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产任务


  这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上辈子自家还是先有了黑白电视看了好些年才换的彩电,虽然他隐约记得国产彩电已经发明了好久,但是真的没想到老爸还有这个魄力。那么说起来,老妈也是知道这件事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安静的等着一句话也不说,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看着还在眼前喋喋不休胖阿姨,章晋阳有点迷惑,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啊,不记得是不是妈妈的同事了,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之前完全没有听到过妈妈有这样一个姓李的同事啊,看着周围几个人隐隐围绕巴结的样子,这家伙什么来头的?
  假装玩耍,章晋阳从桌下面子的废品箱里抽出一根玻璃搅拌棒,像个指挥家似的挥舞起来,他打算偷偷的把这个带回家做能力实验用,又借着这些动作顺便靠近了话题中心,仔细的偷听起来。
  偷偷的听了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这位是哪路神仙,这个胖胖的阿姨叫李慧琴,是食堂大师傅魏勇的老婆,本来是在食堂负责打饭的,可是这些日子陆续的进厂的职工越来越多了,绝大部分又都是没有家庭的单身汉,根本就不是自己做饭的人,都在食堂解决了。
  这让本来以为食堂是个又清闲又有油水的她叫苦不迭,一天下来胳膊都肿了,眼看着厂里还要扩建,这还不得来更多的人?拉倒吧,油不油水的有自家老头子呢,自己还是找个清闲不累的地儿呆着吧。这厂里清闲活水处理那是肯定在前三的,这不,调动刚给了信儿说可以调,她就赶紧的过来拉拉近乎,这要是调过来以后不就是同事了?
  章晋阳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委,不由得背过身去撇了撇嘴,这还真是有不明白事儿的,现在厂里头但凡有点想法的谁不是卖力的干活出主意?就怕身上没担子,有了领导分配下来的任务,那就几乎是定了你以后扩建成功了你就管着这一摊儿了,怎么还不闹个小股长小队长的当当啊?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有人往外跑,面对这样的人才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看着吧,这屋儿里最后还能在这个办公室里呆下去的,搞不好,就只有在旁边端茶递水的赵冬梅小姑娘了,为啥?人家可是工会主席的亲侄女,谁敢得罪?要是她给你歪歪嘴,你看这全厂二三百号(现在只到了一半不到)等着主席大人介绍对象的光棍怎么收拾你!
  透过窗户看到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章晋阳转身就冲向屋门,一头撞在了站在门口看了他半天的赵冬梅的身上,被她一把拽住了胳膊,显然是不再打算让他出门。
  “小阳,干什么去呀?和姐姐说说你这是要去哪玩儿啊?”
  “我妈回来了,我去看看。”章晋阳闷闷的回答,随后一用力挣开了胳膊上的手臂继续向外冲,手指却下意识的捻了捻,“唔,腿肉很紧啊,结实的手感很不错啊,该死的还要十多年才能够长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可恶!”心下颇有些愤愤。
  看见自家儿子直奔自己跑过来,唐初柳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弯下腰伸出双手一把搂住儿子的腰,原地转了个圈儿又放下,“哎呀不行,宝宝你又沉了,妈妈抱不动了呀,怎么样妈妈不在乖不乖?和妈说说都上哪玩去啦?”
  这小子长的真快啊,才四岁就一百三十多公分了,看来以后定然是个大个儿,没白瞎他爸他妈这优良的品种。
  “说说,这一天又上哪儿淘气去了?早晨才撒出去你个小兔崽子就没影儿了,中午吃了没?”唐初柳放下儿子,就牵着他的小手往屋里走去,迎面就看见办公室的小赵红着脸推开了门。
  对于小姑娘的脸色唐初柳倒是没多想,屋里大多都是结婚好几年的妇女了,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注意,有不少彪娘们儿还会时不时的拿一些荤口段子逗弄那些没结婚的小年轻们,以此为乐,她还以为又是谁拿小姑娘开涮了呢,完全不知道是因为自家小兔崽子在人家大腿上摸了一把。
  “唐姐回来了,今天开会又说什么了?咱们科室扩建事儿定下来了吧,你看,食堂的李慧琴来了,正说着过两天就调过来呢。”看见刚才那个小混蛋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赵冬梅脸更红了,不过还是给自己追出来找了个借口。
  “啊,谁说要调过来?没人说要进人啊?调度没下来呐吧。这着急的什么劲。”唐初柳一愣,随即毫不在意的说。她可不用在乎食堂的那些人,吃饭什么的都是在家自己做,一年也和食堂的打不上一回照面,才不像别人似的成天指着占厂里那点儿吃食上的便宜。
  “过两天咱们水处理有点小变化,你回去和你姑商量商量,看看想在哪一边儿,厂里现在什么都烂七八糟的,也定不下来具体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不过保障用水还是第一位,所以咱们水处理车间就是第一个要变动的地方。对了,你刚才说谁要调来?是定了调水处理呀,还是调到咱们办公室?”
  唐初柳突然想起今天开会的内容,眼前的小丫头虽说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也不是什么干部,不过这个事儿倒是不用瞒着她,反正回家她就知道了,倒是食堂的那个谁是怎么一回事?
  “说是到水处理啊,说是前几天定下了,就等走手续呢。”赵冬梅眼睛一亮,听出了自家上司话里有话,看来自己是不会和那个胖的很聒噪的阿姨共事了,她可实在是受不了那个那么夸张的人呢。
  “对了,别瞎说啊,工作安排调度室还没下来呢。”唐初柳迈进门槛的腿停了一下,回头低声嘱咐了一下,马上就转了身大声的吩咐屋里的人:“手头上都停一下,开会啊,今天可是有大事,都听清楚了,李惠琴是吧,你们刘科长回去也得开会,快点的,一会儿赶不上啦。”
  “啊?都开会啊,哎呀你看真是,那唐主任我先走了啊。”李慧琴赶忙收起手里的毛线活,急急忙忙的向外走。
  唐初柳侧过身让过李慧琴,看着她挤出门一扭一扭的走远,松开一直拉着的儿子,清了清嗓子:“嗯哼,都听好了啊,厂里生产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十月一号开第一炉,用最先完工的三相炉,那个炉子冷却不用咱们,但是工人们倒班下来,浴池的水得跟上,这几天要检查设备,大检查,厂里设备科的维修班会派人过来,这个月都得常驻咱们车间,每个机组,都得有详细的检查报告,谁当班儿谁签字,出了问题当时报告,过后有了问题,谁当班谁的责任。这是第一个事儿。”
  “第二个事儿,化验室的水质检测,提升为两天一次,同样的谁当班谁检验谁签字,因为不用冷却水,这次主要是供给后勤的电解质水,所以检验按饮用水来。”
  “第三个事儿,从十五号开始,每天制备四十升蒸馏水,炉前化验室会派人来领,谁当班谁制备,谁领取谁签字,谁发放谁监督同样签字,责任问题不用说了吧?”
  一口气说完,唐初柳接过赵冬梅递过来的茶水,冲她点点头,试了试不凉不热,一饮而尽,舒了口气。


第十四章
  “唐主任,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这么多事儿能忙的过来吗?”先开口的是王淑梅,她已经四十多了,又没有文化,不说别的,蒸馏水制备设备她肯定就不会用,何况还得化验,她可不认得那些个洋字码儿,再说进水处理谁不是为了躲清闲,哪想到还会有真干活的一天?
  “三班倒,白天两个,一个跟检修,做蒸馏水,一个在实验室做化验;晚上一个,值班看着设备运转,大家都挺忙的,各有各的一摊活儿,也别指着谁能替谁干了,十月一号是国庆节,那天开第一炉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现在厂里全力备战,坚决不允许出现一点差错,所以能干活的都上白班,不会干的,就只能都倒夜班了。”唐初柳对这几个人能干什么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谁该干什么,不过马上车间就要有一个大变动,所以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那值班表怎么定的呀,这会化验的就我和冬梅吧?”这会说话的是李红,她原来是水泥厂的化验员,能进厂还是因为他爸爸是厂运输队大队长,也算是精通本职工作的人了。她比赵冬梅大一岁,两个人都没结婚,所以关系一直很亲密。
  “你可别瞎说,唐姐也是化验员出身,论起业务比咱们恐怕还要好呢,她之前可就是在炼铁厂工作的。”赵冬梅笑眯眯地接下了话茬,可惜她话说的是没错,但是总不能让领导天天守着试验台吧,那领导的活谁干哪。
  “行了行了,就你知道的多,今天先这样吧,到下班点儿了都回去吧,回去都理理家里的事儿,从这个月开始咱们就是正式开工了,值班表我还得琢磨几天才能报上去,等调度批下来了,这责任制可就生效了啊,可别像以前似的,能得你们什么都不在乎,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办差了,可没人替你们说情去啊。”唐初柳把会上的事一说完,立马宣布下班,她可没有耐心听这帮水老鸹聒噪,反正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还不如早点回家呢,也不知道姑娘今天上学习不习惯,当家的按时去接了没有,心里惦记着呢。
  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收拾东西,唐初柳转了一圈把儿子一把薅了过来,“臭小子,包儿扔哪儿去了?吃完了就可哪儿乱撇,小犊子欠揍了是不是?”话还没说完,一抬手就想给臭小子来一巴掌。
  “才没有,我吃完放家去了,背着那个玩儿不方便。”章晋阳一猫腰躲过老妈的降龙十八掌,怒目而视,“不许打头!”。
  一巴掌轮空的老妈看着一蹦老远的儿子,听着身后传来一片“哈哈”“噗嗤”之类的笑声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越来越皮,一天到晚的可哪儿乱蹦,到是灵巧得很。
  “唐姐,你儿子可真好玩儿。”赵冬梅和李红是最后走的,她们俩今天值日,要负责打扫卫生和锁门,这时候看见自家主任娘俩的互动,尤其是唐主任儿子的那个小表情,乐的不行不行的。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小妮子要是喜欢,赶紧嫁人自己生一个小猴子,看你们还乐不乐得出来,快点儿弄,锁好了门早点回去吧。”唐初柳随口打发了两个偷笑的丫头,回头招呼儿子“走,回家了!”。
  因为离家近,家里只买了一辆自行车,作为早晚父亲接送女儿上下学的交通工具,妈妈上下班就和章晋阳走着回家。一路上唐初柳反复的询问自家儿子一天都做了什么,到底闯了祸没有。
  章晋阳挑挑拣拣,把今天做的事编了一个小朋友探索地图,偶遇垂钓老大爷,小朋友活泼可爱,老大爷慧眼识珠,将一身钓鱼绝技倾囊相授,从此小朋友成就一代钓鱼高手,如今家中已有不菲成果,总计鱼虾若干,尚缺一块豆腐成为美味鱼汤的故事。
  “所以你已经回了家,到妈妈这儿来就是想让妈妈给你捡块豆腐是吧?”唐初柳哭笑不得,她真没想到儿子已经馋成这样了。什么小朋友活泼可爱云云,她才不会相信,肯定是这小兔崽子跑到河边去可见有人在钓鱼,又缠着人家要学,就和当初跑到后山磨烦潘老爷子一个样,指不定给人家闹成什么样呢。而且居然跑了那么远,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周围居然还有河,这要是掉河里怎么办?还钓鱼,不喂了鱼就不错了。
  “小样你还敢跑河边玩去,还钓鱼?玩水去了是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混球儿真能作啊,还炖鱼汤,老娘把你炖进去!”一把揪住臭小子的耳朵,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从出生到长大不是在田里就是在山里,从没见过大河也从没游过泳的唐初柳对去河边玩耍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似乎那未知的环境里充满着恶意。
  “疼疼疼疼疼疼,才没有!没玩水!抓鱼才不用下水!人家还送了我网子呢!”虽然强化了身体,但是耳朵还是痛的,好在自己早有预料,知道怎么转移注意。
  果然,一听说还要了人家的网,耳朵上传来的力量一下子就大了不少,不过传来的话却让他心里一定,知道不会在纠缠他能不能下水的事了。
  “什么?还拿了人家的网?你个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不清楚看不把你屁股打开花!”唐初柳杏目圆睁,怎么滴,这混小子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轻点轻点儿!坏的坏的!我抓了鱼拿不回来,人家就给了我一个刮坏了的网笼,让我装鱼的!”章晋阳捂着从母亲手里抢回来的耳朵用力揉,一脸委屈的分辨,顺便把自家老妈的注意力又往远处拐了拐。“真是的,人家明明拿回去了好吃的鱼,还有好些虾,那虾可大了,中午烤来吃了,鱼和虾都可香了!亏了我还想着你们没吃着,给你们带回来了。”
  “你还真抓回来鱼啦?还有虾?多大的鱼还能让你钓上来,说,是不是人家钓的鱼你给拿回来了?”唐初柳还是有些不信,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钓回鱼来,那大家会不都去打渔啦。
  “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晚上我要吃鱼炖豆腐,今天出门没带调料,中午烤的鱼没滋味,明天要带点儿盐去,而且也没带火柴,还是和大爷借的火儿,他说我烤的鱼可好吃了,我吃着也好吃,就是有点儿淡。”章晋阳顺着杆儿就下坡,至于没带火柴,老大爷夸他考得好鱼等等,自然是为了安老妈的心瞎编出来的,反正自己烤的东西好吃好她也知道。
  “抓了鱼你以后也不许去,知不知道河边多危险。”看来视线转移的不太成功,章晋阳显然低估了自己的母亲,她并没有忽略儿子的安全问题,对于他所说的话也没有表示相信,对于儿子提出的要去市场卖豆腐的事儿也不置可否,按照这种情况,估计今天的鱼汤是没指望了。
  不过没关系,鱼进了家门,怎么都得吃掉,再说还有不少大头虾呢,那东西就是白水煮了都是很好吃的,相信大家不会拒绝这顿免费的美食的,尤其是某个叫做姐姐的小馋丫头。
  娘两个一路上吵吵闹闹,很快就进了家门,正看见老爸在院子里已经开始处理那些鱼了,看情况好像马上就全收拾完了,收拾的妥妥当当的鱼虾整齐的盛在铁盘里放在窗台上,俨然已经准备好下锅了。


第十五章
  “我说当家的,今天还真是出奇,你这还利索上了啊,你也不等我们娘俩回来问问这鱼到底是咋回事,你就这么给收拾啦?”唐初柳看着老公笑眯眯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平时干什么都慢吞吞的,今天倒是来什么勤快劲儿呢。
  “啊?这鱼咋啦,不是你买的么?我看还买虾了,晚上做油焖大虾,再来个鱼汤,这鱼大小做汤正合适。”章宏化看着老婆好像生气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位今儿又是怎么不顺心了。
  “哼哼,这鱼呀虾呀,你那宝贝儿子‘亲自’打回来的,说是有个老头看他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死活非要传授他天下无敌的钓鱼本领,以后哇,咱们家就能每天吃鱼了。”唐初柳拿眼睛乜斜着自家丈夫,嘴里阴阳怪气的念叨。
  “你说啥玩应儿?”章宏化吓了一大跳,“咱儿子钓的,行啊小子,过来让爸爸看看,我儿子厉害呀,这才四岁就会钓鱼捕虾了。”看着儿子骄傲的冲自己挺着小胸脯儿,再瞅瞅老婆的眼神不像是说假话,不由得乐开了花,伸出手就想把儿子抱起来。
  “去去去,拿一边儿去,一手鱼腥味还抱,一会儿你洗衣服?姑娘呢?”看着丈夫笑眯眯的脸,唐初柳就觉得他怎么笑的这么傻,想的怎么就和人两样呢。干脆一板脸进屋找女儿去了。
  看着妈妈一脸“算了,不和你计较”的表情,章晋阳偷偷的在心里得意的不行,过关了,以后没事儿就可以去抓鱼了。侧着身垫着脚往前窜了两下直接趴在窗台上,看着收拾好的大头虾,回过头问正在洗手的老爸:“油焖大虾好吃么?”
  “那当然是好吃了,来,儿子,和爸爸说说,你是和谁学的,怎么钓的鱼啊?”章宏化看着儿子,眼睛里闪着莫名的神采。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接女儿放学回家回的早,还没到家门口就有好几个人跟他夸奖章晋阳,说他挑着个棍儿背了一小兜儿鱼虾回来,小小年纪就能给家里踅摸吃食了,这孩子将来可了不得。
  要不是早知道情况,他怎么会贸贸然的就自己先把鱼收拾了?然而在收拾鱼的时候他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儿,这些鱼的伤口都在侧面,而且都是穿刺伤,明显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了腹部,而不是像一般的钓上来的鱼伤口都集中在嘴上,这可不是什么钓上来的鱼啊。
  看着老爸眼神里的探究,章晋阳一翻眼睛,给了他老爹一个大大的白眼仁,“才不要再说一遍,我妈都问了一路了,等晚上吃饭你问她去吧。和你说完了,吃饭的时候姐姐还不是也要问?我可不想那么啰嗦,还要说好几遍。”
  “嘿,你这小子还端起来了,我可跟你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和姐姐一起学习了,知道吗?”看出来儿子不太想说,章宏化以为是被他妈妈问烦了,也没在意,反正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他妈妈才藏不住话呢,估计都等不到吃饭的时候,一会进屋做饭她就得和自己磨叨一会儿,怎么也能知道个大概了,到是学习的事儿要先说,看看儿子的能给个什么反应。
  “学习?学什么?学识字么?”没想到小章同志一听说学习,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像个小豹子似的一步就蹿到面前,抬着头一脸深情向往的样子,倒把做父亲的吓了一大跳。
  其实这倒不是章晋阳有多爱学习,他也不打算把自己打造成个神童什么的,关键是没有学习就识字太吓人了,不太好解决舆论问题,而且不识字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翻书翻报纸,对他收集信息十分不利不说,没有书看让他这个五十多年的老书虫怎么受得了。况且以后总是避免不了要上学的,不如现在主动一些,将来的自由度也会大一些。
  看见小儿子这个反应还真是出乎章宏化的意外,他还真是没预料到自家儿子好像对学习很有兴趣的样子,这小子怎么和别人家的孩子表现不一样啊,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哼,识字肯定是要学的,你说说看,为什么学识字要这么高兴啊?”章宏化还觉得问问清楚的好,别是谁说了什么乱七八糟不好的说法逗他儿子来的。
  “当然高兴啊,识字就可以看书了,看了书就会知道好多好多东西,就会知道河里都有什么鱼,什么鱼好吃,什么鱼怎么做好吃,除了鱼还有什么好吃的。还有还有,也会知道除了河里还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书里都有的,是吧?”无视了老爸愈来愈抽搐的表情,章晋阳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当然,从嘴角边悄悄流出来的亮晶晶的不明液体则说明,也许他说的并不是假话……
  “那个,不光学识字,还有算术,珠算,画画啊唱歌啊什么的都要和姐姐一起学。”章老爹身子周围布满了低气压,感情读书就是为了找好吃的么?还要做好吃的,你看的是菜谱吗?
  看着迈步进屋的老爸,章晋阳有点傻眼,这是怎么个情况?干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老爸你是开玩笑的对吧?自己只是想有个学习的经过就好,为什么还要学那些个东西?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暴漏出来的吃货属性让父亲下定决心。
  端着装满鱼虾的盘子进了厨房,发现妈妈已经起好了灶,正在做做菜的准备工作,爸爸正在炉子前面剥葱,旁边还放了一把香菜,菜板上放着一小堆儿已经切好了的姜丝,看见章晋阳端着鱼跟进厨房,就一指灶台,“搁那吧,你妈拿着方便。”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剥葱。
  “爸,我为啥要学画画唱歌啊?我又没上学。”看见老爸不理自己,章晋阳赶紧放下盘子追问。
  “怎么滴,你想让儿子学艺术啊,没听你说你有这想法啊,怎么着,新发现咱们儿子有什么天赋了吗?”父亲还没有说什么,妈妈却接下了话茬儿。
  “不是,不知道有没有啊,所以说这不是试试嘛,姑娘上学学什么,回到家了让她教给弟弟,你跟我看着,辅导辅导,正好大的复习,小的学习,教学相长嘛,儿子倒是挺想学习的,想着识字读书,好从书里学习学习什么鱼好吃,怎么做鱼好吃,顺便再找找什么地方还有好吃的,这个馋小子像谁呢这是。”老爸解释了几句,随即十分纳闷的叹了口气。
  “什么像谁呀,那是饿的,你没看见他现在一顿吃多少?合着咱们三个,都没他一个吃得多。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们这儿子身体好,发育早,早一年在山里,两三天一只兔子,怎么也是天天有肉,这一年素汤寡水的,这是可下见着肉了,鱼肉那也是肉啊,你说他能不惦记吗?再说了,要不是吃的好,他怎么能长这么高,这么结实?我今天想抱他都没抱动。”都说知子莫过母,果然当妈的就是了解儿子,这话说得章晋阳频频点头。
  “哎,说到鱼我想起来了,刚才问他这鱼怎么钓的,他不说,非说让我来问你,说跟你解释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和我说说,他怎么弄的?”章宏化见妻子没对自己制定的教育计划再说什么,知道这是同意了,听到说起了鱼,把刚才在院子里想问儿子的事想起来了。


第十六章
  “咱儿子怎么跟你说的,我才不信他是钓上来的呢,咱们家又没有鱼竿什么的,再说这东西是一教就会的吗?”章宏化充分表示了自己对事件的怀疑。
  “你还真说着了,这小子交代说,教他钓鱼的老大爷看他毛毛愣愣的不消停,就给了他一个削尖了的棒子,说是往水里插就能把鱼叉上来了,当家的,你说有这么钓鱼的么?”虽然看见了鱼,但是唐初柳还是倾向于老头受不了儿子的磨烦,交出鱼来买清静。
  “哎呀,你还别说,真是有这个法子。你从小长的地方就没有大河,所以你不知道,像罗华江龙界江这样的大河上,还真有这样打渔的,不过用的都是鱼叉,是有专门的诀窍的,不过听说那都是对付大鱼的,就这么点的小鱼,你别说,正适合儿子这样小孩子用,还不用下水,在岸边上就行。这个老爷子是高人呐!”章宏化听说了之后恍然大悟。
  “这么说儿子你是用根棍子扎上来的鱼?那根棍子你拿回家来了么?一会吃完饭让妈瞧瞧。”老妈又向锅里添了一瓢水,随后盖上了锅盖。
  “拿回来了,那个爷爷还直说我有好运气,说那个杆子叫陈年的红松,好像是很少见的样子。我就是在周围的塌房子里翻出来的,看着结实就拿来用了。爸爸,什么叫陈年的红松啊?”看见妈妈从米缸里向外舀米准备焖饭,章晋阳一脸好奇的问父亲,可耻的继续伪装成好学的萌娃。
  “红松呢,是一种树的名字,是一种长的很直很结实的树,陈年的红松啊,就是很多多年的红松啊。”章宏化听见儿子问这样的问题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回答了他。
  “我知道红松树啊,我见都见过呢,村后头老林子里的红松长了几十年的都有,可是哪有树不是长了很多很多年的?可都不叫陈年的红松呢。”显然当儿子的不会简单放过他,说的话让在一旁淘米的孩子妈“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
  “嗯哼,这个,还活着没砍的我们都叫老松树,砍下来用的时间长了的,才叫陈年的,知道了吧?”看着妻子笑话自己,章宏化也实在是很无奈,不过还是解释了儿子的问题。
  “哦,那房子里还有一点儿,剩下的,明天我拿回来,正好可以做点什么,老用棍子扎太累了。”听了爸爸的解释,章晋阳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应答。
  刚刚给电饭锅插上了电,听到儿子突然冒出了这话的唐初柳吓了一大跳。“我说臭小子,你又要做啥?可不行做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吓人玩应儿啊,我跟你说这不是山里,再说水里怎么下套子啊,就是能下套你也不能下水,知道不?”
  章宏化被老婆这种明显是警告的语气吓了一跳,怎么着这小子以前做过什么东西吗,这么紧张,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危险?
  “不会游泳我才不会下水的,我又不傻。我从村里带来的十字弓坏了,那个房子里还有好几根木头,可以重新再做一个,在箭杆儿后面拴上线,就可以射远处的鱼了,这样子安全不少,也可以多抓不少呢。”章晋阳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手弩这个东西多少都算是危险品,家里要是不提前知道的话,搞不好会有麻烦的。
  “什么?你还会做十字弓?谁教你的,你,你以前还做出来过?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听了儿子的话让章宏化大吃一惊,十字弓可是十分危险的东西,好的十字弓可不比枪械的威力来的小,怎么自家儿子还会会制作真么危险的东西,而且听着娘俩的意思,好像做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儿?
  “潘爷爷教的啊,下兔子套得老看着,我没法去,他就教了我做十字弓和窝弓,可简单了,打兔子和野鸡就容易多了。射鱼的话窝弓用不到,十字弓就是不好捡鱼,要是箭杆拴了绳就能拽回来了,好办很多。”章晋阳对做弓造箭的这些事轻描淡写,努力想把父母的注意力集中在射鱼的计划上。
  “这个事儿我知道的,潘老爷子和我通过气的,他做的那个什么什么弓的没什么力气,你也不想想,儿子他才多大,就是卯足了力气能拉动多大劲的弓?”妈妈倒是给他解了围,话说得很有道理,可惜她并不知道有能力在身的小家伙单论力量恐怕不比成年人小了,何况他开弓并不需要用什么力气。
  “不是,我的意思是儿子还有这个手艺吗?我记得做那个要的可是挺基础的木工活,这小子真都学会了?”听到妻子的解释,相信她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章宏化松了口气,注意起了另外的问题。
  “啧,不是我说你,一天天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也管管家里好不好,你儿子成天的捧着块木头,拿着个小刀子戳来戳去的你看不见?家里的板凳桌子坏了不都是你儿子修的,你屁股底下的小马扎不是你儿子做的?这都一年多了你就没注意你姑娘儿子玩的玩具,那些个木头小马小狗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刻的?你这个当爹的可真行!”不说还好,说起这个事情来唐初柳一肚子牢骚,厂区的建设如火如荼,自家丈夫作为副厂长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关心家里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今天要不是厂里开生产会议自己走不开,他的会议又是在昨天就开完了,恐怕送女儿去上学的还是自己,像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做饭吃饭,都多久没有过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这不是厂里的事都才开始,乱七八糟的什么情况都有嘛,放心,就这一两个月,过了这一两个月,厂里的事情就都能上了正轨,什么事情就都是按计划表走的,我在家的时间就多了,你放心吧啊。”感受到了妻子的怨念如同暴风骤雨般冲着自己袭来,章宏化赶紧的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安抚,他知道这些年自己在外奔波不停,家里全靠妻子一个人支撑得十分辛苦,有怨气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现在将他们都接来在一起了,但是偶尔还是会要发些小牢骚的,这些事情无伤大雅,忍一下过去了就算了。
  “切,你就知道说嘴。对了,咱们厂扩建增容,说是要把我们水处理车间改成泵站、监测站、水处理你知道吧?”看着丈夫对自己赔小心,唐初柳也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这几年家里的境况实在不好,现在虽然好转了,但是有时候怨气上来了还是会嘟囔他几句,见他表现出愧疚的样子,也就顺势转变话题了。
  “怎么了?这个事我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你不是定下了到监测站当站长了吗?”妻子主动的变换话题,章宏化当然不会自己给自己找别扭,赶紧的顺着话头接了过来。
  “我是说,你们能不能弄几个有真本事的来啊,现在人是够,可是能正经干活的就三个,还得算上我自己,能管什么用啊。倒是婆婆姨姨的一大堆。就说那个王淑梅,她丈夫是警卫科长刘宽吧?一天天的牛的不行。我可听说了,那个刘科长仗着自己是本地人,又是管着看大门的,可没少护着那些本地人从厂里往家拿东西,要是照这么干下去,早晚厂子得让他们偷黄了。”唐初柳趁着自己家的这个厂领导在家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的给他提意见。


第十七章
  “嗨,你放心吧,累不着你们,过几天就有新人报到啦,你赶紧把名单报上来是真的,你也不用担心刘宽,他以后就不是警卫科的人了。今天你们开的会都是各个部门内部的小会,其它部门的事是不通知你们的,所以你不知道,以后哇,警卫科是警卫科,保安科是保安科,分成两个部门了。刘宽也不能在警卫科了,他给调到保安科三队当副队长去了。”章宏化对妻子解释了一下厂里的安排,想打消她的顾虑。
  “泵站倒好说,水处理到底是归后勤还是监测站啊,我今天问了唐厂长了,他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连归谁管,生产报告交给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排生产啊。”唐初柳对丈夫的解释并不满意,最近厂里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让许多人焦头烂额无所适从,她也是其中一员。
  “你呀,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升了科长了?水质检验科科长大人,不该你管的就不要去管,你们检验科就只有泵站和监测站,那个什么水处理的事情自然就不是你们的工作范畴嘛,别人的任务自然有别人安排,你管那个干什么。”章宏化对老婆的担心不以为然,忍不住想逗逗她,装模作样的打官腔来。
  “说是不管我们的事,那怎么还把蒸馏水制备的活交给我们?那不是应该水处理干的么?我这边会干活的那么少,人手本来就紧,泵站还要安排值班的,再加上制备,根本安排不开,老唐就说很快给安排人,你猜我看见谁了?食堂打饭的李慧琴!她一天学都没上过,一个字都不识,调过来能干什么呀。”听着丈夫的官腔儿,唐初柳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给他。
  这个白眼让章宏化一愣,这眼神和刚才在屋外儿子翻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好家伙,感情儿臭小子是在这学的。不过愣神归愣神,妻子的话还是要回答的。
  “蒸馏水不是实验室要用吗?还是归你们制备的好,水处理车间那边以后要改成水厂,主要是食堂、浴池以及厂里各个办公室的生活用水。本来泵站是要和他们放在一起的,不过这不是考虑到你们监测站要和水源在一起嘛,而且分开有助于管理。对了,电解质水厂里单独建了一个冷饮厂,这个是走的单独的编制,直接归属后勤了。”章宏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摘好的香菜切碎。
  “那我们新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呐?我可就打算把那两个会干活的留下来,其它的我就把他们都打发到水处理去,还缺至少五个会化验的呢。”唐初柳揭开锅盖翻了下鱼,舀出点汤尝了尝,“这鱼还是新鲜的香,味道不错。”
  “儿子去把桌子放上,你姐在屋里呐,招呼她吃饭。”章宏化先打发儿子准备吃饭,回头才和妻子说话:“有人给你,这回都是文化人儿,总厂发下来一帮应届生,都是高中毕业的,有基础,你们带一带,很快就能用了。不光是你们,保卫科也新来了一帮退伍兵,这回你看着吧,厂里谁要是再顺东西,可就惨喽。你说老唐有多坏,新来的警卫明天就上岗,厂里他根本就没下通知,我看哪,他也真是让这帮老家贼们气着了。”
  接过丈夫递来的香菜洒在锅里,又回身找了一个盛汤的盆,唐初柳颇有些幸灾乐祸,“真的呀,那可挺好。这回热闹怕是不小,反正和咱们没关系,消停的看大戏吧。”
  “姐,吃饭,妈今天做了鱼,爸做了虾,那大虾可香了。哎?这是你们发的新书啊?听说上学了就得写作业,你写了么?”章晋阳一进到姐姐的小屋就看见她正在整理课本,一本本的拿起来又放下,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今天是第一天,就发了课本,认识了新同学和老师,没讲课也没有作业,老师说要把书皮包好,我怎么也没弄明白书皮怎么包。”章慧嘟着嘴,看着眼前的新书,怪不得她拿来拿去的,原来小姑娘有点迷糊了。
  “一会吃完饭了问咱爸,他说以后咱们俩要一起学习,你白天学什么了,晚上回来要教给我。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你不饿么?”章晋阳直接把事情推给了老爸,他还以为什么事呢,包个书皮而已,一会儿姐姐看一眼自己就会弄了,根本不是事儿,还是吃饭重要。
  “对了,鱼和虾是你弄回来的吧?我听邻居刘长有叔叔说了,说你下午背了一兜儿鱼回来,他还跟爸爸夸你了呢。你从哪儿弄来的鱼呀?地方远么?老师说一周有两天不上课的,要在家休息,到时候你带我去玩儿啊?”提起吃的来,当姐姐的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把课本扔到了一边。
  “你自己和妈说去,我就怕你要说去妈连我都不让去了。还是赶紧放桌子吃饭吧,我都饿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看护他看惯了,只要一出去玩儿姐姐就老是跟着他,再加上强化的缘故,他现在比姐姐高了半头,结果就是虽然他才四岁比姐姐小了三岁,看起来却像是他在领着妹妹玩。
  小姐两个把桌子放好,碗筷都摆上了,乖乖的坐在桌子边上等着爸爸妈妈一起过来,都伸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厨房,家里有机会吃鱼次数并不多,基本上都是逢年过节才会做,至于大虾就更不用说了,一家子都是陆生生物,从来就没想起过可以吃,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吃呢。
  “好了,油焖大虾,来看看香不香。”父亲章宏化端着盘子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妈妈则端着一个小铁盆,盆里面盛满了奶白奶白的鲫鱼汤,一小撮翠绿的香菜端端正正的堆在正中间,人还没到,香味已经馋的两个小孩口水都止不住的流。
  国人讲究“食不言”,章家自然也不例外,一家人在饭桌上谁也没说话,不一会十几只虾三四条鱼居然一点没都剩,章宏化唐初柳夫妻两个吃的不多,章慧章晋阳两个小孩儿正是长身体,又是突遇美食,加上父母多有照顾,竟然吃了大半。
  看着妈妈收拾了桌子走去刷碗,章晋阳摸着吃的圆鼓鼓的肚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跑去找老爸,“爸,我听说咱们家要买电视了?还是彩电?是真的吗?”
  章宏化正在找去年的旧挂历,那挂历都是硬硬的铜版纸,拿来给女儿包书皮正合适。乍一听到儿子的话不由一愣,“啊?听谁说的?咱们家什么时候说过要买电视了,你老妈说的?”
  正坐在一边看着爸爸东找西翻的章慧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要买电视了?真的吗?我要看阿凡提!”自从上半年电视上开始播放动画片阿凡提,她就喜欢得不得了,总是在邻居家看完了才肯回家吃饭。
  正在厨房刷碗的唐初柳连手都没擦就进了屋,“怎么的,你买电视啦,得先找天线杆子吧,什么时候拿回来啊?要不明天我去下面富强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一根回来。”一脸的热切让人不忍直视。
  看着一家人热切的目光,章宏化咽了咽口水,“厂里倒是从九河卫电视机厂定了一批电视机,不过要到十月中旬才到,那是厂里统一采购的,分配也要听厂里的意见,不是想要就有的。儿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听谁说咱们要买的?”
  “怎么滴,厂里分配不花钱哪,轮不到你这个副厂长呗?”唐初柳把一脸的期待换成了冷笑。


第十八章
  “照你这么说,厂里分配的电视是不花钱的呗,轮不到你这个副厂长是吧?”唐初柳冷笑连连。
  “厂里定的电视是给各个厂办公室的,用的是总厂的指标,我们厂长值班室到时候会放一个,可那个拿不回家来。”章宏化一脸苦笑的解释,但是章晋阳看到了苦笑下面似乎有些得意的表情闪过。
  “你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啊,不过我听说的不是那个,都说厂里留的是黑白电视,都过时了,你买的不是彩电么?”章晋阳在一旁飞快的插了一嘴,爸爸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被隐瞒了,估计妈妈不会喜欢。
  “怎么,你买的是彩电?你怎么没和我商量一下,真的假的?”听了章晋阳的话,妈妈倒是怀疑起来了,毕竟还没定谁说谁家里买了彩电了,她可不信一向保守的丈夫会带头吃螃蟹。
  “臭小子你听谁说的,现在彩电可是不好买,再说这事情怎么会嚷嚷的谁都知道,这是谁在造谣瞎传啊。”爸爸也很纳闷,这件事他做的很隐蔽,现在却传的连自家的四岁小儿都知道了,这种被别人出卖了的感觉让他很不高兴。
  “什么是彩电?不是说买电视机么?彩电比电视机好看?”姐姐迷迷糊糊问,她还不能很快理解从没听说过的事物,有点小迷惑。
  “今天白天在我妈单位的时候,听新来的胖胖李慧琴阿姨说的,她说你心眼儿可多了,就知道现在的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过时了,不吱声儿自己藏着,偷偷的安排厂里采购替你买了十七寸的大彩电回来,把别人家都给比下去了。”章晋阳把下午听到的消息直接说了出来,他觉得不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都应该让父母知道,要不然总会引发一些事情,无论好事还是坏事。
  “李慧琴是谁啊?他知道的还真多,新调去的?不应该啊,调到你们那的人还没到呢,再说那些人里也没有叫李慧琴的呀。”章宏化彻底迷糊了。
  “什么呀,就是一食堂魏勇的老婆,没调到我们那,调到水处理去了,这不是还没分那嘛,估计也就是想调个不干活的地方,没想到分科室了,可能她还不知道呢,今天到我们那是熟悉地头儿去了。可是电视的事儿她怎么知道的,我还不知道呢。”唐初柳的表情似笑非笑,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是想做点什么,结果出了偏差,肯定是办事信错人了。
  “食堂的?真是扯淡,这人还都没回来呢,事儿就能在食堂都传开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呢,真是的。”看得出来老爸有点羞恼,正好找出了一直在找的旧挂历,一把夹在胳膊底下,嘟嘟囔囔的就想直奔姐姐的房间。
  “别走,话没说完呢,儿子都知道了,总不能我还不知道吧,明天要是同事问起来,还不丢死人了。”妈妈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看样子倒是不生气了,还有点小撒娇的意思,这让章晋阳咂舌不已,他上辈子关心妈妈都是二十岁之后的事了,那见过她还有这样的时候。
  “咳咳,那什么,就是这不是吗,啊那个,厂里想给各个厂值班室都配一个电视,这不是得有十好几个,正好要去九河卫电机厂定制一些仪器,厂里就决定直接在九河卫电视机厂定一批,我就托他们带回个彩色的回来,这不是能比咱们自己买便宜不少嘛。”发现自己一时间恐怕挣不脱,只好回过头来讪讪的解释。
  “我没说你是怎么买的,我也没说非得要买电视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呢,还瞒着我,想干什么啊?”妈妈乜斜着眼睛挑着眉毛看向爸爸的眼神,让人想起电影里调戏小媳妇的恶少,不敢笑出声来让章晋阳的肚皮开始抽搐,好像有点疼了。
  “没有没有,那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么,是不是。”章晋阳惊奇的发现老爸脸红了,眼神也开始躲躲闪闪,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被调戏的害了羞么?
  “是吗?真的只是惊喜?”妈妈说话的声音有些走样了,完全听得出来这是在忍着情绪的结果。
  “当然,本来要不是谁走漏了消息,肯定是惊喜的,说好了和厂里的电视机一起到的。”看起来爸爸也发现了妈妈的恶趣味,虽然还是很无奈,但是已经放松下来了。
  “可我听说下个星期彩电就到了,是和一种叫做‘电极’的东西一起到的,他们说是厂长唐叔叔的安排,都是厂里给掏的钱。”章晋阳扬着天真的小脸又加了一把火,实际上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父亲为人太过刚正,根本不懂什么是办公室政治,他倒是坦坦荡荡的买回来了自家的彩电,虽然是搭了厂里的顺风车便宜了不少,可是毕竟的拿是自己的钱,其他的人可不见得都是这样的。
  实际上按照他听说的消息,恐怕借着老爸的这个主意一起买了彩电的几个领导搞不好只有他自己花的是自家的钱,剩下的都是走的厂里的财政,而散播这些小道消息的,搞不好也是这些人呢。
  谁叫他特立独行的自掏腰包了,这不是显着别人都没觉悟么,反正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干脆就说都是一样的,现在就是你章宏化出去说你是自己买的也没人信了吧,才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有便宜不沾,有人替你付钱,你还自己掏钱,你傻呀,谁信呢。
  “什么?厂里掏的钱?谁说的?我是自己付的钱,怎么是厂里拿的呢?那不成挪用公款啦?”章宏化听了大惊失色,连连追问。
  “行了,章宏化你让人给坑了知道不知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跟你说,现在这话都能传到咱儿子耳朵里,那就是全厂没有不知道的了!我问你,老唐他们是不是没拿钱?就你傻呵呵的掏钱了吧?我告诉你,你看着吧,你拿的钱肯定是给了采买了!到时候你去厂里看账,那上面肯定是所有人的都是厂里出的钱!我说你怎么想的啊?当这个出头鸟干什么?显着你高尚,显着你伟大是吧?说说吧,为什么现在厂里都说你有心眼儿,那肯定是说这个事是你起的头啊,那钱也是你给采买的吧?那是你给人家的辛苦费啊,我说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商量呢?”唐初柳听了儿子的话,再看见丈夫好像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脾气大声指责起来。
  “你的意思,这些话是老唐他们主动传出来的?是打算把我说成主谋,把自己从这事摘出去?那可不成,我又没权力批条子,财务那边签字的那肯定也不是我啊。”章宏化觉得事情没有妻子说的那么严重,自己还是可以证明清白的。
  “呸,谁理你呀,反正我看不见财务谁盖的章,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批条子,工人们谁理你到底干了没有,他们就相信你干了这事了,你说不清楚的,你自己觉着不亏心就行啦?人都信了你就干了这事,那你就是干了知道吗?啥叫三人成虎你不比我明白?到时候你这个副厂长说话还有谁听啊?以后不知道多少屎盆子要扣在你脑袋上!”唐初柳这回真急了,看见丈夫没明白事情的关键,恨铁不成钢的话语里还让人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第十九章
  听了妻子的话章宏化不由的放下了手里的旧挂历,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让他迷惑,总得有为什么吧?难道就为了自己坚持了原则而他们没有?这可不是什么理由啊,悄悄的把事情办了谁也不知道不就好了?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肆的宣扬这种事情,总不会就为了出口气,想坏了他章某人的名声吧?
  看见丈夫总算开始想事情,唐初柳舒了口气,其实自己的丈夫并不愚钝,遇到事情都是可以想清楚的,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大家都是正直的人,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从来都只是把人往好了想。
  其实章晋阳也觉得传这种事情出来有点不对劲儿,单纯就为了坏人名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对仇人谁会做呢,不过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信息的缺乏影响了他对事件发展的判断。
  “我想起件事儿来,你说能不能和这个有关系,这不是突然就增产了嘛,厂里的干部就不够用了,总公司决定派人来充实一下。按照这个程序,现在的职位搞不好是要变动的,到时候谁在什么位置可就不一定了,有消息说郑书记要调走,他们不会是使这个劲吧?”章宏化皱着眉头有点不敢相信。
  “要我看哪,十成十的就是这事了,这帮人八成是要在新书记下来之前把工作定下来,等人家来了就不好伸手了呗。”唐初柳倒是十分笃定的认为事情就是这样了。
  “不对,老唐不是那样人,我和他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了解他的,他这个人虽然心眼儿太活泛,但是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章宏化完全忘记了包书皮的事,无视了女儿愈来愈委屈的双眼。
  “老唐倒是不会,你想没想过别人呢?不会就你和老唐买了电视吧?”唐初柳随手将女儿拉了过来,“去,把你今天发的新书拿过来,还有剪子,一会妈妈爸爸说完事儿就教你包书皮了啊,去吧。”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李忠勇,他管着生产资料,钱上不好说,前两天他提供的耐火砖不合格,耽误了工期,郑书记在会上批评了他。这事儿论起来是我起的头儿,我是管生产的,那耐火砖发到我这不合格我就给退了,改变工期我还写了报告重新更定了计划时间表。”章宏化看着两个小孩跑来跑去,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办?郑书记看样子是不打算管什么事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有这事儿早就开大会了。”唐初柳接过女儿递来的书本剪刀,又指使起儿子来,“儿子,你力气大,把桌子支起来,做什么事之前要做好准备工作,知道吗?”
  “你教闺女包书皮吧,我到郑书记家去一趟,这个事情还是得在电视回来之前处理好,不然就麻烦了。”章宏化说话的声音有点压抑,听得出来他做了什么决定,然而心情并不好。
  “行,你去吧,注意点别让人看见了,到时候就说不清了。”唐初柳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就转过头看着儿子支起了桌子,又摆好了书本和剪子。
  看着父亲披上外衣出门,章晋阳心下有点纳闷,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去郑书记家谈些什么,又会有什么作用。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一向是他的弱项,毕竟上辈子做的是电商,半生都耗费在电脑前,熟悉的只是屏幕前那一行行的文字,真让他对这种事做出什么反应来才真是难为人。他所熟悉的是信息战争,在庞大冗杂的信息海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和相关的,那才是他的长项。
  这次发现这个事也只是直觉不对,却不是他发现了要出什么事情的苗头,到现在他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明白自己老爸好像是工作上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背后报复了,然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过去的人生没有给他一丁点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这个发现让他颇为沮丧,这已经是第二次无法把握住事件的走向了,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现在他再次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明白自己所倚仗的在不是什么“先知先觉”,而是自己多年来面对信息冲击所带来的经验直觉,是为人五十载的人生历练,是经历了不可思议事件的淡定信心,至于自己的“能力”虽然是立身之本,不过他可不会奢望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从刚才爸爸妈妈的话语中,他又听到了熟悉和不熟悉的名字。郑书记这个人他从未听说过,无论是父母或是他们的同事都未曾提起相关的人和事,虽然听起来很快就会离开了,可现在却和自己家有了瓜葛;而李忠勇这个人则是上一世特殊钢厂破产的元凶,甚至没有之一,在通过一系列不为人知的手段之后,李忠勇在担当钢厂厂长的五年期间了成功的通过种种手段让一个年产七千吨军用特种钢材,两万吨民用特种钢材的良好企业成为一家连原料都买不起的困难企业,而他个人资产却从一文不名膨胀到千万级别,是个人人唾骂的人物,也是个危险的角色。
  看着母亲一步一步的教授姐姐使用剪刀,旧挂历自己制作书皮,场面温馨而和谐。仔细的想了想最近通过偷看报纸听广播得来的推断,他觉得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无论如何,现在还轮不到自己为这个家操心,这要自己和姐姐部位家里闯祸就好了,现在的政策比自己记忆中的同时期要宽松得多,父母的思想也要开明的多,似乎并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父母一旦失去工作就一蹶不振的蹉跎好多年。
  基于现在自己的能力,家里的营养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虽然在经济方面好像有点紧张,但是并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外债甚至自己病愈之后还小有积蓄。这就意味着即使父亲做了什么失败的事,家里也会有喘息之机,而自己只需要等上三五年,就可以做点小动作了,则这之前,他不会动一下的。需要做的,依然是体会这个世界的不同,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进方向。
  看着经过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包好了书皮,抱着一模一样的四本白皮书嘿嘿傻笑的姐姐,章晋阳不由得捂住了脸,这傻妞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姐姐,今天你发的都是什么书啊?为什么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章晋阳努力的平复自己抽搐的嘴角,很无语的假装卖萌,他猜妈妈是担心爸爸的事,忘记了什么事,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语文,算术,自然,还有思,思,思什么的?”章慧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小第,一板一眼的回答,不过当她忘记了什么,低下头看向书本寻求帮助的时候傻了眼,“妈妈,课本怎么都变成一样的了?那一个是哪一个啊?”认真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起来,看起来马上就要上演水漫金山的戏码。
  看来章晋阳的猜测是对的,唐初柳明显走神了,女儿的哭腔将她不知道飘向哪里的思绪拉回,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双水汪汪的简直就要溢出来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很显然需要她给个清晰的解释,“呃,我们还没有进行最后一步啊,要写好书名,这样你就能分清了对吧?”
  不知为什么,章晋阳突然想起了一个姓江户川的小孩的话,“我真的还要陪小孩子啊?”


第二十章
  很显然,小孩子还是要陪的,尤其当你自己也是小孩子的时候,这不是,一贯威力无穷毫无表情的面瘫脸并没有吓退面前这个白白的小胖子,章晋阳陷入了重生以来最无可奈何的境地。
  眼前前这个肉呼呼小白胖子叫作唐文宗,这种充满历史气息的名字实在是让人无法和一个大白馒头联系到一起,然而眼前这个小名糖墩儿的男孩儿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功劳显然在他父亲身上。
  也不知道唐建国这个厂长是个什么文化,把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名字是皇帝的庙号不说,还随手就把这个小胖墩儿扔到自己家里。明明知道家里只有章晋阳一个人,父母都要上班,姐姐也在上学,自己不去幼儿园已经是父母放了好大的心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添乱,完全的不知所谓呀。
  也不知道当初父亲和郑书记做了什么交易,电视机还没运回来,李忠勇就已经被纪委请去喝茶了,听说现在已经去了川府某个劳改营搬石头。唐厂长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消息,对老爸客气的不得了,连儿子都扔了过来说是一起玩耍照顾起来方便,问题是两个五岁的孩子就这样单独扔在家里真的没问题么?
  本来托彩电事件的福,老爸完全忘记了弩弓的事,还想着今天要去河边捕鱼的,这下子是泡汤了。章晋阳恨恨的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小胖子,琢磨这今天干些什么好。
  不能看书,因为虽然自己开始识字了,但还没有达到独立阅读的程度;不能做手工,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抱着锛凿斧锯怎么看也是诡异,想来想去,竟然只剩下了听广播一条路,看来这一下午是干不成什么有用的事了。
  ——无聊的二个月——
  愣愣的看着窗外,新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分外的大,只一个夜晚就覆盖了所有的颜色,入目一片银装素裹,衬得几家炊烟袅袅仿若仙境。章晋阳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洁净的雪了,后世发达的工业,近乎无穷无尽汽车尾气让雪花也失去纯洁,变得有如砂砾般粗糙;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雪不再是雪花了。
  家里早早的就架起了炉子,爸爸妈妈已经生起了火,屋子已经不想刚刚起床时那么冷了,火炉上倒扣着一个铁盆,盆里烤着的几个土豆就是今天的早餐了。这种原始粗糙的食物流行了很多年,烤熟的土豆有着一种独特的香甜,但是现在这些值得怀念的味道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
  这种时不时就发呆的状态已经有一阵子了,自从那个叫唐文宗的大白馒头变成了家里的常客,章晋阳的捕鱼计划收到了不小的干扰,每一周总得有几天用来看管熊孩子,这对一个五十多年的老丁克伪装成的五岁正太来说,实在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折磨。
  不能肆无忌惮的读书看报,电视又没有实实在在吸引力,只好不断地在广播里寻找乐趣。为了不让自己发疯,章晋阳只好翻来覆去的研究自己能力——还只能偷偷的研究。
  因为肉食的时断时续,震荡对身体强化也时好时坏,每天多出的活动反而让他对身体的控制更好了一些,至少现在不会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力量——虽说现在他的力量还只是比平常的同龄人大。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意念炼金上,前世看过那么多的电影小说,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最大的能力是哪一种。
  虽然他并不奢望自己能够像黑凤凰一样达到原子泯灭的程度,但是等价交换的炼金术也很棒的,如果能过做到原子级的掌控,那简直就是酷毙了。而现在显然他还太年幼了,大量的能量和时间都用来成长,雷达的扫描半径到了一百二十米就不再增加,意念炼金只能对液体做到分子级的加工,还只有不到半径二十米的范围,而要对高密度的诸如金属类的物品进行分子级的改变,就只有不到一米的半径了。
  这些天的发呆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好现象,大量密集的意念练习让他得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发展,比如理解力的攀升,记忆力的增加,这显然是意念的使用引起了脑力开发的加快。为了能让自己得到更快的智力发育,章晋阳决定全天开启雷达,不间断地使用精神力量一定可以让他进展得更快。
  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雷达的全天开启的确让他的能力进步很快,只是不间断的扫描带来了大量的信息,头脑中的三维环境建立让他对信息处理格外的吃力,时不时的就要放下手里的事情缓缓神,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那感觉就像是在清理内存,不断地提醒自己某些东西,刻意的去忽略某些东西,他有一个预感,一旦自己确立了雷达的信息处理机制,那么雷达就会由主动技能变为被动技能。到了那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降低消耗,消耗愈低,清晰度越高,就越成功。
  现在嘛,连续几天莫名其妙的发呆让唐初柳十分的忧心,儿子又开始莫名其妙的“魂不守舍”,让她想起了他小时候呆呆傻傻的样子,好在现在只是偶尔发发呆,这要是回到从前那个样子,她非疯不可。就是现在这样,她都担心的不得了,问了也不说,就知道傻笑着说没事。
  今天一大早上起来就发呆不是为了别的,外面下雪了,雷达里扫描了几乎每一朵雪花,大量的冗余算量瞬间就淹没了整个感知,要不是反应快直接关了扫描,就得把自己折腾晕过去。
  已经到了冬天,下雪的日子会越来越多,看来雷达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真是奇怪了,以前下雨的时候也开启过雷达,怎么就没有这种现象呢?章晋阳觉得真是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窗外的雪已经渐渐的小了,章晋阳琢磨着糖墩儿肯定会来找自己堆雪人的,厂院里的一帮小屁孩儿也必然会聚在一起胡闹。这是新冬的第一场雪,厚厚的雪层下面,有着一层薄薄的冰壳,一些浅浅的水坑也冻的实了,正是孩子们爱玩“出溜滑”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要做点脚滑子呢?可以借着这个名义领着一帮小屁孩儿在厂区里翻翻找找,厂里已经开工一个多月了,想必原料车间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了吧。
  新烤出来的土豆又香又面,还带着丝丝的水甜味儿,配上办好了辣椒油的新腌豆角纽子,拳头大的土豆章晋阳一口气吃了六个,一侧身从炕沿上跳到地下,满意的拍了拍小肚皮,“真好吃,妈,今天我要去厂里。”说着话伸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他一直都是帮着父母收拾桌子的。
  “嗯?你去厂里干什么?爸爸妈妈都忙工作,可没有时间陪你。”唐初柳有点意外,除了身体之外儿子做事一直都是十分的省心,年纪小小的就已经知道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有十分的有礼貌,不知道让同事们有多羡慕,不少人都在大厅他们夫妻俩是怎么教育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雪,她好像有点明白了,“怎么,想去堆雪人啊,在家里不是一样么,雪下了这么大,外面这么冷。”


第二十一章
  “妈,我今天去厂里。下雪了,糖墩儿他们肯定来找我打雪仗,弄一身雪不好玩儿,我和他去厂里大铁堆找点八号线什么的,做两副划子,冬天就一直有玩的了,有合适的材料我还能做个爬犁。”章晋阳快手快脚的和姐姐收拾碗筷,嘴上说着今天的计划。他一点也不担心父母会不同意,现在做个爬犁什么的,都是小活儿。前两天他当着爸爸的面儿给姐姐做了一个放在书桌上的小书架,那个算起来是正经木匠活了,也因此父母正式的承认了他在手工方面的天赋。
  看着儿子姑娘出溜出溜的帮着自己捡桌子,唐初柳对着正在咕嘟饭后烟的丈夫笑眯眯的说:“一会儿你去送慧儿上学吧,我带着儿子去唐厂长家,领着糖墩儿一起去把这帮小兔崽子们吆喝到一起,都给送到赵姐那去,她那工会主席一天也没什么事儿。”
  章宏化悠闲的吐了最后一个烟圈,随手把烟蒂扔进了炉子,“放她那去吧,让她和厂里的保卫科说一声,孩子们玩,看着点别让他们乱跑到危险的地方就行了,也就是露天堆放场让他们跑跑就行了。那地方堆得都是民用生料,没什么要紧的玩应儿。”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很放心的,那小子鬼道着呢。
  “我说你是不是得和厂长建议建议,咱们厂职工不老少都是结婚不久,还有谈了恋爱马上要结婚的,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不会少了,老这么在外边瞎跑也不行啊,不安全不说,哪家不惦记着,工作也不安心啊,不行建个幼儿园吧。咱儿子是用不上了,昨晚上姑娘做作业,有不会的还得问他呢,看他这聪明劲儿明年直接上学就行了。可别人家的孩子总得有个管的地方吧,那帮小子球球蛋蛋的可没咱儿子省心。”唐初柳突然想起这件事来,还是因为手底下新来的化验员李红,她和厂里炼钢车间的一个小伙子恋爱的差不多了,正谈婚论嫁呢。
  “啊?你说的这个厂里有安排了,咱们不是挨着三火电嘛,从明年开始,适龄儿童都要送到三火电的厂区去,他们那生活设施完善,什么都有了,幼儿园、小学、中学、中专技校、市场、银行,居民区有的设施都是齐的。咱们厂自己的住宅区还在规划呢,搞不好要七八年。”章宏化得意的撇了撇嘴,“当领导什么事不考虑到你们前面,那还能叫领导?”
  “切,我猜啊,提出这事的是唐厂长吧?”唐初柳对自己的这个本家厂长倒是不怎么尊敬,这位厂长虽然工作做得扎实,可是为人做事太过圆滑,打得一手好太极,厂里工人都说他应该当砖厂的厂长,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和稀泥。
  “不是,你猜错了,是新来的党委书记张国强。他来了一个月,绕着厂里走了一圈,技术上看的出来他不懂,不过人家也没问,就是提出了几个工人们生活方面的小问题,你说的幼儿园就是其中之一。”章宏化当然知道妻子对厂长有意见,这两人脾气秉性完全相反,自家老婆觉得厂长温吞水似的,办事不痛快;唐厂长何尝不是觉得她为人莽撞不看大局,这要是能合得来才有鬼。
  “行,能办事的就是好领导。一会你送姑娘骑车子慢点啊,下雪路滑别摔着喽。”唐初柳看见女儿已经在收拾书包准备出发,连忙回过头给她准备衣服,棉帽子棉手套,还有一条粉色的大围巾。
  章慧蹦蹦跳跳的来到妈妈跟前,看见妈妈手里预备的一套行头,十分可爱的翻了一个白眼,“妈妈,我不想带围巾,我想要弟弟戴的那种脖套儿,围巾太不方便了,还占地方。”看起来她确实不想戴围巾,因为她已经开始戴帽子了,一副不戴围巾就出门的架势。
  这条粉色的大围巾是妈妈亲手织的,这个时代的母亲之间十分流行各种针织物,大到毛衣毛裤,小到口罩手套,各种品质花色的粗细毛线也是应有尽有,催生出各种款式设计的衣服鞋帽,谁要是会一种别的主妇不会的针法,那可是十分值得夸耀的事。
  各家的小朋友们自然就成了比拼针织技术的模特,学校幼儿园俨然就是主妇们展示巧思妙想高新技术的战场,但是作为战场上的主角,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显然和妈妈们的想法并不一致。
  章慧就是反抗战士的一员,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一直追逐在弟弟身后的女孩儿更看重的是实用性。那条粉色的大围巾足有一百二十公分长,快和自己一样高了,围在脖子上要好多圈,很好看倒是没错,平时也很好没错,可是今天下雪了哎,到了学校肯定是要打雪仗堆雪人的,拖拖落落的很不方便的。尤其是刚刚上学的野小子们,都是正处在七八岁讨狗嫌的年纪上,薅鞋带,揪头发,拽小辫,掀裙子,没有这帮讨厌鬼不敢干的事儿。这要是这么长的围巾被抓住了,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女孩儿小心思想的非常明白,可惜的是和父母沟通这种事情显然需要更好的技巧,唐初柳完全没有搞懂女儿的想法,还蛮奇怪怎么平时很喜欢的漂亮围巾今天怎么就不要了?小丫头变的也太快了。
  倒是章晋阳在旁边看明白了,自己不也是提前准备避开打雪仗么?打雪仗好玩是一定的,可是如果保护不好自己,弄得一身湿透可是很不舒服的,想不到姐姐年纪不大想的还挺周全。不过妈妈好象会错意了,哎,算了,帮她一下好了。
  “妈,我的脖套借我姐吧,我今天做划子做爬犁用不到,她到了学校肯定要扫雪啊,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围巾那么松,搞不好就跑丢了怎么办。”他一丝不苟的模仿着老爸的语气,仿佛姐姐已经搞砸整件事,而他正在批评教育。
  唐初柳哭笑不得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小人儿,回头瞥了一眼正在一边穿大衣一边眉开眼笑的嘀咕着“这小子真像我”什么什么的老公,不由得揪住儿子脸用力的拉向两边,“臭小子你不要学你爸爸!家里有一张木头脸就已经够用了!小孩子就要活泼一点!不要一天到晚面无表情脸都不动一下知不知道!”。
  “放搜(手),我自(知)到(道)呢(了)!”嘴上说着含混不清的话,章晋阳心里却在嘀嘀咕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记得妈妈会这么活泼,印象中我小时候她一向很严肃的。”
  他当然不会搞明白,上一世虽然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可是不但出生违反了政策被罚了款,父亲的工作也应为他的出生出了问题,家里状况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不光是父母因为工作两地分居了长达七八年,家里的经济也不好,造成了他小时候的营养不良,母亲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吗,为了管好孩子,当然是要严厉才行。
  这一世他刚刚出生那几年身体不好,唐初柳一样也是没有什么笑模样的,哪会有什么事可以开心。直到他的身体大好了,丈夫也升了职,他又十分的懂事,从不添麻烦,让当妈妈的甚至为他骄傲起来,有着丈夫在身边管教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活泼呢,本来年纪就还没有很大啊。


第二十二章
  挥着手和爸爸姐姐说了再见,看着爸爸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而姐姐则早早地坐在大梁上,章晋阳回身摸了摸大黑的头,琢磨着是不是给大黑的窝里再垫点什么,这家伙上了年纪,毛干肉柴,最近冷的老夹着尾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妈妈,我们给黑子窝里再絮点什么吧,你看黑子可冷了,冻得直哆嗦。”送走了爸爸和姐姐,章晋阳并不打算立刻就走,昨晚下了大雪,爸爸是怕路上不好走耽误了时间,姐姐会迟到才早早的就走了,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呢。
  早上上班的时间是八点钟,家里离单位这么近,提前半个小时都是足够的,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做些准备。至于大黑的窝,找工具的时候顺便翻一翻吧,有就利用上,要是没有就再研究。
  妈妈在屋里不知道收拾些什么,章晋阳自己猫在工具间翻翻找找,寻思着自己要带些什么出去,而大黑支着前腿就坐在门口歪着头看着小主人的一举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工具间是一个两米多高靠着院墙接出来的小棚子,棚子顶上扣的是这个时代常用来防雨的石棉瓦,几根没去过皮的红松立柱搭起来的房梁就那么露在外面,围着柱子一圈是一张工具台,上面就堆放着章晋阳平时用的锛凿斧锯,还有各种改锥扳手,钳子螺丝什么的,都分别装在几个木板箱里。
  章晋阳想了想,决定自己先把自己要用的划子做出来,才不管其他人的呢,做好了自己就跑的快了,也方便过些天到河边去冬钓。
  探头看了看屋里妈妈还在收拾厨房,章晋阳来到工具间里靠近墙根的地方,这里堆放的是各种木料,都是他自己搜罗来练手的。他能找到的各种木材都放在这,多数都是松杨柳榆这样的常见木材,但也有几块特殊的在北方少见的楠木和拓木,都是破碎半截的家具,是他准备再过些时间自己的能力熟练了之后用来雕刻些什么东西用的。
  因为想做的只是划子这种玩具,所以章晋阳并没有考虑别的材料,直接拿起一段大腿粗细两尺多长的榆木树干比划起来。划子是一种东北小孩儿都会玩的东西,两块脚掌大的木板,下面延长轴固定两条平行的粗铁丝,上面用麻绳绑在脚上,就像滑冰一样就走了,在被压实的积雪上速度很快,是冬天赶路的良器。不过大人们就不用这个了,都有自行车,而且带不了什么东西。
  这段榆木树干是厂里扩建场房时从一棵大树上锯断的分支,大小足够做好几副了,章晋阳再次探头出去初期看着妈妈没注意自己,把木料扔在地上发动了意念炼金,按照预定的性状切割材料,他已经非常熟练了,瞬间就从树干的中心掏出来两块合用的材料甩在了一边,不过这可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接下来的练习才是他一直在研究的事,他将被掏空的那一截也分离了下来,他将这段中间有个方形大洞的树干挤在合十的双掌之间,闭上眼睛全力发动能力意念炼金。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地挤压着手中的树干,一丝丝的木屑在空洞中聚集,缓慢而坚定的填充着,而随着空洞一点点的被填满,树干也在不停的收缩尺寸,很快仿佛重新的生长了一遍,一根完全不同的,完整的树干出现在眼前。
  这跟树干从外表看和普通的榆树没什么分别,但是章晋阳知道自己又失败了,这根树干内部的结构和树完全不同,是他通过能力将木材的构成分子强行捏在一起的结果,虽然可能更结实,但完全不是自己想达到的仿植物组织结构,自己还是达不到那种完全仿生。
  这段时间的锻炼使他已经不用在乎这种小小的消耗,他干脆将这节失败品扔在远处,找到自己意念炼金的最大范围,一点点的练习起极限操作来。没过多久,一段榆木就分解成了一堆碳和一堆杂物,碳是他最早能从木材当中分离出来的,而那堆杂物则是那些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有机物。
  有机化学对章晋阳这种学渣来说,实在是一种太过遥远的传说,所以到现在他对植物生长结构的理解还是完全的不入门,这能凭着记忆对比,只是那么繁复的物质种类和构造,他连从哪里开始都不知道。好在每次锻炼之后,他都觉得自己的精神有所长进,这才坚持了下来。
  相对于一开始只能分辨分子不同,自从雷达的扫描半径固定在一百二十米不在增长,扫描的潜力就在向精度聚集。如今他已经可以改变分子结构了,虽然重新架构分子的难度很大,但他已经能成功的完成这个动作。而他第一时间就从自己的煤里剥离出碳原子制作了一个不到0.2克的钻石,耗尽了他当天的全部精力。
  现在他一心都在复杂的有机分子上,单纯的无机结构不能满足他对能力增长的野心了。自从雷达的范围增长停止后,他就一直在找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无限增长,还是到一定程度就是极限了。
  感觉自己隐约有点烦乱,章晋阳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这表示自己的精神力有些不支,再继续下去就会头痛,再然后就是晕倒,这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这种情况下活动一天,表现的更像普通人,到了晚上,在做一些细微控制方面的锻炼,好好的睡上一觉,第二天的精神会更加的纯粹饱满,这是他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率的锻炼方法了。
  “阳阳,你整好了吗?快点的啊,今天要先去你唐叔叔家。”唐初柳装好了要带的午饭,压好了屋里的炉子,一边准备两人要穿的衣服,一边对着院子喊。她已经准备好自己和儿子要带的东西,女儿到底没有带走那条漂亮的粉色大围巾却把弟弟的灰色围脖抢走了。所以她只好把给自己织的一条黑色围巾给他,而自己今天就带这条粉色的好了。
  “我很快就好了,我把工具装起来就走。”章晋阳马上回应了母亲,他怕自己不说话妈妈会直接进来找,虽然现在没什么事了,可是两块木板在却没有切割木材的木屑,还是有可能被怀疑的,要知道妈妈从来都是对家里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他找出来一个军绿挎包,这个包被他制作成了一个可以分门别类存放小工具的工具包,材质也被他改造过了,不但对纤维的各种方面都做了强化,还把纤维密度增加到自己能控制的极限。他偷偷做过实验,一个重二十公斤的锋利铁锥从大约九米高的地方落下,都没有刺穿挎包的单层,就是垫在挎包下面的砖头碎了两层,没办法,他不知道任何一种减震结构。
  做这个挎包是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的这十五年中,共和国的底层反生了什么巨变,尤其是在这个从建立以来都以混乱暴虐出名的小县城。经济政策的突然放开让这座三百年的军镇迅速的浮躁起来,在九三年的治安大整顿之前,每天都会有械斗发生,百人以上的群械事件也是司空见惯,每一个可能发财的做法和位置都会有人哄抢,最后就是那个拳头最大的人获胜。他只是想着自己要安全一些而已。


