。
　　“是啊，不然你想怎么样？”刘总苦笑一声，事情的发展太有戏剧性了，他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呢。
　　“我想怎么样？”苹苹冷笑一声，挥舞着胳膊说道：“和他们闹啊！不就是开了家破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和他们吵上一架，让顾客们看看这家店是什么德性！”
　　“好了苹苹！”邓娇劝道：“孙总和刘总是体面人，怎么能和那些打工的吵架让别人看笑话呢。”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苹苹不依不饶的叫道：“小娇，你那个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邓娇尴尬的摇摇头：“上学的时候，他家庭条件很差的，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江洲的，还和珠宝公司扯上关系了。”
　　“算了算了，”孙总平复了一下心情，笑道：“管他是怎么回事呢，咱们继续逛街，把这件破事忘掉就算了。”
　　“孙总说的对。”刘总附和道：“咱们就当走走路遇到条疯狗，冲咱们叫了几声就跑了。这么想不就行了么，反正也没受什么损失。”
　　既然男人们都这么说了，苹苹只好作罢，邓娇的心情正乱成一团，也跟着点了点头。
　　孙总和刘总对视一眼，两人神情中都带着几分悻悻之色，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自己是有钱人、大老板，出入都有朋友陪着、跟班护着，到了江洲谁知道你算老几，中匡石油的总经理？中围石化的大股东？不过是开山寨公司的土财罢了，谁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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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老子一看就知道，那俩娘们肯定是被包了！”
　　王卓的办公室里，肥龙正在口若悬河的喷人：“他妈的，不就是傍上大款了么，瞅把她浪的那个样，估计连她亲妈都不认识她了！”
　　“你注意点素质好不好。”王卓没好气的丢给他一罐可乐。
　　“我就是看不起她这种人！”肥龙依旧不依不饶：“就算找，也应该找个年轻点的吧？你看看那俩男的，都能给她们当爹了！”
　　其实和邓娇一起的那个孙总也就三十多岁，肥龙这是故意夸大其词，向她泼脏水呢。
　　关盈盈笑着问王卓：“她以前真的单恋过你？”
　　刚才肥龙吵嚷的时候，她从办公室出来也看到了，之后又听肥龙讲了来龙去脉，对邓娇其人比较感兴趣。
　　“也许吧。”王卓淡淡的笑了笑，被人喜欢也是一件可以骄傲的事吧？
　　“关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肥龙的大嘴巴立刻接去了话题：“王卓上初中的时候那可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啊，喜欢他的女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放学在校门口等他的都排成了长龙，他的书包里全是女生写给他的情书，晚自习吃东西从来不用花一分钱，天天有美女换着请！”
　　“哪有这么夸张！”王卓哭笑不得的连连摆手，“全校才多少女生，你吹牛也得靠点谱吧？”
　　肥龙用手一指他：“你敢说没收到过情书？！”
　　“那倒是收到过。”王卓只好点头。
　　关盈盈听得兴致勃勃，笑着插嘴道：“收到过多少？”
　　王卓讪讪的挠头：“这个么，还真没数过。”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肥龙立刻抓住了话柄：“关姐，某些人收到的情书都多到数不清了啊！”
　　关盈盈边笑边打量王卓，说道：“如果说现在呢，倒有些可能。但我以前也没觉得你有那么出色呀？”
　　王卓吁了口气，略有感慨的说道：“我上高中后出了些事，成绩就下来了，又喜欢打架，和校外一些小混混的关系不清不楚的，慢慢就变了。”
　　“哦……”关盈盈微微收敛了笑容，心说原来这小子还有不少故事呢。
　　“王指导的外号可不全是打架赢来的。”肥龙又暴了一下八卦：“他打台球的技术在学校周边是出了名的，没钱的时候就去和别人赌几杆，准赢的。”
　　关盈盈多少有些诧异：“我都不知道你会打台球。”
　　“其实我不喜欢玩那个。”王卓一摊手解释道：“上高中后没人请我吃晚饭了，我又没钱，只好去打台球赚点了。”
　　“关姐听到了吧！”肥龙抢道：“这小子初中的时候有女生安排吃饭可不是我瞎掰的！”
　　关盈盈彻底无语了，这个王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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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旦大学。
　　走在傍晚的林荫路上，挺拔高大的法国梧桐宁静的分立两边，偶尔有一两片金黄色的叶子无声飘落，昭示着中秋的到来。
　　王卓在某食堂前的交叉路口看到甘霖的时候，她正在俯身拾取一片巴掌大小的黄叶，女孩穿着线条简洁明快的碎花长裙，在晚霞的照映下风姿绰约，与周围的风景组合成一幅唯美的秋日风情画。
