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所谓“人类”

　　“果然是错了吗……？”被人当面驳斥自己的观点的亚当，心情可不怎么样，一直眉头紧皱。
　　“哥哥不会有错。”夏娃一如以往地给予支持，也不管谁是谁非。
　　亚当却摇摇头：“不，有错就应当承认……是我太固执了。”
　　【以偏概全】，没什么好说的，很常见的犯错形式。
　　【过度追求简练】，一千字都未必能说清楚的复杂事物，强行用两个字归纳总结，被舍弃的东西太多了。
　　【资料来源不全面】，人类会选择性地记录资料，不会将日常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只以这些资料做参考，没办法全方位地知道人类的面貌。
　　这些都是亚当的错误所在。其实亚当内心深处早已认可利兹的说法，也没有试图用“憎恨占据的比例远远不止3%”这种论调来说服自己，只是……有点放不开原来的想法，毕竟那是自己亲自调查各种资料、独自得到的答案。
　　还好，亚当在个性上除了有对自己的想法的固执、对调查材料的冷酷外，还有对真实的痴迷，迟早还是会彻底抛开原来的想法。如此一来，一直走在“模仿人类”的路上的他，才不会在“憎恨”上迷失，身上那股变态的气息应该也会稍微减轻一些。
　　“不过，”至今还是写作绅士读作Biantai的亚当，在承认自己的错误后，以赞叹的口吻说道，“真正的人类，果然很有调查价值啊~~远不是人造人能相提并论的。”
　　“……虽说是从异世界来的。”夏娃看向扑打着翅膀顺着楼梯飞下来的蕾米莉亚，忍不住补充一句。
　　利兹再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都不如蕾米莉亚身后的蝙蝠翅膀有说服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亚当失笑道：“哈哈，这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是人类就行了~”
　　人造人因为AI设定而崇拜利兹，亚当也因为类似的原因而专注于利兹，本能地将实际上也很有研究价值的其他人忽视掉。当然，这个时间点利兹正在致力于扩建房子，亚当对他再感兴趣，也不至于这么不识趣跑去围观——既然稍有余暇，他不介意抽出点时间见识一下“异世界人的生活方式”。
　　能够播放异世界人的生活画面的电视机，无疑是最佳途径，只不过……
　　“……”
　　“……”
　　“……”
　　以A2、2B、9S为首的《寄叶部队》成员，早已先一步占据着客厅。
　　“这可真是‘冰冷彻骨’啊~种种意义上。”客厅内装有空调，但显然亚当指的不是这喷吐着清凉的家具。
　　在亚当和夏娃走进来的瞬间，全部人造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死死盯着他们。
　　该说是“虎视眈眈”？
　　不，还是说“杀气凛然”比较妥当。
　　即便有那层看上去像是黑布的“战术目镜”挡着，也不能遮盖这些杀气的传达。
　　“迟早干掉你们。”其中杀气最浓厚的毫无疑问是A2。
　　在场不少《寄叶部队》成员都有认识的同伴丧生于机械生命体之手，但终究没有自己带领的小队全灭，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侥幸逃出生天的A2苦大仇深。
　　“喂！”
　　“别管她，夏娃，不要忘记我们刚答应过利兹什么。”亚当阻止弟弟的还击，即便只是言语上的还击。
　　“……我知道了，哥哥。”夏娃压下心中的火气。
　　亚当径直走到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边上，也就是A2、2B和9S的旁边，“这里好像还有位置，我想坐下来，你们……”
　　“哼！”
　　人造人和机械生命体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电视，想多了吧？
　　三人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宁愿站着都不和亚当、夏娃坐一块儿，A2甚至还转身走出客厅，连呆在同一个房间里都不乐意。
　　坐下来的亚当幽幽道：“呵，果然‘憎恨’并不只是人类的特色啊……”
　　……
　　“这房子还真难看啊。”布置完内部家具过后，利兹走出来一看。
