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两顿西餐


  夜色降临。一辆轿车驶入钓鱼台国宾馆,停在18号楼前。车门开,走下一名装扮朴素的中年妇女,高鼻深目,欧洲人。
  或许是太普通了,她的出现没引起太多注意。
  “Welcome,this way。”
  迎接她的居然是曾大帅的首席经济智囊,林念祖。小林子礼仪有加,待她如上宾。
  妇人被带到一个商务厅内。
  “你们老板呢?”
  妇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林念祖耸耸肩膀,示意她稍等。过不多久,曾大帅匆匆走进来,衣衫有些乱,满头湿漉漉。
  “请原谅,哈尔吉娜女士。我刚从码头回来,浑身灰尘,洗了个澡。希望你不介意。”
  叫哈尔吉娜的妇人是希腊船王的首席代表。年初之时,“雅典娜”号船长亚历山大将曾大帅的采购意愿带回去,船王将信将疑。双方经过电子邮件来往几个回合,基本确定了诚意,船王奥纳西斯几深思熟虑,把得力助手派了过来。
  过去十年,全球经济一直低迷,航运市场同样难逃不景气的命运,希腊船王惨淡经营,亟需大量资金拯救千疮百孔的财务困境。曾大帅对大型运输船舶的兴趣,点燃了船王的希望,若非顾忌到花旗国的态度,他早亲自出马了。
  “合同草稿你们基本看过了。现在请证明贵方的支付能力。”
  女代表哈尔吉娜一脸的冰冷,不知情的外人看见还以为曾大帅欠她很多钱。
  听了林念祖的翻译,曾大帅丝毫没计较,也没摆谱。落落大方打个响指,林念祖会意,取出一份文件,郑重递上。
  是汉龙国商工银行开出的资金证明,总额5亿花旗元。
  “我们的资金已经存入银行,履约保函将在合同签定2个工作日内开出。”曾大帅轻描淡写说着,淡定,随意,感觉更像在洽谈一笔数十万的小生意。
  哈尔吉娜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一丝不苟地反复审查资金证明。
  “好吧,曾先生,”她放下证明,打开公文包抽出一叠文件,“我的老板同意出售16艘巴拿马型散货船给你,船龄在20年以内。这是具体资料,随时欢迎你们派人登船考察。”
  一叠厚厚的文件摆到了曾大帅的眼前。
  “只有散货船?油轮和集装箱船呢?”
  曾大帅有些失望。
  哈尔吉娜道:“对不起,曾先生,我们老板只卖散货船。”
  船王果然不简单,保留营业利润比较高的油轮和集装箱船舶,割肉只割低端货。
  曾大帅考虑了一会,问:“什么时候签合同?”
  回答很干脆:现在。
  迟则生变。
  希腊船王等不及了,诺大船队,病入膏肓,只有一方良药,钱!
  曾大帅同样时不我待,澳矿暴涨,产生的将是连锁反应,当汉龙国被迫接受现实之时,航运市场的牛市开始。低价大量购各种运输船舶,从战术上看,有利于“倾卿海运集团”的大展宏图,分全球经济盛宴的一杯羹;战略上,偌大个秦国需要一支庞大的船队,以确保其丰富的矿产资源的出口,包括未来南非投产的产能。
  双方一拍即合,笔尖飞快地在合同每一页上留下痕迹……
  曾大帅接过哈尔吉娜递过来的合同,合上,递给林念祖,“告诉她,保函明天开,请她安排我们的人登船。验收合格马上付款。”
  买卖双方非常务实,北京雅典两拨人同时进行。为了这笔买卖,船王甚至拒绝好几笔货运生意,把船队收拢回母港。
  这时,哈尔吉娜才露出一丝笑容。
  “好的,曾先生,我会作相迎的安排。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俩人握手。随后一边聊一边开赴餐厅。
  进餐到一半,手机响了。
  宝钢王总来电,与袋鼠国BHP公司的5000万吨长期合约尘埃落定。
  “好!谢谢!”曾大帅志满意得,挂掉电话后与林念祖相视而笑,笑意阴险:涨吧,看谁最后埋单。
  送走哈尔吉娜,曾大帅继续第二顿西餐。
  苏梦柳等他有半个小时了。
  “你真有女人缘。”
  苏梦柳坐在他对面,目光在一名漂亮的女服务员与曾大帅之间游移。
  曾大帅向点餐的女服务生颌首致谢,再回应苏梦柳,“她或许觉得我花心吧,一个小时之内约会了两名美女。”
  “那欧洲女人漂亮吗?”