第二十三章
  章晋阳把准备好的鱼嘴钳子、自制的一节带柄的钢锯条、一把锋利的工具钢磨制的解手刀、一把柄上带有羊角起钉器的小斧锤、还有自己改造的双头改锥统统的按照一定顺序插进自己挎包内的夹层里,又把刚刚截下来的两节木板、一条麻绳放在挎包最大的格子里,准备工作就做完了。
  斜挎着还有些瘪的工具包,章晋阳和平时一样连蹦带跳的进了屋,来到妈妈面前装作乖宝宝:“棚子里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我还想给大黑找点刨花锯末什么的,妈你收拾的太干净了。”这种随时的小马屁对他来说太简单了,无辜的正太脸也会让马屁的威力大增。
  果然,唐初柳听了儿子的抱怨一点不生气还有点小高兴,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有的嘛。不由得回手捏捏儿子的鼻子,看着他皱起的小脸笑嘻嘻的说:“傻小子,现在是冬天,刨花都放在柴房里啊,每天引火不是爸爸去拿的吗?不过光用刨花不行啊,黑子会弄自己一身的,你去找一个破麻袋铺在刨花上面,就干净很多是不是?”
  章晋阳知道自己家里是没有麻袋的,想了想决定一会儿用树皮打烂的纤维编一个蒲团好了,刚刚好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有机物在那里堆着,编成草垫子还是很容易的。这种编织品是意念炼金除了雕刻之外最简单的应用了,他自然早已经驾轻就熟。
  事情已经决定了他就不再想,探头看了看妈妈的提袋,里面是半截毛衣还有几团毛线,看来这就是老妈中午休息时的主要活动了,毛衣下面是两个铝饭盒,里面就是今天中午两个人的午饭了。
  “妈妈今天中午带的什么好吃的?要是还是鸡蛋炒饭我就不要带了,还不如带几个土豆我们几个烧着吃。”章晋阳不太想吃炒饭,不如带点土豆。厂区后面有一片野地,雷达扫过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兔子,他眼馋好久了,今天做了划子,他就有借口抓兔子了。大冬天的烤兔子也不错哦,反正要生火,土豆刚好可以在火堆里烧熟。
  话音刚落,章晋阳就觉得自己的头上挨了好重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妈妈怒气冲冲的脸。“你个小兔崽子,鸡蛋炒饭还不吃,鸡蛋多贵知道不?现在咱家没地方养鸡了,鸡蛋都是买的知道不?臭小子,还烤土豆,玩火很危险知道不?今天你要是敢在外面玩火,回家腿给你打折,听见没?”对于小孩子玩火的危害,没有人比做妈妈的更害怕,这是要坚决阻止的事情。
  “知道的,土豆要拿去锅炉房烧的,真是的,动不动就打头。”章晋阳嘟嘟囔囔的还嘴。他知道妈妈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当然不会再惹她生气,不过解释一下还是要的,也是要她知道自己是有分寸的,不用太担心了。
  “去锅炉房也不行!又是煤又是灰的,回家你自己洗衣服吗?还不是你妈我挨累?进屋去,自己找帽子戴去,还要去你唐叔叔家找糖墩儿呢。”唐初柳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消火,自己辛苦做的饭,小混蛋还敢不挑三拣四,反了他了。
  好吧,看来兔子要靠后了,等哪天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再去找吧,那片荒地还是不小的,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开荒了。现在大家还没有发现其实种植养殖在未来会很赚钱的,就是不知道这片地的所有权在哪里。
  回到自己屋里,章晋阳戴上一个军绿的翻耳棉帽子,看见旁边放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而不是自己平时带的脖套,有点奇怪,这不是妈妈平时带的吗?看来姐姐是把自己的给带走了。
  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系个随手扣,看着旁边的大棉手闷子,不由得有点犹豫,这种手闷子只有拇指和手掌,带着倒是暖和,可是干什么都要摘下来,没有手指的空间,戴着手闷子手上的动作一多半都不能做了啊。自己还要到材料场里找东西,要翻翻拣拣,手上戴这个肯定不行的。
  “妈,这个手闷子我不想戴,我去材料场翻东西不方便,有带手指头的棉手套吗?要是没有我就再拿两副线手套套起来算了。”他举着手闷子来到妈妈面前,发现妈妈果然戴的是姐姐的粉色围巾,看来章慧同学今天果然是要大干一场了。
  “手闷子戴着,把手套也带着,走路的时候戴手闷子,玩的时候戴手套,你不是有个包么?把手套装里吧。”这个事情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子的那个背包自己也看过,做的不错。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裁缝,一个背包缝的结实好看不说,里面那些个小隔袋就很合适放他自己的那些小东西,这混小子的动手能力确实厉害得很。
  看着手里的兜子,唐初柳也是有点郁闷,这小子现在什么都好,就是饭量大,一顿饭比人家孩子多吃两倍的东西,没肉还说吃不饱。中午这一大盒鸡蛋炒饭就是成年人不干重活都未必吃得下,这小子轻轻松松一点不剩还只闹个八分饱。
  虽然夏天他自己会钓鱼解决一些,可是冬天怎么办呢,这孩子吃得好长得就壮实,现在身上的小疙瘩肉自己都捏不动了。要是为了口吃的影响了身体发育,那可糟心了。还是等晚上他爸回来,商量商量,只靠买吃的怕是供不上啊,现在孩子还小,等到了十三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自家的收入能不能顶得住都不好说了。
  章晋阳要是知道妈妈的担心一定会大点其头以示同意,一进入冬天自己的精神力震荡强化就又暂停了,连带着意念炼金的锻炼进度都小了很多,显然身体强度会直接影响能力的强弱。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家安在小镇,没有野外的猎物支撑,只能保证他正常的成长需要,却根本无法满足他强化的需求。
  可惜他现在人微言轻,好多事他是知道可以成功的,偏偏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事情是能成功的,是因为有人这么做成功过,但是为什么成功怎么成功的,他完全不知道,又是这么小的年纪,说话没有说服力啊。
  看着妈妈紧锁峨眉提着饭盒拉着自己出门,章晋阳不知道她的心事居然是自己的饭量,猜不透妈妈心思的她只好接过她手里的兜子,好让她掏钥匙锁门方便些。
  “咱们去你唐叔叔家,你和塘墩儿玩的时候别老欺负人家,他虽然比你大一岁,可是身体不好,胖的都圆了,你力气大,照顾他点。”唐初柳一边给大门上锁,一边絮叨儿子。糖墩儿因为太胖,在孩子群中老受戏弄,倒还是章晋阳帮忙的时候多,他力气大,身上好吃的好玩的又多,搞定一帮小屁孩再容易不过,他也不觉得欺负一个小胖子会有什么趣味,所以一直都是护着糖墩儿的。
  “放心吧,妈妈,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他,一帮小屁孩儿,拍碎两块砖就全吓住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胆子小的都还不如我姐他们那些女生呢。”看着妈妈锁好了门,一只手领着自己像唐叔叔家走去,章晋阳随口就说了一点自己做过的事,当然,他是故意的。


第二十四章
  章晋阳之所以说出自己可以拍碎砖头的事,是因为最近电视里播放了好些部武侠片,里面就有自己记忆中的那几部风靡大江南北,甚至掀起全民气功热的那几部。他接着这个机会暴漏一点自己的不同之处,应该不会有事,日后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怎么滴?你还拍过砖头?你个傻狍子,电视上那是假的,你当那是真拍碎了吗?伤没伤着?”唐初柳大惊失色,这傻小子还真跟着电视上学啊,这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办?看来以后不能让他什么电视节目都看了。
  “没有啊,挺简单的,厂里的耐火砖都不结实,都没使劲儿一拍就碎了。就是水泥结实,水泥砖拍了好几下,不过不疼。”章晋阳任由妈妈拉起自己的手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的话,轻松的语气让唐初柳放下了心,随后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面对这种眼神章晋阳早有准备,因此一点都没在意,还特意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又抬头看着妈妈的双眼,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怎么了,好像没穿错衣服啊?”,心里偷偷的给自己点了个赞,这小表情自己练习多日,定然可以萌翻一片。
  唐初柳看着自己的儿子懵懂的眼神不由的失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自小吃得多力气大,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看来过去老人家们总说历史上某某大将军天生神力,少年扛鼎,也不一定就是夸张了。只是现在国泰民安,又是枪炮横行的时代,自家儿子这种天赋也说不上是好与不好,还是和丈夫商量商量教育问题吧,这要是小时候动手赢惯了,以后总靠动手解决问题可不是好事情。唉,突然觉得要和丈夫商量的事好多啊,而且都是儿子的事。
  “臭小子,不可以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欺负人知道吗?那可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不要老吓唬其它的小朋友,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玩儿,不是很好吗?”唐初柳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细声细语的嘱咐他。
  “嗯,没欺负他们,都是小屁孩儿,欺负他们丢人。我才不像他们似的,好像非得欺负欺负谁才能显得自己厉害,做手工比欺负人有意思多了。妈,我想磨几个刻刀,刻木头像用,原来我用锯条磨的那个不好用了,好多花纹刻不出来。”章晋阳看见妈妈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便放下心来,乘着妈妈心情不错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看着儿子一脸稚气的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彷佛他自己就不是小屁孩儿一样,人小鬼大的模样让唐初柳笑得更开心了,“刻刀?那是什么刀子?多大的?不行让你爸给找个人做吧,为什么还有好几把?”,对于木材雕刻她是一窍不通的,但是她依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自己做刀,哪怕听起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说到让别人代做,章晋阳却是想起一个人来,自己的大舅唐建业也在会江,就在镇上县政府附近替人刻章刻碑什么的。他可是玩了一辈子的石木刻,手上应该就有整套的刻刀,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自己可以和他学写字和石刻。这样自己的时间又多了不少不说,连带这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出售一些自己早就盯好的文玩物件,就说是从大舅那学的,想来父母不会拦着自己学习这些。
  只是自己从搬家到会江还没见过大舅,也没听见妈妈和爸爸说起过他,明明重生之前两家关系不错的,还是说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而自己不知道的呢。
  “我爸知道是啥样的东西吗?我是在五金工具店看到的样子,我想要一套石刻刀具,可是太贵了,一套要二十块钱呢。听说是用特殊钢材制造的,咱们厂子不就是叫特殊钢厂么?会有那样的材料吧,所以就想自己做了。我爸认识会做的人?”章晋阳对谁做东西兴趣不大,反正到手了也要重新改造的,只是为自己常用这个工具找个来源罢了,甚至这个工具也只是为了自己练习技能的掩护而已。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种刀子,你大舅会石刻,他老刻个章,凿个碑文什么的,不过他也没个准地方,背着包老走街串巷的揽活计,好久都没和他联系了。让你爸去看看,厂里那么多技工师傅,总该有会做的吧,我回头问问你姥姥,你大舅又跑哪去了。”唐初柳还真的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但是这个人痴迷于雕刻,每年倒是在外面跑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多。
  “我大舅?以前没听你说过啊,他也在县里吗?”,没想到妈妈会主动提起,看来是现在大舅还没有来会江,不过没什么关系了,早晚会来的。
  到了唐家门口,很远就看见糖墩儿在门口蹦蹦跳跳的打招呼,他的妈妈潘阿姨就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章晋阳先和潘阿姨问了好,还没说话就发现糖墩儿已经在自己的挎包里乱翻了。
  因为妈妈和潘阿姨都在,章晋阳忍住了敲他头的欲望,只是拍掉了他乱摸的手,“喂,都是工具啊,每天都是这些你还要翻?”糖墩儿毫不在意,笑嘻嘻的眯着小眼睛,“谁知道,你总在包里藏好东西,今天干嘛?不去堆雪人么?”其实小胖子聪明着呢,尤其是这大半年跟着章晋阳身边多少沾染了点他的习惯,所以一看章晋阳这身打扮就知道今天肯定不会玩堆雪人啊,打雪仗之类的,那肯定就是有更有意思的事了。
  潘采和唐初柳一边像厂区走着,一边看着两个小孩互翻白眼,打打闹闹,忍不住对着唐初柳就夸奖起来,“你看看,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教的,你家这孩子可真是像样,看着个头儿,才五岁吧?比我家糖墩儿高了都一头了,性子也老实,我家孩子和谁都玩不到一块去,就和章晋阳好。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和你儿子玩到一起,这孩子不但瘦了不少,还听话多了,回家就捅咕他那些玩具,可比以前好管了不少。”言语间似乎把章晋阳当成了儿童问题的老专家,听着好像他是什么绝世良药一般,看来以前糖墩儿的问题真的很困扰她。
  唐初柳听着自家儿子受夸赞当然很高兴,可惜自己也不知道儿子是个什么状态,要说也是之前三年呆呆傻傻的病好了的后遗症?可不能说让人家孩子也傻上三年吧?就瞎编吧,反正自己儿子也不用多管,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多。
  “嗨,我哪会教育孩子,还不是我家老章,他说什么孩子的正当爱好不能打击,要培养;还说什么要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要是有出格的想法啊,能不打就不要打,要讲道理,要让他知道做错了事要承担后果什么什么的。我也不懂啊,反正教育孩子是当爹的事,养不教,父之过不是嘛,现在管的还不错,我就省事了,只管穿暖吃饱就好。”唐初柳很直接的就把包袱甩给丈夫,反正他文化高,总能拽出词来。


第二十五章
  “你家老章不吱声不蔫语的,人挺实在肚子里真是有料,厂里几个副厂长,就数你家掌柜的报告写得好,老唐看着明白还不累,都和我夸了好几回了。没想到这教育孩子也有一手啊,这可叫真人不露相,小唐你可真是找了个宝贝了啊。”潘采颇为讶异,没想到厂里有名的闷葫芦还有这么一面。
  “嗨呀,那家伙就是不爱吱声,理论一套套的,真等到动手了,连我儿子都比不上。前几天让他给闺女钉个书架,这么画图那么画图,两天才做出个歪歪扭扭。臭小子都看不下去了,重新花了半天不到,又结实又好看,气得他不行。”唐初柳虽然很高兴听到对自己丈夫的夸赞,还是习惯性的贬低了一下,听得在后面拖着小胖子连跑带跳锻炼身体的章晋阳直撇嘴,这算什么话,傲娇么。
  作为厂里的主要领导,唐叔叔家离厂区很近,几句话的功夫两大两小四个人就来到了厂区门口了,看见是厂长夫人和副厂长夫人带着孩子过来,门卫室里的保安屁颠屁颠的跑出来打招呼,“潘书记,唐主任,上班来啦,这是您家孩子,真精神呐,哈哈。”打了几个哈哈,当班的小队长站在那犹犹豫豫的,看着脸色是好像有点事情要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潘采是厂里的团委书记,看人脸色的本事比当了没几天主任的唐初柳可好多了,看着保卫队长一个劲的在自己和孩子身上转眼睛,就知道是有事,不由得好笑,“得啦,看你难为的那样子,咱们厂里没说不让孩子进吧,都是厂里的子弟,进来看看没什么的,我会管好的,不会让他们惹事儿,放心吧。”温言安抚着保安,她一点也不担心孩子,有章晋阳这个小鬼压着,厂里的熊孩子们不知道多听话,反倒是那些半大小子招人讨厌。
  “哈哈,不是这个事儿,厂里谁不知道您家糖墩儿和唐主任家小晋阳出了名的乖巧啊。是这,潘书记,今天早上厂里刚下的通知,最近几天有部队上的领导来厂里,厂里是要搞一搞戒严的,不过是不是今天来不知道,你看这不是,各个厂门都加了双岗,所以您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先等等?”保卫队长还是仔细地说了一下,因为通知来得突然,他猜测可能厂领导家属都不知道,所以才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好让自己在领导面前挂个号。
  “哦,这样吗?我倒是知道一点儿,这几天就到了吗?那这样,我把孩子先送工会去吧,一会儿厂里要开个会,说的就是孩子的事。再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就都叫他们领到工会去,一会儿厂办应该就会有通知下来了,昨晚是那个厂长值得班啊?”潘采显然是知道些内幕消息,略作思索就对保卫队长解释了一下,“临时的禁止孩子入厂,大概好多工友都措手不及吧。抱怨估计不会少了,你们就多劝劝吧,让大家理解一下,别骂起来就好,部队上的同志来厂里可不能给厂里丢脸啊,注意工作态度。”。
  “唉,您放心吧,厂里也三令五申了,昨晚值班的李忠勇李副厂长也说了,注意厂区的工作环境,保障厂区的和谐安宁。哈哈,那,您先上班?我们就等通知了,再有带小孩儿的,就都叫送工会礼堂去,我打电话通知其它门室。”保卫队长笑眯眯的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几人离开。
  章晋阳听着心里一动,这件事他是知道会发生的,却没想到居然提前了这么多,难道是厂里产量扩充带来影响吗?在他所经历的未来,特殊钢厂是北方边疆部队废旧装备的拆解地,好多报废、演习、更新换装下来的武器弹药都是由部队押送到厂里,厂里回炉重融了之后作为回收的原料使用。他自己也曾经在原料堆放场里找到过弹匣枪机,刺刀更是常有,甚至连坦克火炮也是偶尔得见。不过那是八七年之后的事了,而这次才只是八五年,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变化了,自己没有可能有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吧。
  不过糖墩儿压根就没什么反应,他才不在乎厂里来什么人,又不能到哪里玩呢。反正跟着章晋阳就有好玩的就是了,关键是还不会受欺负,他实在跑不动,追不上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们。
  章晋阳就不同了,身高力大,谁也不敢欺负。虽然总是不出声,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收拾谁都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也十分反感谁欺负谁这种事情。再加上他总是能做出好玩的手工,让这些从小在工厂里跑来跑去的娃子们崇拜得很,倒是在身边围住了一个做手工的小团体,男孩们从来都是爱拆拆装装。
  尤其是他那个背包,里面总是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应,什么情况都能找到合手的工具,就像电视里正在放的小叮当一样。不只是孩子,连厂里干了二三十年的老技工师傅,都学着样子做了一套,逢人便夸赞说实在是方便不少。
  潘采进了厂门就把儿子拜托给了唐初柳,她要去厂办公楼开会,反正唐初柳也是要把章晋阳送到工会去的,就一起把糖墩儿交给她了。看着急匆匆走掉的团委书记,剩下的一大两小三个人对视一眼,竟然相对无语。
  “算了,乖儿子,今天就不能去原料场了知道吗?一会儿有别的单位的叔叔要来参观呢,乖乖的带着糖墩儿呆在你赵婶婶那里,工会礼堂那么大,一会还会有好多小朋友去一起玩。”唐初柳想起自家儿子是要到厂里找东西的,连忙嘱咐他不要去捣乱。
  “是啦,知道了,真是讨厌。下了雪有什么好看,看扫雪吗?再说了,和那些小屁孩有什么好玩?他们连梅花扳手都不认识。”章晋阳确实有点郁闷,难不成真的要去陪小孩子打雪仗吗?
  看看身后的糖墩儿,这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还不明白章晋阳为什么不高兴,对他来说,有的玩才最重要,至于玩什么,玩什么不是玩呢。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厂院的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上下班的人群,不断有人和唐初柳打招呼,几千号人的厂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章副厂长家有个手工天赋出色的小儿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长期混迹各个车间料场,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了这个不爱说话,从来不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还有他的跟屁虫,唐厂长家的独子,圆滚滚的有着奇怪名字的小胖子。
  一路不停的点头问好,不知被摸了多少下头,拍了多少下肩,大冬天脸都被捏的热乎乎的,章晋阳和糖墩儿终于冲破重重险阻,成功的来到工会礼堂。两个小孩重重的叹了口气,连作为大人的唐初柳都下意识的解开了围巾松了口气,太可怕了从来没在上班路上领着孩子走过,下回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干了——三个人,一大两小,在心里不约而同的下定了同一个决心。
  因为早晨决定了要去原料场找些八号铁线,所以章晋阳来的其实是早的,大部分职工都还在路上,工作也都还没开始呢。工会礼堂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后面的办公区隐约传来说话声,唐初柳领着两个小孩穿过空荡荡的大厅,从主席台的侧门来到了后面的办公室。


第二十六章
  办公区里一片忙碌,各个办公室都在打扫卫生,这也是每天的工作开场活动了。又是一路招呼打过来,章晋阳都有点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了,怎么好像每一个人都认识自己,这算什么光环吗?
  主席办公室半开着门,工会主席赵静正在翻桌子上的文件,还没等唐初柳敲门,头也不抬的就大声说:“进来吧,什么事?我马上要到厂办开会,快点说。”
  “赵姐,是我,水检科小唐。”唐初柳知道她着急,但是礼貌还是要的,“刚才团委潘书记说今天关于孩子不许入厂的通知下得太突然,估计很多工友不知道,她嘱咐了保卫科,先把孩子集中到你们工会礼堂,找几个人先看起来,估计一会儿你们要开的会说的可能就是这个事儿。这不,我先把我儿子和唐厂长家小文宗带过来了。一会儿可能就有好多工友带着孩子过来了。”。
  “啊?是小唐啊,你说的是部队来人的事吧,正好我这就要去开会呢,说的八成就是这个事。谢谢你来告诉一下,要不一会儿孩子们都来了那准乱套。”赵静的亲侄女赵冬梅就在水检科当化验员,对唐初柳自然也不陌生,平日里自家侄女可没少受照顾。“这样,你帮我叫一下张丽,我交代几句,就让她今天先忙活这些小祖宗吧。”。
  章晋阳带着糖墩儿蹲在门口看着那个叫张丽的阿姨被妈妈急匆匆地叫进去,没说几句话又急匆匆的跑出来,觉得有点无聊,尤其是一想到一会要和一帮小屁孩们做游戏,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头痛。一扭头正打算和糖墩儿说点什么,发现这小胖子居然在打哈欠,不由得一阵无语。
  屋里传来阵阵对话声,隐约是妈妈在介绍情况,而作为领导的赵阿姨则在打电话。电话的声音太小了,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赵阿姨说了几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随即响起来得说话声就大了起来,显然是赵主席有点情绪了,大声的安排张丽多找几个人来,看来接待孩子的活不是很轻松啊。偷听行动马上就结束了,因为唐初柳在赵主席刚挂了电话的时候就告辞出来了。
  “哎,臭小子,来吧,咱们到礼堂去,你和糖墩儿乖乖的在那等着张丽阿姨,她会带几个叔叔阿姨陪你们玩的。难得今天厂里的孩子们能聚到一起,你要多认识几个新朋友知道吗?不许欺负别的小朋友,也不要让人欺负了糖墩儿知道吗?”唐初柳整理了一下儿子的衣服围巾,她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知道儿子不高兴,可也没办法,这不是有了突发情况嘛。
  唐初柳又把蹲在一边无聊的直揉眼睛,看起来马上要睡着的糖墩儿拉了起来,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只不过换了几个词而已,糖墩儿连连点头,还保证一定看好了章晋阳“弟弟”,让他不会乱跑。
  在旁边的章晋阳听得直翻白眼,天知道这个看起来受人欺负的小胖子多会骗人,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鬼主意。指望他不惹祸?天呐,还不如想想世界和平的事儿。
  几个人来到礼堂大厅,空空旷旷的只有一个主席台,靠着墙边成摞的堆放着大堆的折叠椅,这种电镀锌钢管折叠椅是现下最流行的一种椅子了。不过在章晋阳眼里,这些椅子简陋的可笑,不过倒是让他兴起了一个念头——不如把自己家的家具都换了吧。
  和妈妈挥手说了再见,就被小胖子拉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得和他咬耳朵,“走哇,在这干啥,听说今天要来解放军,去看看呗。老早就想看看当兵的了,说不定还能看到枪!”。小胖子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本来瘦下一点的脸又开始鼓起来了。
  “你确定?这里就咱俩,一走了谁还看不见怎么的。再说了,不都说了今天是双岗,你爸打你不疼?反正我爸打我可疼。”。章晋阳一点不想出去惹麻烦,其实按他估计的,也就是一上午的事儿,领导视察不都是下午就没事了。
  “倒也是,那一会那帮二炮来了,咱俩偷着就走呗?”,小胖子还是不死心,他看着章晋阳包里的工具心痒痒,总想出去搞点破坏啥的。
  “要走你走,我不去,外面死冷死冷的,等下午他们把雪都扫了我再出去玩。”对于身边这个问题儿童的想法洞如观火,他才不会出去给自己惹麻烦,这小子总能把一件不错的事变成一堆乱麻。
  “扫雪?那我也不去了,那可没啥看头,搞不好还会遇见我妈。”一听到可能要扫雪,糖墩儿得情绪马上就下来了,他是最讨厌劳动的,何况作为团委书记的妈妈还可能是指挥者之一,要是被她发现自己偷溜出去玩,那可是一件惨不忍睹的事。
  不过随即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因为张丽阿姨带了几个人过来,在主席台开始摆上了桌子,还摆出了不少纸笔什么的,看起来是要开大会的样子。
  连忙拽了拽章晋阳的衣服,挤眉弄眼的说:“看看,是不是要开大会啊,要是开会咱们就不能在这了吧?”。
  章晋阳乜斜了他一眼,这小子到底对出去玩有多大的欲望啊,刚才不是说了要组织小朋友们玩吗,估计是要讲课?不能吧?带着上班的都是五到七岁的孩子,倒是可以开几个幼儿园大小班了。
  不过他还是走到张丽阿姨跟前,拍了拍她的胳膊,直接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张姨,你们干嘛呢?要开幼儿园吗?”。
  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儿,张丽心里有点烦躁,倒不是因为这孩子讨厌,而是一想到今天她接下来的工作,她就感到一阵阵的心焦。不过眼前的孩子她是知道的,也挺喜欢,毕竟没有人讨厌一个从不惹麻烦的小家伙不是吗?
  “你是章厂长家的小晋阳吧?长得可真壮实,阿姨在摆桌子呀,一会就要好多小朋友回来的,阿姨叔叔要把他们都记下来,今天你们都要在一起玩呢。”张丽蹲下来捏了捏章晋阳的脸,这个小孩子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掐呢。
  看来这是借着这个机会想对厂里得儿童情况作一个初步的调查了,想起早上爸爸和妈妈之间的对话,看来厂里的领导层对这个事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
  随后的活动证实了章晋阳的想法,不断到来的家长,每个人都到主席台前的桌子上做了登记。姓名,职位,孩子的基本状况,简直就是一次简单人口普查一样。
  虽然张丽带着四五个人忙活着,可是现在是上班报道时间,谁都着急去点卯签到,随着人愈来愈多,礼堂里也越来越吵闹起来。大人吵,孩子闹,躲在角落里的胖子又开始怂恿章晋阳趁这个机会赶紧溜出去了,在这个屋子里现在真的就是受罪了。
  不过章晋阳还是不会现在就走的,其实他也不想在这儿呆着,但是看这情况陆续的恐怕在家的孩子也会被带到这来了,恐怕这一次是真的要做一个适龄儿童的大调查了。那这个时间出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在登记完成之后,必然会对在场的孩子做一个统计,无论是点名还是什么,自己和塘墩一定要在的,因为他俩可没有家长去给做了登记。


第二十七章
  大人孩子熙熙攘攘的闹了半个多钟头,总算在工会人员的指导下有了秩序,大家开始按照各自所属的车间排队登记,现在还在屋里的,大概就是今天带孩子来上班的所有职工了。
  章晋阳和糖墩儿早就看傻了眼,平时都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今天他在明天又谁不在的,也没注意厂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小孩。章晋阳粗略的数一数,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个,要知道,厂里实行的是三班倒,而且只有双职工的家庭才会带着孩子来上班的!
  唐文宗这个小胖子在一边早就数晕了头了,最后干脆的拽了一把椅子反骑在上面,把自己那个双层的小下巴压在椅子背上,郁闷的直挠头。看着章晋阳数完了人头儿,赶紧屁颠屁颠的又找了把椅子过来,和自己的那把并排放着。
  “阳阳,你查出来没有,这是多少个小崽子啊,我看着可没几个认识的呢。还以为这厂里的小孩儿咱们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呢,闹了半天连一小半儿都没够上啊。嘿,你看见没有,那边那几个还凑一块儿了,这就分好伙子了是吗。要不咱们去瞅瞅,让他们认认门?”小胖子看着几个登完记凑在一起的小圈子,有点跃跃欲试。他一向以为自家老子是厂里老大(其实不是),那自己就该是厂里小孩儿的老大,不过之前他自己是谁也弄不过,就只得偃旗息鼓。自从有了章晋阳这个朋友之后,他发现再也没谁能欺负他了,就总想着让人服他,有点物极必反的意思。
  “你没病吧你?人家在那玩的好好的你去干嘛?玩的又不是一样的玩应儿,他们玩的你爱玩儿?又都不认识,那还有人看着呐,赶紧的弄完得了,在这儿等着可没什么意思,一会儿去不了料场,我打算到维修班看看去,想要点八号线。”章晋阳对于熊孩子之间的龌龊实在是提不起来劲头儿,他只想着快点搞完了这个事,早早的找机会溜出去弄自己的玩应。
  “呀,你老是没劲呢。你看,徐大眼那几个家伙竟然敢不过来,这是眼里没有咱们呐,非得找机会教育教育他。你看你看,把高慧也给叫过去了,那几个兔崽子谁啊?你认识吗?和徐大眼一起的那几个?”,糖墩儿在一边大呼小叫的,好像人家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
  章晋阳早己习惯了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想法,也不知道唐叔叔在家都教了这胖子些什么,才这么小就一脑子流氓想法。趁着胖子在哪呼呼喝喝的自己玩的开心,他径直走向主席台张丽阿姨跟前,向她要了一只圆珠笔和一本原当作登记簿的空白稿纸本——他打算用这个背面画一下自己刚刚想到的家具。
  他从张丽阿姨那里带着笔纸回到椅子上时,这个小胖子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完全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小伙伴从身边消失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份注意力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章晋阳见他十分沉醉的样子,干脆的把他晾在一边,让这小子在哪里自娱自乐去吧。他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把本子铺平了,打算画出几个自己喜欢的家具样子出来。
  对于家具,章晋阳吐槽好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动手,现在这些工业品没有任何美观设计,而且也不讲究人文关怀,就跟不要提什么传说中的人体工程学了。相对来讲,前世的时候共和国的传统家居风格才是他喜爱的。章晋阳也卖过文玩,对共和国特有的传统文化还是有点了解的,对于现在自己家的条件,如果想改善生活,那么定做传统家具显然是个比较好的方向,不但可以隐藏自己,还可以赶得上现在改革开放的头班车。
  不过事情显然一开始就不那么顺利,他这边刚刚开始动笔,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一对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现在更是瞪得溜圆,一副“我就知道你有秘密的”的表情,即使在雷达里看到了,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吓了章晋阳一跳。“你又干嘛?怎么不去找有几个你认识的家伙了?”,看着小胖子诡异的眼神,章晋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知道他准是又想到什么奇诡的方向去了。
  “你的笔纸哪里来的啊?之前我就翻过你包了,里面没有啊。你可别又说我翻得不仔细,这么大的东西怎么都能看见的。”其实糖墩儿长得挺帅的,就是脸上肉多遮住了,这一把眼睛瞪起来,确实不小哦。
  “都说了你眼神不好你还不信,平时肥肉把眼睛挤的那么细,现在撑得那么大有什么用?我这是从张丽阿姨那里要的,我都走了一圈你都没看见,也不知道你都看见了啥。”章晋阳撇了撇嘴,对胖子的眼睛进行了严重的鄙视,最近这个小胖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老以为他得了什么神秘人的教导,成了什么隐士大侠的弟子什么的,贴着自己这顿监视,好像通过他就能找到那个隐士,也拜个师什么的,好像是最近电影看多了。
  “你又骗我,我才没看见你动呢,难不成你练成了什么绝世轻功?没准哦,你跑那么快。”小胖子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又贼眉鼠眼的靠了上来,“教教我,我保证保密不说出去!”,这娃子居然还竖起了三个手指一副我发誓给你看的样子。
  “看来你病得不轻,回头我得和唐叔叔说说,带你到医院里仔细看看脑子,别是进了啥了。你自己看着高慧看的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你高兴个啥,还有功夫看我?怎么滴,徐大眼跟高慧一块儿来的你意外啊,人家两家本来就是邻居,估计那几个也是吧。咱们那片儿都是上学的了,难道你回家没人给你讲课?对了,你是没有,你是独生子咧。”章晋阳倒是没鄙视胖子的智商,还小呢,估计想不到这个。
  “谁说没人讲课?我舅家的表姐,她妈是劳资科的会计,潘婕你还记得不?和你姐是同班同学,她妈往我家跑得勤着呢,现在那丫头天天晚上在我家做作业,做完了就给我念课文听,才没你姐讲得好。”糖墩儿总到章家玩耍,也听过章慧给章晋阳讲课本,觉得还是章慧讲得好——其实都是在读课文,一年级的小孩会讲什么了。
  章晋阳没理他,自顾自的在稿纸本背面画着草图,他只画了大概的样子,没有仔细勾勒,就是这些样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解释呢,这些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木器结构。不过说起理由,他隐晦的撇了撇身边又把注意力转到人群的某胖,也许电视剧是个不错的借口?
  “嗨,你画的是啥东西?算了,你别画了,徐大眼他们过来了,还带着几个不认识的,好大一帮啊,这得有……有……好些个吧。”显然糖墩儿查数又没查明白,不过也说明人确实不少了。
  这可真是的,明明就想安安静静的自己做点什么,总有人捣乱,人家来还不是因为你这白白的暄腾腾的胖子。章晋阳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有好些人过来,不过胖子没查明白人数肯定不是因为人多,这才十几个人而已。大概是都挤在一起,不认识的又多,他又没看清吧,都说了他眼神有问题,他非不信。


第二十八章
  章晋阳一点也不担心,他看得出来绰号徐大眼的徐勇只是带着朋友来找朋友玩儿而已,鬼才知道身边这个胖胖儿又想歪到哪去了。
  徐勇带来的应该都是炼钢车间的小伙伴,也就是高慧爸爸的同事们的孩子。这些小家伙都是各个工队班长队长的孩子,毕竟这个厂子才建起来一,开工也才一个多月,大部分有经验的工人都是从其他兄弟企业调过来的青年工来当作基层骨干的。至于新招的工人们还都在谈恋爱,要看到他们的孩子可有的等了。
  当初厂区建设的时候,都是把同一工种的工人集中起来分区分片儿安置,所以高慧带来这些人都不认识章晋阳和唐文宗也不奇怪。倒是徐勇为什么会总和高慧混在一起搞不太懂,听说他们是邻居,但是后勤和炼钢并不在一个区啊。
  看着这一帮小孩儿呼呼啦啦的围上来,唐小胖心里有点发毛,好像最近没什么得罪人的事吧?自打认识了章晋阳,他可老也没讨人厌了,连他爸爸都说他听话了呢,而且这些人虽然看着都有些眼熟,实在认识的到真没几个呢。
  章晋阳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些人里还是有几个熟悉的,不只是徐勇高慧,连食堂大师傅魏勇的儿子魏长生也在,他妈妈就是当初那个调到水处理厂的李慧琴,自己还是从她嘴里听说了电视机的事呢。现在那个事情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反正原来管理后勤的副厂长李忠勇现在调到厂办当办公室主任,由一个叫谢安和的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接任了他的位子。建设厂区顺利结束了,原来的党委郑书记顺利的完成任务调走高升了,新来的党委书记叫张建国,是个四十多岁正当年富力强的人,自家老爸倒是动也没动一下。
  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走在一起的,不过看着魏长生的样子也是不认识自己,想想也是对的,自己一向是不合群,周围除了唐文宗这个小胖子之外就不怎么接触什么同龄人了,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做,哪有时间哄小孩子玩呢。
  “章晋阳你好,你怎么也来了?没在家弄你那些稀奇的东西,听说这次是要登记明年上学的人,你不是比我们小一岁吗?怎么明年也要上学了吗?”,徐勇率先和章晋阳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唐文宗点了点头,回头向周围的人介绍起来,“这个高高壮壮的就是章晋阳了,旁边那个白胖胖儿叫唐文宗,你们叫他糖墩儿就行了。”。
  “高慧魏长生你们都认识了,高慧身后那个吊吊眼瓜子脸的小个子叫马天华,挨着他的瘦瘦的国字脸浓眉毛是皮同光,很少见的姓吧,皮同光和魏长生夹着的黑脸光头矮鼻子叫戴辽,他的力气可不小,说不定和章晋阳你差不多呢。剩下的是他们一起来的邻居,都是炉前的了,我也不怎么熟悉。”。徐勇给双方都介绍了一下,这种做法让章晋阳有点诧异,这小子之前没看出来,成熟的让人意外呢。
  “真的假的,徐大眼,你可别在那忽悠人,章晋阳的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戴辽是吧?能有那么大力气?哎,光头啊,你是少林的?”,一看不是来找麻烦的,糖墩儿咋咋呼呼的得瑟起来了。
  “那个,我不是少林的,头是我妈给剃的,她在横三街口开了个理发店,光头好洗。”戴辽看起来黑黑闷闷的象个老实人,没想到却是很外向,笑嘻嘻的直接接下了话茬儿,一点也没有生疏感。
  “唐小胖,你又看啥电视了,还少林,你咋不说他是和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白长一身肉,一点力气都没有,娘们家气的。”高慧不知道为什么总看糖墩儿不顺眼,这俩人从认识就开始掐架,在一起就没有消停时候。
  “剃光头不冷吗?现在可是冬天了,刚才其实我就想问来着。你看高慧多好,头发那么长可以当帽子用的。”糖墩儿还没说话,魏长生就接口了,他和唐文宗在一起过很多次,没有那么生分,虽然和章晋阳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并不生分,他知道章晋阳除了做手工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没什么计较。
  指望一堆孩子会安静呆在一起是不太现实,两句话一开头,这几个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没过几分钟,几个人已经开始商量一会去哪里玩了。
  大厅里已经没几个大人了,孩子们都是一堆一堆的互相认识的凑在一起,工会的叔叔阿姨们也有人手空出来管理孩子们的秩序,开始按照之前登记的名册挨个点名,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忙得忙头大汗,可是依然没有什么进度,熊孩子之名可不分时代。
  章晋阳是第一个被点到的,唐文宗紧跟其后,点名的小阿姨念出唐小胖的名字时,由诧异到忍俊不禁的表情让章晋阳感到十分愉悦,这大半年都被这名字的主人在身边碎碎念,有的时候都忘记了至小胖子还有个挺拉风的名字。
  看到自己已经是登过记了,章晋阳开始盘算怎么出门,自己还要去维修班找找有没有八号线。其实也就是做足样子就算了,找不找得到没所谓的,这要有借口解释东西的来源就好了。
  有的时候章晋阳自己也觉得这么谨慎是不是多余了,可是世界的变化让他一丁点儿的安全感都没有。他现在高度怀疑自己患有被迫害妄想症,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自打他发现自己身怀绝技的时候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心。
  唐文宗在一旁看见章晋阳开始东瞧西看,知道他在找机会出门,这段不短的日子让他了解了不少章晋阳的小习惯,随时观察环境就是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其实这只是章晋阳掩饰“雷达”的表现而已。
  既然发现章晋阳有想法溜出去,他就不再说话了,专心的注意张晋阳的一举一动,他有好多次都是稍一错神,身边的朋友就不见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为章晋阳学了什么高深的武功啥的——他现在还不知道有特异功能这个说法呢。
  章晋阳自然是发现了这个小胖子的小动作,他的雷达技能可是一直开着呢,而且他发现可不是只有唐文宗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徐勇和高慧也都减少了说话的次数,不断的向他这里注视着,好像在等他发什么信号一样。看来还是再等一会儿吧,等到那两个小鬼也点完了名自己在想办法吧,可惜了现在的时机,刚开始点名正是最乱的时候,溜出去相对比较容易些。
  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图纸,现在的家具设计都是简单线条的,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更不用说仿古设计了。仔细想一想,即使是自己的父母那个年纪的人,恐怕也不知道几和案的区别吧,也许连太师椅高背椅的区别都分不清的。自己只要画几个方凳就可以了,这种家家都有的俗称“北京凳”的东西可以加好多装饰纹,而且都是以简约线条为主,不会太引人注目的。
  方凳之后可以是椅子了,太师椅是不行的,先来简单的靠背椅。不过明年西游记就要开播了,那里面连龙床都有,以自己的天才表现,到时候做出什么设计的家具都好说了,到时候身边这个胖子不会以为自己修了仙了吧,搞不好那家伙真的会有这个想法啊。


第二十九章
  点名的进度很快,徐勇和高慧也很快被点到了,趁着这俩小朋友到前面露脸的时候,章晋阳悄无声息的走到礼堂通往办公区的门口,刚刚妈妈就是从这个门走过去找的工会主席赵静阿姨。办公区显然不会只有这一个门出入,不然每次出门办公都要穿过礼堂大厅显然不合情理。
  来到走廊里,章晋阳并没有随手关门,他知道唐文宗紧随其后的就出来了,这次他不并打算自己走,带上这位厂长公子还是有好处的,至少面对维修班的师傅们——除了那个班长,他比自己有优势。
  沿着走廊到头是一间收发室,收发室的老大爷大概是那个领导家的老人吧,收发报纸信件这种轻松没压力的工作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路过正在看报纸的老大爷,章晋阳浑身一颤,不由得停下脚步,那个大爷高举在眼前报纸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消息,他好像看到了某些了不得的东西了,是错觉吗?
  那是一张人民日报,章晋阳的雷达还不能做到细微如铅字也可以扫描清晰的程度,而那张一瞥之下扫到的放在头版头条的照片,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但是那种事物,那个人,在这个年代怎么会放在报纸上报道?而且还是人民日报这种政策指向性这么强的报纸。
  没有多想,他带着唐文宗溜出了工会办公楼,暗暗记下了要去老爸那里看看今天的报纸。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可以算是世界大事了,刊登的又是外事,评论员文章一定是少不了了,这些日子对报纸的消息放松了,不然一定会更早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虽然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脚下却依然不自觉地迈开了大步越走越快,几乎都要跑了起来。要不是身后传来呼喊声,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身后跟随的唐文宗。等到他回过头看到这个小胖子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落后很远不说,一脸的热气腾腾,竟是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了。
  这小胖子本来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棉袄,现在也是敞开了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毛衣,毛线织的灰色雪地帽拿在手里上下的扇个不停,张着大嘴喘个不停,圆嘟嘟的小脸通红通红的冒着热气,在头上升起一道白色烟柱,映的他圆圆的脑袋看着像新出锅的包子一样。
  虽然是跑步过来的,但是那速度比走着快不多少,唐文宗气喘吁吁的来到章晋阳跟前,“你干嘛这么赶啊,跑的这么急,又没人追咱们,早上吃这点饭这一趟都没了,离中午饭还远着呢。”唐文宗一边喘气一边抱怨,章晋阳体力比他好太多,要不然他和章晋阳在一块儿玩怎么瘦下来了呢,都是这么折腾的。
  章晋阳歪了下头,看了看远处的工会办公楼默然无语,这栋鹅黄色的二层小楼距离自己还不到二百米。又将视线拉回到面前的小胖子身上,汗气腾腾连眉眼间都开始凝结白霜,一副赶了百八十里山路的样子,心下着实叹了口气,怪不得唐叔叔这么着急,这个家伙体力究竟差到什么地步啊,在这个年代能把孩子养成眼前这个样子,潘采阿姨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现在大概要到十一点了,一会儿咱们要去我妈那里吃饭,再过半小时她们中午就下班了,工会里还有那么一帮小子呢,不快走一会儿大帮哄上来有你受的。再说前面就是制氧车间,那的维修班就能有八号线了,吃了饭一会儿就能做出划子来,你不想要一个?”,章晋阳自从来到会江,已经不再总是保持面瘫脸了,偶尔也会多说好多话。而现在他心情激荡,自然不会管着自己的嘴。
  “啊?去唐姨那?我的中午饭在我妈那里啊,这里到那里好远的,再说干嘛去制氧车间的维修班?一会还要拐好大的弯才能到唐姨那里。”唐文宗一边重新戴好帽子,一边奇怪的问,他有点缓过劲来了,这会儿风吹开头上的汗有点凉了。
  “你的眼神真的有问题,你没看到潘姨把你的饭盒给我妈了?制氧车间还会有木板,我妈那里是检验科,都是些化学仪器,维修班里干的都是电工活儿,最粗的线都是铜线,不会有这些东西的。”章晋阳看他开始系棉袄扣子,转身又向前面走去,虽然速度慢了下来,可是依然比平时要快。
  “喂喂,干嘛走那么快?这棉裤可紧了,腿都迈不开。咱们先去唐姨那吃了饭再出来吧,正好做完了划子可以直接出去玩了,多好。”唐文宗连忙跟上,他没有章晋阳那么高,步伐又慢,不由得又小跑起来。
  “你还是该锻炼了,你的体重和我差不多吧?我比你高一个头呢,你才几岁呀,留那一身肥肉干嘛用?过年熬油吗?你这体格可不行,看你没走几步路就喘成这个样子,怪不得连高慧都能欺负得了你。”章晋阳虽然知道这个人称糖墩儿的小胖子体力不好,却也没想到会差成这样,再加上心情不好,忍不住就毒舌了一次。
  “锻炼好累的,我妈说多玩玩就好了,你怎么和我爸似的,再说我都好了不少了。”唐文宗颇不耐烦,他现在忙着迈步,没啥心情和人说话。章晋阳摇了摇头,知道唐叔叔让自己拉着他玩就是为了让他身体好一些。
  脚下放慢了速度,控制在唐文宗快步走又不至于跑起来,章晋阳一路头也不回的直接冲进了制氧车间的一个角门,大凡维修班总在车间的一个角落里,还要单独开个小门出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传统。不过由于维修班都是独立管理的,连备件库都是一套独立的后勤,这样也方便不少。
  制氧车间的维修班班长是个山东的大个退伍兵,大嗓门能震得房梁上落灰,据说是当兵的时候喊号子喊得,看见章晋阳开门进屋,乐的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都开了花。作为一个当了十年军人的宋全来说,眼前这个才五岁就已经一百四十公分以上的壮实小子绝对是个当兵的好料子,虽然在手工制作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不过没关系,军队也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嘛。
  而唐文宗一看见宋全大叔就有点发怵,他也知道这个倔脾气的老兵可不在乎他爸是谁。这个紫棠脸的山东大汉有着和他那国字脸一样方方正正的脾气,最瞧不上的就是自己这种没力气又不肯锻炼的男生,所以他老老实实的站在章晋阳的身后,等着拿到东西第一时间就离开。
  “小晋阳来啦,来来来过来让叔叔瞧瞧长肉了没有,这小子多好,壮的和个小牛犊子似的。赶明儿你和你爹好好说说,等你上学了有时间来我这和我学武,正经的武术,可不是电视上那些骗人的假把式,都是长力气长身体的好拳法。”宋全本来是个很严肃的粗眉大眼国字脸,看见章晋阳居然硬让他笑出了和蔼慈祥的感觉,搞得章晋阳和唐文宗齐齐的打了个冷战,唐文宗还可以悄悄的退一步,章晋阳却被宋大班长牢牢地抓在手里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啧啧,真个是好苗子,这小体格真不错,小小年纪筋肉紧实,真是个练武当兵的好材料。”摸骨也是每次章晋阳到他面前享受的必然项目了,每次都要这样来上一遍。


第三十章
  对于宋全这种行为章晋阳再遇见多少次也是不习惯,他早已经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一切,这种习惯是前世沉沉浮浮几十年,波波折折吃了多少次大亏才养下来的。不过现在他选择了一样可以曝露一点的能力,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身体的强化,一个是这方面不好隐藏,再一个有好多方法可以解释自己这个变化,比若说宋叔叔提议的练武。有这些能力,他也不甘心做一个平凡人呢。
  看着宋叔叔摸完了自己一脸舒爽的表情,章晋阳忽然觉得可能练武不是一个好主意,不过现在还是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吧。
  “宋叔,我想找点儿八号线,做划子用。还想找块大点的板子,我带的这个好像不够我和塘墩儿的。”章晋阳不敢再等,谁知道这个山东大个又会闹出什么主意来。
  “划子?八号线我这有,你要多少?木板我这没那东西,你的去环卫找找看,他们那木板有的是。划子是啥样的?干啥用的东西?”,宋全才到龙界省不到半年,没在这边过过冬天,不知道这些民间流传的小玩应儿。
  “一种滑雪板,挺短的,和鞋一般大的木板下面固定两根平行的八号铁线,在一般的雪地上就像滑冰一样。我要给我姐做一副,这样她上学就能自己去了,省的我爸骑自行车送她,冬天雪大路滑,我妈都可担心了。”章晋阳本来想着自己做一个就好了,突然想起要是拿回家里,姐姐也是一定会要的,干脆都带出来吧,免得又要啰嗦。
  “还有我的,我也要一副!”,唐文宗顾不得害怕,从章晋阳身后冒出头来,大声的叫嚷,恐怕自己被忘记了。
  宋全并不喜欢唐文宗,这个小胖子一向好吃懒做在厂里是出了名的。虽然他父亲是厂长,本身又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喜庆,但在这位刚刚退伍不到两年的军人眼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官儿子显然就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
  不过他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自己还在人家老爹手下工作,也就没什么立场管那个闲事——尽管这小胖子其实啥也没干过。
  既然不待见,自然也没什么好待遇,虽然唐文宗大声呼喊出了自我的诉求,换来的也只是宋全的一个白眼和撇歪了的嘴角。
  章晋阳也对面前这个梗脾气的山东大汉颇为无语,明明三十几岁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也不知道平时在家里怎么样。
  “宋叔,估摸着得要三米多呢,工具啥的我这都有。木板我就去环卫科好了,正好要去我妈那里吃中午饭顺路。”木板倒不担心,要不是拿着太麻烦,他自己就从家里带来了。
  “算了,我去给你找找吧,环卫今天可是忙得很,不见得有时间理你们这些小鬼。再说你们平时也没少给他们捣鬼找麻烦。你们这些皮猴子一天到晚上房揭瓦,下地起泥,最烦你们的大概就是环卫科了,一天到晚不是这里刨个坑儿,就是那里撅个土的,最后收拾烂摊子还不都是他们。”宋全挠了挠头,想起厂里小子们的丰功伟绩,觉得章晋阳的希望不大,再说今天情况特殊,也不能由着他俩在厂里闲逛。
  能少跑一个地方,章晋阳自然也不会拒绝,何况环卫科可是厂内熊孩子们的第一大敌,熊孩子们最爱玩的拢火、和泥、折树枝打架都是归属环卫科管辖的,还没有几个熊孩子没被提着耳朵扔到家长面前换来一顿暴打的。但凡没被抓住过的孩子都是小群体的头头,一向被熊孩子们视为英雄好汉,比如现在章晋阳就是如此。
  “那也行,就是普通的二十五厘米宽的木板就行,中间破开就是一只脚了,长度无所谓了,够一米估计就够了。”章晋阳直接把想要的数据报了出来,他和宋全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些事倒不用在意。
  “行,你在这等着吧,我去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老规矩,不许碰带电的,晓得了没?”宋全也放心章晋阳,他借工具也都来了很多次了,小孩人不大但是很守规矩,比起自家那个皮猴子不知道省多少心。
  章晋阳也无所谓的点点头,之前他制作工具包的时候没少在各个车间的维修班里乱串,不但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自制工具,也和各个维修班的师傅们混的熟悉的很。
  不过今天也是奇怪了,怎么只有宋全这个班长在,其他人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然而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制氧的维修班了他能用到的也就是一个柜式打磨机而已,这东西简单得很,只不过噪音很大。
  没几分钟,宋全就回来了,仓库其实并不远,八号线也是常用的物资之一,一直都是当作捆扎绳来用的,木板也在仓库里找了两块,是用来包装焊条的木箱。
  章晋阳对木板的材质并没什么要求,随便什么木板都行,大不了使用意念炼金压缩一下密度就行了。
  看着模板已经拿过来了,章晋阳顺手抄起之前翻出来的手锯,“咔嚓咔嚓”几下就锯出形状,也就是两块脚掌般大小的木块,选了一面用手刨推光滑了当作底面。
  八号铁线捋直了钳断适当的长度,平行的在木板底面上放上两条,再将铁线的两头沿着木板边缘弯上来嵌好,又在木板侧面用鞋钉钉好几个绳圈穿上麻绳——这些麻绳是用来把木板绑在脚上的固定的,十分简单的,划子就完成了。
  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一些力气活,连制作精度也没什么可注意的,只要两根八号铁线保证平行就好了。宋全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划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随后量着唐文宗的脚直接陪着章晋阳做出来了一双。
  崭新的划子套在脚上,章晋阳和唐文宗沿着工厂的路一路滑着雪,原本要半小时走的路不到十分钟就走完了,虽然两人都是一身汗,但是还是十分高兴,速度一向是男孩们最热烈的追求之一,哪怕只快了一点。
  唐文宗吃了饭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其它的伙伴们炫耀,章晋阳用妈妈办公室的电话问了父亲,知道戒严还没有解除,只好乖乖的又回到工会办公楼等待着晚上下班。
  在大厅里已经没有多少孩子了,大部分中午都被家长送回了家里,这有少数一部分孩子还在,新认识的马天华、皮同光还在,一起的戴辽、高慧和徐勇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唐文宗提着一双划子不停的比比划划,看也知道他正在吹牛了,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马天华一脸的羡慕,而皮同光却只是嘿嘿的憨笑。
  章晋阳没管他到底在干嘛,只是开着雷达继续的锤炼精神,手上也不停的在画着早上想起来的家具图纸,他也不会什么透视图3D图的,只是想象着每一个部分的构造,画出来平面的尺寸罢了。
  一边画图一边感受雷达给他带来了不小压力,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还要隐藏着自己。可是他依然这么做了,理由没有别的,上午出门的时候,看门大爷的报纸上那个人的大幅照片,还有那个初号黑体字大写的标题,让他的心如此的澎湃不安,如果不做点什么,他恐怕自己会爆发出什么不好的行为,来释放自己的恐惧和怨念。


第三十一章
  得益于章晋阳日渐高大的身体,父母已经不把一百五十多公分的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虽然他还只有五岁,但是远超同龄人的身材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再加上高超的手工天赋,使得爸爸妈妈相信他已经拥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所以他现在得以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
  北方的冬天天总是黑的很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过了晚饭也才不过是六点钟,天空就已经是月朗星稀了。这个大建设的年代没什么太多的娱乐,寥寥的几个电视台虽然很是吸引人,不过对于见过后世娱乐大爆炸的章晋阳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何况他现在也是满腹心事,连例常的能力锻炼都没心思去做了。
  上午他在工会办公楼看到的那份报纸,晚上被爸爸拿回家来了,现在就摆在他的面前。
  头版刊登着一副照片,一个小胡子年轻人笑的不羁而灿烂,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旁边一个高高壮壮的大胡子光头笑得同样光芒四射,这张脸连同照片上的大号标题一同刺痛了章晋阳,手中用来练习的鹅卵石被捏碎了也没发现。
  “梅力坚最大的武器开发商掌门人霍华德·斯塔克因病去世,十八岁天才科学家托尼斯·塔克接过父亲的权柄。”
  默默地又在心里读了一遍标题,章晋阳心里激动万分,却彷佛放下了一块大石。
  激动的是因为自己将要面对的可能都会是些传说中的人物,前世一个个脍炙人口的故事里的超级英雄,能力非凡的各种反派,不再是想象中的遥不可及。
  放松的是自己终于知道自己的方向,不再迷茫,不再会像“被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每天每天注意的都是如何不引人注意;终于不用每天每天都在猜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既然知道是在这么一个危险的世界里生存,他之前所制定的计划就可以适当的放松放松宽度,这个世界可是一个高能世界,如果真的是按照老李大人的漫画来的,那他还真的只是小杂鱼,还不够看呢。
  不过看着照片上那撇魅力四射的小胡子,再加上站在身旁的锃亮锃亮的大光头,章晋阳猜测得到,这大概是电影世界吧,毕竟那张知名演员的脸风靡世界呢——不过真的是在十八岁就流了小胡子了。
  如果是漫威世界的话,那么世界的意志或者说世界重心就是以梅力坚为首的西方世界了,不知道是不是和X战警同在的大漫威宇宙,希望只是单纯的英雄世界吧。
  虽然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放松自己,他可记得漫威里的东方也并不好过呢,要知道那个满大人可是差一点统一国家的男人,即使神功大成之后也是念念不忘要登上宝座,这样强力的邪恶人物一直没有成功,要说没有什么势力阻挡,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平复了心情的章晋阳拍了拍手,心念一动,之前因为心情激荡被自己捏碎的鹅卵石迅速的黏合到一起,彷佛一道光华闪过,一个标准的圆形多彩玛瑙球出现在他的手中。
  鹅卵石其实和玛瑙是同种物质,都是二氧化硅矿物,只不过是晶系不同而已。章晋阳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打断分子键,从而分离出纯净物质,不过改变物质分子级结构已经毫无压力,而水晶玛瑙一类的同物质不同晶系的宝石,对他来说就只是熟练度的问题了。
  把玩着新造的玛瑙,恶作剧般地捏来捏去,捏出各种造型,其实是意念炼金在起作用。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章晋阳又开始了一贯的做法,仔细的考虑自己的将来。
  之前的种种,无论是锻炼也好,还是隐藏也好,都是面对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的自然反应,其实他一直也没确定自己要走向何方何处。他只是单纯的知道自己要走下去,那么这一身本领是否足够就意味着他能走多远。
  现在他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了,就要仔细考虑什么是要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大方向却已经可以定下来了。
  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带来的不只是一个英雄,他所代表的势力至少就有斯塔克工业,那么第一部里的十戒帮显然也是有的,那个号称东方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活了一个世纪的满大人想必也在。同样的,汉默工业自然也是有的,那么伊万·万科和他父亲现在又在哪里呢。
  如果是电影世界(他觉得这个猜测还是有点靠谱的)还好说一点,涉及到的人物毕竟比较少,如果是漫画世界那可就真正的麻烦了,超过三位数的超级英雄,这还只是有来历有后台的,遍布世界超过四位数的英雄们的敌人,这还只是有名有姓至少和英雄们战斗的有来有回好几个回合的,至于像奥巴代·斯坦这种用过即扔的龙套角色根本就没有地位。
  不过最担心的其实是变种人,这个族群拥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诞生过不止一位野心家,哪怕是多个变种人势力种族内战,都几次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看来自己要好好的研究历史了,尤其是二战历史,这是最近的途径。
  二战中新生的炎黄共和国社会比较稳定,科技方面应该是发达了不少,而且在历史记载上应该也完善很多,毕竟没有那灾难的十年,很多资料都得以保存而没有断代。
  看来自己还是要仔细的蛰伏好些年的,至少要等到自己成年,仔细的关注新闻好了。想来自己关注的那几个地点,斯塔克企业,汉默工业,奥斯本工业,这些都是走在前沿的科技公司,新闻上应该是要有报道的。可惜在大洋彼岸,除非是特别的重大事件,或者是像后世那样信息通路极为发达,否则的话想要了解还是有点困难的。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现在的生活目标还只是想过的好一点,虽然才五岁多,但实际上毕竟已经是花甲之后的老人了,雄心壮志什么的,远远没有活的自在逍遥来的吸引人啊。还有那个陪伴了他四十年的人,现在他有能力让她过上舒服一点的日子了呢。
  无论是电影还是漫画,对东方世界的描述宽泛而无序,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可以寻找。
  即使是持续了三十年的一部部经典,依然没有打破梅力坚对世界两极化的设想,新生的西方领袖顽固的认为只有将世界至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才是正确的,哪怕这样的想法诞生了新的铁幕派也是一样。
  基于某些说不出口的原因,在西方世界的文化作品中很少触及东方的存在,它们不了解、无法了解、不想了解那个东方的老古董,只是单纯的想把它变成和自己一样,即使失败了,也只是发出“这个世界是错的”这样的宣言儿拒绝承认错误。
  这种从文化上的人为割裂,导致现下章晋阳根本不了解漫威世界详细内容。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因为他是个怀旧的人,曾收购过早期的光盘作为收藏,而漫威系列电影就在其中,那是年轻而久远的记忆,能记得人脸和背景就不错了。至于细节问题,看,天上有灰机!
  不过他还记得几个他曾经十分羡慕的能力,也因此记住了这些能力的拥有者。