　　好吧，果然这样的强行扩建抢救不了，已经不是用花草树木就能掩饰住的问题，柳梦璃尽力了。
　　“算了，反正这样房间应该就足够了，即便再多几批叛逃的人造人都睡得下……景天要的水手居然全部是倒贴的，真是意料之外。”第一天就来了三波，利兹总感觉后面肯定陆续有来。
　　这些人造人均是《寄叶部队》的“叛徒”，要是利兹不接纳他们的话，他们的下场大概会很惨吧？像之前的A2那样，不敢与别的人造人见面，身体出问题了也不敢找维修人员……没有办法，利兹还不至于因为心中的某种执着而让投奔自己的人收获悲剧，要考虑分发世界树果实了。
　　“我的工作都完成了，A2，你还要在上面坐多久啊？”利兹转头朝高墙上的A2喊道。
　　“……”A2翻身落下，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启动内置的二段跳机能，通过小小的向上腾空消除掉落地的冲击力。
　　“二段跳和滑翔式冲刺，原本只是想招募打杂的水手，现在怎么看这批水手都可以兼职战斗人员了~”尽管商船上最少摆着一个剑仙和一个女神，根本不需要这些水手去拼命，“那么，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不喜欢他们。”不需要解释“他们”是谁，“……你真的不希望我去消灭他们？”
　　利兹摇摇头，“抱歉，我不会攻击对我抱有好意的人，不管是人造人还是机械生命体。”
　　“……我能理解你的立场，”A2低下头，“那请将我派出去执行任务。”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利兹摊开双手，“那就，先让我抱抱。”
　　“……哈？”
　　“抱抱~”利兹重复一次。
　　“……唔。”都能为人类而战了，这种要求不可能拒绝，A2还是走到利兹身前被抱住。
　　“呜哇~手感真糟糕~！”可能2B的手感会比较好，但A2的零件不是最新型的，表面有点太硬了，缺乏皮肤的柔软度。
　　同意被抱住，不代表没有疑问：“为什么？我完全不懂。”
　　“揩油。”
　　“意义不明！”
　　“给你点人间的温暖，改变悲观的人生态度。”
　　“所以说，意义不明！”
　　“给你个24小时之内的外挂，让你去寻找能将自己改造成类似2B的新型机的所有零件，即便是别的人造人的尸体也要扛回来，让波波洛、狄波洛姐妹给你实施改造与强化，这是任务。”
　　“……了解。”
　　“不过，这个外挂的给予方式比较特殊——”


第二十九章
　　正如同利兹所预料的一般，第二天一觉醒来，洋楼里又多了一票新来的人造人——就是人数有点多，据9S所统计，都快占《寄叶部队》全部成员的一半了。
　　所谓“士气”就是这么一回事，当团队中不停出现背叛者，这群背叛者喊出来的口号还站得住脚，团队又没能及时以铁腕手段制裁他们，那出现决堤式的叛逃现象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寄叶部队》至今没有全员跑下地球，已经是司令往日积攒下来的人望了。
　　不过提起“司令”，就不得不提及叛逃下来的、往日负责支援2B与9S的通讯型人造人“6O”与“21O”提供的情报——司令从始至终都没有下令制裁叛逃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禁止人造人搭乘飞行装置离开基地，她做过的决策只有【试图让基地内的下属维持原来的工作】与【向地球其他地区的下属暂时隐瞒利兹的情报】。
　　对，简直就像她也在考虑叛离《寄叶部队》一般！
　　这玩笑开大了吧？
　　一度将整支《寄叶部队》列为潜在敌人的利兹，接触过后基本认可【基层员工是无辜的】这一点，但【大领导也是无辜的】是什么鬼？！
　　那可是掌管整个空间站基地的老大啊，她也是掌握着真相的其中一人，就算她不是最终BOSS，那也是最终BOSS的心腹干将吧？【我是人类】这设定难道逆天到最终BOSS都顶不住？
　　好吧，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人造人的AI就是这么奇特，人类所无法理解，昨天A2还动也不动地任自己亲亲呢……不过，在真相出来之前，利兹不会将这个可能性列入考虑范围内，按照人造人的说话风格就是“事件发生概率不足1%”。
　　话又说回来，在利兹眼中，所谓的《寄叶部队》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很别扭的违和感——