  问题很认真。曾大帅笑而不答。
  “那我呢?”苏梦柳锲而不舍。
  “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是吗?”苏梦柳笑得像一朵花,盛开的鲜花。
  “对,就这样,很好看,很迷人。”赞美是由衷的,纯洁,无任何动机,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梦柳含情脉脉盯着他。
  “那个,喔,对了,”曾大帅躲避着热情的目光,从包里取出一张现金支票,“谢你了。连本带息,1000万。”
  苏梦柳没接,俏脸绽放一个娇笑,柔声道:“请我喝酒,好吗?”
  曾大帅点了一瓶法国葡萄酒,年份1980。
  “不,孤孤单单的听着难受,来两瓶吧。”苏梦柳幽幽地说着,仿佛说自己,仿佛说眼前。
  酒上来了。
  苏梦柳倒上半杯,含笑望着曾大帅。
  曾大帅端起酒杯,道:“这杯我敬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嗯,我觉得,应该为缘份干杯。”
  ……
  “来,大帅,干杯,为今天我们的20条货柜名贵中药干杯!”
  “好,感谢支持,希望再接再厉!”
  ……
  说是吃饭,其实没吃什么,基本在喝酒,苏梦柳频繁碰杯邀酒。两瓶见底,她已满脸绯红,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我见犹怜,更心动。
  “我要回家了,送送我,好吗?”突然抓住曾大帅的手。
  曾大帅苦笑,扶起她,唤上司机,临时充当一回护花使者。
  苏梦柳的家境没得说,别墅区,环境高雅,豪车比比皆是。
  车停了,停在一座别墅前。曾大帅轻晃着倚靠在自己肩膀边的苏梦柳。她睡着了,呢喃一句,继续睡。
  没办法了,送佛送到西,抱她进去吧。
  进了屋,曾大帅将她放在沙发上。
  “帅,哥哥,扶,扶我,楼上睡房。”苏梦柳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双眼闭着,吐词含糊,似是梦呓。
  走进苏梦柳的闺房,曾大帅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温馨,舒适。房内摆设简单,整洁,灯光柔和,色调以粉色为主,充满情趣。
  “柳儿不要你走!”当曾大帅弯腰把她放下床,苏梦柳突然挺起,紧紧抱着他,粉脸贴着他的胸膛。
  曾大帅猝不及防,倒下,压在她那柔软的娇躯上。
  亲密无间,温热气息撩人心扉。柔和灯光下,身下的美人脸色粉红,娇柔百媚,惹人垂怜。
  曾大帅忍住在她脸上留下印记的欲望,抱着歉疚,说:“我不愿你受委屈。我心里已经装着两个人了。”
  安静,很安静。直到她眼角涌出泪珠,晶莹的泪珠在她秀丽的脸颊划出痕迹。
  “上天不公,为何不让柳儿早点遇上你?”
  她哭了,抽噎着。
  “唉,”曾大帅叹息一声,轻轻为她抹去泪水。“好好睡一觉。你会找到你的骄傲的。”
  “不!柳儿已经找到了,你就是柳儿的骄傲,柳儿什么都不要,明天柳儿辞职,卖掉房子,跟你回大秦,你去哪,柳儿就到哪。好么?”