　　剥掉了高中时的伪装，甘霖如丑小鸭换上了新装，变成了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据说在复旦美女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王卓现在看到的，就是复旦新的传说了。
　　“路上又塞车了。”
　　王卓笑着快步上前，很自然的握住她伸来的手，并肩向食堂走去。
　　身后，传来阵阵哀怨的狼号。
　　“名花有主啊——”
　　“那不是经济学的甘霖么，这么快就处到对象了？”
　　“那小子是谁，面生啊。”
　　“没准不是咱们学校的，我听说甘霖在高中就有对象了，可能就是他吧？”
　　“也不见得比我帅多少嘛，看来我还是有些前途的？”
　　“老兄，我看你和那哥们差的确实不多，也就小数点错开两位的差距嘛。”
　　一路上，王卓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甘霖的注目率，他自己也被捎带着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新晋系花带男朋友到学校的食堂来吃饭，这件事肯定可以成为一段时间内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怎么样，我们学校的食堂还不错吧？”
　　两人在一张靠窗的双人桌前会了下来，身前身后有竹制的小隔栏与别的同学隔开，环境倒也别致。
　　王卓笑着点点头：“还不错，起码没有福尔马林的怪味。”
　　“你们学校的食堂还有福尔马林味？”甘霖惊奇了一下，医学院居然这么与众不同吗？
　　“食堂倒没有。”王卓嘿嘿干笑：“人的身上就难免了，有的学生刚做完实验，一边吃还一边聊着血管啊肺子啊之类的事呢。”
　　“快别说了。”甘霖哭笑不得的直摆手：“我还想吃饭呢，你再说我就没胃口了。”
　　王卓干笑点头，连他自己都没太适应那种环境呢，甘霖就是要求他讲，他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讲这个的。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多的说不过来。
　　“对了，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你想不到的人，她还向我要去了你的电话号码。”
　　甘霖貌似无意的说着，却悄悄观察着王卓的表情。
　　“我想不到的人？谁呀？”王卓剥着毛豆，随口问道。
　　“季琼，怎么样，想不到吧？”
　　“季琼？”王卓剥毛豆的手停顿了下来，颇为意外的看向甘霖：“你遇到她了？”
　　“对呀，”甘霖点头：“她到我们学校来看一个朋友，刚好我也在图书馆，就遇上了。她变化挺大的，我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呢。”
　　“是吗……”王卓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低头吃毛豆却只咬到了空豆荚，原来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
　　“你还惦记她吧？”甘霖心里微微紧了紧，却很自然的笑着说道：“没准这几天她就会给你打电话呢。”
　　“我不惦记她了。”王卓摇头，有几分自嘲的笑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了。”
　　“真的？”甘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当然是真的。”王卓诚恳的笑道：“我现在已经有你了，干嘛还要去想她？”
　　“那她要是给你打电话，约你见面，你答应不答应？”
　　“这个么……”王卓想了片刻，苦笑道：“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甘霖会心一笑，说道：“你不想骗我，其实你是想见见她的对吧？”
　　王卓点头，说不想见那是假话，骗不了甘霖也骗不了自己，季琼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而且对他的人生影响颇大，虽然他确实有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但当这个名字被再次提起的时候，回忆立刻如潮水泛滥，难以抑制了。
　　没错，别人单恋过他王卓，但他何尝未曾暗恋过别的女孩呢？
　　“我先声明一下我的立场。”甘霖微笑着像是普通闲聊一样，轻轻说道：“你可以和她见面，但不能跟她走。你做什么我不管，但要记住，你是我的人。”
　　王卓听完她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立场呢，听上去好怪！
　　“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甘霖突然话风一转，险些把王卓闪了个跟头。
　　甘霖俏皮一笑，用手指指王卓，“我骗你的是，她其实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原来如此！王卓哭笑不得的真想伸手过去，把她调皮的俏脸蛋捧起来狠狠蹂躏一番！


第一百零七章 出人命了？
　　相比起其他男生，王卓算是开窍比较晚的，直到上了高中，他才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就是季琼。
