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操碎了心


  这两年,全国各地,从上到下,都兴起了工业园热,市里,下面各县也都有,可是,除了市里还算引进了两家有前途的企业之外,市里其它的工业园,现在要么大多依然停留在口头和图纸上,要么已经平整好的土地,不是荒草丛生,就是变成了晒场。
  冯一平的为人,方市长也了解,一向是有的放矢,今天当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心里是有十足把握的。
  投资两到三个亿,建成以后,不说能带动多少人就业,单说对GDP的拉动,最保守的估计,至少也能实现5亿以上的产值吧!
  2到3亿的投资,最低5亿以上的产值,这样的一个工业园区,是一个叫她这样的国家级贫困市的市长,眼热心动的政绩。
  “你郑叔叔说得没错,你们村,看样子,就将成为市里最富的一个村,你能坚持在老家,那样一个地理环境并不是很好的地方投资,果然有赤子情怀。”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冯一平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和顾虑,今天尽管跟阿姨我说,我一定满足。”
  冯一平专程找她说这样的事,就是给自己送功劳,方市长一高兴,把话说得很满。
  “要求没有,不过,市长。”
  方市长打断他,“在家里,就叫阿姨。”
  “阿姨,您是佳怡的妈妈,也是我高中的老校长,我一直把你当长辈看待,我下面说的话,如果太唐突,您别介意。”
  “没事,你说吧,佳怡,给一平续水。”
  “冯老板,请喝茶。”郑佳怡笑着,把冯一平的茶杯续满。
  “阿姨,我是想,能尽快把这个工业园建成,尽快投产,尽快为市里的发展出一份力,可是,这样投资几个亿建一个工业园,肯定离不开当地政府的支持。而我们镇,一直都是以农业为主,镇里的领导和公务员,对农业方面的管理,经验很丰富,但工业管理方面的经验,可能会欠缺一些。我最大的顾虑,就是这一点,担心将来公司和镇里的领导,在配合上,可能不会太顺畅,要是因为观念等原因,产生矛盾,那必然会影响工业园的建设。”
  冯一平这话,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说,他对镇上的那些领导和不信任。
  想当初,就一个有村集体参股的橱柜厂,都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刁难,下面的那些连官都算不上的办事员们,不是吃相难看,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吃相。
  孙大圣同学,当初四处寻访名师的时候,只有一个标准,“能得长生否?”
  而基层的不少公务员,干工作的时候,同样也只有一个标准,“有好处吗?”
  这样投资两三个亿的项目,你指望他们一个个的发挥公仆本色,不计个人得失,帮着你劲往一处使,那真是在做梦。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就镇里而言,阳奉阴违的镇长王淦青,算得上是老虎,而下面那些想法子揩油的办事员,是苍蝇。
  其实老虎好办,他多少有所顾忌,想再进一步啊,顾忌冯振昌他们和县市领导的关系啊,相当于脖子上有根绳子拴着。
  但那些苍蝇不一样,上进无望,就想着朝自己兜里捞好处,而且一来一大群,你栓都栓不住,防不胜防。
  就是冯一平在镇里投资三十亿,也不可能要求把所有的公务员都换一遍,那只能想办法优化。
  而找一个自身持重,能发挥模范带头作用,驭下又严格的人,来当镇里的领导,效果也不会错。
  “其实,如果只从赢利的角度考虑,我在沿海投资,会很省事,就我们在特区的那家家具厂,去年销售已经过亿,但是,从公司投产到现在,只有消防部门去过几次,检查消防设施,普及消防知识,协助厂里组织消防演练。其它所有的政府部门,没有一个单位去公司的,各种审批,也都有时效限制,很透明。我是想尽力帮家里做点事,但是,我也真的不希望,因为我的这份心,惹出一大堆麻烦来,当然,我相信有阿姨在,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冯一平这话,说白了,就是说老家并不是自己最理想的投资地,是个人感情使然,是看在方市长的面子上。
  “我明白你的顾虑,也明白你的意思,”方市长想了一下,“你设想的这个工业园,我会向市委反映,在审批完成之前,有两点我可以保证,我们会酌情考虑配置五里坳镇的领导班子,同时,我们会加强五里坳镇的纪检监察工作,让他们明白,伸手必被捉。”
  “谢谢市长。”
  对前一点,冯一平是相信的,只要他这个规划透露出去,这样铁定会出成绩的镇,估计会有不少希望在仕途上有前途的人,会想办法调过去。
  至于后一点,希望多少有点效果吧!
  “叫阿姨。”方市长笑着纠正。
  “是,阿姨。”
  “一平,你放心吧,绝不会让你流血又流泪。”郑博赡风趣的说。
  “谢谢叔叔!”
  “我去打电话,佳怡你陪一平,老郑,一会我下来帮你做中午饭。”
  “忙你的吧,中午饭我负责,”郑博赡也笑着起身,“一平,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我都行,叔叔,要我帮忙吗?”
  “不用,相信叔叔我的手艺。”
  “是,我最喜欢吃我爸做的饭。”之前的话,郑佳怡都插不进去嘴,感觉冯一平一来,自己都被边缘化了,现在连忙刷存在感。
  “你是怎么想着要去做交换生的?”她爸妈一走,郑佳怡就抢着问。
  “我早就有个这个打算,”冯一平说,“随着我国加入WTO,好多行业,都是在进行国际竞争,如果对对手一点都不了解,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应该没时间去留学,不过,做一年交换生还是可以的,既能学到东西,又能了解将来的对手,一举多得的事,你说是吧!”
  “你都想得这么远。”郑佳怡好像有些小失落。
  “今年都已经大三,以后想做什么工作,估计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呢吧。”冯一平问。
  “还真没什么打算,不行的话,接着读书吧。”郑佳怡说。
  “唉,要说你也挺难的,将来不管做什么,要是做得好吧,旁人肯定说你是沾父母的光,以你的家庭条件,怎么都能做好,要是做得不好吧,又会说你能力太差,有那么好的条件,都做不成什么事。不像我,我要是回去和爸妈一起种田,那是继续为国家默默奉献,要是侥幸做出点事来,那就是满满正能量的励志故事。”
  冯一平这话,说得连将来什么做什么工作都没想好的郑佳怡更郁闷起来,“你是成心不想我过年也高兴是吧。”
  “哪有,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既然你不管做什么,不管做得怎么样,都有人会说闲话,那你就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我本来就没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我做我的,关他们什么事?”郑佳怡说。
  这确实是她性格。
  “你也帮我想想,我做什么比较好?”郑佳怡问。
  冯一平朝茶杯努努嘴,“重新泡一杯。”他端起了架子。
  郑佳怡那个气啊,不过,她还真想听听冯一平的建议,重新给他泡了一杯茶,重重的放在他面前,“现在可以说了吗?”
  “首先,对于大多数女孩子来说,你要抓住一个重点,那就是,不管将来做什么工作,不管做得多好,都不如嫁得好。”
  “你又找踢呢吧。”
  “这句话你记着就好,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将来你肯定会明白,它真是金玉良言。”
  冯一平看看四周,方市长还在楼上书房,郑博赡在厨房,于是接着说,“我相信你有能力,我相信,好多事你都能做好,但是,你可能不屑于去做,比如,不管是进公司还是进单位,你可能都不会逢迎,不想看上司的脸色。”
  “金姐不是在你的公司做得挺好吗?”
  “那是她碰上了我这个好老板,再说,你看看她,多辛苦!另外,到现在,连找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冯一平说。
  “那你倒是说啊,我将来做什么工作好,难道什么都不做?”
  “选择非常多啊,如果你有感兴趣的事,可以放手去做,反正你又不像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要为生计发愁。”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平头小百姓?算了吧!除此之外呢,我还能做什么?”
  “除此之外,我觉得你妈妈原来的工作就不错,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么伟大崇高的职业,还专门有个节日,虽说没什么权利吧,但是大家都尊重。现在一家都只有一个孩子,都看得宝贵得不得了,而且,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大家普遍对教育会越来越重视,你要是努努力,评下来一个高级或者特级的职称,不要太受欢迎哦!另外,方市长在教育系统的影响力不是盖的,为你铺路很容易,你说是吧。”
  这些话,还真没有调侃的意思,冯一平真的是为她考虑。
  郑佳怡还在那边沉思,冯一平看到郑博赡往外端菜,连忙走过去,“叔叔,我帮你!”


第一百零一章 吃醋
  金茂大厦36楼,冯一平又一次按下电话的免提,“小吴,给我来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不加冰。”
  “好的,马上来。”
  谁知,过后送咖啡进来的,不是那个长腿黑丝,标准OL打扮,曾经上外的校花,而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金翎。
  她端着咖啡,哭笑不得的说,“你闹够没有?”
  早上到现在这么一会,她新招的秘书,矿泉水、橙汁、茶、可乐、咖啡,已经帮冯一平送了五次。
  “早上吃咸了。”
  早上哪会吃咸?在冯一平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特意早起,去城隍庙吃的小笼包加豆浆。
  “哦,说错了,是吃太甜了,我那碗豆浆,糖加得太多,现在有些齁。”反正冯一平总有理由。
  “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又要采访。”金翎见他霸着自己的位子不起来,只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办公。
  冯一平端着咖啡,坐着转椅上潇洒的一转,“坐在这国内最高的大楼上,看着下面的黄浦江,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这才符合一个总裁的身份。”
  他顿了顿,“特别是,还有一位美丽大方,温柔可人,会三门外语,又能力出众,还有一头披肩长发的校花秘书。”
  “办公室我就不说,你说,为什么你们都有秘书,就不给我配?”他一脸受伤的模样。
  “呵呵。”金翎笑得趴在桌子上,有意无意的甩了甩自己同样披肩的长发,昨天冯一平一到这边,看到她的办公室和秘书,就有些吃醋。
  “那给你也配一个啊,你自己挑,然后你在教室里上课,她拿着你的包和手机,在教室门口等着。”
  冯一平明白,那样自然是不行滴!
