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这可真是个难题


  圣人说的好,朝闻道,夕死可矣。
  眼见有更好的酿酒技艺,安芸英助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艺不轻授,他无论怎么想,都感觉北原秀次不可能轻易便把苦心钻研出来的密技教给他——放在一般酒造里,背米洗米先干满三年再说,然后一步一步往上升,等再干个十年八年的,真正得到信任了,才会了解核心工序如何操作。
  更何况这技艺里面还涉及到巨大的利益。
  以安芸英助对清酒行业的了解,只要北原秀次把酒送去参赛,随后纯味屋的大门就能被蜂拥而来的酒造老板挤倒了。
  谁都希望自家的酒最好,而酿酒行业要是做好了,有了名气了,真的是暴利的,没看历史上没事就发“禁酒令”还止不住私酿偷酿么!
  人类历史上因为追逐这份暴利,被砍掉的脑袋少说也有几万颗了。
  而就算不是为了这份暴利,只要是酿酒的人,就必然会好奇北原秀次的酿酒过程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就必然想试一试他手里的新酒曲,甚至连他酒窖里的泥巴都想挖出仔细化验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安芸英助在第一次请求失败后,感觉苦苦哀求、死缠烂打根本不会有用,而收买北原秀次……看看纯味屋生意的兴隆程度,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那资本,所以只能希望通过熟人介绍了——他不敢奢望北原秀次直接把曲种交给他,但能让他旁观一下酿酒过程,亲口指点他一二也是极好的。
  要是能去他的酒造当顾问,一举把“雪见冬藏”的品质推上高峰,那就更好了,甚至有了品质做基础,以前的恶劣名声都可以不管了。
  别说什么好酒也怕巷子深,怕巷子深的那绝对不是好酒。酒鬼们的力量是无穷的,真有好酒在深巷里,酒鬼们能把巷子铲平了。
  只要酒真的品质好,酒鬼们自然会找上门来,拦都拦不住。
  他希望女儿是北原秀次的朋友,女儿能充当介绍人,可以让北原秀次允许他去免费干活学点手艺,但安芸爱有点懵,她才刚刚转学来,能和女生们混成普通朋友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男生怎么也不可能。
  她赶紧摇头:“只是同学,并不太熟。”
  安芸英助听了一阵失望:“啊,是这样啊……”
  安芸爱看了看老爸手里的酒瓶,迟疑着问道:“爸爸,您是真要请北原同学去酒造打工吗?”
  她也听到安芸英助拜托北原秀次去当酒造顾问了,只以为是要请北原秀次去打工或是起了爱才之念,倒没往别的方面联想——老爸酿酒的时间应该和北原秀次活的时间差不多长,总不能自己老爸酿了这么多年酒,酿到狗身上去了吧?
  顾问应该是个好听的名头,本质上应该是想收为弟子。
  安芸英助愣了一下,直言不讳道:“不是,我是想跟北原桑学习酿酒技法!”
  安芸爱顿时愕然无语,您这十几年还真是酿到狗身上了啊?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敢信,问道:“他酿酒……很厉害吗?”
  这没道理啊,自家老爸是酿酒达人,得过协会奖的,怎么会想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学技艺?
  安芸英助爱惜的抚摸着酒瓶,温柔道:“说厉害并不恰当,应该说超凡脱俗。爱酱,你不懂的,真正的酿酒师会通过酒来认识另一个酿酒师……”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喃喃道:“通过这瓶酒我就能看到真正的北原桑!他是位顽强的斗士,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不畏惧失败,愿意主动迎难而上,会为了精益求精绞尽脑汁,努力追求卓越,尽一切可能的达到完美——这是一次痛苦的旅程,旁观的人会觉得他是个傻瓜,嘲笑他、同情他、可怜他,一起工作的同伴会无法忍受反复尝试,咒骂他、厌恶他、憎恨他,但当这瓶酒出世的那一刻,一切都改变了,任何人都需要膜拜他、感激他、赞美他!”
  他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选择了超越,在将前人的路走到了尽头的时候没有得意洋洋,反而披荆斩棘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让这酒达到了至高境界。更让人敬佩的是,他没有急功近利的向世人炫耀他的成功,没有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为了让酒达到完美,他妥善窖藏了两到三年的时间。这太了不起了,很难想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酿酒师之魂无可挑剔,让人忍不住敬佩!那时候他也就和你弟弟一般大小吧,看看他,再看看你弟弟……”
  他确实是有感而发,他是相信这酒是北原秀次酿出来的,仅凭北原秀次的厨艺他就不信北原秀次会是个信口开河,胡乱吹牛的人,但他想像不出一个十七岁少年是怎么达到这种双重高度的。
  只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只是感叹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奇迹,就是为了成为某群人的信仰,就是为了被欢呼歌颂而存在。
  在他看来,这瓶酒也就那些神话传说级别的名酒可以略胜一筹了,应该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状态了,反正他是没喝过这样能称一声“完美”的清酒,北原秀次当得上这种评价。
  而他也有儿女,现在看看北原兄妹,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小小年纪已经独当一面,能人所之不能,那自家女儿先不提,算是很努力很上进了,在模特界略有名气,但让儿子无薪去背米竟然发脾气不想去……这不是养废了吗?
  北原兄妹能有今天,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累,经受过的委屈不比背米难受一百倍?这点小苦头都不想吃,这儿子绝对养废了,明天打也要打到他背米为止!
  安芸爱听着听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瞪圆了。她还从没有听父亲这样夸赞过一个人,顿时望着那半瓶酒也有些敬畏起来。
  文能一位,名校预备役,武能夺旗,制霸全日本,业余打工是名店主厨,结果还是个酿酒达人吗?再过上几天他还能做到什么?
  自己应该就是高校生中顶级优秀的一批了吧,怎么突然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莫非东京高校水平不行,名古屋的高校才是精英战场?
  她一时失声,而安芸英助脑子在儿子身上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正轨,“在酿酒行业,酒就是唯一真理,所以爱酱你也不要吃惊。北原桑酿出了完美的清酒,那就值得任何酿酒师尊敬,值得任何酿酒师向他学习,所以……”
  安芸爱猛然懂了,轻声问道:“您是希望我能拜托北原同学指点您一下吗?”她感到很为难,这也不太熟,根本不好开口:“爸爸,不能通过其他人介绍吗?”
  安芸英助摇了摇头,只是满是期盼的望着女儿——北原秀次还没有公开售卖这种完美清酒,那现在应该还没人知道北原秀次酿酒技艺如此了得,他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
  至少在他得到指点之前,他不想多出几个几十个竞争对手。
  看着老爸期盼的眼神,安芸爱想了想,只能勉强说道:“那好吧,我尽量试一下。”
  老爸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酿酒,作为女儿,为难也应该帮帮忙的。
  “拜托了,女儿,一定要成功!”安芸英助精神一振,准备成功了给女儿买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反正以后要对儿子进行斯巴达教育了,零用钱也应该取消掉,那转到女儿头上好了。
  ……
  第二天,安芸爱在她老爸满是期盼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去上学了。
  今天周六,只上半天课,学园里的氛围比较轻松,不少人在商量下午搞什么活动,而安芸爱一路点头,对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都送上了天使级别的微笑,让这些人在一天开始时就有个好心情。
  她进了B班教室,第一眼就去寻找北原秀次,发现还是老样子——北原秀次那个小团伙还是凑在一起。
  日本高校内喜欢搞圈子,一个大圈子里面再套小圈子,而一旦固定了,通常会持续三年时间,基本上牢不可破。要是高校一开学她就在这个学园这个班级,她觉得自然而然融入北原秀次的圈子没有丝毫问题,但这圈子都固定了,想再挤进去就有点事倍功半了。
  她路过北原秀次身边时,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北原同学,昨晚辛苦了,多谢款待。”
  北原秀次讶然回头,客气道:“称不上款待,安芸同学还满意吗?”
  这种掏钱痛快的客人,虽然老的挑,小的二,但他是不嫌多的。
  “料理一级棒!对了,酒好像是北原同学酿的吧?”安芸爱夸了一句后又眨了眨眼,状若好奇的问了一句。
  北原秀次点了点头,笑道:“酿的不多,安芸先生要想再喝只能等以后了。”
  还剩下十五瓶,他准备留着以后招待特别挑剔的客人,定个超高价出售,算是报复性宰客,不想再消耗到安芸英助身上了——宰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想喝等以后春菜能自己酿的时候再说好了。
  安芸爱再次确认酒确实是北原秀次酿的了,有心想开口直接把她老爸的拜托说出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内田雄马和式岛律在一旁好奇观望是一方面,感觉有点丢脸,另一方面是她感觉现在说了,恐怕会被北原秀次一口拒绝,那以后再开口请求就更难了。
  必须关系更熟一点,一次请求成功,而且还得想想拿什么东西交换这请求,万万不可让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作为天使,当然要纯洁无暇,交男朋友那可不行。
  她冲北原秀次甜美一笑,又和内田、式岛两人柔柔打了招呼,就去自己座位坐下了。
  好了,现在问题是怎么和这个家伙更熟一点了……这可真是个难题!


第三百零一章 刺客
  安芸爱开始了对北原秀次更细致的观察,然后觉得脑壳痛。
  北原秀次在学校乖巧无比,下了课连座位都不离开,既不去自动贩卖机买饮料,也不去走廊里溜达——他在座位上不动弹,这也不好无故凑过去闲聊。
  他去上厕所的话,不太方便跟着去,那直接课间找他请教功课呢?但全班女生都没人去,自己却偏偏找他,好像也不太合适。
  可别把自己的天使人设崩成了花痴人设……
  体育课的话,这学园男女体育课大多都是分开上的,课目表很多都不一致,一时也没机会。
  中午吃饭的话,他身边坐满了人,这根本加入不进去,总不能说一声“北原同学的便当真好吃”,然后就厚着脸皮开始蹭吃蹭喝……有蹭吃蹭喝的天使吗?要是自己料理技艺比他好,请他还行,但问题是他是顶级大厨,自己的料理技艺根本不够数,就算是交换也会被认为是嘴馋吧?
  也不是多熟,好尴尬,这招也不行。
  下午放了学的话,他根本不在学校里多待,第一个回家,这追着他一起放学回家好像更不合适了——身边还带着邻班的那个小矮子女生,自己还没靠近呢,他就已经被扯走了。
  安芸爱仔细观察了近一周,都到下周四了硬是没找到什么机会,感觉像是老鼠拉龟,无从下嘴——这一周时间安芸英助也没闲着,分析着那半瓶酒,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拜托成功了吗?
  安芸爱倒是抗议了一次,但很快又被安芸英助更诚恳的拜托了,最终没办法,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她是真的头疼,下了课坐在座位上抄笔记都有些不安心,习惯性一歪头想看看北原秀次在干什么,但愕然发现人不见了——这是去哪了?这也不是他上厕所的时间,他是定时尿尿的,只在早上第三节课后去,飞快去飞快回来。
  这都下午了啊,他下午不该乱动的!
  你怎么这样,出去都不打个招呼吗?我怎么和你偶遇增加交谈机会?怎么增加熟悉度?
  她赶紧向内田雄马问道:“内田同学,北原同学去哪里了?”
  内田雄马正研究铃木乃希统一印发的棒球技巧资料呢,茫然抬头说道:“好像是监督教师找他,应该是去职员室了吧?怎么,安芸同学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北原同学平时都坐在那儿,一看人没了有点好奇……打扰内田同学了,请继续忙吧,不用管我。”
  安芸爱已经顾不上多和内田雄马多客套两句了,说着话就往门外走,然后趴在走廊窗户往外看——职员室在斜对面的楼上,他人走到哪了?