第三十二章
  最希望拥有的自然是金刚狼詹姆斯·罗根·豪利特的那种长生不老和自我复原的能力,那可是号称意志不灭,肉身不死的超级能力啊。那家伙即使是全身骨骼都被替换掉,不也是安然无恙吗?最关键的是像后来的死侍韦德·温斯顿·威尔逊和死亡女小山百合子,很容易就融合了狼叔的基因,得到了那种超级复原能力。
  然后就是万磁王了,这个原名马克思·艾森哈特的超级大反派控制金属的力量可是超级超级帅的,而且又是能够对军团级的地图炮。
  再接下来就是美国队长史蒂文·史蒂夫·罗杰斯的超级战士血清了,不但是有着超长的寿命,对自身的提升也是十分可观的,尤其是那一身堪称完美的肌肉,实在是叫人羡慕啊。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羡慕别人了,那种超级恢复什么看来是不会有,不过自己的意念炼金可不见得就比万磁王的金属操控差。至于身材么,章晋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因为精神力震荡而结实异常的流线型肌肉,看来差的只是格斗技巧什么的啊,不过比这个,咱可是在尚武崇侠的炎黄北疆呢。
  自古以来北疆就是多战之地,民风彪悍不说,气候也是一样的十分恶劣,哪怕是进入了新世纪也是一样,北疆三省一直是民间团体最活跃的地方,甚至是西疆边境也没有这么复杂的环境。
  因此这里的人民多少都会一点防身技巧,从庄稼把式到门派真传,甚至有不少泊来品也由于上手简单而被广泛学习。从街头打架的技巧到军队广泛流传出来的擒敌法,只要是有利于动手的,就没有北疆男孩儿们不爱学的。
  这也造成了北疆人豪爽直接的性格,于是放在全国范围里,北疆人也就留下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印象——其实只是习惯了有问题先动拳头,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再动脑子。至于其实问题不是用拳头解决的,北疆人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可以解决出问题的人。
  从自己的记忆里,章晋阳并没有找到漫威世界里关于东方的故事,唯一有点印象的是在那个岛国上好像有个什么药业的大公司曾经图谋过金刚狼的力量,虽然好像失败了,但是他记的仿佛罗根中了美人计,留下了自己的血脉。时间太久了,他又不是狂热的发烧友,根本记不清具体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而且金刚狼罗根失忆过,他的时间线就更模糊了。
  这么说来,自己要注意的就可能是国家力量了,想想共和国的久远历史,各种民间传说,他猜想要面对的,大概就是诸子百家的遗泽了吧。
  他现在在一个小县城里,基本上接触不到什么高端的东西,现在看着国家的政策,正在向着开放转变,而那个横跨欧亚大陆的老大哥,身板日益嬴弱,估计是时日无多啦,也许自己可以搭一班车,让自己起点变的高一点?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章晋阳觉得有点不靠谱,自己还是太小了,如果是按照前世的节奏,现在的毛熊帝国已经无可救药了,正是进场的最佳时机,正餐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无论年纪还是势力都无法参与进去,还是不要想那些遥远的事了。
  这样自己就要加快脚步了,之前打算的家具问题就要抛弃,还是尽快在大舅的身边呆上一段时间,这样就能有理由接触高级的石料玉料,甚至掌握好时机,说不定还可以出手一些宝石。
  父亲那边也要注意了,毕竟父母工作的地方也是有一些异常了,搞不好会有什么机会也是没准的事。毕竟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又是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自己要是希望参与到那些事件当中去的话,不但要找个好时机,最重要的,恐怕是出国的手续了吧。
  一个方法是等到年龄足够,自己办理护照出国。相对来说,这么做是比较简单的,毕竟只要有钱,资本主义社会十万分欢迎你加入的,而赚钱对一个回到过去的穿越者来说,可以一点都不困难。
  要么就是以出国留学的名义,这个倒是不在乎岁数,不过对家庭背景的要求可就高多了。在这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要想出国可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更勿论是留学了。
  仔细的琢磨了一阵,章晋阳还是决定继续之前的做法。不过等到开学之后,要逐步加快自己的计划,学习的越多,自己就越容易做事。
  至少经过学习之后,自己说话成熟一些就不会引得父母大惊小怪了,在这个世界上值得自己重视的也就是家人及其生活了,还能有什么呢。
  爸爸当了副厂长之后也是一天忙过一天,虽然工厂生产已经渐渐步入正轨,但是突然增加的规模还是带来一些不协调的地方,单单是增加了三倍的工人数量其实就是上峰拍脑袋想当然而已。
  工业实力的增加哪是那么简单的数学题,想要三倍的产量,就增加三倍的投入,这一看就是外行人的想法。
  超过一千个家庭聚集在一起,仅仅是吃喝拉撒睡就让当地的民政部门头大不已,地皮好说,北疆现在的人口还没有到饱和的程度,划出一块七八公顷的土地用作工厂建设和工厂职工的驻扎地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配套设施,水电是必需的。电力方面也是有办法的,建立的钢厂本来就是电炉炼钢,所以选址就选在省级火力发电厂附近,两者相隔不到一里地,实际上中间也只是有一条宽一点的大路罢了,其余的地方已经定下要做子弟学校的用地。
  生活用水现在还是无法解决,好在搬家过来时各家院子里都给预备了一眼深水井,虽然用度紧张一些,节约谨慎一点还是没有问题的。等到再过一段时间,厂内的工业用水平稳了之后,配套的水厂就能腾出手来安装居民自来水了。
  粮食问题也是搞得地方上一阵鸡飞狗跳,几千人的日常饭食用度可是不小,尤其是蔬菜肉蛋类的副食,现在可不是世纪后那种物资极大丰富的时代,经济条件的制约使得农民们还没有心思搞太多的第二产业,加上还是计划经济当道时期,自然没有多余的副食提供。
  偏偏炼钢又是以壮劳力为主,劳动强度也是不小,随着生产任务的一步步开展,对肉蛋鱼甚至是食盐的需求与日俱增,给会江县政府带来的后勤压力自然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生产物资的转运现在已然解决了,解决的方法简单粗暴,总公司直接和铁老大协调,在往电厂的运煤铁路道旁,又加了一段短铁路接到钢厂厂区内位于北方的堆料场,这下对外采购的诸如废铁料、石英、耐火砖之类的大宗原料就能从产地直入厂区卸货了。而在南门外则修了一条宽十二米的深基水泥路,专门用来走重载卡车。
  而摆在厂区领导面前的最紧迫的难题就是职工的下一代教育问题,好在之前有过决议了,就把南门外道路对面的那块空地用来建一所子弟校,涵盖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师资力量也是让会江县政府一阵挠头,好在会江县也有一所专科院校正是师范,虽然不是名校,却也是立校百年,毕业生虽然不够分配,但还是能挤一挤的。


第三十三章
  爸爸现在负责生产调度,新引进的电炉无论是技术还是产量,还都是国内第一家,一切都是从头开始。
  要重新设计生产流程,重新制定安全生产手册,要重新分析原料标准等等等等。这些东西所依靠的,只是电炉的生产厂家安装完毕后留下的一份技术说明书罢了——那东西还是德文的,天可怜见,满会江县都不会找得到一个会德文的,现在用的德文字典还是从省图书馆借到的。
  现在炉前实验室忙的要命,妈妈的几个闺蜜都没有时间可以顾得上家里,说起来梦话来都是各种化学式。时间紧任务重,虽然已经正式的生产出了几炉钢锭了,但是那并不能达到设计要求,虽然也是上乘的质量,但是只能做民用,要知道这个炼钢厂建立的时候可是还挂着“特殊”两个字呢。
  这座钢厂建立的目的就是要为国家提供优秀的指定性能的特种钢材,因此在职能序列里还有着一个炉前实验室的部门,这个部门就是专门用来研究生产工艺的,负责把总公司提供的金属材料配方转化成实际的工业产品,这是这个时代的常规做法。而在日后,这种效率低下的工作方式早就被一种叫做“工业设计”的专业给取代了。
  但是现在还是要按照老规矩来,所以最近爸爸一直在为炉前调度生产资料,还要注意生产安全的规章总结,所以也是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的没什么时间。
  厂里的事情和章晋阳关系不大,不过他打算多研究一下合金的问题,毕竟有了那个一身土豪金的铁皮罐头,那么自己也想搞一个试试,做不了钢铁侠,还可以尝试下绿魔路线或者蝙蝠侠路线么,毕竟自己的身体素质可不是托尼·斯塔克那个花花公子能够比拟的,再拜个师傅系统的学习下格斗技巧什么的,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呢。
  这么说来,自己就要努力学习电子相关的专业了,还有计算机编程方面的,尽管绿魔战术盔甲只是辅助性质的机械外骨骼,不过内里的数据链什么可都是实打实的智能程序,虽然没有钢铁侠的那个智能管家贾维斯那样人性化的高超性能,但是比起其它的同类产品显然一点不差。
  随着自己精神的增长,章晋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智力有着非常明显的提升,可惜只是针对学习知识掌握技巧这一方面的,对于人情世故的推演则毫无进展,依然是重生之前的半吊子水准。
  人情走动一直是他的短板,上辈子之所以一头扎进电商也是因为他对人情往来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妻子又是一个靠专业技能吃饭的医生,迎来送往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们相当头痛的事情。
  这次重生显然在这方面他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并不意外,但恐怕以后也会麻烦了,因为那几个英雄可都是桀骜不逊的家伙,有几个反派也明明就是受害者,结果就被人给误会歧视,硬生生的变成了英雄们刷声望的踏脚石。
  比如说曾经冒充满大人的反派,绝境病毒发明者之一的奥尔得雷齐·基里安,A.I.M.的创始人,这家伙就是因为太穷没钱搞科研,被托尼·斯塔克挤兑的跳了楼,没死之后就发誓要所有人好看,结果闹出的乱子一堆又一堆……
  虽然说大款靠科技,穷人靠变异,但是朋友多才是王道啊,你看美队到处都能找到帮助自己的人,老祖宗也早就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么。自己已经走在变异的路上了,自然要改善生活,争取科技领先呐。
  章晋阳其实是想用提升过的身体素质当作主打能力,再用高科技掩饰一下,这样就可以把意念炼金当做底牌来用了。
  自己的现在也可以冒充天生神力了,记得之前徐勇介绍的那个黑黑的光头小朋友戴辽,听说力气也很大的样子。
  这样看起来有天赋的人不是少数啊,那么变种人恐怕也是世界主角之一了,到底还是要面对那些人,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机构。
  不过也是奇怪啊,从记忆中得知,变种人里好像没有黄色人种呢,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各个组织里不接受其它的有色人种。
  倒是可以把戴辽也推荐给宋叔叔,至少他是有这个天赋的,想来宋叔叔不会不同意。这样一起习武有个伴儿不说,将来也可能有个帮手,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对国人来说还是很亲密的。
  这倒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中国古地向来不少,又有着各式各样的神仙传说,难保其中有什么古来传承,那些神话人物听起来和变种人什么的也是有几分相似,就算不是真的,可是自己也听说过武艺国术的大名,各个名门大派简直是如雷贯耳,想来不会空穴来风。
  只是自己的人情悟性只怕不高,真按传说中的道法佛法修行,只怕是事倍功半,最好能有什么笨法子,一步一步只管走上去的最好。
  章晋阳把手里已经化成玛瑙的卵石圆珠捏吧捏吧塑成小狗模样,和门外蜷缩在窝里呼呼大睡的黑子一模一样,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郁闷的叹了口气。
  之前想的多数都是胡思乱想,还是脚踏实地的锤炼自家的身子骨吧。现在自家还是在为饮食不周头痛呢,所以说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增加家庭收入,好多弄些肉食补充营养,把自己的身体锤炼的结结实实的——要是一个穿越者营养不良,那才真的会被人笑话死的。
  现在是冬天了,野味什么的又是住在城镇,几乎没有。河也已经封冻了,在过上几天也许可以去冬钓,这个倒是可以带上姐姐一起去,因为冬钓其实只要在冰面上打个洞,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这显然不能每天都去,一个是天太冷,总在外面冻着可不是很舒服,再一个就是如果总这样的话恐怕会有人跟风,一旦河边人多了,自己想做一点事都没个清静地方了。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用的法子吗?家里虽然养了几只鸡,可现在大冬天的,也不下蛋了,而且主要的还得是肉食才好。
  原来最后还是要赚钱啊。
  果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好在现在国家管控物资流通不是那么的严格了,到底还是走上了改革开放的快车道。
  也许可以试着到镇上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会。以自己现在的身形相貌,说是十四五岁也是有人信的吧,语言成熟一些,也学会被认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说不定。
  现在的孩子普遍身高可没有后世那么好,自己这个体型不要说同龄人了,基本上矮一点的初中生都没有自己高大的,记得自己前世的身高一直算是出类拔萃,不过同龄人的下一代长成之后就悲剧了,一百九十二公分在年轻人中也只能算是一般人。
  这一世精神震荡能让自己的身躯更加健壮结实,按照这个趋势,自己成年之后铁定要到两米以上了。
  身高两米的粗豪壮汉,说是技术人员怕也是没人信吧,刚好自己的体能强大,就还是伪装成那个天生神力的变异者吧,古代历史那么多大将都是这个属性,想来也不会叫人大惊小怪。
  自己这个身材相貌,再打扮得成熟老气一些,说是十六七绝对可以骗到人,这个年代十六七的大小伙子出来搞点倒买倒卖的小活动可没人怀疑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嘛。
  决定了,明天去镇上,看看有啥机会,反正划子有了,来回不过半小时。


第三十四章
  放下心事的章晋阳睡了一宿好觉,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抖擞,吃了早饭就直接钻进仓房,他还是想要先做张桌子出来。
  现在家里的房子不像在村里时,当初在村里住的是村民给盖的正房,外灶里炕,左右耳房,而现在住的是厂里给盖的统一样式的住房,虽然在方向上是正房,设计上用的其实是厢房套间设计,用的都是床而没有安排北方民居常用的火炕。
  可是现在的床没有弹簧床垫,和火炕一样用的是棉花褥子,被窝凉只能靠人或者电热毯,可没有炕睡得舒服。所以一入了秋章家就自己给三个屋都盘了炕,动手的自然是章爸和章晋阳爷俩,这些天炕烧起来好极了,所以章晋阳打算做一张炕桌儿,给姐姐写作业的时候用。
  屋子里虽然有炉子,但是脚下还是很凉的,每次姐姐写作业都是用吃饭用的靠边站(一种老式的折叠桌),做坐在炕沿上耷拉着腿,一直都在说脚冷得很。
  做成炕桌,她写作业的时候就可以坐在炕头儿热乎的地方,腿脚就不凉了。而且章晋阳打算做三个,不一样的三件,一个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天赋才华,另一个也是爸爸妈妈也是需要的,因为他们回家有的时候也要看文件什么的,自己明年也要上学了,作业还是要写的——大概吧?
  对章晋阳来说一个炕桌实在是费不了多少时间,妈妈已经上班了,家里只有自己在,雷达也扫描过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关注自己,于是他意念炼金马力全开,三张不同样式的短腿炕桌也只消耗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他仔细的手工选料的结果。
  第一张桌六十公分见方的桌面,高四十公分,方方正正棱棱角角,一点曲线都没有,选用结实简单的卯榫结构,材料用的是榆木。因为没用什么装饰,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四根短粗的方柱子上面放了一块厚实的大方木板就完事了,看着颇有古风。
第二张桌章晋阳加了一点变化,虽然还是直上直下的方桌面方桌腿,但是在桌面的木板侧面加刻了一条腰线,桌腿也细了很多,桌子边上也阴刻了一条边线,边边角角也做成了圆角儿,整个的样式是一个老式的北京矮腿方桌。
  第三张桌就花哨了许多,不但加了腰线,桌腿也做成了S型曲线(这个词的魔性好大)带圆脚的样子,在桌面下的裙摆上还雕了一些简单的几何花问,又做了镂空处理。
  三张桌子的大小是一样的,不过因为视觉的关系,第一张最粗苯看着最大,第二张看着最高,第三张则看着矮矮小小的很精致。
  因为之前已经和妈妈说好了,今天要在家里做一天木匠,所以现在家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早早的把桌子做完了,章晋阳准备利用剩下的时间到镇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法,哪怕能开个小店也好。
  虽然他没想好可以干什么,但是打探打探环境还是需要的。现在的市场属于什么都缺,衣食住行,哪一样只要开起店来就不会赔钱,至于能赚多少,能赚多久,那就得看个人的能力了。
  自己擅长的东西在这个年代还不曾流行,不过基础的知识经验和眼力还在,这个时期的商业手法——大概就只能叫倒买倒卖——还是非常单调的,只要想想人们对商人的称呼就知道了,小买卖家儿叫“铺子”,走南闯北的叫“倒爷儿”,自己租柜台的一般都叫“贩子”,至于大宗交易的那些人,抱歉,那都是国有企业,属于“物资交流”,是不能够被叫“商业”的。
  穿好棉袄戴好棉帽踩好划子,章晋阳弯腰拍拍大黑的头,嘱咐它看好家,锁好了大门就往街里走。自家离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一点也不近,不然妈妈就不会每次买菜都去热电厂的菜市场了。
  仗着自己腿长力大,没到半个小时他就滑完了自行车都要骑一个小时的路。走进镇子的时候,他已经是浑身热气腾腾,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片白雾,脸周围都是凝结的白霜,仿佛长了一幅莹白的络腮胡。配上不高不矮的壮硕身材,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年龄。
  现在的会江县城和会江镇是一体的,县政府和镇政府只隔了一条街,而且最让人奇怪的是县委和镇政府在一起,而镇委居然和县政府在一个院子里办公。这种情况一直到九五年之后县政府搬家盖了新楼才改变的。
  现在的镇中心并不大,横三街头道街二道街和幸福路,竖三街北头道街北大街奋斗路,整个小镇中心就是一个大的九宫格。
  头道街上有会江第一中学,这是一所省级重点高中,在立连市也是小有名气,升学率在立连市周边地区也是名列前茅的。上辈子姐姐章慧就是在这所学校读的高中,可惜的是因为一个男同学一直追求她,闹的她好一段时间心神不宁,最后只好考到立连市师范专科,回到会江县当了一名教师。
  整个第一中学就占了半条街,另一半则是和北头道街交织在商业中心附近,第一百货和五金商店以及新华书店就在那里。那里也是会江县第一座高于五层的现代楼房的地址——也就是那座五金大楼了。
  二道街上则是中心的商业街,大部分的商店小摊小贩都在这条街上,和北大街一起构成了会江镇的商业十字繁华区。第二百货第四百货,还有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商店,轻工产品商店都在二道街上。而会江最大的菜市场就在二道街和头道街之间连通。
  水产公司也在这条街上,既然叫会江,自然是有水系的。会江县是瞿邹河下湾,出了县有一座长岭湖,那里就是瞿邹河汇入罗华江的地方,这条河现在还没有仔细的治理过,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包建鱼塘,所以水产公司的渔产品还是主要靠散户渔民自觉交易。不过最近几年很少有渔民选择把渔获卖给水产公司,因为国家放开了私人经济,还是到菜市场摆摊儿直接卖给居民赚的更多。
  幸福路就冷清了许多,虽然这里有着整个龙界省最古老的大学——会江师范大学。这所大学成立于一九零零年,那个时候炎黄大地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还没有落幕,会江县里最大的地主,拥有会江县三分之二的土地和店铺的“张半城”因为自己的女儿想学习西学,捐建了一所学堂,起名“会江女子师范”,延请当时新建的“京师大学堂”的首届毕业生做教习,在新共和国建国之后,就改为“会江师范大学”,面对全国招生。
  因为师范大学的缘故,幸福路上最多的就是饭店、文具店和书店,能在这条街上开得起店的,都是在会江县手眼通天呼风唤雨的人物。从来学生的钱都是最好赚的,这条街上的店主们个个深藏不露,因为会江县本是一座镇守水道要冲的军营,民风彪悍刁蛮,一言不合轻身取命的人有的是。当初抗击外辱,即使是当时陆军号称无敌的北极熊军团提起会江豪侠刺客也是头痛无比。
  在上一世即使到了新共和国九零年代,依然有号称会江大侠的江湖豪客以杀戮贪官污吏闻名天下,致使舆论大涨逼得当朝不得不发起数次严打,大索天下不法。


第三十五章
  北头道街西起关帝庙,庙前是西岗文化公园,这个公园不大,现在一点也不起眼——当然在日后也并不起眼。由于靠着武庙,公园里有很多卖些民俗用品的东西,日后这里也没有辜负了公园的名字,变成了会江一处文化交流的主要地点。
  北头道街是会江县城最长的街道,从西向东,会江第一百货商店、水产品商店、客运站、炎黄国家银行、第五中学——这是一所初中、木材市场、党校、第六中学——这是一所高中、交警大队、农业机械研究所,一直延伸到会江火车站,而会江火车站沿铁路线向南一公里左右,就是章家工作的特殊钢厂了。在这中间,幸福路东侧直到钢厂中间的大片空白,则是承担立连市时令蔬菜供给任务的菜社之一的永兴菜社。
  而北大街就是最短的那条街了,这条街全在商业区内,西起五金大楼东至幸福路,不过这条街上却有两所学校,一所是东方红小学,一所是会江师范——会江师范占地很大大概有十二三亩地,基本上半条北大街都是这所学校了。
  另外半条则以二道街为分界线,一半是东方红小学,这所小学是会江镇最好的小学,也是唯一一所面对全县招生的小学;一半则是中心市场——也就是会江县会江镇最大的农贸市场了,平时卖菜卖鱼卖肉都是在这里。
  奋斗路则是西起瞿邹河会江码头,原本东面是到幸福路就到头了,但是为了特殊钢厂运输物资方便,特意延伸了将近七公里,修了一条直接到钢厂南门的双向四车道的公路,这条公路据说明年还要延长,因为出了钢厂地界再向西走不到一公里多,就是立连市最大的监狱,那里的关押的都是刑期二十年以上的重刑犯。
  整个会江县会江镇的行政机构基本都在奋斗路上,县政府镇党委、县人大、镇政府县委、工商局、公安局看守所,现在都是在这条路上。
  大约要等到九零年代后期,全国大建设浪潮开始的时候,作为会江县经济政治中心的会江镇才会有很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和其他的城市一样日新月异。
  章晋阳走的便是幸福路,这条路才修了没有一年,路宽车少,毕竟现在这条路只是为了钢厂才建的。虽然路的尽头还有一所监狱,不过这两个单位加起来现在也没有二十辆车——还要算上运载物资的卡车。
  所以章晋阳没半个小时就到了镇上,幸福路上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主要的目标是北大街。
  现在的县城还差得很,一共就只有五金大楼一座楼房,连各个百货商店也只是有个二层而已。
  会江原本是座军屯,这里的百姓最早都是军属,若是按过去老话的说法,这满城的都是“贼配军”,祖祖辈辈的都靠拳头刀子吃饭。虽然新国家建立了有三十多年了,现在也是热武器时代,可是烙在骨子里的任侠桀骜一点也没减,便是菜市场上卖个菜占个摊位,也要先用拳头讲个数,定个座次。
  这次来镇上,章晋阳就是想看看,如今的秩序怎么样了。没经过上一世那场恐怖的十年运动,应该好上不少,至少读书的人多了,不会有那么多人无所事事的闲逛。
  混混们其实都是闲的,真正打算一辈子干这个行当很少见,多半是闲出毛病来,做差了一二件小事,名声在外就放纵了,回头也来就不及。
  现如今治安还是不错的,自打八零年代初政府颁布了放宽经济的相关政令,之前没地方工作的闲汉们都找自己的门路倒买倒卖起来。
  这些人有钱时挺胸腆肚,呼朋唤友,向来斜眼看人,挥金如土;没钱时点头哈腰,吃糠咽菜附小做低,最是能伸能屈,在这个时代真正是如鱼得水。
  他们人头广,地面熟,十里八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比耗子知道的都早。什么东西涨价,什么东西歉收,谁家怎么长,哪一家怎么短,论起生意经来也不比谁就差了。
  章晋阳来到大市场,从东头走到西头,这个市场还真的只是个农贸市场而已,现在大冬天的,除了几家卖鱼的还在出摊,就还有一家卖肉的,倒是买冻梨冻柿子的有好多家。
  看来自己还是来的早了,现在的农贸市场居然还是露天的,自己一直记得这是一个地下一层地上二层的大型会场式建筑啊,难道现在还没有盖起来吗?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幸福路上了,那条路可不好混,都在赚学生的钱,学院是历史悠久,那些店面也大部分都是老店。
  不过也有好处,学校里有很多新出现的学科,老店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的,最直接的就是艺术学院,里面好多用品都是泊来品,国内原本不产的,现在是有需要了,才会通过教育局发放一些物资,但是肯定不够学生们的消耗,比如说油画的画笔画布,音乐系的民乐乐器,这些都是很少有的。
  对于章晋阳来说,最简单的就是画笔毛笔这些,不但制作起来容易,而且又都是消耗品,很容易就能培养起客户,现在还没有人提出客户忠诚度这个说法,也没有人会想到会培养客户的消费习惯这个问题。
  至于利润最高的餐饮,现在的他是没有办法掺一脚的,虽然他知道很多未来会大火特火的小吃什么的,但是秘方的来源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尤其是后世的小吃根本就是在调料上做文章,做法什么的基本上是一看就会了。
  转头回到幸福路上,章晋阳来回走了两遍,仔细的观察这条并不长的街道。
  和预料中的一样,现在这条街还是比较窄,师专学院对面的教授楼还正在建设中,不过现在是冬天所以停了工,看着工地上的进度,来年夏天一定是可以完工了。
  教授楼是一个小区,如果在小区里能有个一楼就可以改建一下,现在对私自改建住房抓的还不是很严,一楼的住房可以改下阳台什么的,直接就可以做一个门市的样子,做个小超市呀,小饭馆都是可以的——不过这个想法对自己并没什么帮助。
  以自己现在的年龄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的,家里的情况也够不上,还不达不到能开店的条件,不但是思想上没有准备,但是在经济上就连边都摸不到。马上就要进入资本为王的时代,没有足够资金量,坐商是很难在一波又一波的政策变动中坚持下来的。
  看来是要在校园里打点主意了,也许自己可以搞个俱乐部?现在对俱乐部这种洋玩应儿大家还是新鲜的,也不需要申请执照什么的,不过地点什么的还是要的,至少要有个房子开个茶话会什么的,总不能是露天聚会吧。
  这个年代的学生对俱乐部的印象大概都是从电影电视上来的,可不比自己了解的多呀。什么准入制度会员制度分级制度什么的,现在在国内可都没影呢,也许自己可以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那么自己面对的就是第一桶金的问题了,租房子装修,购置设备,要的钱可是不少呢。
  章晋阳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发现学生们的样子和后世没什么区别,大体上就是衣着有些不一样而已。除了衣着有别,这些学生看起来和后世那些大学生们并无多大区别,最多也就是文青气息多一点而已,毕竟现在还是流行写诗啊登报啊这些文艺活动的。


第三十六章
  看着这些文艺青年们,章晋阳有些无奈,这些人会花大价钱钱买上一本书,但真的不一定会花钱卖一管好笔,更不用说那些文房用品,在这些中二气息肆意散发的人的眼中,那些都是资产阶级情调,是腐化艺术的毒瘤啊。
  站在学校大门口想了想,章晋阳决定到武庙看看,那个地方是民俗文化物品的集散地,因为远离市区,曾有传闻说那里是一些“土夫子”的交易场所。
  自己的雕刻手艺现在来说算是有点样子了,神韵什么的还说不上,不过但从技巧上来说绝对无人可比,再说自己还可以改变材质,不说别的,鹅卵石变成玛瑙只是很简单的事,就算价格比较低,大量出货的话也是可凑足房子钱的。
  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细造物,对自己都是小把戏,没有谁比自己更能解决这些问题了。只要不接触古玩文物,做些好手艺还是能受欢迎的。比如说鬼工球,二十世纪初南方牙雕大师翁昭制作的由整颗象牙雕刻而成的二十四层象牙球,交错重叠,玲珑精致,表面刻镂着各式浮雕花纹。球体从外到里,由大小数层空心球连续套成,外观看来只是一个球体,但层内有层。其中的每个球均能自由转动,且具同一圆心。并且象牙球里外每一套球均雕镂着精美繁复的纹饰,有百花、龙凤及山水人物等数种。当这颗球参加万国博览会时,工艺之高超细腻震惊世界。
  而对章晋阳来说,这样的炫技作品最是容易不过,若是要求艺术性,讲究起意境神韵,恐怕他连个学徒都比不过。
  大冬天的街上行人很少,这让他走得很快,脚踩上划子行进方式和滑冰滑雪类似,真的放开了跑速度不比现在的小轿车慢。几个转弯章晋阳就来到了目的地,关帝庙前也是冷冷清清。也是,这大冬天的谁会出来跑这个。
  今天庙门没有开,现在还不是后世那个旅游宗教的时代,烧香还是要看时间选日子的,无论是寺庙观都并不是什么时间都开门待客,即便是教堂也有规定的接待时间。这是国家政策规定的,毕竟这个国家历史上借助宗教名义祸乱天下的可并不少见,几乎每朝每代都有。
  远远地看着武庙大门紧闭,章晋阳就没太深入,他摘下了帽子,甩了甩头上的汗,扭扭头左右瞧了瞧,还没发现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招呼他。
  “小兄弟第一次来啊,看着面生啊,有啥宝货要出手啊?快来进屋坐坐说话,屋里烤烤火,这大冷天的看你一头汗,可别伤了风。”
  虽然开着雷达,他知道旁边有个人,可是没想到会突然出声说话,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这是个看着挺和蔼的老大爷,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又和一般的中山装不一样,更接近后来的华夏立领,看得出来做工十分精致。仰着头精神头很是不错的,留着一头精神的花白短发,小眼睛不大,笑眯眯的只留下一条缝隙。
  红润的圆脸胖呼呼的看着十分喜庆,可惜的是下巴上一撮山羊胡煞了风景,让他多了许多商人的市侩气息。
  老头儿身材适中,看不出来胖瘦,个子也不高,和章晋阳差不多——实际上这都算是矮了,毕竟章晋阳才五岁就已经一百六十公分了。脚下穿的是黑的缎面棉鞋,样子也是老式的官靴儿,这个就少见了,现在这个年头儿会做官靴儿的手艺人可是稀罕得紧。
  章晋阳倒不意外这个老头儿是怎么知道自己第一次来的,这年月能到这条小街上来的人不多,除了送礼采购的,来来回回估计就那么几个。就是采购的,可能也不是很多,因为这个东西可是真的不便宜。还能坚持经常来这里逛逛遛遛的人,那可是真正的喜欢这些。
  自己这相貌打扮,说年轻都是抬举自己,根本就是乳臭未干,除了家学熏染之外,就是找到什么好东西想卖个好价了。至于家学,这条街上的人估计都是互相认识知根知底了,谁家有这么到的小子还能不知道么。
  脚下紧蹬两步,一个旋身停在老者面前,章晋阳歪着头看了看老头身后的门面,这是一溜小平房的头一间,正对着街口,因为是拐角,所以小店也是两面牌匾,黑底木牌,三个铜漆大字“镇元斋”晃得他心里一激灵。
  连忙站直了又仔细的打量了两圈面前的老头,看的老人家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又抬头纳闷的看着他。
  章晋阳不由的有擦了擦汗,这汗是吓出来的。
  眼前的老头没有浓密的白长发,胡子也只是花白,一口牙齿齐刷刷的白得耀眼,个子虽小却站得笔直,看得出来是当过兵的人,最重要的——他身上没有酒葫芦,也没有酒味。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老酒鬼完全不一样,这真是的太好了。
  看见老人家一脸问号的看着自己,章晋阳也是很尴尬,连忙咳嗽几下假装清了清嗓子。
  “大爷,你这铺面口气真不小哇,镇元斋,吓了我一大跳。”
  “嘿嘿,行啊小伙子,你家大人也放心,这么小年纪就干让你看西游记啦,少不读西游,老不看三国,真拿老话不当回事呀。”
  章晋阳迈步走到店门口,弯下腰把划子绑在脚上的麻绳解开,磕了磕划子上的雪,伸手推开门一挑门帘就往屋里走,嘴上却不耽误说话。
  “那是啥年月的说法?可别迷信了,现在是新社会,科学时代。”
  “对对对,科学时代了,建国后不许成精了么,不过祖宗留下的老玩应还是好东西呀。哈哈,小老弟一看就是大家子弟,怎么滴,今天有啥宝贝让小老儿开开眼?”
  这大爷也没和他多打茬,打着哈哈直截了当地就问他有啥东西,看来是把他当成哪一家的败家子,偷了家里的东西来卖钱了。
  看着老头慢悠悠的坐在门口的火炉子旁边,章晋阳没搭话,而是直奔贴墙树立的博古架,背着手细细的端详起来。
  这一出儿倒把老头弄糊涂了,怎么着,这位这是来买东西不是来卖东西的?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别是哪家的徒弟来这儿开眼的吧?
  章晋阳也没注意身后的老人家想的这般多,他是真的好奇。
  上辈子他最后的十年电商一直就在文玩手串上打滚,文玩虽然号称是从古玩里分下来,但是差别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对古玩行很感兴趣,可是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未来一百多年都是太平盛世,古玩的价格一路飞一样的涨,他本小利薄,根本玩不起,就只能看着流口水。
  这家店面不小,大约能有六十多平米,内里是个大约十平方的套间,关着门,估计着里面可能是平时休息的炕和工作间。
  贴着墙都是博古架,大概的估算一下,曲曲折折的架子上竟放了超过三百件物品。
  这些物品当中瓷器占了大多数,约莫有一半还多,其次是卷轴,都是卷起来放置的,也不知道是字还是画,剩下的就是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了。
  奇怪的是屋里一个柜台都没有,地当中摆了一套八仙桌椅,上面还有几个茶壶茶碗儿,看来是待客之用。
  火炉就立在门口侧面,是个大家伙,有接近一米高,粗实得很,薄铁皮烟筒围着屋顶盘了一整圈儿,在门上面的亮子上戳了个洞伸出去。


第三十七章
  对于瓷器章晋阳七窍通了六窍,还剩下一窍不通,这个老头整个店面里一块玉也没有,看来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不过可以套套话儿,打听一下这条街上谁家的人品好一些。
  “大爷,你这没我想看的呀,你知道谁家做玉石玛瑙雕件的吗?”
  “雕件?哈哈哈,我这也做呀,这条街上就这么七八家店面,除了最里头儿李老汉的墨坊和齐老板的天香园,其它的几家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小伙子是想买个什么雕件?你别看架子上摆的都是瓷器,就以为我只是以瓷器为主吧?”
  老头一愣,笑眯眯的点了颗烟叼上,又隐蔽的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小伙,看来这是走眼了,这位竟真是个买家。
  “嗯?大爷这也做玉石雕件的生意?我说的可不是古玩玉器啥的,就是俺们现在做出来的雕件,这几年玉料是越来越贵,弟兄们练手艺都快买不起料子了。”
  章晋阳不大不小的撒了个谎,他是打算大量出货的,如果没有后台支撑的话,很容易叫人怀疑的。
  他的话却让老头吓了一跳,这一日三惊的咋又猜错了,看来还是道行不够啊,一开始以为是偷了家里东西的小败家,后来看着又像是采买送礼的,好家伙,现在又是推销雕件的,听这位的一次,还有弟兄们?这是那个大师收徒成帮成伙的收吗?
  “嗯哼嗯,小兄弟怎么称呼?咱爷们姓安,就是这家镇元斋的老板,听兄弟的意思,东西不少?哈哈,新货咱们也收,就是这个价格上,哈哈,你也知道这个行当里,年份还是主要的,剩下的,那就得看成色手艺了,老弟你说呢?”
  安老板说的挺客气,看样子是信了,不过话里话外却透着要看货再说的口气,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认不识的,口气也不小,安老板没拿他当骗子还能这么说,恐怕都是胆大的,看来安老板对自己也是挺有自信呐。
  “安大爷好,我叫章晋阳,你叫我阳仔就好,师傅师兄他们都是这么叫的,这不是咱们这边出了一个新矿,师傅带着大伙过来瞧瞧,看着料子还不错,手痒就动手做了一堆,没成想现在那矿定了国家级,涨价了,这不是还有几个好料,师傅想拿下来制个大家伙就洗手了,可惜差点钱儿,这不是我是本地人,就叫我来看看街上有没有行家趸了,关键是去立连市太远,大冬天的路也不好走不是。”
  再世为人假假的也活了六十多年了,章晋阳看着老头的动作语气大概的猜到了安老板的想法,答话的时候就顺手在话里给他下了几个套儿,要是顺利的话事情可是简单不少。
  “新矿?阳仔老弟,你这是哪来的消息?老头我在会江这么久,可没听说咱们这地界儿还产这宝贝呀。”
  听了他的话,老头眉毛一挑,反倒靠在椅子背上专心的吞云吐雾,小眼睛眯的更看不见了。
  一见安老板这个架势,章晋阳乐了,这老头明显不信自己说的,不过没什么关系,新矿是有,不过是在炎毛边境上,离着会江不远,是个不大的小村子,在后世这个小村落是国内顶级的三大玛瑙的出产地之一。
  “嗨,大爷,你想啥美事儿呢?会江这地方除了白菜土豆啥也不产,这么滴,我这儿有个生肖手把儿,您给掌掌眼,看看能值几张?”
  章晋阳干脆的掀了桌子,越过互相试探的阶段,直接把东西拿出来让老头鉴赏,这个不按规矩的做法估计能气老头一个倒仰。他也是没办法,自己还得回家呢,镇上逛了一圈都中午了,饭都还没吃,早就饿了,身上又没带钱——话说怎么可能有钱的,自己才多大,父母打死都不会拿钱给自己。
  老头果然吓一跳,一口烟吸到半截就咳出来,这小子真没规矩,好歹放出点消息来啊,矿点在哪,规模多大,主要产什么,一概不提,倒是真痛快的给了个玩应儿过来,这是直接给样品吗?
  咳了半天喘匀了气,安老板的眼睛就被章晋阳递过来的东西吸引住了,这是一只狗,看样子灰灰白白的颜色不怎么讨喜,但是这只半卧的狗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睛,那是两个黑点儿,看得出来是借着原色的石皮点出来的,石质匀润光亮,屋里不大亮的光居然也看得出来半透明仿佛平日里下酒的清皮冻一样。
  小心的捏在手里,指尖的触感提示他眼睛没看错,这块漂亮石头的油性很好,有一种捏在生牛筋上的感觉。
  老头一摆手,夹在手上的半截香烟准确的飞进了不远处的火炉,沉吟着没说话,扔烟头那熟练的动作让章晋阳有点愣神,这得是练了多久啊。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章晋阳看着安老板翻来覆去的研究自己递过去的小雕刻,这种不大的雕刻品叫手把件儿,是平时没事拿在手里把玩的一种装饰品,现在也很少有人做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做成扳指或者烟嘴,手把件的流行还是在千禧年之后的事。
  这只小狗雕件这是昨天晚上章晋阳手上把玩的那个,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反复调整,一块原料他想要什么样子,就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没有办法达到大师的境界,但是反复的修改也远超他人,距离大师级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安老板掐着山羊胡上下点头,小眼睛精光闪闪,搞得章晋阳都以为他练成了火眼金睛,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恋恋不舍的把这个小狗雕件放到八仙桌子上,这才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一个劲咂嘴。
  看着这个样子就算是外行也知道有戏了,章晋阳干脆的一屁股坐在安老板对面,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嘴儿一仰脖,一壶茶直接落在肚里,连个声音都没出,正巧老头睁眼,看他这般豪爽的喝法,立刻就瞪起眼来。
  “嘿,小子你倒是不客气,你师傅没教你规矩,有你那么喝茶的吗?饮驴也没你那么个饮法儿吧?怎么滴,你小子那真是磨砖砌的喉咙?不怕烫着是吧?”
  “嗨呀,爷们,你都看了半天那狗了,这茶水都凉了,正好解渴。怎么样,咱们弟兄的手艺象样吧?给个痛快话,成了也省得我再往里走了。”
  章晋阳大大咧咧的一摆手,话里却点出了安老板看得仔细,恐怕是东西入了眼,干脆的要个价格,也是顶着话茬呛一下,万一这个安老板小看了自己露了底可就赚到了,要是没有的话就还是继续磨吧,谈买卖么,话里有来就有往,却没什么奇怪。
  “嘿呀,阳仔老弟——不是你这是什么称呼法,这么别扭呢,还是叫你章老弟吧——章老弟,你的意思,这是你师兄弟的手艺,不是你师傅的?哈哈,哎呀,这个,这是块玛瑙哈,水头倒是真不错,颜色呢也是差了,灰皮不值钱,怎么滴,这个东西我出十块,怎么样?以后要是有这个水准的东西你也拿过来,咱们,一件一论,怎么样?”
  安老头小眼吧唧的透着精明,照道理说这年头十块钱不少了,市面上一斤鸡蛋才九分钱,就是冬天了,也才涨到一毛三分,老爸堂堂的副处级干部的副厂长,一个月工资不过是七十五块钱,老妈就只有四十七毛九,这都算是高薪了。


第三十八章
  安老板咂摸半天,给章晋阳掏出来的玛瑙生肖雕件狗出了一个十块钱的价格,其实不少了,这个年代十块钱有的人家都可以过一个月。
  章晋阳学着对面那个小老头,也咂咂嘴,撇着嘴角乜斜着眼睛,仿佛自己是个二流子在和刚对砍了十条街的对手在谈判的表情,也没管对面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
  “我也不知道为啥叫阳仔,不过师傅就那么叫咱也没辙,只不过安老板买卖这么大,价格再给涨点吧,弟兄们人口不少,人吃马嚼的耗费也大,总得够得上工钱吧?咱们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日子口儿长着呢,师傅说我天赋好,手艺差不多也快出师了,我可是本地人,十年八年走不哪里去的。”
  轻佻的语气配上嬉皮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上门收债的。
  “章老弟,我给的价可不低了,街面上谁不知道我安某人是信誉商人诚实君子,实话说,这个灰料玛瑙我也就出七块钱,剩下那三块钱算是我资助兄弟你学艺的。玉雕这一块一向没有咱们北方什么事,咱们北疆三省从没出过大师啊,兄弟你说这是你师兄的手艺,看这样子也是好手儿,你要是能到这份能耐了,老安我再给你涨一块钱。”
  安老板听了章晋阳的话反倒沉着了,他在这街面上晃荡了不知道有多久了,这间“镇元斋”也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单凭话语是无法说服他的。
  “安大爷,要不这样吧,这一件,我十块钱给你了,再来可就不是这样的货色了,灰料皮料一向是练手,我再带来的可就不再是练习品,可都是正经的东西了,你老要是给不上价,咱们丑话说在头里,我可就再不理您这茬儿了。”
  章晋阳对价格其实很满意,一块最低级的玛瑙石刻能出这个价已经是很公允,不知道是这个老头诚信经营,还是指望着自己真的多带货来。
  “哈哈,成,那以后就靠老弟你多多关照喽。”
  安老板笑眯眯的用两个手指捏起放在桌子上的生肖狗,又从裤兜里拽出一张十元大团结,抖了两下,彷佛有点不舍的递给了章晋阳。
  章晋阳不等他递到面前,一伸手“啪”的一下就抢了过来,往兜里一塞起身就走,一边推门向外,一边嘟嘟囔囔的说话:“真是的不爽利,大中午的不累么?磨磨唧唧看一天还不是要给我,拿在你手里要是能生崽子早就生了,还能留到现在?走了安老板,明天你备好钱,我要带过来十件左右,你先预备下一百张儿啊。”
  “一件一张为啥一百张?你小子没上过学?”安老板眼睛居然圆了。
  “为啥,你说为啥,反正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话音未落,章晋阳已经重新绑好了脚划子,一个箭步就窜到街上,三两下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走得快,当然没看见安老板随后就出了店门,站在街角望着他走掉的方向沉吟了半晌,转身去了另一家店。
  兜里揣着十块钱,章晋阳一刻也没耽搁,径直的奔向了二道街,那里有一家号称是百年老店的拉面馆,量多价实惠,正适合他这样的大肚汉。
  这次进店门章晋阳没有脱下划子,因为这间店面其实一点也不干净,地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带进来的雪脚印,门口的就还有点白色,向屋里延伸的越远就越脏,没几步就都是泥水脚印了。
  现在人还不太多,章晋阳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挂钟,原来已经一点了,已经将将过了饭口,他就近坐在一个靠着火炉的桌子旁,把帽子脖套都摘下来放在靠近火炉的一侧,大声的吆喝店里的伙计,“师傅,大碗面来两碗,要宽条叶子面,再来两瓣蒜!”
  “好嘞,叶子面大碗滴,一碗再一碗!”,接话的是店里的伙计——现在还不时兴叫服务员,一个个子不高的挺白净的小伙子,正在麻利的收拾之前客人留下碗筷。
  大碗面用的是一种被称呼为斗笠碗的大号陶碗,这种碗单是盛水既可以盛放一公斤左右,不过店伙计并没有意外章晋阳要了两碗,因为从表面上看章晋阳大约在十五岁左右,正处在老话讲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上。而这个时代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是家里的壮劳力了,干得多又是在长身体,两碗面实在是小意思了。
  章晋阳等着上菜的时候也没闲着,拿着帽子对着火炉烤,因为帽子里圈全是汗水,戴在头上十分不舒服,其实他只要一动念头汗水自然就干了,不过他一向谨慎小心,虽然也小小的动用了能力,但是并没有很过分,看起来就像是火炉烤干的。
  他没等多久,第一碗面就上来了,好多年没有再遇到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馋虫,自从回到这个时代他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吃到熟悉的味道,要知道他父母的厨艺天分是基本为零的——不幸的是自己和姐姐也继承了这一点。
  作为一个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五好男人,做饭本应该是基本技能,可惜糟糕的天赋使他做出的菜只能勉强算是可以入口,即使锻炼了超过三十个年头,能够熟练的使用中外各种传统非传统厨具,懂得三大菜系至少五百道菜的菜谱及制作方法,然而做出的菜只有一个评价——不好吃!
  偏偏自己因为了解的多了,嘴居然也刁了起来,什么菜一入口,优点缺点马上就分明了,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可更痛苦的在于,重生的日子也不短了,父母结婚也已经八年多,两个人做饭居然还处在摸索阶段,一些基本的诸如盐要后放这种常识都还不知道呢。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因为妈妈工作是化验员,所以她对腌咸菜属于专业对口,早早的就是大师级了,至少可以有下饭的东西。
  吃着这种久违的味道,章晋阳差点没哭出来,天可怜见,他是最爱吃面条的,但是现在母亲大人还没点开面食天赋,自己最爱吃的手擀面妈妈还不会做呢。
  头都没从碗里抬起来,一大碗面已经不见踪影,又一大碗面悄无声息的放在面前,店伙计把第二碗面端上来了,这就是他之前喊得“一碗再一碗”的意思,如果喊两碗,那么两碗面是一锅出来,吃到第二碗的时候,面条就会坨掉,就没法下口了。这个时候第一碗已经吃完,第二碗刚刚出锅,正是最佳时机。
看到第二碗面已经来了,章晋阳抬起头,把吃过的碗随手递了过去,然后习惯性的说了声谢谢,又埋头大吃了起来。
  一声谢谢闹的店伙计一愣,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的,县城里也大多是粗豪人家,大概这是店伙计工作以来收到的第一声谢谢吧。
  没过几分钟,第二碗也下了肚,仰起头把碗里的面汤喝了个干净,章晋阳满意地拍了拍肚皮,不错,吃的真饱啊,面条柔顺爽滑劲道,汤水料足味正,美中不足的就是香菜不太新鲜,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大棚和暖窖技术还没有推行开,冬天有香菜已经是不容易了。
  拿着帽子冲厨房方向挥挥手准备结账,他吃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店伙计一直在看他,好像是自己和他说谢谢叫他很意外。
  果然,他一挥手还什么也没说,店伙计已经嗖地一下就过来了,那速度叫在一边和面的面案师傅吓了一跳。


第三十九章
  “两个大碗面,一共五毛钱。”
  “没有零的,十块钱麻烦你找一下,谢谢。”
  章晋阳其实已经听到了店伙计和厨师之间的切切私语,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的雷达技能再也不消耗精神了,而且在技能范围内,凡是对自己的关注都会引起自己的反应,仿佛已经成为固化的被动技能。
  还剩下九块钱,这个钱还是要藏起来的,要不然根本没法解释啊,好在赚钱的目的是为了提升营养,只好自己偷偷的吃独食了。
  章晋阳出了面馆,来到中心市场,花了五块钱买了二斤牛肉,打算回去做一点牛肉丸子吃,不过这点肉大概也就是一顿的事,没办法自己已经来晚了,市场上卖牛肉的只有一家,也只剩这一点肉了,没想到现在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么,看来赚钱的计划可以加快点速度。
  这已经是第几次改变计划了?看来自己和前世没什么变化,还是处在不断地计划和推翻计划上,这真是让人尴尬的发现。
  拎着牛肉章晋阳一路飞驰,现在已经是中午过了,妈妈应该发现自己不在家,不过没关系,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回家关于牛肉他也编好了瞎话儿,就说自己来县里溜街,有个大爷看中了自己雕刻的木头玩应儿,给拿了一块牛肉换走了,自己还可以偷偷的先吃掉一斤,上交一斤就可以了。
  以后自己可以时不时的来街上转一转,在家也可以制作一些小玩应就说是有人预定的,反正钱也是从卖玛瑙上出来。
  明天再去镇元斋的时候问问安老板,没准他知道谁喜欢木刻。再说现在求仙拜佛的风气又开始慢慢的兴起了,一尊精美的佛像也值不少钱呢。
  现在是八五年,已经有消息说过年的时候《西游记》会在央视上映,这可是多少年的经典,到时候各种相关形象都可以化到雕刻中去,也许能赶上一个时髦呢。
  不过今晚回家还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刚才在安老板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要人家预备下一百张儿,一张十元那可就是一千元呐,这年头儿他老爸老妈一年的工资奖金加起来有没有一千元都是两说呢。
  之前他只打算再加上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猪十一只动物雕刻,和之前的那只狗凑够了一副十二生肖就算了,现在仔细想想有点欠考虑。
  现在玉价还不是后世那么夸张,实实在在的是百姓价格,只不过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衣食住行上,这些装点门面的东西一直都不入眼罢了。
  当然了,百姓价格的是指新开采出来的玉料,建国前的玉料手工一向是按照古董处理的,毕竟改朝换代了嘛。
  现在能值一千块钱的玉雕,那一定得是大件儿了,不过也不能大的太过分,至少自己可以一个人拿着方便的,佛像什么的就算了,那种东西自己没见过太好的,只能以料取胜,但是达到一定程度大料行内肯定会有小道消息流传,一块来历不明的极品大料实在是不大安全。
  也不能是一帆风顺富贵满堂这样的吉祥风水件,现在还没有人对那些东西吹捧,这种只能送礼的特定用途的物品并不好处理,所以价格是偏低的。
  想来想去,章晋阳决定除了补足十二生肖之外,再做一件“三酸图”用来装点装点门面,附庸一下风雅,想必对于安老板这样深研传统文化的人是会有点儿效果的。
  一路狂奔,还拐了个弯去了一趟河滩,背了一大包鹅卵石回来,这是打算用作原料的。
  回到家里打开大门,随手摸了摸坐在门前摇尾巴的大黑脑袋,入了冬之后家里再没有鱼骨鱼汤给它拌饭,狗毛都干枯不少,再不如以前顺滑。
  甩手将背上装满卵石的布袋扔进仓房,章晋阳兴冲冲的跑进厨房准备自己打打牙祭,做个牛肉丸子汤尝尝。
  牛肉丸是少有的几种只靠力气就能做出七分味道的菜肴,重点是在打烂牛肉上,前世他虽然会打,但是力气一直不够,这一世他虽然只有五岁,力气大小却已经远超成年人。
  之前他偷偷的自己测量过,单手挥舞二十公斤的铁牌,对着墙打壁球可以打半个小时不累,换一只手还可以继续再打半个小时才见汗——那个壁球是他用废弃的轮胎橡胶用意念炼金合成的。
  三公分宽,四十公分长,十公斤重的两根方方的钢棒一手一个,章晋阳对自己平时使用的哑铃变化出来工具很满意,用这个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反复捶打牛肉,一直打成肉泥,就是牛肉丸最好的原料了。
  这对他来说一点不费力,平常人一个小时的工作量在他的怪力下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相对来讲,通过雷达精确扫描牛肉的变化才是让他感到疲惫的主要原因。
  少少的盐,加了一点葱花,一斤的牛肉其实也只有不到拳头大而已,做成丸子也就只有刚刚好的十个。
  圆溜溜的牛肉丸嫩滑弹糯的口感令章晋阳感动非常,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牛肉,都快忘记了这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上一世自己的妻子是回民,而且又是个厨艺达人,相濡与沫大半生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口味,牛羊肉已成了他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捧着不知不觉已经吃完的空碗,章晋阳发了好大一阵子呆,自己还是想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深沉的思念和迷茫使得他时不时的就有砸碎一切的冲动,他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干掉所有人是不是就会从梦里醒来,可是父母的音容又让他颤抖的心平静下来。
  不断不断的练习技能可以让他疲倦,至少不会在梦里哭泣到醒来。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从新回到那个用一生构建的温馨小窝里。
  可是这个世界不停的在警告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都不一样了,大事小事,每一件事都似是而非。
  总是似曾相识而又南辕北辙,让他觉得明明做好准备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历史的脉络,却转眼就被碾在历史的车轮下。
  报纸上报道的托尼斯塔克的事迹让他忧心忡忡,如果这里真的是漫威世界,那么自己就是十分危险的了,他所知道的大部分都是发生在西方世界的故事,而且并不详细。
  今天在镇上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图书馆,对于才过去三十多年的战争他没有了解渠道,也不知道东方世界对那场战争是怎样的看法。
  在战争中东方发生了什么,走向了什么样的轨迹他完全不知情,按照漫威世界的说法,美国队长打败了依托德意志发动战争的九头蛇组织,那么发生在种花家的战争又是什么情况呢?
  战争留下的创伤和遗产,现在执政的炎黄共和国都有怎样的对策,国家又有什么力量对抗着那个号称是保护世界实际上只在乎美洲到处捅娄子惹麻烦的名字拗口的组织呢?
  最近对于力量的开发,章晋阳对过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似乎是因为精神力量的活跃,是的记忆能力大增的缘故,这也让他回想起了更多的相关信息。
  然而那并没有什么帮助,因为之前的他也不是英雄迷,对这个世界其实并不了解,仅有的一点点知识,还是在网上看人家的帖子恍惚之间留下的印象而已。


第四十章
  这是个超级英雄的世界,那么在这个个人信息不提倡公开的荒漠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人物,让满大人那样邪恶的家伙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甚至不能公开露面呢?
  不光是国内的形势迷雾重重,就连那个横跨欧亚大陆的老大哥,现在是不是处在铁幕之中,章晋阳都是一头雾水。
  现在每天的三十分钟新闻里对老大哥也是语焉不详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以参考啊。
  那位老大没分家前,可是世界两极之一呢,就是分家之后,继承了大部分家产的熊大家,也没从世界之巅掉下来过,在这种世界上,要说面对美洲的鹰酱没有什么底牌,谁会相信呀。
  搞不好毁灭博士背后,就有毛熊兄弟的支持呢。
  听说满大人一心追求长生不老,对权力没什么兴趣,可是十戒帮却在中亚搅风搅雨的,难说里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说起来,之所以鹰酱家总是搞出些事情来,恐怕也是因为在神秘领域没什么底气的缘故吧?
  炎黄的历史相对来讲实在是太长了,总会留下些古董的,所以第二次战争其他国家都没有伸手,只有比较熟悉的霓虹家动了手,没想到却被打的手滑的鹰酱顺手给教训了。
  神秘领域的交锋普通人都不知道,长达五千年的统治肯定使得炎黄的神奇英雄们有一套自己的规避民众注意力的方法,所以这些神秘事件都被掩盖的干干净净。
  鹰酱毕竟还是年轻,当初独立建国的人物又不是什么高等级的货色,对这些遮遮掩掩的业务不熟悉也是应有之义,不然怎么就他总是出纰漏呢。
  无论是军方的绿巨人,还是各个军火公司,包括像诺曼企业,汉默军工这样的研发者,总会在细节上有点小瑕疵,然后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后搞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
  不管怎么说,和宋全宋叔叔练武是一定的,自己打算伪装成一个力量型的变种人,那么将来保护自己的主要外在手段就是格斗了,对于这方面,自己理论知识一大堆,就是没什么实践经验。
  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又对自己这样的天赋放言说要教习武术,像是个有传承的。
  说起来记得魏辽听说也是力气不小,也许明天应该和宋叔叔说一声,一起练武有个伴儿不是。
  刷过了碗章晋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刚才打牛肉的钢棒重新变回哑铃放在床下,顺手又在床下拎出来一块木桩,这节木桩是他从河边废弃的老龙王庙捡到的。
  那座龙王庙听说是很久以前刚刚建镇子的时候乡民们捐建的,后来镇上张家发达了,建立师范学院的那位张半城就将龙王庙从新选址,迁徙至会江镇西南河湾,而那个时候,会江镇西南瞿邹河两岸的土地都是姓张的。
  这截木桩应该就是被废弃拆毁的旧龙王庙留下的痕迹,说实话,如果章晋阳没有后世的那些见识,恐怕也不会对这个土埋半截肮脏不堪的破旧木柱有兴趣。
  一开始吸引他的是这个木桩的重量,在后世那个大开发的时代,辨别一块好料的标准已经不是它有什么来历,而是简单粗暴的就看密度,一块能够迅速沉入盐水的木料,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收集把玩,因为这种高密木料在经久把玩之后,都会有光泽,都会有包浆产生,只是根据油性的大小在时间上有长短之分而已,这是由它的物理特性决定的。
  这一节木桩章晋阳恰巧认得,这是一种北方严寒之地特产的硬质坚木,属于桦树的变种,老百姓俗称“铁桦木”,是一种生长在高海拔严寒地区的不算太稀有的物种。
  北疆的百姓一般都用这种木头代替昂贵的铁犁头,因为北方土地肥沃平坦,土壤表面有很厚的腐殖质层,因此很少有硬质的障碍物,一个铁桦木犁头并不比铁犁头逊色。
  而且这种高密度硬木生长缓慢,在高海拔地区又很难长的笔直,所以一般都是矮粗壮的桩型,不能用来作为房梁使用,所以名声不显。
  不过这东西因为质地非常坚硬粗壮,不易腐坏,一般作为神像雕刻还是有的,看自己面前这一节,应该就是神像的底座才对。
  从这个底座上看,当初旧神像大小也是有限,估摸着也就是常人大小,又是神像和底座分离制作的,可见当初人力物力也是寒酸得很,怪不得都没有什么土豪大户强拆神庙到自家田地,只求保佑自己不顾乡亲的传闻。
  不过这种木材在南方根本没有,是很难见到的,一般的传统上也不会用这种木材来做什么太好的主题雕刻,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普通的木雕刻刀根本拿它没办法。
  不过章晋阳对这种木头很感兴趣,因为他现在开始打算不用意念炼金术单凭手艺做木刻,主要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对力量的精细控制——这是在武侠小说里已经用烂的梗了,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前世。
  刻刀他早已经做好了,是前几天在堆料场里找到的一条轴承的中轴,已经按照后世自己惯用的刻刀做了形状,也已经开了刃。
  本来入门应该都是使用软木,可是章晋阳的力量现在太大了,而且由于增长过快又不规律,正常生活虽然没什么问题,一旦用到这种需要主动用力的情况就总是控制不好,都会有一些小小的麻烦。
  软木料子一到手里,刀子一挨上,固定软木的手就用力过猛,就会给捏碎了。
  所以章晋阳一直都用的是石刻,不过现在他发现了好料子,这种铁桦木质地正合适他入手,而且价值也不低,毕竟也是号称百年不蠹,据说防腐性直追千年不朽的胡杨。
  这块铁桦木桩他已经分析了好久,内里的结构都已经熟知了,之前自己还仿做了一块放在库房里,过几天打算用那个做一套刀柄,方便观察到底自己合成的和天然的区别在哪里。
  这块木桩刚刚好够刻一座关公坐像,可能有点厚,今天大致的出一个轮廓,明天自己要去武庙观察一下庙里的关公像,复刻一个差不多的,线条上修改修改柔和一下就好了。
  至于多余的一片,也许可以制作一个纯圆钟表盘,上刻十二生肖代替时辰,至于表芯,现在市面上已经有石英表在卖,自己拿来一个样子,复制一个就好了。
  这个表做好了留着自己用,就挂在自己屋里就好,并不打算卖掉,当然了,要是有人出了合适的价格也没关系,谁叫自己现在缺钱呢。
  关公像是一定要好好做的,因为这个可是开山之作,还指望着它能打开通向市场的大门呢。
  现在他在镇上已经看到有录像厅和舞厅堂而皇之的挂着招牌,这比前世提早了好些年,听说枪支收缴的全国运动也早在自己出生前就结束了,这可是比前生发展的快多了。
  那么想来港台那边的影像制品应该也流传过来了吧,关帝爷的信仰在那边很旺盛的,在电视剧和电影里一直是多有表现,大概这边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影响了吧。
  想到关帝爷,章晋阳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听说关帝门下庙祝祭祀都会使用一门神打功,能请各路神仙上身御敌,原本一直当作传说来听,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连北欧众神都会出现,那炎黄先祖的神仙传说搞不好也是有真无假啊。


第四十一章
  不过关注神打是以后的事,其实他也想找之前唤醒自己的徐三奶奶聊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可惜自己直到搬家也没再见到这个神秘的老太太。这些神神鬼鬼的人身上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消息可以让自己多了解些事情。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晚上妈妈炖的土豆牛肉,虽然对章晋阳关于牛肉的解释疑虑重重,不过唐初柳还是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因此还是选择接受了。
  关键是儿子保证以后他的木刻还可以卖出去,说是已经有老板相中他的手艺了,打算资助他,收购他的手工。
  说实话,唐初柳实在是搞不懂这些,要不是老公也说儿子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她才不会相信一个五岁的娃娃会有什么好手艺,不过老公说的也有道理,儿子那个个头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吃饭时候章晋阳趁着热乎劲儿提出要和宋叔叔习武,唐初柳没多考虑就答应下来了,做父亲的章宏化仔细的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当得知宋叔叔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这个愿望的时候,他表示会和宋班长好好谈谈,毕竟这个时代武术已经没落了,练武其实也就是强身罢了。
  作为父亲,章宏化看事情并没有只从自家情况出发,他最近也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听说镇上有一些无业游民,东游西逛的到处惹是生非,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他也考虑到习武会不会让儿子打架把人打坏什么的。
  不过妻子的说法也是对的,自家儿子这个力气,打起架来练不练武都是一样的结果。习了武之后,有个约束,动起手来好歹还有个深浅,多少能有个控制。
  而且听儿子的意思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叫戴辽的小孩子也会和他一起练,这让一直担心儿子早熟没朋友的他放下不少心。
  不过他对这个叫宋全的人没什么印象,当初说是扩容产能,乌泱乌泱的上面给分下来一大堆人,他又只是负责技术口,不是行政管理的,因此来的哪些人,分到哪里去,他都完全不知道。
  关于宋班长是退伍兵他是相信的,因为保卫和维修、汽车班都是从部队上直接下来的人,属于那种要也得要不要也得安排的那种调职。
  但是他不想儿子将来去当兵,因为从现在来看儿子明显是天才的,学习呀也很有热情,理解的也很快很好,女儿虽然上学回家要学习两遍,依然还是比不上儿子进度来得快。
  说实在的,自从识字会使用字典之后,现在儿子的在文化素养上搞不好比自己这个老子来的还要好,数理化这种理工科如果不是接触的少,又没有工具书,只怕自己也是糊弄不了他了。
  现在值得担心的是明年孩子上学的事,虽然已经确定明年九月份子弟校一定会建成开课,可是教学质量实在无法让人放心,也学应该托人送到镇上去上学,至少还是有一两所市重点小学呢。
  不过在这之前习个武也挺好的,因为出身原因章宏化对武术并不是那么陌生的,当年反侵略战争中章家也是出过大力的。小时候也听他爷爷讲古讲到过一些事,对于习武这件事,并没有章晋阳想象中那么排斥。
  毕竟世界不一样,多少还是有些传说弥漫开来,只不过章晋阳一副小大人模样,每天又沉默寡言的,父母一时半会儿到还真没想起来给他宣讲些陈年旧事,倒弄的他雾茫茫的不知情。
  听儿子说有人用牛肉换他的木雕,章宏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儿子的木刻虽然有些模样,他却不信真有人会喜欢到花钱买,所以征得章晋阳同意之后,他和唐初柳夫妻两个直接拿着一串一百单八颗刻满经文的佛珠来到了公园附近的民俗文化店,说法也按照儿子交代,说这个东西是祖上闯关东留下的,家里世代信众,可惜小儿身体不适需钱看病,不得已转手。
  有章晋阳多年卧床的底子,两口子想起当初的日子真的是痛不欲生,全无破绽,买走东西的店主也是明言,这一串珠子也就是五七十年的料子,有个名目唤作黄金木,是因为盘摹的久了色如黄金得名,本名只是桑拓木,其实不值什么钱。
  只是每个小指头大小的珠子上,有头有尾的刻满一篇完整的经文,这份功力别说是五十年前,就是现在科技已经了不得,放大镜随处可见的时候,那也是罕见的手艺,因此上这串珠子给出了三百元的高价。
  要不然这种急病换钱的故事他们不是天天听,那也是常见,柜台上摆着的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这么个背景,这也是听着这夫妇二人眼红声悲,不似作假,要不然才不肯常价购买,压价是必然的。
  本来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夫妻两个也是硬生生的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儿子也可以叫一声大师傅了,一脸懵懂的回到了家,叫来章晋阳再三确定之后,定下了每个月木雕三个,题材自选,章爸会直接到立连市文化市场兜售,所得的资金用来改善伙食,补贴家用的目标。
  至于玛瑙雕刻的事,章晋阳隐瞒了下来,这部分钱会作为他自己的小金库,不但是以备不时之需,更重要的是将来章晋阳还打算做些倒买倒卖的事情。
  事情的结果让章晋阳大出意料,还以为那串佛珠只有一百元不到,结果却让人吃惊。
  父母对这件事超强的接受力也让他喜出望外,不用操心饮食问题,可是叫他解放了不少时间。最高兴的不是日后雕刻换钱的事过了明路,不必再遮遮掩掩,而是父母观念的变化叫人欣喜。
  前生父亲自从任职一生的工厂破产之后一蹶不振,要不是母亲一力承担家事,只怕自己和姐姐也不能有上大学的学费了。
  只是到父亲为人执拗,只是端着架子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曾是国有企业的高管,有才华在身一定会有人请。死要面子,说什么也不肯下海做生意,错过了好些机遇,便是去世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现在还不等厂里有什么变故,章爸已经开始改变想法,不再抱着工作不放,甚至主动为木雕找销路。
  再见到宋叔叔已经是三天后了,章晋阳被父亲领着,还提了十斤牛肉几盒罐头,还有烟酒之类充作拜师礼,算是正式的拜入宋全门下习武了——话说,这些礼物都是用章晋阳的雕刻换来的钱买的。
  在章爸确认了儿子所说的属实之后,当天晚上就找到宋全家里,两人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反正章晋阳和宋叔叔的师徒关系是确定了。
  随后章爸还嘱咐章晋阳,什么认真学习啦,努力练功啦,要打好基础不要挥霍天赋啦什么的,还定下计划要求章晋阳学习书法,一下子挤占了他不少时间。至于原因章晋阳倒也明了,无非是害怕他是又一个“伤仲永”,偏偏家里对雕刻这个手艺完全不了解,也没法子确定他该做什么事,只好增加他的传统知识储备吧。
  至于章晋阳,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习武强身,打个基础而已,等到了宋叔叔家之后,听着父亲的口气,才知道是正式的拜师,似乎宋叔叔是一门了不起的拳法的传人,门派还不小,师兄弟一大堆什么什么的,这当头一棒砸得他眼冒金星,完全不亚于当初看到托尼的照片啊。
  难不成西方是科幻世界,到了东方,就改天换地,改成了武侠世界吗?