  “反正就不公平。”他依然气鼓鼓的说。
  “那好,这两天,我把小吴借给你用,行吧。”
  冯一平这偶尔的孩子气,总让金翎生气不起来,“现在,可以把位子让给我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借给我用?你让小吴听到了会怎么想?”冯一平觉得这话有好几个意思在里头,有些小黄小邪恶。
  “我不用知道小吴听了会怎么想,”金翎坐回自己的位子,噼里啪啦的对着键盘敲起来,“我更关心,静萍要是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冯一平颓然倒在沙发上。
  金翎都这样说,他哪还敢让那个漂亮的小吴跟着自己?
  “我刚刚听到的咣咣声,是不是你倒下时,肚子里的水在响?”金翎这一刀,补得宛如神来之笔。
  这还没完,“你这一肚子的醋意,我是不是叫小吴送点碱性的饮料进来,帮你中和一下?”
  ……
  接受电视采访这事,刚开始,冯一平挺乐意,虚荣心嘛,谁都有的,而且,上电视这事,不但能宣传自己,还能帮着宣传公司,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现在,他多少有些抗拒,现而今在国内,“冯一平”这三个字,不仅仅是个人名,多少也算个名人,而且越是那些大公司的人就越知道,他个人已经不需要在电视上扬名。
  可是,刚到上海,急着打开局面的公司非常需要。
  所以,他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又一次上电视接受采访。
  这次采访,还是去年上海这边联系过的议题,冯一平和上海的那位,同样是80后的现象级作家,韩同学,两人同场。
  老实说,对这位韩同学,冯一平了解的并不多,因为他后来从事的行业,和韩同学混的圈子,完全不搭架。
  韩同学的书,真抱歉,他一本没看,并不是不喜欢,在学校的时候看,倒合适,只是那会没钱买,等到后来有钱买书时,他已经走上了社会,那些描写残酷青春的小说,对那会的他,已经没有吸引力。
  他记得,韩同学好像也变换过好多身份,青年作家,先锋作家,赛车手,后来居然好像说的是,思想家?
  最后的印象是,他也跟风做导演拍电影,为了票房,也就是为了钱,各种宣传,各种放低身段。
  冯一平那时也就明白,说白了吧,不管是什么家,成家之后,首要的任务,就是赚钱养家。
  他们做的所有的一切,在本质上,和自己这个小商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赚钱,不过一个赚得容易,一个赚得辛苦。
  在化妆室里,冯同学,第一次见到了活着的韩同学,由他爸妈陪着来的,好像对自己带着金翎和小吴这两个美女一起,有那么点羡慕。
  乍一见,冯一平就觉得很熟悉,无它,韩同学脸上的笑,冯一平再熟悉不过,人畜无害,还带着一点腼腆,那不是冯一平的另外一副面孔吗?
  冯一平顿生亲近,原来是同道中人,“你好你好,”他热情的握着韩同学的手,“久仰久仰。”
  对着热情的冯一平,韩同学稍有点不习惯,眼睛也有些躲闪,“你好。”
  他爸爸是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两本书,就是冯一平的那两本书,“一平同学,小韩很佩服你,给他签个名吧。”
  佩服?冯一平笑了,这应该不是韩同学的意思,肯定是他爸爸在这样场合的客套话。
  自古以来,向来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以韩同学的性子,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从后来,他和另一位,同样是80后作家的各种撕,包括他拍电影,未尝没有和那一位打擂台的意思,从这些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个会轻易服软的人。
  冯一平估计,连他爸妈,搞不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咬着牙在客套。
  在父母心目中,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何况韩同学,确实是好多同龄人的偶像,确实可以让他爸妈引以为豪。
  再说,阿拉上海人,你懂的,对其它地方的人,心里总有一种天然的优势,如果不是冯一平的嘉盛集团,在浦东投资一亿美元的事早就见报,他们估计这样的客套话都不会说。
  好在冯一平也不是没有准备——主要是小吴有准备,“叔叔你太客气,刚好我也有书,要让你们签名。”后面的小吴递过来两本书,那是韩同学在去年出版的第一本小说。
  “我是一个晚上看完的。”冯一平拿着书说。
  冯一平这个马屁拍得,那一家三口子,包括小韩同学,都挺高兴,都在呵呵笑。
  “小韩他一直说,你的小说,文字很优美,他很喜欢。”韩妈妈说。
  “我也喜欢他小说里的幽默。”冯一平还了一句。
  金翎转过身去,背对着门口,她怕自己笑场。
  那本小说,冯一平确实是花一晚上看完的,不过是一晚上里的几分钟而已——看了下开头,再看了下结尾,这就是所谓的一晚上看完。
  “你们俩都是同龄人,也算是同行,一会到台上,互相提携着点,”韩父笑着说,“这次的嘉宾里面,有好几个教育专家。”
  “叔叔说得对,一会帮着我点。”冯一平笑着对韩同学说。
  现在国内的各种访谈节目,都在迎合观众的喜好,四平八稳的风格,没人爱看,所以在采访过程中,不乏让人难以应对的尖锐的问题。
  还没正式录影,一向好脾气的冯一平,就对今天临时布置的现场提出了异议。
  为了突出冲突,今天请来的其它嘉宾,也分成了两个阵营,持相反意见的两组嘉宾相对而坐,再加上和主持人对着坐的他们这俩80后,一共是四方,围城了一个小圈子。
  不过,这架势,这布局,冯一平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审判他们俩一样。
  他就对上海台的一哥说,“曹老师,我们俩这样背对着观众,是不是对他们不太尊重?这个位置好不好调整一下?”
  好呗,曹名嘴没想到,本来担心不好配合的韩同学,看上去挺乖挺好说话,倒是这个以为脾气很好的冯同学,怎么倒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第一百零二章 吊打专家
  冯一平的提议,还是得到了电视台的尊重。
  他头上,现在也有一顶蜚声国际,最年轻商业管理专家的帽子,论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比今天请来的四位嘉宾,要响得多。
  此外,他成功商人的身份,肯定也会为他的话语加分,资本也是一种力量嘛!君不见,后来的那些首富,不管到哪个电视台,都是台长带着麾下的所有名嘴,一起作陪的?
  最后调整的结果是,主持人居中,嘉宾和他们俩相对而坐。
  名嘴就是名嘴,开场介绍之后,他调侃了一句,“首先得说一下,一平,你上次在首都接受采访,把我的主持人同行,和台下的不少听众都说得泪流满面,今天你可得悠着点,还大正月的,对吧!还有,上次采访你的是一位女士,她即使是哭起来,那也是楚楚动人,你要是把我这样的汉子,也给说得热泪盈眶,那我可真没办法做人。”
  幽默,最稳妥的做法,就是自嘲,他的这些话,效果很好。
  冯一平举手,“我可以说两句吗?”
  “完全可以,我不用提前准备手帕吧。”曹名嘴说。
  “其实我也很奇怪,”冯一平说,“我本来一直弄不明白,我的那些话,当时怎么会让那么多人深有感触?之前的那些日子,不管是苦是甜,是轻松还是沉重,现在想起来,都很美好,所以,我当时是真想不通。”
  “现在想明白了?”名嘴问。
  “算是明白了吧,因为后来我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冯一平说,“我也看了对一位明星的采访,提起成名以前,那些令人心酸的各种努力,他一直是笑着说的,还各种自嘲,但是,我听了,眼睛真的也酸酸的。”
  他这说的是真事,不过不是现在,是后来,他看了一期彼时已经被称为“20亿帝”的黄渤的采访,当时也真的感触良多。
  “主要是一平同学当时说的那些话,引起了在场人的共鸣,而作为当事人的他,已经超脱了过去的那些事,并从中汲取了不少营养,所以,他表现得很洒脱,而听众们则不一样。这其实也是我们对待生活的一种态度,有些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只会自怨自艾,有些人,在没办法改变面临的情况时,则会把苦难当作磨练。”
  这是对面的一位专家说的,专家嘛,总是擅于各种总结,各种拔高。
  “那好,我们先进入今天的第一个主题,在场的两位,都是80后,在写作方面,也都很有天赋,他们出版的小说,销量都超过了200万本。但是韩同学,偏科严重,绝大多数功课都大红灯笼高高挂,一度是教育界和不少家长眼中的问题少年,他目前已经退学。而冯同学,各门功课,相对比较均衡,高考时,是他们省的文科状元,是大家心目中理想的好还爱,现在依然在学校接受高等教育。对他们这两位,嘉宾们有什么看法?”