  她扫了一眼发现北原秀次刚刚进入两楼之间的艺术花廊通道,于是迅速思考了一下当前该如何办——如果要等他回来,提前去堵他的话,总不能相遇了马上掉头跟他回来……那自己也应该去职员室,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比如问一下社团情况什么的。
  对,要和他一起去职员室,然后一起回来,这样路上总能说几上句话了,或许能增加些好感度、熟悉度,甚至能发展出额外的支线剧情。
  安芸爱拿定了主意,马上行动起来,小碎步十分优雅但极快的就奔着教学楼的侧楼梯去了。
  日本经常地震,学校防灾意识很强,可以说视为头等大事,所以宁愿多盖楼也不肯盖高楼,而且逃生通道留的特别足,每层都有三处向下的楼梯,以防万一遇到大地震了,学生们全挤在一道楼梯上出现踩踏事故,别楼没倒反而人被踩死了。
  日常当然有逃生演练,只是真遇到大地震了,未成年人未必能保持镇静,不可不防,还是多造两道楼梯保险。
  教学楼一侧的楼梯用的人相对较少,安芸爱到了那儿向下一看,果然没人。
  她一按楼梯扶手,翻身就跳下去了,十分轻盈的落到了下半层的楼梯上,按了按微微飞扬的裙摆,再次探头向下半层看去——只要别碰到风纪委员会的成员和教师就没事,至于偶遇个普通同学那不太要紧。
  女神当然是穿安全裤的,完全不怕走光。
  她多年苦修的艺术体操终于派上了用场,一路跳着就到了二楼,然后再趴在窗上一看,发现北原秀次走路特别快,已经走了近一半了——我都跳楼了都追不上你吗?你在学校里不能慢悠悠走路?这是赶着去投胎?
  安芸爱心中一阵气苦,但又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能多说几次话,也许放了学就能顺路自然而然一起回家了,有那个小矮子在也不怕闲言碎语闹绯闻,等到聊熟了,再开口求求他,老爸拜托的事就能交差了吧?
  斜对着的两座楼之间的花廊挺长,为了艺术也修的颇为曲折,头尾差不多粗细,中间鼓着一大块,像个花坛。这里春季夏季都是一片繁花盛景,十分漂亮,很多女生中午都会选择在这里吃便当,是附近几座楼之间类似中庭一样的存在——私立大福学园有钱,把学园修的像个大花园。
  安芸爱在二楼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对面远处的楼——那里是职员室、理科试验室、料理室、画室、音乐室等地方,学生较少,窗口没人——她狠了狠心就爬出了窗口,拿出了走平衡木的技巧,踩着二楼边沿只能勉强落一脚的翘檐就奔着花廊顶端去了。
  这要给老师看到了至少要被弄到学生指导室去训一顿,搞不好还要被请家长,对天使的名声是一大损害,但此时此刻安芸爱决定只能拼了,不然下次能找到机会不知何年何月。
  她脚步轻盈如猫,一溜小跑,保持着平衡最后成功到达了花廊上面,而今年名古屋冬季气温偏高,花廊上的藤蔓叶子半枯不枯还很茂盛,似乎也能勉强遮掩身形——已经这样了,她觉得现在跳下去狂追一气还不如再拼一下,沿着花廊上面猫着腰跳跃速跑,这样可以尽量走直线,应该很快能追上北原秀次。
  到时在他身后不远处往下一落,轻问他一声:“北原同学要去哪里?”,甚至跑到他前方某个转角落下来,然后讶然回头,嫣然一笑,叫上一声:“好巧呀,北原同学!”
  完美!
  唯一就怕被身后教学楼上的学生无意间看到了,不过到时死不认账就行了!看个后脑勺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是自己吧?
  安芸爱拿定了主意,直接在花廊上轻盈的跳跃奔跑起来,同时视线下望,准备先跑到北原秀次头上再说——她真的很快了,说了这么多,其实她从四楼到花廊还没花了一分钟,真是为了制造偶遇,为了可以同行聊天,把以前修炼的一切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攻略一个男生是这么难的!
  这真是把小命都拼上了!
  ……
  北原秀次去见监督教师其实没什么大事,监督教师放在中国就叫班主任,经常要把学生拎去谈谈心聊聊理想,关心关心学业上有没有什么困惑,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思想上有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有时甚至还会预约一下家访什么的。
  这属于监督教师的日常工作,北原秀次倒觉得这种谈心很没必要,他基本没什么不良思想波动,但在学校里尊重老师是学生起码要做到的,他也就很老实的准备去和监督教师聊一聊。
  他慢悠悠走着,反正下节自习,不然监督教师也不会叫他去,但他认为的慢悠悠就是安芸爱认为的赶着去投胎了,不过他走着走着突然心中一动,侧耳倾听了一下,觉得不太对!
  有奇怪的跑动声,正向自己这里接近,而且掩饰意味很浓,不注意还真听不到。
  好可疑!
  他是有心理阴影的,在【冥想战】中没少被那些浪人剑客偷袭,有时提刀路过一小片灌木丛,都有可能从里面窜出个人来给他来一刀。
  他只略听了一下,就判断出头顶有人正在急速接近,本能就把身子先紧贴到了立柱上,确保了不会背后受到突袭,然后更是一转身,贴着立柱就面向了花廊外面,只用耳朵判断当前情况。
  这学校里谁要偷袭自己?
  自己和谁结过仇?有人看自己不顺眼要教训自己?高年级的?不然谁会疯了在花廊上面跑?
  是铃木那妖精惹来的敌人吗?或者是福泽直炳的同伙来报复?这里是学园,是民众对暴力犯罪最重视的地方之一,他们就不怕事后被警方严加追查吗?
  北原秀次一肚子疑惑的在下面隐蔽好身形,做好了随时接敌的准备,毕竟小心行得万年船,了不起虚惊一场,但万一真是敌人至少可以取得先手优势。
  有时这就是生与死的分界线,不能不重视。
  但上面的安芸爱懵了——人呢?自己都拼了小命了啊,依双方的速度,自己应该在他走到最后三分之一时看到他才对,怎么下面没人?
  要不要现在下去?也不能总在上面,被发现的机率太高了。
  她从花廊上猛然探头向下望了一眼,马上又缩了头——快上课了,这花廊里这一小段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北原秀次人也没了!
  这不科学啊,他隐身了?
  北原秀次耳中听着动静——还真是奔自己来的啊,趴在自己侧上方不动弹了,这是准备等自己一露出身形,就给自己致命一击吗?听脚步声人好像很娇小,体重很轻,暴发力不会太高,那会持有什么武器?
  不会是恶作剧,这严重违反校规,要拿自己开玩笑不可能会下这种本钱,那就是存心不良了!
  他顺着立柱,悄然无声就爬到了花廊上,然后挂在那里一瞧便看到藤蔓枯叶间埋着一个女生,正撅着屁股往下探头探脑。
  他这角度恰到好处,一眼便看到了人类最愚蠢的发明,也就是安全裤,或者该叫女式四角短裤……白色的,还有可爱的小花边。
  北原秀次无语了一会儿,但他还是坚持在看……不是想看,他想判断一下这女生有没有威胁。片刻后他确定了,这女生威胁程度很低,不过他依然保持着戒备,轻声干咳了一声后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安芸爱吓了一哆嗦,差点直接掉下去,连忙扶住花廊上的间隔层,猛然回头望去,发现北原秀次正挂在花廊边沿露着一个脑袋,接着发现自己当前这情况赤身裸体被一览无余——虽然套着安全裤但这怎么也不该给男生看。
  她连忙一转身按住了裙摆,整张脸都羞红了,而北原秀次这一看脸也认出她来了,更是莫名其妙——这也就是在学校,换个荒山野岭,就凭她疑似埋伏,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一脚暴菊了。
  他再次问道:“安芸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三百零二章 智障天使
  安芸爱万万没想到自己连蹦带跳,兔走蛇行,将一身所学发挥的完美无缺,尽了全力最后竟然被抓了个现形,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可说——这怎么解释自己趴在花廊顶上?
  乘凉?晒太阳?行为艺术?
  北原秀次更觉得她形迹可疑了,不过看了看周围的楼提醒道:“先下来吧,被风纪委员会的人看到,会被扣风纪分的。”
  日本高校对这些很重视,在走廊里跑跳打闹都不行,认为即危险又失礼,更别说爬到花廊上面去了。
  他说完自己先下去了,他也不想给弄去风纪委员会挨训,而安芸爱直接从花廊上跳进了花廊内,落地十分轻盈,腰身舒展,颇有美感。
  北原秀次忍不住挑了挑眉:“安芸同学身手不错嘛……”
  这是练过的,普通女生别说从两米多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了,估计往下看看都要苦着小脸伸手等人抱抱。
  安芸爱努力维持仪态,别让自己小脸太红,低调谦虚道:“这没什么,我学过一点艺术体操和柔道……”
  她嘴里说着话,脑筋急转,想想出一个完美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趴在花廊上还撅着屁股,但真想不出来……这也太难解释了,这男生是怎么回事,正常人该想不到自己会从花廊顶上跑才对啊!
  她站在那里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理由,不由自主就瞄到了北原秀次胸前的衣襟上——要是现在突然用十字捉襟法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切入他的右足侧,沉腰下蹲绊腿直接用“背负投”技法将他猛摔在地上,能不能把他摔失忆了?
  好希望他突然能失忆了啊!
  安芸爱作为一名完美少女,自然不能像是小羊羔一样任人宰割,是学过几年柔道的,但和她的料理技艺一样,也是业余级别——没入段,目前是女子红带,也就是无段九级。
  柔道白带最低,代表空白一片,算是菜鸟;黑带最高,和白相对,代表技艺娴熟,算是老鸟,那依安芸爱的水准,她起码也能混个高级菜鸟,但她也就只敢想想,真摔那也不可能。
  她在那里谦虚起来没完了,而北原秀次有些后悔夸她了,感觉她这是在低调炫耀,等她换气时赶紧又老话重提:“安芸同学在上面干什么?”
  他肯定要问清楚,他在【冥想战】中因中了埋伏被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感觉颇为糟糕,算是心理阴影,而且他现实生活中也不能说手上多干净,对被追踪、被埋伏、疑似暗算的事十分敏感,可以说有轻微被害妄想症。
  这都被问第三次了,安芸爱不答也得答了,她努力微笑道:“我正准备去职员室。”
  “从花廊顶上走吗?”北原秀次半个字也不信,这也没听说东京高校那么宽松,由着学生可以做危险的事。
  安芸爱迅速判断了一下当前情况——是直言相告还是装傻充愣。
  直言相告就代表着老爸的期盼八成要化为泡影了,装傻充愣的话……自己大概终身在北原秀次眼里就是个智障天使了吧?
  她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低头轻叹了口气,有些可怜地说道:“北原同学,我想和你说说话,但在班里不方便,所以听说你要去职员室就追了过来……”
  她真的是没招了,怕班里的同学误会她,不敢在班里和北原秀次多说话,但不在班里又找不到什么机会,北原秀次和乌龟成精一样基本不动弹,真的很无奈。
  而北原秀次猛然警惕起来,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我有女朋友了。”
  这话他不是骗人的,虽然现在两个预备女友都没转正,但预备女友在他看来和女友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他得先声明自己名粪有花了,可不想搞些猫三狗四的事,最后弄出了狗血连续剧的剧情。
  安芸爱眉头一拧,心里有些不痛快——她又没那个意思,但就算没有那个意思看到男生畏之如虎,只要是个女生就痛快不起来——但她忍着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交往对象了,北原同学,我只是想和你做普通朋友。”
  “为什么?”北原秀次一定要弄明白,直接问道:“我看安芸同学人缘很好,交朋友应该不难,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虽然不太掺和班里的闲事,但也不是眼瞎了耳聋了,安芸爱在班里其实很活跃,对班级事务挺上心,想来二年级搞不好她就是B班女生代表了,也就是女生班长。
  她不可能落到没朋友会被人嘲笑的地步——日本高校很怪的,没朋友会被笑话瞧不起,独行侠基本全是倒霉蛋,所以专门找他完全是没必要的事。
  安芸爱说开头也就破罐破摔了。她对普通人那是有心理优势,感觉可以很轻松就维持女神、天使的形象,但面对北原秀次就有矮了一头的感觉了,莫名委屈道:“因为我有事想拜托北原同学,但怕北原同学不答应。”
  “是什么事?”
  安芸爱把老爸的拜托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然后轻吸了一口气,小手捧在胸前,认真问道:“北原同学,可以吗?我知道这是很无礼的请求,但我父亲真的很喜欢他的工作,他认为你技艺精湛,很了不起,盼望能跟你学习一下。如果你能帮到他,那可不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帮他?真的真的拜托了!”