第四十二章
  龙界省是共和国最北疆,冬天十分寒冷,又是在一天最冷的凌晨,一身铅袋绕着厂区跑步的章晋阳还是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要大早晨的起来做负重跑。
  头天晚上章晋阳随着父亲给宋叔叔——以后要叫师傅了——按照过去的老规矩奉了茶,正式的拜在宋全门下习武,不过因为时间是晚上,师傅并没有对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多说什么,只说准备好第二天早上早起就好。
  但是,这也太早了!
  现在刚刚是凌晨四点,师傅就咣当当的砸开了门,笑眯眯地在一家人迷迷糊糊的目光下,用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负重服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一把就薅出了门,美其名曰:“师傅要看看你有多少底子,好准备你的训练课程。”
  一直跑了三圈才有点清醒,才有脑子估算自己身上绑了大概有四十公斤的铅袋,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现在章晋阳已经超过正常人的体力极限,这种程度的负重跑毫无压力,搞不好可以跑一天。
  师傅说想要看看他的潜力,这么跑也不是办法,而且他又不敢曝露太快的速度,还是直接和师傅说吧,叫他再换更重的铅袋试试看,之前自己也从没用这种方法测试过自己。
  第四圈来到厂区门口看见一脸稀奇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章晋阳到底还是没忍住。
  “师傅,还可以再重一些,这样跑没什么感觉。”他控制着脸,让自己面无表情,连眉毛都不动一根。
  本来宋全看着章晋阳一圈圈的面无表情的跑,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小子的身体素质,毕竟还不到六岁,不能负重太多压着长,正在琢磨这以后怎么办呢,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一句,再加上一脸冷酷,顿时脸上一抽,觉得自己今后好心情的日子恐怕不太会太多了。
  “嗯哼,你年龄还小,身子骨还没养成,本来看看你的体力怎么样,看来没什么问题嘛。嗯,再跑二十圈,跑完了回家休息半个小时再吃饭,晚上来我家,师傅给你讲讲你究竟要学的,是个什么来历,然后咱们就正式开始练功。”
  宋全大气的挥挥手,把章晋阳又打发去跑圈,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把这小子推给师门,现在能找到传承一门的传人,可是不容易啊。
  早上的跑圈没给章晋阳带来任何麻烦,吃过了早饭他就带着前几天预备下的玛瑙雕刻直奔镇里,这几天忙着安抚家里不明状况的父母,他约了给人家镇元斋送货都没去呢。
  果不其然,一见面儿安老板小眼睛就翻的只剩下眼白了:“小子,你这一下子闪的老头我不轻啊,啊?不说一百张儿吗?我跟你说,没有!谁家预备那些个钱呐,东西拿来我看看,要是好看我赏你个块八毛的。”
  “安老板,家里有点事儿,没忙开,这是师傅让我送来给您看看的,这十一个手把件和之前的那只狗是一套十二生肖,老价格,一件十块。剩下的这个,师傅说了,一百张不够,一百五十张儿,你老要是看着行就给,不行就算啦,也不沉,我抱回去就是了。”章晋阳和上回来表现的完全不一样,上回是他想着卖,这一回可不是了,老爸已经接手他的木雕销售,家里现在衣食不缺,这卖东西嘛,就是可有可无,不求着他了。
  他是沉住了气,安老板却炸庙了。
  “小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啊?一百五十张?那可是一千五百块,我这店都不值那么些个钱!你也不用对我看了,我买不起,十二生肖拿来我看看,要是一样的货色我就收了,那个‘大件’你爱找谁找谁吧。”
  “行,我也不难为你,钱是要的多了点。这样,不要归不要,我拿给你看看,你老给估个价,这样回去我和师傅也有的说不是。十二生肖在这呢,不用担心,都是一样的玩应儿。”
  章晋阳先从身后背着的木箱子里拿出十一个小木盒,里边放的就是自己连夜做好十二生肖的另外十一个,用的也是和之前的狗一样的灰玛瑙料,大小也是差不多,还单拿出一个空盒:“这是之前那个狗的。”
  安老板拿在手里先没打开,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盒子,两条细细的花白眉毛都快缠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料子的盒子啊?挺坠手啊,花纹也不错,嗯,手工也好,心思挺细呀,还在盖子上浮雕了属相,嗯,这盒子不错,看着盒子的面子上,我再给你加十块。”
  安老板仔细的验过了每一个盒子,仔细的装好之后,利索地从衣服内兜里夹出了一沓钱,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张大团结,一百二十块钱。手向前一伸,眼看着章晋阳要接过去,又拿了回来。
  “拿出来看看吧,让我涨涨见识,是什么样的大师之作,能让你敢向我样一千五百块钱的高价儿,这些钱够给你娶三媳妇儿还带拐弯儿的,你也不怕回去半道上叫人给劫了。”
  章晋阳一欠身,眼疾手快的把钱拽了过来,点了点数,又挨张对着窗外太阳看了看,这才慢吞吞的把进屋之后就放在脚边的木箱子推到了安老板面前,一指刚才取手把件打开的箱子盖,没说话,把钱掖进裤兜里,就看着安老板越张越大的嘴。
  这个箱子用的是酸枝木,他在唐厂长家找到的模板伪造的,样式则是按照圣斗士那个有名的动画片里圣衣箱的样子仿制的,箱子六面雕刻的都是盘龙,用的是七龙珠里地球神龙的样子,看起来气势十足。
  但是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安老板吃惊的原因,因为他的目光一丁点都没放在箱子上,直勾勾的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
  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想伸手又不敢,眼珠子都掉进去的样子,章晋阳得意的咳嗽了一声。
  “嗯哼,安老板,怎么样?还行吧,没事,小心点那桌子上来看,没关系的,拿来就是想请您掌掌眼,给估个价。”
  这个摆件是他精心设计的,雕刻的是一则著名的小故事《三酸图》,是一个和尚,两个书生围着一个缸,三人表情各异,栩栩如生。
  和尚身披紫红袈裟,内着黄衣,白袜褐鞋,凝眉皱鼻,满面苦涩,一手抚头一手倚在一个褐色的缸沿上,这是佛印禅师。
  一个书生昂首向天,一手抚须,一手背后,张口大笑,一身青袍姣翠欲滴,同色的方巾博带,脚下同和尚一样的白袜褐鞋,却不是麻鞋样子,而是布鞋,这是代表道家的黄庭坚。
  另一个书生正襟危坐,身穿大红官袍,要扎黄色玉带,头扎红色襥头,是个官员样子,一手扶在膝头,一手伸出食指摆在嘴里,闭目伸舌,一副酸倒牙的神态,这是代表儒家的苏东坡。
  三个人脚下土地相连,中间围着一个褐色外皮,内里是稍浅一些的有着水波纹的缸,整个摆件底座宽五十公分,最高处六十公分,晶莹流彩色如霞光,每一种颜色恰如其分的装饰,仿佛就应该在哪里。
  这已经属于大型摆件了,而且无论光泽质地,大小刀工,这都是罕见的珍品。
  安老板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摆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他的样子,大概摆祖宗牌位都没有这么小心。


第四十三章
  在安老板眼里,这东西可能比他的祖宗牌位都重要,牌位摔了再做一个就是了,可是眼前这个雕件要是磕了碰了,恐怕他一辈子也看不见第二件。
  章晋阳看着他目眩神迷的样子,心里暗自的得意,这是他花了一整天才做出来的,做出玛瑙玉髓的质地对他来说非常简单,难就难在各种颜色的调配上,他也不知道什么元素放在里面是什么颜色,所以最早的手把件都是灰色的。
  当他实验了很多次终于能够调配出大多数的颜色之后,这件他设计了的好久的《三酸图》才算成功。
  “安老板,行了吧?要是喜欢你就买了,要不您就给个价,我还得回去呢。”
  眼看着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神,章晋阳只好敲敲桌子提醒一下。
  “啊?啊!那个,多少来着?一千五是吧?你等会儿,兄弟你坐着等一会,我弄钱去,一会儿啊,一会儿就回来。”
  安老板一激灵,回过神来一步一回头,像只蜗牛一样一步一回头,万分不舍的走出门去,门一关,章晋阳就听见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显然是关上门就跑开了。
  安老板果然没骗人,说一会儿就一会儿,章晋阳刚喝了两杯茶,还没弄明白是什么茶叶,安老板就气喘吁吁的推门回来了。
  话都没说,直接扑到桌子前仔细检查动都没动过那个摆件,两只眼睛放出的光让章晋阳差点以为他也是变种人。
  发现这件还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件没什么变化之后,安老板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唉,兄弟,不怕你见笑,我是真怕你是个骗子,这么好的东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件。值了,真值了。一千五我给你拿来了,东西我就厚着脸收下了,以后再有货,你就来哥哥这儿,绝不亏了你!安某在这街面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尽管开口,没二话!”
  “呵呵,这样的精品以后有没有不好说,毕竟要看料子有没有,不过小来小去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以后安老板多多关照啊,哈哈……”
  章晋阳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和之前一样,挨张的检查过钱之后,慢条斯理的戴好帽子,略拱了拱手,“箱子我也给您留下了,您装好。”。转身出了门。
  一千六百块钱对他来说不是个大数,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后世数据膨胀的日子,那个时候月薪三千在小县城里都过上好日子,紧巴巴的都不能衣食无忧,一千多块钱也就是吃顿饭就没了,真心没多少。
  可是这份淡然放在安老板这样前半辈子都是想着一年攒下百十来块钱而奋斗的人眼里,那就大大的不一样,在安老板看来,这就是外物不萦于怀的大师风度,之前还说自己只是个学徒,看这份心胸,以后成材那就是板上钉钉了,传统文化对这种心灵意志上的表现看得比章晋阳想像中重得多。
  回家的章晋阳把钱藏好后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他现在要忙的是另外一件事,师傅给他画了几张图,上面有一些器械,说是知道他在打造器具的手艺上有些天分,那他以后学习的器械就都归他自己打造了,重量大小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第一张图是一把刀,这种刀倒是很普遍,章晋阳一眼就看出这种制式的就是很普通的电视上常见的那种单刀,就是窄了一点,看了底下的名称,颇有点无语,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雁翎刀啊。
  按尺寸刀长一米,绳缠木质刀柄二十公分,椭圆形小刀镡刚刚好护住虎口,刃长八十公分,背厚一点二公分,刃宽六公分,刀尖上挑,延刀尖顺着刀背下来又有反刃十五公分,双面刻有四条血槽,图读完了,到也在手上成型了。
  拿在手上颠了颠,这刀比铁皮厚不哪里去,稍一用力就飘起来了,是不是太轻了点?
  第二张图是一条棍,这个没啥说的,就是一根韧性很好木棍罢了,不过也是太轻,章晋阳直接用弹簧钢做了一条混铁棍,长度也是按照自己的身材齐眉而已,粗细也只有一握——到底还是轻了。
  第三张图是一条枪,这个倒是麻烦,因为枪头好说,只是一个长三十公分宽七公分厚三公分的菱形——其实他很想宽厚都做成七公分的菱形柱状——罢了,但是枪柄却注明了要用白蜡杆,这东西北方哪有啊。
  只好把枪头做出来,其它的放一放吧。
  第四张图看着也是很眼熟,底下标明了这个东西叫“春秋大刀”,但是明明就是大关刀的样子——也就是读者老爷们非常熟悉的青龙偃月刀的样子了,只不过没有花纹啥的,看起来矬矬的,一点没有什么威风可言。
  齐眉长的刀柄——弹簧钢制的,刀刃长五十公分,宽17公分,刀背上再分出一个十五公分的歧刃,虽然是一体出来的,但是刃杆连接的地方还是做出了吞口,刀柄末尾也依图加上了十公分长的三棱锥——这个在图上是叫做透甲锥来的。
  整体做出来了之后,看起来还不错嘛,也有点吓人的了,毕竟两米多长呢,晃了晃,在刀柄上做出了黑色磨砂的效果,因为他觉得光光的容易手滑的样子。这把大刀差不多有六十多斤了,是最重的,可惜还是有点轻啊,不过也没差多少了,毕竟还要练套路,谁知道到时候合不合适呢,学过了再改吧。
  跺跺脚,将制作好的几件兵器埋在屋地下面,这下面被他暗地里用意念炼金术做了一个暗箱,横竖都有三米多,四壁都是密度加高的花岗岩,没有门,东西进出都是用炼金术开合的。
  里面放着一些不好叫家里人看到的东西,不如之前的那些雕件,现在的兵器和钱。
  兵器藏起来是必然的,总不能才拿到图纸就做出来了,那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麻烦多多。
  看看时间,虽然过了中午,但是离晚上下班还很远,章晋阳想了想,决定还是到厂里去,再拿点铁料回来,之前的存货差不多都用光了。
  至于已经用光的鹅卵石,并不着急,因为现在钱已经够用,玛瑙的活动就可以暂停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就可以了。
  关公坐像已经刻好了,等过几天父亲回去立连市里,不仅仅是要卖掉雕像,还要给他带回一些好木料回来,以便他下次“创作”,他总不能凭空变出家里没有的原料来。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章晋阳迅速的跑到师傅家,他对自己将要学什么可是充满好奇的,对于种花传统武术他知道的,大概就只有太极拳,鹰爪功什么的,了解比较深的就是后世看着十分过瘾的《叶问》里着重提到的“咏春拳”了。
  敲开师傅家的大门,章晋阳有点奇怪,因为是统一盖的安置房,其实师傅家和自己家的格局是一样的,不过师傅把所有的地方都盖上了房顶,使得他的家里没有院子,全是屋子了。
  一进大屋门,就被埋在地下高矮不平的木桩吸引了,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梅花桩吗?看起来好有规律的样子。
  宋全看着愣愣的章晋阳,摸摸了他的头顺手向前一推,“去,屋里说话去,这桩子你用不上,看也白扯。屋里炕上坐着,师傅给你摆摆龙门阵,让你小子知道知道咱们是个什么门派,都出了那些英雄。”
  说完,背着手昂着头先向里屋走了去。


第四十四章
  章晋阳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炕上盘膝而坐的师傅悠然的点起一颗烟,扬着头充满回忆。
  “咱们这一路叫查拳,也叫教门拳,源远流长,关于祖师爷,普遍的说法是在明末时期,倭寇内袭,侵扰中国东南沿海,当时的明朝皇帝任命命戚继光为抗倭大将,并诏告天下,征兵聚将,抗倭保国。新疆回族查密尔(尚义),为了报效国家,应征东来抗击倭寇。但是由于路途遥远,气候多变,长途跋涉中,途经鲁西时染病。天下教门是一家,经当地回族人民的精心照料,逐渐康复。为报答关照之情,查尚义将自己武艺悉心传授给回族乡亲。他逝世后,人们便把他传授的武艺命名为查拳,以资纪念。”
  “几百年流传,查拳已不是小派,出过很多当世英雄,宗师不断。前一阵子电视上不还演一个什么电影,里边有一个打败过外国大力士的好汉‘神力王’王子平,那就是一位查拳宗师。”
  “本来这路拳法只在教门内流传,后来到了近代,尤其是在护国战争期间,国难当头,民不聊生,苍生罹难,当时的查拳宗师常振芳老先生投身从戎,打破了民族隔阂,广开山门,不分回汉只要有志报国,抗击日寇,他就传授拳法,建国后他又担任公安部的武术教头,咱们军内有很多人都在老先生门下学艺。老先生七九年刚刚过世,咱们这些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查拳一门,涉猎广泛,之前给你的器械图纸你看过了吧?”
  看见章晋阳点了头,宋班长喝了口水继续说。
  “那里边只是我会的四种兵器而已。咱们门内单刀法四路我只会一路基础查刀、双刀法一路我不曾学过;大刀法三路我只会一路春秋大刀;枪法三路我也只会一路锁喉枪;盘龙棍法一路不曾学过;棍法两路我都会;各种剑法单剑六路双剑三路我的资质不过关,师傅不肯教我;还有多种奇门战法如铲、镗、镢、钩,我都不会。”
  “既然叫查拳,那必然是拳法上才是立足之本,师傅也不忽悠你,你是练拳的好苗子,天赋出众,身子骨儿好的很,不用打熬力气,这省下了很多时间。铅袋你不要摘下来,打拳嘛,臂长身大肯定是占便宜的。”
  “咱们查拳讲起来是外家拳,也就是说走的是由外及内的路子,因此上没有什么桩功——当然啦,马步还是要扎的,咱们多半练的是行桩,就是在套路里出功夫。”
  “咱们的拳法注重腿功,步法、腿法,打基础时是重中之重,要知道南拳北腿这句话里,‘教门弹腿’功劳不小的。”
  “正、副拳各十路;腿拳两路;洪拳四路;炮拳三路。”
  “这是你师傅我会的基本套路。五步拳、五虎拳、拳打四方、六路转、拳术二十法;十路滑抄、十路抄滑、十路弹腿及四路弹腿副拳,这是你要练的基本功。”
  “拳法复杂,常人只练三五路就可穷极一生,那一路拳打到底都能打出个宗师出来,只是现在民生安乐,不再是拳法武术大行其道的时候啦。只靠练一般人能练到强身延年已经是不易,宗师是练不出来的。”
  “所以你这种天生的拳架子就占便宜了,正常人要花十年以上筑基打熬力气,你小小年纪比很多大人都强,只是你的好处,天生的好处。”
  “以后你就专门练套路,一路一路的学,每一路拳都要练得烂熟。”
  “若是你练的好了,日后说不定你还可以到燕京去,常师祖的传承就在燕京。”
  “好啦,现在是新社会,也不要你拜祖师像,叩头上香什么的,回头我给我师傅——也就是你师爷,打个电话,报备一声就好了。现在你有什么要问的吗?过了这个日子,以后你可不见得有时间问起这些故事,我也未必有时间再给你讲这些事情。”
  终于告一段落,宋全长舒了一口气,让他这么一个大老粗宣讲这些事也确实有点难为他。
  “师傅,听起来咱们查拳门很厉害啊,练好了查拳能天下无敌吗?”
  章晋阳先问了一个听起来就听蠢的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能掩饰一下自己的年龄表现。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师傅哈哈的笑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打趣。
  “小小人儿心还不小,天下无敌?只有无敌的人,哪有无敌的拳呐。你师祖常振芳桃李满天下,当初在四十四旅的抗日大刀队杀的倭寇胆寒,名传天下,建国后多次任职公安部的教官,在过去那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级别的人物,也不敢说自己练得是天下无敌的拳,更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呀。”
  “就是说打成什么样不看练得啥,就看谁练得好呗?”章晋阳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喽,小子有悟性,就是这个话。哪怕你就是一巴掌把人拍趴下,你这‘一巴掌拳’也比人家厉害,就是这个理儿!”宋全一拍大腿,小子有前途啊。
  听起来师傅很激动啊,看来道理没说错噢,这么说自己记忆中的理论还是有点用的嘛。
  “呐,师傅,我看电视里都说习武先习德,什么意思啊?”这个问题章晋阳是真好奇,因为在‘未来’,外国进口的各种强身的方法,规矩礼节倒是都有,可真的是没有像武术这样专门要求道德标准的,也因此入门极其简单,把武术挤的毫无生存余地。
  “这个啊,嗯,别的我也不知道,就拿咱们查拳说吧。咱们查拳讲究的道理是‘安家室,赴国难’,当初查拳祖师查尚义不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去找戚继光将军打倭寇的路上,传下的查拳吗?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听说过查拳的名声。”
  “武术啊,那都是为了打架,说狠了,那都是为了练好了身子骨儿,将来杀敌报国的,‘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练出来的可都是真要人脑袋的活儿。”
  “这人啊,有好有坏,好人咱也不说他,可是坏人练了这功夫,靠着这身本领杀人放火,那不就是所教非人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防的住这种坏蛋的,你看电视里不也是说,坏人练了功夫,好人得花好些力气才能把坏人抓起来绳之以法吗?”
  “所以啊,教拳是要看人的,你小子性格虽然内向,但是师傅我看得出来你心地不坏,而且,我也相信你那个方方正正的老爹,和你那个一根弦的妈,教不出坏孩子来。”
  宋全对他还是放心的,他观察章晋阳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进厂他就听说了这孩子天赋异禀,那是难得的天生神力,好些个长舌妇都在可惜,都说这孩子要是生在古代那妥妥的是万夫不当之勇的大将之才啊。
  “师傅,你刚才也说‘南拳北腿’,是不是南方的拳比北方的厉害,北方的腿比南方的厉害啊?”
  这个也是章晋阳一直纳闷的,在前世就听说了这样一句话,各种影视作品里表现的也都差不多,叫人摸不着头脑。
  “呜,这个啊,倒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基本来说,以前的时候呢,大多数都是南方人练拳的多,练腿的少,到了北方就正好相反,练腿的人多,练拳的人少,最后就传出这么一句话来。练的人多了,那厉害能打的人就出的多呗,所以说,给人感觉就是你说的那样子了。”


第四十五章
  “嗯,还有一种说法,南拳指的是‘太祖长拳’,北腿指的是‘临清谭腿’,这也是一种说法了。”宋全挠了挠头,这孩子提的什么问题,这些年了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
  “师傅,你刚才说的外家拳,还有啥由内及外由外及内的,是什么意思啊?”,章晋阳一直以为外家拳就是外家拳,难道外家拳练到做后还能练成内家拳?
  “哈哈,这个事儿当初我也问过我师父,倒是巧了。”
  “咱们练武,讲究的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这内家外家就从这儿分开的,先从内练一口气的,就是内家拳;先从外练筋骨皮的,那就是外家拳。”
  “为什么会有这么不一样的练法呢?这是因为啊,过去的人啊练拳的目的不一样。”
  “内家拳,求的是养身延年,讲究神意体三合,先讲强身健体,后讲去敌求胜。”
  “外家拳,求的是勇名天下,搏于人前,就是讲练拳就是为了身体好能打赢,所以先练外功打熬力气,你打人疼,人打你不疼。”
  “所以内家拳练起来入门缓慢,但是一旦入了门,练成了拳,威力不小,有话说‘十年不入门,入门打死人’;外家拳入门容易,威力外显,但是很多人打赢了就不练了,以为能打赢就够了,其实功夫没到,也有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内家拳讲究以意导气,意在拳先,意到拳到,拳到力到;外家拳讲究招式为先,筋骨为能,力随身走,身随心动。”
  “当然啦,话是这么说,其实就是先来哪个的事儿,哪有练拳的只练一门儿的。内家拳也得练好了筋骨皮,不然你的气再足,有气无力,身虚体弱的,能干什么?外家拳也练气啊,就像你似的,空把着一身蛮力,使到最后反伤自身。”
  “所以说,内家拳外家拳,不要理那个,那就是你早上起来先穿裤子还是先穿衣服似的,怎么滴,你想起床那就得穿,都得穿上。”宋全做了个有力的挥手姿势收尾。
  “嗯,还有个事儿,师傅,你刚才说我身子骨儿好是天赋异禀,就是我力气大,练拳合适呗?”,章晋阳想了想,歪着头问。
  “嗯是啊,怎么啦?”,这是什么问题,宋全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还有人和我一样,就是力气比我小一点,不过小得不多。我和他比过,我能举起咱们厂里的大钢锭,六百斤的那种,他不能,不过他能举起两个小钢锭,二百斤的那种。还有,他也六岁,比我大。”章晋阳决定卖掉戴辽,自己练拳可没意思,再说他真的和戴辽比过的,那个黑小子力气不如他大,个子不如他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比他结实很多。
  “你说啥玩应儿?还有和你一样的?也是六岁?举四百斤,那不必我差多少了啊!”,宋全吃了一惊,收徒弟还有买一送一啊,天赋也扎堆来吗?
  “等会儿,你刚才说啥?”,宋全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啊?他也力气大啊,虽然比不上我。”章晋阳有点懵,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个,你能举起六百斤的那个大号钢锭?”
  “啊,是啊,费点劲儿,那东西不好拿,没有抓手儿。”这对孩子来说挺夸张的,但对成年人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吧,他前世就认识几个人,都是修车的,人家抱着汽车的发动机搬上搬下的很轻松的,那玩应儿也四五百斤呢。
  “哎呀行啊小子,你这才多大,就能举那玩应儿啦。不错不错,这要等你长大了,还真是和评书里说的一样,两膀千斤力啊,当年的‘神力王’也就是如此吧。”宋群高兴的直搓手,乖乖不得了,知道他力大,没想到可以到这种地步。
  章晋阳心下无奈,这要是二次元,自己脑门上一定挂满黑线,死鱼眼也一定翻的不要不要的,这根本就搞错了重点好吧。
  “哈哈,成成成,比我想的还好。你刚才说还有个小子和你差不多是吧?是你的小朋友呗?”,宋全很高兴,弟子第一天就给自己一个挺大的惊喜啊。
  “嗯,他叫戴辽,长的比我矮,但是比我结实,明明比我瘦那么多,可是和我差不多重,要是他长得和我一般大,一定比我力气大。”章晋阳很认真的说,实际上这也是他感觉奇怪的原因之一,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优化了,不过看起来还是比不过人家天生的。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宋全显然没想到章晋阳会有这样的见识,会把力量和体重联系到一起。
  “很正常啊,一样重的铁块儿比木块儿小多了,可是铁块儿比木块儿结实多了,那一般大小的铁块儿就比木块儿重得多呀。”章晋阳力图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有想法的小孩,也只是个“小孩”。
  “嗯,说的也是,你这个身材比别人可是大了不止一圈,虽然说北方人天生高大一点,但是六岁能长到一米六也是很过分啊,你多沉?”,宋全低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我有一百五十斤了,前几天过得称。魏辽才过分,他才一米一,可是他有一百四十斤了!”,这个事情是很惊讶的,这和正常人已经不挨边了,再加上那个托尼,章晋阳十分肯定,魏辽那小子一定是个变种人,还是个力量系的变种人。
  “哦?这么过分?那你们两个吃饭很麻烦吧?”,宋全也是一脸的意外,这种体质恐怕不能说是天才,应该说是怪物才对吧。
  “是啊,我总是饿的快,就得多吃肉。但是听魏辽说,他的饭量虽然大,但是比我小很多,我一次要吃三大碗饭,他才吃一半就够了,真不知道为什么。”章晋阳表现的很是不忿,实际上也是如此,明明吃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筋肉密度也大那么多,怪不得没听说爱因斯坦的名字,这根本就不符合质能定律嘛。
  “这样啊,他是谁家的你知道吗?师傅观察观察他,说不定你还会有个师弟也不一定。”
  “他说他爸是装卸工,叫啥他也不知道,好像是在料场那边卸耐火砖的,我没往料厂那边去过,没见过他爸。他妈好像是化肥厂的,就是铁道东那家快黄了的那个。”章晋阳也打听了魏辽家里,因为前世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许能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这么说是本地人吗?回头我打听打听,今天晚上先这样,明天早起你到我这来,直接开始打小套路,练基本功。”宋全又摸出一支烟来点上,摆摆手打发章晋阳回家。
  “师傅,你说叫我自己打兵器,别的倒好说,白蜡杆是啥啊?哪能弄到那玩应儿?”,章晋阳倒是知道白蜡杆是什么,可是这年头儿哪里能找到那东西他还真不知道。
  “白蜡杆?哎呀,我忘了这个事了,白蜡杆就算了,那东西是咱们这地界不产的,虽然好用,但是本来合适的不多。这么着,你找一根陈年枣木,你要练的锁喉枪里没有太多的圆打,枣木杆的韧性也够了。”宋全低头想了想又比划了两下,才回答。
  “那我就回家啦,明天还是四点吗?”
  “嗯,你四点起,四点半能到我这就行。铅袋不能摘,虽然轻,但是用处不是让你练力气的。”


第四十六章
  抬头看看挂在门上的钟,章晋阳发现居然已经九点多了,连忙和师傅说了再见,噌噌噌地跑回了家,他自己定下的技能训练还没练呢,要是练得太晚明天就起不来了。
  回到家中和父母打了招呼,他就钻回自己的小屋,拿起放在窗台的一块石头开始例行的炼金术联系,虽然手上在动,心思却没在。
  自己跟魏辽现在算是搭上了钩,师傅那里也说了一些话,就是不知道师傅的观察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看着魏辽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除非武术界有什么奇怪的规矩比如不能传授拳法给变种人之类。不过师父能收自己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吧?毕竟自己在正常人眼里恐怕也不太对劲,要是谁知道变种人的事,一准儿能对上号儿。
第二天早起章晋阳并没有及时醒来,他之前的生活太有规律了,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不过他有个闹钟——是从废料场的破烂堆儿里捡出来的,就是有点被砸扁了,其实内里结构还好,他就给修好了——比他可靠得多了。
  匆匆的来到师傅家,师傅已经起了,在院子里正在练拳,窜前跳后得眼花缭乱,唯一看明白的就是他一直在地撒谎难过的桩子上走。
  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看着师傅从桩上跳下里,章晋阳连忙跑到跟前仰着脸问话。
  “师傅,你刚才打的就是要教我的拳法么?看着挺难啊,动作好多,我眼睛都没跟上。”
  “小子,想学这个你还早了点儿,今天教你最基本的步法,这些步法你每天都要站上一个时辰,如果合格了,就教你基本套路。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每天早上的功课就是站步两小时,走拳一小时,晚上同样再来一遍知道了吗?”,宋全板着脸,极其严肃的说。
  “知道了师傅,早上站步两小时,走拳一小时,晚上一样。”
  “嗯,开始吧。先叫你最简单的,基本步法有五种,弓、马、虚、扑、歇,弓步的站法是……”
  ……
  “大师兄,等等我!上课还早着呢,你跑那么快干啥?”,说话的是个小个子,吊吊眼瓜子脸,看起来就像是只狐狸一样,一边跑一边喊,还一个劲儿地招着手,好像这样能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拉住等等自己一样。
  “看热闹去,听说今天鱼牙子和杨老三开片,在公园约架。”章晋阳头也没回,迈着大步疾走如风——他根本就没跑,就是步子迈的大,人走得又快。
  转眼之间他已经是三年级了,年纪也实打实的过了八岁,拜师学艺也已经过了三年,师傅教的那些早己练得烂熟,现在连师弟们的功课也都是他在管,作为师傅的宋全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考校考校就不再过问了。
  宋全因为年前才结了婚,媳妇正怀着孕呢,这让他这个三十多年的光棍汉每天都乐的见牙不见眼,围着媳妇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小屁孩儿,反正作为大徒弟的章晋阳已经深得真传,比自己还要厉害了,索性都交给他,平时只负责检验进度就好了。
  身后的小个子是马天华,同样是他的小伙伴之一,现在也是同学,比他还大上两岁,不过是在戴辽之后入的门,身体一向很弱,这都入门已经快两年,还在打五步拳,好在他练拳就为了强身健体,也不在意。
  这几年会江县愈发的乱了,一切都向钱看的年代正在开启,可是随着经济快速发展,一些捞偏门的人也都活跃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有些人就同样选择了一条爆烈的道路。
  之前所说的鱼牙子就是如此,所谓的鱼牙子,就是替渔民摆平杂事的人,同样的,为了能安分的打鱼卖鱼,渔民鱼贩也愿意有一帮这样的人站在前面。
  至于杨老三其实也不是坏人,他承包了码头做货运,其实现在火车汽车这么发达,内陆水运也不怎么有饭吃,所以他就把部分码头修起来,指挥着码头工人们干起了汽修。
  本来也没什么冲突,不知怎么的鱼牙子们就相中了码头修车的地方说要在那盖个鱼鲜市场,上岸交易方便,可是那地方是杨老三真金白银花了钱承包下来的,现在码头路汽修也干的正是红火的时候,怎么可能让出来给别人。
  吵吵嚷嚷的快有半年了,今天早上听人说在公园约了架,满大街的码人儿(凑人)要讲数(请人摆道理谈判)开片(打群架)。
  本来章晋阳不打算凑热闹的,突然听说鱼牙子之所以嚣张起来是出了高手,却让他兴趣大增,他还没见过高手呢。
  这几年上学简直要憋死了他,好在学校的课外读物不少,而且他也想仔细的学习一下历史什么的,看看二次战争之后,到底有什么变化,因为小学的历史其实就是介绍各种历史名人的小故事吧。
  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死心了,这里就是漫威没错,因为他不只在一本杂志上发现了霍华德·斯塔克的名字,而且他也发现了当年美国队长的征兵宣传海报。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去药店,他发现了矢志田药业的蓝色小药丸!怪不得一个战场逃兵最后可以那么有钱!
  “大师兄,大……大师兄,我知道你听说那边有个高手,我跟你说,骗人的,真的,我知道是咋回事儿,你等等我……”,身后的马天华契而不舍的呼喊。
  “嗯?你认识啊?”,章晋阳收住了脚。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你等会儿,我喘一会儿。”马天华弯下腰呼呼地喘气,刚才那一阵跑真累坏了。
  “你家不是开了餐馆了吗?怎么还是这么体弱?又挑食了是不是?吃不好饭就别练了,这玩应儿不长寿。”看见马天华这幅模样,章晋阳皱起眉头一阵数落,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挑食,弄得自己总也吃不饱似的,练武之人消耗大,挑食怎么能撑得住。
  “大师兄,没挑食,就是吃不下,不饿呀。”马天华瘪着嘴,一脸的委屈。
  “屁话,都饿过劲儿,胃都缩缩了。算了,你以后要是成了仙告诉我一声,给我托个梦,我给你上香。说说那个什么高手的事吧。”章晋阳不大耐烦,都说了他好几次了,说了也不听。
  “嗨,那几个高手师兄你知道的,就是下河稍不是有个什么武馆?说是大林寺正宗嫡传的那家。那个光头和尚卷钱跑了,师傅跑了,留下一帮不知道咋回事的徒弟,馆叫警察封了也开不得,都叫鱼牙子那个叫俞海涛的老大给养起来了,这不是拿出来吓唬人来了。我跟你说白扯,那几块料水平和我差不多,也就是能看看,真动起手来一砖头也扛不住。”马天华直起腰来眯了眯眼,抬了抬嘴角表示不屑。
  “和你差不多?你唬谁呢?好歹也练了四五年了吧?还比不过你个矬孩伢子?功都练到狗身上去啦?”,这小子满口跑火车,可是没白瞎他那双吊稍的狐狸眼。
  “师傅跑了?那个和尚是叫慧静是吧?怎么跑了?”
  “师兄,我是听北头儿水厂派出所的刑警说的,那师傅是假和尚,前一阵子叫人拆穿了,人家大林寺派了真正的师傅来,那假和尚就跑了。”


第四十七章
  “镇上不是有个庵子叫吉乔庵?前一阵子新建的大雄宝殿,人家从大林寺请了大师来开光,就有当官儿的提了一嘴,谁知道人家说大林寺从来没有和尚来这边。”马天华擦了擦汗,虽然现在只是初春,但是秉承着“春捂秋冻”的原则,他还穿着棉袄呢,这一通跑把他热坏了。
  “人家根本就没有慧字辈和尚,当官儿的想把那和尚叫去问问,不知怎么的就让那假和尚跑了,河桥派出所从上到下都吃了排头,这事儿早都传遍了,也就俞海洋那二傻子还以为能蒙住人。”。
  马天华对这些人一向不屑——虽然他还不知道“不屑”是个什么感觉,但不耽误他发挥,他可是知道自家师兄是什么样的怪物——这不仅仅是说大师兄章晋阳,二师兄魏辽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凭这个他敢挑老杨家?他傻了吗?”,章晋阳知道老杨家的名声一直不好,因为据说杨家祖上是几辈子的会江总兵,在会江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还有很多本地人支持他,还说杨家祖传也有什么武技傍身之类的传闻。
  “就是说啊,其实没什么意思的,我跟你说大师兄,其实我和二师兄还有唐师弟以前去过那个武馆,想看看他们练得是什么本事,结果看完了可没意思了,那和尚教的是武术操,还只有一半。”马天华嘴都快撇飞了,一脸的看不起。
  “俞海洋就是再傻,他也得试试手吧?能当鱼牙子的头儿,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傻?”,章晋阳可不觉得有人笨成那样。
  “呃,也是,那就奇怪了,难道真有高手?”,这一下把马天华问住了,毕竟还是小孩子,事情想不深的。
  “所以说还是得去看看。”章晋阳决定还是眼见为实。
  两个人一路连跑带颠——主要是马天华,章晋阳身高腿长,这几年练功练得勤快消耗大,虽然没怎么长,但是身高也已经过了一米七,体重更是超过一百八十斤,体型却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只是比一般人壮实一些而已。
  马天华这小子练功时偷奸耍滑,平时吃饭有挑食得紧。比起最后入门的唐文宗还矮一块儿,看着又瘦又小的。
  才走到公园路,就是公园门口的那条短街,就看见好几辆警车呼啸而过,刺耳的警笛瞬间擦身而去,激起路上的灰尘遮挡了路人追寻的目光。
  “我去,这么些警车?这怕是会江所有的警车都去了吧?看来这事闹的不小啊,师兄,咱们还去吗?到那也看不见啥了吧,警察一去那帮孙子肯定都跑了啊。”马天华伸手扇了扇面前的尘土,目送警车远去,听口气颇有点幸灾乐祸。
  “去不了了,警察肯定封门,里边不定出了什么事,还是得去打听一下,最近街上闹的太过了,搞不好得打一波,我知道你小子总在厂里捞东西出去卖,你又不差那两个钱,消停一阵子,刘宽那帮没脑子的货一直在找麻烦,别连累了咱们。”刘宽本来是警卫科的科长,后来唐厂长借着章爸买电视的茬子从上到下整顿了一遍,他就从科长掉到副队长了,还是三队的,为此他一直对章爸不大服气,对厂里的孩子头章晋阳一伙自然就诸多苛责。
  “没事儿,大上个星期放了一箱三棱刮刀出来给五中校,这几个月都不出货了。”马天华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从厂里老东西的又不知自己一个,自己还是最小头的,打也打不到自己头上来。
  “我去找安老板,你回去学校吧,好不容易你爸才把你学籍转到东方红小学,你悠着点。”对的,出于对新建学校的怀疑,章晋阳被章爸安排到了镇上的小学,厂里很多人家也有样学样,至少他们师兄弟几个都在东方红。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老安那里可是没啥意思。还不如回去找女生跳皮筋儿呢。”马天华利索的转身就跑,安老板那里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碰的,实在无趣。
  这几年安老板在章晋阳这里可是没少收好货,每隔三两个星期章晋阳都会拿出一个差不多的手把件儿,价格也从一开始的十几块到现在的几百块,当然了,现在物价涨了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却是章晋阳的落款“正阳”出了名,甚至有几个外地的大商家带着料找到镇元斋点名要正阳子大师出手定制,最高价有人出到五千块,这可是一个处级干部一年的工资了,可见真的是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
  章晋阳在镇元斋陆陆续续的攒下了差不多两万元,本来还想凭着自己先知先觉借着安老板的皮去投个资什么的,却发现世界变得太快了,最简单的就是现在就有很多人用上了大哥大,而在前世,这种砖头似的移动电话流行起来要晚得多。
  看到安老板的时候他正站在镇元斋的门口一边向着公园里面张望,一边咂着嘴,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安叔这是干嘛呢?里面闹闹吵吵怎么回事儿啊,我还想来看看热闹呢。”章晋阳一拍安老板的肩膀,吓了老头一跳。
  “哎呀,你小子干什么这是,吓死我了,这么大个人了走路怎么没声呢。”
  “怎么,你干了什么亏心事了吗?是不是我的东西你少给钱了,不然怎么这么心虚。”章晋阳看着老头一副“你吓坏我了你得赔”的样子,有点无奈,这老家伙这些年岁数大了,反而越来越不着调颇有点“我上岁数了你们的让着我”的意思。
  “怎么可能,我没事老关系了嘛,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快又有新作品了?是什么啊?”,安老板赶紧打了两个哈哈,正阳款的东西现在可是热得很,他作为中间人可是捞了不少好处,要不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懒的理这些俗事,他的地位早就不保了。
  “没有,我是听说今天公园有热闹看才来的,不是说有人在武庙门前讲数吗?怎么警察封门了?”
  “讲数?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赶时髦儿,尽弄些个洋词儿,又是从那些个港台录像里学来的吧?我跟你说,别学那个没什么好下场的,什么老大啊马仔啊,你看着哪一个过得好了?一天到晚砍这个杀那个的,都是作死啊……”
  “我知道,说正经的,到底咋回事?我听说是有什么武林高手打擂台大对决才打算去看看的,还没到公园呢,在大门口就让警察拦下了。问是啥事也不说,看着这样子怕不是整个会将的警察都来吧?我还看见救护车进去了。”章晋阳在心里狂翻白眼,不过老头说这些话倒是正常,估计他是怕自己热血上头,真去混什么团体,那他真是欲哭无泪。
  “一说你就知道,你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凡事以和为贵,打打杀杀的能有什么结果?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最后还不是要坐下来谈?闹来闹去闹成仇家,连坐下来都做不到,难道就一辈子两辈子的打下去?生活还要不要啦?”,安老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平时虽然不太着调,可没有这么唠叨,大道理小道理一发不可收拾。
  “我说安叔,怎么了你这是,平时可不这样啊,我有手艺吃饭,不和他们一样的,我就是对那个‘武林高手’感兴趣,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高手呢。”


第四十八章
  “安叔,看你的样子就是知道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事,说说,那高手怎么滴了?招来这些个警察,看样子挺厉害吧?”,章晋阳一副大感兴趣的样子。
  “嘁,哪门子的高手,现在你还能见着高手?小孩子别瞎想,你电视看多了。我和你说,你看见公园门口的那些大檐帽没有?别认错了,那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穿的不是警服吗?我看见还有枪呐。”章晋阳吃了一惊,虽然对现在的各种制服没什么印象,但是这是警服没错啊。
  “警服倒是警服,枪也是真的,不过人家是武警,知道吗?武警,武装警察部队,专门对付大案要犯的。”这回轮到安老板翻白眼了,不过他也理解,平日里普通人也接触不到武警,一般人还真分不出来警察和武警的区别。
  “武警啊,那就是说里边出大事了呗?”
  “那是自然的,俞海洋那个傻狍子打算和杨家人坐下来唠唠,你们叫啥,讲数是吧?还带着高手,以为说评书呐,靠着你一个我一个的打擂平事儿?人家杨家人直接掏了撸子搂了火,俞海洋当时就卖了,高手?都没抬出来,就挂里面了,连着俞海洋一共死了四个,当着一二百人响火,听说有四五把手铳,这不是,从上到下全毛了,你切等着全城大索吧,别说会江,连立连市里都得戒严。”安老板掏出颗烟来给自己点上,话语间说不出的厌恶,北方人多少都是有些侠气的,对这种事总是有些看不起。
  “四五把手铳?那真是不要脸啦,这以后谁还服啊?这可真是不讲究了。”章晋阳也大吃一惊,手铳可是国家严格管制的物品,只要出现了那就绝对是快判重罚的重案,更不用说还出了这么多人命,这种案子不枪毙上七八个怕是不能完啊。
  “是,不服,谁也不服,问题是谁敢找去啊,你看以后还有谁敢跟老杨家炸刺儿。”安老板弹了弹烟灰,一副我已经看透了一切的沧桑。
  “这么干长不了吧,这算是顶风作案,官家能忍?这可不是前朝,现在管制严着呢,又是发展优先,这么破坏局面的事儿。”
  “哼哼,抓着人再说吧。我说你小子关心这个干嘛?去去去,赶紧回学校上课去,消停儿的,好好上课学习,知道不?别叫家大人担心,你是有手艺,好好读书,诗书满腹气自华,想当大师不是光靠手艺的,肚子里得有货知道吗?快走快走,一会儿警官扫街排查,准得叫你家长。”安老板嘚不声的撵章晋阳快走。
  想了想也是,要是封街就更麻烦,而且自己和安老板的事虽然没瞒着人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愈好。
  “好吧,我走了,这个月没有东西了,最快要到下个月末,我师父给我邮来一块水晶,要我做一个释尊像给他,是我的出师考校,能剩下不少角料,回头我做些牌给你。”章晋阳想起来自己床底下还放着一块大水晶,是用厂里的石英砂改造的,其实他觉得宝石级的石英更好看一些,不过适应不算宝石啊,价格上不去,水晶才算。
  “那敢情好啊,那你做的释尊像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给师傅邮回去,不然他看什么?走了。”
  小学下午一般都没什么课,上完了第一节的作文,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幼儿园时间,章晋阳不愿陪一群小孩子玩那些乱七八糟的游戏,就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装睡,实际上在课桌里的书桌膛里玩分解组合的游戏。
  他的身材在学校里十分有威慑力,再加上他对孩子一向不耐烦,平日里教训几个师弟也是教训惯了,因此倒比一般的老师还威严些,不过今天有点例外,才趴下没一会,他就发现有几个人向他围了过来,仔细的分辨一下,果然,是自家那几个没羞没臊的师弟。
  抬起头看着围成一圈的三个光头,章晋阳心里又开始烦躁,左面这个黑黑瘦瘦的黑脸十二师弟戴辽,这家伙为了凉快方便,从冬到夏都是剃的秃瓢儿,结果师傅看着清爽,就把哥几个都给刮了。
  中间这个蜡黄脸就是三师弟马天华,这小子不好好吃饭,一天到晚有气无力的,任谁也看不出他还练过武,他曾怀疑要不是练武会很饿,这个一脸晦气色的师弟早就饿死了。
  右边这个白胖白胖的是四师弟唐文宗,没错,就是那个叫糖墩儿的小胖子,这家伙和老三是两个极端,就没他下不去嘴的东西,明明练武很辛苦的,每天都是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可是这小子练了快两年也没达成他最初的目标——减肥,因为他吃的比以前多多了。
  “什么事?没事出去跑圈,看我干吗?”
  “嘿嘿,师兄,说说公园的事呗,你不是去打听了嘛,都打听了着啥玩应了?”,出乎意料,说话的不是一向活泛的马老三,而是原本外向练了武之后却变得木讷的戴辽,话说你和师兄说话还要脸红是要闹哪样啊?
  小胖子唐文宗撕扯着一袋香辣萝卜条,这种小吃是最近才出现的,腌好的萝卜条裹满了细细的辣椒面和孜然粉,脆韧爽口,越嚼越香,一毛一袋的价格也很亲民,在学生中间很流行。
  “没看着,警察封门了,最近消停点儿,听说出人命了,别给家里找麻烦。”
  “出人命啦?哪边死的啊,那高手打死人了吗?”,马天华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在师兄弟里是最弱的,偏偏最不老实,不止一次给家里惹麻烦了,多半都是些打架扯皮的事。
  “有病吧你?你那么高兴干嘛?死的是你仇家?他们死了你有钱拿?功练好了吗?今天早上你才跑十二圈吧?这会儿这么精神,一会放学跑步回家!不用瞅,你们俩也一样!这才是小学就都不好好学,还对这些事这么关心,怎么地,打定主意以后吃撮伙饭呗,记得拜师的时候都说了啥吧,回家默写十遍拿去给师傅看,不会写查字典,那些字咱们现在都已经学过了,到现在还写不全你们都是狍子!”,章晋阳面无表情,随心情定下了三小晚上的加练,以补偿这三个小混蛋打扰自己的罪过。
  “啊?不用吧晋阳哥,我啥都没干哪,他俩拽我来的,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呐,干什么玩应儿就又写规矩啊?”,发出惨嚎的是干掉了一袋萝卜条又撕开一袋无花果的唐小胖,他和章晋阳关系近得很,连拜师也是章晋阳引荐的,平日里也不叫他师兄。
  “你可以不写,晚上春秋刀多打五遍,你不是减肥么,怎么一点都不停嘴?”,章晋阳看着他又在吃东西,目光一转,这个小胖子裤兜里鼓鼓的,准是又藏了一堆零食,你说潘姨也是,明明就是要孩子减肥,还给他这么多零花钱,这个馋嘴的还怎么能瘦得下去啊。
  “大师兄,罚都罚了,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总得罚得明明白白不是。你不是去问了吗?说说,真是有高手打死人了吗?那高手跟咱们师傅比哪个厉害?要不咱们学陈真去踢馆吧,给师傅把那假和尚的武馆占下来,多收些师弟,师傅还能大方点,多传些本事下来,光打五步拳我都要打吐了。”马天华根本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准是又偷看他爸的录像带了,居然想出这种不靠谱的主意。


第四十九章
  “师傅光让我练五步拳,我都要练吐了。”马天华不是个能静下心的孩子,总觉得师傅偏心,就他的进度慢。
  “你还好意思说?一天到晚就你偷懒,到现在你看看你这身板儿,能练五步拳就不错了,师傅是看你爹的面子上,要不才不能教你呢。想练别的可以啊,什么时候你一天按时完成功课之后,还能把一百二十遍五步拳一丝不差的打满,不用你找师傅,我就替你去说。打不满就别想,问问这两个,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知道你偷学,没用,到时候瞎练练伤了身子没人帮你。”
  “还琢磨着要踢馆,你踢谁的馆?就你那腿能踢平了不?还好意思说你练过武,你还不如人家那个练武术操的,至少人家腿踢得直!”
  章晋阳知道这小子仗着他爹是师傅的战友,一向捅捅咕咕不老实,不过这和他无关,反正他也不喜欢这小子。
  “师兄,甭理他。咋出的人命啊?”,戴辽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还能咋出的,傻狍子俞海洋叫人拿手铳崩了,一堆儿挨崩的就有你们说的那几个高手。”章晋阳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又趴在了桌子上。
  看到章晋阳一副快滚开不要再多说我要睡觉的样子,三小大概是觉得无趣,臊眉耷眼的走开,唐小胖咽下了最后一粒无花果,嘟嘟囔囔的开始埋怨起来。
  “都怨你,三师兄,没事非得赶着晋阳哥睡觉的时候说话,又要罚写规矩,多讨厌啊,还不如写作业呢。你说是不是,二师兄?”
  “没关系啊,我都会写,十遍很快的。”戴辽一点都不在意,对他来说小学课程是很简单的事,并不比练习新拳法更难,这是他气血旺盛带来的好处之一,实际上他和章晋阳一样,每天大半的精力都放在锻炼身体打熬气力上,学习什么的只要稍稍投入一下就好。
  “是啊是啊,你和大师兄都是好学生,文武双全,我和老四都是狍子是吧?你们两个都是妖怪好不好?练武学习哪一个不累,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学的。”马天华听得直翻白眼,他是完全理解不了到底为什么的。
  “练武不累的,就是写字很麻烦啊,那笔不如大刀听话。”唐文宗点点头又摇摇头,对他来说练拳练刀出一身透汗是很舒服的事,课程也是不难,就是坐在那里写作业太难熬了。
  “喂,死糖墩儿,你哪头儿的,你也要写好不好?”
  “老三,你是身子太弱,感觉不到,其实师兄说的没错,你就得多吃多练,等练到份了,不光力气足,脑子也会好使一些的。”戴辽认真的看着马天华,“糖墩儿他家条件好底子厚,要不是零食吃多了,也该差不多到时候了,师傅不是说吗,力满而气生,气足而神明,就是说,你身体练到家,脑子也会变聪明的,毕竟脑子也在身上长着。”
  “那句话是这样的意思吗?算了,想不明白,我还是想办法先走吧,我可不想跑回家,将近十里地呢。”马天华抬起头看向窗外操场上空飘扬的国旗,目光中充满了忧郁。
  “我劝你还是老实等着,放了学大家一起跑回家吧,要是到时候晋阳哥看不见你,我猜你就不只是默写十遍的事了。他心眼很小的,记性又很好,你躲不过去的。”唐文宗撇了撇嘴,觉得三师兄在自寻死路。
  “糖墩儿说得对。”戴辽使劲的点了点头,他总觉的大师兄对于如何惩罚他们有一种奇怪的兴趣,似乎在满足他自己的某种想法——肯定是某种邪恶的想法。
  马天华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想而已。”
  “那你随便,我已经决定了,不写规矩,多打五遍春秋刀。”糖墩儿恶狠狠地又撕开一袋酸梅粉。
  所以到了晚上,师傅宋全奇怪的看着咬牙切齿的糖墩儿一遍又一遍的挥舞大刀——另外两个人的罚写要到明天早上才会交到他手里——怎么今天这么努力?自己给自己加练吗?
  等到事件平息已经过去快三个月,这次大范围的治安整顿让街面上清静不少,至少总勒索学生的人不见了,那些家伙都是外围的底层,消息完全不灵通,都被警察叔叔们一股脑的塞到拘留所。
  根据马天华打探回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法院的人恨这些人给他们带去的加班经历,打算狠狠的判罚,要让这些人以后再也出不来。
  据这小子说,他爸爸的饭店为此生意好了不少,利润也高了,毕竟不用再交保护费什么的,也没人再打坏桌椅板凳了。不过他倒是很可惜他在五中校的那些“朋友”,就是总从他这里买进一些管制刃具的那些小混混,都被清扫了之后,他的生意断流了,小金库已经好久没有进账,想买点玩具什么的都开始舍不得钱了。
  现如今是暑假了,章晋阳打算去立连市里瞧瞧,他已经磨着章爸买了一辆自行车,虽然很久没骑了有点陌生,不过没用一天时间就恢复了,毕竟上辈子自己也参加过几个骑行俱乐部的。
  当然按照惯例,这台车子早已经改装过了,不但所有的部件都特意加强过,车胎也换成了实心橡胶胎,刹车也改成了抱闸,而不是现在十分流行的脚闸。抱闸其实有个防抱死的特点,而在这个时间段自行车上使用的脚闸,能在瞬间就将后车轮卡的死死的,制动效果十分出色,可是由于必定抱死的制动效果,使得一旦踩下这种闸,那么翻车率恐怕是要超过七成。
  他也在前后车叉以及车架里都加了隐藏的减震,车坐垫也按照自己的体型做了微调是自己坐着更舒服,还加上了前三后八的二十四级变速系统,这种东西在前世他拆装了不止一次,还记得它的结构。
  然后,一台直把二十四变速三减震实心胎的诡异二八大杠就出现了。
  本来章晋阳也想坐镇上直通市里的公交车,可问题是现在会江县还没修到市里的公路,在现在这种等级的路上,那公交车真不比章晋阳自己骑自行车快,反正这点体力消耗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一个小时的骑行,在穿过了四座河桥,一座跨铁路桥,一座跨江大桥之后,章晋阳来到了立连市,上次来这座城市是四年前从前高村搬家到厂区的时候路过,那个时候走马观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这次来他打算仔细的观察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的变化。
  每天看新闻了解不了太多的细节问题,虽然一些大的项目电视节目上有报导,可是那些东西他上一世并不关心,因此实在是无从对比。他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科技进程似乎要比自己记忆中世界快。
  进入立连市的北方入口就是章晋阳刚刚甩在身后的罗华江公路大桥,这座桥建得并不早,他记得应该是一九八二年开的工,一九八六年才合的龙,是当时当时全国公路桥之最,也是解放后五十年来龙界省罗华江流域上建设的第一座特大型永久性公路桥梁。
  可是他记得八二年他搬家过来的时候这座桥就已经通车了,每次父亲在看立连新闻的时候,都能看到这座桥的身影。
  现在,他就站在这座大桥的桥头,这里有一块石碑,上面有着大红的字迹,“立连市罗华江公路大桥,始建于一九七二年,于一九七六年八月三十日正式通车”。


第五十章
  “立连市罗华江公路大桥,始建于一九七二年,于一九七六年八月三十日正式通车!”
  看着这一行鲜红的字迹,章晋阳伫立良久。
  十年,整整十年,这种基础工程提前了十年。
  要是按照摩尔定律,那么自己平时看到的科技发展肯定落后了很多。
  至少按照前世的发展,大桥竣工的时候大哥大已经有不少了,和现在的持有量也只是有点小小的差距。
  可是大哥大出现了没两年,手机就已经开始流行了,可是章晋阳并没看到有人用,最关键的是,他刚刚注意到,好像自己也没看到曾在前世广为流行的寻呼机。
  家里也没安装电话,虽然是没什么需要,但是也并没有听说电话普及的消息。
  章晋阳反身下了桥,沿着罗华江堤岸一路向东,这边是江畔公园,封建时期曾是码头,到现在江畔公园的中心依然是当年的码头货栈街。
  这条青石铺就的步行街上满是商家,其中不乏百年老店,也是立连市的对外窗口之一,是全国知名的旅游景点,在这条街上大概的能看到现在的立连市的发展重点是什么。
  在记忆中立连市在封建末年军阀手中时原本是按照口岸城市打造的,后来在建国后作为新共和国第一个解放的大城市,政府借着北疆的便利,和北方的老大哥共同打造了一座重工业基地。
  可是蜜月期之后,由于大熊家内部的国家发展路线出现了纷争,在派系倾轧之下,和国内的合作骤然而停,于是国内就把重工业逐步的像资源地带倾斜转移。
  立连市虽然资源也是足够,但是它最出色的反而是农业资源,这是龙界省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
  因此上国家调控了北疆的发展步伐,在八十年代初,龙界省转为大农业基地。而出于发展自身的需要,立连市并不单单靠着农业发展,它利用自己独特的边疆风貌,特有的地貌景观开始发展旅游和第三产业,也努力发展科技密集产业。
  作为立连市的商业中心之一,也是立连市最重要的对外窗口之一,码头货栈街一直是政府关心的重点地段,也因此可以看作是立连市的商业政策展示地点。
  章晋阳就是想通过观察货栈街的商品类型,人流的组成结构来大体的判断一下,到底现在他所生活的时代,是处在哪一个阶段。
  要知道,手机的出现意味着信息革命的号角已然吹响,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国家骨干网路的完成,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网路的资源还是很少,但这也是他的机会,因为最早接触网路的一定是行走在科技信息前沿的人,这些人手中掌握着一些隐秘信息,也都是些处在关键位置的人。
  如果像公路大桥这样的基础设施会提早十年,那么现在的科技普及程度就应该更早,也就是要处在前世二十一世纪初的样子才对。
  唯一担心的,就是漫威其实是以黑科技闻名的,很多科技看起来很有前途,然而却始终被某些人某些组织掌控而得不到推广,而以炎黄人的文化特性,恐怕在竞争对手没有显现出足够的威胁之前,这些科技恐怕也会被隐藏起来。
  货栈街现在更名为石头道街,这得名于街面是由青石铺成,只是铺设这条路的是当年的殖民者,他们没有像南方一样的铺设法,而是将半米长的条状青石竖起来,将最窄小的一面向上,这样即使已经过去了快二百年,这条街的街面依然没什么变化,除了青石的棱角都被人们的脚步摩挲的圆润。
  道路两旁的建筑也是古香古色的异域风情,大多都是北欧风格,章晋阳信马游缰的走在石棱上,感受着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气息。
  虽然是白天,街边店铺的招牌都没有点亮,可是从缠绕其上的五颜六色的灯管可以想象得到,晚上这条街该是如何的璀璨夺目。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霓虹灯竟然大部分都不是传统的使用惰性气体发光的低气压冷阴极辉光放电灯,而是发光二极管集束灯,也就是普遍意义上所说的led灯,这种灯的室外应用技术虽然早就有了,但是普遍应用应该是从千禧年才开始的才对。
  商店里播放广告的电视也已经开始使用背投电视,这种电视机应该是从九十年代末开始流行,然后很快就被使用等离子技术的液晶显示屏打败了才对。
  章晋阳来到位于石头道街中段的金庭商城,这是立连市最大的综合型购物中心之一,章晋阳在这里发现了超过三十家国际奢饰品专卖,而和这些专卖竞争的国产品牌,他一个也不认得。
  在他最重视的电子产品展示台上,玲珑小巧的手机比比皆是,价格也是徘徊在两三千元左右,经过询问得知,现在全国地区的移动信号基站都已经铺设完毕,可以基本保证全境无障碍通话,而无线通讯技术则是模拟信号和数字信号的双开发——这点倒是和他的时空是一致的。
  电脑也已经和前世二十世纪末相差仿佛,而在他自己的时空,这个年代的人超过百分之九十不知道计算机与计算器有什么区别。
  他好奇的向导购小姐做了咨询,大致上没有超乎自己的预料,普遍的水准是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左右,无论是质量、性能还是价格。
  这是个让人欣喜到措手不及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还要潜伏超过十年以上才行,而现在,事情变得比最初简单得多。
  漂亮的导购小姐向他详细介绍了个人计算机的发展历史,各种功能以及神奇的网络世界,显然把他当作从没接触过这一切的初哥儿,是个前来开眼界的学生。
  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款灰蓝色亚光笔记本,看大小是十七寸的液晶屏幕,大约有五公分厚,弧线包边,紧凑的静音键盘,桌面上飘荡的是“远观”两个字,看样子是1024乘768的分辨率,这很和他的口味。
  “这款‘扬帆’是今年新款,是清华出产的,使用的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闪烁二’双核中央处理器,二G内存保证‘远观’系统运行流畅,镐京精密数据出产的八十G机械硬盘存储器保证你再也不会丢失任何资料,六千毫安的大容量电池带来超过四小时的超长待机,纯铜中空的散热背架在保证了集体良好的散热的同时也减轻了重量。这是一款在各方面都能给你带来超级体验的最新款笔记本。目前暑假特价销售,八折只要九千七百元,如果需要的话,这是我的名片,下次你和家长来直接来找我就好。”导购小姐微笑着给他做了详细介绍,顺便递给他一张名片,明确的表示——小朋友,你是做不了主的,下次带妈妈来吧。
  “哇哦,苏文丽,清华电脑销售员?我想知道这款笔记本内置了网卡没有,如果有,是什么速率,你要知道不能上网的话计算机就只是计算器,毫无意义。”
  的确,无论章晋阳长得再怎么成熟,他现在一样是没长毛的小屁孩。没占过胡子的稚嫩的面孔根本无法掩饰。不过他对于导购的看法毫不在意,要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会江镇通没通网路,这东西买回去有什么用,用来做小学三年级的作业吗?好吧,开学四年级……


