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铺垫
作者:睡觉会变白|发布时间:2024-06-29 11:18:41|字数:35537
刘晓勇是个大学生,还是个死肥宅——两者并不矛盾。
他老家在羊城,自己也在羊城的一所大学就读,学校离家就五站地,小半辈子没走出过三百公里外。
跟许多死肥宅一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动漫、玩游戏、下里番。上学的时候跟老师学,放假的时候也跟老师学,学的澳门赌场上线;学的深入浅出,殚精竭虑;学的八百标兵奔北坡,步兵更把骑兵碰……
二十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买盒安全套唯一的原因大概就是,嗯,好奇。
“唉,又一段短暂的人生结束了,好无聊……”
这天晚上,刘晓勇抱着一桶火鸡面,哧溜哧溜的追完了新番动漫,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每次都是这样子,每次刚喜欢上一个动漫女主,就不得不与其告别。
他摇摇头,难得站起来,自己扔掉面桶,又拎了一打维他柠檬茶坐回龙椅,跟着点回b站首页,一刷新,咦?
非常意外的,首页大图片居然临时更换,而且五张图片变成了一张,只见上面一行大字:恭贺乔迁,二次元的世界你不懂!
图片则是一位穿道袍的胡子大叔,面对镜头拱手的样子。
什么鬼?
刘晓勇随手点进去,这视频较长,半小时左右,弹幕已经刷满,乌央乌央的一片霸屏。他索性先关闭,只观看内容,不是搞怪,不是炒作,还真是道士做法。
地点好像在新办公楼的入口处,摆了一张供桌,桌上有三牲四果,三支高香。十几个人分成两列,在左右跪拜,那大叔就站在中间比比划划。
许是戴了麦,听得清清楚楚:
“太上台精,幽光爽灵,卫我身形,应变无停。神光奕奕,天玄地冥,洞澈五行,游幻三清,吾今顶礼,宝道师经……”
卧槽!
刘晓勇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不太懂,但隐约能估摸出,这好像是净室驱邪的咒语。说严肃吧,咋瞅咋逗比;说扯蛋吧,偏偏每个人神情郑重,姿态虔诚。
弹幕就更是戏精:
“以后弹幕加些道符黄纸就好了。”
“溜溜溜,就差杀个程序员祭天了!”
“镇压鬼畜,道法自然。”
“看成了请个b道士做法……”
“上次看到这个场面,还是在车迟国,不过当时是三个道士……”
哈哈哈!刘晓勇爱死这帮家伙了,手按键盘片刻,也噼里啪啦的追随一条:“天灵灵地灵灵,广电总局放个行!”
发完这条弹幕,此事对他而言就算翻过。不过他随意一瞅,咦,视频有半个多小时,难不成全是道士做法?
刘晓勇按住拖动条往后一拉,到了二十分钟左右,内容一变,却是在b站的明星会客室里,那位大叔正接受采访。
“陈道长,前两天是七月十五,俗话说中元节,鬼门开。那您说说,这世上到底有鬼么?”
“这个我不好简单回答。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点,恐惧来源于未知,当你对一种事物有所了解的时候,你心中就会轻松许多……”
那道长身姿奇俊,仪态风骚,看着就特有水准,“按照我们道教的观念,这世上是有鬼的。但这种鬼,并不是影视剧里,或小说里描述的那样,青面獠牙,作恶多端,来无影去无踪的。道家认为,天地万物都是道生。这个道,你可以理解成气,天地万物都是气所生,鬼也一样。当人死去的时候,他的气凝结不住,就会分离消散。有的气直接消失于天地,有的与别人的气组合,形成新的生机,有的发生了转换,变成了动物,或者金石草木……”
他解释了一通,浅显易懂,立意新颖。弹幕一时稀少起来,不知是人走了,还是看的入神。
随后,主持人又问:“民间传说有鬼上身的故事,那到底有没有鬼上身,我们该如何避免呢?”
刘晓勇一听,顿时精神专注。因为就在前两天,自己的一个同学给姥姥办完头七,好好的人突然就疯了。
此事在班级群里闹的很大,说是关进了精神病院。当时就有人断定,这必是撞鬼了!
“鬼上身是民间传言,道家叫‘阳衰招损,阴气相冲’。鬼是生气分离所形成的阴气,有些人体质孱弱,精神恍惚,本身的阳气就不够充足,自然容易招惹阴气……所以有这些特点的居士,建议多晒晒阳光,强健体魄和意志力,不要去年久阴暗的地方,或碰触一些很久很陌生的物件,它们很可能受阴气熏染,对身体有害。”
“哦,原来是这样啊!您刚才讲到强健体魄,我忽然想起来,现在国家推行的中小学健体术,如果身边有会的,不妨学习学习,简单有效。那陈道长,最后一个问题了,您能不能讲一些相关的民间习俗,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主持人问。
“可以,民间的习俗各有不同,但比较通行的,就是头七,它有一套非常严格的程序规范……”
咝!
刘晓勇听着听着,便觉后背发凉,墙角、窗根、床下好像随时都会钻出一个东西来,甚至放在桌子底下的双腿,也是冷飕飕的发颤。
他啪的关了视频,趿拉趿拉的走到客厅。
老爸老妈正在看电视,是个新闻节目,巧了,也是主持人采访一位部级官员,大谈丧葬传统。
“夏国有五千年历史,留下了很多民俗传统。比如老百姓总说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这个规矩就非常非常多,并且流传到现在。
前两天是中元节,我刚好有假期,就带着一家去扫墓。一路所见所闻,呃,其实挺心痛的……烧纸这个事情,其实政府倡导很多年了,要文明祭祀,有些地方还提出鲜花换纸钱的方法,但实际效果并不乐观。
城市里还算可以,就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烧纸相当普遍。我们的专家做过一项调研,在今年的中元节,仅仅一天时间,京城的PM2.5就飙升了15倍。
你们可能不清楚,一捆纸钱燃烧后,就能产生约3斤的二氧化碳!同时还有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多环芳烃等等,对空气的污染特别严重。
所以我们目前就有考量,以农村地区为重点,逐步的、合理的减少烧纸行为,倡导文明祭祀、丧葬,包括清明,中元,寒衣节,甚至头七……”
“头七?”主持人打断。
“对,这个很多人都晓得,也是要烧纸的。先抛开封建迷信不谈,我们尊重这些传统,但我们更要知道,治理环境污染迫在眉睫!上千年的东西不可能一代人就摒除,可人的观念在慢慢转变,也许几代人后,我们都能舍弃烧钱,选择用鲜花寄托哀思……”
嗯?
刘晓勇以一个死肥宅的敏感度和锐利,瞬间觉出不对。他摸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果然排在热搜第三位的,赫然两个大字,头七!
点进去一瞧,有的介绍当地的头七习俗,有的痛斥封建迷信,有的信誓旦旦,说鬼魂灵验……五花八门,热闹非凡。
“……”
他眨了眨眼睛,网站、微博、电视,三大平台,几乎包揽了所有阶层的受众。齐齐发威,就为了一个丧葬,一个头七?
他总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哎,我们这儿早就不烧纸了吧?头七也没怎么办过,我就记得十几年前,给我姥姥办过一次,以后就没见着。”
而此时,老妈忽然开口。
“嗯,四五年前吧,城里就没见过烧纸了,不过回老家还有。”老爸道。
“也难怪人家禁止,现在雾霾这么重,得增加多少PM2.5。”老妈道。
“屁了!工厂污染不管,总管老百姓的鸡毛蒜皮,开车、烧菜、开空调,都特么影响环境。现在连烧纸都管,要是真有鬼啊,第一个抓他们!”
呀!
刘晓勇差点惊叫,老爸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他费劲脑汁也没想出来的:要是真有鬼啊!
……
“啧啧,我就佩服那些搞策划的,脑回路总跟常人不一样。”
凤凰山上,顾玙刷完了几拨新闻,忍不住感叹。
“简单粗暴,政府摆明了不承认,可又暗戳戳的放任民间私议,自己把控舆论,引导方向,老套路了。”小斋摇头。
“就算是老套路,但人家用的好,民间有这个基础,自然要扩展一下想象空间……”
顾玙笑了笑,道:“不管科技怎么发展,相信有鬼的也大有人在。让群众自行脑补,这是最厉害的地方。我估计只是第一步,还会有后续动作。”
“后续动作?”
一直默默喝茶的晁空图忽然插嘴,道:“我倒有些眉目。”
“你从哪儿扒的料?”小堇好奇。
“师父刚传来口信,说现在鬼上身的太多,人手严重不足,叫我过去帮忙。并且有一批人归我管理,最好速成一些抓鬼道术。”
晁空图颇为无奈,继续道:“还有就是,官方从港岛、南洋请了几位正一后裔,以及那位流亡海外的天师府嫡系。”
“……”
一听此言,顾玙和小斋都是一怔,这是神马意思?政府要搞事情啊!
小堇比较耿直,奇道:“请那帮下三滥的来干嘛?花钱送打脸么?”
“明面上帮忙抓鬼,实际上……呵呵,无非营造声势,让大家看场猴戏,便于他们宣传罢了。”
晁空图放下杯子,轻笑中透着一股冷意萧然。
第三百零一章 雨来
“轰!”
“哗哗哗!”
乌云密布,随着一声轻雷,干渴了数月的天空终于积攒了一点水气,雨丝飘落,散散乱乱,将凤凰山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
从今年四月到八月中旬,这是第一场雨。虽然不大,也足以让那些饱受干旱、高温困苦的人们,感受到了些许慰藉。
气象部门更是奔走相告,因为此后几天,北方都会迎来小幅降温,个别地区还有阵雨。这就意味着,今年的异象酷暑终于到了收尾阶段。南方或许还要持续一阵,但最多九月封顶。
此刻,在凤凰山的山道上,几个人打着伞,正顺着长石阶漫步而下。
“你走的时机倒巧,还能看看雨中景致。”顾玙笑道。
“呵,我是真的没住够,只是师命不敢违,不得不走。这几天劳烦你们招待,多谢了!”晁空图道。
“好说,你若想来,我们随时欢迎。”
小斋也应了句,龙秋在旁边一听,忽然眨了眨眼,不太熟练的八卦道:“哎,堇堇,你欢迎么?”
“他来不来关我屁事啊,我干嘛要欢迎?”
小堇什么脑袋,马上回过味,瞪大眼睛道:“卧槽,你什么精神世界啊?空虚到把我跟丫组CP嘛?连先天都没到,我干嘛要看上他?”
“……”
龙秋被怼的小脸通红,默默躲到姐姐后边装成狗。而晁空图只觉膝盖一软,无力反驳。
话说他收到师父的消息后,就要赶往京城的汤山医院,主持那里的救(zhua)治(gui)和培训工作。
他在凤凰山呆了五六天,可谓大开眼界。当然不是指那些灵米、灵茶或者果酒,而是四人无意中展现出来的道术。
食气法和雷法虽然没看到,但光是布虚术、小封禁术和小搬运术,就足以令其惊叹。
尤其是搬运术,他起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凭空造物的本事,后来发现,哦,原来是一种空间转换……想那顾居士在喜都市政府的大院门口,硬生生拧下萨满教众的人头,大概用的便是此术。
晁空图身为齐云一员,不自觉的就拿二者相比。
道院的术法丰富,派系庞杂,等级却不高,即便得了白鹤遗宝,恐怕也干不过凤凰山。不过那地宫有三层,未必没有更高级的道法。
道院规章完善,上下有别,职务清晰,有点像公司的组织结构。而此地人情味更浓,随心随性,向心力极强,倒像个大家庭。
究竟谁更有优势,确实很难讲。
不多时,众人到了山脚。晁空图止步,转身面向四人,一本正经的施礼道:“就此拜别,有缘再会!”