　　当时，甘霖的成绩处于班级的中游水平，还没有稳扎稳打后来居上，而季琼却是从初中开始就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是学校以那一批录取的新生中的最高分。
　　开学分座位，王卓和季琼被分配成了同桌，像很多老套的初恋故事一样，情愫就这样暗暗滋生了。
　　季琼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女，她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个子不高、五官精巧，越看越耐看，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却不是性感娇艳。
　　情窦初开的王卓很快便被她软糯的声音和温婉的性格所吸引，渐渐的不能自拔了。
　　偏巧的是，季琼也没有处理感情方面问题的经验，她感觉到王卓对自己的好感后，颇为困扰，便把这件事说给了一个要好的女生，让她帮忙出出主意，参谋参谋。
　　想不到那个女生竟是一个大嘴巴，结果这件事很快就在班级里传开了，于是乎班主任找双方谈心，同学也议论纷纷，最后这消息竟传到季琼父母的耳朵里去了。
　　季琼的妈妈是一个贤淑的女人，她的爸爸却是个脾气暴躁的粗人，听说这件事后立刻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连班主任郑支秀都被他臭骂了一顿，原因是王卓和季琼的座位是她分配的。
　　王卓就此深受打击，成绩一落千丈，慢慢发展成了后来那个样子，季琼也在那场闹剧之后转学了，没多久就随父母一起，全家搬回了江洲。
　　没错，季琼本来就是江洲人，她的父母是工作需要长期外驻的，刚好在她上高一这年工程结束，所以就举家迁了回去。
　　遇到这么一档子事，王卓的初恋还没有告白，便无疾而终了，后来季琼给他写过一封信，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对不起，那时的他已经以为自己看破了红尘，随手撕掉了那封信，抛扬在校园的操场上，初恋也随之抛散，破碎缤纷。
　　如今再回忆起往昔种种，王卓不胜唏嘘，一恍自己已经长大了，年少已是曾经啊。
　　“王卓，王卓！”
　　破门而入的肥龙打断了王卓的追思，他举着一幅素描向王卓展示：“快看，这是我的最新作品，怎么样？！”
　　王卓定睛一看，那是一幅裸女出浴图，画面意境朦胧，偏偏把女人的隐私部位画得纤毫毕现，细致至极，令整幅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不错吧？！”肥龙沾沾自喜的吹嘘道：“这是我金成友大师自创的后现代主义超快感意识流绘画方法，我决定用这种画法多创作一些作品，办一个画展再收几个徒弟，将它发扬光大！”
　　“祝你早日成功。”王卓懒洋洋的把画拨到了一边，问道：“你还记得季琼吗？”
　　“技穷？”肥龙想了想，啪的打了个响指：“记起来了，是你的第一任同桌吧！”
　　王卓点点头，轻笑道：“刚才甘霖告诉我，她遇到季琼了，还给了季琼我的手机号呢。”
　　“哦？”肥龙意外的挠挠头说道：“我记得你和季琼有过一段来着吧，甘霖肯定也知道的，她不吃醋吗？”
　　“我大概知道甘霖是怎么想的，”王卓苦笑道：“她还支持我和季琼接触呢，可能是想帮我解开一个心结吧。”
　　“嘿，我可不这么认为！”肥龙一拍巴掌：“我看她是想和季琼竞争一下，光明正大的打败她才对！”
　　王卓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这个可能，以甘霖骄傲的性子，未必不会这么想。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甘霖这么做更多还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的，可能是想给他个机会，拾补一下当年的遗憾吧。
　　“说起来，季琼虽然比不上甘霖，但也差的不远。”肥龙奸笑着向王卓抛了个猥琐的眼色：“既然甘霖不拖你后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季琼要是真找你，你可别客气，一定要抓住机会拿下啊！”
　　“滚你的蛋吧！”王卓没好气的抓起空饮料罐丢了过去，肥龙嬉皮笑脸的接住，做了个搂抱的姿势，有节奏的挺了几下胯部，浪笑着回客厅去了。
　　“明天给老子交房租！”王卓向这个整天赖着不走的家伙大喊。
　　肥龙死皮赖脸的回道：“我做饭刷碗还没跟你要钱呢！”
　　王卓无奈摇头，自从丘路搬到工厂那边住以后，肥龙就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宿舍了，堂而皇之的占用了丘路的房间，好在他烧菜的手艺不错，不然王卓早就让他滚蛋了。
　　“给我吹喇叭，给我吹喇叭，要是你喜欢就打开……”
　　一阵劲爆的铃声突然在身边响起，王卓扭头一找，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手机发出来的。
　　“肥龙，你奶奶的，又改我手机铃声！”
　　王卓骂着向客厅方向竖了个中指，这首罗百吉的流氓歌曲昨天他就听到肥龙唱过，突然从自己的手机里传出这个铃声，不用问肯定是肥龙干的好事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王卓随手按下了接听：“喂？”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响起了一个有些飘忽的女声：“你是王卓吗？”