第五十一章
  “这款笔记本内置了网卡吗?上网的速率怎么样?”
  “哎……哎?网……网卡是吗?对不起我看一下。”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面前女子的脸庞,知道爬满了耳朵才停下。
  “抱歉,之前没注意这方面的介绍,这款‘扬帆’是专门为上网冲浪设计的,它内置了三十二位PCI10M/100M自适应网卡,这是目前技术最好的个人网卡了。”在匆匆忙忙的翻阅了一叠厚厚的资料之后,这个叫做苏文丽的女生长舒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
  “喔,那东西是说明书?没道理那么厚吧?你记忆力不错,过目不忘,能保持多长时间?”,章晋阳注意到她实在合上了资料本之后才说的话。
  “对不起,那个不是。那是给我们配发的产品资料手册,里面有所有的产品的技术资料,不过涉及太多的专业的东西了,看起来挺吃力的。然后就不会是什么方面都看,只记住一些基本的标准。过上几天就得重看一遍,要不就忘了。”小姑娘又有脸红的趋势,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偷懒被抓到了,有点不好意思。
  “那东西是挺枯燥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数据,没点子爱好是看不进去。你这里是专卖店吧?在这开了有多长时间了?好久都没时间逛商场,没什么印象呢。”这话不假,上次出门逛商场还是上辈子的事,这光听起来就不知道是哪年的事了,有网购哪个男人会去商场啊。
  “这是立连市最早的清华电脑专卖店,有一年多了,现在整个个立连市也只有三家专卖,我们这是总店,售后三包都要送到我们这里来的。”经过刚才的事,苏文丽不敢再小瞧眼前的人,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中学生。
  现在的社会还没有发展到看衣服识人的阶段,奢饰品还真的只是奢饰品而已,还不是人们拿来攀比的工具。相比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精神世界的变化缓慢而不引人注意。
  “能不能介绍一下其他牌子的?作为竞争对手,他们的东西你应该也会有些了解吧?说说看,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章晋阳左右看了看,其它的展台都没有这家的大,位置也很一般,就熄了再去逛逛的心思,要是面前的小姑娘能告诉自己,可省下不少事呢。
  “知道一点儿,这层楼有六家电脑专卖,IBM、汉默、矢志田、云谷数据四家国外的品牌,兄弟和我们清华两家是国产品牌。IBM、汉默是北美鹰的牌子,矢志田听名字就知道是霓虹家的,云谷数据是汉斯战车出产的,也是最贵的牌子。兄弟最便宜,IBM其次,汉默、矢志田和我们差不多。性能上我们和云谷数据在一个水平上,兄弟和IBM差一点。因为金庭商场店都是总店,返修都要送到这里来,IBM和兄弟的返修率是最高的,不过都是些小毛病,修修就好。矢志田就不知道了,霓虹心眼小儿的很,什么地方坏了都要返厂修,明明一点能弄好的事儿,一返厂就得一个多月,名声不好。”
  “就是说只有这六家?没有其他的电脑牌子了?”
  “那倒不是,不过其他的都没在金顶开专卖的实力。”苏文丽还是有点小小的骄傲,这年头的人总是容易感动的。
  “攒机呢?就是买配件自己装,情况怎么样?”,组装电脑不是麻烦事儿,麻烦的是电脑配件市场通常都乱的很,搞不清楚的话很容易吃亏,而电子产品恐怕就是章晋阳的软肋了,毕竟他就是原模原样的复制一台电脑,也没有办法复制出电脑里原有的数据,还是要操作才行。
  “私装机?电脑配件都在锦绣大厦那里卖,那是立连市最大的电子配件城,基本能想到的配件那里都有。不过我对那个不太熟悉,没接触过,听说价格会差的很多,不过品牌的优势是三保和售后服务,这些服务散装机商人提供不了的,他们没那个资源。”苏文丽很淡然的说,听得出来她尽量在表示中立,不过语气中淡淡的嘲讽味道挥之不去。
  “嗯哼,名片上的号码是十一位,是手机号码?才放暑假,要过一阵子才能定下来要还是不要。没关系,再来我给你打电话。”章晋阳晃了晃一直捏在手上的名片,说了声再见就下了楼,他的目的达成了,只要大致了解电脑的性能和普及程度,就能明白现在处于什么阶段——大概。
  既然已经有了专门为上网冲浪而设计的笔记本,那另一样事物肯定也会遍地开花了。
  电脑房,网吧,叛逆少年的圣地,家长眼中的罪恶源泉,深渊之地。
  他猜的没错,转到商场背后走上三两条小街,没出五百米就有一家挂着牌匾的网吧,看门面还算正规,有着三扇靠街的大窗,看样子是不小,从窗户里面看去,人坐得满满的。
  “还有机器吗?人这么多。”章晋阳一进门就看见吧台,里面坐着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楼上还有,五块一小时,押金二十。”大叔叼支烟头都没抬,面前的键盘拍的啪啪做响,一副很忙的样子。
  章晋阳探头一看,哟,沙丘二哎,这可是很经典的游戏,这个游戏现在就有人来玩了吗?提前这么早吗?
  说起来这款游戏还是被称为即时战略游戏的鼻祖来的呢,差不多也是九一九二年左右出的吧?早期的能够在局域网内进行对战的经典即时战略游戏,章晋阳有点记不清了,因为他实际上不是特别喜欢玩游戏的,阅读才是他最喜欢的。
  不过这个游戏还是用鼠标的多吧,键盘拍这么响做什么?
  他现在惦记着有没有即时通讯的软件,还要看看现在是否已经有了门户网,如果没有的话那还时间挺麻烦的事,因为早期只能对网站进行指向链接,也就是说只有输入对了网址才能看到内容,问题是他去哪里找有用的网址啊。
  交了二十块钱,大叔眼都没抬甩手扔出来一张写着号码的卡片。粗鲁的动作让章晋阳确定他一定是老板,不然就冲这份不上心的状态,他都干不过一个星期。
  真是的,只不过是一个即时战略的游戏,认真归认真,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吧。
  二楼比一楼安静了很多,也没有了一楼那种烟雾缭绕的感觉,人还是没少多少,不过都在紧盯着屏幕,不少人都在不断地打字,这种能唤起记忆的熟悉影像让章晋阳放心很多。
  他特意挑了一个人群中间的位子,前后左右都是聊天的人,不过紧接着他就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网吧的老板贴心的在桌面上留下了两个便签,其中一张上面的表格罗列的应该就是常用的网址了。
  这些地址当中有看着眼熟的,但是大部分都没什么印象。好在按照其中的介绍,有三四个门户网,还有几个很大的社区网站,这很有帮助。
  而另一张就是通讯软件了,大企鹅果然是挥之不去的魔咒,哪怕穿梭了世界它依然顽强的站在了章晋阳的面前,连便签上描述的号码申请流程都是无比的熟悉。
  有了这两张便签打底,章晋阳从容了很多,现在,看着面前好久没碰的鼠标键盘,他先要做的,是熟悉这一款从没见过的“远观”系统。


第五十二章
  实际上,没到十分钟章晋阳就确定了,这款系统根本就是上辈子熟悉的不行的“视窗95”,也就是布局上有所调整,这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个前辈在?
  申请了一个企鹅号登陆之后,章晋阳就把它挂在那里不管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友,申请只是为了以后用着方便而已,一会还要申请邮箱,这是网络时代的必备。
  然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各个论坛,强大的精神支持他同是开十个以上的网页也不会乱——然并卵,现在还是K时代啊,习惯性的打开一堆网址的章晋阳痛苦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好在一个一个看也并不耗费太多时间,其实锻炼出来的敏锐嗅觉和新生的强大精神给了他非凡的信息处理能力,基本每个网页打开不到半分钟就会被分析透彻并关闭,当然这也有现在的网站上追求展开速度因而设计的十分简洁的关系。
  经过两个小时的关联筛选,章晋阳锁定了几个消息。这几个消息都是一些闲的蛋痛的无聊大神们翻墙找回来的关于北美鹰前沿科技的报道,都是在一些技术交流论坛里互相讨论时爆出来的料,还有好些直接就是原文报道的照片,这些照片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虽然他的英文不是很好。
  在其中一个医学论坛里章晋阳发现了讨论放射线的专区,里面提到说北美鹰比较成功的一个研究方向是伽马射线,好像出了点成果,在爆料者给出的资料中,章晋阳在早期的一篇文章中,发现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篇文章的具名人,是“大卫·班纳”,而在近一段时间,新出现的几篇描述伽马射线性质的文章中,“布鲁斯·班纳”这个名字若隐若现。
  布鲁斯·班纳,这是一个大麻烦,不过章晋阳离得太远,恐怕浩克先生的逃亡过程他一点也接触不到,这真是……太走运了。
  早期的班纳博士一点也控制不住力量,而一开始使用的佛洛依德式心理管理也让第二人格浩克正式成型,知道他找到了瑜伽密藏才好一些。所以说起来,早期没见过蓝先生的班纳可不是交朋友的好对象。
  军事板块里最拉风的自然是托尼这个花花公子,这家伙发明了非常多的武器,其中以各种中远程飞弹为主,还有一些战场机器人,这些东西对国内的发烧友们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很多人都表示怀疑,北美鹰的到底从斯塔克工业购买了多少东西来武装军队。
  很多人都喊出了“彼之英雄,吾之仇寇”这句话,表示有机会一定要对这家伙做点喜闻乐见的事——当然没人承认这家伙每张照片都换一个美女同伴才是主要的仇恨点,嗯,没人会承认的,绝对没有。
  来自天文方面消息非常少,毕竟爱好者不多,可是也因为如此,这方面的消息即使是北美鹰也是公开了很多信息,而不是像其它版块一样,信息都是真假不明。
  这些信息中还有几个天文方面的小刊物的全版,发帖的版主这的是很用心,所以章晋阳在其中很容易的发现了有个被前辈们很看好的天才,“里德·理查斯”,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它有个同伴,“维克托·冯·杜姆”,一个拉托维尼亚人。
  章晋阳暗自记下,一会儿一定要去买一张世界地图。说实话,重生到现在,他一眼地图都没看过,别说世界地图,老爸的办公室就有一个地球仪,可他从没关注过。
  不然,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个在前世没有出现在世界上的封建国家。
  天哪,这个世界这么多天才,国内的则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在一个主题为“世界传说”的论坛里,章晋阳发现了一起奇怪的线索。
  这个论坛很红火,主要讨论的是世界各地的神秘传说为主,上到天外来客UFO,下到海底大陆亚特兰蒂斯,远到约翰牛的巨石阵法,近到隔壁医院闹鬼,那个帖子都热闹热热闹闹的有人回复。
  而讨论最多的,就是离现在最近的英雄传说,提出话题的,是一篇名为“论美国上校是否存在的”的帖子。
  这个帖子引经据典,摆出了很多相识的论据,其中甚至有第二次战争的老兵访谈,引用的也大多是官方的报道,还有一些已经过了保密期而被公之于众的文件。
  这篇帖子引起了很多人参与的大讨论,反对派表示黑科技没有基础科技支撑,是不存在的,因为科学发展自有规律,一定是有前因后果,不可能呈现出跳跃式的进步,尤其是只是某一方面的单独进步,这不符合逻辑,不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
  赞成派则一直在内讧,赞成派的主力是北美鹰的脑残粉,依托北美鹰世界第一的实力,飞速发展的科技,指出反对派不肯承认现实,是鸵鸟心态的典型病患。
  少部分则一边表示自己和这些人在一个阵营真的是很无奈,但是翔实的数据和北美鹰的国家文化昭示了事迹和人物的真实性,而他们的奇怪论据则是引起章晋阳注意的主要原因。
  在第二次战争中,华夏虽然有很多人也参与了欧洲战场——这些人中也有人表示曾和“美国上校”并肩作战过,但主要的精力还是在国内的“伟大战争”,“卫国战争”,而在这场波及了整个种花家的战争中,出现了两个传说级的人物。
  一位称号是“神龙大侠”,头戴神龙面具,通常身穿长袍,活跃在沿海地区,每次出现都伴随着阴雨天气,有时小雨,有时大雨,甚至有时狂风暴雨。
  他的行为一般是打击交通线,刺杀霓虹入侵军队的后勤高官,还会大量的洗劫当地的民族背叛者,很多和霓虹入侵军做卖祖宗生意发了大财的人都会被清洗掉。
  但是他下手很有分寸,一般都会在现场留下详细的控诉状,有厚有薄,从无例外。据说这些控诉状在战争停止之后的两国谈判席上,还曾经作为证物出现过。
  而另一位,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这位英雄毁誉参半,霓虹入侵军甚至称他为“第七魔王”,据说到现在,还有很多当时在炎黄生活,战争结束之后幸存的霓虹人,暗自供奉这位“魔鬼”以求一生平安。
  他自称“煞神”,主要的活动地点是霓虹的占领区,据说曾创下单人支枪封锁一座县城三天,杀死敌人一千五百人的记录——还不是公认杀敌最多的一次。
  有被他救过性命的人称呼他为“二郎显圣”,传说他在额头正中有一条红线,那是如同二郎神杨戬一样的天眼,威力无穷。
  但是普遍的传说中认为,之所以他本人称呼为“二郎神”,是因为他每次在杀死敌人之后,会把敌人的头颅砍下垒为京观,并在京观最上方的头颅上插上一张刻有三眼恶神像的缘故。
  当赞成派提出这两个人之后,讨论帖彻底的歪楼了,大家热情的开始拼凑这两位侠客的生平,不断地有人提出当地的传说以作为佐证。
  不过由于这两位侠客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后来大家发现,最容易证明两位存在感的证据,每次行动之后两位都会留下的信物,居然没有人见识过实物,也没听说哪里有人曾经收藏过,甚至没听说收藏界有这一类的东西曾出现过。


第五十三章
  “神龙大侠”和“二郎显圣”的讨论如火如荼,没想到另一个人的传说异军突起。
  这次爆料者自称祖上曾是隐蔽战线的战士,他宣称,他在爷爷的日记里曾看到过另一位英雄,并且曾和这英雄一起执行任务,这个英雄的代号,叫做“千机”。
  这位英雄与众不同,他一直活跃在地下战线,按照现在的话讲,这是一位隐藏BOSS,他化身万千,盗取了很多重要情报,甚至有几个化名多次授奖,而最出名的就是一个名为“宇宙锋”的代号即使是在建国后,也曾被作为功臣多次被授勋嘉奖。
  据说这位英雄和上说两位关系紧密,曾多次为他们提供情报支持,而无论是神龙大侠还是二郎显圣在他不方便曝露的时候做一些行动,是地下斗争中霓虹最痛恨的人之一。
  然后大家对这三位的身份猜测开始了头脑风暴(脑洞大开),从科学侧的变种人——这个时候章晋阳才发现国外对变种人已经做了定性,而很多生物研究所也发布了研究报告定下了“变种人”的称呼——到现实系的超级战士,传说向的古法修士到古典派的武道家,甚至还有人提到了地外文明的使者。
  这个世界对超凡者还真是宽容,也许是炎黄对历史太长了,大家对于这种超级英雄并没有太多的感慨,更多的人是希望见见活的,或者是幻想一下自己获得力量后会干什么,不得不说,侠义精神在炎黄市场广大,绝大多数人都会提到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唔,金老先生也在吗?
  大家对超凡力量惩奸除恶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中原大地自古就有豪侠传传颂,而也有多个地区是以“多豪杰”著称。
  章晋阳找来纸笔仔细的记下了在网上归纳下来的资料,找到一个也许可以接触事实的机会。
  神龙大侠第一次出现是在当时称为淞沪市的松江市,他在租界里刺杀了霓虹入侵军任命的淞沪市市长大汉奸傅筱庵,震动天下。
  不过松江太远了,想去调查的话很困难。
  千机的信息最少,除了一个代号和一些“疑似”“大约”的事件,根本什么也没有,完全无从查起,而且像他这种奋斗在地下战线的人对自己的隐藏肯定是万分谨慎的。
  最容易突破的就是二郎显圣,他的事迹每一次都是天下哄传,有人找到了当时的报纸,其中不止一次报道过他的事迹,虽然都是不出名的小报,但是样式众多,大家凑起来的有十份以上,报道了九个不同的事迹,地点则遍布当时的敌占区。
  据网友提供的线索,至今仍有地区流传着这位的故事,很多老二呢都给孙辈讲过这位大侠的故事,尤其以齐鲁最多,因为这位煞神的首战就是在齐鲁的玫城,出手就干掉了县城的全部军力,大约有一百左右的霓虹军。
  而这位大侠最后一战,则公认是在立连市,当时的立连市驻扎着一只特殊的军队,霓虹生化特战队,而且还建有当时亚细亚最大的生物武器实验和制造基地,正是在摧毁这座工厂的时候,二郎显圣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虽然工厂被摧毁了,但是这位英雄从此之后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么大的事情,立连市肯定有人记得,现在也只过去了四十年,当时的壮年现在也就七十多岁。
  当时那座基地的旧址肯定还在,调查起来应该很容易才对。
  不过对于这种大名鼎鼎的人国家的态度就很奇怪。
  本身章晋阳就没听说过任何一个英雄消息,国家并没有像北美鹰那样对英雄事迹大肆宣扬,甚至作为国家精神象征之一;可是又不禁止民间崇拜,甚至于有个别地区已经形成了宗教崇拜,这种态度真叫人看不懂。
  上网的时间已过,章晋阳看看天已经是下午了,就没在市里闲逛,要知道他还得再骑自行车骑回去呢,下午的人比上午更多一些,而章晋阳改装过的二八大杠变速版,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何况他还特意使用了“流火涂装”,这种仿佛有火焰从车头流到车尾的鲜红涂装显然还没有流行开。
  步行街上就有一家新华书局,他在那买了两张地图,一张全国地图,一张立连市地图,现在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年纪真的是很大的麻烦,就是再怎么准备,恐怕也要到七八年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做点什么,可那时候,恐怕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至于齐鲁方面的调查,面前的人也许能给他一个好的开始。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都是陈年旧事了。”宋全盘腿坐在炕上,吹了吹茶碗,自从结了婚有了老婆,他就把烟戒了,现在都靠茶水饮口。
  “去了趟市里,听说了好些事儿,而且感觉镇里和市里好脱节,好像是两个世界。”章晋阳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听起来有点沮丧。
  “徒弟,你现在年纪小,虽然有些天才,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大得很。前一阵子我给在蓟京的师叔打电话,他跟我聊了很多,现在的科学发展翻着番的花样儿,让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将来你早晚都要走出去,师傅只盼着你一样,你千万千万守住了心,可不能放下身上的功夫。”
  “师叔?在蓟京的?师傅,我听说蓟京每年都有武术大赛,我和二师弟应该也不差了,去打比赛能行不能行?”,章晋阳突然想起也学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早点的走出去,以他家现在的积蓄,在蓟京生活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他的手艺在蓟京更值钱,不必担心后继无力。
  “想什么呢,你的叫师叔祖,那是我师叔。比赛的事不要想,你和戴辽都不能去,不过去蓟京倒是可以的,我正在和你把还有你戴叔商量,给你师叔祖打电话也是问问这个事。算啦,没影子的事咱们到时候再说。你刚才来问啥的?”,宋全翻了下眼睛,又端起盖碗喝了口热茶,那样子像极了乡下土财主。
  “哦,就是听说北美鹰有个超级英雄叫‘美国上校’,听说是打了什么针吃了什么药,一下子就变的力大无穷又能大有能抗的,好厉害的样子。师傅你说真有这么个人吗?那药是真的不?”
  “什么美国上校?人家那叫美国队长!你欺负师傅土老帽吗,上校那是卖炸鸡的。别理那个,歪门邪道,也就是北美鹰这种没什么历史的国家才会走这种路。那个国家还没点自己的传承?不说别的,满炎黄你师傅这种不成器的练武人就再没传人也还有个上千万,北美鹰有几个队长?不管人真假,药真假,你看他还有第二个么?咱们手上的功夫可是实实在在的事儿,有来历有传承,炎黄人不死绝了,这个苗就断不了!”
  “啊?师傅,那就是说真有美国队长神龙大侠和二郎显圣这种人呗?师傅给讲讲,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哦?就说说二郎显圣呗,我听说齐鲁人都可崇拜他了。”
  “想听我就给你讲讲,当年我在部队的时候,教官也和我们说过这些事儿,毕竟都是前辈事迹,当初抗击法西斯,这些英雄都是出了大力的,应该叫人记住。再说敌人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高手也是不少的,普通的军队打仗,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在活动。”


第五十四章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咱们练武之人,能名传天下的,那都是宗师。你还记得吧?你拜师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宗师,不是练出来的,那一定是要打。”
  “和平时期,咱们自己打,对手切磋,都是比武校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真下死手,能成宗师的,那就真是天纵之才,差一点也迈不过去那个坎。”
  “但是战场上不一样,你死我活,挣得是国运,报的是家仇。”
  “在当年能活下来的,个顶个是好汉,生死场上能下来,都是机缘,多少人都借着生死关口破了迷障,所以你看那战后三十年,各种宗师层出不穷屡见不鲜,哪一家哪一派都出了好手,有的门派出的还不止一位。”
  “神龙大侠出没海滨,炸了多少的船,不然以当时国家的海军实力,那根本就是白给。”
  “二郎显圣,师傅我是从小听着他故事长大的。齐鲁人最敬豪杰,第一敬的好汉是‘双锏打天下,义气盖全唐’的秦琼秦叔宝;第二敬的,就是这位‘砍头王’!”,宋全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沉声挺身,神情肃穆。
  “砍头王?听起来好吓人啊。”章晋阳有点诧异,这个名号还真没听过,而且这也不像是个好名声啊,怎么这位英雄挺另类吗?
  “咱们齐鲁人佩服的就是这位爷的狠劲儿,他是真狠。知道为什么都叫他砍头王吗?不是他好砍头然后姓王,而是,他砍的最多!应天大屠杀你是知道的,有人说他一个人砍掉的霓虹人头就替一半的应天人报了仇!”
  “这个超级英雄好大的杀性啊,师傅,你不是说练武之人最重心性,那他是怎么过了这一关的啊,听他的事迹,宗师是最低了吧。”章晋阳嘴上虽然质疑,但是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向往两个字。
  “这事哪里知道,都是听老人们说的。我当兵离家那会儿,我爷爷拄着拐跟我说,当兵得好好练,不能给二郎爷丢脸。不过没有庙,那时候政策不允许搞那些,不然肯定有人把庙盖起来。”
  “超级英雄,听起来不错的活。”章晋阳感觉师傅知道的很多,不像是普通士兵,小心翼翼的试探。
  “什么超级英雄,别老搞些个洋词儿,咱们国家叫这个做大侠,再厉害点的叫豪侠,再上一级就叫剑侠,那就是古时候才有的事了,现在咱们都已经不再走那样的路子。”
  “侠客?就像郭靖黄蓉那样的呗,那可不咋地。条条框框那么多,也不顺心爽快,还是二郎显圣听着带劲,若遇仇寇,一拳打死,省时省心省力,就是自己要跑路快。”章晋阳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他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虽然没什么太在意的事,但也不是唾面自干徐徐图之的人。
  “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你觉得现在这年头有值得你一拳打死然后浪迹天涯的人吗?再说了,你拳再好,枪也打的死你,一枪不行两枪,两枪不够百枪千枪,警察有的是,没有警察还有军队,你跑不了的。一粒子弹才多少钱?四个鸡蛋而已。你小子别逞能,过几天送你去蓟京,好好的见识一下你就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和戴辽天赋好,师傅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们的了,再呆下去就耽误了,去蓟京找师门长辈,能多学一样是一样。”宋全又把自己的茶杯满上,没好气的数落他,这小子省心是省心,但是知道他心里有一团火,迟早是要烧起来的,好在他是个懒惰散淡的性子,自控力也好得不像是个小孩。
  “去蓟京?你才不是说不能去比赛吗?对了,为啥不能去比赛?还只是我和戴辽,有啥说法吗?”,章晋阳突然想起师傅之前说的话,觉得有点奇怪。
  “小混球,你不觉得你们俩上去是欺负人吗?你们两个不一样的。”
  “不一样,是因为我俩的天赋吗?我听评书里老说,我和戴辽这样的叫天生神力,不过下场都不咋地,后来就不听了。”章晋阳说的是真话,评书里天生神力的家伙死的都挺惨的,没一个是善终,听着叫人瘆得慌。
  “没有的事,小孩子瞎说。你俩的事儿,嗯,回头问你戴叔去,他知道的多。反正武术大赛你和老二都不能上,去蓟京不是为了比赛,我不是说了吗?你要去多学一点本门的功夫,我会的你都会了,戴辽也都练得不错,你俩年纪还小,难道就练这样就到头了?太可惜了,我和你师祖联系了一下,他说带你们俩去看看,要是行,你们就留到蓟京,查拳的大师们都在蓟京一左一右,现在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了,都是有好徒弟大家一起教,你也好好的学,不碍着你什么事。再说了,蓟京那是咱们首都,不比窝在这旮旯地方强百套?”,宋全慢慢的吸溜着茶水,他对这两个徒弟能不能入前辈的眼一点也不担心,这俩小子的天赋只要是练武的就不可能相不中。
  “戴叔叔?我和他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呢。”章晋阳很吃惊,难道二师弟家有什么隐藏秘密吗?自己从来都没注意过这方面啊,到底是自己大意了,还是戴叔叔真的很厉害?
  “他家有自己的传承,不能外传的那种。这很正常的,像他那个样子怎么能没有。倒是你这样子的比较少见,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恐怕要你自己去找才行。”宋全舒服的伸个懒腰,“唉,你师母回娘家了,这几天我可得好好歇歇,你看着师弟们好好练。老三是不用指望了,糖墩儿的悟性不错,也许可以栽培栽培。我和唐厂长商量了,他也跟去,不过能不能留得下,不一定,看运气吧。”
  “我妈那头能同意吗?我爸倒好说。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走啊,我还想去看看那个生物基地的遗址呢。”
  “不能让你爸你妈跟去,你去也是科大少年班,就住宿在学校,封闭管理。家里的事还用不到你操心,要是你能留下,蓟京会来人做你爸妈的工作,他们会同意的。”
  “科大少年班?那是啥?戴辽和我一起进吗?”,章晋阳大吃一惊,科大少年班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在前世他可没少听到这个组织的传说。
  “戴辽啊,这得看他爸爸,估计去也是国科大,就是国防科技大学,他的方向是定的,怎么走,什么时候走都是那条路,多少辈儿了都没变过。”
  “国防科技啊,那不就是当兵去了么?他倒是挺想当兵的,我可受不了那规矩。”怎么听起来戴家很厉害的样子,那戴叔叔干嘛还在厂里当装卸工,此事定有蹊跷啊。
  “你当不了兵,就你那个猪腰子正的,当兵一年得枪毙你十二回。”
  “师傅,那我用什么名义进科大少年班啊,我学习虽然好,可是算不上天才的,前一阵子老师不知道打哪搞来的什么奥数,我一道题都没做上来,有好几个同学都比我强呢。”章晋阳自家事自家知,自己只不过仗着重生的记忆混事儿,虽然最近几年经过精神力的开发脑子是好使了不少,可是无论是“雷达”的扫描范围和精度,还是意念炼金术的物质操纵精度,除了精神力共振强身因为自己还没发育完全之外,这些技能都很久没有进步过了,搞不好自己的上限已到啊。


第五十五章
  “你那个学习成绩够用了,你去也是特长生,体育特长嘛,你这身板肯定是够格的。”
  “体育特长生?科大少年班还有招这个的?”,章晋阳立刻就蒙圈了,下巴好悬没掉下来,这事儿打哪说起啊。
  “怎么啦,你也知道体育特长生?”,看着他的反应这么大,宋全有点奇怪。
  “知道啊,我们校有好几个体育好的六年级,毕业之后就到市里中学去念书了,成绩一点都不好,据说就是因为体育项目上很出色,还有潜力可挖啥的,被市里的学校给招走了。”
  “对啊,就是这个嘛。你这天赋也不低啊,科大少年班招收天才少年做精英教育,体育天才也是天才啊,运动精英也是精英嘛,干嘛就不能招?看你那个大惊小怪的样子。”
  “不是啊,学校里学习好的自然会看不上学习差的,我又不能想在学校似的用拳头说话,那不是很憋屈?”,章晋阳担心自己以后的身心健康,听说天才的情商一般都有点问题,自己会不会被怪人包围?
  “你们单有一个学院,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知道不?你还指望着那些秀才公和你一样一天跑五十公里吗?科学家们会枪毙你的。”宋全表示他在胡思乱想。
  “那到挺好的,我就好个雕刻,看个小说,这要是天天做题啥的肯定的疯啊。”
  “臭小子就知道偷懒,赶紧滚家去,都几点了,赶紧滚回去睡觉。”宋全笑骂道。
  “成,那我回去睡了,明天去找戴叔说话去,问问他咋回事。”章晋阳笑嘻嘻的说了再见,定下了明天的行程。
  “去吧去吧,不去你小子也不踏实。别整天嬉皮笑脸的,你戴叔叔是个老实人,烦你这一套。你说你小的时候还挺内向的,现在这勾皮晒脸的跟谁学的。”宋全也是纳闷,怎么自己看走眼了这事儿。
  “那您看,深得您的真传呗。”章晋阳闪身接过师傅扔过来的茶碗,又贱贱的摆在桌子上,“您歇着吧,我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章晋阳提着一桶散装白酒敲响了戴辽家的门。
  戴叔叔是个大酒鬼,就好喝一口儿,这桶酒是章晋阳专门在半夜到会江酒厂里偷出来的头道小烧,纯正的没勾兑过的烧刀子。会江酒厂的桥西白一直是当地的名酒,从来都是供不应求,别说是头道小烧,就是兑过了的二锅头,对戴叔叔来说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这级别可托不着人买好酒。
  这种酒对他来说最合适了,章晋阳还拿了一大桶足有五十公斤,这把来开门的戴叔叔乐坏了,这一桶酒够他喝一年的——就是说他的酒量实在是不咋地。
  看着戴叔叔随手就将酒桶塞在门后,章晋阳跟着他进了屋儿,正好看见戴辽兴高采烈的迎出来:“师兄,你来找我玩啊,咱们去哪?要不去河边钓鱼吧,我同桌顾宏家住在下河湾,他家有船,能钓大鱼。”
  “啊……哈,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章晋阳严肃的看着他。
  “没写完。不过师兄,这才放假几天啊,还没到一个礼拜呢。”戴辽还是有点害怕他,因为他平时都是替师傅监督几个师弟练功,严厉得很,不听话真打呀。
  “我写完了,正好可以放心玩省的惦记。我找叔叔说话,你继续。”
  “啊?这么快?那你借我抄抄呗,数学语文还好,英语和思想品德都是些啥题,看不懂……哎呦……”,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话说少年,当着爸爸的面说抄作业你真的长脑子了吗?
  “臭小子,回屋写作业去,还会抄了咋的,上学老师就教你这个?你等晚上你妈回来的,紫疙瘩长的少是吧?”,果然,戴叔叔不是惯孩子家长,不过为啥要等婶子回来?哦,知道了,戴叔叔地位不高啊……
  “没事儿,戴叔叔放心,我不能借他,就是痛快痛快嘴,作业我也烦着呢,要不能先熬夜写完了么,就为了放心玩儿。”
  “哈哈,还是你懂事。我也总听他说,你这师兄管的严,老宋都放心你看着他们的功课——你瞅啥?滚屋写作业去——那啥,找我啥事?”,戴叔叔这脸变得真快,完全不留痕迹啊。
  戴辽嘟嘟囔囔的捂着脑袋回屋,其实他多半还是泄气,他爸那点劲打他一点也不疼。
  “是这样,戴叔叔,我师傅和你说了吧,去蓟京的事儿。”章晋阳躬身接过戴叔叔递来的水杯,看着戴辽进了小屋关好了门才说话。
  “哦,这事啊。老宋跟我说了,我这没拿定主意呢。按说是好事,可是家里这情况,我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早年前没有政策的时候还能再要一个,给辽子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现在他要去当兵,我这心里呀,不妥当。”说起这个事儿,戴叔叔脸上就没那么开心了,嘬着牙花子一脸的纠结。
  “戴叔,那不是事,国家有规定的,要是戴辽真进了国防科技大学,再办个准生证不是事儿。再说也不用太担心,进了大学出来肯定就是军官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上战场什么的,现在也没有仗可以打。我说的不是这个。”章晋阳只好顺着话茬安慰了他一下。
  “啊,那是啥事情?”,戴叔叔有点懵,还能有啥事?
  “是关于武术比赛的事儿,师傅说我和戴辽都不能参赛,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就让我来问你,说你知道的比较清楚一些。”章晋阳正襟危坐,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意料之中的,戴叔叔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点了颗烟,直到抽完了这颗烟才抬起头来。
  “这事儿啊,老宋确实不太明白。虽然当初他也是顶尖儿的兵,但是他的级别还是不够看呢。”戴叔叔用脚尖碾灭了烟头,沙哑着嗓子说。
  “级别?这什么意思?戴叔叔家难道……”
  “估计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呀也别瞎想,你和戴辽这样的人,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咱们国家这么久的历史,总会有一些人不一样的。我从头跟你说吧。”
  “咱们总是自称炎黄传人,国家也叫炎黄,那你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吗?”,戴叔叔清了清嗓子,翘起二郎腿做出一副要讲古的样子。
  “不是说以前有个叫炎帝的,还有个叫黄帝的祖先吗?”,章晋阳牙都酸了,大叔,你只从头讲也太从头了吧?
  “也算是。祖传当初炎帝和黄帝共争天下,炎帝败了,就被黄帝吞并了部落,可是炎帝威望很高,黄帝压不住他,所以虽然炎帝退位,但依然是天下共称炎黄。”
  “也不是所有人都服黄帝,蚩尤就带头造反,还曾一度把黄帝的军队打的不成样子。”
  “这个我知道,后来逐鹿之战,黄帝请来了好多神仙,就把蚩尤给打败了,还把蚩尤的画像做成军旗,威震四方。”作为后世的网虫,章晋阳对蚩尤了解可并不片面,不想过去的封建王朝那样把蚩尤单纯的当作大魔王。
  “哈哈,没错。历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吧。但是蚩尤的军队散归了,还有好多东西留下来,你知道神仙妖怪吧。”
  “那谁不知道啊,西游记又不白看。”
  “黄帝崇仙敬神,所以他请了神仙下来打架,最后他也成了仙。可是蚩尤虽然败了,他凭什么和神仙打架?”


第五十六章
  “蚩尤是妖怪?还是蚩尤的大军是妖怪?”
  “别瞎说,都是人,就是有点不一样。”戴叔叔看样子气着了,直翻白眼。
  “这人啊,都琢磨着要变得厉害。前一阵那个啥奥运会,不还吵吵着要‘更高更快更强’?人都一样。”
  “所以你看才有人练武有人修仙,都是为一个事儿,想法把自己弄厉害了,让别人欺负不了自己个。”
  “黄帝这一边,就是这些个修炼的人,那时候叫练气士,后来才传下来叫神仙的。”
  “等炎帝这一头就比较乱,修炼的也有,不修炼的也有,还有,就是像蚩尤一伙儿不用修炼,天生就比被人厉害的。”戴叔叔又点起一颗烟,章晋阳连忙把炕头的窗户推开,好走走屋里的烟气。
  “等蚩尤战败了,蚩尤的军队就散了,这些人散得满天底下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就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不过,天生有本领的人,总是比被人能活得好一些,也能活得久一些。”
  “这些人都记着自己个是蚩尤大帅的手下,那时候有九个领头的凑在一块,琢磨着要复活蚩尤,就成立了个组织,叫‘九黎’,纲领就是要惑乱天下,复活蚩尤。”
  “这个纲领不咋地,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章晋阳咂咂嘴,心底下明白了不少,其实这个事在他看来一点都没惊喜,脑洞可没有网友们开的大。
  “没错,中间失败了好些回,具体的我知道也不多。反正吧,上下五千年,九黎一族没少折腾。生活不易,族人是越来越少,就有不少人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这天生的本领平日里还好些,一打仗什么的就藏不住。所以你听评书里总说,哪哪个大将天生不凡,可是最后死的挺惨的,不光是九黎有人传下消息知识啥的,那些修仙了道的,徒子徒孙多着呢,收徒弟可比你生儿子方便多了。”这话说的章晋阳眉角直抽抽,一脑门子黑线,这就是为什么炎黄人都喜欢人海战术吗?
  “再到后来大概是唐王的时候吧,和尚们发起来了,借着十三棍僧救唐王,在这天底下挣了名声,还想着拜国师做正统——其实在唐王之前,有不少当皇上的都拜佛,可是下场都不咋地。”
  “这事儿不能忍。无论是哪一边都不肯卖了祖宗去拜外国神仙,于是当时袁天罡、李淳风两位法师做裱,写了青书祭天,和九黎一族公约天下共抗胡教。”
  “当然了,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清不楚。现在搞的和尚们自己都乱七八糟的分不清谁是谁了。”戴叔叔看着章晋阳听得认真,从炕柜里端出一盘瓜子来,示意他边吃边听。
  “所以有唐一代,是九黎最风光的时候了,那时候天下豪侠无数,就是现在留下的传说也是唐朝最多。”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九黎一族的人愈来愈少,后来没办法,只能把族人托付给神仙道教导。因为,有好多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传不下去了,只能等着后来再有族人会和祖上一样的神通才能练啊。”说到这里,戴叔叔有些唏嘘,吞云吐雾的感慨了半天——章晋阳听得入了迷,压根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有点着了一根烟。
  “从此以后,这天底下就传下了规矩,各家看好各家的娃,谁家出了九黎人,就送到山上去学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是为了贪心那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有了荣华富贵,能多生孩儿,给家族开枝散叶,实在也是迫于无奈啊。”
  “总之这个规矩传到现在,轮到你们去蓟京,也算是上山学艺了。”
  “啊?不是,戴叔叔,你的意思是我和戴辽都是九黎族呗?那我爸我妈咋没和我说过这个事儿呢?”,章晋阳当故事听的,反正听起来“九黎”总比变种人好听不是。
  “嗨,这个事儿,怨不得谁,九黎一族没发现异常之前,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再说也有个稀奇事,就是虽然各样的神通可以祖传下来,但是那一辈能会,这个事没准儿。”
  “你比如说我家,那孩子出生我就知道不一样,因为我爷爷就是九黎人,在我小的时候是见过的。可是我爸和我,都是正常人,没啥特殊的,到了戴辽这儿,又是了,这样的很普遍了。”
  “像你家不知道多少辈儿没出过九黎,再加上上两代人的战乱,丢了祖传很正常的额,不过不用担心,总有引路人的。引路人就是把你带上山学艺的人。”戴叔叔终于掐灭了烟,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看来这个事在他心里憋的久了,说出来心情好不少。
  “那个,戴叔,这是和我们俩参加武术大赛有关系吗?是九黎都不许参赛是吗?”,章晋阳还是问了下参赛的事,他倒不是想参赛,而是觉得国家好像对他这样的人单有一套政策。
  “你这孩子平时挺灵的怎么这事就这么拗呢,都说了你们是天生神通的人,和一帮凡夫俗子打擂,还是小孩子,还要脸不要?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吧?”,戴叔叔努力做出气愤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很不以为然。
  “那么戴辽去国防科技大学也是一定了喽?就是他太爷爷给订下的规矩呗?”,章晋阳想起自己和戴辽的表现一样,但是师傅却说他要去国防科技大学,而自己却要去科大少年班,这差距也太大了。
  “嗯,没错,是这样的。按照家里的说法,只要是有传承的,就要去传承地学艺。比如四川的一般都去青城山;没传承有祖传的,就要进武举,然后当兵做将,奉节白虎堂;像你这样传承也没有,祖传也不知道的,就只能被选去做羽林军,或者去东宫陪太子读书。”
  “当然啦,那是老话,现在嘛,规矩没变,就是地方名字变了而已,都差不多。”
  “传承我知道,啥叫有祖传啊?”,这词用的章晋阳一直听着就别扭。
  “就是像我家似的,知道是咋回事,但是能学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本来这些本事都是得练,就像你们练武似的,有本领不练哪能行?有的人家就有法子练下去,就叫有传承,有的人家知道该练刻就是没法子,就像我们老戴家似的,就是有祖传没传承,像你这样的都是野路子,家里啥都不知道。”
  “这么说戴家也是大家族啊,那戴辽他太爷爷还在吗?这次进京能见到他老人家不?”,想了想,章晋阳还是问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戴叔叔会来钢厂里还只做一个装卸工,但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要是不问清楚到了蓟京搞不好要惹麻烦。
  果然,一问到这个戴叔叔又沉默了,摸出来一支烟想点上又放下,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啥。
  直到张晋阳把盘子里的瓜子嗑了一半了,戴叔叔才回过神来,把烟又揣了回去。
  “你知道我叫戴俊兵吧,其实咱们炎黄人起名字都是有规矩的。像你们章家不也是一样,都是论字排辈儿的。”
  “可是我和戴辽都不是排下来的,就是随便起的名字,这也是我爷爷定下来的。”
  “那个年代是战乱频发,满天底下就没有不打仗的地儿。我爷爷也是参了军,打击侵略者嘛,都是爷们儿还有把子力气。”


第五十七章
  “我爷爷他也是从武举走出来的,那时候叫陆军学堂,不时兴叫武举了,也是打老了仗的。”
  “打仗的事咱就不说了,我也不太清楚了,反正打得挺惨,但是咱们打赢了。本来我爸也是参军的,军人子弟吗,肯定还是当兵得去路。”
  “不过我爸身体不是很好,当兵的训练啥的吃不消,都是过去穷的。后来和北美鹰打三八线战争,我爸也去了,就死在那边。我爷想把我也送去,那时候我刚刚够年龄。我二爷不答应,因为我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呢。刚才我也和你说了,都是为了有个后,就怕家里的血脉断了,尤其是我们家这种隔几代就能出九黎的人家,更注重这个。”
  “我二爷没后代了,也是打仗都打没了,没法不打,任谁都是死了也不想当亡国奴。当时老戴家就我一个小的了,我二爷就偷偷的把我送出来了,告诉我不生孙子就别回去,好歹把老戴家传下去,又给了我好几本书,各种各样的事儿交待了一晚上。”戴叔叔眼睛红红的,但是干涩得很,没有眼泪要出来。
  “老爷子当年就是禁卫军,现在要是还在八成也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见得着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北疆,当时这边地广人稀,后来国家大开发,我就顺利的在这边娶媳妇生孩子了。也难为孩儿他妈不嫌我岁数大,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她婆婆。”说到这,戴叔叔打上了很重的鼻音,说话声也低下去不少。
  章晋阳知道他这是想念母亲了,听他的意思离家时大概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而现在,儿子都十岁了,这一晃三十多年都过去了。
  “戴叔,师弟这边儿去不去先放下,我是一定要去的。要不要,到蓟京之后联系一下?”,章晋阳觉得这肯定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不管的话,他心里过意不去啊。“或者简单一点,打听打听消息,帮你送个信什么的。”
  “算了,我还是让我儿子自己想辙去吧,这是家事儿,你掺和在里边不好。你还小,不合适。不过等将来你还是要多照顾我那个臭小子,我家的血脉我知道,比起你家的,好像差不少。”戴俊兵抹了把脸,长长的吁了口气。
  “哦,那他和我一起去蓟京呗?也好,俩人能互相关照一点。不过戴叔你说的血脉好的差的,这东西怎么区别的?”,章晋阳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之前还以为戴叔叔不知道呢。
  “嗯?我没说吗?”
  “没,你还没说到这呢。”
  “这样,其实你们去了学校了肯定也有人教你们,不知道是不是又换样子了。不过在我现在知道的,就换了好几茬了,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称呼的。”
  “你也知道咱们国家历史长,免不了就有那个拿自己太当回事人,今天规定那个明天就规定这个的额,有人听有人不听,就乱套了。”
  “不过大体上是以神、通、法、术,这四样来区分你能干啥。”
  “等会儿,戴叔,神通法术不是两样吗?就是神通和法术?”,章晋阳有点奇怪,法和术分开算到还有这个说法,神和通怎么分开的?
  “嗯,你那么说也不算没道理,法和术都能学会,神和通是天生的,不会就是不会,学不了就是学不了。没准儿以后有法子,但是现在还没有就是了。”戴叔叔也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这让他说话断断续续的。
  “法,指的是你能学会的神,一般都是借外力,就是你自己修炼了法力,然后以自己的法力为引子,撬动天地元气,达成你想要的结果,就是法了。”
  “术,是你能学会的通,一般也是借助外力,什么开坛施法呀什么踏罡步斗啊,撬动的是人心因果,算是人道之法。”
  “神,一般就是指人啊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妖精啊什么的,天生的就能役使天地之力干点啥的本事,都叫神。什么驱山填海,驭风拿雷,包括使唤自身,就是你们这样的以自身为天地,力抗外劫的,都算。”
  “通,看起来和神有点相反,天生就沟通外界把握人心直指因果,御鬼引灵,你看巫师神汉使的活计就都是通。”
  “不过你刚才说的神通和法术,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会神的基本都会通,而会通的也一定都会神——不然他自己个的身子骨就受不了。”
  “法和术一脉相承,都是一个弟子一个师傅出来的,练法的都修几个术,一来方便而来防人暗算;修术的那更是要修法,为了防身嘛。”
  “而且法术神通之间也没有人想的那么严,水火不容似的,没有。法术最后未必不能修成神通,而神通也不是就不能学会法术,所以说。乱的很。”
  “不过你刚才问的那个啊,倒是简单,那不是神通之间的高低,实际上是血脉之间的高低。我家的血脉虽然容易启迪,但是上限也低,基本上是可以预见的百人之力千人之力就到头了。”
  “你启迪的血脉虽然看起来和我家的差不太多,其实完全不一样,这少我是看不见头儿,将来你会是什么样的,猜不到。”戴叔叔摇了摇头仿佛在加强语气。
  “戴叔,那里看来不一样啊?其实我还觉得戴辽的天赋比我好啊,师傅也这么觉得,他的筋骨比我强多了,悟性也好。”章晋阳回想起平时练功的状态,戴辽在身体上的天赋确实是值得羡慕,自己要打十几遍才记得的拳法他打三四遍就会了,而且是身体记住不是脑子记住——这一点他也是搞了好久才发现的,戴辽这小子打拳全靠身体本能,根本一点都不过脑子的。
  “嗨,那是当然的。不过你没注意到吗,这小子虽然力气也长,但是体格没什么变化,嗯,就是骨头啊肉啊那个结实的程度,一直都是那样没动换过,也就是随着岁数长,力气也长罢了。”
  “他这个身板儿啊,就这样了,骨头就那么结实,肉也就那么紧,这骨头肉的能禁得住多大的力气,那就是多大的力气,就是长也有限。”
  “你就不一样了,你到现在骨头还没合吧?我听戴辽说起过,你那疙瘩肉一天紧似一天,骨头也一天重似一天,你这骨头肉还没长到头啊,现在力气就比我家小子的大,将来就不用提了。所以说,将来啊我家戴辽还要你看在师兄弟的份上多照顾。”戴叔叔神色唏嘘,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章晋阳听的满脑袋乱线,戴叔叔的意思是戴辽的身体密度已经固定,所以现在的力量增长其实只是因为还是在身体发育的缘故呗?
  而自己之所以被看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密度还在变化因此上还没有到上限的缘故?
  这样说大概也没错,自己一开始不敢用震荡对身体增强,是因为这么做需要大量的营养,而当时自家的经济情况是不允许的,后来父亲每个星期都去立连市售卖自己的雕刻作品,家里的情况好很多了。
  不光是父亲那边能解决经济问题,自己也偷偷的透过安老板在出手玛瑙水晶之类的宝石雕刻,每次都是获利颇丰,所以最近这几年自己都没停下对于身体的增强,导致现在自己的身高和几年前差不太多,三年多也只长高了十几公分而已。


第五十八章
  不过他确实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化的尽头,虽然每天都有强化上限,超过这个上限身体就有受伤的危险,但那更像是自我本能的保护。
  这种保护就是为了防止他无限制的增强身体而导致身体崩溃的自我预警,但是只要休息一晚,然后补充足够的营养物质就没事了,第二天还可以继续。
  不过自己的力量来源是精神力量对身体的调整,这和戴叔叔说的应该不是一个系统,虽然外在表现是一样的,但这未必没有自己已习惯隐藏的缘故。
  “那戴叔,有没有天生就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什么的本事,就像葫芦娃似的,我看大娃和三娃就和我俩挺像的。”章晋阳仔细的想了一下,在附近没有听说谁家出了妖怪这样的传闻。
  “哈哈,有,怎么没有,别说葫芦娃了,封神榜你看了没有?虽说没有上面演的那么厉害,但是那样的人也不是没出过。想你俩这样力大无穷啊身坚似钢啊什么的,都不是什么高级神通,还有长翅膀儿的呢。除非能象二郎神和孙悟空似的,法天象地的身板儿,那才是顶级的本事。”听了章晋阳的话,戴俊兵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孩子还真是简单啊。
  “点石成金也有啊,那可好,有这本事就不怕穷了,有的是金子卖,到时候想买啥买啥,多好。戴叔,你说大学里能教这个么?”,对于戴叔的回答章晋阳倒是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X战警里还有蛤蟆男呢,那家伙在炎黄妥妥的是蛤蟆精啊,早晚得叫哪个山头儿的老道收了去——说不定也是被和尚给压在塔底下。
  “哈哈,我可没上过大学,我就初中毕业,能识字就不错啦,不说用别的,厂里那些个技术指标我一个都看不懂,要不我还当装卸工?好歹也闹个吊车司机干干。”他说的吊车司机是指的龙门吊,在厂里都叫天吊的,龙门吊司机每天就是坐在驾驶室里摆弄那些操纵杆,在底下这些装卸工们看来这活不要太轻松了。
  也有人想要学习驾驶龙门吊的,毕竟工资要差上好几级,现在每个月多一百多块呢。可是吊车驾驶涉及到一些基础力学知识,单纯的识字是不够的,还要有数学和物理基础,因此好多人都失败了。
  更何况钢厂的吊车都配有起吊电磁铁,这又涉及到了一部分高压电和电磁学,要想驾驶好钢厂的吊车,要是靠经验的话没有十年以上的学徒经历怕是不行的——没人会花十年去学这个,有五年就能成为一个其他技巧的高级工了,那比司机不知道强了多少。
  “真是奇怪了,科大少年班都是找一些天才进去的,好歹都能当个科学家什么的,怎么还招体育特长生?照你这么说,体育比赛什么的我们肯定也不能参加啦,至少我现在举重就不会比那个冠军差,才举二百多公斤,五百多斤的分量,我都能举六百斤了。”实际上他在拜师之前就能举起三百公斤的钢锭,现在更轻松了,平日里的力量训练都是用自制的器械,最轻的杠片握力器都有一百六十公斤,都是背着师傅进行的,用的是他在前世健身俱乐部里学来的技巧。
  “比赛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肯定不会用你们的,九黎再怎么说都是少数,而且都是各种各样的本领,国家把你们聚在一起教导,肯定比你们在外野生强吧?”,戴叔叔很不以为然,他是不会想这些事情的,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再说能为国家做点儿贡献,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戴辽我大概能猜得到,不过是在国防大学里长到年纪,在到战场上历练历练,就回到蓟京加入禁卫军,要么就是在某部的尖刀部队多呆几年,然后回到地方加入内卫什么的,多少年的老路子了,我小的时候我家老爷子没少跟我们念叨。”
  “至于你,这是不知道的,因为据说有很多年没有你这样没有家族的九黎了,还要先测定血脉什么的好像,不太清楚。不过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吧?不用担心的。”戴叔叔还以为他在害怕,柔声的安慰他说。
  “啊,难道还会有什么认祖归宗的事吗?什么什么私生子多少年前流落在外的戏码?还是说什么什么家族分支啥玩应的,然后有一大堆这样那样的亲戚冒出来?”,听说要测定血脉,章晋阳一下就想起来自己曾看过的好多好多狗血的故事。
  “啥玩应认祖归宗?你们老章家不是有族谱吗?你这名字不就是论字排辈排下来的么?”,戴叔叔有点懵,表示你说啥俺咋没听懂呢?
  “就电视剧里演的嘛,滴血认亲啥的,完了就一大家子人冒出来,又争家产又争一个叫‘继承权’的玩应儿,阴谋诡计栽赃陷害啥的,好人都祸害完了。我觉着我爸我妈挺好的,不行就不叫他们去蓟京了,再说我觉着‘继承权’那个玩应儿好像也不稀奇,是个家就有的样子,而且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要不要的也不打紧。”章晋阳说完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装的有点过,这话要是再过十年说出来五岁小孩子都会笑话他傻吧,不知道现在合不合适啊。
  “噗哈哈哈,傻小子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啥,哈哈哈……”
  戴叔叔笑的直拍大腿,听那声音拍的不轻,也不怕把自个拍青了,章晋阳一脑袋黑线的看着他。知道他会笑,但是至不至于这么夸张啊,戴俊兵叔叔你的笑点真的很低哦。
  “你看电视剧看多了,傻小子。哪有那个事儿,测定血脉是为了看你有啥本领,可不是看你祖宗是谁。你们老章家有自己的宗谱,可轮不着外人胡说八道。至于私生子啥的(噗哈哈),回家问你爸去,看他揍不揍你再说吧。”戴叔叔笑的前仰后合的,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还在眼含热泪追思亲人的模样。
  “呵呵,谁听你的谁是棒槌,你当我胖头鱼听不出来好赖?嘁,不和你说了,我带你儿子钓鱼去了,钓个大胖头给你。”章晋阳翻着白眼学着小孩子的样子给戴叔叔做了个鬼脸,从炕上跳下来就往外走。
  “去吧去吧,你们两个小子注意安全(噗哈哈),别往深了去,钓个大的回来给我下酒。”戴叔叔倚在墙上笑的一抽一抽的,看样子能笑一下午。
  “……不理你。”
  章晋阳拍拍戴辽写作业的屋门,“二师弟,出来玩儿,你不说顾宏家有船吗,咱俩去钓胖头去,你爸要喝酒。”
  “真的,走走,我可写烦了。我爸这是咋的了?”,戴辽呼的打开了门冲出来,话说了一半就叫戴叔叔的模样给吓着了。
  “不要理他,你爸界王神附身,笑一会儿就好了,不要紧的。”章晋阳连忙拉着他出门,这要是爷俩搭上茬不定说出什么来呢。
  “啥啥啥附身?爸你没事吧?”,戴辽眨着小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师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没事,你玩去吧,早点回来啊,我今天休息,晚上等你钓回来鱼下酒呢,注意安全啊,去吧,唔哈哈哈,我缓一会儿。”戴叔叔憋着笑嘱咐儿子小心,好像有点效果了。
  “哦,那我走啦。”戴辽摸着脑袋一头雾水,不过看起来爸爸没什么事,就答应下来了。


第五十九章
  当天晚上戴辽回家果然带回去一条胖头鱼,差不多有七八斤,然后就听说戴叔叔因为又喝醉了酒挨了戴家婶婶的擀面杖——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孩子上学的事儿出了麻烦。
  章晋阳对此表示喜闻乐见,戴叔叔酒量不大,但总是喝醉。好在他不是那种醉了就耍酒疯的人,喝多了酒也只是睡觉而已。
  至于挨了戴家婶婶的家法,小意思了,估计是他趁着自己喝点酒壮着胆子把一切都找了,要不然戴家婶婶才不会那么生气——据说她已经很久没打过她丈夫了,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就慈祥了很多——搞不好戴叔叔还说了再生一个的话。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正在立连市的大街小巷里游荡的章晋阳心情好起来,至于原因,自然是他并没找到自己想找的。
  他去了市里宣传的生化工场的遗址,结果发现那个地方是假的。
  嗯,倒也说不上是真假,不过那个遗址是工厂守备部队的休息驻地,只有轮休的部队才会在那里驻扎,所以建筑保存相对完好。
  当然了,按照霓虹入侵军的德性,这个驻地里自然也设置了诸如审讯室、行刑室、娱乐室之类,不过挂着这三个牌子的地方设施结构都是一样的,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
  嗯,审讯室多了几张桌子,行刑室多了一个X架,娱乐室则是多了一个酒吧吧台,真是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无法理解。
  传说超级英雄二郎显圣是在摧毁生化基地的时候,生化基地放出了某种怪物,然后在一场方圆百米都被震为齑粉的大爆炸中,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再也没有了踪迹的。
  可是章晋阳不只是在立连市各个纪念馆寻找,甚至在省图书馆和省档案馆泡了一天,查找了所有对外公开的资料和信息,其中也包括最新的龙界省地质勘探的地图,其中并没有提到有那样一个地点。
  而查找了龙界省下辖的12个地级市,1个地区。共64个市辖区、18个县级市、45个县、1个自治县的所有史志,包括市志、县志,甚至一些存在时间比较长的乡镇都有的乡志,都而没有发现相关记载。
  无论是生化基地的建设,还是平时生活的时候会在周围留下的采买痕迹、出入痕迹都没有发现,就更不要说那场至少声音应该传得很远的大爆炸了。
  因为很集中的查找相关资料,章晋阳最近总能发现一些人若远若近的跟着自己,这些人不知道他有雷达的扫描,在自己三十几米远的地方晃悠来晃悠去,要不是连着几天都遇见了,章晋阳还真发现不了自己被人给监视了。
  而这次被监视的结果,就是章晋阳发现了雷达的不足——他只能“看见”这些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行动的模式上分析出,这应该是两伙儿人,一伙应该是国家的应激响应机构,而另一伙,却怎么也搞不清楚来历。
  看来是自己在查找的事情有点问题,国家机构的关注是有道理的,自己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这么集中的调查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还涉及到了国家地质的问题,确实很可疑。
  而且自己在调查中不止一次遇到了保密级别的问题,一介平民百姓能有什么权限,连那些档案的存放地点都没资格知道,一次两次还好说,三番五次的触碰底线,还是为了不同的资料,偏偏这些资料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不调查你调查谁呢。
  可是另一波人是谁呢,章晋阳想破头也没从这些人的表现上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除了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军人之外——这就是章晋阳确定国家机构的依据——毫无进展。
  看起来他们的目标不一样,不知道是哪个方面的人了。说起来到也有几个怀疑对象,比如说矢志田,或者九头蛇亚洲组,甚至是十戒帮,难不成里面还有霓虹政府的事吗?
  “啊—,可能性太多了,我果然不是这块料啊,真想抓来一个严刑拷打一下,该死的都是小学生我比那个戴眼镜的小鬼差这么多吗?”,章晋阳纠结的头都快抓破了。
  现在章晋阳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肌肉男的形象特别适合自己,自己面对这些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暴力方法,果然这一身键子肉没白长,要表扬一下自己吗。
  不过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这些人的习惯章晋阳倒是了解了不少。
  至少分得出哪些人是警察,哪些人是国家机构,而剩下的那些形形色色就更加隐蔽一些,因为他们同样的还在躲着前两种人,甚至有一天几拨人发生了一次小冲突,最后谁也没占着便宜,国家机构抓到一个了人的尾巴,追着追着追出了他的监控范围。
  然后发现其实为了剩下的一些人做的掩护,返回来的时候接了火,虽然没动枪炮,但是各种冷兵器打的和大片一样,最后双双两败俱伤,国家机构弄死了一个散户儿,散户儿们打伤好几个人逃了出去。
  警察们是在明面儿上的,负责的是外围,但是在收尾的时候被伤了两个人,不过不是重伤,但是也让敌人逃了个干净。
  总共不到十分钟,来来去去算上包围圈的警察们也只有差不多四十个人左右——三分之二都是警察,章晋阳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看了十分钟的无声大片一样刺激,这些人的果断决绝让人动容,搏斗时的凶狠激烈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看着这些人舍生忘死的交手,章晋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白练了这些年的武,要不是自己身体异于常人,恐怕这些人中随便一个一出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就算正面交手自己也撑不过五招,果然练和打差别很大啊。
  怪不得师傅说正常人是练不出宗师的,输赢确实是要打过才知道。
  这个发现让他对蓟京之行越发的渴望,在家乡这边他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无论是师傅的介绍还是自己这些天的寻访,立连周边没有什么武术大家,这地方虽然号称省会,但是龙界省毕竟是边区省,而且国家的开发策略才实行没几年,在那些有能力决定自己人生的人眼里,这里依然是“老少边穷”的地方,恐怕不值得来发展。
  而蓟京几百年来都是京畿重地,炎黄大地的权力中心,自然是吸引各种精英人才的瞩目。多少人都指望在彼地得遇贵人赏识,从此踏上终南捷径一飞冲天,既富且贵。
  所以那地方聚集了远超其他地区的人才,自然藏龙卧虎,有些手段的人也愿意在蓟京厮混,很简单就可以吃喝不愁的,人多了见识的也多了,水平也就跟着涨了,自然是立连这种边疆市比不了的——而且得益于国家的北疆政策,这里连实战派都少得很。
  章晋阳很想抓到一个人了解一下他们是怎么训练的,是学习的哪种格斗术,看起来简洁有力,虽然自己跟师傅也学了一两套军中的技巧,但是感觉上好像效率并没有他们手中的技巧高。
  这个想法他没敢和师傅讨论,因为他不能解释他是从哪里偷学来的这点手段——真的只是一点点,这些人一点没辜负“一击即杀”这个词,从来都是那么几下,简单直接。从他的判断来看,这些人的技巧不在于什么拳法架势,而是直觉,经验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第六十章
  那些经验直觉使得这些人在交手的过程中更好的判断敌人的意图,更快的发现敌人的破绽并不假思索的就找到了最近的最简单的最致命的那一个,而对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进行还击。
  于是到最后就变成了比谁更结实更抗揍——这真的叫人好尴尬。
  章晋阳暗自评估自己的战斗力,发现除非是偷袭,否则自己的胜算并不高,这让他很沮丧,单纯的比较身体素质,他大概可以是这些人的两倍到三倍之间,这点差距并不能弥补经验以及技巧上的巨大差距。
  毕竟他虽然强壮,但是并没有像金刚狼那样的恢复力,实际上他的恢复力并不高,大概和他的身体素质是平级的,也就是说他基本上是一个两倍成年战士的能力——他还不知道这些战士是不是精英,看起来比师傅要强上不少,但是师傅也只比普通战士强罢了,他甚至只能算是在旅一级的精英,不过是千人之资罢了。
  这个想法让他对蓟京之行充满期待,正好他对重复上一世的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何况还是在一个并不怎么安全的世界,既然重生了,总要做出点改变才是。
  他并不知道父母怎样安排自己的行程,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要想出远门的话,有家长的陪同是绕不过去的坎,到现在和师傅的那次谈话已经过期四五天了,家里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这让他有点焦躁不安,也松了一口气——小小的一口气。
  他在立连市还有事情没做完,这是他一早就开始想做的事,也是唯一一件他一点把握也没有,甚至是怀着深深的恐惧去做的,而且是不可能不去做的事。
  这也是他到现在还在立连市的大街小巷了东游西逛的原因,实际上他也知道,关于第二次战争中炎黄出现的超级英雄他是找不到踪影的。无论是种花家的隐士文化的问题,还是新生国家的国际地位,外交政策都不会允许一个甚至是几个超级英雄活跃在民间或者是堂而皇之的在政坛出没。
  来这里查访二郎显圣也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他留给那些关心他的人的借口。
  他真正想找到的,是那个和他谈了八年恋爱,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和他一起背上行囊在外打拼的身影。
  是那个容忍了她所有的任性胡闹,甚至一生都没有做过一次母亲的面容。
  是那个哪怕家里的小狗都皱着眉离开,却竖起拇指称赞他做的食物好吃的笑颜。
  是那个和他朝夕相伴了五十年,须臾不曾分隔的温暖。
  是那个爱着他的,他爱着的那个人。
  自从师傅和他提起过打算让他到蓟京学习,并且保证他甚至他全家都能够留在蓟京,他就在准备着这次寻找。
  不止一次的回忆记忆中她说的话,仔细的推敲她曾给自己讲过的关于她小时候的故事,这其中涉及到的几个地点他都不止一遍的在地图上做着标记,一次次的规划着自己的行动路线,一次次地设计场景,幻想自己真的找了该怎么办——然而他还是不敢。
  他不敢出发。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害怕自己真的面对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害怕自己没法面对她的家人,害怕——他一无所获。
  章晋阳彷徨了两三天,连每天的例行功课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好在他一向自由惯了,师傅和父母都不太管他,总也是遮遮掩掩的就过去了。
  直到这天,章爸在家里提起要去蓟京的事。
  “去蓟京?旅游吗?我要去!电视上看蓟京多好看啊,那么多大楼房还有长城,我还想去看天安门升旗!”,现在还是双马尾但已经不是萝莉的章慧听说要去蓟京远行,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她并不知道要去,不过那不影响她的向往。
  “这次不行,这次是你弟弟去考试,你跟去干吗?你还不如好好的复习,要是你弟弟考上了那个什么少年班,咱们一家都要搬去蓟京也说不定的,到时候随便你看。就算搬不去,以后也有的是日子带你去看,对吧儿子?你乖乖的好好练习,你师傅教给你的我也不懂,不过好好练习总是没错的。”唐初柳的大眼睛笑的弯成了一条缝儿,她没想到家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爸,你说这些年也没听说,老宋还有着关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当初让让阳阳拜他为师真是做对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是个什么长辈,听他那个意思,是他师傅咱儿子的师爷那边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章爸心里其实很忐忑,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平静了好几天才和妻子商量,没想到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一点也没考虑,用她的话说,去一趟怎么了,也不是没那个钱,不行就当旅游了,万一行了呢?
  确实,自从儿子发现木雕可以换钱之后,每月三件的作品给家里带来了相当多的收入,尤其是每年才出一件的大型木雕佛像,现在儿子的艺名正阳子在业界也是新星一颗,稳定的质量和产量让很多人都佩服不已。
  现如今自己家也是万元户了,要不是这孩子习武消耗大,恐怕现在自家的存款能到二三十万了,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虽然说现在国家给提了工资,一个月两个人加起来也才九百多块钱,家用尽够了,儿子挣来的钱就都存下来。
  这次去蓟京,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机会,这么些年的交往,老宋那个人还是可靠的——至少嘴严得很,这么些年谁也没听他说起过在蓟京还有关系,果然部队里藏龙卧虎啊。
  章慧还在吵着要去,她才考了小升初的考试,再开学就是一名初中生了,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在大肆宣扬,上了初中的学习任务很重,没有时间玩耍了,这让她对旅行更热情。想想看,开学了同学们互相寒暄的时候,一说起自己在这个暑假去蓟京看了天安门、长城故宫,多么的让人羡慕!
  章爸则严厉把女儿镇压了下去,行程的安排还要听发起人宋师傅的安排,再说还有老戴家的孩子呢,具体的去几个人还不能确定,就连怎么走都不知道——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去蓟京要坐很久的火车。
  唐初柳从没出过差,长途汽车都做得少,坐的最远的路大概就是搬家那一次了。平时里去一次立连市都是大事,何况坐这么远的火车,她完全没有主意。
  章宏化倒是总出差,虽然没有蓟京那么远,但是一两夜的火车还是坐过的,因此便开始指挥母女两个提前准备衣物、洗漱用具什么的,好在国家已经取消了供给票制度,这次只要带钱就行了。
  章晋阳看着家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行程,要带的东西,到了那边都要干些什么,哪里是一定要去的诸如此类,然而心神恍惚的他并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他还无法下定决心是否再去寻找上一世的那个她,这种恐惧紧紧地攫取着他的心,导致他最近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已经有好几次失控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他的“心魔”。
  要么放弃,一了百了,和过去彻底的说再见,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他,她还是她。
  要么出发,找到了,依然是一生相依;找不到,尘归尘土归土,干干净净的走自己的路。
  到底该怎么选?


