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便利店

　　“飒飒……”
　　“……来，你跟我说说，你又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才起的风拂过街道，扰动着街边些树木的枝叶，
　　也带来些话语声，混杂着近处枝叶碰撞的窸窣声中，
　　迎着拂来的风，廉歌顺着这街道，往着远处看了眼，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过了些视线，朝着那稍显大声的话语声传来处看了眼。
　　那是个街边的小便利店，
　　便利店门外，门两边靠着街边步行道边，摆着两货架，堆积着些东西，旁边还放着个装着些垃圾的纸箱子，
　　堆积着的东西间只留了条便利店门口的过道，稍显拥挤，
　　透过门，便利店里，摆着几排货架，放着些售卖的零食日日用。
　　靠着门边，摆着冰柜箱子，冰柜旁边，是个柜台后，
　　柜台后，正站着个中年女人和男人，似乎是那便利店的店主和老板娘，
　　老板娘正对着男人，有些气不知道从哪来，
　　店主则对着老板娘低着些身，带着些讨好的笑容，
　　“……不是我用，这不是老陈他想问我借一千块钱吗？”
　　店主讨好着说着，伸手放到了老板娘肩上，给老板娘捏了捏肩膀，
　　“……别碰我！”
　　老板娘一脸气冲冲地将店主搭在肩上的手甩了开，
　　“别人问你借你就借，你屋里钱多的是，有个印钞机，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似乎愈加来气，那老板娘声音再高了些，对着那店主出声再吼着，
　　“……这不是老陈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屋里有些困难，孩子又要读书……你说这……我想着钱也不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店主再将被甩开的手搭在了自己老婆肩上，轻轻捏着，再讨好着出声说着，
　　“……是是是，就别人家困难，你有钱，有钱的很。你怎么不给我借点呢，借点我去买身新衣裳，正好换季了，我还缺夏天的衣服……”
　　那老板娘愈加有些来气的，声音再高了些，对着那店主出声再吼着，
　　店主讨好着笑着，没应声，
　　“……开个破便利店，自己都挣不了多少钱，还整天看别个困难……你屋里钱多的很，我就是个提款机，要多少报个数，我就能给你拿出来……”
　　“……来，你跟我说说，你屋里有多少钱，要不要把这店给当了，给你拿去借给别人！”
　　任由那老板娘数落着，那店主都没出声，只是讨好着笑着，伸手给老板娘捏着肩膀。
　　……
　　“……岳警官……我想问下有消息了吗……”
　　“……行……行，我知道了……”
　　“……请问下，有没有看到过个孩子……就是照片上这个……走丢的时候背着个蓝色卡通书包，穿着黑色的短裤，身上是短袖……麻烦您给看看，看看有没有在哪看到过……”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再响起阵话语声，
　　随着阵阵拂过街道的清风，传到了廉歌耳边，
　　转过视线，廉歌朝着那处看了眼，
　　停顿了下目光，在这街边树荫下停下了脚。
　　传来话语声的那处，
　　是这条街道前，稍远处个巷子口，
　　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个中年女人，
　　似乎是对夫妇，
　　转出了巷子口，那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夫妇两人在路边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有些胡子拉碴，头发也没怎么收拾，稍显凌乱，
　　脸上掩盖不住的憔悴，眼底还带着些血丝，
　　将轮椅停稳到路边过后，拿起了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摁出了个电话打了出去，在旁边打着电话。
　　女人坐在轮椅上，腿有些无力着搭在轮椅脚踏上，靠着椅背的背后，垫着个小枕头，
　　靠着轮椅扶手，顺着还放着副简易的拐杖，
　　女人伸着只手，还将旁边的拐杖扶着些，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张照片。
　　看着中年男人在旁边打电话了，女人再转过头，在街道四下望了望，