“再会!”
说罢,他上了老水备的车,慢慢消失在雨雾中。
四人稍站了片刻,便抹身回山。
小斋走了几步,索性把伞收起,也没用气息抵挡,就那么水灵灵的淋着,眉间眼里都透着一股清爽,忽问:“哎,你怎么看?”
“政府酝酿了一年,潜移默化的宣传引导,现在情势复杂,国际上危机重重,怕是忍不住要开局了。”
顾玙想了想,道:“这种天地巨变的大事,除了前期铺垫,一定要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此番主动邀请海外的道门后裔入境,估计要拿此事做做文章,露露真容。”
“他们要做什么,我不清楚。反正道门又被当枪使,哦,应该说正一。”小斋道。
“没办法,道门依靠政府资源,就得站在第一线。”
“啧,这还讨论个屁啊?他们搞什么动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堇忽然插嘴,眨巴眨巴的蠢蠢欲动。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发展。”
顾玙直接拒绝,顿了顿,又问:“对了小秋,郑开心那孩子怎么样?”
“呃,刚来的时候不太适应,现在越来越淘气了。他妈妈还好,没事帮忙收收菜什么的。”龙秋应道。
“嗯,他就交给你看管,不用教东西,先练静坐。体术也不必,茅山那几招够用了。”
“嘻嘻,我明白。”
郑开心的资质,属于中等稍微偏上,不算太优秀。但他有一点不同,就是那丝融入身体的阴气加成。
正常情况下,炼气功法是不带属性的,包括食气法。而郑开心的这种路子,如果能找到对应的功法,那便自带阴属性,绝逼可以期待期待。
……
京城,办公室。
老者靠在椅背上,眼镜放在桌上,闭目听着助手汇报:
“截止到八月中,共有24个省份发生不同程度的旱情,约有3.19亿亩农作物受旱,其中绝收4139万亩,造成粮食损失273.6亿公斤。
减灾委、民政部已启动应急响应,各工作组已赶赴灾区,组织群众抢墒改补种,合理调度水源扩大灌溉面积,提早准备秋覆膜,以及进行农业保险旱情勘定理赔,以帮助农户弥补损失……
国际方面,由于澳国,山姆国等主要小麦产区受到干旱影响,全球小麦产量预计为5.03亿吨,较去年减少9%。
全球粮食价格在月初猛涨10%,其中玉米和小麦价格均上涨25%,黄豆价格也上涨了17%。
而据粮食局统计,国内市场上的小麦价格同比增长3.3%,早籼稻价格同比增长7.6%,中籼稻同比增长7.8%,玉米价格同比增长12.7%,皆远低于国际市场价格增幅……”
“……”
当助手念完,老者半晌没应,过了一会才点点头,示意清楚。
现代社会,农业科技发达,多国都施行储备粮制度,以应付重大自然灾害,稳定粮食市场。所以不像几十年前,一场大旱就可能饿死一片。
尤其是夏国,对粮食的重视程度远超国外。
民间总有传闻,说如果按每人每天一斤消耗估算,国内的粮食可以保证,任何地方颗粒无收,也能吃2年半到3年。
要知道,近20亿人啊!以至于不少网民开玩笑,如果咱们的粮食都吃完了,那地球也就灭绝了。
这些数据是国家机密,老百姓只能YY,老者却一清二楚。
说实在的,以现在的情况,一年两年大幅度减产都可以,但三四年,四五年连续减产,那真的会出现粮荒!
这该死的灵气,不知何时才会稳定,国家不敢赌。
第三百零二章 风起云涌(上)
羊城,机场。
一架来自普吉国的航班落地,不多时,一群乘客呼啦啦的走出站口。
最近六七年间,普吉国成功取代了东瀛和高丽,成为夏国周边最热门的旅游地点。这些人就很有代表性,男女老少,携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戴着各种各样的佛牌,兴致勃勃,谈论见闻——正是旅游归来的游客。
而在他们之中,又有一人非常特殊。
此人身形粗壮,肤色黝黑,双眼突出硕大,从额头左侧到左眼,整体被一个椭圆形的红色胎记罩住。上身是立领马褂,下身是方裙,腰间扎着一条金色的宽大腰带。
赤脚,踩着一双木鞋。
单看外表,他就像个偏远山区的贫苦兄弟,但那浑身上下的气势,却让人不敢靠近。尤其那个胎记,仿佛什么魔鬼符号,将左眼都染得血红血红。
“咦,这身衣服好传统啊!”
他刚刚出了机场,且在路边稍停,就听附近有人轻呼,转头瞧去,却是一个年轻男子颇感好奇,正拿着手机拍照。
见他看过来,那哥们还用英文招呼:“嗨,朋友,你是普吉国人吧,不介意拍个照吧?”
“……”
此人却双眼一瞪,对这种行为显得很愤怒,似乎被严重冒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方,口中叽哩哇啦的念着咒语,然后就听:
“啊,什么东西,好痒!”
“啊,痒死了!啊!”
那哥们的身体猛然一抽,拧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在脸上、脖颈、胸口和背部不断抓挠。
这痒感非常强烈,天热穿得又少,他越挠越重,越挠越狠,眼瞅着在皮肤上抓出了一道道红痕,血丝微渗。
旁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犯了什么急病。
“哎呀,亚尕先生,路上太堵,我们来迟了,抱歉抱歉!”
正此时,几个人快步凑过来,一人当先握住对方的手,先说了一通夏国语,翻译又转述。
“哼,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亚尕的脾气好像很大,冷哼一声。
“实在抱歉,羊城车多人多,没办法。”
那人不太诚心的致歉,一撇头,瞅见那哥们,遂问:“这人怎么回事?”
“他对我无礼,小小惩戒罢了。”
“呵呵,他也是无心之失,请您不要计较了。”
“……”
亚尕瞧了瞧他,毕竟不是自己地盘,也不想闹得太过,于是一挥手,解了咒术。
“哈哈,果然大人大量,您这边请!”
说罢,众人坐上一辆豪华商务车,慢慢驶离了机场。
而那哥们恢复正常,活像捡了一条命,只觉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胳膊上满是血痕。此人叫崔占波,是个公众号写手,几十万粉丝,颇有名气。
他拍亚尕,本是职业习惯,谁知受了一遭罪。他也是个狠人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连忙上了自己的车,追着那辆商务车而去。
……
在古代,普吉国人只有名,没有姓。
直到1912年,六世皇才颁布了《姓氏法》,赐了6432个姓氏给民众。而按照他们的习惯,名在前,姓在后,所以亚尕的全名叫做:亚尕西那瓦。
这个姓氏在本国是豪族,商业、政治领域影响巨大,不过祖上却是羊城人,本姓丘,于清末年间移居。
亚尕属于家族旁支,同时也是一位降头大师。
他此番受某个机构邀请,来夏国帮忙除鬼,原计划直接去京城,结果他忽然提出要到祖乡看看,这才有了羊城之行。
“你们要抓的鬼在哪儿?”
“不急不急,您一路奔波,我们特备了些饭菜,吃完再谈。”
某家酒店的餐厅里,那位负责人、翻译、两个助手和亚尕五人准备就座。按照我们的习惯,一般贵客居首,主人陪坐。
而就在负责人想坐下的时候,亚尕忽道:“你,去那边!”
“嗯?”他没反应过来。
“你,不要坐这里!”
亚尕很生硬的吩咐,又对另一边的翻译道:“你,也不要坐这里。”
“……”
负责人脸色丝毫未变,笑道:“哦哦,明白明白,把左右的位置让出来!”
一阵折腾,众人才安稳坐定:亚尕在正中,左右各是一张空椅子,然后才是陪坐,显得颇为诡异。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每样叫了点,您随意!”
很快,饭菜上桌,摆的满满登登。亚尕瞄了两眼,显得没啥兴趣,反倒叽哩哇啦的嘀咕一句,然后倒了杯茶水,再扬手往左边一泼。
“……”
五道目光就那么盯着,眼睁睁看着那茶水泼到半空,随即消失不见,地面没有半点湿痕。
而紧跟着,又见他夹了一块肉,往右边一扔。同样的,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咝!
负责人心里一颤,问:“亚尕先生,这就是您养的,养的……”
“没错!”
“哎呀,果然非同小可。听说一般的养鬼师,只能有一只本命小鬼。先生大能,啧啧,佩服佩服!”
“哈哈,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这马屁拍的正在点子上,亚尕也不禁面露得色。
他的神魂天生强韧,性情阴狠凶残,就是养鬼降的料。无论什么难缠的小鬼,到他手里都是服服帖帖,在本国更是赫赫有名。
却说几人边吃边聊,亚尕没怎么下口,多数喂了两只小鬼。
饭菜下去一半时,负责人的手机忽然响动,接通说了几句,便挂断道:“不好意思,又有客人到了,我失陪片刻。”
“什么客人?”
“哦,是港岛的玄空子道长,据说是茅山后裔。”负责人很随意的暴露了信息。
“茅山后裔?”
亚尕皱眉,面色沉暗,道:“何必麻烦,不如请来坐坐。”
“那太好了!同时与两位大师相交,何等荣幸,我去去就来。”
负责人屁颠屁颠的闪了,过不多时,便引来一位穿蓝布大褂的道长。约莫四十来岁,留着小胡子,面色发黄,显得精明又阴险,正是玄空子。
他走入饭厅,一见那身普吉国的装束,就冷声道:“降头师?你们还请了降头师?”
他不等负责人作答,便径自过去,那边亚尕也起身,目光相对,火光四射。
玄空子出身下茅山,师祖在战乱时期避居港岛,带过去一些传承。港岛人迷信,对此类事情深信不疑,他又学艺有成,混的是如鱼得水。
而普吉国,或者说南洋术士,一部分源自夏国的巫蛊和茅山术,一部分源自本土的土著巫术。
他虽然是下茅山,但一向以上国道统自居,瞧不起这些蹭道法的。同样的,南洋一脉出于某些奇怪的心理,也是各种敌视。
“叽哩哇啦!叽哩哇啦!”
亚尕毫不含糊,率先发难,一指对方,口中念咒。
玄空子久在港岛,平时算算命、镇镇宅,实战对敌的经验太少,立马就落了下风。他只觉一股阴寒之气朝自己扑来,皮肤受那气息沾染,顿如针扎一般,剧痛难忍。
“好胆!”
他毕竟也有些能耐,从布囊中抖出一个纸包。
蓬!
一包赤红色的粉末就撒了出去,笼罩全身。刹时间,就听他的皮肤上噼里啪啦脆响,就像把什么东西扔进滚油锅,发出的那种细爆。
与此同时,一种黑色的小生物从他身上刷刷掉落,转眼在脚边堆积一片。负责人抬眼一瞅,好家伙,赫然是一只只黑色肉虫!