第二卷


第一章
  “老刘,这个叫章晋阳的体检表你看了吗?”,孙建国抹了一把光头上的汗,大嗓门还没进屋就震得窗玻璃卡拉卡拉的响。
  “破锣孙,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可不想再去换玻璃去,我可编不出来理由了啊,再朝后勤提玻璃你自己去。”屋里的人摇着蒲扇坐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嘴上说着话身上却没动,“什么体检表?今年新生的?我没看着,招生办还没递过来呐吧。”
  “好苗子,我跟你说,可不能再叫野战那帮人骗走了,这一期都有个叫戴辽的定下要去国科了,他们还想要,就没考虑过现在是什么形势吗?光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一点儿眼量都没有。”孙建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抄起办公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儿咕嘟嘟的灌了个底儿掉,“你这壶太小了,这点水够干什么的。”
  “我是喝茶,又不是饮驴,想喝痛快的门口就是撅尾巴管,自己去灌去,别糟蹋我这茶叶。”刘栋梁慢慢的打椅子上直起身,抖了抖两道雪白入鬓的长眉,“什么样的苗子你这么高兴?”
  “那个叫戴辽的一看就是戴将军家的,那小脸儿,一个模子扒下来似的,听说戴老头有个幼子当年流落在外,八成就是这家人了。资料是战斗技巧研究室提上来的,说是北疆一个查拳流派的学生。好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一个师傅四个徒弟,两个九黎,讨了大便宜了。”孙建国早就习惯了老友的做派,一把抢过蒲扇,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使劲的摇。
  “戴辽的数据没啥稀奇的,虽然也是个好苗子,不过潜力有限,当初戴将军也说过这个,所以他去国科没人吱声儿,戴家就这一根苗了,怎么的也得留下根来再说其他的,戴将军是早没了,戴处长还可没退呢,我估计着呀,明儿一早,就得有辆黑轿车停门口,你看吧,错不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叫章晋阳的小子,和戴辽是一起的?”,刘栋梁捏了捏鼻梁,仿佛被抢了扇子的不是他。
  “对,章晋阳是大师兄,戴辽老二。章晋阳的测试你是没看见,好家伙,才十一岁,身高一百七十五,体重一百四十五公斤,胸围才一百一十五,腰围一百整,正儿八经的牛背猿腰螳螂臂。”孙建国一说起来就瞪大了眼睛,声音也高了起来。
  “技巧组的那几个老头还宗师,呸,吵得都出去约架了,谁赢了谁收他当徒弟。医疗组的也凑热闹,说他骨骼未闭,还在长身体,日后潜力巨大。”
  “不是说了查拳提上来的吗?怎么常老先生去世为久,这些人就不要脸面了?医疗组说骨骼未闭是什么意思?”,刘栋梁微微的翘起了嘴,技巧组的那几个老顽童他也头痛的很,一个个实力不弱,辈分又高,老了老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三天两头闹出点幺蛾子来。
  “我特意问了,他说人的骨骼生长到一定程度密度就固定了,通过锻炼可以加强这个密度,但是是有极限的,这个密度就是他们判断一个人在体修上的天赋如何的一个重要的指标。那戴辽做例子,虽然数据和章晋阳不相上下,但是他的骨骼密度已经固定了,潜力已尽,再有的实力增长就全靠人的自我发育,毕竟他还未成年,但可以预期的是,他的实力增长现在就可以看得到尽头。”
  “章晋阳不一样,他的骨骼密度一直在增强,根本没有停顿,他的肌肉密度也在同比增加,所以他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太多,可能就是高大一点儿。但是他的实力一直在涨,不停的涨,目前看不到要涨到什么时候会停,他练的又是查拳这样的外家拳,按照那帮老不修的说法,咱们是要再出一个‘神力王’了。”这回孙建国说的很郑重,现在国用艰难,他实在是很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人手。
  “力王啊……”,刘栋梁走到窗前看向屋外爬满一墙的牵牛花,在阳光的照映下,紧闭的双眼微微的转动着。
  “对啊,新的力王哎。”孙建国着急的挺直了身,看见老友沉吟的样子有泄气的堆在沙发上,“我知道你瞧不上体能者,老想着再出几个厉害的法能者。可是你要知道,那些法能者都掌握在那些古老的山门里,而且你不得不承认,相对来说山门内对法能者的培养更系统更完善。咱们对法能者的培养还在初级阶段,是没什么吸引力的。而且没有家族的法能者太少了,这四五十年了,就出了那么几个,扒拉扒拉两只手都用不完,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成果的事儿啊老伙计。”
  “可那是大势所趋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体能系越来越多的能力被科学技术取代,从根本上就失去了立足之本呐,再花资源在注定淘汰的项目上,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刘栋梁两道鹰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这种分歧让他心烦意乱。
  “什么大势,老刘,你这个人官当久了脑子叫那些个官样文章都填了浆糊吧?是,现在体能系很多能力都不新鲜了,以前的什么天视地听啊千里眼顺风耳啊,都叫什么望远镜窃听器给替换掉了,还听说现在北美鹰的那个什么星球计划号称能监视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可我问你,这些东西的使用有限制没有?一些敏感任务上你敢肆无忌惮的用吗?为什么大长老每次出门身边都带着神荼郁垒?还不是防着这些个手段。那些小玩应儿是有很多优点,可是防范手段也很方便啊。科技的优点是普及性,可是缺点也是普及性。不说别的,隔壁理工院的那些小家伙干的就不比七处那些职业的差吧?”,孙建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老朋友开始有的这种偏激的想法。
  “科技是能带来很多便利,但是那不是什么都能替代的,我们的战场不一样,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战争。现在的国际形势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权限比我还高,我能想到的你不应该想不到啊。”
  “哼,我倒希望没这个权限,就能和你想的一样简单了。算了,和你说说。你能知道,但是卷宗你看不了,还有别的东西在里面。”刘栋梁看着老朋友焦急的样子,郁闷的叹了口气,两个人搭档有二三十年了,彼此都了解的很,想来也是他看出自己有心事了。
  “老大哥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看这样子搞不好就要塌架,分析室每天吵的天塌了一样,各种预测,各种应对,简直就是鸡毛满天飞。”
  “不过那和咱们的职能没什么关系,但是特侦从其他的方面发现了一个线索。”刘栋梁提起窗台上的暖壶回身给自己的茶壶续满了水,动作流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闭着眼。
  “特侦那边过来的消息?是几处给的呀?那帮家伙还有情报共享的时候?”,孙建国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让人意外啊。
  “是任务简报,他们提到有一个叫‘海德拉’的组织再挖老大哥的墙角,这帮家伙手段惊人,要不是和特侦的老对手‘满大人’起了冲突,特侦的人都没能发现人家。”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其中的幸灾乐祸还叫人听了出来。


第二章
  “啧啧,这都什么妖魔鬼怪,好好过日子不行么,也不知道都折腾个什么劲。”孙建国也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
  “不知道,他们还在查,吃了亏总不能就白吃了,查到一半就断了查不下去,不过在追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就做成了任务简报递到研究室这边。那东西我看了,我承认,我受到的影响很大,到现在还有点闹心。”
  “那里边提到一个‘凛冬’的计划,这在老大哥那边是已经注销的计划,咱们的人就没再跟下去,但是这一次的发现表明,这个计划是被人整个给截胡了,全转到地下,连所有权都转了。”刘栋梁倒了杯茶,一仰头整杯喝下,滚烫的茶水一点影响都没有。
  “怎么?整个叫人端了?就是那个叫什么‘海德拉’干的?不能吧?就算再乱,毛熊也不至于没反应吧?还是说,那个计划不大,本来就不受重视?”,孙建国摸了摸光头,这种东西不是他长项。
  “凛冬这个计划原本你是没权限接触的,现在倒是可以大概和你说说,就是想量产北美鹰‘美国队长’的研究计划,就算到不了‘美国队长’那种程度,至少在战力上要媲美宗师。”
  “哈,想得美,宗师那么好出呢,再说了,这帮子罗刹鬼晓得啥叫宗师不?真是想瞎了心了。”
  “听好了,是在‘战力’上媲美,就是说,目标至少是能在一对一中拦截甚至是打败宗师级高手。”
  “那也不可能,宗师可是心体双修,没有一定精神意志,心理不过关可是不行的。”孙建国还是嗤之以鼻。
  “他们成功了。”
  “什么?”
  “他们成功了,资料显示,参加实验的活体有五千人,成果有十人以上,在执行任务的评估中销毁了一些,大概还残留有五到七人。”
  “五到七人,成功率是千分之一?不对,不能这么算,任务失败被销毁的不一定就是实验结果不对,很多客观原因的。那岂不是……”,孙建国大惊失色,“怪不得……怪不得你会那么想……”
  “没错,是用的一些科技手段,那些个术语我看不懂,但是研究室那帮子眼睛片子都高兴得很,说是新思路什么的,叫我等着,嘟嘟囔囔的说今年年底能有结果。”
  “现在再开始研究怕是跟不上吧?那我们就更不能放过像章晋阳这样的苗子了,天生的总归是要好养活一些,再说咱们总也要有点反制手段才行啊。”孙建国猛一下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找戴处长,以他的级别肯定也看过你说的那个简报,我得把戴辽那小子也留下。”
  “不用了,上面已经批了,近几年体能系要扩招,不光是军方,连武术总局的名额也要倾斜到本校,本届的新生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技巧研究室那边,传统研究室一直没什么新进展,指望他们推陈出新怕是不太现实了,已经定下了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基础训练和个性训练,这个是他们的强项,到现在也没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现代技巧研究室和通用设备研究室都要拆分,重组成环境格斗研究室团队训练室和个性装备研发实验室,通用装备以后都扔到隔壁——就是你说的做的不错的那些理工院的小伙子们,那边的好苗子可比咱们这边多多了,还容易培养——真是活见了鬼,当兵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爱学习的比爱打架的人多。”刘栋梁又偎在躺椅里开始摇摇晃晃。
  “嘿,我说你为什么不着急呢,合着有新政策下来了,哼哼,叫那几个鳖蛋自己玩去吧,可该我看会儿子戏喽。”孙建国也坐回了沙发上,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
  “今年的任务不轻松啊,以前一个斯塔克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他人品不好,得不到北美鹰上层的信任,只怕咱们的处境还要艰难,现在又多了个小斯塔克,那个脾性像他老子也就罢了,连那个聪明的脑袋瓜子也像,这可叫人怎么吃得消啊。”刘栋梁端起一杯茶,却没喝,捧在手里彷佛在借着茶水的温度在暖手。
  “天才这个事情没办法,好在虽然没有斯塔克,但在基础上咱们算是追上来了,现在就看后来人的吧,隔壁的小崽子们看着斯塔克那个做派一个个恨得嗷嗷叫,怎么也能多点子动力不是。”孙建国对这种事情一向是很乐观的,他是典型的集体主义推行者,是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引领世界这种荒谬的事的。
  “呵呵,这科学上的事儿,你我这种大老粗不懂得。不过装备室的那帮人你去摆平,我这个院长没有你那个教务主任管用,具体的人员名单什么的,你让简凡拟个章程上来,有几个人是不能走的,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后继有些计划是要他们参与的,思想工作就是你的活了。”
  “那你先给我个名单呗,省的我心里没谱。”孙建国看着有点懒洋洋的了,这一次地方上报来名单里就这两个人让他满意,既然能确定留下来,他就不上心了。
  “不行,你先把消息放出去。这次的计划是政策室制定的,那些个玩弄人心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阴损,这计划里环环相扣,不定又憋了什么坏水儿。你不要节外生枝,现在正是转型的时候,好多事情看不清方向,君子慎独啊。”刘栋梁叹了口气,这些年经济发展了,事情却不好干了。
  “说起这个来,校长,咱们是不是也弄个战情室什么的?你看哈,当初咱们那时候吃的就是情报的亏,后来好起来了是好起来的,可是在情报分析和形势分析上可是始终落后啊。这要是现在还不开课,等那帮老不死的真的死了,那以后恐怕就断流了。”孙建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战情室?大方向上用不到我们,国科那边就有,细节问题上各个院校合格的有的是,到时候要人就是了,谁还能卡着你是怎么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刘栋梁奇怪的瞥了他一眼——虽然没睁开眼睛,但那个动作确实是“瞥了一眼”。
  “嗨,不是你说的那个,情报什么的用不着咱们操心,兄弟部门有的是。我说的是北美鹰的‘士官长’制度。这种制度在单纯的战斗中可比我们的战斗班组灵活方便多了,但是风险却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看小组领导的个人能力罢了。”
  “你是说开设战斗指挥课程?这倒是个主意,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好说,反正也是要打报告的,一块儿打进去吧。”刘栋梁想了想,觉得老友说的有道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老刘,咱们二三十年的老伙计了,你可不能坑我。”孙建国深知自己老友的脾性,这么痛快可不是他的为人。
  “哼,你有什么好坑的?这不是组织改革吗,咱们要从研究训练单位转为实验性战斗单位,未来的主要目标就是对北美鹰的渗透观察,以及在其境内的统战活动。上级受到北美鹰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什么什么保障局——这它叉个蛋的什么鬼名字——总之就是那帮家伙的干扰愈来愈大,决定成立一个相对应的快速反应部门,好在世界安全理事会里多一点话语权。”


第三章
  “哈哈,就是说上面觉得重新成立一个不划算,就把咱们整编了?这可是个喜事啊,晚上去我家,好好喝两盅儿庆祝庆祝!”,孙建国大喜过望,这么多年的和平生活虽然很不错,可他还是怀念那段充满了烽火硝烟的日子。
  “喝酒可以,不过别高兴的太早,这不是什么好活儿。”
  “嗨,知道。五佬峰那点子做派谁不知道,管他那个呢,消停的搞好咱们自己这一摊儿是正经。到时候专门拉出来一队,不干别的,就专门捅咕安理会的任务,虚乎虚乎五佬峰不就完了。”孙建国完全不在意,论起这些欺上瞒下的手段,国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好主意。”
  ——时——光——荏——苒——
  章晋阳望着镜子里黑了许多的面孔,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现在真正的一片茫然,一开始他还知道自己是在漫威的世界里晃荡,虽然离那些个各式各样的主角们远了很多,好在也是平静了许多。
  自从在立连市经过十几天的查找没找到自己前世的妻子之后,他就没什么意志了,做什么总是懒洋洋的,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
  浑浑噩噩的远行,浑浑噩噩的报道,浑浑噩噩的学习,便是坚持了好些年的日常锻炼,也只是照着习惯延续下来,也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涨些熟练罢了。
  要不是这一天学院里吵吵闹闹的宣扬起事来,他只怕还是昏昏然的得过且过。
  今天报纸上刊登了几年前他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小胡子,托尼·斯塔克的老爹霍华德·斯塔克的死讯,这家伙被人刺杀了,连同自家夫人一起被人在汽车里炸个稀烂。
  这意味着,一个伟大的发明家的陨落,一个商业帝国的转接,一个花花公子终于死翘翘,一个年轻的大胡子光头变成中年大胡子光头终于站在了前台。
  这也意味着,又一个伟大的发明家站了出来,转接后的商业帝国即将迎来新的辉煌和转型,另一个花花公子有站上了新闻的头条——他比上一个好一点,至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模特演员身上,最重要的是,一个超级英雄结束了童年,进入了成长期。
  这则死讯在技术组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大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技术宅都从各种实验室、零件堆里爬出来,兴致勃勃的讨论这个雄性公敌,工科男的情感偶像是那路神仙大慈大悲给收了去。
  章晋阳也是听到身后的那个家伙满脸兴奋的上蹿下跳才知道的这个消息——他很久没看报纸了,那上面一般没有他要关心的事。
  身后的那个家伙是他的室友,从被这所学校录取之后两个人就一直住在一起,和他一样是九黎人——实际上章晋阳一直就认为这个学校就应该叫九黎学校就是了,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是九黎人——而且和他一样是体能系,不过章晋阳是体能系格斗班,选修的机械制造,室友则是侦察班,选修则是的电子——顺便说一句,这家伙叫公冶南风,祖上就是那个“南山有只獐,你吃肉来我吃肠”的公冶长。
  这家伙练的是大圣拳,家传的,本身也和猴子一样躁动,好在因为学员少,他们都是两个人一个寝室,屋子的面积也不小,章晋阳又自己动手做了两套后世很平常的上铺下桌的寝室套装——本来制作了一套,后来公冶南风用一顿烤鸭收买了他,就又做了一套给他用——二十平的小屋就宽敞了很多。
  章晋阳听到老斯塔克的死讯终于从迷茫中醒了过来,现在他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梳理一下最近做了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事,看看自己是不是无形中惹了什么麻烦。
  不过身后的那只姓公冶的猴子,兴奋的不得了,连唱带跳的,好在还知道压低声音。当然,这是因为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就被章晋阳狠狠的教训过的原因。
  因为自己秘密太多,章晋阳一向十分注重隐私,公冶南风这家伙大概是天赋影响了性格,总是对人的秘密很感兴趣。结果在动了章晋阳的东西之后,两个人就互相捶了起来。
  公冶南风本以为自己大圣拳十几年的功力怎也能留点颜面,没想到这个路人脸的大个子一手查拳打的刚猛霸道,要不是大圣拳向来以拳路刁滑身法便捷为胜,自己一招也接不下。即使这样也是没过三五回合就给逼到角落里给人拿住。
  章晋阳倒也没难为他,用他自己的毛巾堵上了嘴,四马倒攒蹄的捆起来扔在一边晾了一个下午,要不是晚上有课,搞不好要捆他一个晚上。打那以后公冶南风就颇为畏惧自己这个木着脸没什么话语的室友。
  章晋阳才不在乎室友怎么想,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因为念着自己初来乍到不好惹事,这才轻轻的放过,不然早就一拳下去擂断几根肋骨再说。总算这小子心思活络,没再有什么惹人厌烦的行动,其实公冶南风人很不错的,就是太八卦了些。偏偏他那个“通”的能力和他性子很合拍,总能找到些隐秘消息,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他,却也不怎么招惹——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防得住这厮的窥探。
  这不是,老斯塔克死了,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就好像人家死了他就能找到女朋友一样,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还带着哼哼唧唧,一副今儿个老百姓真呀真高兴的样子。
  章晋阳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看起来室友短时间内不打算停下来,决定自己到天台去看看,不是说命运的转折点都在天台发生么,他打算去安静一下,琢磨一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他可从没想过自己小小年纪就会参加到什么组织里面来,居然还是用来牵制神盾局的,难道要他以后和大美队同行竞争么?
  科大少年班一直都是名声很大,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却很少,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学院。
  也许是世界不同,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同国际接轨”的改变,没准是受到了“泽维尔天赋儿童学校”的启发也说不定。
  自己和师弟戴辽加入了人数最多的体能系格斗班,一开始他以为体能系是指修练体能的学系,上了课才知道,现在九黎族人的分法已经大不一样了。
  体能系是泛指使用本人身体施展的非能量能力,比如戴辽的能力就是很普遍的“战躯”,大概就是身体素质全面的增强了,至于强到什么程度光不是锻炼说了算的,各家有各家秘传的办法。
  公冶南风也是体能系的,他的能力在过去是按“通”算,因为他能通鸟兽语,平日里学院里的麻雀老鼠什么的都是他的耳目,所以他就进了侦察班。
  格斗班都是靠拳头讲话的人,有武艺在身的不说九成九,那也有八成八,全国各地选来的大大小小的,都是在十六岁以下就有突出天赋的,哪一个都觉着自己今天不是天下第一,那明儿个也就准是了。
  所以开课头一个星期,老师们都没安排课,由着这帮天南地北的半大小子们撒欢儿。这些人里面也不乏师门就有些矛盾的,免不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接起手来。
  开始的时候章晋阳师兄弟还只是看热闹,真的只是看热闹,章晋阳一点都没觉得这些娃娃们有啥本事——虽然他才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第四章
  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就完了,没想到戴辽这小子闷闷的却是个暴力分子,看着同学们切磋的如火如荼,热血上头没忍住就下了场,倒也是有输有赢,没叫人小瞧了去。
  那些赢下来的就耀武扬威,言语上不大恭敬,惹得章晋阳大动肝火,想着挨个揍一顿实在麻烦,恼火之下一拳擂碎了讲台——那讲台是学校为了格斗班特制的,内里是混凝土,外裹着钢板,就是为着防止这些小崽子们没轻没重的打坏了要修——吓了这帮小子们一跳,等到听说这个长着一张龙套脸的小伙儿才十一岁,就都偃旗息鼓了,转觉着自家逮着谁都较劲没什么意思。
  就为着年纪最小,实力却最高,打那到现在一年多了,章晋阳愣没交下一个新朋友,每次考核的时候他都是有一点进步的,这个表现看在老师眼里自然是越发喜欢,同学们就都不爱了,平日里也都是乜着眼看他,反正他也是不说话的。他那个师弟倒是朴实得很,人又努力,对比之下很得同学们喜欢。
  同学院的技能系人就少得多,而且一个个都神经兮兮的,不知都学习些什么东西。章晋阳偶然认识个玩火的妹子叫萧曼彤,原因却是自己想事情迷了路,闯到人家系里的食堂去了。
  眼看着不一样的菜单他食欲大发,凭着学生证大吃二喝的饱餐了一下午,没成想技能系人是很少的,食堂没预备那么多存货,被他胡吃海塞一通晚饭没备好——这厮光牛排就吃了四十几块儿,在体能系谁给你做牛排呀,都是大块牛肉炖——饿着了学生。别人没说什么,这个叫萧曼彤的小妞儿气咻咻的找他算账,一把火好悬烧光了他的头发。
  之后两个人不打不相识,章晋阳觉得这个丫头——萧曼彤十三岁,章晋阳表示她是小鬼——为了一顿饭就追出来找他打一架很有霓虹热血漫画的味道,萧曼彤则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火他的衣服却没什么事,要知道她本来打算烧掉衣服让他丢个大人回去的。
  章晋阳表示这是科学的力量——开玩笑,他可是出身炼钢厂的,身上的衣服自然是火浣布的,还是内夹合金链甲、块状负重板甲的多层复合火浣布,使用的石棉纤维也是他重新构造仿蜘蛛丝结构,防火防弹防水防尘防油防腐,都快炼成法宝了。
  这东西还是他委托装备实验室那帮疯子做出来之后改装的,之所以还要拜托实验室,是因为他惯例的隐藏了自己的炼金术,要是他曝露出雷达和炼金术,只怕他就要转系到技能系了,他可不喜欢那些人。
  通过萧曼彤这个未来的纵火专家章晋阳才了解到,技能系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他一直以为技能系就是像镭射眼啊,暴风女那样的,因为老师解释的时候就说,技能系指通过个人身体释放能量的能力都是技能系了。
  这个想法让萧曼彤大大的嘲笑了一番,为他好生的普及了一下基础知识,以免他那个一看就长满了“腱子状花岗岩”的脑袋里空空如也——萧曼彤的原话——会丢了学校的脸。
  萧曼彤和暴风女这样都是操作系,本身的能量储备并不高,但是通过各种手段是可以放大的,包括但不限于道术法术魔法什么的,科学技术也不是没办法,听说实验室已经有点头绪了,但是这话好几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至于像镭射眼这样的叫放出系,能放不能收,放出去也只是放出去而已,控制什么的就不要想,大不了也就是控制一下输出功率而已,这个就看经验了,一般都是光系能量和声音系的能力比较常见。
  另一种就更可怕一些,心灵系。这个系一般都是些神秘的门徒,什么预言啊,心灵低语啊,心灵操纵啊,还有些控制幽灵鬼魂的也归到这个系了,按照萧小妮子的话,这个系就该叫做灵魂系或者茅山派来的好一点。
  然后他就很奇怪的问了老师,因为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好像有个变种人是能操纵电子设备来着,不知道这个应该归属于哪个系?结果教进化理论的汪老师给了他好大一个爆栗,罚他写一篇论文,题目是《九黎与变种人的进化体系分析》,瞬间让他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自己明明还是小学生,干什么要写这种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国际尖端黑科技实验室才会有的现象级天才高级研究员考博士作报告才会理会的奇怪课题啊……
  不过这篇奇怪的报告写完,他倒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九黎和变种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按照变种人权威泽维尔教授的研究报告来看,变种人体内含有一种被命名为“X基因”的特殊因子,X的意义是未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激活这种因子,这种因子激活之后带来的效果也是不可预测的。
  而这种因子的遗传特性也很奇怪,它不是甚至不能称为遗传,因为只有很少的变种人的后代还是变种人,这不是说变种人的后代没有激活x基因不成为变种人,而是说很多变种人的后代根本就没有X基因,他们根本就无法成为变种人。
  这使得X基因的出现根本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这种基因是如何出现和转移的,所以才有辐射诱使X基因出现的说法。
  而九黎血脉完全不一样,这只是人类的一种隐藏基因组——这是现代科学的说法——而已,这种血脉基本上都是隔代遗传,传承的外在表现之一就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如果不是持续了大半个世纪的战乱,像章晋阳这样流落在外的九黎基本是没有的,每一支血脉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教导,这就是为什么国人这么崇尚隐士的原因。
  大部分的隐士都是九黎的传承者,守阁人。他们负责将传说一代代的流传下去,也负责教导当代的九黎人各种本领,等到教导完成,他们就会隐去身形消失无踪,去教导下一代的隐士。
  所以民间总有传说,某某大将年幼时得异人教导,习得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如何如何神异等等。
  因为是隔代遗传,这些隐士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九黎教导,就闲来无事的脑洞大开的研究普通人如何唤醒沉睡的九黎血脉——然后仙根这个词就诞生了。
  也有人会把这些知识传播出去,结果隐士异人的名声就流传开来,不断地有人收到了教导出人头地,几个朝代更迭下来,异人的名号便惹人遐思了。
  炎黄人也屡有天才出世,这也是正常的人种进化问题,毕竟人口基数太大,出现什么样的妖孽都不奇怪。不过持续了多半个世纪的民族劫难,使得基础教育缺失的非常严重,这些天才们都泯然众人。科大少年班的成立就是为了找到这些人,通过精英教育的方式提前释放这些人的天分。
  这几年北美鹰的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给国家的压力很大,霍华德仗着自己有钱又有才,把这个名字长得像说相声给起的部门搞得风生水起,网罗了一大批前沿科学家,搞出了很多黑科技,让人目不暇接。
  很多东西都出了成品,国内却陷于水平不足根本无法解析,甚至很多东西一旦正式投入使用,国家安全都岌岌可危。


第五章
  这才有了全称特别情报侦查事务处的特侦处,可是虽然在情报上有了不少成果,可对科学水平没什么帮助——能看懂情报里的那些计算的科学家都没多少,更不要提能跟得上那些人的思路了,毕竟人家先在那条路上走了太远——情报的解读跟不上人家的发展速度。
  尤其在电子领域,本来起步就晚上很多,这个领域又是革新最快的领域之一,现在的情况就更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不过也有值得安慰的地方,在生命科学领域里,尤其是超凡者的培养和研究方面,炎黄可以说是遥遥领先的。这一点,无论是九头蛇还是神盾局,就是天启那个老不死的重出江湖也是比不了的,几千年的不间断传承研究形成的底蕴实在是吓人的很。
  北美鹰一向推崇的基因研究也只是打开了另一扇窗,使得炎黄人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多年来的研究成果罢了。所以,自从基因工程被引入到研究室之后——话说到现在章晋阳也不知道这个研究室叫什么名字——出了不少成果,只不过这些成果大部分都叫人毛骨悚然罢了。
  他们现在还小的很,据说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已经开始接受任务了,大部分任务就是负责回收研究室扔在外面搞测试的那些个“成果”。出于某种恶趣味,这些成果大部分的释放地都是霓虹——那地方可是号称“八百万神明”呢,偶尔出个百八十件的神秘事件也无所谓的吧。
  当然,这些成果也变相的使得霓虹分外重视某些领域的研究,而早已进入章晋阳视线的矢志田药业,就是其中的排头兵。
  不过那与他无关,他这一届学生人数很多,单单格斗班就超过了一百人,这还只是散失在外的没有家族照料的人。听说有靠山的家伙们都在另外的地方,那地方比这里大得多,人数也多的很,但是没有学院这么多的资源——学院的资源是国家供给的,以一国之力供给这个连教师带学员不超过五百人的小学校简单至极。用教务处那个聒噪的老头子的话说:那是一帮不肯进步的老顽固教出来的小顽固,扔出去吓唬人刚刚好,正经事还得学院来做。
  章晋阳双手抱头躺在宿舍的天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飘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学院说是在蓟京,可是离城区十万八千里,空气好的很,正值秋高气爽,懒在天台看云彩真是在舒服不过。
  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天台的大门“梆当”一声巨响,饶是他恍恍惚惚的感觉到有人上来也吓了一跳,不由得没好气的瞪了来人一眼,翻个身准备再睡一下,以后这么悠闲的日子恐怕不会多了。
  “老牛,就知道你准在这里,装备室找你呢!”,来的人是班上的劳动委员,绰号“毛毛”的耿宏达,这家伙的能力是控制自己的毛发,能把自己身上的各种毛变得手指那么粗,比电线杆子还长——比钢缆还结实。
  至于他说的老牛,就是章晋阳的绰号了,进到学校之后,老师就给每个学生按照特长起了学号,不过同学们一向不会乖乖的按着老师定下的规矩来,于是除了作为代号的学号,每个人又有了同学之间按照个人印象互相形容的绰号。
  他的代号是“平天大圣”,平日里也是总在课堂上无声无息的显摆自家力大,人长得又凶恶——这个到也不怨他,主要他长相一般,人又很大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就让人觉得份外可怖——还好瞪眼睛,就按平天大圣的本来面目叫了牛魔王,后来大家混熟了才发现他人懒懒的,蛮好相处,便都昵称“老牛”了。
  听到毛毛的大嗓门,章晋阳无奈的挠挠头,不太情愿的起身来到天台的边上,在毛毛同学惊恐的大叫中,一扭身闪过了他甩来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毛发编成的鞭子,一翻身就跳了下去。
  随着几秒钟之后“咚”的一声大响,章晋阳平安落地,看着脚下蛛网状的裂痕,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卸力的修行还是有用的,这比第一次跟栽葱一样插到地里好太多了。
  楼顶传来了毛毛杀猪一样的嚎叫:“杀千刀的牛魔王!你就不能好好的走楼梯吗?今天老子值日啊!又要给你这个破坏狂擦屁股,有本事你回来自己把那个坑填平!你个遭瘟的老牛!祝你明天去卖牛黄!”
  章晋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听见,随后弯腰掸了掸裤腿的灰尘,昂首挺胸的转去实验楼。
  他是很喜欢学校的这个制度的,每天都有值日生,这些值日生就负责替这些时不时就闹出些状况的学生们善后,据说这个主意来自教导主任那个聪明的不长毛的脑袋。
  至于这么干的原因嘛,那自然是为了“锻炼学生的个体能力和组织能力,以及测试应对突发事件的机制问题”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啦。
  当然,在他值日的时候是没人会捣乱的,世界一片和平。谁也不愿意面对他那根灌满了水银的“混铁棍”,那可是手腕粗七尺长的黑硬直,两头还箍了布满菱角的合金箍——鬼知道装备室怎么会打造这么一个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充满了原始风味的“武器”。
  一路上章晋阳没见到几个人,也难怪,这个时间的话,大家大部分都在都应该在试验场吧,他想起自己在楼顶上时看到的那片布满袅袅青烟的空地。
  那就奇怪了,这个时候叫自己去干嘛?不都是应该忙着庆祝老斯塔克那个自走播种机荣耀升天么?那帮技术宅还有时间找自己玩?
  实话说,他和装备室的那些个技术狂人的关系不错,一来他也对装备制造这个行当有爱好——没有也是不行的,他到现在还在隐瞒炼金术的存在,以后自己拿出好东西来总要有个借口。
  二来那帮不靠谱的家伙总会发明一些不那么“和蔼”的小玩应,他们也找不到谁来测试这些个“小可爱”,有了章晋阳之后,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最后,章晋阳借着这帮实验狂魔的权限着实发现不少好东西,这让他的炼金术变得灵活了不少,要知道,他看到的可都是实验级的配方,各种合金各种材料的结构让他沉醉了好久。
  就比如他身上穿的衣服,这是他提出来的一个想法,最早的时候是因为他不想洗衣服,记得厂里的工人的石棉抗温服,又联想到传说中的“火浣布”,就想要实验室搞一件来看看。
  那帮家伙还说着这个东西搞出来没用,不过装备室就是为了给学员定制个性化装备的,衣服自然也在其中。做出来才发现这玩应很克制火焰系——这还是托了萧曼彤那一把火的福——的那些纵火犯,其中章晋阳要求添加的蜘蛛纤维结构带来的强大的防弹机能,更不用提还有夹层加了厚厚的钢板,这些钢板在其他人眼里明明就是防爆装置了。天知道他只是想起后世的那些口袋多多的战术服,想用这些口袋装点负重罢了。
  这件衣服几经更改,在一个多月前终于定型了,然后实验室的那些人就给他做了一整套——整套的意思就是从里到外,连袜子内裤也算,长风衣大短裤,从春到冬,一年四季每个季节两套轮换,连领带都齐全了。


第六章
  在那之后,章晋阳有几周没去装备室了,因为通用装备那边送来一批新制的单兵武器,要求学院帮忙测试,所以他都在忙着那边的重型班组武器的实弹检验,没什么时间。
  装备室离宿舍楼有点远,但是一公里多的距离对章晋阳这样的体能系学生还是很简单的。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那个实验楼经常会发生些事故,爆炸啊爆炸啦爆炸什么的。
  所以有的时候章晋阳就会奇怪,那些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白大褂怪咖们都是地精伪装的吧?还真的有几个研究员组成了一个爱好小组,在休息时间做些“艺术就是爆炸”的研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因为爆炸物都是远程班才喜欢的东西,格斗班最讨厌的就是爆炸焰火,因为总会烧焦衣服呀头发啊什么的。
  迈开大步的章晋阳很快就到了装备室实验楼,在门卫处登了记,顺便打听了一下是谁在找自己。实验楼的安保一直都是归一队内卫管,实行的也是内外通告制度,也就是说,实验楼里的某个人如果需要会客,不能本人出面联系,要提到保卫科外务室,外务室会根据他的要求联系客人并且通知门卫登记放行,所以会形成三个会面记录:实验楼管理办公室、保卫科外务室以及门卫。
  这里面实验楼管理办公室是归校务处管理,保卫科外务处是归内卫管理,门卫则是归属校园驻军管理,三个部门交叉职责,互相协调,这也是章晋阳觉得自己的未来迷茫不清的原因之一。
  门卫登记处的小哥儿笑眯眯的告诉他,找他的人是副研究员卞白卉,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理工女,虽然总带着衣服黑框眼镜,但是并不能掩盖她在相貌上的优点:这是一个在紫外线强度满值的室外工作一整天都不会变黑的女人!
  卞副研究员负责的是交通工具的测试,章晋阳作为她的重要测试人员之一,对她还是很熟悉的,听到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性格还算随和,已经有一个七岁女儿的她,比其他人多了不少的耐性。
  章晋阳作为学院内体型最大——这个主要是指横宽,他现在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虽然高但不是最高——体重最重的人员,单人机动载具的测试是绕不过他去的,而载具组最大的难题就是他了。
  单人机动载具的桎梏永远都是能源和材料强度,结构问题对这些手里有一把螺丝起子就敢叫嚣徒手拆飞机的狂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章晋阳从参加过一次测试之后就致力于和这些研究院搞好关系,甚至还为此遭受过内卫的调查,不过他表现出来的对装备尤其是冷兵器的狂热爱好让调查人员头痛了好几个星期,他曾试图在校园的试验场里盖一座大铁炉,要自己遵循古法锤炼一柄“冷艳锯”。
  得知章晋阳实际年龄的调查员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派来一个相貌温柔的大姐姐给他“普及”现代钢铁知识,然后被他冷酷的鄙视了:开什么玩笑,自家老爸就是炼钢产业最前沿的炉前指挥,你们调查的时候不看家庭背景的么?
  然后章晋阳就感觉到了智商上的挫败——他偷偷盖起来的炉子被拆掉了,就在他鄙视别人的时候!
  教导处不得不找来了休假中的特侦一线捕虏手才制住了“这只红了眼睛的牛头”,然后这个捕虏手就成了格斗班的教师,负责指导这些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们如何在训练场上渲泄自己的体力。
  为此装备室的格斗装备科觉得不大好意思,才送了他那根浑铁棍,算是给他的安慰奖。
  从那以后他就和实验楼的人熟悉了起来,大家也挺喜欢这个看起来挺狂野实际上各种好奇的小弟弟,关键是这个小家伙对各种装备的测试要求从不拒绝,简直好用极了!
  实验室叔叔阿姨们都以为是这个小家伙对这些东西是爱好,毕竟在他的档案里写着呢:北方木雕最年轻的雕刻大师,擅长神话传说人物的形象塑造,北方玉石雕刻技法最高的最接近艺术大师的大师年轻一代,代表作玛瑙石刻《三酸图》青玉屏风摆件《松下问道》还上了沆康的拍卖,分别拍出了十四万英镑和十七万英镑的高价。
  自小就对手工有着强烈的兴趣和爱好,这是评估人员对他的经历总结之一,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他是热爱装备制造的,而且这个小家伙总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走过安检门,又到门后的更衣室换了衣服,章晋阳刚出了更衣室,就看到卞白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小牛儿,这几天你没什么别的测试任务吧?我们收到一个联合测试请求,是通用装备那边的。他们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淘出来的一套双足步进式战斗载具,做出来了几台样机,普性测试已经完成了,极端测试他们做不了了。”
  “还以为要送过来做,没想到那边把的紧,根本不松口儿,一定要到他们那里去测试,真是过分。”卞白卉一边领着他前行一边介绍叫他来的原因。
  “这种事情要上报教务处吧?没有教务处的许可我可出不去。我记得教务条例有这方面的规定,好像是要一小组做单位行动,那就至少是五个人了,只叫我来了吗?”,章晋阳每次听到眼前的美貌阿姨叫他昵称,都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认识她女儿,这么促狭的人教出来的熊孩子,想想就恐怖。
  “没关系的,这次是你们教务主任亲自带队,你只是我们这边的随从之一。这回是大场面,你和技能系的闪闪、云云一起来。”说话间卞白卉已经领着他到二楼会议室,果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看着这几个人,章晋阳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心里面天雷滚滚,亲爱的卞姨,我还纳闷你说的闪闪、云云是谁,这两个糙汉子你叫起来怎么那么腻歪,不知道你是不是当面叫了?喔,看那一脸便秘十年的表情,看来你是当面叫的……
  这两个人章晋阳见过的,毕竟他也是老去技能系蹭吃蹭喝,难免会遇到其他人,技能系人又不多,虽然她还有萧曼彤这一个朋友,不过她只给他介绍过其他人,估计也向其他人介绍过他。
  那个白白胖胖的,梳着线下最流行的三七分头,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士,一身紧身连体实验服都遮挡不住那一身“白领、精英、骨干”气质的人,大概就是卞姨口中的云云了。这个人代号是“推云童子”,是个水系技能操纵者,能力是雾,能利用空气中的水分形成很多的雾,具体的战斗方式却没介绍过,大概是什么保密条例之类限制,毕竟他们还没有形成战力。
  这个人是个慢性子,和萧曼彤是死对头,大概是无论脾气秉性还是能力都完全相反的缘故吧,反正萧曼彤多塔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有十七八了,怎么也是高中毕业了吧,那一身浓浓的文艺青年的气息,看起来像七八十年代的归国华侨一样,卞阿姨你是什么样子想法叫他“云云”的?
  至于旁边的那个,抱着双臂一脸晦气色的靠在椅背上仰着脸望向天花板的家伙,不是号称本届攻击力第一的绰号“皮卡丘”的“夔牛”么?就是有这厮在,自己才不是学院里最高的。


第七章
  这个脸黄黄的瘦高个,顶着一个蘑菇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金针菇的人,那里有看起来可以叫闪闪了?难不成就因为他的能力是指向性电击?这家伙能放出高达七十万伏特的定向电流,听说测试时瞬间电压有到过四百万,妥妥的伤害第一。
  哎呀,脸色这么糗,该不会是卞阿姨叫他小闪闪的时候被人给听到了吧,搞不好就是那个叫小云云的小白脸啊。
  卞阿姨并没有介绍章晋阳,而是指着一个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向坐在长长的会议桌最前端的一个秘书样的人打了个招呼:“庞秘书,人到齐了。”
  章晋阳对这个看见他进来就开始揉太阳穴的人并不陌生,自己平均一周要见他三四回,大部分都是违纪,最多的就是又打了谁,又打坏了什么东西,最近还因为他总跨系去吃东西。
  看来这次真的是孙主任带队,不然号称第一号忠犬的庞大秘书才不会出现在这里,人家是行政官员,和这一屋子的科学怪人天生的属性不和。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说一下这次的任务。”庞秘书看见章晋阳就揉太阳穴只是条件反射,并不是他对章晋阳参加这次任务有什么意见,章晋阳的实力他有着深刻的了解,“现在国家部队的建设处在一个大的转型期,具体的政策变化和你们无关的,我就不细说了。现在的任务是部队要进行大换装,很多方面的武器装备要进行更新换代,标准装备和战略装备有各大军区自组演习进行测试。我们学院接到的任务,是隐蔽战线作战装备的极限测试,还有一些前沿装备的适用性测试,这些装备最后可能就会是你们日后要使用的常规装备了。所以,同志们,这是一次意义重大到关系你们性命的一次安全任务。”
  “孙主任现在在和甲方联系,具体任务要到现场看到甲方提供了什么东西再说。那么,到时候负责实操测试的就是‘平天’‘推云’还有‘夔牛’你们三个负责了,到时候卞副研究员会给你们具体的指示。”
  “董科长,你是装备室试验场的负责人,这一套程序你是熟手,就按你们的规矩来。我是外行人,就不插手了,如果和甲方的程序上有争议,和我联系,我会和对方的负责人调和。测试的技术手段以你们为主,不要理会他们,毕竟这是学生们以后要用的东西。”庞秘书人是很好的,不过作为教导主任秘书,他的职责主要就是负责惩罚学校里不听话的刺儿头们,所以说,学生们私底下才不会对他客气。
  “这个没问题,这三个学生也都是参加过很多次测试的人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是,关于制服的问题,孙主任有没有什么指示?”,董主任是个老派的科研工作者,整齐但不是很干净的背头有很明显的帽子的压痕,身上的连体服被东一块西一块的各种莫可名状的污渍覆盖,布满红丝的眼睛是不是冒出令人心的精光,本来还算俊俏的瓜子脸上时时的泛着兴奋的红光,看来他对这次的任务十分感兴趣——或者说他感兴趣的是拆卸任务物品?
  “制服?你们平时测试的时候都穿什么就穿什么呗,这个制服有什么说法吗?”,庞秘书本来都起身要走了,听到这话一愣,慢慢的又坐了回去,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深灰色连体服。
  “嗯哼,是这样的,现在穿的是实验室的常服,如果进行装备测试的话是要穿防护服的。现在武器威力越来越大,打击范围却越来越小,测试人员的安全问题我们单独拿出来做了一个课题,有点成果。”
  “这个成果战斗情报室拿出来过一份评估,建议我们深挖潜力,因为这是可以和任何载具相搭配的,他们已经送了一份去航天局,争取宇航服的订单名额。”
  “同学们的意见是,这东西可以作为战斗常服使用,它有出色的防护性能,野战军的班组武器对它几乎是无能为力;穿戴十分方便,就像秋衣秋裤一样,在外层还可在加载其它的防护用具以及……战斗用具,个性版我们还在开发,但是通用的基础版已经初步定型了。”说到这件事,董科长明显的兴奋起来,介绍起来滔滔不绝。
  “现在的问题是,学院方面允不允许现在推出这件装备,尤其是,这次是在各个部门的面前进行测试。”
  庞秘书看着董科长说的眉飞色舞的,一只手来回的捻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就在章晋阳以为他会祭出“请示领导”大能力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你们对这件装备的保密等级定在几级?”
  “丁级。”董科长耸耸肩膀。
  “丁级?一直都是丁级?”,庞秘书坐直了身体,瞪着董科长。
  “不会,个性版出来就会降到丙级,列装二年以上就会降到乙级。不过这个毕竟应该归到通用装备,这不是踩了通用设计室的地盘儿,我们正常来讲是的不应该设计这东西的。”
  “没关系,丁级降等的我还是有权限的。既然是这样,穿出去没有问题,他们在清单上没有提供同样功能的装备,带出去臊他们一臊,成立了一年多了,也没什么建树。当初你们研究室分家的时候,这屋里的研究员都是那边不要的刺头吧?都说那边才是精英,哼哼哼,我支持你们,看他们脸上红是不红。”
  “妥嘞,您就瞧好吧。”
  庞秘书点了点头,转身在众人的目视下步出了会议室。
  大家还看着庞秘书关门的背影,几声“啪啪”的击掌声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董科长已经双手拄在桌子上,上身前倾,血红的眼睛从左至右的扫视每个人。
  “各位都是有经验的人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一切要严格的按照我们的程序规章执行,绝不能有差错!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眼里血丝愈发浓重的董科长,章晋阳懒懒的举起了手。
  “平天?你有什么问题?”,董科长很奇怪他会有什么问题。
  “老董,我觉得有问题的是你。你最好抓紧时间搞一下个人卫生,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在一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人手下干活儿。”
  话音刚落,“噗嗤”“哈哈”之声不绝于耳,夔牛甚至夸张的笑到直拍桌子,这家伙笑点真低。
  卞阿姨嗔怪的拍了他一下,“捣蛋鬼,胡说什么呢。”
  看了看董科长正在低头审视自己的衣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董科长,你是该把自己拾掇一下,至少干干净净的去呀。那么多领导呢,可不能给学校丢人。再说了,你也不能让那帮人看笑话吧?”
  董科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得对,不能叫那起子人看笑话,白卉,你带着他们去领制服,领过了制服就去机坪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了大踏步的走出了门,不过他走的是通往内部的小门,而不是和庞秘书一样的正门。
  董科长不修边幅是出了名的,其实只是他懒得收拾自己而已,他又没个老婆,工作环境也不是要求严格的室内,反而都是些恶劣的环境——尽管是人造的——根本没人提醒他要注意这个。
  “好了,大家跟我走吧,我们去着装室,换好衣服去机坪等着,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出发,坐直升机去。”


第八章
  卞阿姨指挥着大家从正门走出去,“沿着右边走廊走到头第二个门就是着装室了,进更衣间记得看标识,要是走错了小心你们的脑壳儿。”
  章晋阳是最后进的会议室,但是他却没第一个出去,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所有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直到卞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懒洋洋的一步三晃的出了门。
  会议室里大概有那么八九个人,除了董科长和卞阿姨,章晋阳认识的就只有和董科长同来的性能测试科的那个记录员,谷英毅谷哥,所以他也只跟这个十年之后名镇天下网民的人打了招呼。
  不过在领了衣服之后进更衣室之前,卞阿姨嘱咐了几个人,要互相熟悉一下,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是不同系,也不常见面,但是日后总是要在一起工作,出任务什么的,有机会早点认识也是很好的机会。
  负责介绍的就是记录员谷哥了,他对这套衣服的熟悉程度仅次于章晋阳,毕竟他是开发者之一,而章晋阳只是测试的时候接触的多了而已。
  谷哥第一个换好了衣服,坐在换衣凳上得意洋洋的看着一帮光屁股的大老爷们和小老爷们,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像个婚礼主持人似的。
  “嗯哼,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记录员谷英毅,大伙儿抬爱都叫我谷哥,这次任务记录人之一也是我。大家对我也是很熟悉啦,那么,我负责鬼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其实大家都是彼此听说过,只不过见面很多人都是第一次。”
  “为了不产生排名纠纷——虽然我局的不太可能就是了,我就按你们穿衣服的快慢开始,谁先穿完我就先介绍谁。现在第一个穿完的猛男就是格斗系的‘平天大圣’章晋阳,绰号‘牛魔王’的就是他了。不要看他膀大腰圆的样子,其实他刚刚过完十二岁生日,还是个小屁孩呐。”
  章晋阳对大家就点点头,又伸手点了点谷哥,摆出一副“放学别走我在厕所等你”的表情。
  “没错,他不太爱说话,但是是个可爱的孩子,大家也要理解嘛,这样一个身板,一开口小动静儿和心儿里美似的,又甜又脆的容易闪到人的嘛。”谷哥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和章晋阳熟得很了,平时也爱逗他说话。
  “接着完事儿的是二号记录员凌建业,对,就是那边角落里那个络腮胡子。他平时都是负责技术支援的活儿计,都是些小巧的鸡零狗碎儿,是个心灵手巧的老爷们儿。”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满脸青璨璨的连鬓胡茬,腼腆的一边笑着一边和大家挥手。
  “哎呦,推云童子你挺快的嘛,还想好好看看你那身白肉呢,呐呐,就是这个正在戴眼镜的小白脸就是了,代号‘推云童子’的席和。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不过大家也要小心哦,小白脸儿小白脸儿,没有好心眼儿,他可是个少见的指挥型人才呢,鬼主意多的是。”
  戴好了眼镜的“小云云”,正在对着门后的穿衣镜整理发型,闻言回过身来挨个和大家点头致意,温和的笑脸让大家瞬间好感激增。
  “小云云也是人小面老,明明才十七岁,看着就跟三十好几一样,真是叫人担心啊。”谷哥可没有看着他礼貌就放过他的意思。
  听到小云云这个称呼,顿时咳嗽声、闷笑声接连起伏,大家都知道卞副研究员的爱好,但是就这样叫出来,还是喜感非常。
  唯一脸色不好的就是那个大高个了,屋子里最高的人,因为紧接着谷歌的手就指向了他。
  “满屋子最高的人,这个瘦的跟麻杆儿一样的小伙就是咱们学院攻击力最高的学员,大名鼎鼎的‘夔牛’方昊然,绰号是‘皮卡丘’,这个绰号是技能系的女生们给起的,咱们都是老旧的人啦,不晓得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
  谷歌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绰号不以为然。而黑着脸紧张的和大家摆手打招呼的皮卡丘,看到他把眼光转向下一个人,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对了,卞姐姐对他的称呼是‘小闪闪’。”谷哥仿佛不经意的说补充了一句。
  本来脸色恢复正常的皮卡丘立刻又恢复了黑色,眼睛里时候都要冒出火来,头发尖上已经有闪光劈劈叭叭的肉眼可见。
  “呦,果然闪闪喔。”一直笑眯眯的推云突然推了推眼镜,仿佛很惊讶的说——不过眼镜上闪过的不明意义的光出卖了他。
  话音刚落,大家就又都吭哧哧的闷笑了起来,而皮卡丘的气势一下子就颓唐了起来,连竖起来的头发都没精打采的耷拉下去了。
  “哈哈,闪闪就不要沮丧了嘛,你们卞阿姨的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个可比你那个什么皮卡丘好听多了。”谷哥笑得十分开心,他就是因为爱开玩笑才会被安排记录工作的。
  “呐,你们都穿的很快嘛,剩下那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家伙,就是我们的吕和泽同志,他是咱们科室的器械操作员,所有的在被测试器械上安装的测试装置都是他负责哦。说实话,要不是他这个工作总在大家的视线之内,那么谁也不会记得他的,我说,老吕你这个真的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吗?”,谷哥十分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特别的奇怪这件事,还曾经向学校推荐过,不过因为自己这个同事好像并没有改行的打算。
  “哎呀,我只是长得普通一点而已了,那有什么特异功能啊。谁都知道你就为了研究特异功能才来到这个单位的,可是不要总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哦,毕竟还有那么多学生不是吗?”,吕和泽挑着半边眉毛,一边抚平腰带上的尼龙搭扣一边轻佻的说。
  章晋阳和这个人也熟悉,不过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这个人没什么礼貌,一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显然谷哥和他也不太想多说话,耸耸肩对大家说:“好啦,都换完衣服了,出发吧。门外还有一个大美女在等着我们呢,卞副研究员大家都认识吧,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
  章晋阳听了他的话回身就去开门,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也是很早就换完了测试制服,所以他就站在门边上。
  “喂,平天你去哪里?门在这边呐,出口在这边。我们去直升机停机坪,那边门锁上了过不去的。”这种话不早说,谷哥明显在逗他玩儿,这个人没救了。
  果然,站在最角落的络腮胡子已经在开另一边的门,那个门上是机械式的按钮密码锁,按下去的时候咔咔作响。
  更衣室并不小,不过大家都等着出门就都慢慢的聚集在他身后,一个个的向外走。夔牛方昊然突然把一只手搭在章晋阳的肩膀上,吊儿郎当的像个社会闲散人员。
  “喂,牛魔王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你们格斗系名声传过来的可就你一个。跟哥哥说说,你们格斗系都是个什么光景,有没有漂亮小姑娘什么的给介绍介绍呗。对了,萧曼彤那个小娘皮给你说过我吧?”
  章晋阳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蜡黄脸,认真的摇摇头:“我们那里有没有漂亮小姑娘不知道,我才十二岁。萧曼彤你是说回禄吗?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说起过你。”


第九章
  方昊然挂在章晋阳身上出了门,听到他说的话,吓了一跳似的蹦到一边,“哇咧个嚓,好不好看你还不知道?再说,那个小娘皮真没说过我?我在系里可是绕不过去的人物。”
  接着又双手抱着头摇摇晃晃的走到章晋阳的前面,“你都和那个火爆妞儿处对象了,十二岁吗?你还真是早熟喔。”
  章晋阳看着前面晃来晃去的刺猬头,很想一脚踹过去,那里就处对象啊,这家伙青春期躁动吧。
  走在后面的推云童子席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又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画了个圈,“抱歉了,他没怎么长脑子。长的那点脑子一放电就都烧开了,不用在意他。”
  “有这样的朋友很累吧?”,章晋阳看着他温和笑脸,突然觉得他会有这样的性格是有原因的。
  “还好了,单细胞生物还是比较容易打发的。”
  他和章晋阳说话的声音不小,本来散作一片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大概大家对方昊然的性子也都有所了解,毫不避讳的笑了起来。
  “啊撒,你这家伙,又在说什么啊,解释清楚一点呐。”大概是平时被打击惯了,虽然语气是很生气的样子,不过方昊然并没有改变走路的姿势,然后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子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就像是打排球。
  “好好走路,那么大的个子,晃来晃去的不怕倒吗?当了别人的视线了啊。小云云,好好的解释一下哦,姐姐也想听听看。”原来是卞阿姨从后面赶了上来,女人换衣服果然很慢啊。
  本来要发火的方昊然听到说话的声音是谁的,立刻就老实了下来,随即呲牙咧嘴的指着席和,大有你不说个清楚就和你没完的架势。
  “哦,章晋阳到我们系都是去吃饭的,萧曼彤也是爱吃的人,我有好几次看到他们在一起,这俩人坐在一起一般都是在抢菜吃,没有什么时间说话的。所以说,有个介绍知道谁是谁就不错了,聊天会谈起别人?别闹了,这两人在一起除了好吃的我想不到他们会讨论什么。”席和也对卞阿姨的小云云敬谢不敏,汗都下来。
  “呀呦,原来是这样,因为忙着吃东西所以没有嘴说话吗?”,方昊然一只手扶着另一只胳膊的手肘,一只手来回的抚摸着下巴,仰面看天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章晋阳好奇的看着他,这家伙怎么搞的,这样说话开头的那个是口癖吗?放电放的脑子不好用影响到舌头了?
  “对呀,彤彤很喜欢吃东西,馋得很呢,而且怎么吃都不胖的。”卞阿姨眼里深藏着的羡慕都满溢出来了。
  “嗯么,话说牛魔王你很能吃是吧?”,看了半天云彩的方昊然突然回头问道。
  然后就听见“呲啦”一声,好像有人要滑倒鞋底在地上打滑的声音。
  “方昊然你个笨蛋,想了半天你就在想这个吗?”,谷哥气急败坏的大喊。
  果然大家都在听,谷哥平日里攒下的人品不多,所以看他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嘿嘿的笑了起来。
  “啾咧,谷哥,我就是问问啊,每次牛魔王去过食堂之后,我不爱吃的东西就没有了,每天那都是准备最多的菜啊。”方昊然咧着嘴嘻嘻哈哈的说。
  “牛有四个胃。”章晋阳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说。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呐哒,所以说,你也是有四个胃吗?”,方昊然好奇地问,而席和把手盖在脸上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没有。”章晋阳面无表情。
  “所以你是在讲笑话是吗?”,谷歌小心翼翼地问。
  章晋阳木着脸看了着他,一直盯一直盯,直到谷哥的脸已经开始忍不住抽搐的时候,才开口回答:“好像失败了?”
  然后就听到“呼”一声,好几个人嘘了一口气。
  席和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和小方同学能成为好朋友,你们很合拍的。”
  “牛儿真是不乖啊,我还奇怪体检报告上没写啊,打算回来再带你去做一次呢。”卞阿姨脸上写满了遗憾。
  “啊哈哈,牛儿?原来牛魔王你的昵称是牛儿啊,听起来好像是坐骑啊,要不要送你个铃铛当作生日礼物?不是才过去吗?就算哥哥晚送的见面礼。”方昊然笑得十分夸张,这厮是幸灾乐祸吧。
  “夔牛也是牛儿。”章晋阳一贯的面无表情,他对称呼绰号什么的完全不在意,知道是在说自己就好。
  一行人已经走到停机坪了,一架直升机静静的停在那里,作为军盲的章晋阳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型号,不过看着那个大大的肚子也知道这是一架运输机。
  本来笑的哏儿嘎乱蹦的方昊然一下子没了声音,脸色惨白,眼神左右乱晃,瞟过席和似笑非笑的脸时,脸色就又糗了几分——这家伙大概在脑补被席和当众喊“小牛儿”的场景——也许是在想卞阿姨会不会下次就喊他“小牛牛”?
  直升机的驾驶员并没有启动发动机,这下面的人群中并没有负责联络的人。
  他透过护目镜沉默的看着下面的这群人,铁灰色的紧身衣看不到任何接缝,衣服上常见的拉链和纽扣也没有,每个人都在手里拎着一个同样是灰色的小头盔——不对,那个细高个没拿,而他旁边的那个金丝眼镜一只手捏着两个。
  章晋阳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个功能是防护服自带的,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还要有半个小时,难道就这样在下面站着?
  抬起头看了看驾驶舱,然后就对上了一道好奇的目光,那个驾驶员正在打量下面的这些人,然而一点打开机舱门的意思也没有。
  看到章晋阳在观察直升机,知道他是军盲,谷哥凑过来秀优越:“这是直8,目前国内载重量最大的运输直升机,专门为海军研制的,可惜是个中型。听说陆航型号直8—A快定型了,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到。”
  “干嘛不开门?”
  “不可能的,联络人不在,说好了时间就是那个点儿,不带差的。要等庞秘书来,任务单在他那儿。”
  “那咱们就在这里发呆吗?”,这是方昊然过来凑热闹。
  章晋阳四下张望了一下,大家都见怪不怪的各自凑做一堆聊天,看来是要等了。
  远远地有一个人影跑了过来,风箱一样的喘息声老远就听得到。
  “董科长,你这动作真快啊。我们才到没多久呢,时间还早,不用着急。”显然关注身后不只是他一个人,喊话的是一直在一边一个人的吕和泽。
  他的声音把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来人身上,果然是焕然一新的董科长来了,虽然跑得满头大汗,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刚刚洗了澡,换了新衣服——这是必然的,他也穿了一套防护服——还刮了胡子。
  慢慢的缓下脚步,董科长喘着气来到人群中,左张右望。
  “没来晚吧,这身体不锻炼是不行了,这才几年啊,这么点路都喘成这样,跑不动了。庞秘书还没到?”
  “没呢,估计得一会儿,他们行政不像咱们说走就走,这去的地方不通消息,很多事情还不得安排一下,那些个小鬼头,一个个的灵着呢。”
  卞阿姨指了指董科长的头发,示意他发型乱了需要整理整理,一边接过话头。


第十章
  董科长闻言点了点头,合拢十指捋了捋头发,看着面前的直升机若有所思。
  “小谷,你说个人飞行器,就一定得是气流体技术或者磁场技术吗?要是人背着个直升机的螺旋桨成不成?”
  “啊?那多危险啊,桨叶子转得那么快,一打身上马上就粉碎啊,还不得绞肉馅一样?”,谷哥目瞪口呆,不晓得领导哪里来的灵感。
  “目前最小的直升机多大?”,董科长显然有点想法了。
  “汉默军工的MD500吧?听说自重只有七百公斤,能载两人,载重一点六吨,要是再往下瘦的话……有搞头啊。”谷哥说着说着也沉思起来。
  “白卉,你把这个记一下,一会儿回来你和载具组提一提。告诉他们别老光琢磨火箭背包,又不是只有那一条路。”
  “好的,回来就给载具组发通告。”卞白卉点了点头,从一直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里拿出笔纸写下了董科长的要求。
  几个人各想各的,一时间安静下来。
  章晋阳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天空,身后谷哥和同事们热烈的讨论起来,一些听起来就头痛的术语断断续续的飘进他的耳朵,好像是在讨论减震的问题,似乎发动机的震动对人影响太大什么的。
  他最近总是会发呆,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想,经常就是一下午甚至一整天,学习的任务对他来说并不重,刨除去作业和练习时间,他还有大把的空闲挥霍。
  这个时代的娱乐太过匮乏,而且他们又都在封闭的校园中生活,除了这些固定的人,没有什么新鲜的事让人感兴趣,所以他总是跑到装备室来和这些人厮混,多少会让自己过得充实一些。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那是熟悉的吉普车的声音,是从另一个方向开过来的,章晋阳并不奇怪,这个学校了狠毒地方都是保密区,学员是不能接触的,所以说,突然冒出辆车来一点不奇怪,何况车上坐的还是那个快迟到的庞秘书。
  听到车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见到敞篷的吉普车上座的是大家正在等的庞秘书,多多少少都舒了口气,没人愿意在这里干等着,那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到了没多久就蹲在地下数蚂蚁的方昊然软趴趴的站了起来,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抽掉了一样,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叽叽喳喳的正在讨论的几个技术员互相做了什么约定,以几个强有力的握拳加油的姿势结束了谈话,卞阿姨收起了手里的小镜子,和他站在一起的董科长则挺了挺腰板儿,又抹了抹头发然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
  章晋阳把一直掐在手里的头盔戴好,视线立刻转换成浅嫩黄色,这是头盔一体的护目镜的颜色。
  他的动作提醒了其他人,除了一会大概要打招呼的董科长和卞副研究员,其他人都纷纷抬手戴好头盔,像章晋阳一样,拉好头盔和衣领之间的密封拉链和尼龙搭扣,一时间“呲啦”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使得队伍的气质一下就变得冷酷起来,浑身一体的铁灰色泛着冰冷的微光,特殊的纤维织法在防护服表面造成的漫反射效应使得整个穿着者处在一个朦胧的轮廓里,稍稍离得远一点就像是在隔着细沙玻璃看到的一样模模糊糊。
  宽大的板状腰带不但修身提升气质更有助于发力,而巴掌大的要带扣上凸刻着棱角分明的简笔龙头图案,这和在左胸心脏上方的标识一样,十分醒目。
  这样注重外观效果的防护服在炎黄军备中恐怕还是第一次出现,庞秘书眼中的惊奇老远就看得见,吉普车还没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视线在每个人身上划过,兴奋和惊讶溢于言表。
  “啧啧,老董,真有你的,这就是你说的防护服吧?看着真不赖呀,这造型先声夺人啊。漂亮,这一圈儿这个……光晕是吧,怎么弄的啊,有什么用没有?”
  “当然有用,这是我们弄了好久才弄出来了,用了一种特殊纤维结构织法,织出来的布料表面会有一层漫反射层,根据时时的光源亮度有着从三毫米到七毫米不等的‘毫光’。这层‘毫光’会使得对他们瞄准射击变得更加困难,如果注意力过于集中,还有可能造成瞄准者眼部过于疲劳而产生模糊、重影,甚至在我们进行有意识的引导下出现幻视。这就使得我们的穿戴者很难遭受有针对性的狙击,能极大地防范目的性的远程攻击——除非是流弹和炮击这样纯粹赌运气的伤害。”
  董科长骄傲的像一个期末考了满分的孩子,兴冲冲的介绍自己的得意作品。
  “防护能力是一流的,我们经过多次的试验改进,现在这件防护服能在二十米距离抵挡七点六二口径的步枪攒射,子弹造成的冲击力不能给人员带来伤害——大概有点淤青,不会太痛——十二毫米的班用机枪在七十米外就会失去致伤效果,要知道,这是普通人穿戴的非加强版,要是加装了刚性装甲和抗冲击装甲,想干掉穿戴者就只能出动中型以上的坦克,轻型的都不一定管用。”
  “现在的问题是生产速度太慢,连学校的测试任务需求都满足不了。我们用来生产的织机是我们自己做的,一点都不专业,不但速度慢,而且故障频发。现在我们只制作了四十件,这东西第一件正式样品已经定型半年了,这四十件都是为了开发更好的生产工艺以及生产线才做下的——这可不在我们的涉及范围,应该是通用设计室的活儿才对,半年前院里就发过正式的协作请求,不过那边看都没看就给打回来了,说我们异想天开,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东西不要拿去浪费时间——不然的话我们才不会干这个时儿,院里根本就没预留工业设计的人才。”
  董科长的话里嘲讽的意义足够浓厚,就是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别人。
  “没关系,我们还有隶属国防科工委的工业设计院,不见得非得走科学院的路,这东西本来就是国防科技嘛。现在上面对于超凡力量的研究是否需要非军事力量的介入还在犹豫,科学院的那些个人马都在申请特异功能的研究项目,有几个能量大的人已经开始立项了。”庞秘书的面孔突然沉下来,阴谋的气息在他身后缓缓飘散。
  “听着,老董,这次是个好机会,通用设计室那边多半都是科学院的人,这些人都是些理论派,根本不明白我们到底需要什么,他们都是兴趣研究而不是需求研究。”
  “现在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实战军需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玩儿的,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该得点教训。”
  董科长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这场简单的任务还有这样的意义。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和他们玩儿手段。但是国防军需不能开这个口子,炎黄需要斯塔克,但不需要斯塔克工业集团。”
  庞秘书低声说完了话,不再理会愣住的董科长,转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走到直升机跟前递给了打开驾驶舱门的驾驶员。
  看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之间还打了招呼,他就在那里等着驾驶员在文件上签了字,转身向等在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开始登机。