  这问题,问得挺狠,冯一平都有点替韩同学鸣不平,但他又不可能坦白说,自己是开了挂的。
  支持韩寒一方的两位专家,自然是抨击现行的教育制度,是填鸭式,只注重结果,扼杀了不少孩子身上某些方面的天赋。
  而支持冯一平的,自然简单,就和上次首都报纸上那篇文章写的一样,既可以在现行的教育体制里,取得好成绩,同时也能提高自己的天赋,结果就在这里,那说明,主要不是教育体制的问题,而是个人的问题。
  看着韩同学,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拳头却越握越紧,冯一平忍不住想拉他一把,“从统计学上来说,只根据我们两个这样有些特殊的样本,所得出的结论,其实并不具有普遍性。”
  他这也是很委婉的说法,直说就是,这些结论,其实都不成立,那还有个屁好争的。
  按理,他说这话,是帮韩同学那一边,但是,有人却不领情,韩同学那方的一个专家,又是一位中年女专家,冯一平没记住她的头衔,向冯一平发难。
  “我很欣赏冯同学你这样,既能在应试教育里取得好成绩,同时又能在个人擅长的方面,也取得好成绩的年轻人。只是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你花在其它功课上的时间多,用来提高写作技能方面的时间肯定少,其实就是在埋没你写作方面的天赋,比如说,你今年花了多少时间,在看世界名著上?”
  “如果西游记也算,我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冯一平说。
  台下大笑。
  那女专家摇摇头,“我说的,主要是国外的名著,一年认真看几本,潜移默化的,就能提高你的写作技能。”
  “我要声明一下,我刚才说的西游记,不是电视剧,而是小说,”冯一平说,“另外,各花入各眼吧,那些外国的名著,我一共也没看几本,读的时候,总觉得很干瘪,主要是他们的叙事,很难引起我的共鸣。不像是西游记,闲暇时随便翻一页,不看故事,只看那上面那些描景绘人的句子,感觉就像是在炎炎夏日里,一股清泉流进心间,整个人都觉得很舒服。就好像,我不否认有些歌剧非常优美,但我还是更喜欢听昆曲一样,因为那里面,有和我契合的文化基因。我们国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不少非常优秀的作品,所以,有时间,我还是先把它们看完。”
  台下响起了掌声。
  看来,不忿那些专家们,把国外名著拔得太高的人,不在少数。
  那专家眼看自己落在下方,当然是不服的,不过,曹名嘴掌控现场的能力很强,“我觉得,一平说的很有道理,就他们两个的事例,并不能说明什么道理,那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一平这边,都没问题,对韩同学这样退学不接受高等教育的做法,大家有什么看法?”
  “小韩退学,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现行的教育体制,不给他这样的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还是那位女专家。
  韩同学这时说出来自己的看法,“主要是我个人,对接受高等教育的意愿并不大。”
  谁说他叛逆?在这样的场合,他这话,政治非常正确。
  那中年女专家顿时有些郁闷,怎么两边都针对自己?
  另一位专家开口,“我们现在的社会很包容,所以她也能接受对小韩这样,不接受高等教育的人,但是,作为一个有公众影响力的人物,我觉得,韩同学的这个做法,影响并不太好,甚至是负面的,太过于自由也不对。”
  专家的话总是这样,看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细究起来,其实都是牵强附会,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接受高等教育不划算,因此不想深造,这样的事,和韩同学“太过自由”的选择,最多,也只能有一分钱的关系吧。
  冯一平又忍不住嘴痒,“我记得康德好像说过,自由不是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韩同学接了下去,“而是教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那位专家无言以对,是啊,接受,或者不接受高等教育,是别人的自由。
  不过,这事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呢?怎么感觉是那两个年轻人,在和自己这些专家对垒,而且还配合的很默契?
  一位倒下了,另一位专家马上接棒,“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社会,太过于宽容,所以,才让一部分人,热捧一些和主流文学作品不同,漠视世间美好光明的事情,专门描写黑暗残酷一面的小说。”
  这事韩同学必须说话,“我写这方面的内容,是因为我关注真实的生活,关心民生生计。”
  冯一平补充,“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我们描写恶的内容,正是呼唤善的一面,在黑暗里仰望光明。”
  这确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所以,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第三位专家吐血仆街!
  之后,第四位专家,又被他们俩联手吊打。
  ……
  曹名嘴觉得今天的节目真心不错,虽然不是按着剧本来,但异常精彩,前浪被后浪,一一干脆的拍在沙滩上,而他并没有做太多的工作,只是在其中稍加引导而已。
  在最后,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六位嘉宾的发言,都非常独到,为我们呈现了一期难得的好节目。”
  之后,他很尽职的转到了今天的重点——韩同学和冯同学,同意上这个节目,都是有自己宣传要求的。
  “不管韩同学的做法,是不是有待商榷,但从目前看,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靠自己的努力,他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小韩,你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
  “我在准备我的下一部作品。”
  “方便透露一下内容吗?”
  当然方便,就是为这个来的嘛,“这是一本杂文和短篇小说的合集,希望到时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我们一定支持,希望你的新书早日出版,那冯同学你呢,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冯一平站了起来,“学习上,我还会继续努力,工作上,我们公司,今年也进入了上海,我们希望,在学习本地一些行业前辈们经验的同时,也能为阿拉上海人的生活,提供一些优质的服务。”
  曹名嘴很善解人意的问,“你说的这些服务,包括哪些方面?”
  “我们所能提供的所有服务,包括有佳便利、怡佳快捷酒店、嘉盛装饰、嘉盛家具、嘉盛汽车网、嘉盛假日酒店……”
  这边一唱一和的做广告,对面的那些专家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今晚真是坍招式(丢面子),特别是那个都说好说话的冯一平,那是好说话吗?比以叛逆闻名的韩同学还要难对付!
  以后要是再参加有他在的节目,那我们就是十三点!


第一百零三章 万分不甘
  按理,组织部门,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很严格,党的纪律处分条例上有规定,泄露、扩散或者窃取党组织关于干部选拔运用等未公开事项,或者其它应当保密的内容的,处罚从警告,到撤销党内职务,直到开除党籍。
  然而,这些规定并没有什么用。
  往往在组织部门的权威消息,还没有穿鞋的时候,“流言”就已经跑遍全城,而且,事实往往证明,这些“流言”,和权威消息,多半都是同卵的孪生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有时候,也真不能怪组织部门的工作不保密,实在是民间有太多的高手,他们通过看报纸,电视新闻,再结合一些部门人事上的变动,还真能推导出一些端倪来。
  所以,在这个正月,五里坳的镇长王淦青,还在和老婆清点总结过去的这一个春节,家里的各种收获,憧憬着今年春节,家里的收入,继续以GDP增速的几倍快跑的时候,他就得到了组织上要调整镇里干部的消息。
  他拿着手机,有些木木的坐在那里,老婆唠叨的,谁送的礼实在,要好好关照一下,哪几个没有诚意,工作中要求要严一些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
  调整镇里的“主要领导”,主要领导,那不就是我和书记吗?
  “别啰嗦,”他不耐烦的打断了老婆的絮叨,第一时间拨通了赵县长的电话,“老领导,明天有时间吗,我想找你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安排。”
  电话那头的赵县长沉默了一下,“过一阵子吧,现在刚正常上班,事情很多。”
  这好像印证了那些传言,王淦青更加不安,“可是,老领导,镇里最近有一些传言,同志们听了,都有些无心工作。”
  赵县长提高了声音,“你也是个老党员,有一些传言你们就无心工作?你们这个班子就这样的战斗力?”
  不过,王淦青好歹是他的心腹,“要相信组织,特别是这两年,镇上的工作,卓有成效,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现在,更要踏踏实实的把工作做好。”
  听了他的话音,王淦青心里发苦,之前,他一直活动,想调到县里去,可是现在,除非让他当县领导,不然他还真舍不得离开这个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地方。
  “我相信老领导,只是……”他还想诉几句苦,那边赵县长提点了他一下,“多抽时间关心下面的一些动向,镇里的有些企业,今年会有大动作。”
  王淦青听得明白,县长说会有大动作的企业,那摆明了就是嘉盛!
  一定是那狗日的黄承中,自己想要扶正!他第一时间有了这样的判断,你他妈才当副镇长多长时间,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王淦青心里鬼火直冒,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可又颓然坐了回去,现在去找黄承中,除了能像个泼妇一样闹一场,并没有什么用。
  他把司机小苏叫到家里交待了一番,就一个意思,收集黄承中的各种材料,如果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落了好来。
  小苏一出门,王淦青就吩咐老婆,“给我捡几样最好的东西。”
  “哦,又要去县里吗?”
  “去冯家冲。”
  他老婆马上不干,“去冯家冲,带什么好东西?”
  “叫你办你就办,你这个多事的婆娘,哪来这么多废话?”找不到地方发火的王淦青,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车刚开到街上,他看见前边,黄静萍提着个菜篮子,应该是买菜回来,他特意把车停下等了一会,和颜悦色的说,“买菜呢静萍,我现在去一平家,要不要一起去?”
  “我刚回来几天,再说,叔叔你去,肯定是有正事。”黄静萍笑着说。
  “呵呵,那也是,你现在,得抓紧在娘家多住几天,不过,在家里时间也不能住长咯,把一平一个人留在首都,没人照顾也不好。”
  “恩,我出正月就去。”
  中午,黄承中回家吃饭,黄静萍跟他说了这事,“爸,镇长去找冯叔叔,有什么事?”
  黄承中想了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担心,他去了也没什么用。”
  上班之前,黄承中到老婆的店里坐了坐,叼着根烟,不说话。
  “你啊,嘴里说不在乎,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吧,”黄妈妈说,“你想想,我们现在的日子,比一年前,好了多少?再说,把你放到镇长的位子上,你就一定能做好,就是做好,你这么大年纪,又能做几年?”