而玄空子未等疼痛消失,便双手齐动,左手扯出一张符箓,右手摸出一个小瓶,里面是浓稠的灰白色液体。
“去!”
他双手一晃,符箓噗地烧成一团黑火,顷刻间,又散花成一片黑雨。
“……”
亚尕面色微变,显然识货。
这叫阴阳尸毒法,中招之后,浑身的皮肉会迅速腐烂,深可及骨,直到死掉为止。他不敢怠慢,直接取出一面皮制小鼓,伸手一拍。
“咚!”
“咚咚……咚咚!”
那鼓的声音很奇怪,不响,反倒非常沉闷,压抑,一下下仿佛敲在心口。亚尕用鼓声操控着小鬼,两道无形鬼影飞向半空,一阵撕裂嚎叫,居然将那黑雨全部吞噬。
他得势不饶人,继续击鼓。
“不好!”
玄空子大惊,没想到对方的小鬼如此厉害。惊慌失措间,只来得及抖出一张符,往身上一贴。
“嗤!”
几乎下一秒,他身上就冒出两股黑气,噔噔噔连退数步,扑通跌坐在地。
“哈哈哈!茅山术不过如此!”
亚尕收回小鬼,咧嘴大笑,见翻译傻呆呆的不动,喝道:“告诉他,一个字都不要差!”
“哦哦!”
翻译回过神,磕磕巴巴道:“他说,茅山术不过如此。”
“欺人太甚!”
玄空子羞怒成狂,手一拍布囊,就要拼命放大招。结果负责人溜溜跑过来,一把拦住,“两位大师,两位大师,听我一句!”
他态度诚恳,装的跟真事似的,道:“二位都是受我们邀请,前来降魔驱鬼,从这个角度讲,也能叫一声同伴。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切磋切磋就好,千万别伤了和气。这样,我马上带你们过去,说句实在的,有精力也不能对自己人,对付那些鬼怪才是。”
“哼!”
亚尕不怕玄空子,对夏国的道门势力却非常忌惮,既然有人拉架,也不愿再打。玄空子的实力本就差一些,人家给台阶,更是借坡下驴。
……
京城,汤山医院,呃,附近。
在一间大屋子里,晁空图对着一票老少道士,正在开办抓鬼速成班。
“诸位都是各派的骨干弟子,实力非凡,对付现在的鬼魂绝不成问题。所以我也不班门弄斧,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方法,我就讲一点,如何将鬼魂逼出人体。鬼魂一旦附身,便与人的生魂相融,有三法可驱……”
他顿了顿,先拈起一张纸龟,道:“纸龟啄鬼术,取符纸剪龟,备水盆、黄纸,黄纸烧融水盆,念驱鬼咒,纸龟入水,可自行爬上其身,将鬼魂啄出。”
接着,他又拿起一盏油灯,道:“灯烟化鬼术,捉一青蛇,将灯草蘸满蛇血,阴干。用此草点灯,放于头部,烧符一张,鬼魂就会被吸入烟中。切记,此术有一弊端,鬼魂化烟,极容易借烟气遁走,或马上另行附身,所以见烟气化形,速杀之!”
最后,他又拎起一个两端皆空的陶罐,道:“神罐炼鬼术,取一红布,兜住底口。取生者鲜血数滴,滴入罐中,烧符一张,不停加水。水愈加,罐中如火炼发热,而底端不漏,说明鬼魂入罐。若是底漏,说明鬼魂遁走。”
晁空图介绍完毕,道:“这三种方法,我会一一详解,各有利弊,全看自身掌握。我最为熟练的是纸龟法,便从这个讲起……”
他确实毫无保留,倾囊传授。
这要是在古代,可是是大罪过,轻则逐出山门,重则打死。底下的道士们深知这点,也是愈发钦佩。
很快,晁空图上完了课程,道:“我与诸位初次相见,更有门派之别,然各派多有同门在齐云,如此说来,亦为道友。眼下鬼怪现世,正是我辈除魔之际,望共心协力,不负我道门盛世来临!”
“受教了!”
众人神色郑重,齐齐一礼。
“好一番道貌岸然,斗筲之辈!”
此间正是气氛肃穆,门外却突然传来讥讽戏虐之语,众人顿时不快,未及反应,就见从外面踱进一人。
身材中等,眉目端正,唯独鼻子带了点鹰钩,显得较为凶戾。此人身穿一件紫色法衣,长及小腿,袖长随身,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八卦图。
晁空图一瞧这衣裳,就眉头一挑。
在正一派中,高功穿黄色法衣,紫色法衣只有各派住持可穿,这位估计是,呵呵……
“你就是那位丧家犬?”他拱了拱手,语气真诚。
“找死!”
一句话,来人就被激怒,大袖一挥便想做法,可自己顿了顿,硬生生忍住,“哼,不必逞口舌之利。我便是张子良,第六十五代天师!”
嗡!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动。
想那九十多年前,夏国建朝前夕,有两个堪称真正的千年世家,都流落海外。一个是衍圣公孔家,一个便是龙虎山张家。
这两家都去了南洋,各自扎根。
孔家暂且不表,单说张家。当时是第六十三代天师,他在南洋另立天师道,死后由侄子继承,便为第六十四代。
而张金通受政府扶持,号称第六十五代天师,于是两边嘴炮不休,都说自己是正统。前几年,海外那位去世,遂由张子良继任。
从辈分讲,张子良还是张守阳的小叔叔。
此人年轻气盛,适逢天地大变,一心想杀回龙虎山,夺回天师府。他或许有大本事,但论嘴上功夫,远不及晁空图。
“第六十五代?哈,弹丸小国,三五手下,你们一向圈地自玩,如今想是心通窍畅,终于回来朝献了。”
嘿!
张子良到底有些秉性,居然没发作,问:“你究竟是何人?”
“茅山,晁空图。”
“好!我先不与你计较,待我败了天师府,执掌正一,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你,执掌正一?”
晁空图一脸诧异,没立刻回怼。对方看着不傻,可他是哪来的信心说出这句话?
第三百零三章 风起云涌(中)
“紫微灵箓,御史传宣。誓同山海,神鬼遵行。力士使者,疾降坛庭。功成德备,保奏太清。急急如律令!”
病房内,张子良念罢法咒,随着一张黄符燃烧,白云平地起,雾气缭升腾,瞬间满室弥漫。而从那云烟之中,突然伸出一只青色大手,直直按在患者头部。
二者的比例极不协调,就像成年人握着一枚生鸡蛋,只要轻轻一捏,就会脑浆迸裂。
“啊!”
准许旁观的某位医生不禁惊叫,又立时捂住嘴。张子良却自信满满,拂尘一挥,喝道:“去!”
只见那大手一捏,似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猛地一扯,一条黑滚翻腾的游魂就被揪了出来。
而患者激灵一抖,立即挺直不动,就像被抽取了魂魄,只余下一具干瘪的肉壳。
“诛!”
张子良再喝,那青色大手便握住挣扎嘶嚎的鬼魂,用力一握,嗤!黑烟顿散,转瞬化为空空。
而他收回力士,拂尘一甩,啪的往左臂一搭,面淡如水,一派渊渟岳峙的高人风范。
“道,道长……”
已经看傻的医生上前,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位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吧?”
“无妨,只是精气过损,需要调理数月。”
“哦,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抹了把汗,方要再说,忽听走廊里传来一阵吵杂声,并且越来越大。
嗯?
张子良皱皱眉,抬脚就出了病房,却是一位青羊宫的道长在驱鬼时,许是不太熟悉,操作失误。不仅没有成功驱鬼,反倒惹得对方凶性大发,挣脱控制。
“啊,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好家伙,只见一个眼冒红光的大妈正在疯狂追赶,而那道长手忙脚乱,狼狈至极。
“青羊宫竟没落如斯,丢人现眼!”
张子良面露嘲讽,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制古印,口中念咒:“先天先地,元始祖炁。落死注生,鬼神皆避。镇!”
一个镇字即出,他将古印高高抛起。
那印有巴掌大小,下端是四方形,刻着密密麻麻的道纹,上端印钮则是一头威猛的雄狮子。
这印飞到半空,缓缓翻了个圈,印面朝下。而这一翻,看着很轻巧的古印,竟似附加了千万斤的重量,带着强烈的坠地感,呼的就砸了下去。
砰!
古印正中大妈的天灵盖,她仿佛被触到了关机键,脚步骤停,神色呆滞,就那么戳在原地。而从她的天灵盖处,似有一道若隐若无的气息溢出消散。
约过了几秒钟,她才晃了晃身子,扑通栽倒在地。
“也无妨,抬去休息!”
张子良不待医生询问,就不耐烦的挥挥手。
哇!
这位医生,以及走廊里的许多医护人员,看向他的眼神简直惊为天人。丫虽然是新来的,可逼格撸的老高,一间间病房横趟过去,秒杀那些费死牛劲才干掉一只鬼的道士团。
贼鸡儿厉害!
“……”
张子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声夺人,开局已胜。他强自压下躁动的内气,将古印收进袖中,面上丝毫不显。
“啪啪啪!”
“果然厉害,大开眼界啊!”
晁空图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拍了两下巴掌,笑道:“虽然你这人不讨喜,但我还是感谢,你帮了我们不少忙。”
“哼,光靠你们这帮废物,区区小鬼,怕是要捉个几十上百年!”
张子良嘴上不弱,心中暗自提防。医院这群人中,唯有这个家伙能令自己顾忌几分。不过真打起来,自己也有信心。
他这边考量,晁空图那边也在盘算,各怀心思。
咱们说,只要是符箓派,都会那么几手驱邪捉鬼的道法。怎奈世间千年,绝大多数已经断档失传。
天师道贵为正一领袖,自然也是会的,可惜龙虎山这边传承残缺,拿不出手。
此刻,晁空图一瞧张子良做法,就心知肚明。海外那一脉,当年不知带走了多少宝贝,尤其那枚铜印。
不出意外,应是明朝的老物件,典籍中颇有名气的镇山诛邪印!
啧啧,他又拿对方与张守阳比较,张守阳贵在功力深厚,一派法度严谨。张子良的功力略差,可架不住有宝贝。
若是正面硬肛,自己的好基友还要稍落下风。
……
汤山医院,会议室。
晁空图、各宫观道长、张子良以及海外天师道的几名弟子,共十数人坐于其内。明显的分成两派,互不交流,悄静无声。
约等了几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响。
“吱呀!”
三名政府人员推门而入,直奔前台,待一一落座,一位领导模样的人开口道:“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耽误了几分钟,向大家致歉。”
“……”
若是在机关单位,领导一来这话,底下就该鼓掌了。但他面对的是一堆道士,道士可没这习惯,他自己也清楚,继续道:
“今天呢,不是开会,也不是你们向我汇报情况,而是我向你们汇报一些成果。那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代表政府和广大群众,感谢诸位这段以来的辛苦和付出,谢谢!”
说着,三人起身,齐刷刷的鞠了一躬。
嗬!
在座的皆是一震,面有荣光。
虽然修道之人轻名利,但长期以来的官本位思想和某某意识作祟,导致谁也不能免俗。这么大的一个领导,正儿八经的跟自己鞠躬,就叫一酸爽!