　　这时候，正好街边步行道上有个人过，
　　女人看了看，
　　似乎是因为步行道隔着路边有个轮椅上不去的台阶，
　　女人手撑着，取下了轮椅边上的对拐杖，
　　将那副拐杖撑到了地上，手撑着，带着有些无力的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轮椅晃了晃，被中年男人赶紧伸了把手扶住，
　　女人撑着拐杖，朝着那步行道上过路的那人一点点走过了过去，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出声，只是一只手扶着在原地的轮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不时朝着女人看过去，
　　那过路的人，似乎是看到了女人撑着拐杖朝着他一点点走过来，
　　先是放缓了些脚步，在原地等那女人走过去，再似乎确定了女人的确是找他，干脆朝着撑着拐杖的女人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没看到过。”
　　那过路的人低下些头，看着女人手撑着拐杖，勉强递出来的照片，看了看过后，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谢谢……”
　　女人只是出声道了声谢，将照片重新收了回去。
　　“……你们报警了吗，孩子走丢了报警的话，越早越容易找到……”
　　过路的人看着女人这撑着拐杖的模样，停顿了下，再出声说了句。
　　“报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听着女人这么说，过路的人再出声说了句，再往前走了去。
　　女人撑着拐杖，再转回了身，朝着中年男人重新走了回去，
　　中年男人这时候，也已经结束了通话。
　　放下了手机，中年男人沉默着，停顿了下动作，
　　再赶紧着走上了前，将女人重新搀扶着坐回了轮椅上，
　　“……岳警官那边也还没消息，不知道是没人看到还是看到的人没给警察那边电话……”
　　没等女人问，中年男人便再出声说道。
　　说了句，中年男人又再抬起手，用手用力搓了搓脸，
　　“……那兔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等找回了，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中年男人放下手，长出了口气，再出声说着，
　　“也是真能跑……兔崽子，还敢离家出走！”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只是带着红血丝的眼底止不住担忧。
　　说过了话，中年男人再顿了顿动作，
　　看了看中年女人，似乎是看到中年女人额头上带着些汗，
　　中年男人抬手给女人擦了擦汗，再抬起头，朝着四下望了望，
　　“我去给你买瓶水吧，你就坐这儿等会儿我。”
　　中年男人再低下头，对着女人说着。
　　听着中年男人的话，女人坐在轮椅上，仰着些头，对着中年男人抿着嘴，挤出些笑容，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再抬起头，朝着四下望了望，
　　隔着那对夫妇近的，只有那店主老板娘正吵着的便利店，
　　中年男人望了望，再将女人坐着的轮椅再往路边林荫下推了推，
　　收回手，再朝着那便利店快步走去。


第一千零一章 撑着拐杖的女人
　　那轮椅停在了街边台阶旁，树荫下。
　　那女人坐在那轮椅上，一只手扶着那靠着轮椅扶手放着的简易扶手，一只手拿着那张照片，腿无力着垂在轮椅脚踏上，抬着头朝着往街边便利店渐走远的中年男人望着。
　　看了眼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那还吵着的便利店里，
　　“……就你屋里不困难，就你钱多，钱多的很……开个破便利店，一天挣多少钱啊，自己来翻翻，看着柜子里多少钱！”
　　那便利店里，柜台后，老板娘还冲着店主发着气，数落着，不时声音大起来些，
　　店主在旁边，只是讨好着笑着，伸手给自己妻子轻轻捏着肩膀。
　　那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了这便利店门口，朝着店里望了望，等着那店里的声音停下来些了，才从旁边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多少钱？”
　　从旁边冰柜里拿了瓶冰的水，中年男人出声问了句。