  “是,我也知道,现在做个副镇长,不是领头的,压力不大,也不用担太多责任,就负责工业这一块的事,刚好照应着一平他们家的事,是挺好,可是,你要说我一点都不眼红心热那个位子,我还真做不到。”黄承中说。
  “你也要体谅一平他们,去年刚把你提上副镇长,今年就想把法让你当镇长,对你的影响,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好。”
  “道理我明白,可是心里,还真有些这样盼着,”黄承中苦笑着说,见老婆还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跟你发两句牢骚而已,没事的。”
  冯家冲,冯振昌把喝得满脸通红的王淦青送上车,对开车的食品厂厂长说,“路上注意安全。”
  “冯老哥,”王淦青不顾有旁人在,抓住他的手,“有机会,一定帮我说两句话。”
  “镇长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帮。”
  今天王淦清带着厚礼找上门来,冯振昌一直说的是这样的话,至于真帮王淦青保住他镇长的位子,冯振昌就是能办,也不会办。
  去年过年的时候,儿子和他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提到了一句话,态度决定一切。
  虽然王淦青去年再没出什么幺蛾子,时常还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可是,他做这些,完全是上面领导压下来的缘故,自己并没有很主动的意愿。
  通过一些事,冯振昌也看明白了这个人,在王淦青心里,他们这些公司,就是可以一直薅羊毛的羊,现在既然上面有意调整,这样的好事,他还怎么可能帮王淦青?
  自己今天厚颜相求,几年前,还是扛着锄头种地的冯振昌,却一直和自己打哈哈,王淦青心里暗恨。
  不过,他一点都没表露出来,他很清醒的知道,到今天这个地步,即使不能把冯家作为助力,也万万不能和他们结怨。
  他在心里,却是隐隐的责怪起了赵县长,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那么多孝敬,这样关键的时候,都不拉自己一把。
  不过,这样的怨恨,他同样不敢表现出来,从冯家冲回来,隔天,他又一个人开车去了县里。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找上赵县长,先找了些人侧面了解了一下,却始终不得要领,大家都知道他们五里坳镇要调整,但具体怎么调整,他是不是一定要走,谁代替他,一直没有确切消息。
  撒出去不少钱和人情,却只得到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的消息,王淦青有些懊恼,不过,他现在连生气时间都不多,从今天这些人的反应看,他这个诸侯,是真的没几天好当。
  狠狠的把半支烟在地上踩熄,王淦青到银行取了两叠现金。
  “王镇长,跟我还这么客气。”晚上,一家农家乐的酒桌上,赵县长的秘书小严,拿着那个鼓鼓的信封,一直推辞着。
  “拿着吧严老弟,之前你关照不少,以后,还免不了要你照顾。”王淦青说。
  严秘书掂了掂那个信封,熟练的放进自己包里,“王哥,你别埋怨县长,说起来,也怪镇里发展得太好,这一次,”他朝上指了指,“是上面要下来人,县长他确实也没办法。”
  上面有人盯上了这个位子,不是黄承中?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让王淦青轻松下来,“那真的没办法?”
  “你知道嘉盛的计划吗?他们今年计划投资两到三个亿,建一个工业园,所以说,哥哥你现在的位子,抢手得很。”严秘书说。
  “两到三个亿!”王淦青彻底懵了,昨天,冯振昌一直对他说,真不太清楚儿子的安排,只说好像会有新的投资,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投资。
  “王哥,听小弟一句劝,抓紧时间,好好活动活动,争取在县里找个好位置吧。”


第一百零四章 风水轮流转,块垒尽消
  严秘书的这句话,王淦青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现在,万分的后悔,当初,冯振昌他们刚投资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好好配合?
  没好好配合不说,还放任老婆对来家里的蔡磊他们,冷嘲热讽?更指使,或者放任下面的那些人,想方设法的制造麻烦,吃拿卡要,只为让他们最终找上门来,求自己帮忙?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悔得肠子都清了,肝都疼。
  要是当初和他们好好配合,嘉盛这次在谈的时候,稍稍表示点对他的认可,或者是只要说一两句话,别人想替代他,怎么可能?
  要是在他任内,把这个投资两到三个亿的工业园建起来,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和底气,朝县领导职务发起冲击。
  再说其他的好处,这样投资几个亿的工程,只要他配合的好,让他安排一两个施工队承包几处,总没问题吧。
  那还在意什么过年收礼的事,这一次,就会顶好多年的收入!
  只可惜啊,现在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他越是想到其中的好处,越是后悔,就越是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放弃,就是把自己全部身家来博这一把,就是跪下来求人,也是划算的。
  “严老弟,我明白你和县长,都是为我好,为我考虑了很多,可是,就这样认命,我真的有些不甘心。老弟你也能想得到,我把握住这次机会,能带来的好处,我现在脑子有些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出出主意?”
  严秘书也理解王淦青的心情,是啊,谁碰到这样的机会,会甘心呢?
  其实,当初听到这事的时候,他同样也动了心,也想着活动活动,去当这个镇长,至于王淦青和他是同阵营的,那需要考虑吗?他作为县长的小蜜,哦不对,大秘,外放做个镇长,也很正常。
  不过,就在他琢磨着怎么跟领导说的时候,赵县长带着他,跟县委书记一起,应召去了一趟市里。
  他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在他得到嘉盛将要投巨资办工业园之前,市里的不少人就已经盯上了这个机会,而市领导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叫县里的两位主官去,就是通报和征求他们的意见。
  在了解到竞争者的实力之后,严秘书是彻底死了那条心。
  “要不王哥你先去市里打听一下再说?”他笑着说。
  王淦青不是没看到严秘书眼里玩味的神情,不过,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他抖擞精神,真的马上去了市里。
  大把的钱撒出去之后,这次终于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然后,和严秘书一样,他也蔫吧了下来。
  不过,他和严秘书不一样,严秘书年轻,学历也高,还有大把的前程,而他,怕是这辈子,只会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所以,不管那位的来头多大,背景多深,他依然没有放弃,四处想办法,甚至,送礼都送到了郑博赡头上。
  不过,这样广撒网,依然没什么用,不是自己无能,实在是对手太厉害。
  倍受打击的王淦青,没心思应酬其它人,一个人到江边找了家餐馆喝起了闷酒,看着滚滚长江,他居然也多愁善感起来,感觉无比的萧瑟。
  他在县里市里到处活动,自然瞒不过赵县长,不过,对这样忠诚,但又不太给力的下属,那真是,不管也不好,而且新来的这位,其实对他也有威胁,于是,他再次提点了一句,“关键还是在嘉盛。”
  对呀,喝闷酒的王淦青在桌上一拍,他现在到处送礼,效果可能没有嘉盛一句话好,自己这些天,真是拜错了庙门。
  ……
  镇里,黄家,晚上。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吃着饭,大女儿和小女儿,依然和以前一样,边吃饭边斗嘴,说不过或者懒得说的时候,还会动手。
  黄静萍在外人面前,总是端庄贤淑,只有在爸妈面前,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已经放开心结的黄承中,一个人喝着小酒,看着两个女儿拌嘴,老婆不时插一句,很是开怀。
  但是,在这样的欢乐时刻,总会有不和谐的人出现,饭没吃完,王淦青老婆,带着两大包东西,突然不请自来。
  对这个女人,一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只是不管她之前说话多么恶毒,现在人家主动上家里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黄承中忙说,“嫂子,你怎么来了?静萍,快去拿椅子,添碗筷。”
  “黄镇长,”王淦青老婆一坐下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的,“都怪我以前有眼无珠,都怪我这张破嘴说话难听,开罪了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真不关我家老王什么事,我求求你,帮帮他好不好,我给你跪下都成。”
  没有任何前奏,直接就哭了起来,一向傲娇的镇长老婆上演这一出,是让黄家人没想到的。
  她这算是道歉吗,可是,怎么又有些像逼着替她做事一样?
  黄承中和老婆,一时没反应过来,性子跳脱的黄沁萍,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倒是跪啊。”结果被姐姐重赏了一个蹦栗。
  沁萍声音虽小,不过,这么小的房间里,大家都听得分明,王淦青老婆老脸一红,真的作势欲跪,黄承中和老婆连忙拉住她,“小孩子胡说,嫂子你不要在意。”黄妈妈说。
  “嫂子,过去的那些事,我真的忘了,只是,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我真不明白,王镇长他遇上什么事了吗,我看他不好好的吗?”黄承中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是王淦青老婆,在镇里第一次这么求人,她这才觉得,这滋味,真的太难受,回头想想,自己当初对那些上门送礼的人还冷言冷语的,好像确实有些过。
  “这一次的投资太多,有人盯上了老王的位子,要把老王调走,黄镇长,你跟冯家说一声,只要老王还留在镇里,镇里的事,都由你做主,好不好?”
  “什么镇里我做主,这些事我从来没想过,嫂子你不再用提。”
  她这信口开河的话,黄承中怎么可能会信?镇里的事,他要真想做主,不会自己跟冯家说,让他们帮着活动吗?