  接着她强调道:“我父亲会付报酬,不会白白耽误北原同学的时间,而且北原同学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她一副祈祷的姿态,再给她插上一对翅膀就可以比着画幅叫做《神圣祈祷天使》的油画了,神态语气都十分诚恳,而且更重要的是孝心可嘉,明明是很为难的事,为了老爸还是硬着头皮来求人了,这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来说,真的可以算是很懂事了。
  北原秀次连连点头,心中颇为欣赏,然后一口拒绝了:“抱歉,安芸同学,我没有什么酿酒密法,应该是你父亲误会了,而且最近我也没有时间再酿一次,所以……真的很抱歉。”
  如果是一点顺手而为的小事,他倒真不介意帮一帮结个善缘,但这要持续一个多月,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他有时心挺软的,但也不是老好人的脾气,别人找他帮什么忙也答应,不过终归还是有些心软,又好心补充道:“我是按《精工味淋》、《日本山海货杂记》、《风物产杂记》这三本书中记述的工序完成的酿酒,其中略有改进,如果你父亲有兴趣,可以翻翻这几本书。”
  味淋也叫甜米酒,但实际上不是,甜米酒度数一般都比它高。它其实是日式料理中的重要调味料之一,酿造工序基本和清酒一致,仅就是静置那一步时反而要往里面加米酒,阻止发酵反应产出更多酒精,以最终得到酒精度数极低但可以有效去除海产品腥味的一种料理用酒!
  北原秀次觉得看这三本书未必对安芸英助有多大帮助,但他也就仅能提供这些了,希望可以对他有所启发,总不能因为安芸爱态度诚恳的这么求一求,他就得把【完美的酒曲】白白送给了安芸家。
  做人嘛,与人为善是对的,但该说“不”时就要说“不”,一味怕得罪人也不行,只能自己把握分寸——他没责任也没义务帮助安芸家,这种事只能说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
  安芸爱默记下了三本书名,但还是再次楚楚可怜地请求道:“真的不行吗,北原同学?”
  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和北原秀次没交情的话,这男生不是那么好说话,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她也就只能厚着脸皮硬求了——她没有多少求人经验,感觉超级难堪,但她也希望她父亲事业能更上一层楼。
  她的表情有些幽怨,就算是无心的,仍然让人感觉不帮她颇有些负罪感,但北原秀次拿定了主意真是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仍旧轻轻摇头:“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时间……安芸同学要没别的事,下川老师还在等我,我要去职员室了。”
  求成这样已经是安芸爱脸皮厚度的极限了,眼见完全没戏了,她态度反而坦然起来,只是微带遗憾的在胸前轻轻摆手:“那好吧,浪费北原同学的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失败了,她心中反而一阵轻松。楼跳了,墙爬了,尽了最大努力了,只能向老爸回去报告这个坏消息了。
  北原秀次微微低头致意:“没关系,回头见了,安芸同学。”
  说完他就拍拍屁股继续往职员室走去,而安芸爱见他转了个弯后才叹了口气,四处瞧了瞧,开始整理起了花廊的叶子藤蔓——形象要保持好,人设不能崩,万一有人看到自己在花廊顶上跑了,回头可以解释成特别喜欢花花草草,是在修整花廊。
  北原秀次转过了花廊弯角,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到人了,掏出手机给铃木乃希发了一封邮件,把这事简单一说,拜托她去摸摸安芸家的底子——小心行得万年船,安芸爱的话也不能全信,还是再打听打听比较保险。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想细点多提防一下没坏处。顶多被人笑话两声胆小如鼠,有被害妄想症,但那又不会掉块肉,根本没关系。
  铃木乃希邮件很快回复了过来:“素烧天妇罗!”后面还跟着一个得意的表情,再后面是个吐舌头的表情,再后面是头吃东西的小猪,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串。
  铃木乃希挺喜欢玩这些电子设备的,很赶潮流,而且这妖精干点什么事都要讨价还价一番,这是晚上想点菜了,而北原秀次随手就回了个“好”字。在一起待久了他也习惯了,反正铃木乃希现在也改好了不少,不再娇横到事事就狮子大开口,贪心到想着把人一口吞掉了,那只在这种日常小事上冒点娇气,他不在意。
  他把这事移交给铃木乃希处理便丢到脑后不管了,要是安芸家真没存好心,铃木乃希别看冬天像条病猫一样半死不活的,但她本身真不是善茬,估计有一百种办法折腾死安芸家,不必他再插手——没事当然最好,反正铃木乃希整天也没点正事,属于不用白不用的家伙。
  他一路进了职员室,向下川问道:“下川老师,您找我?”
  下川一抬头,见是北原秀次,连忙笑道:“北原来了啊,稍等!”他把手上的事忙完,然后就引着北原秀次进了学生指导室,让北原秀次坐到了沙发上,还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关心地问道:“好久没和你聊聊了,完全适应名古屋的生活了吗?打工还顺利吗?”
  “适应的很好,打工也很顺利。”
  下川连连点头,“那就好,好就好。”这只是开场白,接着他又关切地问道:“生活上的事没问题,那学习上的事北原你肯定也没问题,不过马上就要重新编组了,这是关系到一生的紧要关头……那个……听说最近北原你和C班的福泽同学走的很近,是……朋友吗?”


第三百零三章 特殊修学旅行
  北原秀次没想到监督教师会问起小萝卜头的事,但这种事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坦然笑道:“是朋友,下川老师。”
  下川轻轻点头,又问道:“只是普通朋友吧?”
  “不是,我喜欢她。”北原秀次实话实说,他现在越看小萝卜越喜欢,印象大改,而喜欢不敢说出来,那就不是真喜欢——以前北原秀次看小萝卜头整天口不对心的乱发脾气就想揍她,现在看着却兴趣满满,感觉很好玩很可爱。
  下川愣了愣,有点懵了,试探道:“那H班的福泽雪里同学呢?”
  他也是无良记者乱凑CP的受害者,心里也认为雪里才是北原秀次的正牌女友,但这两天又听到很多关于北原秀次和冬美的风言风语,有些担心北原秀次在感情上出现奇怪波动,影响到了成绩,所以才把北原秀次拎了来准备问问。
  北原秀次还是很老实,直接承认了:“也喜欢。”他一直挺喜欢雪里单纯的性格,或者说是挺喜欢她那种没心没肺的孩子气。
  下川惊讶道:“都喜欢?”
  “都喜欢!”北原秀次敢做就敢当,而且这又不违反校规校纪——私立大福学园还是挺宽松的,要换了有些要求较严的学校,有好感都不敢太明显,早恋搞不好要被吊起来打。
  再说了,喜欢别人又不犯法,他又没对冬美雪里干什么坏事。
  下川作为监督老师,对B班学生的学习生活,甚至是个人问题都是有责任的,忍不住提醒道:“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北原,你现在正处在人生最重要的时期!”
  二十一世纪了,信息社会了,孩子普遍早熟,高校交往真的是普遍现象,甚至有些烂学校搞援交的女生都有大把,所以私立大福学园是采用的堵不如疏的办法,免得青春期出现严重逆反心理,最后搞的更难看了,但像北原秀次这种……喜欢一个不够,你还想两个?
  北原秀次对老师还是很尊重的,诚恳说道:“下川老师您说的对,我肯定会以学业为重。”
  “那么你……”下川说了半句就卡壳了,北原秀次的学习成绩无可指责,现在已经是年级一位了,而且也毫无退步迹象,直说他放着学生最重要的任务不管,似乎也太早了点儿。
  他对北原秀次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北原秀次特别省心,而且还帮他争得了很多脸面。入学时年级三位,现在成了年级一位,这说明他指导有方,而北原秀次拿了玉龙旗,也让他在理事长面前狠狠露了个脸,顺便还加了薪。
  更重要的是有对比——
  A班的优等生铃木乃希一年级还没结束,交的请假条、病例记录摞起来已经比字典厚了,花样百出,从脑门疼到腿抽筋换着花样来,A班的监督教师这一年训练下来,基本上算是粗通医术了,至少问他一个冷僻病名,他随口就能娓娓道来——这其实很悲剧。
  C班的优等生福泽冬美开学才三个月已经把全班都得罪完了,一直处在被孤立状态,成绩还起伏不定,一度落到了十位,后来又爬到了七位,反正是不如入学时了,更是害的C班监督教师生怕哪天班里出现了严重的霸凌事件,头都大了;
  后面各班也没好多少,不是那根苗性格比较孤僻就是不合群,反正没一个比北原秀次省心,所以和别的一年级监督老师比比,下川感觉自己是属于幸福的冒泡的那种了。
  他想了又想,只能苦笑道:“你明白就好,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影响,别耽误了正经事。”
  老师和学生的这种谈话有点类似心理治疗,没什么特别大的事老师都会选择保密,免得以后学生再也不肯开口了,而他觉得北原秀次目前精神状态挺正常,原本也是个让人放心的学生,干脆就先不管了——少年时代喜欢上几个女生很正常,毕竟是青春恣意放纵的年纪,可以理解,只要别脑子一热不顾后果闯出了祸,或者不分轻重走了歪路就行。
  北原秀次对下川感觉也不错,这人不太像老师,倒像是一个大公司的职员,特别好说话。他微笑道:“请放心,我不会误了正事的。”
  雪里根本不知道约会是什么玩意儿,冬美整天围着家里忙的团团转,根本也没心思约会,更何况他们住在一起,一天少说也要见几十次面,约个鬼的会,完全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若非要说有,那就是现在小萝卜头脾气好多了,他们没再吵架,至少没再打起来。
  北原秀次感觉这事儿就算结束了,询问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回去自习了,下川老师。”
  他说着话,站起来就要走,而下川伸手拦了他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下周三年级卒业式时,你要代表一年级发言,提前准备一下。”他说着话还掏出了一张纸,“这是前几年的发言稿,你看一看,比着写一份差不多的就可以。”
  这不是他指定的北原秀次,而是级部长指定的,但他觉得很合适。
  北原秀次当代表,估计90%的学生都要服气,但要是换一个,别人不提,他就得先考虑考虑北原秀次服不服的问题了。
  北原秀次无所谓,接过纸来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些老生常谈,就是回顾一下前辈们的照顾,表达一下分别的惋惜之情,最后祝前辈们高考顺利,将要踏入社会的前辈们也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等等……基本大同小异,很公式化的东西。
  他只是惊讶问道:“三年级现在就毕业了么?”
  下川随口道:“不早了,今年还略晚了一些……到了决定很多人一生命运的时刻了,怎么也要让他们接受一下后辈们的祝福。”
  日本高考分两大次。
  一次是一月中下旬的全国统考,这个要录取八成左右的学生,和中国六月高考性质相当;
  另一次分若干小次,从统考出了成绩后一直考到三月上中旬,叫二次检测,也就是各大学独立招生,独立出题,考的是五花八门,由学生自主报名参考,招满余下的两成左右名额为止……当然要交钱的,考试费数千円到数万円不等,也不是乱考一气的事儿。
  如果统考上了,那自然二次检测就不用考了,等着上大学就行了,但统考跪了,就得开始在各大学之间转战,一般能再考个三四次,算是最后一搏。
  再考不上也就没办法了,要么去补习班蹲一年明年再考,要么就得进入社会参加工作了。
  当然,各高校有推荐名额,各大学也有特招名额,前者就得看这高校能勾搭上哪些大学了,后者得就看学生的社团成绩,但无论前后者都要参加第一次高考——比如雪里被某大学看中了,她也不是直接就免试入学了,还是要高考,只是要求放低了些而已,但仍然有底线的,她要是一直单科考8分的话,想去纯属做梦。
  现在高考季临近了,大福私立学园也就要举办卒业式送三年级学生离开,毕竟也有不少人没打算参加高考,没必要一直扣着他们不放。
  比如像高中毕业直接工作的,又比如打算出国留学的,这也算这些同窗了三年的学生最后相聚的时刻了,肯定要办个仪式拍个照留个念什么的。
  下川把任务安排完了,又简略说了一些卒业式上的注意事项,而北原秀次抬起屁股来就要走,但下川又把手一伸:“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北原秀次有些无语的又坐了回去,这老师人是不错,就是干点什么事都磨磨唧唧的。
  下川轻声道:“先给你透露一下,二月二十日有次突击测试,你提前准备准备。”
  “哦?”北原秀次来了兴趣,详细问道:“是关于特进班重新编组的测试么?不等三月大考了?”