　　“不好意思啊……”
　　看到有客人进店里，便利店老板娘停下了对旁边店主的数落声，
　　转过身，抱了声歉，再露出些笑容，出声说道，
　　“两块钱。还要点别得吗？”
　　闻声，从兜里摸着些零钱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些钱，停顿了下动作，
　　抬起头，先是望了望柜台后，那架子上摆着的些烟，停顿了下，摇了摇头，
　　紧跟着，再转过些身，朝着这便利店里望了望，
　　“有什么面包吗？”
　　望着，中年男人出声再问道。
　　“有，有……”
　　老板娘先是点了点头，再转过些头，看向了旁边的店主，
　　“……还不赶紧去给人拿！”
　　老板娘没好气着出声说了句。
　　店主赶紧着转身朝店里个货架前走过去，
　　拿起了好几个面包，再赶紧走回了柜台前，有些讨好着笑着，将手里拿着的面包递了过去。
　　“也不是我说你。”
　　老板娘伸手将几个面包都接了过去，拿在了手里，
　　顿了顿动作，再对着店主出声说了几句，
　　“……老陈家情况我也知道，是困难，看着也是造孽。”
　　似乎是先前气发完了，这老板娘的话也软下来些，
　　“……不过，这又不是说头回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生米恩，斗米仇的话你没听过啊。”
　　老板娘对着店主出声说着，店主还有些讨好着的陪着笑，
　　中年男人站在柜台前，只是不时转过头，朝着路边轮椅上的女人望望。
　　……
　　这时候，路边台阶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似乎是见中年男人许久没回来，
　　再望了望过后，伸手取下了放在旁边的简易拐杖，
　　将这副拐杖抵在了地上，女人撑着拐杖似乎准备起身，
　　就在女人杵着拐杖要起身的时候，女人身下，那没刹死的轮椅微微晃了晃，
　　撑着拐杖起身的女人被连带着也有些站不稳，撑着的拐杖有些往后倾倒，整个人也有些往后踉跄，
　　似乎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候，女人缩着，垂着的腿往后挪了半步，垫了下。
　　撑着的拐杖重新立稳，女人勉强重新站稳了身，
　　再抬起些头，女人朝着那便利店门口的中年男人望去，对着中年男人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再撑着拐杖，上了路边的台阶，一点点朝着便利店门口挪了过去。
　　便利店门口，看着女人从轮椅上起身，险些栽倒，中年男人往着店门外紧跟着挪出了几步，再又止住了步子，
　　看着女人重新站稳，对着他摇了摇头，朝着这侧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再顿了顿动作，没再走过去，只是不时朝着撑着拐杖有些艰难走过来的女人望着，
　　“……不好意思，一说着话，就扯远了，让你久等了。”
　　柜台后，老板娘没再接着对店主说下去，转过了身，对着中年男人抱了声歉，
　　再将手里拿着的几个面包都放到了柜台上，
　　“……店里就这些面包了，你看要哪种？”
　　听着店铺老板娘的话，中年男人再转回了些身，朝着柜台上几个面包望了望，
　　“就这种吧，一共多少钱？”
　　挑了个，中年男人再出声说着。
　　“一共是七块钱。”
　　中年男人将手里的零钱拿了张十块钱的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钱，找着零，
　　中年男人伸手拿起了面包和矿泉水。
　　而这时候，女人也撑着那副拐杖，挪到了这便利店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等我嘛？”
　　女人停在便利店门口，遮住了些店门外的光线，
　　中年男人再转过了身，看到了女人，再赶紧走上前，搀扶住了女人，
　　柜台后，找了零递出来的老板娘听到动静，从柜台后探出些身望了望。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想着正好也能问问这儿便利店的老板，看他们有没有看到过。”
　　脸上挤出些笑容，女人对着中年男人出声说着，
　　“……给，找得零……是有什么事儿吗？”
　　“……还不给人搬个椅子过来。”
　　柜台后的老板娘递出了找零的钱，再出声问了句，
　　再似乎看到了女人撑着的拐杖，转过头对着店主再出声说了句，
　　“……不用了。”
　　被中年男人搀扶着，女人撑着拐杖，一点点挪进了店里，柜台前，出声说着，