  美女动情,曾大帅动容,深深感动……
  这是一个美女为之哭泣的夜晚。此时,50米之内,别墅外的路边,一辆宾利车里,有人伤心落泪。
  两行泪水流淌在秦倾卿的俏脸上。
  “妹妹,他不值得你伤心,暴发户本来就这副德性,见异思迁,攀龙附凤。今天看清他的真面目也不迟……”
  “别说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秦倾卿推开同父异母兄长秦昊递来的手帕。
  秦昊讪笑,“大哥我可没你想像中那么不堪。你嫂子她,唉,算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反正哥哥是真心喜欢杨纯的。”
  秦倾卿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伸手欲打开车门。
  “看,快看,灯熄了。”
  秦昊指着别墅二楼叫道。
  秦倾卿的手指僵硬在车门开关上。刚才透出粉色光亮的二楼窗户融入了漆黑中,肥皂剧再熟悉不过的剧情景像不断在她脑海里翻滚。
  “妹妹,甩了他。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秦昊边说边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宾利渐渐远去,带着秦倾卿的哀伤……
  天意弄人,稍稍迟两三秒,别墅门开,曾大帅的高大身影出现。他掏出手机准备召唤司机。
  咦?没电了。今天打一天的电话,忘更换电池了。
  一阵夜风吹来,他来个深呼吸驱散酒气。“柳儿,我欠你的,请容许我下辈子再还。”风声中,耳边回荡着道别的绝情。
  啪!
  他往嘴巴抽了一下。
  都是油嘴滑舌惹的祸!以后老实点,不准再调戏小姑娘!
  嘎!
  一辆吉普驶过来,在他身边急停。
  猎人王的脸孔出现在摇下的玻璃窗前,“大帅,咋不开机啊?田总理很生气,说找你有急事!”
  总理生气?莫不是为5000万吨澳矿之事吧?嗯,应该是了。
  “走,挨骂去!”
  总理召见,雷霆大怒。打雷之人是老首长,秦亮。
  “曾大帅,你心里还有没有祖国?”上纲上线。
  曾大帅表示不能躺着中枪,要死个明白。
  “好吧,你解释下,5000万吨铁矿砂是怎么回事?”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流露在秦亮的脸上。
  田为民也等着他表态。为了这事,7常委聚头开了个短会,曾大帅的“反对派”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谴责他的损害祖国利益的恶劣行径。
  过去的十多年,汉龙国在经济建设上取得傲人成就。国际上的反华势力坐不住了,欲借铁矿砂涨价之机,遏制这种势头。倭国首先跳出来,通过控股的必和必拓和淡水河谷两大铁矿生产商对汉龙国经济发动狙击战。
  7成的涨幅如同一条寄生虫,贪婪而疯狂地吸取巨人茁壮成长的躯体里的养分。
  中央正打算组织钢铁行业协会成员抵制恶性涨价,不料,半途杀出个曾大帅,一口气签下5000万吨,将一颗沉重的砝码扔给了铁矿供应商,从而让汉龙国钢铁行业协会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
  曾大帅所作所为被定性为助纣为虐,利己主义和出卖祖国。
  “在解释之前,我想说明两点,”曾大帅淡定若闲庭信步,“第一,倭人的突然大幅度涨价有何倚仗?如果不是掌握了我们的相关数据,他们能如此有恃无恐?”
  “你是说有人泄露国家统计数据?”
  田为民似有所悟。联想到每次国家公布经济数据之前外国媒体总能准确预告的神奇,曾大帅的怀疑不难理解。
  “我们的软肋完全被对方拿捏住。”曾大帅说,“需求巨大而分散。看过动物世界应该会有一个感性的认识,供应商相当于狮子,三两个,而我们是成群的角马,羚羊。失败是注定的。7成涨幅只是释放一个涨价信号。”
  总理皱起眉头:“你认为价格还会继续上涨?”
  “是的,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大宗商品的牛市到来了,接下来我们会看到一场眼花缭乱的八仙过海。没猜错的话,石油将紧随其后。”
  石油?
  总理满脸忧色,眉宇之间出现一个“川”字。曾大帅的说法与中央的分析不谋而合。铁砂与石油相当于汉龙国经济的两条大动脉,卡住任何一条,汉龙国的经济就完蛋了。
  大国之间的较量不见硝烟,然而掀起的腥风血雨不输于任何一场战斗,惨烈残酷,不知多少人为此倒下,所产生的影响无法估量。
  挑战突起,输家会是谁呢?敌人准备好了,我们呢?