　　这一句话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王卓怦然心动，是季琼的声音！
　　“季琼？真的是你？”
　　“呵呵，王卓。”季琼的声音有些难以捉摸，她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甘霖和你提起过我没有？”
　　王卓有些怪怪的感觉，回答道：“提过，我的手机号就是她给你的吧。”
　　季琼沉默了片刻，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犹豫：“那么，可以见个面吗？”
　　王卓的心跳有些莫名加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笑着说道：“可以呀，你什么时间方便？”
　　“就现在怎么样？你还没有睡吧？”
　　现在？王卓倍感意外，现在已经是八点半钟了，虽然对过惯了夜生活的江洲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老朋友重聚选在这个时间，好像不太好吧？直觉立刻告诉王卓，季琼有心事！
　　想到这，他立刻点头：“现在也行！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我就在你们学校的北门口，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了。”季琼轻轻的说道：“你快来吧，我等你。”
　　挂上了电话，王卓立刻起身穿衣，门外探进来一颗肥头，奸笑着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啦？你们今晚是在外面留宿，还是回来这里？用不用我腾地方？”
　　“懒得理你。”王卓向他竖了个中指，匆匆穿上衣服，下楼而去。
　　中秋的江洲夜晚，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季琼却穿了件单薄的粉色短袖两件裙，下面露着两截圆润的小腿，像一个洋娃娃般站在街头，被冷风吹得小脸煞白。
　　王卓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呵过热气的手抱着双臂摩挲，在原地转着碎步，运动取暖。
　　她的样子和三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娇小的个子，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细细白白的，脑后扎一条高高的马尾辫，她还是喜欢穿粉色的分体式裙子，也许举起胳膊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小片苗条嫩白的腰肉。
　　王卓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有些责备的看着她：“怎么穿这么少。”
　　“还以为你会从学校里出来呢。”季琼不自然的笑了笑，上下打量着王卓，神色复杂。
　　“别站着了，先找个地方暖和一下吧。”
　　王卓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衬衫，要是脱给她的话，自己就赤膊了，实在太不像样。
　　“咱们去酒吧好吗？我想喝酒。”季琼的话依然是那么软软糯糯的，她向面露诧异的王卓轻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酒托。就算是的话，也不会骗你的。”
　　王卓盯着她，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我确实挺想和你喝一杯的，但不是今天，更不是现在。走吧，有什么事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揽着季琼的冰凉肩膀，拥着她向前走去。
　　男孩的臂膀温暖、结实、有力，季琼顿时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调整脚下的步子，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拐过街角，便到了校外的娱乐休闲区，王卓随便找了一家名叫小世界咖啡语茶的咖啡屋，拥季琼走了进去。
　　两人刚一进门，迎面刚巧遇到周淮安和一个比他还高了半头的大个子女生搂抱着向外走，见王卓面色不佳，周淮安识趣的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便带着女伴和王卓二人擦肩而过。
　　出了门，周淮安的女伴问道：“那人是你同学？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没礼貌。”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周淮安笑嘻嘻的说道：“刚才那个女生，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你猜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大个子女生无声的笑了：“准是这小子在外面偷吃搞出事了，这是出来谈判的吧！”
　　“小雪最聪明了。”周淮安向她一竖大拇指：“我猜也是这么回事，你回去可不要乱说啊。”
　　“切，这有什么。”小雪淡淡一笑：“不就是搞出人命了么，我们护理学院附近的诊所里，哪个会流产的大夫手上没有几百条人命？”