  “不过,只要能帮上忙,话我一定跟冯老板说,只是嫂子,他们也管不了干部任用的事啊。”
  “是啊阿姨,一平他们就是做生意的,哪管得了政府里的人事任命。”黄静萍说。
  王淦青老婆这下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人,她马上拉住黄静萍的手,“对啊,静萍你也在,你跟你男朋友说一声好不好,他在中央、省里、市里、县里都有关系,帮得上忙的,也就几句话的事,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带王叔叔去见你男朋友一面,阿姨给你买机票。”
  看着王淦青老婆远走的背影,黄承中慢慢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好像呼出了他心中以往所有的郁郁不平之气,心中块垒尽去。
  这一口气呼出,他感觉从里到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早春的寒夜,也温暖了好多,外面路上经过的货车,平时听着是噪音,现在听着,竟然也挺悦耳的。
  这就是扬眉吐气?这就是风水轮流转?
  家里,这会也比过大年还要高兴,向来不沾酒的黄妈妈竟然主动要酒喝,“呵呵,她也有这样的时候!”
  黄沁萍说,“她以往看我们,都是斜着眼的。”
  黄承中虽然心里在笑,面上却表现得很要大度,问大女儿,“要带他去见一平吗?”
  “去就去,”黄静萍说,“让他们也看看一平的实力也好,免得他们以后心生怨怼,再动什么坏心眼。不过,机票我自己买,好像谁稀罕他们帮着买机票似的。”


第一百零五章 新官上任
  黄静萍带着王淦青到首都的那一天,很巧,也很不巧,刚好首都市政府和学校的一些领导,陪着教育部的部长,到科技园视察。
  而作为此时科技园最拿的出手的嘉盛汽车网,自然是领导重点视察的对象。
  冯一平,算是和教育部长有一面之缘,又是嘉盛的创始人,因此,他被学校和园区领导,点名要出面接待。
  王淦青和黄静萍,抵达科技园的时候,他们那一栋楼已经封闭,还是崔云凌带着一个工作人员下来交涉,警卫才把他们放进去。
  作为一个想继续朝上爬的官员来说,这样的热闹,王淦青很感兴趣,虽然他靠近不了,以他的级别,给那些领导拎包都不够格。
  不过,被保安隔在一旁的王淦青,依然兴趣不减。
  他远远的看着冯一平,夹在一大堆高级干部中间侃侃而谈,领导们不时驻足,饶有兴致的听他讲解,更配合的让随行记者拍照留念,他顿时觉得,原来,自己和这个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小伙子,真的有天壤之别。
  视察结束的时候,王淦青看到,冯一平排在园区所有企业负责人的最前面,领导们和他一一握手,好几个领导,还拍着他的肩膀,说一些肯定是勉励的话,让他看得眼热不已。
  不过,也只能眼热一下而已,怕是自己的老领导,赵县长,也很难得到这样的待遇吧,他想。
  这次来,本来还想摆摆长辈架子的他,看了这一幕,马上觉得自己比冯一平还矮了几分。
  “不好意思啊王镇长,”冯一平很客气,“太怠慢了。”
  “哪里,”看着冯一平这宽大现代的办公室,看着桌上他和总理的合影,坐着的王淦青此时感觉有些诚惶诚恐,“我知道你忙,就不多耽误你时间,我这次来,主要是当面向你表示歉意,之前我很多工作做得不是很到位,但只要一平你支持我,以后我一定配合好你们公司,抓好工业园的建设。”
  “镇长你说的哪里话,”冯一平笑着,“蔡磊和我舅舅,都说在镇上的两家工厂,镇长你帮了不少忙,我应该感谢你。”
  “你也用不着谢我,那都是我应该做的,”这话王淦青喜欢听,他以为冯一平真不了解他的那些勾当,“只是一平,因为你这次投资太大,好多人瞄上了我的这个位子,和那些不熟识的人配合,应该没有跟我配合好吧。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在签投资协议的时候,能不能帮我说几句话,就几句话就好,我在五里坳镇工作这么多年,对镇里非常有感情,真舍不得走。”
  我知道你舍不得走。
  “镇长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我一个小商人,哪能管得了这些事?”
  “我没其它要求,真的,只要你到时帮我说几句话就好。”
  冯一平很想问他一句,凭什么,凭什么要帮你?帮你官越做越大,祸害本事越来越厉害吗?
  他真不耐烦再和他虚与委蛇,碰巧的是,刚好辅导员兴冲冲的来找他,“一平,国家行政学院打电话到院里,要请你去讲课。”
  自从今年国家行政学院,正式把蓝海战略定为教材之后,这也是迟早的事,冯一平刚好借机脱身,“镇长你看,我现在有事,让静萍带你参观一下好吧,到了首都,想去什么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安排。”
  国家行政学院请他去讲课?王淦青有些不相信。
  那是一个正部级的单位,是为国家培训高中级公务员的学府,居然请他去讲课?
  一想到冯一平不但受到总理和部长们的接见,甚至还有可能给部长们授课,来之前定下的软磨硬泡的策略,王淦青现在都不敢用。
  黄静萍有些无原则的心善,抽空问了冯一平一句,“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看看他,好像又觉得有些可怜。”
  “他这样的人,伸惯了手的,改不了,留下来,迟早只会给我们制造麻烦,再说,他的位子保不住,责任也不在我们,是有人瞧上了这个宝座。还有,这样的人,可怜吗?不,他们可怕,为了自己的官位,什么都可以不顾,那你可以想一想,有朝一日,他上位之后,会怎么做?”
  ……
  和传言一样,县里的两会结束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
  其中,团市委原副书记,省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的郭国坚,调任县政府副县长,同时,兼任五里坳镇镇长。
  郭副书记能在这一轮角逐中胜出,个人能力固然是一方面,估计和他家庭背景也有关系,他爸爸,就是前年广交会时,视察过嘉盛深圳家具厂的郭副省长。
  不,现在应该叫郭副主任,在省两会之后,郭副省长调省人大,任副主任。
  至于王淦青,则调到市农业局下属的种子站,任站长。
  听说他之所以能调到市里,郭副县长还帮忙说了话。
  郭副县长只在县里的办公室呆了一天,连县政府的人都没认全,就在县委书记和县长的陪同下,直接去了五里坳镇。
  和他同时到任的,还有一位主管纪检的副书记。
  在没到任之前,郭副县长就已经对镇里的情况有了了解,到任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大的调整,原来的分管基本不变,只是把纪检工作,也划到了自己名下。
  对此,镇党委书记也无话可说,他只是县委委员,而郭副县长,是县委常委。
  在镇政府同样没呆两天,郭副县长就径直到了冯家冲考察,之后,在冯振昌的陪同下,视察了嘉盛在镇上的工厂和桑蚕丝基地。
  冯振昌个人感觉,和王淦青不同,郭副县长是真心想做一番事出来,说话实在,直接,而且,也有能力,至少不像王淦青,有时说话外行,他说话,总在点子上。
  受冯家冲请专业机构规划设计新村的影响,郭副县长,同样请来了勘察设计院,对拟划定的工业园区进行了勘察,并对整个五里坳镇未来的建设,进行了规划。
  前期的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之后,金翎带着一众高管,在市政府,举行了隆重的签约仪式,翌日,方市长就带着随员们,莅临五里坳镇,和金翎一起,参加了嘉盛工业园奠基仪式。
  主事的双方,碰巧都是女性,而且都是事业心强的女性,也并不是全无了解,比如,方市长就听女儿说起过好几次金翎,因此交流起来很融洽,“小金,工业园的建设,我们会全力配合,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出效益。”
  “市长放心,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
  和王淦青官小但架子大不同,有追求的郭副县长,并没有什么架子,在工业园动工之后的一周,他一个人也没带,直接飞到了首都,和冯一平长谈了一次。
  这一次会面,效果很好。
  在郭副县长眼里,冯一平果然就和父亲说的一样,虽然年轻,但是胸有丘豁,志向高远,做事干脆爽快。
  而在冯一平看来,郭副县长是个很有操守的干部,虽然对权利很热衷,但并不看重物质方面,而且能实心任事,能力出众。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有能力,又不贪,只求不断进步的领导。
  你要功劳,好办,嘉盛的规划,一定能给郭副县长提供一份很漂亮的履历。
  “合作愉快。”冯一平握着郭副县长的手说。
  “合作愉快,我一定好好配合,”郭副县长说,“听说你就要去国家行政学院授课?恭喜啊,大作我也拜读过,颇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我也期望,一平你回镇里的时候,能抽时间,给我们也讲讲课。”
  这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当初的王淦青,要是能学来郭副县长的三分本事,也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第一百零六章 授课还是考试?
  对国家行政学院的这堂课,冯一平看得很认真,这不但是他第一次给人上课,而且还是在那样高端的学校里,给一群很有级别的人上课。
  高端到什么地步呢,前来和冯一平商量的那个班主任,赫然就是副司级干部。
  “这个,”成副司长沉吟了一下,冯一平马上说,“成老师,叫我一平就好。”
  人家四十多岁的副司级干部,叫自己一个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老师,确实有那么点难以启齿。
  “好的,一平,你的书,班上的一百多个同学,已经都拜读过,所以这一次的授课,最好能多联系一些实际,不少同学,特别是那些不是企业部门的同学,对如何将蓝海战略,应用到实际工作中,不是太明白。”
  “成老师放心,我不会照本宣科的。”冯一平答应了下来。
  然后,备这一节课,花了他好多时间。
  考虑到这堂课,是一个青干班,和一个骨干企业领导人培训班合在一起,这个用来分析的例子,还真挺费脑筋。
  原来没留意,国家行政学院和清华就在一个区,位于三环和长春桥交汇处,靠近北外,冯一平开车,只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目的地。
  作为一个普罗大众,进这样的地方,还真的有点小激动,如果作为一个学员,进入这个地方也挺不错,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是组织上重点关注和培养的对象。
  所以,他压根就不担心会像在哈佛演讲一样,受到学员们的刁难,再有性格的家伙,到了这里面,也都会谨言慎行,非常在意自己的表现。
  偌大的教室里,坐满了人,包括01年第一期,国有重要骨干企业领导人培训班的一百多位,还有行政学院青干班的三十多位,另据成老师说,学院的有些教授,也会来旁听。
  冯同学略略一看,就知道自己是这里年龄最轻的一个,有点小骄傲的同时,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国企的那一百多位,平均年龄近40岁,多是大权在握的骨干。
  青干班则是一水的年轻人,这是些令人羡慕的家伙!