“好了,下面我讲一下最新数据。”
领导重新就座,也没拿稿,直接道:“截至到昨天,三十六省共收容患者1126例,意外死亡578例,已治愈469例,仅剩79例还留在医院。由于事出突然,我们国内的力量严重不足,经组织商议,特请了四十二位海外高人予以帮助。其中有港岛的道长,缅国、挝国、普吉国和大马的大师,还有与天师府渊源颇深的张子良道长。如果没有你们分散到各省,倾囊相助,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再次感谢……”
“患者?哈!”
张子良听了,不由暗自嘲讽。因为夏国永远不会承认有鬼,这是执政根基,所以再怎么心知肚明,口径上统称“患者。”
而那领导白话了一阵,大抵就是感谢各位付出,政府必有回报,日后友好往来云云。
“……”
晁空图听得昏昏欲睡,他宁肯去搓十盆肥皂泡,也不愿瘫在这儿,听官员讲一分钟的废话。
好在不多时,那人便宣布散会。
晁空图带着人率先起身,蹭蹭就往出走,走到一半时忽然撇头,见张子良和几个弟子压根没动,稳稳当当的。
嗯?
他直觉有事,必是什么PY交易!于是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扔下一颗像种子似的小物件,然后才出了会议室。
待他们走后,屋内只余官方与张子良两派。
两帮人稍许对视,气氛突然就微妙起来。张子良随意坐着,问:“我的承诺很快就要兑现了,你们的承诺呢?”
“呵呵,不用着急,只要将鬼全部抓干净,我们肯定不会失信。”领导笑道。
“哼,念你们一个偌大的政府,也不会诓骗我等。”
张子良直视对方,一字字道:“待此间事了,我便约战天师府,我若胜了,龙虎山就是我的!”
“这个自然,你们比斗,我们绝不插手!”
“好!”
张子良不再废话,起身便走。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微微一顿,长袖一甩,将某件东西卷入袖中,随即出门。
约走了十几步,他将袖口凑到嘴边,低声道:“晁空图,让你听去也无妨。我说过,我早晚会重回龙虎山,执掌正一!”
……
“咔嚓!”
“啪!”
另一间屋子里,晁空图捏碎了一只水碗,碗中还残余着未烧尽的符箓,黑乎乎的黏在了地上。
“呵,好一个张子良!好一个冠冕堂皇!”
他怒极发笑,只是不停自语。
从开始他就非常奇怪,海外天师道与中原老死不相往来,人家凭什么就帮你抓鬼?你到底给了什么好处?
今天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般厚礼:为了尽快驱鬼,维护基业,不惜拿整个天师道为筹码,引狼入室!
还有那些普吉国、缅国的大师,怕也是一个德行,许了某种传教开堂的好处——他们不缺钱,在本国都当神仙供着,为毛要屁颠颠的来帮你?
“呼……”
晁空图吐出一口长气,在屋里踩了两圈,神色不定。
道门盼了几百年,茅山盼了几百年,好容易等到大世来临,结果呢?道门的全部精英,就像被养猪一样,养在了齐云道院。
谁甘心?
谁特么也不甘心!
卢元清能忍,因为有自己的考量;张守阳能忍,是为了龙虎山的地位。他之所以忍,也是为了茅山。
可毕竟,他与旁人性情迥异,此事就如一粒种子掉进了心窝,不自觉的生根发芽,滋养着晁空图的某些蠢蠢欲动。
……
人们常说,世事奇妙,因果总在一线间。
晁空图便是如此,他听到了前面的对话,听到了张子良的flag,可他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首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当所有人出去后,一个官员忽然询问。
“哦?为什么觉得不好?”领导反问。
“呃,我就是,就是不太明白。我们干嘛要请一帮外人过来,还许以重利,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呵呵,我刚才都讲过了。”
领导见室内无人,便解释了几句:“这鬼怪出现的太突然,我们的确人手不足。短短几天,就有一千多人送医,如果不能迅速稳住局面,很容易引起群众恐慌。你还记得F典么?”
“记得,怎么会忘?”
提到这茬,那哥们不由打了个寒颤。十几年前的那场重大传染病,至今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所以我们只能请外援,这是实情,没办法。而那些人在本国地位崇高,一般的钱财利益难以打动。我夏国地大物博,修行资源丰富,拿一张准入证做交易,不怕他们不来。”
领导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们对他们的承诺,都是自行发展,政府不予插手。”
“哦,我明白了!”
那哥们也不傻,顿时变得很兴奋,“我们的道门何等厉害,绝非弹丸小国可比。他们想在这发展,恐怕过不了第一关。而且我们还能借题发挥,向民间宣传,显我声威……”
他说着说着,声音又渐渐放低,疑道:“首长,那个张子良,我看本事奇高,真要打起来,天师府未必是对手啊!”
“天师府与凤凰山交好。”领导淡淡来了句。
“呃……”
好吧,那哥们无话可说,五体投地。
“唉,其实这都是浅层次的原因,真正重要的还在外部。12月全球会议,各国首次正面接触,西方那些国家才是庞然大物。我们应对他们之前,总得把后院看好。”
领导往后一靠,缓缓道:“古贤有训,所谓内外诸夷,凡有跳梁者,皆斩之!”
……
羊城,医院。
一个妹子在医生的陪同下,慢慢走出“非正常疾病控制中心”的大楼。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再世孟尝,如果不是你们,我真以为自己要扑了!”
妹子比较活泼,一张嘴就满满的逗比风。
“都是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
“……”
双方聊了几句,气氛莫名其妙的很尴尬,就只好走路。快到院门口时,妹子终于忍不住,问:“大夫啊,你们就没啥对我说的么?”
“说什么?”大夫一愣。
“那个,那个道士啊!”
她一下子就非常激动,比划道:“我当时有意识啊,亲眼看到他在做法,那团火呼的就飞过来了,我是不能动,不然早跑了!卧槽,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梦游还是梦遗啊?”
“噗哧!”
人家被逗乐了,笑道:“既然你看到了,那就是真的,我们没有限制。”
“你的意思是,我想发微博就发微博,想发朋友圈就发朋友圈?”
“嗯,是这样。”
哎我草咧!
妹子一脸的“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半懵逼半诡异的被送出了医院。而她刚出大门,还没等过马路,就见一根又长又硬的东西捅到自己嘴边。
“你好,我叫崔占波,是个公众号作者。我对这次的多人患病事件非常关注,能耽误你点时间么?”
“可以啊,我太有时间了!”
妹子眨巴眨巴眼睛,透着一抹亢奋的光,这感觉忒舒坦了!就像便秘了好几天,缩着菊花紧啊紧啊,诶,忽然又得了痢疾!
第三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下)
“震惊!近日多人突发精神疾病,真相竟是……
OK,首先原谅我用一坨屎一样的标题做开头,其实我也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这种强度的标题,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事件的起因要从七天前说起,那天波波去机场送一个中性朋友,正在肝肠寸断,地老天荒之际,恰好看见一位身着普吉国传统服饰的国际友人。
出于职业习惯和猎奇本能,波波随手就拍了几张照片。
……
他对我那么一指,我就觉全身奇痒,比我家萨摩的舌头舔弄指数还要高出一万倍。对了,这是我抓自己胳膊留下的血痕。
我乃胆大包天之人,暗戳戳的尾行到一家酒店,并在大堂蹲守。原以为那位友人是什么降头大师,来此洽谈生意,但事情的发展远超乎我的脑回路。
约莫半小时左右,又进来一位茅山道长。没错,就是英叔的那种茅山道长,照片为证。
波波就愈发惊奇,一个普吉国大师和一个道长,真的只是巧合么?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我决定跟踪到底。
……
大家知道,最近羊城各地有数十人突发疾病,然后都被送到南方医院。就在两位大师进医院的第二天,又有四位道长前来。
我进不去那栋大楼,只能在门口蹲守。等到第三天,终于从楼里出来了一位患者,采访如下。
……
就这样,我守了整整七天,一共采访到五个人,说辞一致。
他们完全不晓得怎么回事,更没有患病的记忆,只知道自己痊愈,不是医生的功劳,而是得益于那些道长做法。
没错,就是做法!
所以呢,波波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些人,甚至全国报导的那些患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传说中的,鬼!上!身!”
……
崔占波以前是记者,现在是个写手,有那么一股调查新闻的劲头。
他将七天以来的取证成果汇总,条理清晰,语言通俗的写了一篇大稿,发到了自己的公众号上。
他有四十多万的粉丝,每篇推文的浏览量加转发量,大概有六十多万。而这篇文章一出,短短三天,直接飙到了七百多万,十倍的增长!
岭南这片的朋友圈已经传疯了,并且热度越来越大,很快扩散到别的网络平台。有的相信,有的无所谓,有的嗤之以鼻,各种狂喷。
而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网友也在不断爆料:
“我小姨前阵子犯病,送医院了,昨天刚接回来。她说是一个道长给治的,她的程度较轻,还有一定的意识……尼玛啊,真的有道法啊,不是装神弄鬼的义和团啊!她以前信耶稣的,现在已经信三清了!”
“直播接人,地点泉城人民医院,这是我哥,后面那栋就是住院部……哎哎哎,卧槽!有位道长在走廊,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我是林城的,我要承认错误。我们这有个仙人洞道观,以前跟老妈去玩过,年纪小不懂事,还喷过里面的道长。前阵子我妈犯病,就是仙人洞的道长给治好的。”
所谓谦锤百炼,求锤得锤。
这些图文并茂的干货一发,简直铺天盖地,席卷了夏国的网络平台。
一时间,全国上下都在谈论相关话题,大家从怀疑,到半信半疑,到八九成相信……然后,理所当然的陷入了集体恐慌or亢奋。
恐慌,是人之本性,可以理解。
亢奋,也是人之本性,也可以理解。
《夏国修行发展三年规划》出台以后,从去年下半年起,政府就在影视剧、小说、政策宣传、中小学教育等意识形态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实则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群众观念,再加上今年异化生物频出,怪现象不断,APP上线……不少人已有了大概推测。
其中最实锤的一个举措,就是学校的课间操,莫名其妙的改练体术。
近半年的时间,足够学生发生一些初步转变。于是家长们纷纷惊奇,咦,自家孩子的体质好像好了不少……
如此之类,已然在广大群众心里埋下了一颗颗种子,只是上头坚守政策,不公开,不纵容,才不得不憋在心底。
而今年,在政府的有意操控下,将部分信息流释放,就如燎原之火,将本就干枯饥渴的荒原,呼的一下,全都撩了起来。
……
天柱山,齐云道院。
如今的道院建筑群,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山顶是上院,供三十六友居住;山腰是大广场和中院,供日后的优秀弟子居住;山脚是下院,供普通弟子居住。
现在大广场修建完毕,一水的抹青石,又经过细细打磨,可谓平滑如镜。常人光站上去,就有些不稳,走路更难,只能一故涌一故涌的往前蹭。
“我说卢道长,你这个对我们太不友好了,走都走不稳,这是不欢迎我们拜访啊!”
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挪着脚步,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你们来访,自有我们亲迎相送,何谈不欢迎呢?”
卢元清笑了笑,挥手送出一道柔和气劲,将对方周身护住。那官员只觉身形稳固,脚步轻盈,不由道:“哈哈,我也是说笑,道院贵为神仙福地,自与凡世不同。”
俩人聊着,很快到了山脚。
官员道:“好了,不必送了,此事还劳你费心。”
“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政府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千万别辜负了上头的一片期望。”
说罢,他转身下山。卢元清看他消失在山道上,也抹身回到道院,立即召集众人,将指示一讲。
有的明悟,有的不解,张无梦就问:“他们如此作为,到底是何用意?”