第一百零八章 求你了，包我吧！
　　“两位来点什么？”
　　服务员姐姐把免费的瓜子放在桌上，看向王卓。
　　王卓还没开口，季琼抢着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酒？”
　　服务员姐姐看了她一眼，笑道：“金士百、雪花、蓝带、通化干红。”
　　王卓不由得微皱眉头，搞不清楚向来文静的季琼为什么会抢着要酒喝。
　　“没有白的吗？”季琼微微有些失望。
　　服务员摇了摇头：“白的派出所不允许，度数最高的就是通化干红了。”
　　季琼抿了抿嘴，说道：“那就来这个吧，要两瓶！”
　　服务员走了，王卓盯着季琼问道：“为什么要酒？”
　　“酒壮怂人胆吧，”季琼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不喝一点酒，有些话我不敢说。”
　　不大一会儿，红酒和干果送上来了，包厢门一关，就变成了一片自成天地的二人世界。季琼先自斟自饮了半杯，眯着眼睛找了找感觉，又倒满了一杯。
　　王卓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她连喝了三杯，一瓶酒空了大半之后，才按住酒瓶，沉声说道：“别喝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季琼抬起头，表情已经带了几分醉意，憨笑问道：“王卓，你还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王卓想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喜欢的是甘霖。”季琼苦笑道：“我比不上她，更配不上你，对不对？”
　　王卓考虑了一下措辞，诚恳的说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这么比较的。”
　　“我知道。”季琼笑了笑，突然一伸手抢去了王卓的酒杯：“你不喝，我替你喝。”
　　这一杯喝下去，她终于萌露醉态，王卓皱眉看着她，实在不知道她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好啦，现在说正事。”季琼把酒杯推到一边，拍了拍自己嫣红的脸蛋，盯着王卓笑道：“我漂亮吗？”
　　“漂亮。”王卓实话实说。
　　“漂亮就好。”季琼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包养我好不好？”
　　“呃——”王卓惊愕的险些站了起来。
　　“我在问你呀，你包养我好不好？”季琼憨笑着说道：“我今年十八周岁，长的也还算漂亮，而且是交大的高材生，我有学生证哟。”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学生卡推给王卓，一边面带笑容的说道：“虽然只是二本的，但我是江洲本地人呀，交大的二本只招本地的学生，包个江洲女孩也不差吧？”
　　“你胡说什么呢！”王卓面露怒色，面前这个女孩还是自己当初喜欢过的那个温婉的小女生吗？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认真的！”季琼的笑容渐渐垮了下来，面露乞求之色：“我知道我个子矮，身材不好，但是我很懂事的，我不缠人，我不给你惹麻烦，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很需要钱？”王卓终于抓住了重点。
　　“对，我需要钱。”季琼有些凄凉的说道：“我需要四十万，很多是不是？”
　　“四十万？”王卓冷笑一声，这就是自己的初恋女孩的卖身价码？
　　季琼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连你也觉得我不值四十万吗？”
　　王卓摇头：“你在我心目中，曾经是无价的。”
　　季琼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头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良久，王卓才轻声安慰道：“好了，不要再哭了。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吧，不就是四十万么，我出得起的。”
　　季琼抬起脸，抽泣着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慢慢述说起了她的故事。
　　这个故事其实有些老套，父亲肺癌病故，花掉了家里的积蓄，母亲肾脏衰竭，需要一大笔钱治疗，亲戚躲了，朋友也不见了，现在母亲在病床上吊着盐水等死，女儿面对着家徒四壁和举目无亲的窘境，毅然决定的卖身救母。
　　可是生活是不讲公平的，季琼的条件即比不了明星，也比不了一些大美女，她唯一值些钱的也就是大学生的身份和江洲的户口而已，听到她开出的价码，很多人望而却步，最大方的也不过是有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肯出三万块的初夜费罢了。
　　长包？男人们无不摇头，四十万可以换好多次新鲜的了，不划算嘛！
　　“他们说我这样的不值钱，在红房子也就三百一次而已。”季琼说到这里，再度泣不成声。
　　其实还有更恶毒的话她没有向王卓说，听到她开出的价码后，一个小老板直接在QQ里发飙了，说她这种货色在路边发廊五十块就能搞一搞，四十万够他搞到六十岁阳萎了。