  和后来的青干班不一样,现在的青干班,并不是在任的县处级年轻干部,而是从高校优秀应届毕业生中选拔的优秀学生,他们培训两年之后,将直接进入公务员队伍。
  说实话,冯一平还是第一次知道,应届毕业生里,居然有这么个选拔,比那些什么留校资格牛太多,至于那些毕业后通过国考,进入公务员体系的,还是不要知道这事的好,要是知道这事,非得气死不可。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冯一平,很荣幸能有这样的机会,能和大家探讨蓝海战略的应用。首先要祝贺大家,一定程度上,在坐的各位,可以说是,已经脱离了竞争残酷的红海,进入了前途远大的蓝海。”
  冯一平这个联系自己理论的马屁,迅速拉近了他和学员的距离,“大家可能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站在这里,我有些紧张,我现在很口渴,但不敢碰这个茶杯,因为我知道,端起来的时候,肯定是这样的。”
  他做了一个示范,杯盖和茶杯不停的在响,“因为我紧张得手一直在抖。”
  这估计是来学院授课的老师里,第一个这么干的,学员们,包括那些旁听的老师,都笑了起来,不过,都是善意的,原本那些对这么年轻的冯一平来授课,稍有疑虑的人,此时至少不会讨厌他。
  “作为一个学生,我不喜欢照本宣科的老师,大家肯定也一样,所以,我今天想通过一个书上没有例举的实例,来探讨蓝海战略,如何在政府公共事务中应用。”
  “大家都知道,早在蓝海战略这个概念提出之前,各地、各行业,其实已经有很多成功的运用,比如我们公安部门的110报警服务系统,就是蓝海战略的一个成功运用。”
  “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类比,如果把老百姓当作客户,那公安部门,就是为客户提供安全服务的公司。”冯一平在黑板上写下来公司和客户两个词。
  “在110报警服务台建立之前,如果从公司的角度,也就是公安部门的角度看,破案率在持续上升,犯罪率在持续下降,应该说效益不错。但其实,客户并不满意,比如,当他们突遇个人能力无法解决的突发事件时,总是不能及时的得到帮助,想报警求助都没办法,不说到外地遇上这样的事,就是在家,谁又能知道和记得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呢?”
  接下来,冯一平围绕110系统,讲解了蓝海战略的六项原则,并根据蓝海战略的原则,提出了这个系统可以如何进行价值创新,那就是,可以考虑实行110、120、122、119四台联动——其实这就是后来公安部门实行的策略。
  应该说,这堂课效果还是不错,唯一不足的是,第一次授课的冯同学,节奏把握得不是太好,准备的东西讲完,离下课,还有近十分钟的时间。
  然后,班主任成副司长,从善如流的接受了班上同学的意见,允许大家自由提问。
  冯一平最怕的就是这个,谁知道这些家伙会提出什么问题来,比如一汽的说,依据蓝海战略,我们怎么才能让红旗复兴?中石油的问,我们该怎么才能让公司不亏损?
  这样的场合,如果敢说他们“不作不死。”那就是自己作死。
  他现在很后悔,他觉得成老师这个决定,有点报复的意味在里面,因为当初见到成老师的时候,连饭都没有请他吃一餐,不然现在至少能打个商量吧!
  虽然说是自由提问,大家还是很有组织,分组讨论后,把问题汇总到班主任手里,成副司长剔除了其中相同和类似的,最后,递到冯一平手中的问题,只有五个,有四个都很牛。
  分别是后来在总理面前,说自己也是弱势群体的银行,还有之前因为股价波动,让冯一平进账不少的移动,自成王国的“铁老大”,石油果然也在。
  他扬了杨手里的纸条,“这四个问题,我就不回答,因为我认为,这四个行业,其实就是蓝海。”
  他本来想说,垄断就是最大的蓝海,但那样肯定会把下面的人,得罪一片。
  “最后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有共性,所以想和大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是,不管实行什么战略,资源不足,总是最大的制约。”
  这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大体就是,主政一个县城,县城还没有到市府的高速公路,要更富,修高速,但就是没钱。
  上面说,“钱的没有,”银行讲,“钱的不借,”很苦鳖的是,民间融资也不行,根据蓝海战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接受考试的学生。”冯一平说。
  “就是考试。”提问题是那些人心说。
  他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是我们实践中,经常会遇到的一个挑战,其实就是蓝海战略的第五个原则,克服关键组织障碍的范畴。当内部有限的资源,无论如何调配,都不能支撑执行所需的时候,我们只有转向外部。”
  冯一平边想边说,“好吧,上级政府不拨款,银行又不借贷,真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看来这个前任做得不太成功。”
  下边同学们的笑声,他此时一点都听不进去,该怎么办?“我们根据第一原则,先重建市场边界,那么可以发现,融资这事,手段和方法可以有很多。”
  但他跟着就否定了,“但估计都不容易,如果连银行都不借钱个一个地方政府,其它那些有钱的主,肯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下面的学员们,看着他这会又说又写,其实挺期待,不过,大部分都是不好的期待,期待他出糗!
  特别是青干班的那些学员,类似的问题,他们讨论过很多次,但答案都不是特别理想,倒要看看这个据说是蜚声中外的最年轻学者,究竟比大家高明在哪里?
  那些国企的老大哥们,这会也是在看热闹,他们在想,等会这个小老师灰溜溜的出去的时候,脸色是像煮熟了的虾子呢,还是像猴子屁股?
  有些人已经在用隐晦的手势比划着打赌,秩序井然的教室里,渐渐喧闹起来。
  班主任成老师见状,咳了一声,准备出来打个圆场,冯一平还在接着说,“既然如此,只能考虑互通有无。”
  他笑着回过头来问,“在座的有建筑公司的吗?”
  一个膀大腰圆,派头很足的汉子举手,“我是中建的,”看着冯一平脸上的笑容,他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们公司的工程款,可是不好欠。”
  “没说欠,”冯一平依然笑着说,“那我提一个大致方案,修高速,由你们公司垫资,我们在县城高速起点的地方,拨给你们一块等值的地,你觉得如何?这样一来,县里的高速有办法修,而建筑公司,修路可以赚一笔,开发地产,又可以赚一笔,这样的生意,可以做吗?”
  中建的汉子以前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本来想一口回绝,不过,冯一平说得对,一件事,自己可以赚两笔,划算咧!
  其实还不止,高速没通时的地价,和高速通了以后的地价,肯定不一样。
  这样赚钱的买卖,自己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很二缺?“细节有待商榷,但是方案很有操作性。”
  提问的那些家伙,这会已经呆住,这样的方案,我们当初怎么就想不到呢?
  而之前那些打赌冯一平出教室时脸色的人,此时自己脸上倒有些像煮熟的虾子,又有些像猴子屁股,这就是打脸咩!
  一旁的班主任,和那些旁听的老师们,此时已经鼓起掌来。
  然后,冯一平又接受了一次大家起立鼓掌的致敬,好吧,这事不稀奇,并不是第一次。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
  冯一平露脸的时候,远在美国的马灵,却遇上了些麻烦。
  三月的华盛顿,寒冷依旧。
  乔治城大学,午间休息时,穿着一件粗线针织开衫的马灵,还是在学校里进行“食品回收。”
  不过,经过这一年多的坚持和影响,现在她身边,已经有几个和她持同样观念的同学,力量终于又壮大了点。
  只是,此时的她,脸色不大好,终于,她抑制不住,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旁边干呕起来。
  一个明显很关注她,搞不好参加这个活动就是为了她的哥们,关心的问,“怎么了,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没事,”马灵摇摇头,“刚刚那边的气味太重。”
  并不是没事。
  第二天早上,刚进入餐厅,什么都没吃,只闻到那味道,她就忍不住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吐的脸色发白。
  中午的食品回收,她根本不能参加,一闻到异味,就忍不住干呕。
  现在肯定是有事,她马上预约了医生。
  隔天下午,拿着手里的检验报告,马灵一阵阵头晕,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是,直到最后,她也没能按下拨号键。
  ……
  此时,千里之外的拉斯维加斯,省城一个考察组的几个人,如丧考妣的聚在一起,有些联系当地的领事馆,有些则语无伦次的向相关部门汇报情况。
  其中不少人都在暗自懊恼,当初是昏了头吗?怎么就想方设法的要朝这个考察团里钻呢?
  三天后,省城日报发布了一则消息,考察北美五大湖区水利工程的副市长,在考察过程中,突发脑溢血,不幸因公殉职。
  不过,让一些有心人疑惑的是,关于副市长的身后事如何处理,报纸上只字未提。
  此后,有些不太和谐的小道消息传出,为什么本应在美国东北部五大湖区考察的副市长,却是在美国西部的拉斯维加斯去世?五大湖,并没有流到内华达州啊。
  哦,可能是美国航空公司用了过期错误的地图吧,大家都知道,连美国空军海军都经常会犯这样的错误,民航偶尔犯一次,也情有可原吧!