第十一章
  看到董科长还在愣神,庞秘书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办法,我们现在是在全力追赶,任何有可能的方法都要试一试,证明其他路线是错误的,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什么样的方式是最有效的是最安全的,只有都试过,然后拿来比较才知道。”
  “更多的人在迷茫,我们能坚定的在自己的想法上进行实践,已经是很大的运气了——何况你还有了成果。”
  “他们阻挠了,就该负责任。谁也逃不掉的,要是有一天轮到我们负责,那也不奇怪。”
  “啊?哦,不,不不不,我没想那个。白卉,你记一下,尝试外轮毂旋翼的可能性,我记得在某个地方看到过相关的技术报告——就写在给他们的通告上。”董科长叫过来白卉,大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直升机已经启动了,巨大的噪音让人说话不自觉的就喊起来,而卞白卉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董科长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庞秘书黑黑的脸,他耸耸肩表示无辜。
  “我对那些一窍不通,也不想通。我是研究员,不是搞政治的,那是你们的地盘儿。只要我能拿出东西来,就没人会放弃我,对吧?我才不在乎指手画脚的是谁,只要他不干涉我的思路,能保证装备室的正常运作就无所谓了——我的同事们也大部分都是这个想法,所以我们当初才被扔到这个地方来,不是吗?”,说完话他就带上了头盔,在机舱门口战士的帮助下登上了飞机。
  庞秘书好笑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自从看到了那一身防护服他的心情就一直不错。
  说实话,直升机的乘坐体验实在是不怎么好,强力的震动让章晋阳浑身酥麻,至于瘦的和麻杆一样的方昊然是被扶下来的,好在他主要负责的是强电磁测试,而不是像章晋阳一样的着装测试,影响不大。
  奇怪的是这些搞研究的人,这些人按说身体不是很强,可他们都没有什么不适感,连唯一的女士卞白卉下机的时候都精神抖擞。
  扭了扭脖子,做几个扩胸运动舒缓一下身体上的不适,章晋阳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直升机飞行超过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下机舱门正对着阳光来的方向,面前一队接机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鱼贯而出的一行人。
  显然这些人被这种光芒耀眼的出场震撼住了,也不知道直升机的驾驶员是不是接受了贿赂,特意把下机舱门调整了位置,使得防护服的特殊效果得到了最大的优化。
  其实防护服的颜色不是很鲜艳,一开始还有人建议使用红色,我们的军队都崇尚红色嘛,要和军队传统保持一致。不过章晋阳和董科长谈过话之后就改变了,因为红色的光晕出现在战场上——无论是大战还是小规模的接触战——的话,那实在是太显眼了,简直就是一个加了大号嘲讽术的靶子,防护再好也会被敌人的集中攻击破除的,这就违背了这件防护服的研发目的了。
  最后几次更改,确定了低调的铁灰色,这种颜色的光晕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在夜间、雾气等光线不好的时候会有类似隐身的效果——这是从传说中的夜行衣提取的创意。
  护目镜提供的视野是嫩黄色的,但是护目镜是同样铁灰色的单向透视镀膜防弹玻璃,外侧表面还做了亚光处理。
  这让这些从机舱里钻出来的各色人员看起来像是从一个黑黑的洞穴中出现的鬼魅,接机人员中有几个看起来就像是官僚的人,手中的香烟都吓掉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大家熟悉的教导主任孙建国,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些人,把目光转向最后登机又最先下机的庞秘书。
  庞秘书一下机就看见了自己的大老板皱着眉头看向自己,顾不上打招呼,他直接小跑着来到主任面前,凑到孙主任的耳边做了解释,其中着重提到了这种防护服的保密等级初步拟在“精锐等级通用可公开使用”的丁级,日后随着开发的深入和配用量的加大可能会降级到“非出售可换取资源”的乙级。
  孙建国颜色稍霁,只是丁级的话庞秘书还是有权利做一些决定的,不过这也是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了,早只有这样一张好牌的话能操作的就多得多了。
  应该检讨一下自己了,看来自己对装备室还是不够重视,不让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章晋阳冷眼旁观,看着孙主任转过身去春风满面的介绍自己这些人,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陷于国内的政策性机构,看来他搞不好都没有希望出国,那么对于这个世界现在就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的他,最重要的就是继续安静下去,所以他重复了自己早几年的作风,基本不说话。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着对这个世界施加什么影响,至于活出个精彩什么的对他这个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六十岁的老家伙来说吸引力并不足够。
  所有人都没摘下头盔,这是刚才下机之前庞秘书提醒大家的,据说接机的人级别不够,还不能让他们知道都是谁参加了这次测试,彼此之间一定要称呼代号——这其实就是在说三个学生,因为就他们才有代号。
  飞行员关闭了发动机,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孙主任的大嗓门就变得额外清晰,怪不得外号叫破锣孙。
  “……这支队伍虽然年轻,但是已经出了不少成果,他们是最专业的测试人员。你们知道,我们的任务都是在特殊战场,面对的情况十分复杂,这其中不只是你们所说的变种人,特异功能者,还有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对手。”
  “因此我们对装备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一切都以战场表现说话。你们提供的装备中有许多都被证实和实用性一点关系都没有,很多战士宁肯使用过去的老式武器,也不愿意使用新配发的武器。”
  “以至于有部分特殊使命的战士只能靠缴获过日子,这是你们严重的失职。为此我们多次发出过研究协查报告,然而石沉大海。我的队员们身上穿着的就是这样一款防护服,据说你们的审查人员只看了名字就给打发了,害得我们只能靠实验室一点一点的手工做——这明明就是可以量产的特种装备,虽然原料贵了一点,但是也不会是什么稀缺货。”
  “这次的综合大测试就是为了杜绝这种现象,你们是通用装备研发室吧?是不是这个名字?搞出来的东西都没人要,严重的和实际情况脱节,忽视一线指战员对装备的正当要求,你们发明的这些东西是给谁用的知不知道?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我就建议上级部门把你们和你们的装备都发到一线去,让你们这些大言不惭的家伙统统都抱着自己开发的东西去完成任务!”
  看来这老头气得不轻,不知道都搞出些什么离谱的东西来了,上次还听说有人设计了一款一分钟八百发射速的狙击步枪,不知道会不会看得到更好玩的家伙事儿。
  章晋阳在几个地勤人员的引导下,跟在庞秘书的身后走向远处的一座三层建筑,大概是因为他的身材的缘故,这些人以为他可能是个领队,专门有一个地勤引导他,而他也没在意。


第十二章
  大测试的结果意料之中的让人失望,通用装备室的研发者并没有走出常规战场的思维,居然还要求他们试装反坦克地雷,他们哪有机会用到这种正面战场上大军团防御才会用的古怪家伙。
  气的孙主任暴跳如雷,而章晋阳则在董科长的示意下,一只手以扔铁饼的姿势将这个二十五公斤重的“大家伙”甩手飞出去四百多米,吓掉了一堆下巴。
  在破锣孙“这才是我们战场上要面对的”的咆哮声中,方昊然随手一道电弧击穿了“抗雷击班用电台”,然后大测试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哇哦,真是奇怪的任务”——这是方昊然那个短路的家伙的原话。
  平静的日子又开始了,每天上课下课,锻炼锻炼,学习学习。
  从这次之后,高年级的几个出色的学长就开始正式的出任务了,连萧曼彤都毕业了——这还是他新的狐朋狗友方昊然告诉他的,这个小妮子连个告别的话都没有。
  不过这段平静只持续了几个月,章晋阳就又被叫到了教导处——这让他在路上反省了很久,好像最近没犯什么错误啊,没打架,没捣乱,学习成绩也稳步上升,这个月的月考他可是名列前茅的。
  不过等在办公室的不是平时处理他的庞秘书,也不是那个头光光很喜欢他的脾气,总借口找他喝茶聊天的破锣嗓子话唠孙建国。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腰身笔直,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着外面的操场,两道雪白的剑眉斜插入鬓,没有一丝一毫的散乱。
  一身竹青色的功夫服舒适得体,背在身后那只手里两只闷尖四座楼狮子头左右盘旋咔咔作响,看那颜色至少也得有二十年火候了。
  章晋阳不认识这个老者,不过能到这个办公室还能把老孙头撵出去的人估计不好惹,所以他没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去柜子里翻茶叶,而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坐下吧,想喝茶的话自己去泡,听老孙说他这些茶叶你比他还熟悉呢。”老人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转过身来章晋阳才发现老人的双眼紧闭,但看他走路流畅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受影响,忍不住仔细的看了一下老人的双眼,结果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在那双眼睛背后,这股威压凛冽冰寒,仿佛家乡最寒冷时节的朔朔冬风。
  “小伙子不认识我吧,我是咱们学院的校长,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校长。”
  章晋阳明白了老者的身份,也恍然这股威压的原因——刘校长代号是北方七宿之一的“壁水貐”,据说只要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必然寒冰笼罩,一片冰原。这可是战略级强者,一旦全力发挥是能影响战场态势的狠人。据说他曾在卫国战争中一眼看杀半个联队的霓虹军,那些可怜的士兵都被冻成了冰茬儿,整个都冻碎了。
  “嗯,你这孩子真是不爱说话,怪不得老孙那个话唠喜欢你。好吧,这次我叫你来,是有一个任务给你。”刘校长等了一会,没等到章晋阳的反应,哑然一笑。
  “我没毕业。”章晋阳愣了,这个年纪就给自己发任务吗?再说普通的任务一般庞秘书即可以了吧?难道说……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个任务需要一个新面孔,一个出人意料的新面孔。”
  “本来想在技能系那边找一个的,不过那里边没有合适的人。最后挑来挑去,还是你最合适。”
  “按说你年纪还小,就算是合适,也不该找你,可是教官们分析了你的性格特征,在综合你的平时成绩,得出一个结论:你的智商水平在水平线之上,而且最关键的是,你的心理年龄预估是在二十五岁,这个很了不得啊。”
  “你这孩子是早熟没错,不过早熟的有点过分了。”
  “之所以我来说,是因为这是一个长期任务,而且还是外派任务,老孙是不接触外派的,他的权责不在这儿。”
  “长期?多长?”,章晋阳心里开始打鼓了,又是要新面孔,又是说长期任务,然后还是顶头老大亲自来请,这该不会是什么见了鬼的卧底任务吧?
  “不知道,以你的能力,应该猜得到吧?这是一项外派的情报工作,你将到某个地方长期的收集情报,顺便搞一些小动作,我猜你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人。”刘校长笑眯眯的脸看起来分外的可恶。
  “直说吧。”章晋阳想了想,对这种任务他倒并不反感,总和一帮小屁孩在学校里厮混也没什么意思的,最近不就是这样,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
  “好吧,我把具体的情况和你通报一下,无论你是否同意,以下的谈话都是保密的,保密等级庚级,现在你了解吗?”
  “了解了,保密等级庚级,除当事人、直属联络人及获得许可的相关人员外不得在任何情况下外泄任何资料。”这种保密制度入学的第一天他们就在学。
  “没错。是这样,你将执行的是一项长期潜伏国外,可以自由发挥个人能力,但有特定目标的情报收集工作。有同伴,有支援组,有专属联络组——不止一个,可以自组队伍但不能泄露身份。”
  “你的身份会有所改变——这是应有之义,这一层的伪装你完全可以放心,新身份十分简单。你的家人会得到特殊照顾,升职加薪什么的,会有人以你的名义在其它保密战线上工作,这主要是为了安抚你的家人,新身份有机会回国探亲,需要提前申请,国内的同志会安排一切。”
  “自由发挥?自由到什么程度?”
  “随便,这要你的身份没问题,可以安全隐蔽的将情报传回来就可以了,必要时可以牺牲部分人员自保。”
  “地区最高领导人?”,这么大的权限吓了章晋阳一跳,这可不像是什么好干的活,听起来很残酷的地方啊。
  “不可能。编外游离小组,自主性很高而已。你的目标很复杂,是个十分任性的人——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的目标不会有紧急情报——至少头几年之内,在你熟悉环境和工作的时候不会有。”
  “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是个很重大的决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这个计划的倡议者,都是一个冒险。”
  “现在的情况是,有很多和此次任务相关的资料等级过高,如果不加入这个计划是不能让你看到的,所以你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和愿望来选择是否加入。”
  “小伙子,仅仅是谈话就有庚级的保密等级,可想而知真正的计划是多么的严肃。他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平天大圣’这个称号,不是随便给的。我相信你能明白这次谈话的意义,也相信你能自己做出决定。”
  虽然双眼紧闭,但是章晋阳还是感觉到了老人的“视线”,那种看到有能力的后辈的那种关爱呵护的感觉,那种希翼和矛盾。
  “你先回去吧,好好考虑这件事。还有时间,我们在那边的部署已经接近完成了,一旦完成了,我会在找你谈话的。”刘校长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章晋阳默默地起身出了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这个情况即使是他再世为人,恐怕也得有几天睡不着了。


第十三章
  决定下的比章晋阳自己想象的都要快,他只失眠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和家里通了长途电话之后就下了决定了。
  不过他没法子申请,他找不到刘校长在哪,而按照保密条例,他也不能找别人代转。
  所以,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静静的等着那两道雪眉的再次传讯。
  事实上并没有等多久,刚刚过了一周,他就又收到了教务处的传讯,这倒挺符合规律的,因为之前章晋阳在课间实战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收住力,打穿了教室的门——老师们把课间实战训练叫做打架斗殴,多难听的叫法。
  这一年多亏了学校的政策是不收学费的,家里给的学费都用来赔自己打碎的东西了,多数都是墙啊门啊什么的,好在不值钱。
  不过这种能肆意挥舞拳头的感觉真不错啊,怪不得都说格斗系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用拳头能解决问题谁还会动脑子啊,那多麻烦。
  像上一次一样的敲门进入,刘校长这次直接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放着一摞文件夹,而他手上也拿着一本正在翻阅——章晋阳很想问问他闭着眼是怎么看到的?然而却不敢。
  “来了,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好。做了决定了吗?”,刘校长并没抬头看,似乎在专注于文件之中。
  “我答应了,这事儿很有趣。”章晋阳扬了扬眉毛。
  “哈,意料之中。那么,我会安排你的行程。你回去收拾一下,把你的个人物品整理好,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教务处封存,哪怕一个牙刷都不能带走,所有的一切,出发前都会有人为你准备好的。”
  “那么我现在……?”,章晋阳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难道那都是任务资料?
  “嗯?哦不,这是我要看的文件,和你的事儿没什么关系。晚上七点你就出发,你还有两个小时处理私事。两个小时后带着东西来这里,我会给你介绍你面对的情况,然后从这里直接走。”
  “如果你的同学问起,你的回答是西北,长期的驻扎任务。”
  “好的。”
  章晋阳没想到这么急,本来不是说还有时间的吗?真是喜怒无常的老头子。
  章晋阳急匆匆的回到宿舍,他的东西没多少的,只不过随身衣物要做些处理,所有的衣服他都加了负重,是用意念炼金术炼成的金属丝编制的夹层,这些都要毁掉。
  至于其他的小工具小玩应什么的倒不用在意,那都是市面上见得到的东西,只不过自己的精细一些。
  乱七八糟东西只装了两个大背包,没到半个小时就都收拾完了,男生出门要简单得多,反正是要封存的,都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拿回来的那一天。
  东西打包好了,他愣愣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想了想,大概要和几个人告个别吧?不然刘校长也不会专门嘱咐他要对同学怎么说了。
  到校长那里报到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上课的时间,看来就是给自己预备下的空闲了。倒真有人要告个别,不说别人,自己的师弟戴辽这一年虽然玩野了性子,和自己疏远了些,不过还是天然的亲近的关系,他的家世是不会让他出什么太危险的任务的,日后自己不在国内了,看在师傅面子上他也要照顾一下家里的。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同寝的公冶南风是不会回来了,他只好锁了门直接去食堂——他还没吃中午饭呢,这个点儿那帮小子肯定都在那儿,格斗系都是大肚汉,没个一小时是吃不完饭的。
  果然,他刚迈进食堂的大门就听见公冶南风的大嗓门儿:“这边,老牛!在这儿呐。”
  这厮自己一个人霸占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小蝶儿,不光是他在吃饭,桌子上站满了各种小鸟儿,麻雀儿斑鸠乌鸦,喜鹊燕子鹞鹰,总共十好几只。
  章晋阳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环视一圈儿,来到埋头吃饭的戴辽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公冶南风的位子,“有事。”然后就走去打饭了。
  戴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严肃,虽然来到学校之后和师兄交流少了,但他还是很尊敬这个力量超群的大师兄的,连忙端着自己的食盘来到公冶南风跟前,坐在他的对面。
  “怎么,你师兄有事?”,公冶南风很奇怪,戴辽刚入学而时候很老实,现在却是个很活跃的人,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就是和章晋阳的交流愈来愈少,不过这也怪不得他,章晋阳那个人话实在是太少了,也总是独来独往的。
  “说是有事,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呢。你不号称贼祖宗么,又和他一个寝室,知道点啥消息不?”
  “他啥时候不严肃了?我就没见他笑过。消息嘛,有。今天他又给叫道教导处去了,这算不算?”
  “滚,他哪个星期没去?咱们教室都重装修多少回了,还不就是门的事儿么。”
  “别瞎猜了,没什么事,我要出任务了。”章晋阳把装着上尖的大锅炖牛肉的食盘轻巧的放在桌面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啥?你可别吓人,形式不是挺好的吗?还轮不到咱们吧,咱们可啥都没学着呢。”公冶南风吓得筷子都掉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事,虽然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可这也太早了。
  “就是的啊,师兄,没整错吧?要是南风这猴头儿还能说是前面缺特殊型人才,咱们格斗士哎,没有这么缺吧?”,戴辽也是手一抖,说话声都变了。
  “西北的形势在国际关系课上你们也都听了,我的各科成绩都已经达标了,剩下的都是实战项目,其实我已经可以毕业了。这次去是长期的驻扎任务,学校这边基本上就很少回来了。戴辽,猴头儿这个人不错,可惜人缘不好,我走了,班级里你基本上就是最能打的,你看好了他,家里那边你也帮我照料一下,我这几年可能都不会有什么消息。”章晋阳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一边嘱咐着。
  “师兄,真去啊?”,戴辽眼圈儿都红了,他从没想到过,这一天真的来了。
  “老牛,你这……”,公冶南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你们搞什么,只是任务而已,谁都会出的,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你我这一身本事,不到军前效力,岂不是亏了。”
  戴辽紧闭着嘴呜咽起来,他毕竟还小,在这学校里章晋阳一直都是他的后盾,虽说平日里不怎么相聚,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老牛,你还是头一次说这么多话。放心吧,我会照顾小戴的,平时这小子不爱学文化课,我会督促他的,不会让他落下。”公冶南风的年纪毕竟大些,那也见惯了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学长学姐们出人物的情形。
  “你说这个我是放心的,一会儿我走了,舍务会来寝室清检物品,这是必要的程序,你也是第一次过,注意一点。”
  “戴辽,一会儿你和南风一起毁我寝室,看着舍务工作,等清检完了你再去上课。”
  “你让他看那个干吗?”
  “早一天是一天,他有天赋,我担心他以后没动力了。”
  “对了,你回头去技能系,把我出任务的事儿和技能系的方昊然和席和说一下,方昊然代号夔牛,席和代号推云童子,前一阵子认识的朋友,走了没时间告别,总要通知一声。”


第十四章
  “呦,怎么没有回禄夫人萧曼彤萧大美女的口信儿啊?”,公冶南风一下子八卦起来。
  “她已经毕业了,早就走了。”章晋阳头也不抬闷头大嚼。
  “戴辽,吃饭。你别念着我,好好练好好学,你的第一站恐怕也跑不出去西北,不用担心咱哥俩见不着。”
  戴辽恶狠狠地点了点头,扒了俩口饭,眼泪却还是没忍住的掉下来。
  “牛魔王,戴辽可没做什么错事儿,你干么把人弄哭了,就算你是他师兄,也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吧?”,“啪”的一声,一双厚实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响声,围在桌边叽叽喳喳安慰公冶南风的各种小鸟被吓得扑棱棱乱飞。
  本来就心情不好,好容易在动物朋友的安抚下有点闲心八卦的公冶南风看清了来人是谁立刻大怒:“铁弥勒,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捣乱!这事儿轮不到你出头!”
  章晋阳无所谓的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面前的人,“铁弥勒?我还真不知道你和戴辽关系这么好,看来我可以多放心一点。”
  这个胖子章晋阳是知道的,是个体力超人,练习的是外家硬功,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排打功,石佛功,明明年纪也才十六岁,却专门喜欢这些挨打的本领,闹了一身的铜皮铁骨,更兼体力无穷,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
  “老铁,没事的,不关我的事,只是……”,戴辽怕两个人起冲突,连忙解释。又不知道能不能说,只好说话留一半,看着自己的师兄。
  “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铁弥勒,我要出任务了,长期的驻扎任务。西北那边敌对势力猖獗,又都是小股分散,有的时候还依托境外势力,这些上国际关系课的时候老师都有讲过。我的成绩一向优秀,学校决定叫我提前毕业,到西北驻扎做支援队伍。”章晋阳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这会功夫他已经把一大盘子饭菜吃个干净。
  “以后戴辽就要多拜托你们了,这一届就他年纪最小,我不希望他毕业的时候染上什么坏习惯或者性格出什么问题。”他翻着一双怪眼盯着铁弥勒,看着他的脸色从忿忿不平转向震惊,又转为腼腆不好意思,觉得颇为有趣。
  “啥?你要出任务,这个,太,太早了吧?”,这大概是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的第一反应。
  “学校征求了我个人的意见,还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自己答应的。早晚的事不是吗?难道混个文凭转去体校?学校里已经没有我的对手,就连技能系那些人和我也就是五五开,呆着有什么意思。”
  “师傅们都说过,宗师是打出来的,总是要去打。我们这样的人面对的问题就更大,普通人的生死关对我们来说基本没什么,只能找更刺激的才行。日后你们到了我这一步,自然就会明白。”
  “好了,我一会就走,同学们那里,就你们代我说再见吧。戴辽能有这么多朋友,我很高兴,也放心不少,以后就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了。”
  章晋阳回头扫视了一眼,刚才铁弥勒过来而时候,很多人都在关注这里,铁弥勒表情一变,大家知道是误会了,就都各干各的去了,明显是在关心戴辽和铁弥勒。
  看着三个人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章晋阳提了提嘴角,确实很久没笑过了,嘴角都有点僵硬。
  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公冶南风,起身就大踏步的离去,既然做了决定,悲春伤秋的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走的倒是潇洒,给咱们留下个拖油瓶。”公冶南风看着章晋阳的背影,小声的嘟囔着。
  “照顾小孩子啊,之前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天。”铁弥勒也是喃喃自语。
  “喂,你们才是拖油瓶。小孩子怎么啦,我师兄比我年纪还小呐,有本事出去打一架!”,戴辽本来还沉浸在伤心中,听着两个人说话立刻大怒。
  “我是打不过你,可你也打不动我。”铁弥勒可不在乎这点威胁,除了章晋阳还没人能用拳头破了他的防呢。
  “我是侦察班,不和人比拳头。”公冶南风则淡淡的拒绝了这个不公平的提议,“快点吃,一会舍务要清检物品,你师兄说过要你在旁边观察的。”
  “看那个干什么?”
  “不知道,加深印象?”
  “死猴头儿……”
  ——
  章晋阳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两个小时过去,主要是办理物品封存的时间多了一点,他也没想到居然还要一件一件的核实,实在是啰嗦。
  “你来得还挺准时,我们这就出发,先去市区,你需要换造型,还要熟悉人物背景,换过了造型之后,还有好些照片要给你照——身份证、驾照——地面载具驾驶你是优等是吧?好的——还有身份证,你的名字没做改变,这个没关系,全炎黄叫这个名字的没一万也有八千,何况洋鬼子没个十几年是搞不清楚弓长张和音十章的。好了,楼下的那台红旗就是等你的,去吧,我马上下来。”
  章晋阳一进屋还没打招呼,刘校长噼里啪啦一通话就砸下来,然后就被撵出办公室了。
  没想到刘校长老而弥坚,还有雷厉风行的属性。
  来到楼下,门口一直停着一辆红旗轿车,这种车是炎黄自主产权的一款中等档次的轿车,街上很多的中产阶级家庭的首选,而作为研发产地的蓟京市,更是把这种车推到出租车市场,作为支持民族产业的标杆。
  他之前没在意这台车,现在看起来麻烦了,这车没司机啊,难道要他开车?算了,自己没驾照,还是等老人家下来再说吧。
  正在犹豫着是要坐在后座等,还是坐到副驾驶位子,身后老人家的声音就响起来:“想什么呢,上车啊,走了。”
  不等回头看,刘校长大步流星的从他身边路过,绕了个弯子直接坐在后排,紧接着一个脸黑黑的壮实年轻人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一个手提箱放了进去。
  得,坐在后面和老头儿一起吧,不知道到目的地之前会不会被冻僵。
  “我们直接去大使馆,到那里给你办护照什么的,理发师也在那,还有你的行李。”车子启动之后,刘校长慢慢的开口,打算借着路上的时间嘱咐一下。
  “你的身份很好解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到国外投亲的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跑到国外去的很多,都认为国外可以挣大钱,认为发财的机会比国内多,这次你也是其中一员。”
  “到那边有人接应你,是你的亲属。他们比你早去很多年,在当地有一定的根基,所以绿卡之类的居住资格,没有问题。一开始的时候,你是没办法接近目标的,要趁着这个时间对当地的环境多做一些了解。人文地理,风俗习惯,要迅速的融入到当地的社会,组织上会尽力的帮助你创造机会,成为目标人物身边的小喽啰,然后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当地有一些民间团体,是对我们有些善意的,很身份无关的一些小忙,比如说搞点常规武器,找点人撑撑场面还是可以的。不过不要和他们牵连太深,这些人的背景很复杂,很多人是双面甚者是三面间谍,有的是外围小组织,更多的是情报掮客,都是些没有底线的家伙。”


第十五章
  一路上絮絮叨叨,无非是第一次任务就是出境,要注意安全,有那些小细节是要注意的,嘱咐了一路,却连目的地是哪里只字不提,章晋阳也看出来了,不是校长不说,而是开车的司机权限不够,他听不得。
  他从没仔细逛过蓟京城,上辈子也没和外国有什么交集,所以他并不知道护照怎么办,更别说大使馆门朝哪开,作为一个电子商人他能知道有这个单位就不错了,相比之下还是外贸局来的如雷贯耳。
  “正常你是用不到大使馆来办护照的,不过有很多事情涉及到境外资料,需要他们的情报支持,而且很多时候你都需要他们出面,提前在他们那里备个案有好处,不过接应你的人和你的任务是绝密,不能在他们面前提起。”一路上风驰电掣,九十年代初的蓟京还没有后世那个“堵城”的称号。
  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场,外地人章晋阳一路懵头懵脑,完全给绕晕了,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你的掩护人一个叫严正信,代号百髅道人,一个叫蒋书雁,代号画皮,和你一样都是假名。他们只负责你的人际关系掩护,并不会参与到你的计划当中,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也是他们的身份背景之一。你的联络人叫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安德烈夫斯基,是个北欧大毛熊,代号是斯库尔,大概是渣滓或者头盖骨的意思。”刘校长拦下了看着司机下车也想下车的章晋阳。
  “先说安德烈,他是你舅舅的房客,在新约克城打黑拳,你舅舅那里是他的一个安全屋,情报传递的方式不用你管,你只要把东西交给他就行了。一般是信件,如果涉及到实物,不能超过一公斤,体积不能大于二十立方厘米。”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你舅舅楼下的酒吧那里喝酒,第一杯要龙舌兰,第二杯要朗姆酒,第三杯要威士忌,这就表示他在等你。你问他为什么不喝伏特加,他会告诉你他不再是毛熊人了,会提议酒吧干杯,口号是为了自由,你向他推荐炎黄白酒,告诉他你在你舅舅那里见过他,知道他是房客,想向他学习健身技巧。”
  “严正信是你的舅舅,四十七岁,在曼哈顿经营一家公寓,是个包租公,住户主要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有很多外国人,因此他的关系网很复杂,黑白通吃。”
  “他离婚了,老婆在离婚之后死了,意外事故。有个女儿就是随母姓的蒋书雁,今年二十三岁,你的表姐。你的表姐去年才去的新约克城,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心理学硕士,她和父亲的关系有点紧张。”
  “你十九岁,还叫章晋阳,鹤城卜奎人。你的母亲是严静白,今年四十岁,是严正信唯一的妹妹。她是湿地自然保护区的水文员,负责观测湿地的水质,这和你母亲唐初柳的工作有重叠的部分——主要就是在化验室里的化验水样的酸碱度——这是为了你准备资料方便。”刘校长打开前座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第一页就是一张六寸彩照,照片上的女人一头麻利的齐耳短发,看起来和善的很。章晋阳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和自己的母亲还真有点像,至少鼻子眼睛差的不多。
  “她不吃鱼,小时候叫鱼刺拤过,去了医院,是严正信陪着去的,这就是你们见面确认身份的暗号,最后一页有详细的写。”看着章晋阳仔细的阅读资料,刘校长停了一会儿,话说得多他也不舒服,他很久没干这种事了。
  “你父亲叫章文赋,是湿地自然保护区的宣传干事,他和严正信没见过面,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联系不到严正信,后来通过大使馆,和严正信有了书信往来,这是这三年的事。这次来大使馆也是这个借口,你要通过大使馆确定严正信的正式地址。”看到章晋阳把资料合上,闭着眼想了一会,又打开看了看,最后合上资料看向他,刘校长又拿起以本薄的多的资料递给了章晋阳,这次的封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说书呆子也许更合适。
  “你还真难为手下人,这和我长得真挺像的啊,就是这气质差的远了点。”章晋阳啧啧称奇,自己带上眼镜四十岁的时候也就这样吧——他四十岁的时候是照过镜子的。
  “你今年高中毕业,所以打算到舅舅家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前途,你一向打架斗殴,是个不良分子,但是本心不坏。是个老饕,但是厨艺非常惨——这点继承自父亲章文赋,鄙视北美厨房文化,没有艺术修养,超不爱学习,爱看课外书,初到国外城市有点路痴。”
  “你现在的性子不行,到那边要改一改,要学会多和人交流,至少话要多一点。一开始几个月你可以用认生来搪塞,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不行,沉默的人不利于情报收集。”
  “你的雕刻的爱好从现在开始要放弃了,可以到那边重新学,但是不要做炎黄风,就跟着欧美的风格走吧。”
  “我在立连市家里的仓房有个地下室,里面有几件作品,都是精品,隔上一两年就放出一件。我现在可是名家了,不能一下子就没了,总得留点响儿动。”章晋阳听到这里突然插话到。
  “呦,你小子还有作品储备?那操作起来可方便多了。”刘校长有点小惊喜,虽然有其他的方案,但是有作品储备显然要稳妥的太多。
  “来了灵感就手痒,好东西又不能放出去太多,就攒下了。”章晋阳又把自己父母的资料开始从头再看一遍。
  “好吧,很惊喜。下面说说蒋书雁,你不认识她,只听说过她,严正信从不在信里写关于女儿的事。”
  “完了?”
  “完了。你不用知道别的,不然见面不真实。”
  “我舅舅的信呢?”
  “你母亲从不给你看你舅舅的信,也从来不说他为什么跑去美国。你从来没见过姥姥姥爷,为什么你妈妈也不说,你父亲是玫城人,所以你对你爷爷奶奶的印象也几乎没有。”
  “那拳法?”
  “你不会任何拳法,但是打群架经验丰富。你到了那边可以向你舅舅学习马伽术,他可是马伽术高手。”
  “马伽术?圣城军博?他一个炎黄人谁教他那个?那不是骆驼们的看家本领吗?”,章晋阳大为讶异,这种搏击术在前世也是大大的有名啊。
  “不知道,剩下的等你自己去看吧。我再说说你的目标,你的目标人物有三个,第一个,是托尼斯塔克。第二个,是哈利奥斯本,最后一个,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一定会再次光临新约克城,一个有着金属左臂的杀手。”
  章晋阳听到第一个目标的时候就把手里的资料都扔下了,用看变态地眼神盯着面前道貌岸然的老头儿。
  “制定这个计划的人现在在哪?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他关到安定医院(蓟京著名精神病医院)去好好学习学习,白日梦不是这么做的吧?我,你看看我,一个才十二岁的中学生,是,我长得成熟了一点,性子也成熟的早了一点,可这不是理由吧?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老破坏学校公务实在是个麻烦,然后就找个借口发配出去吧?”


第十六章
  “我说你们给这任务怎么定了这么大的自由度,感情这是这么大一个坑啊。”
  “你是很合适的,无论从性格还是身份。对手们不会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虽然他们可能有你的档案。说实话,这个任务连制定人也觉得是扯淡,但是因为看到了你,我决定试一次。”
  “炎黄刚拿到一个五佬峰的位子没几年,虽然我们在超凡力量上有着其他国家没有的优势,但是国家力量上的短缺才是致命的。”
  “我们没有特斯拉,没有斯塔克,一切的一切都得靠人堆。听说托尼家里都有了人工智能,可我们国家知道计算机这个词的可能都没有人口的一半,见过计算机的人连蓟京城都装不满,听说过人工智能的就只有我们这些情报人员,还有最尖端的那几个实验室。”
  “你知道这中间差了多少代吗?”
  “孩子,国家在这世界上每前进一步,脚下踩的,都是族人的血肉筑成的台阶。这血肉里,你的我的,有名的人的,无名的人的,做着那些有希望的,没希望的事。”
  “这种任务放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北美鹰崇尚个人主义,你是个年轻人,他们有信心影响你。霍华德成立了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很多年了,从全世界巧取豪夺,为北美鹰储备了海量的科学技术。政策分析室甚至认为他留下了一个计划,用于指导北美鹰关键时刻通过在科学技术上的革新,来操纵世界科技发展的方向和格局。现在老大哥深受其害,甚至闹到了分家的局面,大毛家还在讨论,虽然作为实力最强的长兄继承了最多的家产,可也继承了最多的麻烦。”
  “我们怀疑三号人物就是报复,因为在这个金属胳膊上我们看到了当初一项计划的影子,然而现在一切都被一个叫‘海德拉’的组织给掩盖了踪迹。”
  “所以我们确定,新约克城将来很可能是世界斗争的中心,那里将汇聚一切或者至少是大部分的超凡战争。”
  “我们需要一个钉子,一个结实的钉子。”
  “单单是情报的话,之前的特工们就足够使用。但是他们的等级潜力都不高,你不一样。当初你入学的时候,学校对你的判断就是‘力王’,所以给你的代号才是号称‘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的平天大圣。”
  “顺便说一句,你刚才的说话方式不错。”
  “这算是表扬吗?这两个家伙你别指望有什么成果就是了,说说第二个,这个叫哈利·奥斯本的家伙是谁?能和托尼排在一起,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章晋阳听明白了,这是让他学孙猴子,到对手肚子里去翻腾,至于翻腾成什么样子,就像是任务的要求——你随意,反正你的特长是惹麻烦。
  “哈利是奥斯本企业的继承人,是个年轻小伙,明年进高中。我希望你能成为他的朋友,跟班也行。他的父亲,现在的奥斯本企业的掌门人诺曼·奥斯本身体状况堪忧。原因?奥斯本家族那个遗传病根本就谈不上是隐私,当初诺曼为了这个病做了太多急功近利的事,很快就会轮到哈利了。”
  “就说这小子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富二代?”,章晋阳对这个名字知道的恐怕比刘校长多得多,这都得益于他现在越来越清晰的大脑记忆。
  “你漏了一样,天才的富二代。他在生物学和基因学上的天赋远超其父——实话说,诺曼的天赋真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好一点的研究员的水准,比起他儿子,他差远了。”
  “诺曼是个财阀的掌门人,他的儿子也会是,研究天赋有什么用。”
  “没错,这就是这对父子的矛盾所在。你瞧,你的天赋也不错。”
  “老人家,你脸上那个‘我很欣慰’的表情糟透了,我确定一下,我到那边的任务就是搅混水是吧?”
  “嗯,可以这么说。给你一个方向,前几天他们汇报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儿,一个叫弗兰克·卡斯特的退役海军陆战队员,在地下世界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惩罚者’,座右铭是‘Youguity,youaredied’,是个出手就要人命的棘手人物。”
  “啥啥带啥?我听不懂英语,那个,我到那边还得现学英语是吧?”,章晋阳才想起来还有那个叫英语的玩应儿自己还没会呢,这辈子在学校里也没学,上辈子的?谁还记得那个!
  “你有罪,你就死。北美战防局给他的等级划分是十级特工,这是凡人的顶峰——北美战防局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霍华德牵头建立的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简称。”刘校长对这个裹脚布一样长的名字的鄙视溢于言表。
  章晋阳对这个名字的感觉也很奇怪,刘校长以为他是被这个长的过分的名字恶心着了,其实不是,他对真的有人一遍一遍的在自己面前念这个让人听过了就记忆深刻却绝对记不住的名字有着奇怪的兴趣。
  “就是说,这哥们儿是个大侠?除暴安良,杀富济贫?”,章晋阳对这个很感兴趣,那个男孩儿没有大侠梦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姓与名,这可多浪漫啊。
  “没错,‘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就是这个人干的事儿。新约克城的地下世界牵连甚广,很多隐秘勾当都隐藏其中。惩罚者只针对一般犯罪案件和人员,也许你也该试试,多点战斗经验总是没错的,对吧?”,刘校长像一只怂恿黄鼠狼偷鸡的狐狸。
  “校长,你教给我这些真的好吗?这可不像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人该说的话,听起来你可不象好人啊。”章晋阳虽然不是话唠,但是常年的沉默还是让他憋得慌,难得能肆无忌惮的说话。
  “孩子,我们都不是好人,我们是刀,我们是绊马索,我们是陷阱,我们是毒药。我们负责斩断所有伸向国家利益、民族利益的手,这可不是好人干的活。”刘校长学着章晋阳的样子挑了挑雪白的眉毛,竟然有点痞痞的。
  “英语怎么办,到那头现学啊?”,章晋阳看着老人家竟然调皮的学他,突然感觉这个任务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儿弄出来的。
  “你本来就不会英语啊,一个炎黄乡下的高中生,能说点OK,谢谢你好就行了,平时你们不也看美国电影么?就按那里面你能想起来的来就行了。”刘校长表示这是为了弥补你身上的破绽。
  “骂人行吗?国骂三字经学得最快,反正打架我也不一定会输。”
  “还是注意一点吧?我猜人家骂你你也听不太懂。”刘校长开始收拾展示结束的文件。
  “下飞机有人接吗?我自己可到不了地方,又不会说英语,还不得死的透透的。”章晋阳还是觉得这个是不靠谱,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参与到这样一件事,很紧张的缘故。
  “会有人接的,正常的亲属接机行为,就是在机场出口有个人举个写着你名字的大牌子,确认身份,是你安顿下了之后的事情,不着急。”
  刘校长把文件都装好,然后从座位下拿出了一个小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紫红色小本本,章晋阳很好奇他拿出来的又是什么,伸头一看,大惊失色。


第十七章
  只见这个紫红色的本子中间印着一个金色的国徽,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炎黄共和国”,在下面两个大一点的字“护照”。
  伸手接过刘校长递过来的这个本本,章晋阳大惊失色,这东西不是说要去办还没办么?啥时候成品就出来了?翻开本子仔细一看,没错就是自己的,不过用的是自己夏天体检时的照片。
  “干啥玩应儿这是?不说一会儿上去办吗?又照相又啥的说一大堆,合着就开这儿来就行啊,不是,这啥时候办的?”
  “每年学校都会给学生重新办理一次护照,因为你不知道谁什么时候要去哪里,你的运气不错,用的是真的护照,很多前辈出任务都用假护照的。”刘校长又递过来一张纸片,“这是飞机票。”
  “晚上七点的飞机,明天到。这个背包里有给你用的零钱,一共五百块,还有一些零碎,个人的装饰品什么的。没有美刀,你接触不到换汇,所以你要指着你舅舅养活了。”
  “就给五百,那哪够啊,我到那边还得花呢,就拿软妹币去那边换了也挺好啊。”章晋阳接过机票和背包直嘬牙花子,这也太抠了。
  “没钱,你的初始活动资金都赔学校的门窗和墙了。”刘校长的表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酷,好像刚才的和蔼是另一个人。
  “所以说刚到那边我就得欠人家一大笔钱是吧?要不去和那个一家子安德烈喝酒他能请我不?”,章晋阳一脑门子黑线,这是什么规矩,学生守则里可没写。
  “太多现金你是不能带出去的,安检会有麻烦,至于你在那边得活动经费,一开始是有五千美刀——已经用你母亲的名义汇给了你舅舅,这是你熟悉环境和学习语言这段时间的生活费用,大概三个月。之后就得你自己研究了,毕竟不能一直靠着家里支持是吧,你到那边也是奔着挣大钱去的对吧?”
  “好吧,只要学会了英语,钱不是问题,劫富济贫么,简单。”章晋阳对此确实不在意,只要能沟通,挣点儿钱对一个穿越者来说称不上是难事儿。
  “有信心就好,后备箱里是你的行李,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具什么的,都是全新的。”
  “好,那,再见?”,章晋阳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只好耸耸肩,推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打算直接走掉。
  “到了那边,你表姐会和家里报平安,不必担心。坐电梯直接去二楼大堂,那里有出大门的旋梯。门口有出租车,直接打车走就好了。一路平安。”刘校长没看他,和他淡淡的告了别,唯有那一路平安四个字,说的有点缓慢。
  章晋阳打开后备箱,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运动提包,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那些运动员出门带的那种。
  背上这个里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的背包,章晋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角落里的电梯。
  心里有一点不舍,但大部分都是兴奋,他还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好事。一想到要直面那些自己闻名已久的超级英雄,他就兴奋得直发抖。
  ……
  “咔啦!”
  “啊……该死的黄皮,我的胳膊!见鬼,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全家!我发誓!”,伴着一声沉闷的脆响,眼前的白人男子抱着胳膊倒在地上翻滚,嘴里的惨叫还伴着威胁。
  他的身后和他一样翻滚着他的同伴,呼号着差不多的话,仔细的看过去,七八个人翻滚的节奏都差不多,而抱着的地方似乎都是胳膊。
  这些话显然打动不了沉默的男人,这个在白人当中也算高大的身影弯下腰,三两下就从他身上掏出一把美刀,又把这个动作在他的同伴身上重现了几次,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腹部,痛得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张着嘴大声的嘶吼,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几乎没有人了,他的同伴都抛下他争先恐后的逃走了——他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最后一个人冲出巷子口,留给他一个仓惶的背影。
  “嘿,章,这是第几次了?再这样下去我这里就没有客人了。”戴着耳钉的酒保递给章晋阳一瓶啤酒,满脸无奈的抱怨。
  “没关系,这些人不会影响你的生意的,他们只带了一百美元。哦,真是活见鬼,八个人,八个大男人只带这么点儿钱就出来喝酒,新约克城的混混就这么穷吗?”,章晋阳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向对方抱怨起来。
  “刚才那波是扎克利那帮痞子?嘿嘿,章,你才来两个月,这已经是第七波了吧?你是个好人,伙计,就是长了一张惹麻烦的脸。自从你来了曼哈顿的人民就不再受混混们的打扰了,哈哈。”说话的是坐在旁边的客人,这也一个熟客,从章晋阳第一次进这个叫马尼斯公园的酒吧,他就坐在那里喝酒,每晚三杯威士忌,就像一个等着接头的特工。
  章晋阳则没好气的回了他一个中指。
  “说真的,章,你不能拿这个事情当生意做,最近老福伦已经在警告我了。每次你都打断胳膊,所有人都落下了残疾,这不是好主意。”酒保苦着脸,这应该不是抱怨了,看起来他有点害怕,不过章晋阳才不会上当,能在这种环境当酒保的家伙才没那么简单。
  “听着基尼,麻烦不是我找的,那些家伙幸亏是遇见的我,要是刚好碰见惩罚者,‘嘭’,老福伦会更头疼。告诉他,有什么话去找我舅舅说吧,亲爱的严虽然不管街面上的事儿,可也不怕别人找麻烦。”章晋阳递给酒保基尼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你过界了”。
  “老福伦换人了,新上来的家伙是个外地人,不知道严的威风,所以说,伙计,你最近的安静点。”基尼看起来脸色更苦了。
  “等一下,老福伦不是人名吗?换人了是什么意思?”,章晋阳没听懂,他的英语经过两个月的突击虽然浅显一点的交流没问题,不过涉及到俚语方言隐喻什么的就抓瞎了。
  “老福伦是福伦帮老大的称呼,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有点历史的团伙儿,每一任头头都叫‘老福伦’。真是可惜了,上一个老福伦是个好人,是个传统的人,虽然他给驴子党投票是个错误。”在一旁刚吃了章晋阳一个中指的酒客怒刷存在感。
  “别理这个象派,你是外国人,和投票没什么关系。哦不,别用那个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你长得太丑了。好吧好吧,驴子党是指民主党,象派就是共和党了。但是新上来的这个老福伦是个K.k.k.党徒,最近有很多麻烦。”看起来酒保基尼烦躁的根源不是章晋阳。
  “那些戴着尖顶帽子,没脸见人的白袍异装癖?我还以为只有南方才有。”章晋阳很讶异,他对这些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前世他就因为好奇在网上仔细的搜寻过相关资料,而来到新约克城之后,确认身份的第二天,严正信舅舅就对他提起过这个组织。
  “白袍异装癖?这个形容不错,伙计,但是他们可不好对付。就像是羊毛,剪光了还有。”喝光了最后一口酒的,路人扔下一卷纸币萧瑟的走出酒吧。


第十八章
  “这个三杯客是谁,听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章晋阳目送这个每天都在这里的奇怪男人。
  “他老婆是黑人,这些日子大概不好过。哦,真见鬼,这个街区外国佬占了一大半,要是按照老福伦的标准,得有七成的人家得滚出曼哈顿——这还不算死人。”基尼愤愤的拍了下吧台,他这里是离哥伦比亚大学最近的地下酒吧,所有学生关于地下世界的接洽他这里就占了三成,要是老福伦真的乱来,耽误一天生意自己的小命就不要留着了,上面那些见钱眼开的老爷们才不会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有那么多黑人吗?平时没看出来啊。”这下章晋阳是真的大吃一惊,这地方藏着这么多人吗,自己的雷达还是只有一百二十米的范围,看不出来这个街区有什么异常。
  “黑人?不不不,K.K.K可不是只看黑人不顺眼,爱鞠躬的霓虹人、缠头巾的白象人、戴大檐草帽的仙人掌人、大口喝酒的毛熊人甚至盎格鲁·撒克逊人,真是见鬼,就像你说的,只要不穿那身看不见脸的白袍子,就都是敌人——你起外号的水平不错,白袍异装癖,这个词很准确——这年头还有人说敌人?”,基尼巴拉巴里一大堆,好在这个酒吧虽然是地下酒吧,但是因为靠近哥伦比亚大学,真正的恶棍其实不多。
  “就连金并先生都称呼他的麻烦为‘对手’,这个老古董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放心吧基尼,这个地方很敏感,那里可有不少的大人物。”章晋阳朝着哥伦比亚大学那边呶呶嘴,“他们才不会由着麻烦上门,将危险扼杀与无形,那才是他们的作风。”
  “别提这些家伙了,我要你帮的忙怎么样了?”,章晋阳仰起头喝下最后一滴酒,把瓶子放在桌子上。
  “东西在后面,邦特在看着它们,他到后面的时候,你正在忙着‘生意’,他说你是个危险人物。所以,看在亲爱的严的面子上,别惹麻烦。我知道叛逆期的小伙子都想瞒着长辈干点什么事出来,但是,伙计,这里是新约克城,你的舅舅不容易,再说一次,别惹麻烦。”基尼很严肃的盯着章晋阳的眼睛,如果不是他那张英俊的瓜子脸,看起来没准能挺有压迫感。
  “别开玩笑了,基尼。我除了这张脸,没有别的麻烦。”章晋阳听到东西在后面马上就坐不住了,从兜里掏出一卷捆好的富兰克林,急匆匆的就走向后门。
  马尼斯公园酒吧后门有个小小的隔间,紧挨着后门,这个隔间就是一些老顾客“开展业务”的地方。现在虽然是傍晚,但是天还没黑,所以这个隔间门外还安静得很。
  等到天完全黑了,门外的小巷子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这个小隔间门外就会有一条不长不短的沉默的队伍,这都是来找邦特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种粉末、药片,偶尔还有些会“嘭嘭”响要人命的小玩应儿,就像章晋阳现在正拿在手里检查的东西。
  “啧啧,漂亮的小家伙,贝雷塔,嗯?比我舅舅惯用的勃朗宁好看多了。”章晋阳兴奋地端着枪瞄来瞄去。
  “伯莱塔,这是伯莱塔。伯—莱—塔,这是新家伙,警察局去年换装的新枪,但是很多人还都习惯原来的勃朗宁,人总是怀旧的,再说1911是个好伙伴,M9还是口径太小了。”邦特不以为然,好看有什么用,枪嘛,还是要更大口径的。
  “装弹更多不是吗,九毫米足够打穿颅骨了。”勃朗宁M1911当然是好枪,但是那对章晋阳没什么帮助,买枪也只是为了子弹——他的“意念炼金术”在这个钢铁随处可见的都市随时可以制造一把任意型号的枪械,子弹却不行,他现在还是无法突破分子键,所以化学反应他就完全没辙。
  有把枪,他就有借口不断的买子弹了,实际上手枪对他威胁不大,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把枪只要亮出来,就能少很多麻烦——也有可能惹下更大的麻烦。
  “颅骨安德烈?他不用枪,一只手就能把你捏的粉碎。他可是拳场的三十连胜,是毛熊家族在这条街上的头号强人。我说章,你是不是该起个英文名字?炎黄名字发音太拗口了,要不起个外号怎么样?”,邦特从抽屉里拿出两盒子弹,还有两个弹夹,“弹夹是赠送,每个新客户我们都会有点小礼物,这是来自金并先生的问候。”
  “我在和安德烈学习健身,我还是太单薄了。还有,我有英文名,布如特,只不过我还不习惯,总会忘记。”章晋阳又听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金并,这可是个大BOSS,新约克城的地下皇者,无论破坏一间毒品加工场,阻止一次走私案,抓住一些黑帮人员,任何一次阻止犯罪的行动都有可能冒犯到金并的霸业,美国几乎40%犯罪活动的源头都是金并。
  最近惩罚者才刚刚出道,不知道两个人对没对上,好像这个胸前画着骷髅头的大汉最近在忙着切萨雷家族还是布拉特一家来着,回去的问问严正信。
  “哈哈哈,野蛮,布如特,这名字很适合你。注意安全,虽然这是个没有记录的新枪,但是你还是别惹麻烦的好。”邦特笑的浑身的肥肉颤抖的当起了波纹,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座肉山。
  “还是减减肥吧,邦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低下头就看不见你的小兄弟的,嗯?很久没见过它了吧?”,章晋阳抓起两盒子弹揣进上衣口袋,又一把抓过两个弹夹,毫不客气的讥讽眼前这个肥男,“你现在至少三百镑了吧?”,论起玩语言,好像没有任何国家的人能和炎黄人相提并论。
  “二百五十磅,该死的布如特,你下次来我要涨你的钱!”,望着甩门而去的章晋阳,胖胖的邦特气急败坏的嚷着。
  “对,二百五,邦特你是个大号的二百五。”章晋阳低声的说着炎黄人才懂得冷笑话,脚步匆匆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章晋阳到新约克城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月他什么也没干,就和安德烈接了个头,然后就一直在安德烈和严正信的联手下练习英文。方法两个人不一样,严正信要他每天读报纸给他听,安德烈则是每天带他到马尼斯公园酒吧喝酒聊天,和酒保基尼就是这样认识的。
  安德烈在这周围似乎有点名气,大家都认识他,朋友很多,而酒保基尼的掮客生意也是安德烈介绍给章晋阳的,章晋阳的舅舅严正信虽然更有威望,但是似乎都集中在中层,底层的小混混们只是听说过他的故事,却没什么威慑力。
  所以章晋阳带着一副黄皮肤的新面孔出现之后,就有些个不上层次的地痞小流氓想给他点颜色看看,顺便弄点钱花——众所周知,炎黄人是非常勤劳非常善于攒钱的。
  然后章晋阳就有了他的第一笔收入,他打断了所有来找麻烦的人的胳膊,敲碎了他们的肘关节,这让所有人诧异于他的心狠手辣——在新约克城,似乎把人弄残疾还不如把他弄死,而且北美风俗也欣赏不了什么叫做宽恕。
  他现在急匆匆的回去,也不是为了要把怀里的枪藏好,而是因为,那个自从他来就消失不见的表姐蒋书雁今天要回来了。


第十九章
  关于这个表姐章晋阳只在房间里看到过她的照片,是个戴着黑色半框眼镜的知性美女,有着律师才有的犀利眼神——他记得介绍上明明说这个表姐是学心理学的。
  表姐平时都住校,这次是专门抽出时间来看他,听起来好像平时还挺忙的。
  酒吧离公寓并不远,过道既是,章晋阳因为是从酒吧后门出来的,所以还要绕一下,走出巷子口的时候他左右的看了一眼——其实他知道这儿没什么人,自从来到了新约克城,他的雷达就全天二十四小时开着。
  “晚上好,蒂芙尼。”章晋阳大步的走过公寓门口的吧台,随口向里面坐着的中年妇女接待员问好。
  “晚上好,布鲁托。刚才福克斯小姐打来电话询问严先生是否在家,特意提到了你。”蒂芙尼是严正信的雇员,负责公寓的前台接待工作,偶尔也客串严正信的秘书。
  “谢谢你,蒂芙尼,福克斯会很高兴你提醒我的。”福克斯就是蒋书雁的英文名字,只有蒂芙尼才会这么叫。
  章晋阳一边回答一边冲上楼梯,把蒂芙尼的声音甩在身后——他住在三楼,虽然有电梯但是他不爱用,有等电梯的时间他都跑到了。
  “希望她会喜欢你,亲爱的小淘气,你安稳一点好吗?不要毛毛躁躁的。”蒂芙尼想着章晋阳的背影高声说,结果章晋阳跑得太快,话还没说完人就没影了。
  “哦,上帝,严先生是个多么随和温暖的人,福克斯小姐也是个严肃的女士,怎么会有这么跳脱的后辈,真是不可思议。”蒂芙尼不甘心的摇了摇头,坐下来接着织她的毛衣。
  章晋阳把采购回来的枪械子弹都装在一个鞋盒子里扔在床下,决定把改造什么的放到晚上,刚才他听到严正信的房间里有人在打电话,估计这个他名义上的舅舅已经在家了。
  “请进。”一个温润的声音在门里响起。
  “我来了,舅舅,听蒂芙尼说表姐快到了?”,章晋阳拧开把手,这种公寓的房门都是一样的,在门外一提把手就锁上,屋里不反锁的话一压把手就能开门,而一旦反锁,在门外就是用钥匙也是打不开的。
  “是的,理论来讲是这个样子,不过你知道,新约克的交通不是很通畅,所以时间还不定。不过我已经叫你柴丰叔准备晚饭了,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卤牛肉什么。”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奇峻的中年男子,一头密密的乌发挽着一个牛心发髻,横插一根深红血色的藤枝发簪,面色莹白如玉,乌黑散乱的扫帚眉下一双虎目白多黑少,蟹面鹰鼻,自腮而下髯分五绺,尺半长须整整齐齐,可见主人十分重视。
  章晋阳的眼睛却盯在他穿的衣服上,这种蓝色大襟,交领、宽袖,自掖下开气,内带衬摆长至脚腕的中式袍服,他还是很熟悉的,他在很多雕刻作品中都刻画过这种服装。
  “舅舅,你穿的是得罗吧,你什么时候受的符篆,怎么,今天有法会参加?”,这种叫做“得罗”的服装很容易和大褂弄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这是正式的道人才能穿的道家礼服。
  “哦,没什么,今天本地汉留堂新立香长,老道我有幸观礼,所以从早上劳扰到现在。哎,累死了,想想一会儿还要应对那个丫头,啊……真是不想活了。”严正信慢悠悠的嘬了一口茶水,一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的样子。
  “呵,呵,呵呵。”章晋阳的眼角跳了跳,自己这个便宜舅舅的口头禅就是“不想活了”,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打死……
  “你这孩子是什么语气呀,呵呵什么。哎?你手里那个盒子是什么意思?给你表姐的礼物吗?”,严正信一动不动的品着茶,眼睛却诡异的转到面孔的侧面。
  “哦,是啊,给表姐的,初次见面嘛,从国内带过来的一个镯子,这边没有的。”章晋阳低下头看看手里的盒子回答,出于某种小心思,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呦,给我的礼物吗?新来的小表弟真是客气了。”房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一个工装美女施施然拉着一个小皮箱走了进来,直奔沙发背后套间门,路过两人的时候还向章晋阳眨了下眼,以手掩口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严正信在声音一响就坐直了身体,完美的向章晋阳演示了正襟危坐的正确姿势。
  章晋阳看着眼前风一样飘过的女子,目送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咔哒一下锁上了门,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严正信鬼鬼祟祟的偷瞄了一眼那扇刚刚关紧的门,淡然的整理一下胡须,拿起桌面上的电话。
  “老柴,燕燕回来了,嗯,嗯,送上来吧。”放下电话的严正信淡淡的瞟了一眼章晋阳,“小鬼,把嘴闭上,口水擦一擦。她大你很多,要求也很高,你没什么希望的。”
  “希不希望的没什么,我还小呢。不过老严同志,当女儿的我也见得多了,能把爹这个职业当成你这样的你也是头一份儿啊。”章晋阳闭上了因为刚刚看过变脸表演儿合不拢的嘴,“怪不得老妈说你没溜儿,果然不靠谱啊。”
  “胡说八道,我怎么不靠谱了,你个孩伢子知道什么。”严正信又一脸悠然的端起了茶杯。
  “得,这事儿不归我管,我还是等柴丰叔的大餐吧,还是他的手艺值得期待啊。”章晋阳走向早就摆在一边的餐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个人的餐具,其中最大的盘子就是他的。
  章晋阳把手上的小盒子摆在餐桌正中烛台下面,没有坐下,转身走到餐桌正对的窗户前,望着街对面的马尼斯公园酒吧,突然来了兴致。
  “舅舅,你说新来的老福伦怎么样?”
  “福伦?哼,不怎么样,是个混蛋啊,布拉特家越来越下作了。虽然谁也没对一个人贩子家族有什么期待,不过居然让一个K.K.K掌管一条街的生意,真是不打算好了。”
  “福伦帮是皮拉特家的?我听说过他们,是不是有一家很出名的丽春院?听说克里斯图·布拉特是当家人,总在东欧那边绑架拍花什么的,实力不是很大吧?”
  “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寻欢作乐的地方了?果然是学好千日,学坏一时啊。”
  “不要装出感慨的样子,不提高声音姐姐也听得到。我只想知道,皮拉特家族靠什么在新约克立足,做这么脏的事,还活着么滋润,总得有点依靠吧。”
  “马真塔,皮拉特家族的伙伴是爱尔兰匪帮,几乎是可以算作一体两面的。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消息,罗马尼亚人和爱尔兰人能混到一起去也是很不奇怪的对吧。”回答章晋阳的不是严正信,而是一个略带点慵懒的甜蜜女声。
  含糖量严重超标的性感女声让章晋阳浑身一抖,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多年和剁手党妹子的交谈经验让他听到了声音中的戏谑。
  “表姐你好,我是章晋阳,刚刚从国内过来,目前正在和舅舅学习马伽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别的都放在一边,先打个招呼是才是真的,章晋阳迅速的回转身,眼底掠过一丝惊艳,还有便宜舅舅那个抽搐的面孔。
  随即又几步赶到餐桌前,拿起刚才随手放在哪里的盒子殷勤的递了上去。


第二十章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章晋阳恭恭敬敬将小盒子双手递上,那动作,那表情,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这一下画风转的突兀,严正信和蒋书雁都没料到会有这般变化,老严的半杯茶水没送进嘴里全洒在了胡子上,蒋书雁还在婀娜的扭着的腰扭到一半,以一种奇怪的高难度姿势定格在半路上。
  “混小子,你把那嘴脸收敛些,成何体统!”,严正信心疼不已,连忙从袖笼里拿出汗巾来仔细的擦抹胡须,凝眉瞪眼的呵斥章晋阳。
  “什么叫嘴脸,这不挺好的么,人家那是心意,我喜欢。”蒋书雁一听就把柳眉立起来,冷冷的盯了一眼,那表情就像是抓到考试作弊的班主任。
  “来,弟弟,甭理这不守清规的牛鼻子,跟姐姐介绍介绍,你送姐姐的这是什么呀?”,转过头来面对章晋阳,蒋书雁马上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这不是怕他长得丑吓到你么。”严正信一缩脖儿,低下头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蒋书雁哑然,仔细的观察一下闻言咬牙切齿怒瞪严正信的章晋阳,心下也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爸爸形容得没错。
  平心而论,章晋阳长得确实和帅字无缘,老话说外甥像舅舅,说他是严正信的外甥绝对没人反驳。
  一脑袋乌黑的钢丝般硬发根根挺直,贴着两侧的鬓角直直向上怒指苍穹,脑瓜顶却平平的削了去,就像是一个停机坪。
  两条眉毛明明是剑眉却眉角散乱,说是一字连心眉却两眼角高吊,高吊眼角应该是丹凤眼吧,偏偏下面少一块,这时候回头瞪着严正信,正应了一个词“鹰视狼顾”。
  高颧宽面,鼻挺目深四方阔口,一嘴的牙齿倒是玉白整齐,可是颗颗利齿如刀剑丛生,让人望而生畏——除了门牙,能看见的牙都是尖的,四颗犬齿还比其他同侪长出半颗。
  章晋阳冲着严正信挤眉弄眼的调剂了半天,回过头来一看蒋书雁正对自己上下打量,心说坏了,自己这就算挂了像了,这国外连审美也比国内发展得快,现如今国内还将就威武阳刚,喜欢奶油小生的还是少数,看蒋书雁这个样子,八成北美鹰最近的风尚都是面白无须,身形修长的花美男了——自己这个硬朗的长相要坏事啊。
  “这个手镯是特制的,你看,二龙戏珠嘛,这个珠子是可以拔下来的。”章晋阳挺直了刚才一直微弯的腰,本来想先留个好印象少点麻烦,既然行不通,那就算了——他一直认为女人是麻烦,只要在一起就总能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儿,只见一面的蒋书雁还不能让他忽视这些可能带来的头痛事儿——事情能省就省,不能省大不了以后躲着点,公事公办就好了。
  手指轻轻一拨,镶在龙口的宝珠转了个圈,被章晋阳掐着根儿拽了出来,珠子后面拖着一根细细的肉眼难辨的细线。
  “整个手镯是陶瓷仿玉的,里面有一根一百四十七米的高分子人造蛛丝,这根丝可以承载四百公斤以内拉力,韧性十足,防火防电,对弱酸弱碱有抗性,强酸强碱就不行。”
  “里面有抗拉机制,拨动鹿角龙头就是停止拉伸,驳回原样就是开启拉伸,这边这个直角龙头是有阻拉伸,能拨半圈儿,阻力自由调整。只有一个龙尾是可以拨动的,这是蛛丝的弹力回收,最多只要三秒钟,整根蛛丝都会全部缩回。”
  “这个陶瓷外壳仿制的羊脂玉,真假难辨,能通过所有的金属探测这是基本功能更就不说了,一些便携式的X光透视仪因为功率不够的关系,也能过关。”
  “硬度你也可以放心,近距离抵挡十二毫米猎熊弹没有问题,前提是你扛得住冲击力,这就是说,用它挡刀是毫无风险,就是我全力一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能砍坏却砍不断。”
  章晋阳细心地把功能演示过的手镯交给一脸惊讶的蒋书雁,回头对擦干净胡须的严正信打招呼。
  “亲爱的舅舅,柴丰叔什么时候才能上来啊,我饿了哦,晚上还想着有点活动呢。”
  “他说半个小时之后,应该快了吧。怎么,交到狐朋狗友了,晚上有应酬?”
  “找份工作,总得养家糊口不是吗?我的钱快花完了啊,帝国主义消费太高,花钱太快呀。”
  严正信还没有回答,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得到允许推门进来的正是章晋阳等了半天的大厨柴丰。
  “啊哈,柴丰叔,你可来了,饿死我了。要知道我还在长身体呀,少吃一顿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偏偏吃了你的手艺,外面的东西就再也出不出味道来了。”章晋阳大喜过望,小跑着来到渐近两米长的餐车前,摩拳擦掌的准备帮忙。
  蒋书雁也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礼物,矜持的向柴丰点点头,“丰叔,好久不见,很想念你的手艺,今天总算有时间一饱口福了。”
  严正信也一拍膝盖站了起来,“老柴,自从小阳来了,你们厨房这工作量提升不少啊,有什么麻烦没有啊?”
  “燕小姐学业繁忙,难得回一次家,这次给您做了你爱吃的烧花鸭,还是老手艺。”柴丰是个脸圆圆笑眯眯的矮胖子,光看长相就能知道他是个厨子。
  “老板说笑啦,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晋阳少爷这个年岁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何况正在练武。咱们当厨子的哪能害怕大肚子汉呢,晋阳少爷,都是你顺口的硬菜儿,什么时候饿了您说,老板掏钱,饭菜管够儿。”
  章晋阳已经嘿嘿傻笑着紧往桌面上挪盘子,蒋书雁也来帮忙,严正信则是慢条斯理的去洗手。
  三个人都默契的转换话题,柴丰只是个普通的大厨,他可不是自己人,事情还是背着他的。
  北美这边以肉食蛋奶为主,正和章晋阳的心意,来到这边两个月,他又长高了几公分,他有些预感,自己的能力瓶颈多半还是要落到身体发育上。
  虽然这几年身体基本上停止了生长了,但是通过精神力震荡的强化还是没有看到尽头的,本来还控制着饮食——他也害怕自己会毫无限制的长高,不过现在看来是不会的,自己的身高形象还是会有一个终点,而按照自己的预感,这个终点不会太远了。
  所以他开始消耗巨量的食物,每天的食品摄入量是常人的五到七倍,“顿餐食牛”在他这里就不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了。
  各种食物堆满了餐桌,柴丰推着空餐车脚步轻快的出了门,还十分恭敬的把房门关好,三个人依次落座,互相谦让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用餐——其实有两个人是看着一个人表演“风卷残云”。
  章晋阳吃东西速度很快,每口食物嚼八下咽下去,掌握好时间,刚刚好一下口送到嘴边,看着仿如行云流水一般,各种美食如长江大河奔流而去,直入肠胃。
  “唉呀,自从小阳来了,公寓的伙食费是连连见涨啊,我那个妹妹是不是弄不了你这个胃口才把你送来的呀?听说国内的物资好像也挺紧张的是吧?”,严正信的面前摆了一盘披萨,他正拿了把披萨刀把整盘的披萨切成小块儿,手边还放里一副筷子,这是他的习惯,他用不惯叉子。
  “爸爸你瞎猜什么呀,不至于吧,姑姑和姑父的工作不是挺好的,政府工作人员,铁饭碗呢。”