　　后来，季琼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了王卓的消息，了解了王卓的一些情况，便把王卓当成了最后一条救命稻草。
　　王卓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借钱，却提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季琼凄凉的笑了笑，摇头道：“世态炎凉我已经看过太多了，被我爸爸救过命的战友，都没借给我们一分钱，还有那些亲戚，向他们借钱的时候一分没有，听说我家卖房子的时候却抢着来买便宜房子了。”
　　王卓同情的点了点头，在王正道入狱后的那些年里，他也有过类似的遭遇，虽然不是每个亲戚朋友都那么绝情，但雪中送炭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
　　在这种环境下，季琼还能坚持参加高考，拿到了二本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了。
　　“这四十万我可以帮你出，别提包养之类的话了。”王卓抓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口，不就是四十万吗，哥不差这点钱！
　　季琼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旋即有些忐忑的说道：“可是，我可能还不起。”
　　王卓看着她，洒脱的一笑：“管它呢，先救人再说。”
　　……
　　江北医院，四人病房内挤满了探望病人的客人，季琼的妈妈形容憔悴，独自躺在靠窗的床位。
　　护士在大声和探病的人们争执着，让他们尽快离开，以免影响病人休息。
　　王卓和季琼走进病房的时候，一个患者家属正在向护士高声争吵：“你给别人换尿袋，关我们什么事！”
　　“滚出去！”
　　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他就觉得身体一轻，横着就飞出了病房。
　　“你……”家属们刚要抗声，王卓已经一把抓起护士车上的一支针筒，冷笑说道：“识相的就闭嘴出去，别逼我动手。”
　　说完，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前那道刚刚落痂的伤疤，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刚才嚷得最欢的一个泼妇都闭上了嘴。
　　不知是谁第一个走了出去，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三名患者和护士、王卓、季琼三人，王卓向季琼的母亲温和的笑了笑，放下针筒向门外走去。
　　见王卓出来，被他拨了个跟头的那个青年上前刚要说话，王卓突然凌厉的一瞪眼睛，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不想死就滚远一点，明白？”
　　狼一样的目光令青年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想说两句狠话，心却已经怯了，喃喃的没有说出口。
　　片刻后，护士换完尿袋出来了，向王卓点头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进去吧。”
　　窗前的病床上，季琼的妈妈似乎刚刚擦过眼泪，王卓看了一眼床头的病号卡，李云芝，四十四岁，肾衰竭。
　　“王卓，谢谢你。”
　　李云芝向王卓感激的点了点头，她是记得这个男生的，当年因为这个男生，她还和丈夫吵过几次呢。
　　王卓微笑说道：“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和季琼现在就去结清你的医疗费，咱们今晚就转院。”
　　“转院？”李云芝有些诧异的看向季琼。
　　“妈，王卓说这家医院是二甲的，实力不行，他帮你联系了一家三甲医院，已经约好床位了。”
　　三甲医院？李云芝知道，那代表着特殊医院以外最高等级的医院了，普通人去看病连挂号都要提前一夜去排队，从黄牛手里买一个票号要好几百块钱，王卓不是江洲人，家庭条件又不好，他怎么能约到三甲医院的床位？！
　　见妈妈疑惑不解，季琼看了王卓一眼，向她解释道：“王卓考上了医科大，他的系主任和那家医院的一个副院长是好朋友，他一说这件事，对方就答应下来了。”
　　这面子也太大了！李云芝有些难以接受，而且还有更实际的难题摆在面前呢。
　　“小琼，三甲医院的费用很高的，这……”
　　王卓立刻抢着说道：“阿姨你放心，季琼已经筹到钱了，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其他任何事都不用操心。”
　　季琼向妈妈认真的点点头，看了王卓一眼，两人起身向外走去。
　　交款的时候，提款机的两万元单日上限都没够交清欠费，还好王卓随身带了钱包，换了另一张银行卡又取了一万，才补足了钱数。
　　王卓这才知道，季琼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医疗费都欠了三天了。
　　两人交完钱回到住院部，还没走到病房，一个中等个子，看上去有些面熟的青年迎面走了过来，看了王卓一眼，劈头就向季琼问道：“你借到钱了？”
　　王卓顿时记了起来，季琼好像有个哥哥来着，自己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季云雷，你来干什么？”季琼冷冷的看着哥哥，带着几分嫌恶的神情。