  他一直以为一年级结业大考才是重头戏,没想到不是——这种事才是重点好不好,结果先说什么卒业式,那玩意和一年级没多大关系。
  “不等了,三月大考结束后学园要组织一年级进行修学旅行,但你们特进班学园理事会另有安排,要提前出发进行特殊修学旅行,所以学力测试提前进行。”
  日本高校假期组织修学旅行是传统了,始于十九世纪末期,原名称是“高校国中学生团体旅行”,目的是别让学生死读书,出去转悠转悠开开眼界,不过发展到今天……基本就是集体出去玩了,也不再是去工厂、农田这类的地方,大部份都是选择名胜古迹或是度假胜地。
  三年级没有,假期参加补习班的人太多,组织不起来,而且高考冲刺呢,就别想着玩了,很多人社团活动都停止了;
  二年级是暑假去的,现在轮到一年级寒假去,等一年级回头升到二年级了再暑假去……对老师来说,就算是学校出钱公费旅行了,一年两次,福利满满。
  “特殊修学旅行?和别人不是去一个地方吗?”北原秀次一头雾水,编组特进班的事他不太担心,修学旅行他也知道有这件事,但进了这班莫非真享受特别待遇?普通班级在日本国内玩,他们这帮人去夏威夷新西兰度假?
  该不能吧……
  下川摇了摇头说道:“一年级修学旅行定的去京都,你们去哪里就不知道了。你先不用管这些,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对那次考试重视起来,千万别粗心大意了……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还没正式通知。”
  他这是听了小道消息,不过也算是特殊照顾北原秀次了,而北原秀次也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下川老师,多谢提醒,我会认真备考的……那个,是不是还有事?”
  下川愣了愣,“没事了!”
  “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
  “那我先回去了。”北原秀次起身行礼告辞,好歹这次下川没再一伸手拦住他。他溜达着就往教室走去,想了想编组特进班的事自己应该没问题,而特殊修学旅行的事更是直接丢到了脑后——去哪里玩不重要,到时再说好了。


第三百零四章 一本正经
  北原秀次得到了内幕消息,放学时还想暗示一下预备女友小萝卜头,让她也要好好备考,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冬美先说了。
  C班的监督教师也收到了小道消息,已经暗示过冬美了。
  北原秀次有些惊讶,但不是惊讶“内幕消息”的事——这什么狗屁内幕消息,感觉顶多明天全校就都知道了——而是没想到冬美好像也被拎进过学生指导室。
  他笑问道:“你们班监督教师找过你谈话?”
  冬美点了点头:“午休的时候。”
  “问的咱们两个的事?”
  “对。”
  “你怎么答的?”北原秀次有些好奇,而冬美小脸红了红,低了头哼哼道:“当然是马上否认了,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为什么要承认。”
  北原秀次微微有些失望,叹道:“是这样吗?”
  冬美听他叹气,微微有点后悔,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是不是你也被叫去了?”
  “对,去的路上还……”北原秀次顺便把遇到安芸爱的事也交待了,以防有目击者传出八卦,引发他和冬美之间的狗血事件。
  冬美暂时顾不上管安芸爱,先关心重要问题,关切地问道:“你怎么答的?”
  “我承认了。”
  冬美小脸更红,心中高兴,但走了两步后却小声抱怨道:“你承认干什么,又没人逼你。”
  她顿了顿,接着又轻若蚊蚁般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告诉你也不要紧了……其实我也不是全否认了,也承认了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
  “就是有点喜欢你的事……不多,就一点点,主要还是家里需要报答你,而且你也不是特别讨人厌,所以就有那么一丁点……”
  冬美为了强调,还拿小手比划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大概能塞进一粒大米,不过北原秀次感觉也够了,眉眼舒展,嘴角含笑——这死萝卜头!
  冬美说完了有点害羞,她和北原秀次已经特别熟了,但两人独处时还是会脸儿发烫,而抬头间看到北原秀次面露微笑,更是加倍害羞,不高兴地嘀咕道:“你少得意!”
  她就知道说了北原秀次会笑,感觉微微有点郁闷,马上换了话题:“对了,你觉得安芸漂亮吗?”
  她对北原秀次和安芸爱保持距离还是满意的,但还是想知道他对安芸爱的观感。
  “漂亮。”
  这是大实话,冬美倒没生气,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觉得她哪里比我漂亮?”
  她自知无论容貌、身材和气质都比不过安芸爱,但还是想听听北原秀次的看法,以便可以日后改进一下,日本化妆术也是很厉害的——这应该是女生恋爱时的通病了,感觉自己长相关系到男朋友面子。
  “她没你漂亮!”北原秀次连犹豫都没有就说了答案。
  冬美有些不敢相信,狐疑的抬头望了望北原秀次,发现他脸上没有故意讨好的神色,好像只是答了一个类似“1+1=2”一样的问题,不由心中一暖——就算是假话,这听了也让人心里好舒服。
  这家伙表现越来越好了……
  她眉眼之间更加柔和了,不过小声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也不用为这种事撒谎,我不是那种非要逼着……逼着那什么承认我最漂亮的那种女生。”
  北原秀次低头看了她一眼,但只看到了她的发旋,疑惑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撒谎,托尔斯泰说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女生不是因为漂亮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漂亮。我觉的对,所以我喜欢你的话,那你在我眼里就是最漂亮的。”
  冬美扭头看看马路,又低头看看人行道上的地砖,小耳朵都红了——这不害臊的家伙,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在大街上说情话!
  她心里很开心,但不想表露的太明显,小声道:“你这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可没强迫你……你其实也挺帅的。”
  她这话就是半真半假了,其实除了极少数时候,依她的身高以及不喜欢仰头和人说话的习惯,她是轻易看不到北原秀次脸的,就算和雪里说话一般也是对着兔子说……
  北原秀次不关心这些,在他看来两情相悦的话,这些真无所谓,换了话题笑问道:“最近要多复习一下了,要不要我把笔记借给你?”
  编组新班,应该只会取前几十名,然后按过去成绩再综合考虑要不要增补,想来冬美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多准备准备总没错。
  “好。”冬美没拒绝,但又皱眉思考道:“要是雪里也能进就好了。”
  北原秀次挠了挠头,那班不看社团成绩,全凭学力,那要是让雪里也能考进去,恐怕是史诗级难度的任务了。
  他想了又想,觉得走歪门邪道把雪里弄进去没意义,要让她自己考进去又不可能,直接笑道:“还是把她偏差值补到40以上,靠大学特招好了。”
  偏差值最高75,最低25,是衡量学力的标准,而依雪里的身体素质走体育生的路子,只要统考别考的稀烂,能勉强说的过去,基本就稳了。
  话是这么说,但目前北原秀次一年级学力测试模似偏差值74,冬美70,雪里却只有31……别看只差了9,但任重而道远,这花了一年才把她偏差值提了5。
  两个人一路聊着天回了纯味屋,春菜连社团都没入,放学也略早一点,已经在家了,看着冬美和北原秀次两人“肩并肩”一起进了门,大姐眉目柔和,北原秀次笑声不断,心中一阵欣慰。
  大姐,要幸福哦!
  北原秀次和冬美没注意春菜眼中的神采,打了个招呼便一起去公共活动室温书去了,顺便监督夏织夏纱写作业,而春菜很快也加入了进去。
  等到了快吃饭了,铃木乃希和雪里也一前一后回来了——她们一起打棒球去了,但铃木乃希怕把雪里坑了,两个人不一起回家,铃木乃希还在坚持走地道。
  北原秀次正和春菜做晚饭呢,铃木乃希溜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有素烧天妇罗,满意一点头就准备去钻被炉装病猫,而北原秀次看了她一眼,问道:“去查了吗?”
  铃木乃希笑吟吟道:“派人去了呀,北原老爷吩咐的事我哪敢耽搁,但也别急,这才三四个小时,哪有那么快!这事老爷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就好。”
  北原秀次满是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笑的有些像狐狸精,不由警告道:“我只是以防万一,你别胡来。”
  “知道啦,北原老爷,我现在变好了嘛,我已经是个老实人了。”
  北原秀次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特么的是个老实人,我就是安静美少女!
  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铃木乃希本质上还是挺骄傲的,对欺负普通人兴趣不大,就是欺负也会选冬美这样她勉强能看到眼里的……当然,还是瞧不起,冬美在她眼里就是个可剥削对象,上好的苦力。
  这事北原秀次先放在了一边,而铃木乃希完全没有进厨房帮忙的意思,背着小手溜达着走了,准备等着吃现成的。其实她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毕竟有钱就不缺人力,有人就好办事儿——她已经拿到安芸一家的简单资料了,突发兴趣,但这些就不用和北原秀次说了。
  优秀的棋手要善于利用一切棋子获得胜利,她感觉安芸家有当棋子的潜力。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平静无波,北原秀次和冬美忙着加紧温习,转眼到了下周私立大福学园第八届卒业式。
  北原秀次代表一年级致词,在近千人的注视下,平平稳稳念完了按模版写的讲话稿,最后又拍着手看三年级的毕业生穿过了花环拱门,算是正式告别了高校生涯——其实还是可以留在学校备考的,但回家也可以,算是已经进入了自主分配时间的状态。
  卒业式的气氛相当不错,庄重中又略带点伤感,三年级的学生普遍板着扑克脸,不过从眼神中仍然能看出紧张、茫然、困惑、担忧等情绪。
  一年级的学生普通眼神懵懂,只当三年级的在伤感,只有北原秀次了解这些三年级的为什么心情沉重……
  高考只有两个字,但放在任何现代国家都是有着重要意义的,对很多人来说是命运的转折点,面临这种关头了,心情复杂也应该。
  在日本,东大医学院出来的,就是比青田医学院出来的厉害,后者努力十年二十年的,差不多才能摸到前者的起跑线——普遍事实就是如此,偶有孤例证明不了什么,后者在人生竞争中已经先输了一半了,花十倍的时间精力去顶那层透明天花板吧!
  就是日本公务员考试还要分个一二三类,一类考完是官僚预备役,二类考完是炮灰苦力预备役——前者要求大学学历,而且还要再分名校和普校,后者是短大、高中。
  后者干到快退休了,见了前者刚考入的,也得先行礼。
  普遍环境就是这样的,抱怨也没用,人必须适应环境,不然根本提不到积极主动的去改变环境。
  三年级的学生大部分是要参加统考的,小学六年、国中三年、高校三年,一共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值不值,基本上就在这一次考试中见分晓了,而极少一部分人直接放弃了,有要回去继承拉面店的,有要去打工的,还有一些是打算出国留学。
  式岛叶就打算直飞美国读预科,而这算是北原秀次在三年级里最熟的一个了。
  他和内田雄马、冬美、雪里一起过去道别,而式岛叶皱眉看了看贱笑着的内田雄马——她还是不喜欢这家伙,感觉弟弟被他教坏了,但就这要分别了,一别搞不好要四五年甚至一生也不能再见,她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只是捶了内田雄马几拳,警告他不准再带着她弟弟乱跑,不准再拿小H书给她弟弟看。
  不过她对北原秀次、冬美、雪里态度就好多了,真诚说道:“大家要好好保重!”接着又特别感谢了北原秀次,“要分别了,再说一次谢谢——谢谢你了,北原学弟!”
  北原秀次、雪里、冬美帮她拿了玉龙旗,不至于让剑道社团三年一无所获,完成了她的心愿,她谢过不止一次了,北原秀次微笑道:“前辈太客气了……那个,祝你在美国一切顺利。”
  “谢谢!”式岛叶认真看了他一眼,又掉头去摸了摸雪里的头,安慰道:“分别总是难免的,雪里酱,我会从美国给你寄好吃的,要期待哦!”
  她特别喜欢雪里,而雪里对朋友分别感到很伤感,也乐不太起来了,轻轻抱了抱式岛叶,接着冬美也上前告别,说了些祝愿一路顺风的话。
  北原秀次退到了一边,看着渐渐混乱起来的会场开始出神——两年后,自己的卒业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零五章 巧克力战争
  送走了三年级的学生,学园里空旷了不少,气氛也略显沉闷,一直到统考假期结束才缓和了过来。
  这是北原秀次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日本高考,相当重视,把统考试卷下载下来,然后组织家里的高校生进行了一次模似测试——不求考多好,主要是希望大家对高考有个感性认识。
  铃木乃希天赋过人,又在外婆的监督下接受过长达十一年的精英教育,轻松夺取第一,两道弯眉一挑一挑很得意。
  北原秀次回炉重造有基础,拿了第二。他在一年级范围的考试中是不输给铃木乃希了,但放到高中三年的知识范围内,特别是在历史、地理等方面,还是不如这有机械记忆能力的变态。
  冬美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年级学生,答对了约四分之一的题目,拿了第三,而雪里毫无疑问的拿到了倒数第一。
  她很老实的做题了,不会也瞎蒙了,只是蒙也没蒙对多少。
  没人责怪她,这就是体验一下高考,以后学起来有的放矢可以事半功倍,但雪里看着卷子上满满的勾,再侧眼看看铃木乃希那里一卷子的圈和少少几个勾,委屈的叹了口气,认真说道:“Shfit!”