第二十一章
  蒋书雁皱着眉,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没在两个人的关系处的怎么样,就只能浅浅的和两句稀泥。
  “我住校啊,学校里像我这样的胃口,有好多。而且是以猪肉鸡鸭鱼为主,和这边的牛肉蛋奶不一样。”章晋阳才不在乎他说什么。
  “说到伙食费,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打算找个工作,先闹点收入来看看,柴丰叔手艺不错的,我多交点钱让他给我单做就是了,反正以后我的作息时间应该和普通人不一样。”
  “哦,你现在就有信心单独行动了吗?语言关过得这么快?”,蒋书雁吃饭的样子很淑女,一看就是专门上过礼仪课的,一举一动规范极了。
  “他语言不是问题,一个月就可以了,听说都很好,就是不识字。”严正信捏着筷子一下一下的夹着切成小块的披萨,看的章晋阳手一直痒痒的,很想一把掀了他的盘子。
  “不识字?是什么说法,不都是从单词开始学吗?”,蒋书雁对严正信的做法也不舒服,只好转过脸来问章晋阳。
  “这有什么的,我是直接在酒吧学的说话,有安德烈和舅舅当翻译,很快就能正常交流了。我买了最新版的词典,慢慢看,除了一些生僻的技术用语,基本没问题。学外语,还得是在外语环境下学得快,国内都学了好几年了,都赶不上在这边一个星期会的多。”
  “说的是,那你打算找个什么工作?以你的饭量,一般的工作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说话的还是严正信,毕竟他是组长——虽然和章晋阳不是一个组。
  “没什么,是个好活儿就是了,以后我的房间就是我的安全屋了,过几天我就走,绿卡都已经下来了,我得自己去考个驾照。”
  “我以为你是补给我们的,原来不是吗?”,蒋书雁停下了手里的刀叉——章晋阳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一直在用刀叉吃烧花鸭的缘故?
  “不是,完全不一样的路线,单纯是我们恰好用同一个背景板。不过这里是补给站,偶尔一些本地的小道消息大家要彼此共享一下。”答话的是严正信,他吃的也很快,这一会儿功夫半盘儿已经下去了。
  “好吧,我现在兼修法学,刚刚拿到了律师证,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向我咨询,免费的。不过出庭就要缴费,毕竟有协会在。”蒋书雁主动提了一个小情况。
  “这可是好,律师哎,学霸啊。这地方律师可是吃香儿,以后律师的业务上有什么脏活累活可以找我,我给你打八折。”章晋阳虽然嘴和手都没停下,眼睛却睁大了,“你原来不是学心理学的吗?”
  “我闺女厉害,两样一起不行吗?兼修,你没听见?”,严正信一脸与有荣焉的嘚瑟。
  “听你的意思,有了工作就要搬走吗?那你还交伙食费干嘛,回来也得是你舅舅请你吃好吃的呀。”蒋书雁就在假装看不到严正信。
  “看情况呗,打算多弄几个窝儿,就比如地狱厨房,那里面的人和事让人很在意。”
  “随便你,反正听起来你的事儿比我的复杂,加油干,祝你早日成功。”蒋书雁优雅的举了一下佐餐酒——话说现在就已经有中餐红酒配法了吗,那杯红酒看起来很正派的样子。
  “没时候,我且得忙着呢。对了,你法律也在哥伦比亚大学修的?”
  “是啊,怎么了?”
  “和你打听个人。”
  “咦?这么快就有进展了,说吧是谁,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要是教授还好说,如果是学生,那么多学生我不是每个都能记得住的。”
  “马特·默多克,嗯,也许是马修·迈克?是个身体强壮的盲人,孤儿出身,住在地狱厨房——地狱厨房到底在哪?总听人说,可是在地图上一点线索也没有。”
  “一个来自贫民窟的盲人?”
  “是的,学习法律的。只知道是哥伦比亚的学生,至于什么学历,抱歉,没什么参考。”
  “哦,要这么说还真有一个,马修·迈克尔,学习很努力,天赋也不错,是个,嗯……就像你说的,学霸。怎么,他值得注意?不过他可不是孤儿,听说他的父亲是个很不错的拳击手,只不过伤病退役了。”
  “那就没错了,杰克·迈克尔,地下黑拳的变压器,总在关键比赛打输了的家伙,帮着金并赢了不少钱。对了,地狱厨房到底在哪?”
  “第三十四至五十九街,以及由第八巷至侯斯顿河的范围,那里都是贫民,也是罪犯的诞生地和聚集地。超过一半的毒品交易和军火交易都发生在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不是个伪装的好地点,要是犯了事藏身倒是不错。”严正信早早的吃光了披萨,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么说马修的父亲打假拳?”
  “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毛熊和金并一直不对付——我是说在拳场上——他们的消息应该可信。”
  “毛熊在地狱厨房没什么力量,金并刚刚将那里统一了。这个阴险霸道的胖子刚刚和手合会接了火,小吃了一点亏。不过从手合会里抢走了一员大将,一个叫靶眼的杀手。”
  “这个脑门上顶着个靶子的混球是个职业杀手,一开始一直受雇于手合会,现在,他归金并了。”说话的还是严正信,看来地下世界的情报都是他负责的。
  “会有人收拾他的。那么中城高中离你那里远吗?亲爱的表姐?”
  “很远,差不多半个城市了,怎么了?”
  “一个天才科学家在那里读高中,见鬼,学霸总是这么多。”
  “那他一定是个穷人,中城高中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读书的地方,那里除了富家子弟就是官宦子弟,要么,就是你嘴里的学霸。没有普通人,一个都没有。”
  “见鬼,就没有特招?特长生,体育特长生什么的。”
  “没有,教育方式不一样,北美鹰不需要特长生。”蒋书雁一脸的抱歉,“这事儿我们帮不上忙。”
  “好吧,我再想其他办法。”章晋阳咽下了最后一块肉,桌面又变得整齐空旷起来,在他的左手边摞了一大叠盘子。
  “看来你需要个智囊。”严正信推开椅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向沙发,他要用茶几上的电话,告诉柴丰他们吃完了,要把餐具撤掉。
  “会有的。”蒋书雁也推开了盘子,不过她走的方向是餐桌旁的酒柜。
  “是的,会有的。这世界上这么多蠢货,聪明人也不会少的。”章晋阳拍了拍肚子,“你准备在家呆几天?”,侧过头去,严正信刚刚挂断了电话。
  “前一阵子忙着考律师证,累死了。要在家多歇一段日子,因为之后就要找个律师事务所工作,或者自己开个事务所——问题是我没钱,还找不到合伙人。你有事吗?”,蒋书雁倒了一杯浅咖啡色的酒,在章晋阳吃惊的眼神下从酒柜的冰箱里舀了两勺冰激凌扔到了酒里。
  “你把奶茶放酒柜里?”,章晋阳“看”到了走廊里电梯开了。
  “奶茶?哦,可爱的弟弟,你还没到饮酒的年龄,这是百利甜酒,加香草冰激凌是我最爱喝的。不过你就是成年了,大概也不会喜欢这种酒,这可是淑女的最爱。”蒋书雁的眼神也向门口飘了一下,显然也发现了什么,看来这点距离难不倒她。


第二十二章
  这次敲门进来的不再是柴丰,而是另一个女服务员,一头金发的年轻女孩儿,这是住在这个公寓的一个住户,章晋阳只知道她叫莉莉娅,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儿,晚上的女仆工作是她的兼职——至于白天,谁知她是干什么的,她大约只是来新约克城淘金吧。
  “晚上好,莉莉娅,每次都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章晋阳看着身材姣好的金发女郎,有点可惜为什么她穿的不是霓虹女仆装呢。
  “没什么,杨先生,这是我的工作。”莉莉娅的声线不是很好听,稍稍的有些粗,像没变声的小男孩儿。
  蒋书雁已经踱到窗前,小声的哼着歌,看来甜酒加冰激凌让她的心情确实很好。
  严正信又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套功夫茶具,正在闭目养神,准备在喝一会儿茶——这套茶具章晋阳找了很久,怎么也没发现老道把它放哪里了。
  唯独章晋阳,百无聊赖的看着莉莉娅收拾餐桌,不是章晋阳不帮忙,一开始他也不习惯,想伸手帮着捡捡碗筷什么的,结果被莉莉娅严词拒绝了,就像她自己说的,这是她的工作。
  “莉莉娅,你还是叫我布如特吧,我不姓杨,杨先生的叫法完全不对呀。”
  “布鲁特,先生,你的名字是布鲁特。”莉莉娅好笑的抬起了眉毛,露出了经典的美式抬头纹。
  “哎,我的名字是残暴(brute),不是冥王(Pluto)啊。”章晋阳有点蒙,而蒋书雁突然咳嗽起来。
  “嘻嘻,布鲁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名字,不过按照惯例,作为名字是走约翰牛发音的。”
  “我看不如直接叫玛索(muscle,肌肉)好了,看你就知道,你脑子里一定都是肌肉。”蒋书雁没好气的在一边讥笑他——看来刚才是呛到了。
  “祝你夜晚愉快,残暴的肌肉先生。”莉莉娅微笑着推着餐车离开了,留下了遭受成吨伤害的章晋阳自顾自凌乱。
  “你喜欢金发的?”,蒋书雁把酒杯放好,她打算等一会儿再喝。
  “怎么不行吗?莉莉娅是个好女孩儿。”章晋阳理直气壮。
  “你太小了,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吗?我听说鹰酱这里开放得很,十几岁不算早恋了?”
  “你说得对,但你不是学生了。”蒋书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到学生,你打算怎么入学到中城高中?”
  “不去,上学什么的完全不是我的菜,还是找其他办法吧,他们不可能总在学校里呆着,不是吗?”,章晋阳并不爱喝酒,但也是从没听说过加冰激凌喝的酒,因此很好奇的一直盯着酒杯。
  “燕燕,最近晚上不要出门,新上位的老福伦是个K.K.K,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他窝着什么坏水儿呢。”严正信一套功夫茶坐下来,神清气爽,终于又开了口。
  “老福伦又换人了?皮拉特家怎么搞的?”,蒋书雁诧异地问,“上次那个才上没多久吧?记得挺能干的,怎么,被人干掉了?”
  “没错,最近那个叫惩罚者的壮汉一直在找布拉特家的麻烦,那个小子就想着从皮拉特家族抽身出去——大概是不想陪葬——但是时机不对不说,行事也不密,简简单单的就让一个外地人给干掉上位了。”严正信拿出一罐膏状物和一把梳子,把里面的油膏挑出一点来擦在胡须上——那大概是某种营养膏?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宝贝他的胡子。
  “弗兰克?嚯嚯,新约克警局的局长大人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哦。”蒋书雁的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新约克警局的局长?乔治·史黛西?”,章晋阳好奇的问了一句。
  “小弟弟,你是从哪来的消息?不怎么可靠啊。乔治·史黛西是副局长,现在的局长下台了也轮不到他。不过这个人官声很好,能力出众,责任心也很强,审时度势,是个政治投资的好人选。”依然是蒋书雁,看来她修法学就是为了方便获取这些官面上的情报吧。
  “说起来倒是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他的女儿也在中城高中,也是个学霸啊,听说在遗传学方面很出色的,哥伦比亚大学已经有教授在招揽他了,我记得名单上还有她的同学,一个叫彼得·帕克的小伙子,同班同学,还是恋人哦。”蒋书雁摇着一根手指,一脸揶揄的看着章晋阳,“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啧啧。”
  “哈哈,小阳,没关系的。你才来没多久,认识的女生还少,等过上几年,你认识的女生多了,你就会习惯了。”严正信促狭地说。
  “嘁,你就是已经习惯了是吧。”章晋阳翻着白眼回嘴。
  “算了,不和你们扯,我还有事要做呢,这可是头啖汤,总要认真些才好。”章晋阳揉了揉脸,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对了雁姐儿,我这边有些事会接触到那对儿高中小两口,麻烦你帮我关注一下,当然,我要是有消息也会通知你的。”
  “还有件事,这几天可能会有一大笔钱,现金,你们谁能帮我处理一下?”
  “一大笔现金?看来你对你的新工作很有信心啊。那看你要拿这个钱来干什么,如果是和你的小男朋友基尼谈生意,那处不处理的,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不是也只收现金?”,严正信闭着眼,仔细地用梳子梳理着抹过了油膏的胡须。
  “既然要求处理,那就是不少啦,十几万块都用不着处理的,一撒手就没了。你如果打算投资什么的,我帮你弄,你的绿卡和驾照不是都下来了吗?给你做个百万级的投资,你就是地道的鹰酱了,而不是拿着绿卡的暂住居民。”蒋书雁一仰头喝光了杯里的最后一滴酒。
  “主要是明面上我得有点儿生意,所以打算当个什么股东啊什么的,就是出钱做生意不管事儿,只管收钱的行当儿。”
  “有那个行当带我一个。”严正信依然闭着眼,梳理胡须的从梳子换成了手掌,布满老茧的手掌弄得油光锃亮。
  “表姐不是要干律师事务所吗?我做投资人好了,只要有一个正当的收入来源,不怕人查就好。”章晋阳假装没听见严正信的冷嘲热讽。
  “真的?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投资呢,我可以在事务所的营业范围里加上私人侦探的工作范畴,这样的话就是有一些灰色资金也没问题,还可以掩盖一些小麻烦。”蒋书雁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OK,说定了,长则五七天,短则三两天,不知道有多少,你看着花就行。”章晋阳点点头,向门口走去。“好啦,真的要走啦,时间还是很赶的,很多事情要早做准备。”
  “好的,一切小心。”蒋书雁对他点了点头,眼光里饱含鼓励和担心。
  “注意安全。”严正信也停下了正在梳理胡须的手,对章晋阳点点头,目光深邃。
  章晋阳耸了耸肩,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转身走出房门,来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自己的房间。
  这间房虽然也是套间,但和严正信的房间不一样,严正信的房间因为是住着他和蒋书雁父女两人,所以不仅是两个卧室,客厅也大很多,什么酒柜啊,开放式小餐厅啊,电视墙什么的一应俱全。


第二十三章
  章晋阳的这间就小很多了,只有一个单人沙发,旁边墙角放着一个储物柜,储物柜的前面则是一张多功能桌子——就是说无论吃饭看书写点什么,都是这张桌子了。
  现在,章晋阳就在把这张桌子当作工作台,他从床下把新买的伯莱塔M9和子弹一起拿出来,还在旁边预备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金属块儿,打算做个改装。
  实话说,M9是把好枪,枪型漂亮,结构稳定可靠,要说缺点大概就是因为是大容量的十五发弹匣,所以在压满子弹后,因托弹簧压缩到底后弹力变弱,致使最上面一发子弹不能到位,这样的弹匣装入枪内,拉套筒后向前,将推不到最上面的子弹,这个是比较要命的东西。
  不过这和章晋阳没什么关系了,因为章晋阳已经打算使用更为简单可靠的左轮手枪,不但故障率低的可怕,更关键的是左轮手枪可以很简单的就加装威力更大的子弹,比如麦格农子弹——这东西也很好买的。
  所以买一把伯莱塔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掩饰自己买弹药的行为而已。
  只在一瞬间伯莱塔就被完全分解,非金属的构件被让在一边的一个盒子里等待处理,金属件则放在手下随时备用,章晋阳拿过一个稍大一点的金属块,这是他之前就预备好的用来做枪管的材料。
  没过几分钟,一把银光闪闪的八英寸柯尔特蟒蛇就出现在他的手中,这种枪十分的经典,经典到只要认识枪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它的,在北美鹰这里,每一家枪店都会在把它摆在柜台的正上方,保证只要你人站在柜台前,一抬头就会在店老板的脑袋上看到这把银色凶器。
  和商店里买的不一样的是,章晋阳这把是一体成型的,没有任何的焊接、铆接、螺接,在承受后座力冲击的枪柄连接点,他还多加了几条突起的龙骨,又加长了枪管,也加长了弹仓,这使得本来标准重量一点七公斤的八英寸蟒蛇变成了重达二点一公斤的八点五英寸蟒蛇。
  之所以加长了弹仓,是因为章晋阳吧两颗M9使用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合成一颗加大药量的麦格农子弹,这种加长型但要因为更大的装药量而威力更强,但是后坐力也更强——但是这点儿后座力的增加对章晋阳来说完全没感觉。
  在小心翼翼的改装完所有的子弹之后,章晋阳满意的点了点数,两盒子弹六十发,只做出一盒来,不过今天晚上用来实验是足够了。
  章晋阳将剩下的材料一股脑儿扔到一个箱子里,又放回床底下,只留下了新鲜出炉的加量版柯尔特蟒蛇,和三十颗加量的子弹。
  本来晚饭就吃了很久,之后又和合伙人交流了一阵,再加上兴趣盎然的改装了枪支,眼看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很久,章晋阳打开卧室的衣柜,这个衣柜被他早早的就做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包括严正信给他伪造的各种应急证件,一些自己用惯手的随身暗器,还有一些短小的格斗用冷兵器,最重要的是一套从里到外——就是说连头套都有的,入乡随俗嘛——的全套战斗服。
  章晋阳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利索的换上了自己制作的战斗服,这就是以后他当超级英雄的制服了,没错,超级英雄,这就是他仔细思索之后选择的路。
  本来校长给他的任务无从下手,不过一旦成为超级英雄就简单了,想想吧,超级英雄每天能接触北美鹰的多少秘密,就是接触不到,他也可以使用这个身份进行调查,任谁也不会怀疑他是为了哪个组织工作的,这就是北美鹰的迷之自信。
  卧室的窗外就是公寓大楼的后门,这里是防火的外廊楼梯所在,底下则是一个会发生各种故事的经典北美鹰式小巷,另一侧的高楼挡着光,章晋阳的小屋里视线不是很好,当时他依然能在镜子里看清自己穿着战斗服的样子。
  这件衣服的打底是一件连身的纯黑色紧身衣,上身是一件高领的防弹马甲,光固定在肩膀上竖起来的高领就能遮住半张脸,胸前背后的各个条状口袋里装的不是弹药备件什么的,而单纯的就是防弹的陶瓷板,就是送给蒋书雁的手镯那种材质的,这一身的板甲保证自己正面扛上一发RPG都不会有问题。
  正面胸前的图案,是一个红着眼睛的牛头,而在背后正中则画着一个流血的扭曲血色迷宫。
  腰上扣着一条巴掌宽的紧腰大带,上面插满了装弹器,飞刀,格斗刀急救药包等等用具,大带的腰扣也同样是一个圆形的血色迷宫。
  左右腿外侧各绑了一个金属枪械卡具,而不是传统的枪套,这种卡具保证他的大号能够一抬手就带出来,而不是还要有一个“抽出”的动作。
  脚下的高帮皮靴本来应该放两只掌心雷,或者点三八的小左轮,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个,而且那种枪实在是太小了,拿在手里一点也不舒服,就干脆插了两把自制的攮子以作备用。
  最后,章晋阳看了看衣柜夹层里剩下的最后一件武器,这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用的很顺手的主武器,看起来会把他的对手吓哭的,一把斧刃和他的肩一样宽的车轮双刃大斧。
  章晋阳拎起斧头摩挲了一会儿,抬手就把这个大家伙挂在背后,自己在防弹马甲的背后加了两个卡具,就是为了挂上这把斧头,斧头挂好了之后手柄正正好好的竖在脑后,只要抬手一握,就能瞬间摘下。
  来到客厅,拿起桌上刚刚改好的柯尔特蟒蛇,做了两个摘收枪的动作,调整一下卡具之后,他开始仔细的把枪装满子弹,本来要带上挂着的是十个装弹器,但是他现在只有三十发子弹,所以除了弹仓本身,他就只带了四个装满弹的装弹器。
  穿上旁边椅子上的黑色大衣,又戴上了一个宽大的墨镜,章晋阳打开窗子观察了一下没有什么人注意这里,一搭窗台就纵身而下——这里只是三楼,但是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落地的声音不会比摔碎鸡蛋声音更大。
  这个落点他观察很久了,所以落下之后,脚边就是他要下去的下水道口,感谢新约克城的建设者们,这地方的下水道出了名的宽阔,而且四通八达,你想去哪里都没有问题。
  章晋阳并没有拿到地下水道的图纸,他的依仗是自己的“雷达”,这个精神力扫描技能消耗经过多年的锻炼小到几乎没有,以自己的脑干为中心,上下左右一百二十米的范围尽在脑海。
  下水道的气味不太好,除了老鼠和蟑螂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现在的新约克城下水道还算干净,至少除了惩罚者大叔和即将安家的章晋阳之外没什么住客,所以远不像未来那么热闹,所以他可以放开了跑,没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出口,同样也是一个后巷——所有的事情都起缘于一个后巷。
  悄无声息的从后面的小角门摸进来,看门的那个又高又胖的黑叔叔被他一拳敲在太阳上,死没死不知道,反正看起来活路不大了,虽然没用全力,但是他也没省着力气,这么吵得音乐声,他都听见黑叔叔的颅骨发出了不堪受力的碎裂声——要不是收着力,八成要喷一墙,关键是他是第一次,不但紧张,还兴奋得很。


第二十四章
  这是一间夜店,糜烂的气息,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配上浑身抽搐摇摆的人群,这在新约克城很常见,人们压力很大,需要这种毫无顾忌的宣泄场所。
  不过这与章晋阳无关,他直接就奔向了二楼,那里是管理人员的办公室,看场子的打手们也大都藏在那里等待有哪个不开眼的惹事,然后就一拥而下。
  今天就是他们的倒霉日,章晋阳选择这里作为他的开场,原因非常简单,这里是老福伦的生意,他现在找不到新上任的K.K.K老福伦,就只能把事情闹大,顺藤摸瓜,而且第一次找个简单的副本先熟悉一下,他还不知道自己适合哪种风格呢。
  密集的人群让雷达反馈的信息太多,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干,血压有点高,脑门一蹦一蹦的,心里愈来愈烦躁,看着眼前拦路的两个看门打手一脸的目中无人,对他还推推搡搡的,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火气,摘下腿上的巨蟒左轮,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扣动了扳机。
  “轰、轰”的两声巨响,也许是装药太多的缘故,枪声比想象的要大的多,眼前的两个人被轰没了头,刺鼻的硝烟味儿混合着血腥味一下就让紧张的不得了的章晋阳红了眼。
  听到枪声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人群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到了声音的发源地,那把加长的银色巨蟒闪闪发光,不到一秒钟,人群轰然暴乱,尖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狂乱的奔跑着,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章晋阳也恍惚了一下,但是雷达还是发现了几个准备掏枪的人,舞台旁两个穿西服的人正在把手伸到怀里,头就突然爆裂开来,暗红色血混合着白色的脂状物喷洒了大半个舞台,本来蹲下抱头尖叫的赤裸舞者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油头粉面的吧台调酒师双手从吧台下抽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霰弹枪,枪身还没整个儿抻出来,章晋阳的子弹就到了,混迹于实验室的装备测试经验发挥了很大作用,同样是一枪爆头,身后酒柜上的酒瓶也被炸碎了一片。
  然后是戴着耳麦浑身挂满了奇形怪状的金属饰品正在摇头晃脑的DJ,戴着耳麦的他大概是没听见枪响,所以反应慢了一拍儿,直到人群慌乱的涌动他才发现了对面楼梯上来了不速之客,伸手在后腰上拽出一把冲锋枪的他被章晋阳一枪击中了锁骨,枪弹很欣慰的带走了他半边肩膀还有整张的嘴巴——连脖子一起。
  两个门卫,两个保安,一个酒保,一个DJ,章晋阳甩开弹仓倒掉弹壳,从腰上那里一个装弹器将弹仓填满。
  二楼的走廊很短,不到五米的走廊尽头挨着有三扇门,左侧的门里两个人,右边的门里有三个人,拿的都是手枪,正面的那扇门里也是两个人,有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头头,躲在桌子后面拿着把霰弹枪斜对着门口,严肃的瞄着门,另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家伙,则拿着一把小手枪躲在角落里。
  章晋阳思索着雷达反馈回来的信息,贴着左侧的抢走到三个门前,先朝右侧的门开了三枪,又朝左侧的门开了两枪,然后借着后座力肩膀一靠撞进了右侧的房间,他刚刚闯进去还没站稳,正中间的门里就开了枪,三四发子弹将门打出了一个大洞,显然他躲得很及时。
  这时候他摸了摸腰带有点后悔,没带手雷啊,这个门想要进去抓活的有点麻烦啊,他可不认识谁是老福伦,那个看起来像头头的家伙自己得留他一命好问口供啊。章晋阳回头环视了一下屋子,这里是个简陋的防卫室,只在地中间有一个堆满了酒瓶和食物的圆桌,周围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四五个椅子,然后就是光秃秃的地板和墙壁,没什么可以利用的。
  “福伦帮的待遇不怎么样啊,挺大个店搞这么寒酸。”章晋阳嘟嘟囔囔的把枪挂好,脱下了大衣放在椅子上,一翻手从背后摘下了双刃斧,左右扭了扭脖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哇咧,我还真没发现原来我还很喜欢这个感觉啊,看来牛鼻子舅舅给我起的外国名字没起错啊,啧啧,很兴奋了呢。”
  双手握住斧柄将斧头斜斜的竖起,宽大的斧刃遮住了他整张脸,章晋阳面对破了个洞的房门弓下了腰,随着“嘿”的一声吐气声,章晋阳以一个标准的斜肩冲撞扛着斧面化作一道幻影直直的撞进了屋子。
  对方只来得及开一枪,成片的铅弹打在斧面上迸出无数火星,然而章晋阳恍若未闻,直接撞在被当做掩体的办公桌上,强大的动能将沉重的实木桌直接推动,开枪的人被桌子推到墙上发出的惨叫声大概整栋楼都听得见。
  竖在面前的斧头直接斩落,纯黑染色的斧刃错觉般晃动,将挡在面前的办公桌连同上面刚刚开过枪的霰弹枪一同分为两半,紧接着斧头一偏,将其中一半桌子挑了起来,章晋阳一挥斧头像打棒球一样将被挑起的半张桌子“拨”向房间的角落——那里还有个油头粉面一脸“我是上层精英人士”的家伙。
  这家伙的反应也很快了,从章晋阳破门而入到被桌子砸晕,他一共开了三枪,全打在向他飞去的半截桌子上,第一枪是像章晋阳开的,可惜章晋阳动作太快,直接挑起桌子站了进去,随后的两枪大概是习惯动作吧。
  章晋阳蹲下身,一把将另一半桌子扇飞出去,看着面前叉着腿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喘气的男人,用自己特有的童音开了口——话说来到北美鹰好几个月了,一直用变音技巧说话很累人的,自己的本音又是童音,毕竟身体才十几岁,要到一两年后才会到变声期啊。
  “听着,杂碎,我认识你,这个夜店的负责人鲍姆,不过我来不是找你的。听说你新换了上司,所以,那个戴着白色尖帽子的小丑在哪?”
  “什么小丑,我……我们这也没有带白帽子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家伙的眼神很明显的虚了一下,眼光稍稍的瞥向了角落里那一堆碎木,还有在碎木底下抽搐的脚。
  “你瞧,本来我不认识老福伦,尤其是新来这个,不过听说你们给布拉特家做事,所以我来瞧瞧,那几个杂碎躲得太深了,我是个急脾气,不耐烦仔细的找。还是剁人这个活儿简单点。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想英勇的被我剁成肉酱,还是打算不那么体面但是很自由的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皮拉特家的事,我只是一个夜店的负责人,他们出人,我负责管理,别的我真不知道,福伦帮不是皮拉特家的嫡系,我们只是小角色。”
  “没错,小角色,那么新来的老福伦知道点什么呢?话说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我是说在当上老福伦之前。”
  “泰迪,他叫泰迪。他突然就得到了支持,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说到泰迪时候,他的眼神又不自觉的像角落里那只抽搐的脚看了一眼。
  “泰迪?哈哈,他不是买汉堡送的吧?还有人叫这种蠢名字?”,章晋阳一巴掌拍在鲍姆的肩上,带起一阵“咔嚓”的碎骨声和一声凄凉的惨嚎。
  “那么,亲爱的鲍姆先生,麻烦你告诉我,可爱的泰迪在哪?”,被惨号声刺到耳朵的章晋阳皱起了眉头。


第二十五章
  “你干嘛不亲自问问他?”,鲍姆先生痛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说,因为疼痛而苍白变形的面孔,配上怨毒仇恨的目光使他看起来份外的狰狞,让章晋阳心里一阵烦躁。
  “你说得对,我会问问他的,我们还有一个好朋友不是吗?”,章晋阳双目渐红,本来有些平静的心情又翻腾起来,反手将大斧背好,站起身来摘下腿边的银色巨蟒,“轰”的一声将面前这个让他厌烦的人永远闭上了嘴。
  甩开弹仓,重新装好子弹挂好枪,他慢慢的来到墙角,踢了踢已经没动静的脚,“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说起泰迪是老福伦就往这里使眼色,油头粉面的家伙,你就是新任的老福伦吧?”
  章晋阳看着碎木堆里悄无声息,不拿烦的撇撇嘴,弯下腰一伸手,直插到碎木中间,用力一挺腰向后一甩,“嗷”的一声,一个人影被他抡起来直摔到墙上。
  “啊哈,我猜你就是泰迪先生,K.K.K嗯,我不明白,作为一个K.K.K,怎么你的场子里都是白种鸡嗯?”,章晋阳看着掉落到地上的枪,这是他刚才被碎桌子埋起来的时候就一直握在手里的,不过没有躲过章晋阳的雷达。
  随着一阵吓人的呛咳,疑似泰迪先生的人从地上缓缓的爬起,扶着刚刚自己才全身投入的墙壁艰难的坐了起来,“你猜怎么着,你是对的。我就是泰迪先生。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老福伦,虽然这应该是个尊称,但是它让我听起来像个五十年代的老古董。”泰迪先生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声音。
  “说说看,我才来这儿没多久,你为什么找我?”
  “喔,没什么事儿,听着,小子,我对你和你怎么来到这的一点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其它的,你听到我刚才问的了,皮拉特,来和我谈谈皮拉特家的事。没准儿我听的高兴,能把你放了。”
  “哼哼,你撒谎。伙计,你的审问技巧糟透了,听说你以前是个警察,哦,天哪。你逊爆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干了。我是指,像现在一样,闯到别人家里去问你知道什么吗?哈哈哈,我猜你在警察局里是个失败人物吧啊哈?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审讯无能笨蛋警官?”
  “你笑的真难听,不过我得承认我对这个不太在行,原因很简单,我是民间人士。你知道什么是民间人士吗?没有训练,一切看天赋。我得承认,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家伙,你说的是惩罚者。我就是听说了他的事,才下定决心干这个的,实话说,我觉得他干的棒极了。”
  “民间人士?惩罚者先生的模仿者?”,泰迪一脸的迷惑。
  “是啊,民间人士。所以,审讯这回事,活糙了点儿,别介意。你知道的,我这种人,嗯,民间人士,能接触到的都是些在电视上书本上看到的听到的方法。不过,你走运了,我的老板是个炎黄迷,我在他那儿看到过不少民间传说,其中提到了在炎黄古代,有一种叫做十大酷刑的东西……”
  “喔,怎么了,你脸色变得这么快。啊……你听说过那个。哈哈哈,你的脸色可真糗。你听说过可太好了,这下我也省下不少麻烦对吧?时间可不多了,我猜警察一会就到,到时候,你就得指望着我手段利索点。所以说,说点什么,嗯?说点儿我想知道的,我感兴趣的。”
  “是啊,我听说过那些可怕的……做法。所以说,你想知道什么?皮拉特?我可不知道皮、肉生意还有人管,这是合法生意。”泰迪的脸色确实不好,他才当上头目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施展抱负,就遇到这么一个愣头青。
  “是啊,合法生意。你猜怎么着,皮、肉生意我才不管,相信惩罚者也没兴趣,但是,我们说的是自愿的,合法生意。那些被拐卖的,被绑架的,被高利贷勒索的,那是我们的地盘儿,然后,我们说‘不’。”章晋阳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这让他的童音变得格外的诡异,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痛恨人贩子。
  “什么?拐卖?你以为福伦帮都是人贩子吗?我可不知道他们还干这个,听着,我才上来没多久,帮里还有些人不支持我,尤其一些老人,我是说那些有点资历的人。他们手上有点什么我不知道的生意很正常,可你不能因为这些我,没干过的事儿来找我!”,泰迪看起来非常愤慨,要不是他动起来很费力,估计他就会蹦起来指责,就像一个无辜者应该干的那样。
  章晋阳死死的盯着泰迪的眼睛,而泰迪一脸的无辜,真诚的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听着,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没时间。炎黄的那十样东西太费时间了,你也知道吧?你听说过它们。我有一个简单的办法,我从鞑靼人那里听来的。”章晋阳反手将斧子抄在手里挽了个花儿,“他们经常比赛,在中世纪,嗯,鞑、靼、人,你知道的——你看起来就像个知识分子。他们比赛,用人的腿,人有两条腿不是吗?他们用刀子削俘虏的脚,一人一刀,每一刀必须削下来一块肉或者皮,最先削到骨头的那个人输。”
  “我不知道,我更喜欢斧子,我斧子使得不错。让我们猜一下,我能干成什么样?”,章晋阳扬起了斧子,忽略了不停挥着手说“不”的中年男子,用力的剁了下去——看起来用力的。
  “喔,哈,啊哈,你看,我干的不坏。从脚腕,多整齐,很漂亮吧?”,章晋阳看也不看飞到一边的脚,一脚踩住了乱动的腿,将斧子搁在惨叫的泰迪的脖子上。
  “就像我说的,我们没多少时间。我听到了警笛响,他们就在街口了,就快进来了。说点什么,要么就说点什么,要么我就砸断你的脖子。要么说,要么死,二选一。”章晋阳没撒谎,警察已经到了,正在疏散人群,特战队也已经就位,正在等待指挥人员。
  “我说我说!见鬼!把那东西放下!上帝呀,你砍掉了我的脚,我以后就是残废了!”
  “一分钟,你有一分钟,不然你就永远也不用担心你的假肢,我猜那也不错。”
  “布朗克斯!布朗克斯!他们在布朗克斯有一栋楼的生意!顶楼就是他们的办公室,我们每次都是去那里开会。”泰迪不断地试图低下头,每一次都被冰冷的斧刃阻挡了,“包扎一下,求求你了,帮我包扎一下,我会死于失血过多的。”他不停的捏着自己的腿,试图通过按压动脉止血。
  “布朗克斯,一家子扬基队的球迷?”,章晋阳来到这里虽然不久,但是对地理知识确实下了大力气的,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牵扯到了自己的小命儿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才加入不久,那鬼地方我才去了一次好吗?我连门牌号码都不知道,天哪,早知道不应该这么早动手的。”泰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说开会,什么会?是固定的会议吗?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谁带你去的?”
  “他们派了司机接我,每个周一都有一次例会,是为了了解市场,安排下一个星期的生意,需要注意些什么,上个星期的主题就是你的偶像,他找了不少麻烦。”


第二十六章
  “他们派了司机接我,每个周一都有一次例会,是为了了解市场,安排下一个星期的生意,需要注意些什么,上个星期的主题就是你的偶像,他添了不少麻烦。就在昨天,这个会议,下周主题就会有你了对吧?我猜你不打算放过我了,我有点头晕了,失血过多,我等不到警察了,不过,会有人给我报仇的。你,藏不了太久。”泰迪看起来放弃了,他的脸色白的吓人。
  “小子,有机会做个好人吧,你选这行当不怎么样。”章晋阳站起来把斧子在身后挂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徽章扔在泰迪怀里,“我说过,你说了我就不杀你,现在,祈祷警察进场足够快吧,但愿他们来得及救你。”
  “格洛克18?你天生就是个匪徒,早晚你会再落到我手里的,希望我们下一次合作愉快。”章晋阳捡起地上泰迪扔掉的枪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向走廊里开了七八枪。
  外面的警察已经推进到了大厅,几个穿着重型防弹衣的特警正猫着腰走在楼梯上,他们发现了倒在走廊口的两具尸体,正要仔细检查时,走廊尽头就射来好几发子弹,都打在墙上,差一点就射中了他们的头盔。
  随即传来了两声轰隆轰隆的声音,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犹豫的时候,通讯器里传来现场指挥气急败坏的怒吼,“前门冲进去!快快快!嫌犯从后面逃跑了,见鬼!他在墙上炸开了一个大洞!”
  ——会议中——
  新约克城警局最近的气氛一直不好,头头们的脸色都很严肃,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本来只是一个骷髅(惩罚者胸前有一个骷髅画像),现在又多一个红眼睛的牛头(章晋阳胸前的画像),虽然大家都一片叫好声,可是毕竟这两个人触犯法律,而且下手狠辣,基本不留活口,这让警察们收到了不少压力——主要来自于各个富豪们,谁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生意呢。
  “三天过去了,先生们,你们就给我递上这样一份报告嗯?”,乔治·史黛西,新约克城的警局副局长,把一份薄薄的报告书拍在桌子上,严肃的瞪着零星坐成一片的各位警官。
  “让我们看看,都些什么线索。身高八英尺,这是现场目击者的证词?你们确定他是清醒的吗?没喝多或者弄了点更刺激的东西尝过?八英尺,见鬼,二点五米高,这还是人类?”
  “再瞧瞧这一条儿,墨镜挡住眼睛,一件挡住脸的高领重型防弹衣,胸前画了一个牛头,身高六英尺半,说话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从额头看是黄种人,喔,黄种人嗯?来自现场唯一一个活着的受害者,被砍断了一只脚失血超过一千毫升?”
  “侧身撞穿两扇墙壁逃跑,同样来自该受害者的叙述。实话说,我很难相信这个。”乔治用力的把报告书摔在桌子上。
  “先生们,有点我不知道的吗?给我点儿有价值的东西,福伦帮是我们少有的老派组织,相比其他的,福伦帮从不给我们捣乱,结果却有这么一个家伙冲进去‘biubiubiu’,很多抗议,非常非常多的抗议。所以,有什么新东西吗?”,乔治从左至右的巡视了一遍每个人,然后坐在边缘的一个满头金发的中年女性举起了手。
  “请吧,安德里娅警官。”乔治抬手示意了一下。
  “实际上我们有了新的线索,这三天来技术组找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刚刚拿到了报告,还没来得及和大家沟通。”安德里娅站起身来走到乔治身边打开投影仪,在上面放了第一张幻灯片。
  “瞧,这是我们在现场会找到的弹壳和弹头残骸,下面是技术还原图。我听到了哇噢,是的,我们第一次完成了这个也吓了一跳,这个明显是自制武器,加大威力的麦格农子弹。我们猜测嫌犯使用的是一把完全自制的仿柯尔特巨蟒,至少是八点五英寸,口径没变,弹仓加长。”
  “刚才乔治说的墙壁的事儿,很不幸,那是真的。我们的技术人员反复的测算了现场,没发现曾经怀疑的爆炸物。所以我们做出了一个结论,嫌犯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目击者所说的身高八英尺可能也是真的,我们不能排除嫌犯使用力量的时候是否改变了自身的形态。”
  “我们找到了他逃跑的路线——或者说撤退的路线,不出意料,是下水道,旷阔的排水系统提供了丰富的路线,遗憾的是,嫌犯经验丰富,我们的人追踪的距离甚至没超过一百米,消失无踪,毫无痕迹。”安德里娅关掉了投影仪,环视了一周之后,向乔治点了点头,就回到了座位。
  “该死的下水道,我就知道准会给咱们惹麻烦。还其他的么?”,乔治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这里,医院传来消息,受害人醒了,我的弟兄去问过话了,带来新的消息。嫌犯的目标不是福伦帮,是皮拉特家,福伦帮的地盘上所有皮肉生意都是皮拉特家族提供的,嫌犯很清楚皮拉特家的业务范围,但是对他们的活动规律一无所知。我们对了皮拉特家族的敌人,有一个人在和嫌犯做一样的事,大名鼎鼎的惩罚者,但是受害人十分肯定的否认了这种猜测。他十分确定,嫌犯是个亚洲人,我们在他的帮助下做了一个画像,结果毫无帮助,除了额头,什么都被挡住了。”一个胖胖的警官举了下手,翻着手上的记事本说。
  “我这里遇到个问题,我们调查嫌犯扔在现场的徽章,有了结果。这个徽章没有什么背景,我们认为这是一个新出现的标志,是嫌犯对自己的一个定位,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就得有自己独特的标志——就像佐罗。”一个看起来壮壮的矮个警官也举起了手。
  “这是一个浸满鲜血的迷宫,是来自一款多年前就开始流行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龙与地下城》的一个人物:巴菲门特。牛头人之王,兽之主君,无底深渊第600层的领主,充满阳刚之气的残忍、凶暴的恶魔领主。”
  “我们希望这种设置能对我们分析嫌犯的行动模式有帮助,嫌犯很显然特别崇拜巴菲门特,或者他认为自己和巴菲门特有相似之处——考虑到目击者和受害人的描述,我们一致认为这一点才是这个标志的含义。”
  “还有其他的吗?”,乔治看着陷入沉默的警官们,皱着眉问道,“没有了是吗?就这些?”
  “好吧,我们能从这些东西里得到什么?这是一个强壮的,有着恶魔信仰的一个黄种人?”
  “一个本地黄种人。”说话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黑人警官。
  “什么意思?本地人?怎么看出来的?”,乔治很奇怪这位警官为什么会有这种结论。
  “个人猜测。我有很多黄种人朋友,多半都是炎黄人和霓虹人。他们的文化里讲究内敛——我的意思是无论是情绪还是个性都要求内敛稳重。如果是一个从小接受这种教育的人,无论是黄种人还是什么颜色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带有强烈的自我展示的行为。”
  “你是说徽章,但是我想留下徽章能不能理解为对什么人的挑衅?”


第二十七章
  “比如说是我们?不,我们的分析不是这个结果。”黑人警官打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我们透过整个现场的还原图解,得出了以下结论:他选择的武器都是自制的,不是市面上普遍的品种,包括加量弹药的重型手枪和一把宽度至少在五十公分以上的斧子,很薄的双刃斧,这种行为是表明了两件事,第一,他是个有金属加工背景的人,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很自信,也十分确信我们或者帮派对这方面的调查会毫无结果。”
  “第二,他是个骄傲的人,这一点我们在其他方面得到了佐证。”
  “还有一个结论:嫌犯有明确的目标,明确的计划,他十分嚣张的从正门杀了进去,在得到结果之后迅速的在我们的人已经到场的情况下消失无踪,显然他准备好了这种情况下的应用方案并付诸实施——然后他成功了,并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标记。”
  “我们的心理专家认为这是一种典型的告知行为,就是说这个徽章的意思是:这是我干的,我来了,我有标志,别瞎给我起外号。”说到这里,黑人警官拍了下笔记本,摇摇头继续表达自己的观念,“这么张扬的行为,和典型的黄种人教育不符,或者说,这和东方,黄种人的发源地的人生观念不符。能做出这么张扬的行为的人,我不太认为他会是个两面人,生活中一面,蒙上脸又一面?不,他们才不会,他们勇于承认自己做的任何事情,无论这个是他们做的对还是不对,只要这件事符合他们的行为准则。而打击罪犯,这恰恰是他们会为之骄傲的行为。”
  “这是你们的看法?关于这个,李,你的想法是什么,你就是个炎黄裔,说说你的看法。”乔治点名了会议室中唯一一个亚种面孔。
  “麦尔肯的说法我认为是有道理的,嫌犯的行为更像是一个北美人,我是说,本地人的可能性大一些。我是当晚到过现场的人之一,嫌犯到了现场直接就走向了楼梯,按照目击者的证词,嫌犯身穿黑色长款皮大衣,戴墨镜,高领避弹衣看不见脸,身高超过八英尺。先生们,这么明显的一个形象,在枪响之前居然没人注意到,那地方还有保安呢,连看门的一共都死了三个。”李元占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个子很矮,小小的眼睛眼神却很犀利。
  “你的意思是嫌犯对那里很熟悉?”
  “二楼保卫室死了五个,左二右三,都是隔着门打死的。熟悉?当然很熟悉,一定很熟悉,至少没有人看到他带了目具,对吧?生命探测仪,夜视镜,体积都不会让人忽略的对吧?”
  “刚才你也念到了乔治,受害人说嫌犯身高是六点五英尺至少,天哪,别说八英尺了,六点五英尺的黄种人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那是肯定的,我四十多岁了从没认识过身高超过两米的黄种人。”李警官比划了一下自己才一米七的身高。
  “肤色的事我也觉得不靠谱,受害者是个K.K.K,我估计他当时肯定是晕了,大概是嫌犯提到了炎黄一种很残忍的逼供手段让他脑子不太清醒。”安德里娅也一摊双手表示很遗憾。
  “你们觉得,他有可能是惩罚者的同伴吗?搭档?”,乔治皱着眉沉思,这好像不符合弗兰克的性格。
  “实话说,长官,弗兰克——我是说惩罚者,以他的性格,这小子要是他的新搭档的话,恐怕会很难搞。”麦尔肯依然很严肃的表情,但是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现在的问题不在这儿,长官,我们不能因为嫌犯和惩罚者的目标一致,就认为他们是一伙儿的。在被害人泰迪的描述里,我看了这样一句话:拐卖的,绑架的,高利贷勒索的,那是他们的地盘儿,然后,他们说‘不’,我看到接着问询人员反复问了三遍是不是这样说的,泰迪表示他记得很清楚。”李警官还在翻案宗,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翻。
  “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一场利益冲突?皮拉特家的‘货物’来源我们都清楚,一直在都东欧,移民局对此一直怨念不断,也许他们那边派人过来了。嫌犯对酒吧格局很熟悉,但是对新约克城的势力分布明显不了解,不然就不会找泰迪的麻烦,有资料显示泰迪先生刚刚接手福伦帮不到一个月,有点消息的人就不应该为了皮拉特家的消息找他的麻烦,没准他知道还没他手底下的那帮姑娘们知道的多。”李警官提出了新的思路。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绑架的时候惹到什么人?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我们也都认识不少,黄种人这个事儿就不用考虑了吧,我是说,不要被这个说法限定思路,就像李说的,一位六英尺以上的黄种人实在太显眼,嫌犯干这么火爆的事儿,没道理这么没脑子吧?”
  ……
  和警察局一样,章晋阳的家里也在开会,不过在严正信的带领下,气氛好多了,至少人人手里都有一杯茶。
  “小伙子,终于肯出屋了?我和燕燕都很担心你的状态,我们也没想到你第一次就干这么……出格的事儿。但是我得说,干的不错,各个方面都很好。”严正信还是那一身道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没错,第一次就搞这种大场面,吓了我们一跳。三天小黑屋儿,很高兴你能自己走出来,差一点我就要去敲门了。”蒋书雁喝茶也像喝酒一样掐着杯子,“能和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不是为了别的,想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毕竟我们可能更熟悉这里,无论是警察还是地方帮派。”
  “应该没有什么遗漏,我用的都是自制的武器弹药,服装也是自己改装的,我的动手能力很强的。来去走地下水道,离现场不到一百米就有一个分叉口,我在那儿用了一大桶辣椒水洗地——辣椒水也是自制的。”章晋阳闭着眼,仰着头靠在椅子上。
  “工具呢?你自制这些东西用到的工具从哪来的?”,严正信慢悠悠的说,看起来他不太在意章晋阳的表现。
  “工具用的是地下室的工具箱,这点儿东西也用不到复杂工具。”章晋阳心里忽悠一下,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这次太过紧张,忘了掩饰自己一直在隐藏的不用工具的这个能力。
  “什么!?”,严正信本来还一副世外高人的表现,听到章晋阳的答案之后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也歪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在我的这座公寓的地下室,就用那些拧灯泡螺丝的钳子什么的就自己做了武器?”
  “一把加长枪管加长弹仓的柯尔特巨蟒,加量装药加长弹身的麦格农子弹,一把超过五十厘米宽的双刃斧,挡住脸的高领重型防弹衣,这就是你用楼下那个杂物间弄出来的玩应儿?你这可是高级人才,什么样的任务会把你这样的人物放出来?懂技术的九黎人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蒋书雁也惊讶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她惊讶的样子也很优雅漂亮,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章晋阳总觉得她好像和前几天有点不一样。


第二十八章
  “显然你们不了解你们自己的地盘上都有些什么,杂物间的工具是卫生工具,那里的工具箱都是维修拖把扫帚用的——了不起修个吸尘器。我说的工具箱是工具间的,那里有很多大型的家庭设备,小型钳床,小型铣床,钻台,甚至还有还有一些钢材,这些东西足够了。”
  “哈,你可给警局出了难题。”蒋书雁打开了酒柜,她还是喜欢酒多过茶。
  “有一个问题我们得解决,我的朋友告诉我,医院的那个受害人给警察一个很明显的指向性口供,一个身高在六点五英尺的黄种人。你虽然是第一次行动,但已经干掉了七八个人,那么,最后这个活口你是怎么考虑的?说说看。”严正信捋了下胡子,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杯。
  “当时冷静下来了,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蒋书雁倒了两杯金酒,递了一杯给章晋阳,而章晋阳也没拒绝,拿到手里一饮而尽。
  “亲手杀了人我心跳的很快,我从没想过我干掉谁会兴奋,我看小说里电视里第一次杀人都很紧张,甚至紧张到吐,我却跃跃欲试,想再来一次。”章晋阳看着空杯子眼神很迷茫,“这正常吗?结束之后回到房间我才发现,整个任务的计划中我从没考虑过怎么杀掉谁,好像那就会自然而然发生的事一样。你们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我是说其他人都什么样的,这种情况?”
  “这很正常啊,没什么不对劲儿的。”蒋书雁又倒了一杯酒给章晋阳,一脸淡然的说。
  “很正常?”,章晋阳很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
  “当然很正常,每个格斗系的毕业生第一次任务都是这样的,不过像你这样思索原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也是我和牛鼻子担心的原因。”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我可理解不了,你刚才说格斗系,难道只有格斗系这样吗?”
  “差不多,格斗系一般都是肌肉和骨骼变化的血脉——或者两者都有,这就让我们有一个敌人会感觉麻烦的问题,在战斗状态下,我们一般不会有恐惧、沮丧、嗜睡等等负面情绪,会免疫一些诸如精神控制、精神压迫等明显会带来负面影响的精神攻击。”蒋书雁轻轻地啜了一口酒。
  “这大概是千万年来我们九黎人面对永无休止的战斗进化出来的能力,平时的生活中会忧虑,会害怕,会躲藏,但是一旦开始战斗,我们就会忘记一起,一心只追求胜利。”
  “其实想一想,从你刚才的问题就知道,你其实不是对杀人或者战斗有迷茫,而是担心自己是不是什么天生的大魔王什么的吧?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你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九黎人。”蒋书雁一举杯,“恭喜你,你成年了,我的族人。”
  “听起来哪里有点不对……”,章晋阳听得有点懵圈,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解释啊,就是说自己活了六十来年,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天生杀人狂么?
  “没什么不对的,多吃点儿肉这事儿就过去了。”严正信突然开口说话,章晋阳才发现他正在手里摆弄些什么。
  “警局的朋友来了新消息,他们才开了碰头会,关于你的,布鲁特。”严正信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章晋阳才看到那是一只手机。
  “他们给你定了形象偏向,一个身高六点五英尺以上的大汉,有金属加工背景的准军事人员,可能是惩罚者的模仿者,有过犯罪经验。”
  “喔,FBI把你的案宗要走了,他们认为你可能是变种人,拥有力量增强体型就会变大的能力。”
  “所以说,来抓我的会是X—MAN吗?”,章晋阳一摊手。
  “别闹了,X—MAN才没时间管你这种小事。我好奇的是你那个体型增大,他们说你是个力士,可没说你是夸父。”严正信甩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目光炯炯的看着章晋阳。
  “那个?是衣服自带的效果,在某种特俗情况下,我会得到一种视觉效果,这个视觉效果有两种,一种是模糊,一种是放大错觉。”
  “这衣服也是你自制的?”
  “不,现在这是家里给做的新衣服,我还是第一次用。之前在屋里也写了回信,还打算托人带回去的。现在学校改革,出了不少好东西,你们先出来的学生拿不到,因为这些东西都不太稳定,不好确认是什么后果。”
  “那个放大效果我之前试了一下不是,现在发现不太好用,远不如那个模糊效果。但是那个模糊效果对我这种总是站在前头的人不太合适,除了在路上可以隐藏身形之外,一动手就完全漏了。不过衣服还是很结实的,单纯从防护程度来看,肯定是世界前沿。”章晋阳放下了迷茫,说起来好像没什么,突然就放开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受血脉影响才这样,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对了,舅舅道长,皮拉特家那里,有什么消息吗?我还想着,要去他家闹一闹的,警局那边不会有什么安排吧?”
  “舅舅道长又是个什么称呼,不要乱起外号。你猜对了,警局那边加大了对皮拉特家的监控,不只是警局,还有FBI。”严正信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是个不羁人物,只是说说罢了。
  “嘁,真麻烦。下周我会看看有没有机会,皮拉特家的生意实在是不招人待见,哪怕倒腾点儿药片啥的也比拍花子有脸面。”
  “他们原来是一家难民,能混成这样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他们这门生意来得蹊跷,门路打得太快,大约背后还是有点猫腻的。”严正信脸色郑重的说。
  “能有什么猫腻,背后还有人?无非就是哪个实验什么的,人体试验又不稀奇,哪个药品公司没提前偷偷的搞过,鹰酱这里的制度就容易滋生这些,不然美队怎么来的?不过那不归我管,那是大汉弗兰克的事,我又不是来建设北美鹰和谐社会。混蛋越多,我的经费就越多,资本主义社会嘛,有钱好办事。”章晋阳无所谓的说,他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看来之前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说到经费,你之前答应我的投资到了没有,老福伦家可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多。我这边可都准备好了,只要资金一到位,马上就能开始了。”蒋书雁听到资金两个字,双眼直放光,看来她还真喜欢这个。
  “你猜错了,钱准备好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要的这么急。怎么,你喜欢当律师?”,章晋阳看着面前热切的双眼,吓了一跳,这女人不是被糖衣炮弹打败了吧,这么热情。
  “不是啊。律师什么的,有时间玩玩票可以,不过侦探执照下来了啊,人家都和我说随时可以去取呢。”蒋书雁听说钱已经准备好了,简直都要蹦起来了,“在哪呢,我们先点点数目,然后我会给你一个计划书。”
  “当然在房间里。不过你先给我说说那个什么侦探执照的事儿呗,咋的当侦探还要执照啊?都能有什么样的特权还是怎么滴,还专门弄出个执照来,倒挺有意思的。”章晋阳对钱的事儿不太上心,已经到手的东西不值得再费什么心思去想它。反倒是这个侦探执照他是头一回听说,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第二十九章
  “你以为呢?当侦探当然需要执照,这主要是为了掌控监控设备的流向,而且必然的,侦探能使用的武器也和普通人有所区别,这个主要体现在全自动手枪上。”蒋书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啊……监控我理解,有钱人谁也不想随便来个人就能弄个摄像头窃听器啥的监视他,毕竟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么。不过自动手枪不是大家都在用么?就像我喜欢的伯莱塔M9,还需要有什么限制吗?”,章晋阳不解的挠挠头。
  “拜托,你的手工课都学了什么?那是半自动手枪,全自动手枪是冲锋手枪好不好?扣住扳机连续射击的,OK?”
  “呃,知道了,就像是过去的毛瑟二十响,现在的格洛克18?”
  “没错,现在流行CZ75还有HKVP70。当然,毛熊们更喜欢斯捷奇金。”
  “APS?那玩应儿不是停产了吗?喔对了,毛熊分家了,应该还有库存。”章晋阳拍拍脑门表示懊恼。
  严正信还是在低头捅咕手机,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好像是在和谁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你个臭小子,不要转移话题!钱呢钱呢,我可是跟人家打了保票的,十天之内钱到位的!你小子出去劫富济贫,收入呢收入呢?”,蒋书雁已经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人家?你给人塞钱了?不对啊,走后门这事儿哪有延期付款的啊?呃,你有男朋友了?”
  “去你的男朋友,你才有男朋友!合伙人!合伙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气急败坏的蒋书雁倒握酒瓶梆梆梆地敲在章晋阳的脑袋上,还心虚的看了玩手机乐得不行的严正信一眼。
  而章晋阳无辜的一摊手,一点也不在意头上的响动默默地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就知道你这家伙连脑子里都是腱子,本来还想着能分担一点压力,结果还是这样么。”蒋书雁泄气的随手扔掉酒瓶,“算了,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免得以后麻烦。”
  严正信一伸手抓住砸向自己脑袋的酒瓶,往茶几上一放,继续兴致勃勃的摆弄手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头不抬身不晃,仿佛演练千百遍一样。
  蒋书雁则像没看见一样将刚才散乱下来的几缕头发重新夹回耳后,深呼吸整理了下情绪,但还是撇着嘴向章晋阳普及知识。
  “合伙人在咱们国家就是指一起做买卖的几个人,大家对企业都有份额在手,但那实际上是股东,合伙人只是一个民间称呼。但这里不一样,合伙人是指用技术、人脉、个人影响力等隐性资产获得一部分股权的股东的专门称呼——你知道股权是什么是吧?”
  章晋阳无奈的摇摇头,“嘢,我知道股东。你的意思是合伙人就是不拿钱但是有股份的家伙对吧?”
  “对的。但是合伙人一般在离开的时候是没办法带走股份的,对公司的一些技术行为是没有指导力的,但这只发生在技术为王的企业里面,我们显然不是。”
  “这次的合伙人有三个,一个是我的同学梅琳达·梅,一个是韦伯斯特·赫斯特,而最后一个,就是你曾提到过的马修·迈克尔。”
  “梅林达·梅?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呢?”,章晋阳低下头喃喃自语。
  “梅在本地华人中有很多人脉,大部分三代四代年轻华裔对祖国没有记忆,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鹰酱的宣传,因此对祖国有很多偏见,对我们这些留学生也不是很友好,梅可以摆平他们。”
  “梅?”,章晋阳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最近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所以他记起了这个在记忆中身手矫健,冷静缜密的中年打女。
  “韦伯斯特·赫斯特,这家伙是个花瓶,吉祥物,招牌,反正他不干活儿——他在法律上的能力也不太够,但是商业运营是把好手。你大概不了解赫斯特这个姓氏对法律界的意义,他们家族是北美鹰第一律师世家,不过听说这一代的三个继承人都踏入商界,正式的成为了商人,然后,我就找来韦伯斯特做个招牌,这样我们的名声一开始就会高一点儿。”
  “呃,我当初答应有钱是十几万美刀对吧?”,章晋阳小心翼翼的问。
  “啊,对啊,怎么了?”
  “马修我知道你大概是听我提起过,就给他一个机会,梅我也可以理解你是为了华裔市场。但是这个赫斯特,你说他家是北美鹰第一律师世家,能看上咱们这个十几万的小生意?”
  “你不要以为有个第一然后就很有钱,赫斯特家族虽然在法律界威名赫赫,但是他们家的资产也就在几千万左右——好吧,他正在追求梅,但是梅对此很苦恼。”蒋书雁懊恼的摇摇头,“本来我不想带上他的,只不过是梅劝阻了我,这里毕竟是白人的天下,马修还是太稚嫩了,而赫斯特的威名能给我们带来白人的青睐。”
  “喔,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啦,不过我会见到这几个人是吧?听你说韦伯斯特好像是个花花公子,只要他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就好,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收入证明。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警告了,国税局可比什么CIA啊FBI或者NSA什么的厉害多了,我可不想因为花钱多了闹出毛病来。”章晋阳把手肘搭在桌子上,捏着鼻梁做眼保健操,“事务所建立之后,我的额外收入就可以交给你洗白了是吗?”
  “没错,建立之后你大概会成为我们第四五位避税客户,这可是律师收入的大头儿,韦伯斯特介绍了几个人,梅也介绍了几个华裔,我把你插在他们中间。”蒋书雁伸了个懒腰,妖娆的曲线让章晋阳血压至少高了二十。
  “OK,我现在需要一个房子,离百老汇和地狱厨房近一点儿的,要大一点儿的,有地下室,最好是临街。之前我联系了基尼,可惜他没法子帮我。你有什么好介绍吗?”,章晋阳站起身来,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我马上回来,帮我联系一下。”
  蒋书雁抱着手肘向他摇了摇手指,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转头就咆哮起来:“杀千刀的牛鼻子,你没听说小弟要找个房子吗?赶快把你手上的小婊砸放下,给你那些(脏话)朋友打电话!”
  “嘿嘿,亲爱的女儿,这是警局的短信,我还在关注之前那牛头小子的消息,可没有什么小婊砸什么的……”
  随着章晋阳回到房间,两人的吵架声才弱不可闻,他摇了摇头,暗自好笑,这和他想象中的间谍活动可不一样。难道之前他的想法是真的,学校只是把破坏力强的,不好管理的人物向外一扔?反正祸害的是别人对吧?
  打开衣柜,他看着地下的拎包叹了口气,这里面装着福伦帮整个地盘三个月的收益。
  本来那个泰迪先生是新上位,这笔钱是他整顿帮务之后清点出来的第一笔收入,正打算拿来安抚人心呢,没想到出了章晋阳这么一个愣头青直接给拿下了。
  当初他和泰迪偷嘴的时间太长了,导致他没时间从容的撤退,只好在炸开保险箱——其实炸开箱子的炸药并不足够,还是他暗中用意念炼金术辅助的——掏空里面的钱之后,只好撞开楼房的墙壁逃跑,好在只是二楼,又只隔了两层薄墙,也不是那么的吓人。


留心金碧年深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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