　　只是旁边那店主，还是转过身去搬椅子了。
　　“……劳烦打扰下老板娘，看有没有看到过我儿子？”
　　“……孩子走丢了啊？”
　　女人撑着拐杖，靠着中年男人搀扶着，勉强站着，
　　伸手递出了捏在手里的照片，
　　那老板娘出声问了句，低下来些头，朝着照片上望了望，
　　“……那兔崽子离家出走了，昨晚跑出去……问了学校，找了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报警了，也还没消息……”
　　中年男人搀扶着自己妻子，出声应着，再狠狠搓了把脸，
　　“……我家隔着这儿没多远，这附近就这几条路，我们就循着路过来再找找……劳烦帮帮看看，看看有没有看到过他？”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再望着这老板娘，眼底带着些血丝，
　　“……是骂了孩子了吧？”
　　老板娘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只是摇了摇头，沉默着没说话。
　　“现在小孩都懂得东西多，也是容易叛逆……”
　　老板娘出声说着，低下些头，在照片上仔细看了看，
　　先是摇了摇头，
　　“……老胡，过来看看，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孩子。”
　　再抬起些头，朝着旁边正搬着凳子的店主招呼了声，
　　店主简单擦了擦凳子，搬着凳子走了过来，
　　将凳子放到了旁边，再转过头，朝着照片上仔细看了看，
　　“……不好意思，没看到过。”
　　“……今天店里早上六点钟就开门了，我一直都在这店门边坐着。要是有这么个单独个小孩从店门口过，我应该会有些印象……”
　　摇了摇头，店主出声说着，再补充了句，
　　“……当然，也可能是我忙活着其他些事情，给错过了。”


第一千零二章 死路
　　“不好意思……”
　　听着自己丈夫这么说，老板娘再转回了些身，对着中年男人和女人摇了摇头，
　　“这是找你们的零。”
　　再说着，将找得零钱，递给了中年男人和女人。
　　“谢谢……”
　　中年男人和女人相继道了声谢，女人收回了那张照片，接过了找回的零钱，
　　女人低下些头，中年男人再沉默了下。
　　再顿了顿，
　　中年男人搀扶着女人，女人撑着那副简易拐杖，两人就要转过身，离开这便利店里，
　　“……你们要不再在店里坐会儿，看着天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下雨了。”
　　柜台后的老板娘探出些身，朝着店外的天色望了望，顿了下，再对着中年男人和女人出声说了句。
　　街道上，拂过的风已经渐大，
　　卷起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个塑料袋子渐远，也来回晃动着街边树木枝叶。
　　树木枝叶碰撞着，响着窸窣声响，临着街店铺外些招牌，拉着的横幅也猎猎作响，
　　头顶之上，天空中，被云层遮挡了的太阳许久都没再钻出，
　　云层渐后，乌云已经在汇聚，
　　天色已经阴了下来，
　　拂过风中，已经渐染了些水汽，驱散了些原本空气中的闷热，
　　俨然已经是暴雨欲来。
　　“……要不，你在这儿……”
　　中年男人搀扶着自己妻子，听着店里老板娘的话，顿住些脚，
　　也抬起头，望了望店外的天色，再看了看搀扶着的妻子，张了张嘴，
　　“……接着往前找找，问问吧……我和你一块，早点把孩子找回来。”
　　撑着拐杖，勉强站着的女人对着中年男人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顿了下动作，对着自己妻子点了点头。
　　“……谢谢，我们就不坐了。还得去前面找找。”
　　再转过些身，中年男人对着便利店店主，老板娘出声说道，
　　“那你们把这带上吧。”
　　也没再劝，老板娘从旁边拿了把伞，递给了中年男人和女人，
　　“……谢谢，谢谢……等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拿过来还给你。”
　　回头看了看自己撑着拐杖的妻子，中年男人转回身，对着这老板娘低下来些身，道着谢，
　　“……不用谢。”
　　老板娘摇了摇头，再出声劝慰了句，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孩子只是跑到哪玩去了，玩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谢谢……”