  她最近在好姬友铃木的指导下苦学英文,要求她能说英语就说英语,而她也挺乖的,真的尽量照办了。
  她是在气这倒霉的高考,坑害她补习的元凶,但冬美听到了,抬手就想给她后脑勺一巴掌。她是不允许妹妹们说脏话的,但巴掌抬起来了却没落到雪里头上。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打了,感觉像句脏话,但实际又不是,顿时十分憋气。这天天晚上补习,结果连句脏话也不会说吗?
  也就她没胸,有胸能给直接气出乳腺炎。
  她转而怒视铃木乃希,铃木乃希也有点得意不起来了,只能扭了头装看不到——我真的好好教了,但她记不住,一个词不是多点就是少点,我也真没办法了。
  北原秀次也有点无语了,雪里真的是个奇葩。她说日语,只要一夹了冷僻成语,日本人都听的稀里糊涂。她还自幼听福泽直隆读汉书,瞎学了一点汉语,但估计中国人应该听不懂;现在说英语,估计英国人听了八成也不懂……
  回头她要把中英日三国语言结合起来,估计地球人全都得懵B——感觉教她还不如不教呢!
  他叹了口气,以为雪里在伤心成绩不好,安慰她道:“雪里,别在意,也不要自责,这本来就不是你现在该做的卷子。咱们慢慢来,还有两年时间呢!”
  他柔声安慰了两句就先回阁楼去了,准备把心得记一记——日本高考出题的方式有点怪啊,和中国偏差很大,侧重点好像不同。
  冬美也去忙家务了,而雪里等她走了,直接仰天一倒,拿着卷子看了看,叹息了一声,目光投向了天花板。
  铃木乃希窝在被炉里没动弹,刚下了场小雪,虽然下完地上只是湿了半天,一点积雪也看不到,但她还是觉得更冷了。她眯了眯眼,打着哈欠问道:“雪里,你要进来吗?”
  雪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哲学家特有的迷茫之色:“为什么非要我去考这个呢?”她的声音少有的困惑,似乎面对着人生难题,“朽木不可雕也,为什么非要雕我呢?粪墙不可涂也,为什么非要涂我呢?当笨蛋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我变聪明呢?我明明可以搬砖,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老师呢?”
  铃木乃希不是太在意,已经快睡着了,“雪里,你的才能不在这儿,这些东西别放在心上。”她扯着雪里的一条腿往被炉里拉,喃喃道:“别想这些了,反正还有两年时间呢,先睡一会儿吧!”
  但她拖不动雪里,雪里再次拿起了卷子又看了一眼,表情相当委屈——高考这么难的吗?就是这东西在害自己天天补习吗?
  要是能一剑斩破它就好了!
  ……
  不管雪里有多苦恼,多生高考的气,时间依旧正常流逝,高考季转眼间过了一小半,日历翻到了二月中旬,也就是临近情人节了。
  情人节虽然是个西方节日,但日本对节日改良还是相当擅长的,这节日到了日本改成了巧克力节,全日本一年中有30%的巧克力是2月份前十天卖出去的。
  在这一天,女性要向男性赠送巧克力,而且还是大甩卖级别的——基本上相熟的男生都会送。
  这种是义理巧克力,基本上是商店买的,送给关照过自己的前辈、同事、老师、同学;
  而还有一种特殊的,是本命巧克力,可以用来表白或是送给男朋友,基本都会手工制作,尽量让巧克力中满含了爱意。
  当然,按照礼尚往来的传统,男性也不能白拿巧克力,要在3月14日的白色情人节回赠礼物。
  高校生对这种节日相当热心,北原秀次猛然发现校园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女生们下了课就分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还要偷笑一会儿,而内田雄马又进入了躁动期,不停估算自己大概能收到多少巧克力。
  他受了情伤后也不指望能收到本命巧克力了,但怎么也得来几块义理巧克力吧?不然也太没面子了!
  他每天都要为这问题叨叨两句,每次都要被式岛律打上两拳,而到了14日,学校气氛更加躁动不安了——相处了快一年了,大家基本也熟了,该萌生的感情也差不多要发芽了,不少女生策划今天要表白。
  这是一场战争,属于巧克力的战争!
  北原秀次一进学校就感觉不少人鬼鬼祟祟的,而提前到校的基本都是女生。
  北原秀次也不怕,他现在有挡箭牌——两块,现在就在他身边跟着呢,预备女友一号和二号。
  他笑着向她们一伸手:“咱们这么熟了,你们也别麻烦了,现在给我好了。”
  作为预备男友,他觉得应该有他的巧克力。
  冬美皱眉看了他一眼,歪头不高兴道:“还有六天就学力评测了,谁有空给你做巧克力,没有!”
  她想二年级和北原秀次同班,有点害怕考试出什么差错,昨天晚上学到了两点,结果上学路上又睡着了,这会儿正一肚子起床气。
  雪里捂着书包乐呵呵道:“不行,秀次,要姐姐先给你,我们要长幼有序!你放心,姐姐给你做了,她身上有巧克力的味道,我不骗你!”
  “你闭嘴,就你长了狗鼻子!”冬美推着雪里就走:“赶紧去你的教室,再听说你上课睡觉,回家我就拿巧克力敲死你!”
  雪里乐呵呵拐弯奔另一座教学楼去了,而北原秀次挥手和她再见,然后一脸微笑的跟在冬美后面。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了教学楼玄关,发现巧克力战争已经开始了,两个女生正分头往鞋厨里塞东西——这种偷偷摸摸的,应该就是打算送本命巧克力了,搞不好还要配封情书。
  冬美看了一眼也没在意,掂着脚去开自己的鞋厨,而北原秀次路过时顺手帮她拿了下来——这死萝卜头给班里人排挤,新学期鞋厨给换到最上面去了,存心欺负她长的矮。
  但这种欺负北原秀次暂时插不上手,只能帮她拿拿鞋,反正下学期同班就好了,有他看着,小萝卜头就没事了——他欺负欺负小萝卜头还行,但别人欺负,他就开始有点不爽了。
  冬美也习惯了,连谢谢也没说,反而警告道:“今天你自觉一点,天台、体育馆之类的地方不要去,尽量不要落单。我们两个等着你挑,你就该知足了,别给人制造机会,在班里拿巧克力时更要看仔细了。”
  她得给预备男友打打预防针,别稀里糊涂接受了别的女生表白。
  北原秀次根本不在意,随口道:“别乱担心了,今天没我的事。”
  他自行去换鞋了,但打开鞋橱就看到一个精致的小布袋,不由挑了挑眉——今天不是该没我什么事儿吗?
  他打开看了看,发现是一块手工巧克力。这还是挺好分辩的,手工做的很难有机械生产的精致,更重要的是上面用白色的干果粒儿拼了颗心。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义理巧克力,而且翻翻袋子,别的没了,根本不知道谁送的。
  北原秀次侧头向下一看,发现冬美正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神情很像准备护食的小狗。他也没犹豫,马上将巧克力转交给冬美,微笑道:“你拿回去给雪里吃吧!”
  他们这帮人就雪里爱吃糖,家中唯一的甜逆,而只能这么处理,不然该怎么办?扔垃圾桶里也不合适。
  冬美也没客气,以预备女友的身份履行正牌女友的职责,直接把巧克力没收了,然后押着北原秀次上楼——学校里不少人瞎了眼暗恋这小子,不敢明着表白,只好偷偷摸摸送一块巧克力,好气!
  她恨不能弄块牌子给北原秀次挂在脖子上,上书:今天他不收巧克力。
  可惜不行!
  到了班级门口,她再次警告了一声“睁大眼睛”才走的——她连一块义理巧克力都没准备,根本不可能闹出什么误会,所以十分理直气壮。
  反正她感觉她家里对得起北原秀次了,毕竟两姐妹都摆出舍身喂狼的姿态了,诚意足的不能更足了,要是这样北原秀次还敢“出轨”,不管是不是误会,她非把他狗脑子打出来不可。
  北原秀次摇着头进了B班,这狗屁的情人节都说很甜蜜,特适合情侣,结果自己的预备女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他去了课桌那儿,先仔细看了一眼课桌洞,发现空空如也,感觉班里还是安全的。他决定今天憋尿,怎么也不出这教室门了,熬到下午放学应该就安全了。
  他来的就很早了,刚坐下就发现式岛律今天来的更早,正扶额对着窗外,身子摇摇欲坠,不由惊讶问道:“阿律,你怎么了?”
  式岛律揉着眼睛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北原君你来了啊,昨晚定错闹钟了,结果来的太早了。”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时间还早,你再小睡一会儿好了。”
  “好的,北原君,我再闭一闭眼。”式岛律也没客气,又支着头假寐过去了。
  北原秀次试了试室温,感觉还可以,但也怕式岛律着凉了,毕竟马上就要考试了,这时生病有点麻烦。他脱下了外套过去给式岛律轻轻搭到了肩上,然后才回去开始看书。
  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内田雄马今天来的颇晚,进来后什么也不管,先看了看抽屉洞,发现空无一物,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感觉今天会是个令人伤心的日子。


第三百零六章 送了就输了
  内田雄马沮丧了没多久,B班的女生就开始派送义理巧克力了,不过派送这种巧克力也是有讲究的。
  就像北原秀次担心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闹出误会一样,赠送义理巧克力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旁人以及对方误会”,要轻松自然的赠送出去,所以B班的女生都是以两三人为一个小团体,大大方方的当众送出。
  于是转眼之间,北原秀次便收到了五盒巧克力,盒盒包装精美,能看出这些女生虽然是买的,但也是花了心思仔细挑选过的,很用心——他收到的和式岛律、内田雄马收到的完全一样,根本不存在任何造成误会的可能性。
  也有单独赠送的,比如安芸爱刚转学来,虽然和全体女生都关系较好,但还没有加入任何小团体,所以她自己制作了一大批手工巧克力,巧笑嫣然的给班里每个男生都发了一份——北原秀次也收到了,但安芸爱比他还怕出误会,还特意给了他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请和女朋友一起享用哦!”
  除了班里的男生都有份,班里的女生班长还给讲台上也摆了一份,是女生们集体凑份子买的,每个男老师都会有。
  这种全班欢度节日的样儿相当不错,班里一时充满了巧克力特有的那种甜腻腻的滋味。女生们挺开心,个个笑的都特别甜,而男生们也精神了不少,神态即客气又温柔,似乎今天班里的女生全体可爱值+800。
  但……
  气氛是相当温馨不假,不过义理巧克力并不是今天的重头戏,私下里相当暗潮汹涌,学校表白事件频出,八卦小贱人内田雄马在课间时不停摆弄手机,给他和式岛律播报着实时战况——
  “E班的七之宫同学向伊上同学表白了,当众的!”
  “G班的佐藤同学收到了三封告白信!”
  “二年级的五花学姐给A班的小鸟游送了手工巧克力!”
  “……”
  他在那里聒噪个不停,吵的北原秀次头疼,而平时式岛律早上去给他两拳让他丫的闭嘴了,但今天似乎状态不佳,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应该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北原秀次忍耐了一阵子终于受不了了,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道:“行了,内田,这些事我知道,你别说了。”
  内田雄马愕然:“这是最新消息!”
  北原秀次合上书,无奈道:“我在‘谁关心这些屁事.COM’上已经读到了。”接着他又说道:“内田,这些事和咱们无关,你关心那些干什么?”
  还有六天考试了,有点正事儿吧!