  哪怕这一次的地图,错得太离谱了些。
  另外,关于副市长脑溢血的诱因,更是有各种解读,反正在拉斯维加斯那样的地方,可能性真的太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诱因,十有八九,和工作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但是,这些传言,只是在小范围内散布,国人向来把死,看得比生还重要,逝者已矣,就不要再纠缠这些吧!
  何况,政府也要脸面的。
  但此事的发生,依然带来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蝴蝶效应说,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我们的老话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些话,都有些太深奥,但是,好多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的祸事,搞不好就是你的幸事。
  四月,省城春季房交会在新建成的展览馆盛大开幕,一向讲排场的刘继忠,大手笔的在最黄金的地段,包下了两百平米的展馆,还组织了花样繁多的活动。
  譬如,穿着清凉,吸人眼球的美女热舞;譬如,类似电视购物主持风格的主持人,声嘶力竭的主持围观观众抽奖;再譬如,每隔两小时,就有十个和啤酒妹穿着类似的女孩子,举着香江庄园的大牌子,在展览馆里游走一周……
  自然,展会上成交的客户,还会享受到各种优惠。
  效果着实不错,他的展馆里,人头攒动,一箱接一箱的宣传资料拿出来,总是不一会就分发殆尽。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的刘继善,由衷的对弟弟说,“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刘继忠自然也极自傲,不过,他还算是清醒,“只是看的人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交一套。”
  “刚开幕,他们总要比较一下,放心吧,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签合同的时候。”刘继善这会反倒比弟弟有信心。
  果然,因为香江庄园地段不错,价格适中,真的有不少人在展馆里转了一圈以后,依然回到了香江庄园的展位,和销售代表详谈。
  11点时,第一份购房合同签署,哪怕这套房子,此时还真的是空中楼阁。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一个小时之内,就签约了20套,刘家兄弟俩心中大定,刘继善笑着说,“我说的吧。”
  刘继忠高兴的一挥手,“走,去吃饭。”
  他看着那一个个在饭点时依然热闹的展位,笑着对哥哥说,“你知道我闻到了什么吗?”
  “盒饭的味道?”
  “不,钱的味道,”刘继忠指着那些展位说,“有这么大的需求,我们下一步的动作,一定要加快。”
  然后,走出展馆的他,就闻到了另外的味道。
  展馆前的广场上,停着几辆电视台的转播采访车,其中一辆的旁边,曾经的一姐沈雪,同样站在那吃盒饭。
  这一幕,看在刘继忠眼里,竟然有几分凄惨落魄的味道。
  不过,他好歹有些记性,看了两眼,就在大哥的拉扯下,朝另一边走去,这样的女人,不是他能惦记的。
  谁知道,他刚转身,后面就有人喊,“刘总吗?”好像还就是他一度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
  “走吧老二。”刘继善拼命把弟弟往外拉。
  刘继忠转头一看,沈雪放下了盒饭,用手理了理头发,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也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许是房地产的美好前景壮了他的胆,看着主动走过来的沈雪,刘继忠把所有的事都抛到了脑后,用力甩开大哥,迎向沈雪。
  “又见面了。”沈雪竟然主动伸出手来。
  刘继忠像个初哥一样,抓着她的手舍不得放,也像个初哥一样说出了一句话,“吃了吗?要不然一起?”
  沈雪笑着松开手,“好啊!刚好这盒饭很难吃。”
  看着这一幕,刘继善心里恨极,这个老二,有眼光有魄力,就是总爱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在沈雪面前,他哪敢表露出来一丝不满?“沈老师,很荣幸见到你。”
  “很高兴再见到你,刘总。”此时的沈雪,和上次收他那张卡时,截然不同,非常平易近人。
  过大的反差,让刘继善心里一直不踏实,吃饭的时候,看着弟弟和沈雪谈笑风生,他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到晚上,又会有警告的电话打过来?
  奇怪的是,当天平安无事,第二天也一样,第三天,刘继忠就迫不及待的吩咐秘书,按旧例,给沈雪送一束花过去。
  一直持续到房交会结束,预想中的警告,居然依然没有来。
  刘继忠大喜,继续鲜花攻势,还尝试着给沈雪打过几次电话,虽然没能约出来,不过,他能体会到,对他的举动,沈雪这次,好像很受用。
  在希望和煎熬中,这样的鲜花攻势,坚持了一个月,终于,刘继忠心目中的女神,答应了他一起吃饭的请求。


第一百零八章 比较
  已经79岁的梅建中,眉毛都有些花白,但身体一直挺好,也闲不下来,每天都还在挂面厂里做事。
  女婿和两个儿子还在喝酒,他已经吃下一大碗糙米饭,“给爷爷盛碗汤来。”他对已经上三年级的瑞瑞说。
  “我不,你和大姑姑父他们去首都,又不带我去。”瑞瑞捧着碗,把脸扭向一边。
  “真不盛?”梅建中笑着问,“一平好像说暑假的时候,要把表弟表妹接到首都去玩,不过他说了,平时不听话的,到时就让他呆在家里。”
  “真的?”瑞瑞连忙把自己的碗放在桌子上,欢快的给爷爷盛了一碗汤过来,“爷爷,你一定跟大表哥说,我是最听话的!”
  “这都跟谁学的,一点不像国胜。”梅秋萍说。
  “不是跟我。”三舅笑着举手说。
  “肯定是你教的,”大舅说,“跟你小时候一个样,我现在叫他去买包烟,他都要收跑腿费。”
  “瑞瑞,你说,做了事,付出了劳动,当然要有报酬,是吧。”三舅说。
  “是的三叔,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帮你铲雪的工钱,你怎么老不给我?”瑞瑞一本正经的说。
  “这叫什么,云云?”大舅笑着问三舅家的老二。
  已经上初中的云云笑着看了一下她老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呵呵,这下,轮到三舅老脸泛红,“过年的时候,我不是给过你钱吗?”
  “那是压岁钱,不是工钱。”瑞瑞强调道。
  “你就乱教吧,”三舅妈说,“到时儿子女儿,侄儿侄女一起来造你的反。”
  “他们三个怎么样,今年能考上吗?”冯振昌问,大舅家的蓉蓉,二舅家的成成,三舅家的阳阳,都是今年中考。
  “都不怎么样,跟一平完全不能比,”大舅说,“义良说他想办法,要是都考不上,把他们带到省城去,插班读一年,再参加中考。”
  “大姐,怕是你们姊妹五个里面,读书的福气,都被你家一平给占光了,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都是第一。”大舅妈说,妯娌几个里面,还是她老实嘴笨一些。
  不过现在,梅秋萍早就不为这样的话生气。
  “你这就是瞎扯,你怎么不看看一平他们当初是怎么学的,”大舅说,“你再看看,现在他们三个,又是怎么学的?”
  “蓉蓉还好,”三舅说,“成成和阳阳他们两个,别说像一平当初那样三更睡五更起,就平时放月假的时候,哪见过他们看过书?玩的工夫都不够。”
  大舅也摇头,“一平他们当初,在四处漏风的瓦房里,冬天手脚都长冻疮,他们现在呢,新教学楼,教室里的炉子,出了正月还在烧,条件越来越好,偏偏就是读不进去书。”
  “书读不进去还好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怪道理,我们教育他一句,他有十句在那等着,有时候还真的说不过。”三舅妈说。
  一向嘴皮子最厉害的三舅,此时不说话,低着头喝酒,应该说,那几个,多多少少,都受了他这个碎嘴的影响。
  “考不上好的大学,就上个一般的也行,”梅建中此时喝完了汤,“就是这个大学,一定得上。”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读书的钱,几家都不缺,一次考不上就靠两次,两次考不上,就考三次,人要脸树要皮,我倒要看看,考了三次,如果他们都不能考上一个一般的大学,他们的脸往哪搁?”
  老爷子这招挺狠,反正现在几家日子都过得不错,不急着要他们帮忙赚钱,要是本来的同学,都已经大三,他们还在高三复读,那张脸,确实也没地方放。
  “要是真读不进去,那还是算了吧,找到事做以后,他们自己会想办法学,玉萱以前也一样,见到书就头疼,现在没人逼着她,她不还是自己主动找书看,上补习班?”梅秋萍说。
  “瑞瑞,告诉大姑,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她问现在看来,成绩也一般的瑞瑞。
  “我长大了,”瑞瑞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要办一所学校,我自己专门管老师,他们要是迟到早退,也让他们罚站。”
  大人们眼泪都笑了出来,看来这小家伙是被老师管的太狠,竟然有这么大的怨念。
  镇上的工业园,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着,虽然方方面面都安排得紧紧有条,不需要他具体做什么,冯振昌还是在工地上,呆了一下午,就是看着那热闹的施工现场,他也愉悦得很,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擞的他,才带着老婆和老丈人,去省城,并从那里,坐飞机去首都。
  “姐,这次叫一平把照片多洗几张。”出发前,三舅妈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次。
  “我晓得。”这话梅秋萍爱听。
  “他们几个,怕是没办法赶上一平。”看着远去的车,三舅妈说。
  除了梅义良家还在上幼儿园的慧慧,他们四兄弟,其它七个已经上学的孩子,至少在学习上,和冯一平都差了太远。
  “别说他们几个,全国又有几个能像一平那样的?”三舅说。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沾一平的光,这就不错,哪怕是他们到时只读个中专或者技校,就是打工,也不用跑到南方去,在镇上就可以吧。”大舅说。
  “别光说孩子,要这样说,你们兄弟几个,哪个没沾一平的光?”