　　接过了伞，拿在另只手上，中年男人听着这老板娘的话，再沉默了下，点着头，道了声谢，
　　再转过些身，中年男人一边手搀扶着自己妻子，一只手拿着那把伞，
　　女人撑着那副拐杖，再一点点挪着，
　　这对夫妇渐走出了这便利店，往着街边先前摆轮椅的地方走了回去。
　　便利店里，
　　看着那中年男人和女人渐走远，便利店里的老板娘摇了摇头，再转回了身，
　　看向了自己丈夫，再有些没好气着，接着先前的话说着，
　　“……还是先前那句话，升米恩斗米仇你不知道，没听说过啊？”
　　“……你借钱的时候倒是痛快，别人也对你千恩万谢的……”
　　“……到时候这一笔一笔欠多了，别人还不上的时候，指不定别人怎么害你，怎么想呢，指定恨不得你死……”
　　便利店老板娘没好气着出声对着店主一声声说着，
　　店主再赔着笑，讨好着，没应声，等着自己妻子说完了，再接着说道，
　　“……那这回这一千块钱还给不给老陈借啊……”
　　“……张嘴就是一千，哪来那么多钱……这就五百块钱，爱要不要……”
　　那便利店里些话语声透过便利店门往外传出着，
　　随着阵阵拂过街道，渐大的风传出很远。
　　站在这街道边，听着耳边些声响，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向了那对夫妇。
　　那中年男人搀扶着女人，女人撑着简易拐杖，勉强一点点挪着，
　　夫妇两人再走回到了街边的轮椅跟前，
　　中年男人搀扶着女人，抵着轮椅，让女人再重新坐回到了轮椅上，
　　简易拐杖也再收了起来，靠在轮椅扶手上放着。
　　站在轮椅后，中年男人一只手拿着那瓶水捏着面包，另只手提着那把便利店借的伞，
　　抬起头望了望，中年男人再低下些头，将手里那瓶水，那面包递给了女人，
　　“……你早饭没吃，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
　　“……你也吃点吧。”
　　对着中年男人挤出些笑容，女人伸着手，解开了装面包的袋子，
　　中年男人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兔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跑哪去了……”
　　中年男人再用着空出来的那只手，搓了把脸，似乎想让自己精神些，
　　只是依旧难掩疲色，眼底布满了血丝，
　　再反复念叨了几句，中年男人再推着轮椅，顺着街道往前走着，
　　女人转回了身，坐在了轮椅上，
　　那拆开了封的面包放在了腿上，腿无力着垂在轮椅的脚踏上，
　　转动着视线，来回看着街道两旁。
　　……
　　站在街道旁，廉歌看着那中年男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从身侧渐走过，
　　没上前，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
　　那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似乎也对廉歌浑然不觉，从廉歌身侧走过，往着廉歌身后渐远，
　　在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停顿了下目光，
　　廉歌再转过了身，顺着身前这街道往前看了眼，
　　街道上，拂过阵阵风中，水汽渐重，街两旁的树木枝叶在风中来回晃动着，
　　天空中已经乌云密布，街道上，天色愈加显得有些昏暗，
　　过路些行人，步伐渐有些匆匆。
　　“……劳烦请问下，有没有看到过照片上这个孩子……”
　　“……跑出来的时候，穿着短裤短袖，没穿鞋……可能还背着个蓝色的带卡通图案的书包……”
　　“……不好意思……”
　　身后，还能听到些随着阵阵清风带来的些话语声，
　　话语声渐远。
　　站在街道旁，迎着阵阵拂来的风，
　　廉歌顺着街道往前望着，
　　在街道前侧不远，挨着街道边一个小巷子口久久停顿着目光。
　　那巷子里，没什么光透出来，在这暴雨欲来的昏暗天色下，
　　那小巷子口的位置愈加显得有些昏黑。
　　再看着，停顿了下目光，
　　廉歌再挪开了脚，朝着那隔着不远的小巷子口走了过去。
　　沿途些店铺相继在这昏暗下来的天色下，按开了灯，
　　只是那巷子口却还昏暗着，
　　对比着旁边街道亮起的灯火，反而愈加显得有些昏黑。
　　走到了这小巷子口，廉歌在这街边，再停下了步子，
　　顺着这小巷子口，往着那巷子里望了眼。
　　说是巷子，倒不如说是两边商铺房屋没靠拢，留下的空隙，一条小过道。