“简单的很,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司空蟾性情怪僻,喜欢嘲讽讥笑,人倒没什么恶意。他跟张无梦同时晋升先天,交情也好,属于日常互怼。
“你懂,你说!”张无梦哼道。
司空蟾看向卢元清,见对方微笑点头,便道:“来来,让我告诉你。灵气复苏,他们兜的住;道法重现,他们兜的住;甚至生物异变,火洲封禁,他们也兜的住。但这次轮到鬼魂,他们就兜不住了。既然没办法遮掩,索性就不遮掩。”
“那与我们何干?”张无梦的政治觉悟比较差,不大能领会。
司空蟾愈发鄙视,道:“普通人知道世间有鬼,或许会心生希望,自己的魂魄不散,生命长久。但更多的人,定会产生恐惧。可如果让他们明白,政府有能力保护百姓,有能力驱除鬼怪和邪门歪道,不仅不会引起恐慌,反而会增加威信力。”
“一句话,他们拿好处,我们擦屁股!”
刚回山不久的晁空图,在旁边精辟定论。
“也不能这么讲,我们既然享用资源,就该为社稷民生出力。缅国、挝国那些小国,自古便是穷山恶水,贫瘠之地。为了争夺资源,他们早晚会入境惹事,倒不如提前镇压。还是说……”
他扫视一圈,笑问:“你们怕了那些术士和降头师,不敢比斗?”
嗬!
越明显的激将法,越是管用。几千年来,无论任何阶层,任何身份的夏国国民,对周边小国都抱着一种“啊,你们都是翔”的天朝上国感。
修行界更甚。
刹时间,个个神情微妙,按捺不住的显出一种大怼特怼的渴望和冲动。
卢元清看在眼里,笑道:“三年前,道院初立,三年后,我们根基稍固。诸位在山上呆的久了,正好借此机会,下山活动活动。”
“那住持您呢?”张无梦问。
“呵,我给诸位看家就是了。”
……
“果然面厚心黑,这招摘花献佛用的好啊!”
凤凰山,顾玙刷完了一遍手机,由衷赞叹,玩政治的就是不一样。
“动心了?”小斋问。
“有那么点,想凑凑热闹,你呢?”他没否认。
“我水雷即将大成,懒得动。”
小斋直接回绝,又道:“现在的形势一团糟,官方操纵,道门团战,百姓吃瓜围观。非到必要,我们不用站明立场,安静的做根搅屎棍就好。”
“有道理,不过搅屎棍这种艰巨的任务,我的道行还差点。”
顾玙颇为苦恼,装的跟真事儿似的。
“哈哈哈,我让你喝!你当你是葫芦娃啊?你就一顶花带刺的老黄瓜,装什么水果啊?哭,还好意思哭,我存的酒都让你偷了!”
正此时,老树下忽传来一阵笑出猪叫的声音。却是小肥皂在树下睡觉,人参精偷吸了她的灵酒,她则搬运了一澡盆老陈醋,哗的就浇了下去。
诶?
两口子对视一眼,齐齐喊道:“堇堇,你过来一下。”
“干嘛?”
小肥皂挺着一脸的“我是事儿逼”凑过来。
“你不总嚷嚷出去玩么?我过几天带你下山好不好?”顾玙笑道。
“你带我?就我们俩?”
“嗯,就我们俩。”
“……”
小肥皂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她摆出一张二哈脸,在姐姐和姐夫之间来回巡视,忽然瞪大眼睛,做惊恐状:“姐,你是把他踹了让我接盘嘛?我是你亲妹啊,你可不能坑我!”
第三百零五章 顾氏兄妹
这是一座叫春的城市,简称春城。
难熬的酷暑已经过去,时值九月,春城到了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连阳光都斑斑点点,柔柔细细,透过那微黄的银杏和悬铃木,撩动着内心的微风不噪。
顾玙带着小堇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感受着久违的悠闲气氛,只觉现世安稳,岁月静……啊呸!
“姐夫,姐夫,我要这个!”
“姐夫,姐夫,我要那个!”
“姐夫……”
“行了行了,买买买!”
他们刚在酒店安顿好,就出来闲逛,短短半个时辰,手里就拎了六个袋子外加三份小吃。而小堇还在前面蹦蹦哒哒,左顾右盼,寻找下一个感兴趣的物件。
他能怎么办,陪着呗!
话说俩人从盛天出发,第一站就到了春城。此地在滇南省,滇南省在夏国边境,与缅国、挝国、越国三国接壤。这三个国家,很多方面都受到中土文化的影响,也都有降头师的传承。
如今“患者”们基本痊愈,那些人之前得到许诺,可在境内开堂传法,自然要现行兑现。但他们不傻,不会直接怼到京城,肯定就近施为。
滇南少数民族众多,自古便有巫蛊流传,根子上也比较适合。于是乎,这个地处西南的大省,就成了幕布拉开的首个舞台。
其实顾玙有点慌,姐夫带小姨子出来,远游千里,朝夕相处,怎么看都是工口发展。他固然不会带着小姨子跑路,但这个行为,还是搞得自己鸡儿直颤。
这丫头忒熊啊!
“姐夫,这帽子好看么?”
某间路边小店里,小堇戴上一顶白色的遮阳帽,冲顾玙眨啊眨啊的。
“好看好看,买!”
他不废话,直接付款,哎哟,看得老板娘一脸的姨妈笑,简直男貌女貌,珠联璧合。
小堇对他的态度极为满意,孔子说过:当姐夫跟小姨子独处的时候,才能看出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姐。
而经过一天来的考察,顾玙举止有度,花钱大方,关心的同时又不逾越,搞一些下三滥的撩骚招数……
哇咔咔,这样我就能放心的套(gou)路(yin)他了!
小堇心情愉悦,戴着帽子得得瑟瑟的出门。许是没看路,刚出去就撞到一个行人,那人差点飞出画外,怒道:“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非常大,远远超过了被撞到的怒气值表现,小堇一愣,也喊道:“你干什么?”
“……”
那人却不说话了,打量了几眼,忽问:“外地人吧?”
“外地人吃你家大米了……哎哎,草,这人有病吧?”
她看着对方忽然抹身离开的背影,各种莫名其妙,捅了捅姐夫,“怎么回事?”
“不清楚,不过我刚才就发现,这的人古古怪怪的,你看他们的表情。”
嗯?
小堇瞧了片刻,也察觉出来了:那些行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呃,好像生怕你知道,又生怕你不知道的诡秘和纠结感。
“一群神经病啊!惹不起,惹不起!”
她的记忆比鱼强不了多少,很快就忘在脑后,继续得得瑟瑟的闲逛。
这回倒不买东西了,而是探头探脑,似在寻找什么地点。顾玙陪了一段路,忍不住问:“你找什么呢?”
“赌玉啊!那帮人来滇南,不是百分百触发这条剧情线嘛,我们怎么没有?”她很不爽。
“你赌玉要干嘛?你又不缺玉,又不缺钱。”顾玙头疼。
“成就收集啊,强迫症伤不起……哎哎,你看那边!”
她真没有一分钟安静的时候,突然指向路旁的一家店铺。而顾玙瞧去,却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门面,上有黒匾,印着三个墨绿色的字体:平安阁。
平安阁?
这名字就很奇怪,俩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的齐齐上前,推门而入。
里面的空间极大,色调舒适,布局很像那些人参、名酒、名茶的专卖店。两侧是柜台和货架,中间地板较低,摆着木雕形状的桌椅。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烹茶,见他们进来,起身道:“欢迎光临,二位需要点什么?”
“呃,你都卖点什么?”顾玙一脸小白状。
“哦,二位肯定是外省人吧,第一次来春城?”
“你们有毛病吧,我们是不是外省人怎么了?”小堇比姐夫还白。
“呵呵,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来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介绍。”
说着,老板引着他们到柜台前,道:“我们叫平安阁,顾名思义,就是保平安的意思。你们看这些玉佩、吊坠、护身符、神像等等,都是请回去保佑平安的。”
“请?不花钱你给我么?”小堇道。
“呵,您又开玩笑,佛祖传经还要讲个价钱呢,何况关乎自身安危?”
“我能有什么安危?”她不解。
老板倒惊讶了,奇道:“你们还不知么,世道要大变了!还是说你们那里没出现类似的情况,但不可能啊,你们不上网么?”
“啊,哦哦!这个啊……”
小堇一拍脑袋,恍然道:“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你要说这个,我们还真不需要,在家里请过了。”
“这就对了,二位都是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老板打开玻璃罩子,拈出一张黄色符箓,“虽然你们有准备,但这东西多多益善,自己心里也安稳不是?您看这张符箓,这是龙泉观的陈庆友道长亲手画的,只要往门梁上一贴,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
“多少钱?”顾玙问。
“不多,五万。”
五万?
顾玙瞥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这符上毛的波动都木有,能驱鬼就神了。他刚想掰扯掰扯,就听小堇道:“才五万,给我拿三张,我要了!”
“哟,豪气!”
老板一挑眉毛,接着介绍:“还有这枚佛牌,是普吉国大师亲自加持,随身佩戴,百邪不侵,也是五万。”
“给我拿,呃,我爸我妈我哥我姐……给我拿五个!”小堇一挥手。
“好,等会就给您装起来。”
咔咔就卖了四十万,搁谁谁爽。
老板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哇,这,这姑娘简直佛光普照,头顶上就赤裸裸的四个大字:人傻钱多。
不多时,他将三张符箓和五枚佛牌装好。小堇利索的付款,忽道:“对了老板,有没有放公司的啊?我公司刚搬新楼,想镇镇邪气。”
“有,有,您这边请。”
老板溜溜的把她引到另一边,指着一尊金漆神像,道:“俗话说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这位叫度厄星君,在南斗星君中排列第五,掌厄运灾祸。您把他请回去,在公司供奉,定保你事业发达,日进斗金。”
“嗯……”
小堇左瞅右瞅,充分表现出一种女性在购物时的天赋特征,嫌弃道:“不要,太丑。”
“没关系,您再看看这边。”
老板许是见得多了,不以为意,又道:“这位是好生度命天尊,位属十方天尊,也可保你平安顺利。”
“不要,还是丑。”
“哦,那再看看这个……”
如此这般,一连看了四五个,小堇都不中意,摇头道:“老板,你这不行啊,我到别处转转吧。”
她一挽姐夫胳膊,特自然道:“我看前面还有一家,去那儿看看。”
“……”
顾玙已经摸到她的意图,任由小肥皂发挥,很配合的往出走。结果没走几步,就听背后喊道:“二位留步!”
老板蹭蹭上前,犹豫了片刻,道:“按理说,我这是坏了规矩,但看两位心诚,我也就破个例。您在店里没相中,不要紧,有个地方保准让您满意。就看你们,呵呵,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哟,你这屁话说的!四十万的破烂我想买就买,拿回去不好使就当姐图一乐,你特么搁这堵的谁呢?还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小堇这架势,要是再套上一身白貂,妥妥的十级东北老妹儿。
老板还真被震住了,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只是那地方确实重要,我也得多加小心。这样吧,两位先留个姓名电话,明天就有一场活动,到时我通知你们。”
“麻烦!”