  内田雄马叹息了一声,神情突然哀伤起来:“你觉得很吵吗?可能我好羡慕他们吧!对我来说,爱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没了爱情,生命一片黑暗且毫无意义,还要忍受独自看完写真集后,家里狗鄙视的眼神……我也想有一份只属于我自己的爱情,但求而不可得,也就只能看看别人的安慰一下自己了……”
  北原秀次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要是他没女朋友之前,八成这会儿已经开喷了,但现在明显不行,只能安慰道:“别急,慢慢来吧,总会遇到一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人。”
  内田雄马愣愣想了一会儿,收起了手机,再次哀叹一声转身回座位趴下了,年纪轻轻,背影看起来却像条苍老的败犬。
  北原秀次感觉刚才的话可能不太对,好像没有体量到内田雄马这小子的心情,微微有些后悔,但他对这种事实在是爱莫能助。
  他也没再劝说,让内田自己静静,又要低头看书,却见高崎真子抱着一堆盒子进了教室开始分发,同时向他叫道:“北原同学,也有你的快递!”
  北原秀次一愣,上前道谢一声拿了回来,拆开一看好像是盒巧克力,还有一张香喷喷的手工卡片。
  内田雄马又凑了过来,一脸好奇问道:“北原,谁寄来的?”
  北原秀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的八卦之魂就这么旺盛吗?你的心理修复能力就这么强吗?刚才那份黯然神伤呢?三四十秒的时间你又好了?
  内田雄马根本没注意北原秀次的眼神,只是催问道:“北原,快看看是谁,里面是什么!”
  他对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就算准备发奋上进了,但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又有点控制不住了……
  式岛律也凑了过来,看了看那个盒子,似乎也想知道。
  北原秀次也没避着他们,先看了一眼卡片,上面字迹熟悉,写着“欧尼桑,要全部吃掉哦!”
  内田雄马精神一振:“是本命?”
  北原秀次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是阳子!”
  “啊,阳子酱寄的啊!”内田雄马很失望,马上兴趣少了一多半。他还以为北原秀次被千里告白了呢,结果是妹妹寄来的。
  式岛律神情也温柔下来,轻声道:“是亲情巧克力,北原君要全部吃掉才可以。”
  北原秀次不喜欢甜食,刚才的义理巧克力一块没动过,但阳子送的就另当别论了。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吃完,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小小的手工巧克力,四四方方的巧克力片上,四周点缀着可可球、五彩软糖,中间是白巧克力薄片上又用黑巧克力画了一个女孩子的笑脸——看发型像是阳子,大概就是阳子画的她自己了。
  看着这个巧克力版的阳子,北原秀次眉眼柔和了下来。他对阳子是有特殊感情的,是他两辈子唯一的妹妹,只是阳子成了神乐家的继承人后,相隔颇远,又似乎也很忙,联系渐少了——他没想到阳子还会专门给他寄亲情巧克力,依她的年纪,六个月半年的把他忘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巧克力他就不能带回去给雪里吃了,直接放到了嘴边,轻咬了一口,发现巧克力的品质相当不错,口感细腻,就算以他这种主厨之舌来说,也没什么值得太过挑剔的地方,更重要的是……
  很暖心,阳子还没忘了自己啊!
  ……
  等到了中午吃便当时间,铃木乃希这次没有磨磨蹭蹭的,下了课直接就过来了。
  她笑吟吟坐下,然后掏出两个金丝织绵小布袋递给式岛律和内田雄马:“给你们,好贵的巧克力哦!”
  内田雄马没想到铃木乃希这种目中无人的千金大小姐会给自己送义理巧克力,颇有些受宠若惊:“教练,您真是对我……太好了。”
  铃木乃希托着小腮笑眯眯道:“知道就好,内田同学,以后要继续好好给我卖命,懂了么?”
  内田雄马很是狗腿的应声道:“明白了,教练,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打进甲子园!”
  式岛律也跟着道谢一声,但看了看北原秀次,迟疑着问道:“铃木同学,北原君的呢?”
  铃木乃希有些妖媚的瞥了北原秀次一眼,向他笑问道:“我给你本命你收不收?”
  北原秀次也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老实几天又要开始闹。”
  铃木乃希轻轻一笑也不在意,又转向式岛律一摊手:“你也看到了啊,我给他他又不收,所以就没给他准备。”
  式岛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搞不明白铃木乃希这是什么意思,迟疑着说道:“铃木同学,这种事别拿来开玩笑比较好……北原君已经有交往对象了,那个,你应该……”
  北原秀次是女朋友的,要送本命也轮不到铃木乃希。在式岛律看来,大家都是相熟的朋友,铃木乃希是应该给北原秀次一袋义理的,要一视同仁,这是起码的礼貌问题。
  铃木乃希根本不听,她是看在北原秀次的份上才给式岛内田两个人义理巧克力的,对他们本身并不是太重视——这两个人的老爹现在其实就在给她打工,还隔着四五级的层面,属于想找她直接请示汇报一下工作都不可能的那种。
  她向式岛律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没有勉强他。”接着她又转头向北原秀次卖乖,“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能称得上一声解语花吧,北原大人?”
  她虽然在笑,但眼中全是不服——北原秀次这种好东西,要是雪里拿了她也就认了,但凭什么莫名其妙的,冬美那种矮冬瓜也能分一份?
  要分大家一起分,不让我分是瞧不起我吗?我这种贵族出身的天才,有钱有势,谁敢瞧不起我?
  反正她是不能比冬美矮一头的,宁可不送,也不送义理——送了就输了!
  北原秀次一脸微笑,很无所谓,冲铃木乃希连连点头,似乎在赞许她做的对——他又不差那两块糖吃,爱送不送吧!
  铃木乃希又妖媚感十足的横了他一眼,转头瞧了瞧安芸爱那枚“棋子”,再转头看向北原秀次,笑的格外惬意了——时间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你等着好了,要么不分,要么就大家一起分!
  她在这里心怀鬼胎,雪里跑来了,乐呵呵直接把两块巧克力分别给了内田和式岛,端坐好低头认真说道:“两位好朋友,平时承蒙你们照顾了,铭感五脏六腑,终身难忘,请收下这点薄礼,作为我们义气的见证!”
  她的姿态十分郑重,神态十分诚恳,背后气息翻腾,“义理”两个字若隐若现,让内田、式岛两人不由自主就态度端正起来,挺直了腰板坐好,但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球,也就平时吞服的药丸大小,顿时又十分无语。
  你这薄礼还真是薄礼啊,这也太薄了点儿了吧!?
  不过他们再看看雪里真诚的表情,孩子气十足的样儿,马上又释然了,一起低头还礼:“多谢你了,雪里同学!”
  雪里同学就是这样的人,有点小孩子气的,心意到了就行!
  但北原秀次看了看那两粒巧克力球,有点脑门疼。这是正儿八经的预备女友二号,赶紧帮她解释道:“雪里没钱,平时朋友又多,所以才……你们别见怪。”
  雪里转头对北原秀次认真说道:“秀次,不用解释,义气为先,他们会懂的。”
  北原秀次看着她一脸义气深重,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以作“惩罚”——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别人不懂雪里,他是懂的。
  别人都当雪里是个傻瓜,但她是学习成绩不好,人真的不傻!
  今天她给了内田式岛一人一粒巧克力球,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这两个男生怎么也不会好意思一人还她一颗糖,八成一人一袋奶糖……
  上帝给了她天使的面孔,一身的纯净气息,她全拿来骗吃骗喝了!


第三百零七章 狗头
  这世上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人,雪里没事就绞尽脑汁想混点吃喝,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缺点了——她和北原秀次第一次见面就吃了他七碗拉面,当时嘴上说的深恩重义,结果到现在也没回请。
  不过雪里虽然喜欢骗点吃的喝的,但却从不主动讨要,也算是另类的节操满满,而且除了贪吃点外,她也真没什么别的毛病了——你把一亿円放在她那里保管,她肯定不会动一个子儿,值得信赖;平时也喜欢帮助别人,要是看到谁搬个东西、被人欺负之类的,不用招呼她,她自己就乐呵呵的上去管闲事了。
  她本性还是极好的,不然依她那把子怪力,转职当个不良少女,怕是能强迫半个年级的学生日常给她上贡,这么想想……
  北原秀次弹完了她的脑门后觉得也行吧,最多以后她骗着吃完了,自己尽量帮她还还人情好了,也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这就是自己的终身责任了。
  雪里挨了弹也不在意,又兴高采烈的招呼着吃便当,而式岛律这次对北原秀次没收到巧克力没什么疑问——他们情人节应该会约会吧,或者已经私下里送过了,毕竟是本命。
  等便当吃完了,雪里毫无女友自觉,丢下北原秀次就跑了,依旧四处找朋友散发巧克力球,以图一个月后换回两箱糖果。
  她干正经事要有这劲头儿,怕是早就是完美少女一枚了……
  北原秀次摇了摇头,还是老实的窝在教室一动不动,和平时一个样儿,就算外面再热闹也不出去。最后等放了学,安然汇合了冬美后,他彻底放心了——完美,今天什么事也没出。
  他带着冬美又回了家,而一进门,春菜给了他一块做的特别精美的手工巧克力,不过上面用奶油写着“祝大将长命百岁”。
  她很端正的向北原秀次浅浅鞠了一躬:“欧尼桑,感谢您一年来的照顾。”
  这是块亲情巧克力,但满满都是祝寿的违和感,不过北原秀次不介意,有这份心意他就知足了,直接低头还礼:“谢谢你,春菜!”
  夏织夏纱也准备了,不过她们是买的,两人挤开春菜后合送了一盒金锡纸包装的巧克力糖,然后一起挤在北原秀次身前,酥声道:“欧尼酱,这是我们的,花了我们一周的薪水!”
  北原秀次也同样低头感谢,笑道:“多谢你们了。”
  能让这两个小财迷出次血不容易,这俩货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冬美和雪里过生日,她们俩合起来给姐姐们一人送了一个防花粉病口罩,还是打折品,能给自己买盒好糖真算大出血了——当然,这肯定不是她们一周的薪水,最多只用了一个人一周的薪水,甚至搞不好半周。
  她们平时虚报账目也是惯犯了,冬美都不敢派她们跑腿。
  北原秀次感谢完了,夏织夏纱没让开,依旧挤在他身前,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大眼睛里闪闪莹光,电光四射,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看起来超级萌,而北原秀次奇怪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我会还礼的。”
  “我们知道欧尼酱一定会还礼的,但要分清我们谁是谁!我是夏纱……”
  “……我是夏织。”
  她们两个左右歪头,头顶着头,一个一根手指点着腮,依旧萌萌哒,还是不肯走。
  北原秀次低头看了一会儿,以前这两个小家伙是恨不能别人分不清她们谁是谁的,怎么这次主动招了?不过他也不傻,想了想就懂了——这两个滑头是在提醒他,还礼时要给她们每人都买一种合适的糖果。
  算你们双胞胎厉害,送礼时算一个人,收礼时算两个人!北原秀次也不和小孩子计较,随口应道:“知道了,到时给你们一人买一份最好的糖果,保证不一样,你们可以交换着吃。”
  他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格外宽容。夏织夏纱满意了,肩并肩走了,而北原秀次斜了眼看冬美,笑问道:“还不打算给我吗?”
  他其实对情人节的女友巧克力还是有点期待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第一次,印象会格外深刻,肯定希望将来想想能是个美好的回忆。
  “马上要考试了,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总想这种事干嘛!”冬美扭着头推着北原秀次往楼道口走去,不高兴道:“今天是女生自愿送,哪有男生主动要!去洗澡吧,洗完了先温习功课,今天我有道题不太明白,你给我讲讲。”
  北原秀次无奈,这不给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抢吧?他被冬美直接赶去去洗澡了,而等他一走,冬美打开书包掏出了两个扁扁的盒子,继续左右为难——这该送哪个呢?
  想了好几天了也没想明白,头疼……
  春菜凑了过来,静静看了一眼:“大姐,还没想好吗?”
  “没有。”
  “不要犹豫了,大姐,快点下决断!”
  冬美皱着眉头很苦恼:“但这是第一次送本命,送不好怎么办?他要是笑话我怎么办?”
  春菜出出主意还行,但也不擅长下决断,只能提醒道:“大姐,只有八个小时了,不要拖到明年!”
  “我知道了,春菜,让我再想想。”冬美有些患得患失,把两个盒子又装了起来,但她这一想就又想了七个多小时,到店里打烊了也没想出头个绪。
  北原秀次回了阁楼也有点懵了,这是真没给自己准备吗?
  该不能吧?雪里不是闻到冬美身上有巧克力味了吗?她的嗅觉是经过实战考验的,不该出错啊!