　　季云雷不耐烦的吸气嘶了一声：“我问你话呢，借到钱了吗？”
　　“你管不着！”季琼一拉王卓，绕过季云雷，快步向病房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欠我的，拿回来
　　王卓以前从没见过季云雷，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模糊，只知道他大概比季琼大了六七岁，季琼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
　　见季琼对哥哥态度冷淡生硬，王卓不了解原因，也没什么可说的，便跟季琼一起进了病房。
　　透过病房的墙壁，他看到季云雷已经匆匆的下了楼，快步向交款处走去。
　　帮着季琼收拾着东西，片刻之后，季云雷回来了，微带着几分兴奋，向王卓伸出右手。
　　“你是季琼的朋友吧？我是她大哥，季云雷。”
　　王卓随意的和他握了一下，微笑道：“我叫王卓，和季琼是高中同学。”
　　季云雷可不知道王卓和妹妹之前发生过的故事，握手后，他热情的张罗着，一会儿问王卓抽不抽烟，一会儿拿饮料请王卓喝，要不是季琼对他态度冷淡，李云芝也表情不自然，王卓还真把他当成和气的大哥了呢。
　　三人忙了老半天，终于办妥了一应手续，坐上医院提供的救护车，直奔江洲市第二总医院。
　　一路上，季云雷旁敲侧击的打听着一听问题，王卓避重就轻的应付着，论年龄的话他确实比季云雷小六七岁，但要比谈话的技巧，季云雷输了他何止八条街。
　　救护车半个小时后到了第二总医院，季云雷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上几乎没问出什么实际信息，只知道这个王卓是学医的，家里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有些钱，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云雷暗暗腹诽，自己这是遇到了个小滑头啊！
　　刚一下车，远处一辆汽车突然闪了两下远光灯。
　　“王卓，这里！”
　　王卓快步走过去，肥龙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拎着个银色的手提箱。
　　“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
　　王卓摇头笑道：“你以为医院结账像超市那么容易么？”
　　肥龙把手提箱举给他，小声问道：“四十万都在这了，你数数？”
　　王卓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摇头道：“不用数了，量你小子也不敢抽条。”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要是信不过肥龙，也不会告诉他家里保险箱的密码，让他来送钱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偷几张就好了。”肥龙嘿嘿开着玩笑，暗自被王卓的信任小感动了一下。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信任呢，这种感觉，骄傲啊！
　　“箱子你先拿着，注意点别搞丢了。”王卓叮嘱了一下，带着他向医院内赶去。
　　办手续、整理病房，这一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午夜十二点，肥龙困得直打呵欠，却忙前跑后没有一句怨言。
　　开始时，季云雷看到肥龙开了辆奥迪Q7，又提着只明显是装钱的箱子，还以为他也是季琼找来的金主，立刻表现的非常热情，可很快他就品出了味来，敢情这位是给王卓送钱来的，不过是个跟班罢了，便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王卓身上。
　　一切搞定之后，李云芝沉沉入睡，季云雷到走廊上抽烟去了，王卓从肥龙手里要来箱子，递给季琼。
　　“刚才交了二十万的治疗押金，估计够阿姨用上一阵子的，这里面还有二十万，你拿好了，明天去银行存一下吧。”
　　季琼的眼泪再次扑簌而落，双手接下密码箱，用力点头。
　　王卓笑了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等明天早晨大夫上班了，我再来。”
　　季琼突然弯腰将箱子放在地上，站起来一把抱住王卓，呜咽着说道：“王卓，谢谢，谢谢你！”
　　“好了，再哭就吵醒妈妈了。”王卓怜惜的抱了抱这个娇小的女孩，轻轻推开她，挥手说道：“快休息吧，不要送了。”
　　……
　　“又一出英雄救美呀。”
　　车内，肥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反刚才的瞌睡样子，嘴里啧啧连声，兴奋的很。
　　“我估计呀，以身相许的戏码也要不了多久啦！”
　　王卓默不作声的望向车外，没有理他。
　　午夜的医院大院内并不宁静，不时有车辆往来，和行色匆匆的患者家属快步走过，住院部的大楼灯火通明。
　　“怎么还不开车？哦哦，我知道了，是在回忆和季琼的甜蜜往事吧！”肥龙嬉皮笑脸的说道：“当年你俩可是差一点就成一对了，现在那个棒打鸳鸯散的老丈人已经挂了，正是重拾旧情的好机会呀！”
　　“大丈夫就应该三妻四妾，我支持你！”
　　“看来正妻的位子是甘霖的了，谁让季琼的死鬼老爸当年不长眼呢。”
　　王卓收回目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发动汽车，缓速向医院外驶去。