顾玙也皱皱眉,不耐烦道:“我叫顾姜!”
“江山的江?”
“葱姜蒜的姜,她叫……”
“我叫顾小秋,是他妹妹!”
小堇没等他吐出口,就抱住他胳膊,抢先应道。
妹妹?
老板狐疑的看了看俩人,小堇一瞪眼,道:“瞅什么?不像啊!”
“像!像!”
老板忙点头,就是有点骨科……
“那个,身份证请出示一下。”
“啧,怎么这么麻烦,给!”
老板接过两张身份证,目光一扫,突然间,脑中一阵迷糊,意识好像当机重启,看到了身份证上的名字。
一个是顾姜,一个是顾小秋。
“好,给您。明天晚上,到店里就成。切记切记,不要对别人透露。”
“行了,别墨迹了,先走了!”
话落,二人推门出去。
小堇蹦蹦哒哒跟没事人一样,冷不丁一扭头,发现姐夫正盯着自己,当即一抱胸,斜后方纵跳,“啊,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下个锤子!”
顾玙隔空敲了她一记,摇头笑叹。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心中难免比较:带小秋出来,省心!小秋的执行力非常高,但主观能动性不强,给不了什么建议。
而小堇呢,虽然闹腾,却是个拔根眼毛就能当哨吹的主儿,确实能帮上忙。
所谓社会我堇姐,胸平路子野。从这点上,也算省心。
第三百零六章 触发事件
“哟,整的还跟真事儿似的,不就一非法社团么,小说看多了吧?”
夜,酒店里,小堇撩开窗帘,扫了眼在楼下盯梢的两个家伙,满满的吐槽欲。
“非法社团也不可轻视,八月中开局,这才九月初,他们就搞出这样的组织。若是给时间发展,必成规模。”
顾玙坐在椅子上,边跟小斋发短信,边应了一句。
“问题是没时间!打死胆大的,打死胆小的,先冒头的几批肯定是炮灰,政府让你发展,你才能发展。”
嗯?
顾玙手指一顿,忍不住抬头。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了种错觉,好像在跟女朋友面对面对话。
“你又看我干嘛?”
小堇点了点他,道:“在山里你不看,出来就一个劲视奸,你还敢说对我没想法?”
嘁!
顾玙撇了撇嘴,道:“少自己加BUFF了,我只是有点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是什么鬼,你一直以为我是傻逼么?”她毫不委婉。
“呃……”
顾玙反倒尴尬了,立马抱歉:“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唉,其实也不怪你。滚滚红尘,芸芸众生,所谓爱恨情仇,又有几人能参的透?”
小堇缓步凑近,秒变琼瑶画风,戚戚哀哀道:“我一弱小女子在世间蹉跎,又有多少酸苦滋味?难得糊涂,难得开心,我傻也好,真也好,都是世人对我的表象认识罢了。”
“……”
顾玙张大嘴巴,处于无限懵逼中。
卧槽,她逗比太久,把这茬忘了!小肥皂什么学历?江州大学的高材生!
江州大学诶,全国前五。合着闹了半天,人家姊妹俩都是学霸,就我自己一学渣,还成天乐颠颠的?
一时间,他莫名心酸,无语凝咽。
而小堇哧溜窜到他跟前,瞄了眼那手机屏幕,画风恢复正常:
“又给我姐汇报工作呢?我说你累不累啊,好歹是1米83的直男,被管的跟小媳妇似的。不过也能理解,碰到我姐那样的,谁都得趴下。我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找男人,就自己买块地,种几亩黄瓜得了。哎,你当初跟我姐出去探秘的时候,晚上开一间房还是……啊,不对,你什么时候跟我姐上的床?”
那小嘴叭叭的就来了段贯口,最后以一句劲爆八卦收尾。
“关你屁事啊?”顾玙蛋疼。
“怎么不关我事啊?小秋她不懂,我得知道啊,这是对你们车辆保养情况的关心好嘛?”
小堇一脸的正义凛然,又道:“哎对了,你们打算要孩子么?修士生孩子应该不太好生吧,就像恐龙似的,越强大的越难产。”
“呃……”
对于这个问题,顾玙还认真考虑了一下,道:“单论人仙算,我们至少有二三百年的寿命。生孩子这回事有点早吧,没想过。”
“也是,那小孩生出来肯定也得修仙吧?人家一瞧,嗬,一家三口都是二十多岁,情同姊妹兄弟,啧啧,天下大同!”
得,这天没法聊了。
能给人气死!
“滚滚滚,回屋睡觉去,懒得跟你说!”
顾玙挥挥手,直接把她轰了出去。
其实他挺奇怪的,小堇年纪也不大,哪来这么多社会经验?不过后来一想,她自幼没着没管,放养了二十年,有这种性格和见识也很正常。
……
按照原计划,他们原想去边境的城市瞧瞧,但既然这里有热闹,就先停留几日。
滇南道教昌盛,当年丘处机来此传道,衍生了不少分支门派,都属龙门一脉。而春城规模最大的一座宫观,则是在白塔路的真庆观。
占地有32亩,明代所建,现任观主叫陈庆侑。他是龙门派的高功,道门改革肃清后,被指派到春城坐镇。
二人没去打扰,这次算,嗯,微服私访。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日。
约莫傍晚时分,那老板来了电话,于是俩人赶赴店里。许是他们老老实实的,十分符合外地暴发户的特点,老板的热情度又翻了几番。
“来来,喝茶。”
他沏了两杯上好的普洱,笑道:“劳烦稍等片刻,还有三位客人与你们同去。”
“搞得神神秘秘的,你们到底是什么活动?”小堇问。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一场私人办的小型拍卖会。二位晓得,现在这世道变了,政府或许早得了消息,但一直隐瞒。有句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再怎么欺瞒,也逃不过事实真相。”
他瞅瞅门口,忽然压低声音,道:“听说现在每个省都有相关的民间组织,我们也算其中之一,就为了结交朋友,共同发展。这拍卖会,就是几个负责人共同举办的。”
“说的那么厉害,到底有什么干货?”
“保准你想不到!”
“我听说青宁那边,有一种叫红羽鹫的鸟,我想做套羽绒服,你们能弄来么?”小堇问。
“呃,我们主要是滇南省内,还没到那么远。”
老板秒被打脸,补救道:“这拍卖会只办了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按规定,要先出示至少五百万的资金证明,才准进入。但我看二位出手阔绰,气度不凡,本身有那么点小权力,就直接拿了两张入场券。”
说着,他完美展现了一位剧情NPC的职能,摸出两张黑色卡片推了过去。
“那就谢谢了!”
顾玙收进兜里,嘴唇轻颤,将声音束成一线,道:“得,赌玉没触发,倒触发拍卖会了。”
“拍卖会好老套啊,不过能挺有意思的,我去招惹招惹。”小堇的技能条已经读取完毕。
俩人坐了几分钟,只听店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走进三个人。
二男一女,年岁都不小,穿着打扮好像故意普通,但瞧那周身气质,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刚进来,顾玙就放出神识,干扰了对方的感官判断。毕竟非富即贵,这个阶层的人,或许见过自己的照片。
而那三人一瞧,见两名面貌平凡的家伙坐在那里,为首的男子道:“新人?”
“是是,您放心,绝对安全可靠。”老板赔笑道。
“……”
他点点头,不再言语,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于是乎,五人又等了半个小时,直到天色欲晚,华灯初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远街驶来,缓缓停在了门前。
“滴滴!”
随着两声鸣笛声响,那三人精神一阵,立刻起身。老板也取出五个戏曲脸谱的面具,递过去道:“该走了,祝五位好运!”
“呵……”
顾玙随手抽出一个花脸,想起四年前在铁山,跟小斋扮的雌雄双煞,不禁莞尔。
而他看向小堇,顿时微微一怔。许是姊妹相通,她也戴了一个小丑面具,轻轻挽住自己的胳膊,“走吧!”
第三百零七章 拍卖会
拍会卖,是个出现频率很高的场景。大概功能,主要用于装逼捡漏,打脸撩妹,结交基友等等。
当初在凤凰山下,诸多豪门子弟集中交易,其实已经有了拍卖会的雏形。但那会儿环境不成熟,条件不够,谁也不敢大张旗鼓。
而现在呢,民间势力被官方的一把暗火烧的欲仙欲死,便有许多炮灰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赤裸裸的搞事情。
却说长街黯淡,灯影绰约,黑色的商务车驶离店铺,不急不慢的开往春城深处。
车内的空间很宽大,五人坐的非常松敞。他们脸上都带着面具,安静且沉默,只有司机偶尔换挡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响。
好吧,这都是错觉……
“姐夫,你说他们能卖点什么破烂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能有好东西。现在看着还是凡人势力,但背后有没有修行界的人支持就不清楚了。”
“修行界个溜溜球啊!全国上下,不就道门和凤凰山么?那些玩降头的也算?”
“你不能因为人家玩降头就瞧不起,降头是巫蛊的一种,诡秘莫测,不要轻敌。”
他们早布了层禁制,座位又在最后,旁人根本看不到嘴唇在动。
小堇一刻不停,巴拉巴拉的从拍卖会说到早上的排骨米粉,从排骨米粉说到龙秋的胸,从龙秋的胸说到新出的一款唇膏……顾玙的思维就够跳跃了,可跟她一比,分分钟被秒成渣。
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处地方。
司机没言语,只是静坐等待,那三人熟门熟路,纷纷下车。
顾玙和小堇也跟下去,只见街道冷清,眼前有台阶向下延伸,隔了十几级,露出一副闪着彩灯的招牌——却是一家地下酒吧。
他随着进门,以为这里就是拍卖会的场地,结果三人左拐右拐,又从另一道小门出去。重新上到街面,过窄巷,走了两三分钟,才进到一扇红色的铁门。
里面光线很暗,两名高大强壮的侍者分守左右,客气又不失威慑,道:“请出示邀请函!”
顾玙递过那张卡片,侍者并没有让他摘下面具对照身份,似乎只认卡不认人,轻松放行。那三位在前面,已经故意走远,他们也不在意,索性随便转转。
这里空间颇大,上下两层,不时有侍者走来走去,端着酒水茶点。客人比较少,应该不足百人,如果不是都戴着面具,气氛也很诡异的话,跟普通的俱乐部没啥区别。
“啧啧,我还以为穿到《大开眼界》里了。”
小堇左顾右盼,冷不丁来了一句,又问:“哎,你看过么?”
“看过,就是有个地方不太明白。”
顾玙是个老实人啊,所以很老实的道:“最后受惩罚的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媳妇儿?”
“这就得靠自己调节,他要是有原谅帽技能,那就是;他要是没有,那就不是。”
小堇对这种话题没兴趣,站住瞧了瞧,一把拽住一个服务生,问:“小哥儿,来帮个忙!”
服务生吓了一跳,很有礼貌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们不太熟,第一次来,你给介绍介绍。”她又故意露白。
“哦,您稍等。”
他招呼另一名同事,把托盘递过去,然后道:“一楼最里的屋子,就是拍卖会场地,再有半小时就开始,您按照邀请函上的号码,对照入座就行。那边是休息区,都是很隐蔽的包间,安全性可靠。二楼有客房,还有个小赌场,没事可以去消遣消遣。如果您拍了物品,需要我们护送,就要去那里登记,我们有最精英的安保团队,绝对让您满意。”
“那拍卖有啥规矩么?”