  他微微有点失望,但也没太往心里去,感觉勉强也能接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今年可能是那死萝卜头的别扭性子又犯了,自己问她要,她偏偏不想给了,而雪里在等她先给,等着等着闻着味儿,口水就流出来了,搞不好要送自己的巧克力这会儿已经给她吃完了。
  他把这事放在了一边,拖出了针灸铜人,准备把活力值刷了,而这时阁楼的门被捅开了一条缝,然后下面传来冬美闷闷的声音:“你穿着裤子吗?”
  “穿着呢,上来吧!”
  北原秀次精神一振,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情人节才完,还行!
  冬美扯下了阁楼扶梯,然后慢悠悠爬了上来,走到一脸期待的北原秀次面前,扭着头直接把一个长长的盒子往前一送,样子和要捅北原秀次一刀差不多,嘴上说道:“给你!”
  北原秀次有些无语的接了过来,就是样?咱们第一次情人节就这么完了?我两辈子这是第一次过情人节……
  他有些郁闷的伸手要去拆盒子上的缎带,而冬美小手一拍,按住了他的手,继续歪头看着地面,小声说道:“我自己做的,你……你不准笑!”
  “我肯定不会笑。”北原秀次认真保证了一句。他觉得就算手工丑了点儿也能理解,毕竟冬美又不是专业糕点师,心意到了就行,这种事谁会求全责备。
  冬美依旧有点担心,但把小手拿开了,也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偷偷注意他的表情,但发现他的表情渐渐温和下来,很喜欢的样儿,这才把心儿放到了肚子里——不枉自己偷偷练习了六七次。
  她有点高兴地问道:“你觉得还可以吗?喜不喜欢?”
  北原秀次柔声道:“很喜欢,这狗头画的栩栩如生,很可爱,真是用心了。”
  冬美送的是块白色心连心型的奶油巧克力,上面用可可粉调色,浅浅画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狗头,很有少女心,旁边用硬水果糖碎粒儿镶嵌了一行小字:我的心意在里面,请收下。
  作为一名职业厨子,北原秀次能看出这巧克力是花了大工夫的,甚至脑补出了工序:融化巧克力块,然后加入奶油搅伴二十分钟以上,让两者完美融合,随后装入模具速冻五分钟取出,再把可可粉调好的巧克力浆装入袋中,挤着在上面作画,最后再精心装饰周边细节。
  全套下来,生手怕要一个多小时,真不知道小萝卜头是什么时间偷偷做的——可能周六周日就在准备了。
  他越看越喜欢,心里都快暖化了,但冬美满是疑惑的凑了过来:“什么狗头?”
  北原秀次指给她看:“就这个装饰画,这两只大耳朵搭拉着看起特别有灵性,这小眼睛弯弯的,特别……”
  他话没说完手里的巧克力就被冬美一把抢走了,羞怒大叫道:“什么大耳朵,那是我的头发!”
  她气的转身就走,眼圈都红了——自己好心花了大力气给他做手工巧克力,还特意画了自画像给他,他竟然说是条狗!
  这家伙眼瞎了吗?谁会在本命巧克力上画条狗!
  北原秀次愣了愣也明白过来了,连忙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而冬美非常娇小,给他拎在手里脚都要悬空了,马上伸着小短腿向后乱踢,怒道:“放开我,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没穿鞋只穿了袜子,北原秀次也就抬膝随意挡了两挡,随手又把巧克力抢了回来,又看了一眼——这特么的,不说真看不出是张人脸,明明就是条搭拉着大耳朵的狗。
  但这事错在他,他连忙道歉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这巧克力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吃掉的。”
  女朋友是小号型的就是这点好,就算发脾气了,一旦给拎了起来真是怎么也跑不了,可以从容劝说。冬美挣扎了一会儿也放弃了,郁闷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你不用勉强自己非得接受,我还给你买了一块,我去给你拿。”
  今天送巧克力是她的责任,她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准备去换那块从商店里买来的巧克力,而北原秀次无奈道:“我就要这块。”
  冬美半挂在他手上,闷闷说道:“不用,我给你换!我本来也不想给你做的,就是春菜买多了材料,我看也是多余,就随手给你做了做,换了也没关系……你快放了我!放了我!”
  她老实了半分钟,又开始挣扎起来,两根小短腿一个劲想够到地。
  北原秀次也是一肚子郁闷……这倒霉催的,本来是特美好的回忆,过个二三十年也能相视一笑的事儿,这莫名其妙就搞成这样了。
  他拿着巧克力就往嘴里塞去,准备直接吃完了拉倒,但余光却看到阁楼那儿露出半个脑袋,一双单纯的大眼睛正好奇的观察着当前形势……


第三百零八章 我斩的是我,不是你
  冬美挣扎中也注意到了阁楼口的那半个脑袋,顿时更加羞恼,直接叫道:“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雪里乐呵呵答道:“我看看姐姐送完了没有,送完了我还要给秀次送巧克力呢!”
  冬美回头看了北原秀次一眼,守着妹妹,她得保持长姐威严,不能再打闹了,也就死了再换巧克力的心,甩了甩小手薄怒道:“放开我!”
  北原秀次这次从善如流,立刻松了手,而雪里也爬了上来,好奇问道:“秀次,姐姐,你们又为了什么在吵架?”
  她是在下面“排队”,但听到冬美突然大叫起来,便忍不住伸了半个头上来观察观察情况,之前的原委并不是太清楚。
  冬美还在生闷气,扭了头没答话。
  她知道自己手工很差,也没绘画天赋,还特意又买了一块很贵的巧克力备用,但第一次送本命又不太想送商店里买来的,感觉那样总是少了点什么,纠结了好久后,还是选了自己做的那块——她自己画的,看着还是有五六分像自己的,结果竟然被喜欢的男生认成了一条狗,这换了谁也得生气!
  而北原秀次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不是在吵架,是我在道歉。你姐姐好心给我做了巧克力,但我却看错了,是我不对……”
  他真没认出那是冬美的自画像,算是冬美没有艺术细胞,画的不像,他也缺乏鉴赏能力,认成了一只狗。但说一千道一万,无心之失也是错,辜负了冬美一片心意,那错了就该坦然认错,强词夺理非男儿所为。
  雪里还是一脸困惑,探头看了看北原秀次手里的巧克力——她身高只矮了北原秀次两公分,还是极方便的——她看了一眼后认真点了点头:“秀次,确实是你不对。这狗画的已经很像了,前无来者后无古人,你不应该看错了。”
  冬美闻声更是郁闷,小嘴都抿成了一条缝,小脸上的梨涡至少能装二两酒,而北原秀次无语的看了雪里一眼——你就别火上浇油了,你非得让你姐姐打我才高兴吗?
  他也不敢解释这是冬美的自画像,赶紧把巧克力又装了起来,而雪里又转向冬美,认真说道:“姐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付秀次不能吵闹,要以柔克夫……来,姐姐,我教你!”
  冬美讶然抬头,只见雪里闪电一般一伸手就把北原秀次脑袋扶正了,和他四目相对,深情相望——她的大眼睛纯净无比,北原秀次甚至能从她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清晰倒影,一时不由失神。
  他们两个互相望了片刻,雪里又转头对冬美问道:“姐姐,你学会了吗?”
  冬美一脸茫然:“学……学会什么?”
  雪里耐心解释道:“姐姐,只要深情的望着秀次,视线相交,把自己的真实心意传递给他,这样两个人之间就能激荡出爱的火花,点燃爱情的火焰,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欲望之火熊熊升起,生米熟饭,咸酱炒菜,最后‘砰’的一声……”
  冬美跳起来“砰”的一声就捶在她脑袋上,怒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什么欲望之火!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雪里捂着头委屈道:“是老爹教的!”
  “不可能,是不是你跟外面那些狐朋狗友学的?”冬美很生气,她不太喜欢雪里在外面接触一些不良思想,生怕她走歪了路。
  “真是老爹教的!”雪里有些倔强的强调了一句,又委屈地解释道:“秀次第一次来咱们家吃饭时,我突然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嫁给老爹这个糊涂蛋了,于是就去问了他,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这么看了妈妈一眼,妈妈就爱上他了,一生不离不弃,不死不休!他一眼就把咱们俩看出来了!”
  冬美气不打一处来,暴怒道:“他吹牛你也信!”
  她真的气极了,那糊涂老爹喝了酒真是什么话也敢说,要不是现在已经躺医院了,她下楼就去找他开喷!
  “那怎么解释妈妈会鱼目混珠嫁了老爹,妈妈多好啊!”雪里很委屈,她又向北原秀次问道:“秀次,刚才你有感受到我的心意吗?”
  北原秀次挠了挠脸。还真别说,刚才他确实心中感受到了些什么……他刚才一瞬间被雪里望着,心中确实柔软非常,很想宠宠她,很想赶紧下楼去给她烧上几道好菜——那种对方眼中只有自己的滋味……不好说,说不好,反正有点神奇,确实能打动人心。
  但他有些困惑地问道:“雪里,你为什么想喜欢我呢?”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而雪里每次都答的稀里糊涂,所以他这次抓到机会就想问问,这样多来几次也许能拼凑出雪里的真实心意——我到底哪里想让你托付终身?
  雪里摸了摸头,也有些困惑:“我不就该喜欢你吗?”
  “没有原因吗?”
  “没有吧?”雪里不太擅长动脑子,轻咬着手指答道:“你是老爹欣赏的男人,而且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要是遇到一个不嫌我是个笨蛋,总是很疼我,也不嫌我吃的多,总是愿意给我买好吃的男生,就把我送去他家吃饭,给他从小当妻子……现在看看,那个人不就是你嘛,秀次!”
  她越说越肯定,最后连连点头:“老爹和妈妈都喜欢你,我也应该喜欢你!”
  北原秀次倒吸了口凉气……你妈妈是小时候在和你开玩笑吧,你记了这么多年吗?
  他还是拿不准雪里到底是贪吃还是真喜欢他,但雪里不关心所谓的“真实心意”,反正她是准备这辈子跟着北原秀次吃饭了,而且也不介意双胞胎姐姐一起去吃——她和冬美不分彼此——她只是催促道:“姐姐,这办法我觉得真有效,你也快试试!”
  她一伸手就又捧住了北原秀次的脑袋,直接扭向了冬美,很有种强行拉郎配的感觉,而北原秀次在没提防的前提下,竟然硬是又被她抓住了——这智障女友身手真是了得,被她偷袭防不胜防——他给气的肝疼,但也不方便还手,只能望向了冬美,而冬美和他对视了不到半秒,小脸一红,猛然扭头怒道:“我不试,我又不稀罕他喜欢我!”
  雪里有些遗憾的松了手,叹息道:“姐姐,你要明晰内心,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才对,这样才可以强大,才可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你总是顾忌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会不会笑话你,这样不好……姐姐,你要心中纯粹如镜,照见真实自我,这样才能斩出最强的一剑,无所不破!”
  顿了顿,她又乐呵呵的摸了摸头:“老爹说的,他说姐姐的性格不改变,不受大挫折,这辈子不可能斩出最强之剑了,所以姐姐还是早点改比较好——想吃就吃,想斩就斩,一切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不要计较庸人的看法……见我方可斩出,斩出才可见我,好像是这样吧!”
  她说的稀里糊涂,但北原秀次眉头一动。
  扣了雪里的胡话,那这话有点儿意思啊!倒不也仅仅适用于剑术之上……练剑先练心练心先练人,小萝卜头从小就打不过雪里,倒也不仅仅是天赋的原因——雪里的心思可比小萝卜头纯粹多了,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正好和小萝卜头想反。
  我斩的是我,不是你——不管我的姿式有多狼狈,不管你笑不笑,我斩的是我最强的一剑,和你无关。
  我要拿我心里想要的,哪怕在别人眼中是痴了,蠢了,傻了,疯了,智障了……
  自己有时好面子,有时心太细顾忌太多,好像确实失了自然坦荡,落了下乘,折了锐气……
  就像自己想和小萝卜头姐妹在一起,明明肯定不想做二选一了,但有了初步打算后,有时仍然还会动摇,不时顾忌顾忌雪里的真实心意,不时思考思考冬美会不会同意……左思又右想之下,这样由人不由我,失了本心,还能斩出最强一剑吗?
  不是最强的一剑,能斩出幸福吗?
  自己以前有过这种“由己”的想法,但还真没雪里这智障说的明白……
  北原秀次在那里若有所思,而雪里猛然扭头,颈骨都一声脆响,望着他好奇问道:“秀次,你是想和我打架了吗?”