　　“喂，想什么呢？”张菁突然从后扑上利兹后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虽然实际年龄已经将近三十的张菁做这种事听上去有点怪，但参考一下蕾米莉亚，实际年龄与精神年龄有时候是可以脱钩的，张女侠永远都是青春活力的少女。
　　“怕不是在为自己招募水手的时候，同时招了一批漂亮的女仆而沾沾自喜！”昨天利兹亲A2的时候，慕容九刚好路过窗边，此后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
　　这是误会哦，利兹狩猎范围再广泛，也不可能与无法和自己发生肉体关系的人造人恋爱，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他这样物欲横流的人渣做不到。昨天单纯是为了将外挂给A2，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自家小老婆吃醋的样子蛮可爱的，利兹也不解释，反倒是添油加醋地说道：“还真被九妹你说对了，我在想啊~《寄叶部队》同类型的人造人大都只是发型、发色、衣着的区别，脸与身材几乎都一样，我要如何记得她们哪个是哪个呢？和自己亲热过的妹子，连名字都叫错也太失礼了。”
　　“哼！自己写个小本子记着去吧！”慕容九也跟张菁差不多，没多大长进，一下子就气红了脸，将表姐从利兹背上拖下来，拉着她气鼓鼓地走掉。
　　（你又逗九妹，等会又麻烦到我。）被拖走的张菁回过头，以眼神传达埋怨。
　　（傲娇角色不逗一下怎么行~）利兹嬉皮笑脸地摊摊手。
　　（打你的哦！）张菁挥挥拳头。
　　夫妻交流完毕。
　　“将近二十个，这探索部队人数太多了啊。”之前张菁的飞扑，其实是为了告诉心不在焉想着什么的利兹“人已经到齐，随时都可以出发”这件事。
　　但在出发之前，还有别的指令。
　　“咲夜，你和那两个家伙留在这里，让新来的人造人试一下我们的生活，要是其中有不适应的个体，记录下来。”尽管现阶段所有《寄叶部队》成员纷纷表示愿意追随利兹，但到底是否适应新生活却是别的问题，没必要最终闹得两边都不痛快。
　　“是，主人。”最能干的咲夜、专业看门的红美玲、白天犯困的蕾米莉亚，不管发生什么岔子，这三个都可以解决。
　　“波波洛、狄波洛，麻烦你们当一下指导员。”这两个是已定下来的“见习村民”。
　　“请放心交给我们，主人。”
　　“我们早已将前天傍晚时分的对话记录下来。”
　　看样子，这两位见习村民也开始熟悉自己的新工作了。
　　“那么，也是时候要出发了。”利兹带头走出洋楼，“不过……明明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就变成别人的老大，这感觉还真奇特啊……”
　　这注定不是一场清爽的探索之旅。
　　……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回事’啊？”因为距离太近的话，利兹会显得很抗拒，亚当选择在距离稍远的地方观察利兹——反正身为拥有特殊力量的机械生命体，感知力全开的情况时，这点距离不在话下。
　　“哥哥，‘那回事’是？”夏娃不明所以。
　　“这是人类男女间的‘打情骂俏’，这种行为出现于即将发生肉体关系、或已经发生肉体关系的男女身上。”亚当观察到的东西为“利兹、张菁、慕容九三人的小剧场”。
　　“……为什么发生肉体关系之前，要先让一方生气？”夏娃清楚记得慕容九和张菁离开时都是不开心的表情。
　　“那并不是真正的生气啦~~只要想的话，随便就能让她笑出来。”亚当好像翻阅过类似的书籍内容，但只有在利兹身上才得到验证。
　　“……哥哥，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夏娃哑然。
　　“这才是完整的人类啊~”亚当摇头失笑，“呵，让我稍微尝试一下吧。”
　　只见亚当儒雅地走到某个不知道是货真价实的B型人造人、还是暗藏起来的E型人造人身边，伸出手笑道：“这位漂亮的人造人小姐，你身后美丽的武器深深吸引了我，请问愿意和我一同共享这趟旅程吗？”
　　“滚！”
　　……就算人家除了衣着和头发之外，跟其他同类型人造人一样，也别挑这种东西称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