“倒没什么规矩,跟一般的拍卖会差不多。只有一点,您如果没请安保,出了这扇门,我们生死不管。”
“哟,当我吓大的?姐在关外扒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小堇一脸嚣张跋扈,又拉开包包,随手摸出一小摞纸币,道:“不过姐不差你,拿着玩去吧!”
“谢,谢谢……”
服务生略懵,哇,这种土鳖加暴发户加蠢萌的人设,居然有点可爱是肿么回事?
不提他内心澎湃,趁着这一小会功夫,顾玙已把环境摸的差不多了。
民众的接受和适应能力,远超自己想象。那些脸谱之下的面孔,虽然不认识,但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股股的兴奋与雀跃。
没错,完全没有所谓的慌张、迷茫和不期许。
……
“各位来宾你们好,我们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请到一号厅就座,请到一号厅就座……”
随着柔软的提示声,几十人呼啦啦的涌进大厅。里面空间更大,前方是个略高的平台,下面是卡座样式,座与座之间有隔板保护,距离也较远,可容纳2-8人不等。
顾玙拿的是30、31号,在正中偏左一点。
等不多时,场内灯光暗下,台上一片通明。主持人走到台前,笑道:“诸位晚上好!老实说,我见到今天的人数,内心就充满了欣慰。想第一次举办时,只有寥寥23人,今晚却翻了数倍,整整90人。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此事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团结在周围的朋友越来越多,所谓的秘密越来越明朗……我记得上次就讲过,今天我再重复一次。世界的改变,谁也不能阻止,既然不能阻止,那就要全力以赴,做好准备,去迎接新世界的到来。无论在将来,我们或成功或失败,都不要忘了,我们是先行者,我们是先驱,我们是在这里出发……”
“这哥们以前干传销的吧?口条贼溜。”
小堇像只蛆一样蜷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扶手,大长腿往姐夫那边一伸,跟她姐一样一样的。
若是小斋,顾玙自然把她的腿抱在怀里,可这是小姨子,只能贴边站着,笑道:“这种场面,没点煽动力怎么行?接着看,我倒挺有兴趣的。”
那主持人白话一通,音量猛然提高,道:“好了,废话不多说。碍于规定,我不能提前透露今晚的重宝,但我敢保证,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要远超上一次,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有请第一件拍品!”
话落,四人推着一只硕大的,蒙着黑布的铁笼上台。
“各位来宾,请看!”
嗡!
主持人扯掉黑布,底下顿时惊呼一片,那笼中赫然是一只体长2米的绿孔雀!
很明显是雄鸟,羽毛鲜艳夺目,头上一簇冠羽高挺耸立。背部如绿玉一般,中央嵌着一个半圆形的青铜色斑。
此刻被灯光一晃,受到惊吓,超体长两倍的尾羽刷的展开,足有四米宽,绮丽华美,像极了一扇用丝绒织成的翠羽大扇。
“卧槽!”
小堇一下坐了起来,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她原本带着一种副本小BOSS微服新手村的心态,结果咧,咔咔就端上一套蓝装。
女人爱美,男人也爱。
那绿孔雀的华丽程度,一时间冻结了所有思维,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真正的野生绿孔雀!大家都知道,现在国内仅剩百余只,最后一块栖息地在戛洒江,这也是我们无意中发现的。”
主持人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道:“它的美丽无需多言,而我们将它作为第一件拍品,也不仅仅是外观,请看!”
说着,又有人上台,手里竟拎着一只浑身带刺的豪猪。他把笼子开个小口,将豪猪一扔。
“嗷!”
那孔雀的神经本就绷到了极点,见有东西进来,更是戾啸一声,身子一转。
呼!
那翠羽大扇化作一道莹莹绿光,带着尖锐风声,一下就抡了过去。
“噗嗤!”
鲜血迸溅,笼中腥红,断成两截的豪猪简直死不瞑目。
“啊!”
底下有女人尖叫,捂着脸不敢观瞧,而男人们则是双眼放光,这特么要养一只,逼格撸到爆啊!
“可能有人已经猜到了。没错,这绿孔雀正是一只变异生物(民间称呼)。”
主持人趁热打铁,道:“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活捉。如果有人拍下这只孔雀,我们免费赠送两只雌孔雀,以便繁衍后代。好了,现在起拍,底价八百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九百万!”马上有人喊道。
“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五百万!”
他们集体忽略了“违法”的问题,陷入到一种莫名狂欢。价钱就像坐了火箭一样,蹭蹭上涨。貌似挺贵的,但你要知道,一千五百万……在京城三环里,或许都不够一套别墅钱。
而夏国最不缺的,就是壕。
“妈的,最烦这帮狗大户了!”
小堇也心动,可惜买不起,碎碎叨叨的不断吐槽。顾玙瞧着可怜,道:“要不我拿颗丹丸换换?”
“算了吧,看着好看,实际没啥用。”她摆摆手。
“三千万!”
“三千万第一次,还有没有……三千万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啪!主持人木槌敲下,这只可怜的绿孔雀便注定了命运:凡人养它能干什么?还不是关在笼子里当八哥儿,来个人就显呗显呗,直至到死。
第三百零八章 怪东西
总的来说,这场拍卖会大大刷新了顾玙的三观。原想的一堆破烂根本没出现,还真的是好东西,虽然好的程度不太够。
群众力量大啊,他想不明白,都在哪儿弄的呢?
像异化的动植物还好说,毕竟人人可采,又必有官商勾结。可像符箓这种正统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驱邪灵符,真仙道长亲手所画,贴在家宅可保平安。不过那位道长有吩咐,我们不便透露名号。”
这是第五件拍品,赫然是一张黄色符箓。只见主持人把它贴在桌子上,然后有人拎着一笼蛇鼠上台。
那笼子越靠近符箓,蛇鼠就愈发惊恐,最后瑟瑟发抖,抱成一团。而笼子远离,蛇鼠又恢复正常。
“非常抱歉,因为我们不能捉只鬼来试验,我们也没那个能力。但大家都看到了,它确能克制这些邪虫秽物……好了,起拍价五百万!”
“七百万!”
“八百万!”
“八百万!还有没有?”
这个激烈程度就不如绿孔雀,土豪们也不傻,真要请符箓,自己找道长画就好了,没必要在这里买。
最后,符箓以八百万的价格成交。买主就在顾玙隔壁,他特意扫了一眼,记住面具下的相貌,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之后,又卖出三件物品,拍卖会渐渐到了尾声。
“还有最后两件拍品,本次活动就要结束了。还没出手的朋友,请抓紧时机,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会后悔终生。那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九件宝贝……”
说着,礼仪小姐端着托盘上来。主持人把布一揭,露出一块比篮球还大两圈的银白色石头,道:“大家请看,这块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灵石。”
“噗!”
小堇立马喷了,啥东西就敢叫灵石?
她显得很兴奋,劲劲道:“等了一晚上,终于露真容了。这才是你们该有的画风,弄那么高大上作甚?哎,我们山里还有多少……姐夫?”
“……”
顾玙却眉头微蹙,盯着那块石头不语。小堇顿了顿,惊道:“姐夫,那不会是真灵石吧?”
“不清楚,不过它确实有一丝微弱的波动。”
“那他们是蒙的,还是在钓鱼?”
小堇刚问出口,就自己解答,“肯定是瞎猫撞死耗子,要知道是真宝贝,打死也不能拿出来。”
“这话倒是有理。”顾玙点点头。
“我们滇南产玉,世人皆知。这块其实是玉石矿,从滇缅边境的一座山中偶得。我实话实说,我们鉴别不了它的性质,但它的确非常特殊。”
主持人吐沫横飞,使尽浑身解数的推销石头,道:“这样,我请一位贵宾上台,跟我做个小试验。”
“我我我,我来!”小堇立马举手。
“好,就这位女士。”
于是她屁颠颠的跑到台上,没等主持人开口,就伸手抢过石头,略微一掂,奇道:“咦,好轻哦!它看着很沉,还好大一只,为什么这么轻呢?”
“呃……”
若非事先没安排,对方真以为这是老板请的托儿,体内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戏啊!
“对,这位女士说出了它的特点。这石头体积虽大,拿着却非常轻,而且更厉害的是,上来!”
他一声招呼,两名壮汉抬着一块门板大小的玻璃上台,往架子上一放,离地约有四十公分。
“这是目前为止,国内生产的硬度最强的玻璃,我手里有一把锤子,我先试试看。”
“咣!”
“咣!”
主持人特干脆,咔咔就捶了两下,震得全场直响,玻璃分毫未损。
“现在请您站到后面,举起这块石头,用力砸下去。”
“用多大力啊?”小堇问。
“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哦……”
小堇眨眨眼,估摸了一下正常女生的力气,然后举起那块石头,对准一扔。
“哗啷!”
只听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那块玻璃瞬间被砸的稀巴烂。而石头掉落在地,力道不减,又将地板砸出一个坑洞。
“砰!”
全场一晃,见那石头如千斤坠般,直挺挺的戳在坑里,稳的一比。
“大家都看到了,它拿着轻,但只要给一个力道,将其碰撞物体,冲击力就会特别强劲。”
主持人请小堇下台,继续道:“我们见多了变异的动植物,这块显然就是变异灵石,而且只找到这一块。我们不好估值,但活动的意义就在于此,发现未知,迎接机遇……起拍价二百万,开始!”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无人举牌。
这东西有个卵用啊,总不能成天拎着去砸人,过了半晌,才有人试探道:“三百万!”
“四百万!”顾玙举牌。
“五……”
那哥们犹豫片刻,耸了耸肩,放弃竞争。
“好,四百万第一次,有没有加价的?”
“四百万第二次……第三次……成交!那位先生,请您会后取货。”
于是乎,顾玙拿下了第一件拍品,还带着微妙的满足感。小堇好奇,问道:“你想去看看?”
“这石头古怪的很,如果能多找一些,我倒有个想法。”
“炼器么?”
“嗯,你听过翻天印么?”他笑。
哦哦哦!
小肥皂秒变表情包,瞪大眼睛,嘴拗成O形,这个吊!这个吊!
他们在这儿愉悦,主持人也很庆幸,民间机构研究不了那东西,忽悠出去便好。
“大家注意了,下面登场的就是今晚的压轴重宝,有请!”
主持人之前已经把气氛调动的很好,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到底是什么物件。结果侧幕一开,上来一位矮壮男子。
此人穿着对襟式的长袖短衫,下身是传统的彩色纱笼,脑袋扎着黑色包头。滇南与三国接壤,平日往来甚多,大家一瞧,便知是缅国人。
“这位是缅国的丹拓大师!有的可能知道,缅国有三位降头神,丹拓大师就是其中一位的高徒。”
主持人情绪高涨,语调激情,但从小动作可以看出,他尽量与其保持距离,似乎很害怕对方。
“我们的压轴拍品,就是丹拓大师可为你施展三次神术,起拍价三千万起!”