  北原秀次望向她,微笑道:“突然有点想了!”
  雪里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身上骨节开始微微作响,但马上被冬美一巴掌镇压了:“还有几天就考试了,打什么架!不准打!要给他巧克力就快点给,给完了和我去补课!快点,还有几分钟今天就过完了!”
  天生一物克一物,雪里身上战意顿消,低眉顺眼的望了一眼闹钟,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扁扁的盒子,手抖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递给了北原秀次,一脸坚强地说道:“秀次,这是我的本命,请收下我的心意!”
  北原秀次一时犹豫,我知道你在家爱穿道服,身上没有口袋装东西,但你这夹在兔子中间……然后再掏给我,这合适吗?
  冬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在发什么呆,只有两分钟了!”
  北原秀次横了她一眼,时间不都是你浪费的,这会儿又催起来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何必顾忌太多,就如雪里所说,自己想要,就应该伸手去拿!
  他直接接到了手里,感受着盒子上的残留体温,觉得也就那样了,不由舒心微笑着认真说道:“我收下了,谢谢你,雪里。”
  收下这片心意了!
  他心意猛坚,但雪里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微微咽了口口水:“秀次,你……你吃吧,我不吃。”
  北原秀次一愣,看看盒子,再看看她——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想搞形势主义,先送给我,然后再让我给你吃?
  而冬美也看了看那盒子,奇怪问道:“怎么这么小?春菜不是说你领了500克的巧克力板吗?还有很多可可粉、奶油、水果糖、黄油、奶油、米衣……我还批了你5000円买义理巧克力,就算钱不够,做义理也用了一些材料,也不该剩下这么点吧?”
  她问完和北原秀次一起望向雪里,而雪里呆了一会儿,摸着头哈哈一笑:“我失败了好多次,我真是个笨蛋啊!”
  得了,也别问了,这货至少边做边吃了一多半!冬美捏了捏雪里的肥屁股,押着她就走了:“好了,去学习,明天称体重,你要是敢再肥一点……”
  她们两个走了,而这时闹钟“滴滴”响了一声,北原秀次两次人生中第一个情人节正式结束了,而他掂了掂盒子,好像不太到100克,但觉得也行吧!
  雪里从不轻易送人食物,今天投资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给的那种巧克力药丸也才5克左右的样子,自己这已经是接近20倍的份量了,真可以说是深情厚意,不负男友之名。
  他又打开了盒子,看了看里面的手工巧克力像是刚被人毒打了一顿,姿态相当神奇,很有野兽派风格……这还不如小萝卜头送的狗头呢!
  他咬了一口,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坏了,自己这两个女朋友没一个能进厨房的,巧克力都做成这鸟样,以后娶了她们,自己岂不是要做一辈子饭了?
  计划好的温柔港湾没了?


第三百零九章 十全大补养神汤
  情人节一过,马上就面临了突击学力检测,班里的气氛又微微紧张起来。
  不过说是突击检测,但现在一年级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很多名次卡在线上,进一步就享受小灶待遇,退一步就留在普通班级的学生格外努力,而北原秀次也相当认真——就算不提他想赢的问题,年级一位也给他带来很多隐形的福利,他不想丢。
  20日早上,他按时起床却没有去刷【医术】技能,而是提着素振棒去小道场里把筋骨松了松,让自己的精神状态随之进入了最饱满的状态。
  然后他早饭吃了个七分饱,随即便带上两个女朋友赶往学校。
  公交车上,因为雪里喜欢坐在最后排,他们通常也都一起往后坐——他们出发的较早,还不到上班人流高峰期,而公交车后面比较颠,也没人会和他们抢。
  冬美坐好了脑袋往车窗上一靠就要打瞌睡,北原秀次关心问道:“又睡晚了?”
  这天天早上是个蔫萝卜头也不是个办法,怎么给她把这毛病治过来呢?
  冬美轻轻哼了哼,算是应了一声。她想二年级和北原秀次一个班,虽然成绩不错,但也很担心给人挤掉了,结果昨晚虽然早睡了,但做了个梦梦到成绩崩盘,硬生生给吓醒了,爬起来看书又看到了两点半才稍稍安心。
  不可不防的,万一考试发挥失常了呢!只要二十几个人的样子,一次考试成绩波动个二三十名的很平常,万一失手了就麻烦大了。
  虽然有机会可以靠以前的成绩综合计算增补进去,但怎么也没有直接拿到安心。
  冬美平时就有在车上打瞌睡的坏习惯,哼了两哼就头顶在车窗上睡着了,而这两天天气很冷,水池上都结了一层薄冰,算是名古屋一年最冷的时候了。
  北原秀次看了看她呼在车窗上的浅浅白雾,有些担心她过会儿脑袋疼,伸手轻轻将她揽到了怀里。
  平时也就算了,但今天还是能让她舒服的补补觉的话,就让她舒服的补补觉好了。
  冬美仰起小脸,眯着月牙眼儿望了他一下,不太高兴的扭了扭小身子,小声抱怨道:“松手,别人会看到的!”
  她不是排斥和北原秀次有亲密接触,那个早习惯了,只是这公交车一路接着人路过私立大福学园,自然会有同校的学生上来,她可不想又让人议论纷纷——现在传言她抢了妹妹的男朋友,这已经够让她糟心了。
  北原秀次低头微微一笑:“咱们要向雪里学,管别人说什么,求本心最重要。好了,乖乖的,别胡思乱想了,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他伸手轻轻拍打着冬美的背,而冬美又挣扎了几下,拿脑袋钻了钻他也就算了,慢慢小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放松了,在他怀里睡着了,很是安心香甜。
  北原秀次一视同仁,转头想看看雪里困不困,但发现雪里贼精神,在车上左顾右盼,一脸二哈版的帝王威严。
  北原秀次挑了挑眉也就不管她了——这二号女友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啊,虽然睡的也晚,但好像一沾枕头就能睡死,直接进入深度睡眠,打雷都不醒,睡完起来就活蹦乱跳的,拦都拦不住的感觉。
  这两个女朋友是双胞胎,怎么差别这么大,真是人间奇迹。
  公交车一路摇晃着,慢悠悠到了站,而北原秀次把睡意朦胧的冬美叫了起来,领着她下了车,然后在站牌那儿弯腰给她整理整理了领子,又把围巾给她围严实了,再看了看她的小手,问道:“手套呢?”
  “明心见我”后,他已经不管别人怎么看了——别人的诧异目光怎么比得上照顾好女朋友重要?
  做人当如剑,直指心中想。
  冬美和雪里一天生日,他除了亲手做了一桌好菜,烤了一个三层大蛋糕外,还一人送了一副精致的手套,而这两天天气突然降温,要去学校还要走一小会儿,这刚睡醒要特别注意保暖,以防伤风感冒,感觉正是用的时候。
  冬美还在迷糊呢,呆呆的仰起小脸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一点,看他一脸关切,眼睛直盯着自己,小脑袋不由自主又开始左右乱摆,小脸微红,不太敢正眼看他——这小子最近特别关心自己,明明自己还不是他的正式女友,他却好像拿自己当正式女友对待了,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不过她心里感觉很好,很听话的从书包里掏出了黑色的手套戴上了,还特意举到北原秀次眼前给他看了一眼。
  北原秀次扫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个逗逗的女友就够了,这还要来两个吗?你这是早上睡傻了?!
  冬美看他一脸惊讶,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直接愣了……
  她举着一对小手,一只小手上套了一只家里穿的日常黑色短袜,而她这会儿脑瓜子不太清醒,本能还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轻轻凭空抓了几把,让袜子头一翘一翘的。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戴着袜子?
  她手上套着袜子在那里挠空气,一脸呆呆的表情有点可爱,但北原秀次只觉得脑壳疼,而雪里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色螃蟹夹子手套……姐姐的手套好别致啊,没有大拇指,原来和自己的不一样吗?
  北原秀次叹了口气,直接把冬美手上的袜子揪了下来,团了团塞进了自己口袋,然后把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了,无奈道:“用我的吧!”
  冬美歪着头看地面,虽然没拒绝但突然很烦躁:“早上走的急,装错了。”
  “没关系!”北原秀次带着她往前走,“你只是排名好坏的问题,放宽心,肯定能进的,别紧张。”
  依北原秀次的看法,别看冬美日常爆炸,不是狂暴了就是拧成了根小麻花,但她心理素质其实不行,上下起伏很大,硬起来时,头是真的铁,软起来时,转眼就能哭成泪人。
  她其实越到重要关头越容易慌,平时看不太出来的。
  “我不是紧张,就是早上拿错了。”冬美又很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早上好像确实有点精力不集中,都不记得怎么把抽屉里的袜子装进了书包——应该拿手套才对的。
  她嘟嘟囔囔的跟着北原秀次往学园走去,表示自己根本没紧张,就是睡眠不足,自己并不是在担心些什么,而北原秀次也随口附和几句,尽量让她多说说话,好让她清醒清醒,但另一边雪里戴着手套握拳猛然一击,打得空气炸裂一声闷响……
  她是对考试无所谓的,就等着考完了挨打了,一包欢乐,无所畏惧。
  北原秀次看看那边那个自得其乐的,再看看这边这个低头搭拉尾巴不高兴的,微微摇了摇头——那个心态太放松,这个心态太紧张,这两个女朋友要是能拼成一个就好了。
  不过进了考场他就把这些杂念先丢到了一边,专心考试,而这次学力检测题很难,有点类似日本高考那种模式,只是考点范围缩在了一年级范围,少量涉及二年级的内容——没学也考了。
  同时这次校内选拔考试,题量大时间紧凑,根本不给喘息之机,就是要看学生的潜力值。北原秀次考了一场又一场,中午吃饭时也在养神,根本没什么感觉就到了下午五点……
  考完了他又带着两个女朋友回了家,也没问她们考的如何,冲了个澡就去做晚饭了,而冬美在公共活动室里一脸黑云,细细翻着书对答案,估算自己的名次和分数。
  考的时候她感觉很糟糕,卷子都没做完,好像要跪。
  她还没估算完呢,铃木乃希半死不活的进来了,一声不吭就钻进了被炉,闭上眼就要睡觉。
  冬美怒瞪了她一眼,这废物食客,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这里是你家吗?
  她现在心情很差,沉不住气,特别急于知道自己的分数——其实校内测试,明天就能知道了,但她等不了——她在被炉里伸腿想蹬一下铃木乃希的屁股,但她家人太多,被炉是加长版的,她腿又太短,蹬了一下没够着,干脆歪倒在地,大半个身子也进去了,这才勉强够到铃木乃希的屁股,一边蹬一边暴躁道:“臭屁精,起来和我对答案。”
  “矮冬瓜,我现在有事,你走开!别没事找事让我修理你!”铃木乃希一动不动,侧身像死尸一样,但语气极度不友好。
  “你能有什么事?快起来!”
  “我需要让脑脊液滋润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清除这一天高速运转所产生的新陈代谢产物!”
  冬美愣了一下,这句话她听进耳朵里了,但不知道什么意思,怒道:“说人话!”
  “你这弱智矮冬瓜,高级语言听不懂吗?就是睡觉,你别吵我!”铃木乃希考了一天脑袋疼,现在除了睡觉吃饭,别的任何事也不想干。
  “混蛋,你天天在这里吃白食,拿这里当旅馆,必须干活,起来和我对答案!”
  “我就不起,有本事你打我啊!”
  ……
  北原秀次正熬汤呢,准备给辛苦了一天的两个女友及铃木妖精滋补一下。
  小萝卜头看起来心情很糟,要养养神静静心;
  雪里明天会挨打,需要提前补一补;
  铃木妖精身体娇气的要命,考了一天八成快死了,需要吊住那口气。
  他正厨艺全开,要熬一锅十全大补养神汤,但春菜跑来了,静静向他报告道:“欧尼桑,您先去活动室劝一劝吧,大姐快把铃木姐姐的裙子扒下来了。”
  她虽然向着冬美,但觉得不太合适,只能跑来找北原秀次了——主要是眼下冬美占着上风,要是铃木乃希快把冬美的裙子扒下来了,她早上去按住铃木乃希让冬美下毒手了。
  北原秀次讶然回头,接着胸口发闷,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头。
  我也累了一天了,还在这里想着帮你们补一补,结果你们这俩货又在闹事?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海底漫步者说:

暂无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