  大舅妈这老实人说的老实话,有时确实不招人喜欢。
  “嘿嘿,我们是他舅嘛。”
  ……
  “还是静萍你勤快,”梅秋萍在家里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到省城的时候,厨房里还放着前天没洗的碗,问她为什么没洗,她还说是集着一起洗省水。”
  “姐那是太忙了,不像我,时间多。”黄静萍听着这话耳熟,冯一平经常也说两个人一起洗澡省水。
  “阿姨,玉萱真的很忙,”李嘉也帮腔,“估计这个月,她厨房都进得少,那些碗怕是放在水槽里忘了洗。”
  冯振昌他们这次到首都,是跟着高志毅和李嘉一起,做了多年管家的高志毅,接下来,将总负责集团在北方所有的事务。
  冯一平把水清木华园里的一套房子钥匙给他,“有时间你们俩也去看看房子,抓紧买一套。”
  “听了你的话,我们的钱,全都买了房子,现在哪有钱?”李嘉跑过来一把抓住钥匙,跟着就哭穷。
  “之前的花了,去年的总还在吧,”冯一平笑着说,“再说,你们买的那些房子,现在没涨吗?还不好好感谢我?”
  “也是,这是首都啊,在这安个家,生个首都户口的孩子也不错,老高,你说是吧。”李嘉拉着高志毅问。
  “你做主。”高志毅笑着说。
  “先别想着在这安家,”冯一平打击她,“极可能,明年下半年,你们的工作,又会有变动。”
  后年可是03年,他已经决定,到时他一个人在首都坚守就好。


第一百零九章 怀仁堂前的合影
  第二个五一黄金周开始的时候,一家人并没有出去凑热闹,到处人满为患不说,他们现在,也真的没有出去玩的心思。
  虽然早在上个月下旬,他就接到了通知,成为第五届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但在之前,这一信息,并没有通过官方途径披露。
  患得患失的外公和爸妈,时常会把盖着团中央和全国青联公章的那份通知拿出来看,好确定这真的是真的。
  昨天下午,冯一平接到学校通知,人民网上,正式刊登了他和另外九位获奖者的事迹介绍。
  这是外公和爸妈第一次上网,十个人的介绍里面,冯一平的标题最长,带着老花镜的外公,一字一顿的念着打开的网页标题,“冯一平,国际知名的商业管理学者,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
  下面的小字他也不看,“呵呵,这是我外孙。”
  始终也有那么点小心虚的冯一平,在看了其它九位获奖者的事迹之后,终于挺直了腰杆,校领导说得对,自己完全有这个资格!
  5月2日,从早上开始,央视的好几档新闻栏目,都播发了第五届青年五四奖章获奖者名单,一套晚间的新闻联播,也播报了这条新闻。
  而这时,冯一平已经和其它获奖者一起,被统一安排在酒店里,等待参加明天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颁奖典礼。
  中午会餐的时候,他已经和其它人见过面,因为原来对这样高大上的事并不关心,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挤掉了谁的名额。
  对不起啦您呢,不过,这个奖,我也是受之无愧,你就等下一届吧!
  他在现场,是获得关注最多的一位,没办法,其它的最年轻的,也是71年生人,大了他近十岁,而最大的一位,都已经四十,比还不满二十一周岁的他,大了整整二十岁,都隔了整整一代人。
  不过,没人敢小瞧这位话不多,一直有点腼腆的小鲜肉,他不但能纸上谈兵,写出来的专著广受热捧,做起事来也不含糊,旗下的生意,已经遍布全国各地。
  “一平同学,我敬你一杯,不,你喝果汁就可以,”年纪最大的那一位,也就是去年,总理视察时,曾风趣的说他是“国宝”的那一位,“跟你坐在一起,我觉得很惭愧,不仅因为你才是真正的青年,也因为你在这样的年纪,就做出了这么多不平凡的事。”
  另一位农民企业家,来自东北黑土地的一位大姐说,“小兄弟,我也敬你,我很佩服你为你家乡做的那些事。”
  其它人也跟着举起杯,“对,我们敬你。”
  冯一平原本在缠着旁边的那位解放军叔叔瞎打听,因为他是导弹部队的,平常哪能碰得到这样的人?
  不过解放军叔叔口风很紧,从部队番号到武器型号,统统保密,冯一平正软磨硬泡,想像挤牙膏一样,从他那挤出点新鲜事来,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哪还好意思大咧咧的喝果汁,倒了一杯酒,“大家的厚赞,我真的愧不敢当,如果说我有了些成就,那也是托这个时代的福,托好政策的福,我酒量有限,不能一一敬大家,就以这杯酒,先干为敬。”
  3日上午8点20分,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前,央视银河少年电视艺术合唱团的小朋友,提着装有演出服的袋子,等待入场,他们将在颁奖现场表演节目。
  9点,出席颁奖会的观众,主要是国家青年政治学院的学生,也有序入场。
  9点半,在团中央和青联官员的带领下,冯一平和获奖者们抵达人民大会堂,等待颁奖典礼的举行。
  这个地方,他后来来且只来过一次,当然是花钱进来参观,也曾经在万人大礼堂留过影。
  不过,来参观和作为全国性荣誉的获得者来领奖,感受那是截然不同的,又兴奋,又激动。
  颁奖典礼并不盛大,也很简单。
  厅是挺大,但给他们颁奖的,只是团中央的领导,书记处第一书记,以及其它的四位书记处书记。
  虽然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这个岗位上,走出了多位正国级领导——包括党和政府的一把手,现在的这位,后来也是副国级领导人,但目前,他还只是正部级领导,好像后来历届的颁奖典礼上,都有人大副委员长出席。
  不过,国家做事,就是扎实,颁奖之前,大屏幕上放映他们这些获奖者事迹的片子,居然都有他98年,向梁家河中学捐款的画面。
  当第一书记给他挂上奖章,把获奖证书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两世为人的冯一平,依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不管怎么样,这是国家授予一个青年最高的荣誉,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国家,对一个青年最大的认可吧。
  看着胸前那沉甸甸,金灿灿的奖章,他摸了好几把,甚至非常不严肃的想,“这会是纯金的吗?”
  也就是时机和场合不对,不然,他真想用牙齿检验一下。
  当他们十位,胸挂金奖章,手捧大红证书,举着一束鲜花合影之后,现场进行网上直播的两个人民网记者,同时找上了冯一平,其它获奖者虽然笑着看着他,但冯一平可不敢专美,简短的说了两句,就跑去找领导合影,把记者让给其他人。
  并不是就这样草草结束,重头戏在下午。
  上午的时候,冯一平这辈子,第一次进人民大会堂,下午,冯一平两辈子,第一次去中南海。
  第一次绕过那块网上见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人民服务”照壁的实物,冯一平又抑制不住激动起来,终于进入了国家的中枢!
  会见的地点,是在怀仁堂,接见他们,并主持座谈的,冯一平同样很熟悉,正是下一届的总书记,现在的国家副主席、军委副主席。
  陪同会见的,还有现在首都的市委书记,后来的政协主席。
  难得的是,这一次,他们这些获奖者,在听完领导们的重要讲话之后,也有发言的机会。
  冯一平是最后一个发言,主席同志语调温和,语速平缓的笑着问他,“哦,一平同学,我们都知道,你的著作,已经折服了不少国际友人,今天,我们都很期待,听听你对团中央的工作,对青年工作的建议。”
  “主席好,各位领导好,”之前的深呼吸很有效果,他现在说话,一点都不颤,“我个人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谈不上建议。”
  主席看着他点点头,居然在拿笔做记录,让他觉得压力山大,“从小,我就渴望自己成长为对国家有用的人,为国家的强盛,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作为一个在校青年,我的很多同学,也渴望能创业,能成为国家经济建设的生力军。但是,我们经验不足、政策和信息获知渠道缺乏、资金问题,更是最大的制约,所以我就像,团组织能不能发挥我们社会动员能力,和组织体系的优势,为青年的创业,提供一些支持呢?”
  “具体说说。”主席说。
  “我在想,能不能成立一家公募基金会,为青年创业者提供资金扶持、技能培训、信息服务、政策协调和社会倡导?”冯一平说。
  “我们党的三代领导集体,总是从事关国家和民族前途命运的战略高度,重视青年,关心青年,爱护青年,把发展社会主义事业的希望,寄托在青年身上。”主席说。
  “随着大学的扩招,大学生就业的形势,应该会越来越严峻,鼓励和扶持青年创业,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一平同学的这个问题,不失为一个好思路,团中央是不是可以就这方面,进行一些调研?”
  他居然听进去了我的建议!这是真的?冯一平直到拍照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地点特殊,出镜的人物更特殊,但是,有些东西,和他在学校拍毕业照并没有区别。
  怀仁堂前的草坪边,绿树前,领导们站在前面的地上,他们十个人,站在领导后面的钢架子上,在他们后面,还有更高的一排,那也是一些领导。
  身穿订制的立领中山装,潮气蓬勃的冯一平同学,刚好站在副主席和未来的政协主席中间,露出赤子般的笑容。
  而这一幕,也出现在当晚的新闻联播上,并迅速在认识冯一平的人中间,引起了轰动。


落梅河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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