　　就在刚才，季云雷将他们两个送进下楼的电梯后，便回到了病房，王卓看到他似乎和季琼低声争论了半天，后来李云芝也醒了，母女俩一起数落了季云雷一通。
　　回到车里，王卓一直在关注着病房内的事态，所以一直没有开车，后来季云雷似乎发了火，之后便摔门而去了。
　　默默的开着车，王卓感到一阵头疼，看来季家要面对的真是多事之秋，既有外患，又有内忧啊。
　　……
　　破晓，淅沥的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季琼，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的沙沙声。
　　起床整理好被褥，季琼先去看了看熟睡中的妈妈，帮她整理好有些杂乱的发丝，然后到走廊上打来一壶热水，回到病房的卫生间内洗漱。
　　看着镜子里自己多了几分神采的脸，季琼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刚才的梦中她把一切都交给了王卓，他的动作有力却温柔，粗暴却甜蜜。
　　真是矛盾的感觉，季琼这样想着，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一下有些别扭的某处地方，一片湿润。
　　季琼不由得双颊发烫，急忙抽回手，洗掉上面清亮的液体，跑回自己的床边去找换洗的内裤。
　　换下的内裤上还留有一片羞人的痕迹，原来苏轼说的不对，春梦结束了，却不是了无痕迹的，还是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对，要正确调查之后才有发言权！
　　季琼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刚穿上一只鞋子，她的动作突然一滞，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箱子呢？放在枕头下面的钱箱到哪里去了？！
　　被盗案在医院内是时有发生的，季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睡觉前把钱箱藏在了枕头下面，上面还盖了一层床单，可是现在床单下面却空空如也，钱箱已经不知了去向！
　　“季云雷！”
　　季琼首先想到的不是小偷，也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而是自己的亲生兄长，沉迷于赌博和吸毒的季云雷！
　　她立刻找出手机，匆匆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拨通了季云雷的电话。
　　“季云雷，你是不是把妈妈的救命钱拿走了！”虽然竭力压低着声音，季琼的语气中依旧喷喷薄熊熊怒火。
　　“小琼，你听我说，我这次一定会翻本的……”
　　“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季琼厉声说道：“你凭什么把我借来的钱拿走，快送回来！”
　　“好好，等我翻本之后马上就还你。”季云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敷衍，一边还打着呵欠。
　　季琼顿时明白，这个人已经用上毒品了，正在正处理飘飘然的状态，自己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季云雷，你要是不马上把钱送回来，我就要报警了！”季琼寒声说道：“那些钱是妈妈的命，就算让你坐牢，我也要拿回来！”
　　“小琼，别这么绝情嘛。”季云雷嘿嘿笑道：“你的那个同学不是很有钱么，开一百多万的豪华车，还有跟班随叫随到送现金过来，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你把他把握住了，还不是要多少钱都有？咱妈看病的钱他自然会出的，不差我拿走的这一点儿了，啊？”
　　季琼刚要发作，季云雷又说道：“好啦，我不和你说了，你哥要翻本去了，回头见啊！”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季琼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刚刚重新拾起的希望在这一瞬间再次变成了泡沫。
　　“季云雷，你怎么还没有被车撞死！”
　　狠狠的诅咒过了自己的亲哥哥，季琼在手机里输入110三个数字，定定的看了几秒，毅然按下了拨号键！
　　一只五指细长，结实整洁的大手突然从身旁伸了过来，几乎在季琼按下拨号键的同时，按住了旁边的挂断键。
　　季琼惊愕的抬起头，看到一张还略微有些陌生的脸，“王卓？”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王卓的表情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容：“你哥哥把我给你的钱偷走了，是不是？”
　　“王卓，对不起……”季琼急迫的想要解释，却被王卓摆摆手打断了。
　　“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吗？”
　　“我知道。”季琼迟疑的点点头：“我以前跟踪过他一次，知道他经常去的那个地方。”
　　“那就好。”王卓从容的合上季琼的手机翻盖，淡笑说道：“走吧，和我一起去从那些人手里，拿回不属于他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