第三百零九章 开始你的表演
哇哦!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滇南的吃瓜群众跟别处不同,你就看看它接壤的三个国家,每个都有降头术传承。在灵气复苏之前,就有不少人前去拜访,寻求帮助。
当然灵不灵就不知道了。
所以主持人一介绍,瞬间撩动了他们的G点,以拍卖会幕后老板的背景,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欺瞒。
缅国三神啊!在东南亚一带都是赫赫有名,据说已修成半人半巫之体,法通鬼神。
“起拍价三千万,有没有加价的?”
“三千五百万!”
“四千万!”
“五千万!”
好家伙,主持人刚报出一个低价,三轮就干到了五千万。那些壕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扯着脖子对飙。
“五千五百万!”
“五千八百万!”
“六千万!”
那位丹拓大师站在台上,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众人,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愚蠢的夏国人啊!
他根本不缺钱财,此番举动只是奉了师命,来春城开堂布道。那正好,这伙人主动找上门,双方一拍即合,就搞了这场拍卖会。
先在权贵圈打响名头,站稳脚跟后,再慢慢向民间发展。他心里清楚,虽然夏国政府放行,但还有道门这座大山压着。
丹拓之前参与了驱鬼,共事的就有几位道士。他仔仔细细的观察过,那些人的实力和道术,呃,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无疑给了他一种信(cuo)心(jue),几千年来对天朝上国的习惯性恐惧,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七千五百万!”
“七千八百万!”
“七千八百万第一次,有没有加价的?七千八百万第二次……”
竞争了十几轮之后,实力不够的已经被淘汰,报价的速度明显减缓,只剩下三四位还在撕比。
主持人拿着小锤子,继续挑动情绪:“七千八百万第三次,最后的机会了,还有没有……”
“九千万!”
正此时,从某个位置忽然传出一声,顿时hold住全场。只见一人缓缓起身,环顾左右,朗声道:“我对丹拓大师有求,志在必得,希望各位给高家一个面子!”
“高家?就那个高家?”
“啧,滇南还有几个高家!”
“卧槽,他怎么来了?”
刹时间,底下窃议纷纷,似乎对方的来头极大。而与此同时,还真的没有人敢加价,短暂冷场。
那人见状,不由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各位抬爱……”
“一亿!”
嘎!
他就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句话怼回肚肠,在里面翻了两翻,搅得蛋齁疼。
这人面色一沉,扭头瞧去,却是不远处的一间卡座里,一个纤细的身形pia在沙发上,二郎腿还一晃一晃的开嘲讽。
“您是哪位,能不能报……”
“报你个溜溜球啊!都戴面具了还自报家门,你以为都像你那么智障?”
“你!”
“你什么你,要就要,不要滚!”
“好!好!”
那人气的直抖,砰地坐下,喊道:“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那边立马跟上。
“一亿两千五百万!”
“一亿四千万!”
艾玛!顾玙那个汗啊,虽说带她出来就是搅合局的,可还是远远低估了小姨子的战斗力。
“你悠着点,别喊冒人家不要了,我们可没钱给。”
“没钱就不给呗,他能怎么着……一亿五千万!”
小堇拄着腮帮子,就跟拿遥控器调台似的,一会举下牌,一会举下牌。
全场无声,就瞅着俩人互撕,有的心惊胆颤,怕殃及池鱼;有的屁颠屁颠,看热闹不怕事大。
“一亿八千万!”
那人咬牙喊出价格,死盯着对方座位,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子。自己手里能动用的现金不多,眼瞅着就要封顶了,如果对方再加,真得拱手相让。
“一亿八千一百万!”
许是巧了,那边的加价也大幅降低。
“一亿八千二百万!”
“一亿八千三百万!”
“……”
叫到这个价格时,那边突然顿了顿,半晌没动静。主持人忙问:“这位女士,请问您还加价么?”
“不加了,最近零花钱有点紧,让他吧。”
“呃,那好。如果没有加价的,我们今晚的压轴重宝,就以创纪录的一亿八千三百万,由那位先生拍得,恭喜!”
“砰!”
那人刷的摘下面具,直接砸在了地上。
……
九点多的时候,拍卖会结束。
每人都得到了一份小礼品,还有一张下次活动的入场券。有些人没走,进到包间密谈,还有的去赌场消遣消遣。
而拍到东西的几位,则到楼上的一间屋子取货。
“这是您拍的石头,麻烦检查一下,如果没问题,就请付款。”
“嗯,可以。”
顾玙付了四百万,捧着那石头观瞧。体积比篮球大两圈,却等同于一只玻璃杯的重量,完全没有沉坠感。
外表很不规则,支支棱棱的,与普通的玉石矿没啥区别。
人来人往的,他不便仔细探查,就掂了掂,笑道:“这石头像是空心的,以后就叫空空石吧。”
“在取名这点上,你跟我姐真是天生一对。”小堇无力吐槽。
“呵,我们取名无能,但我们有命名资质啊,以后它必须叫空空石。”顾玙笑道。
这话没错。所谓名人名言,就是指从名人嘴里说出来的才能叫名言,哪怕他说的是屁话。比如这样:
爱是蜜糖,甜到忧伤。
——爱因斯坦
“这是您的符箓,请贴身收好,请问需要安保护送么?”
“怎么收费?”
“在本市辖区内的,五十万送您到目的地;省内的,七十到一百万不等。”
“不用了,谢谢。”
他们在那儿逗比扯蛋,一个中年男子忽然进屋,利索的取了符箓,正是那张驱邪符。他花了八百万买入,这会又像囊中羞涩的样子,不舍得花那笔护送费。
此人神态匆匆,似有什么急事,转眼就下了楼,直出大门。
外面灯光晦暗,带着些许湿润的老巷气息。他埋头弓背,右手时不时的摸进里怀,去碰触那张符箓。
对他而言,那不是一张符,而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哒哒哒!”
古巷幽静,只听得一个人的脚步声,而他拐了几拐,便来到一个十字巷口。
他往左侧去,走了几步忽地一顿,眼前冒出两个家伙拦住去路。他赶紧抹身,结果后面也站着三个壮汉。
紧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晃出来,奸笑道:“嘿嘿,宇哥,这么急是去哪儿啊?”
“陶然!你怎么会在这?”那人脸色大变。
“你那点小聪明能瞒得过谁?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可等候多时了。”
粉面男抻了抻脖子,道:“你怀里是什么?哦,想必买到了好东西,给你们家续命?哈哈,我告诉你,你那一脉彻底完了,神仙都救不了!”
“陶然,你不要欺人太甚!好歹我们同姓同族,你真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少废话,把东西教出来。看在小时候的情面上,我让他们下手轻点。”
“你!”
那人瞧着性情憨直,不善言谈,也不会什么本事。当即脸色涨红,猛地一闷头,大喊一声,就硬生生的往前冲。
“按住他!”粉面男叫道。
手下都是职业的,反应极快。只见一个壮汉擒住他的肩膀,再一较劲,砰!那人竟然转了180度,像条死鱼一样被摔在地上。
“啊……”
他只觉背部剧痛,头晕目眩,不停呻吟。
“不识抬举,早交出来不就没事了。”
粉面男摇摇头,一脚踩住他的肚子,伸手去拿那张符箓,结果指尖刚碰到衣襟,就听,呼!
仿佛疾风刮过,然后自己就飞了起来,像只风筝斜斜的飘出数米,bia叽砸在地上。而一块石头随之落地,还骨碌骨碌的滚了两滚。
“我滴个妈,这玩意拴根绳儿都能当流星锤了。”
小堇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她刚才没用力,但冲击力也忒强了!
“谁?”
“你是谁?”
几名手下厉声喝问,另有人去照看老板,那孙子肋骨粉碎,彻底瘫在那儿。
“我都不认识?假面超人知道么?”
小堇马步一拉,双掌一亮,正是黄师傅的摊手吊马。
对方才不管这个逗比,老板被打,自己就得怼。五名壮汉大声怒喝,齐齐上前,围住她就要圈踢。
“揽雀尾!”
“野马分鬃!”
“呀……呀……单鞭!双鞭!手挥琵琶!”
她胡乱叫着招式,如穿花蝴蝶般在五人中间游走,姿态优雅,自带着一股飘逸美感,才怪!
“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
一眨眼的功夫,五人又齐齐惨叫,抱团飞了出去,动也不动。
“哼!”
小堇负手而立,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点头道:“我这套落英神剑掌,果然威力非凡。”
“谢,谢谢您出手相救。”
此时,那人踉跄爬起,凑到跟前,疑惑道:“不知道您是哪位?我们认识么?”
“咦?这都被你看穿了。没错,我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偷遍天下少女心的玉面小白……哎哟!”
“白你个锤子,说人话!”
顾玙扇了丫一巴掌,那货一载歪,面具都掉了一半,自己又鼓鼓捣捣的戴上。
“这里环境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他笑道。
“呃……”
那人犹豫片刻,晓得反抗不了,遂道:“那好吧。”
……
“嗯?还是个小美人?”
巷口,停着的一辆豪车里,那位姓高的家伙眉毛一挑,添了几分兴致。
话说拍卖会刚结束,他就尾随其后,借机找茬。妈蛋的,凭白多花了一亿,搁谁谁疯!
他一直跟到此处,正撞见对方抱打不平,那人虽有些能耐,也没放在眼里。本想着直接弄死,结果那面具一滑,露出半张白嫩秀美的小脸,勾得自己蠢蠢欲动。
“哼,得罪了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他冷笑一声,转头道:“大师,你可有办法让她听从于我?好生做一只母狗?”
翻译立即转达,丹拓老神在在的耷拉着眼皮,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
“大师问您,这算第一个请求么?”翻译道。
“……”
那人纠结了两秒钟,机会只有三次,就这么用掉一次好像不太值。可他又想起拍卖会上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算!”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大师说很简单,他只要下个色降,那女人就会乖乖送上门,任你处置。不过需要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头发、指甲、皮肤都可以。”
“这个容易,我尽快拿给你。”
那人又瞄了小堇一眼,关上车窗,缓缓离开。
……
白塔路,真庆观。
此观为五进三院四合式,是春城规模最大的道教建筑群,主要供奉真武祖师,即真武大帝。
夜晚时分,庭中清幽。
观主陈庆侑踏着夜色来到一间静室前,唤道:“石师弟?”
“师兄请进。”里面回道。
他推门而入,见一位道人在室中静坐,仙姿神逸,清光内敛,正是石云来。他们同属龙门派,陈庆侑入门早,年岁也稍长,自是师兄。
然天下大变,道门以修为论高低,他也不敢卖弄资格,颇为恭敬道:“打扰师弟清修了,只是刚收到消息,缅国的降头师丹拓在城中现身,特来告知。”
“丹拓?可是什么三神的弟子?”
“正是。”
“我初来乍到,对他们不太了解,三神到底是何人?”石云来问。
“所谓三神,实则是缅国人自封。都是活了许久的老怪物,练了一身邪门功夫,搞得自己半人半鬼。小国愚昧,便以神称之,实属可笑。”
陈庆侑比较客观,又道:“我来此一年多,略有知晓。他们好像是二男一女,为亲生兄妹,自幼天赋过人,被上一代黑法鬼王收做徒弟,传授降头术。据说三人皆过百岁,这点无从验证,只知他们术法诡秘阴邪,倒是不可大意。”
“这个自然,师兄放心。”石云来点点头。
“那,我们可要采取行动?”陈庆侑问道。
“先等等,自古讲师出有名,等他们惹出事端,我们露面也不迟。”
“那好,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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