  一瞬间,田为民想了许多,奈何并无良策。
  “那你也用不着闷声不吭签下巨额合约啊!”秦亮仍旧满肚子怨气。他纯军人一个,对经济缺乏深刻认识。
  曾大帅诡秘一笑。
  “还笑?”秦亮瞪眼。
  曾大帅道:“总理,首长,能让我的首席经济顾问过来吗?相信他会为我们带来惊喜。”
  首席顾问?!
  田为民与秦亮疑惑相视。
  “哦,他叫林念祖,在东南亚金融危机中,为我赚取百多亿花旗元的第一功臣。”
  哦?!
  俩领导眼睛一亮。
  曾大帅早有预备,把林念祖带来了,就在门外候命。
  林念祖开场白惊人,俩领导为之一惊。
  什么?狙击澳元?!
  “对,资源时代,号称骑在矿山上的澳元必然走高,坚挺。顺势而为之事,天予不取必遭天谴!如果布局得当,或许还有机会反手做空,掠尽最后一分钱……”
  说起本行,林念祖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前期潜伏是个漫长的过程,至少一年半载。整个战役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步,部署资金,嗯,经过我估算,最好能动用千亿;接下来实行第二步,两个字,投资。将资金分批进入股指期货以及货币远期汇率合约当中,赌升值,利用保证金杠杆放大利润,如同当年我们在东南亚席卷上百亿花旗元一样……”
  “好,好一个金融战!堤内损失堤外补!不,把猪养肥好宰杀!”
  田为民拍案而起。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金融战,汉龙国不是没打过,一年多前,中央一怒之下投入上千亿花旗元打响香港保卫战,结果酣畅淋漓围剿了数百亿西方游资。尽管是防御战,但是金融部门里具体负责的相关人员显示出了非凡的战斗力。
  有钱又有人才,客场又如何,攻坚战又如何?天佑大汉!
  田为民暗下决心。大宗商品失去的一切,他要从敌人的手里连本带利拿回来!
  “二当家的,咱们秦汉联手,干他一票?”
  曾大帅嬉皮笑脸,活像电视里的山大王。
  二当家?
  田为民愣了愣,随之哈哈大笑:中!
  “你们真要打金融战?”秦亮手指点点,非常震惊。眼前的年轻人,曾经的老部下,不止军事才能卓越,经济方面同样出色,敢想敢为,果断坚决,超越他想像。
  田为民提高声调意气风发:“对!暗渡陈仓,直捣黄龙!”
  部署与安排自不必多说,田为民一边准备报告,一边请来戴老板和他的得力助手。双方的技术流连夜研究具体方案,曾大帅与秦亮陪太子读书,在一旁默默听取两位专家的策划。
  “学术”讨论一直持续到天亮方才鸣金收兵。一份详细的澳元狙击战方案出台!
  看了一遍两位大师的杰作,曾大帅身觉满意。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困意袭来,他看看手表,决定补眠两个小时。
  一觉醒来,将近午时。手机一打开,糟糕,未接电话几十个,秦倾卿的号码位居榜首,昨晚的,连续呼叫了好几次。
  赶紧回拨,提示说电话已关机。
  不会生气了吧?
  匆匆洗刷,再带上一瓶矿泉水和几个馒头,开车赔罪去了。
  到了学校,小美女不知所踪,却遇到一群激愤的学生。
  学子们还在为怒闯菲律宾大使馆的沐同学举行签名请愿活动。
  还没放人?
  曾大帅心里嘀咕。上回夜见任冲与陶强,还找了总理求情,得到的答复是过两天释放,现在都过去好多天了。
  难道又起变数?
  他留意了下,询问一名干部气派的学生。原来菲律宾横生枝节,要求引渡沐同学受审。
  不就闯个大使馆打了只猴子么,引个鸟渡!菲佣侵占我们的岛屿,恣意残害我国渔民,这笔帐怎么不算?
  曾大帅心情不好,张口爆粗。
  “说得好!”
  学生们鼓掌。
  曾大帅血气上涌,跳上铺着签名长布的桌子当中宣布:“这事我管了。明天放人!”
  咦?他不是校花的男朋友吗?啥来头,信口雌黄吧?
  同学们表示不相信。
  曾大帅没任何解释,跳下桌子,扬长而去。


月下嗷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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