　　过道尽头，是不知道哪边户人家的围墙，
　　这是条死路。


第一千零三章 躲在巷子里的男孩
　　临街店铺里亮起的些灯火没能映进那逼仄的过道巷子里，
　　在巷子两边房屋建筑的围墙，围墙上些屋檐的遮挡下，
　　暴雨欲来的天色下，
　　这巷子里，愈加显得昏暗。
　　“呼呼……”
　　阵阵带着些水汽，染上了些凉意，渐大的风透过巷子口，往那巷子里呼啸着，
　　昏黑的巷子里，地面上，堆着，落着，积蓄着些附近住户不要的杂物，日积月累的垃圾，
　　破烂褪色了，沾上了些淤泥的衣裳，被踩到了地上淤泥中，已经有些褪色的塑料袋子，
　　破了的，挨着长着些青苔墙角边倒着的塑料盆，有些起霉的生活垃圾。
　　种种杂物被呼啸进的风扰动着，
　　一半还嵌在地上淤泥里的塑料袋子，露出淤泥的另一半被风颤动着，卷得猎猎作响，
　　空了的，瓶底不知道哪来些泥沙的塑料瓶子，被风吹着往前，辗过地面，响着些碰撞的声响，一直巷子尽头那堵墙跟前才停了下来。
　　……
　　站在这街边，巷子口。
　　廉歌顺着这巷子往前看了眼，再转过些视线，看向巷子里两侧，
　　巷子里，靠近着巷子口外面一段更显逼仄些，勉强能容纳两个人抵肩而过，
　　再进去些，靠近着里侧些，
　　似乎是巷子两边人家后围墙的变化，
　　让巷子里稍微往旁边宽敞了个身位，
　　也在那巷子变宽的位置，多了道能挡住巷子外，过路人视线的墙角。
　　看着那巷子里一侧的墙角，
　　廉歌站在这巷子口，再停顿了下目光。
　　……
　　“飒飒……”
　　街边树木枝叶被拂过街道的风晃动着，响着些枝叶碰撞的窸窣声，
　　“……走快点，出来又没带伞，一会儿别给落汤鸡……”
　　路上行人的步伐声再匆忙了些，
　　似乎被风驱赶着，或是快步从街道上走过，或是走一阵再跑一阵，往着各处去，
　　似乎暴雨前的风清扫了街道，街道上行人愈少。
　　“……下雨了！快点……”
　　“啪嗒……哒哒……”
　　街面上响起寥寥过路行人的喊声，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了街边树木枝叶上，临街店铺屋顶上，街面上。
　　过路行人步伐愈快，或是跑着，或是找着地方避雨。
　　“轰隆……”
　　紧跟着，头顶上已经密布着的乌云间再响起阵雷鸣，
　　雨滴骤然变急，密集着落下，湿润了地面，人家店铺屋顶，冲刷着街边树木枝叶。
　　转瞬，大雨倾盆。
　　……
　　站在这街道旁，这有些逼仄的巷子口，
　　密集着的雨水似乎绕过了廉歌，没落在廉歌身上。
　　转过些视线，廉歌看了眼这街道上，目光再落在了那巷子里，墙角的位置。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过路的行人或是淋着雨已经跑远，或是躲到了店铺屋檐下避雨。
　　巷子里，
　　倾盆大雨倾泻着，密集急促的雨滴随着呼啸着的狂风，往那巷子里落着，
　　拍打着巷子里地上堆积着的些杂物，响着些杂乱的声响，
　　湿润了巷子两边的围墙，巷子里的地面。
　　“沙沙……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那巷子变宽些，墙角的地方，
　　墙角前堆积着的些杂物，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发出了声响，又被这倾盆骤雨的雨水拍打声掩盖。
　　紧跟着，一道有些矮小的身影从那墙角后探出了头，
　　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上身穿着短袖，坐在那墙角后，转过了些身，
　　小心着，一点点从那墙角后探出了些头，露出了眼睛，
　　转动着眼珠，在雨中朝着巷子外望着。
　　雨水落在他头上，顺着眉眼滑到了眼睛边，让他不时都要眨一下眼睛。
　　朝着巷子外小心着，反复着望了望过后，
　　那小男孩又再收回了头，将身子缩回到了那墙角后。
　　……
　　看着那从巷子里墙角后探出头望了望又再缩回了身的小男孩，
　　在这那墙角的位置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再挪开了脚，朝着那巷子里走了进去，
　　原先站着的块地方，很快被密集的雨水再湿润。
　　头顶天空中，密布着的乌云间，雷声反复轰隆响着，
　　临街店铺的屋檐边，很快流淌下些积蓄的雨水，
　　积蓄着的雨水如柱，拍打在街边地上，
　　又再从街道边急促着冲刷过，往着低处涌去。
　　这巷子里，
　　同样有了积水。
　　积蓄着的雨水覆盖了这巷子里的地面，
　　从那巷子尽头那堵围墙前，顺着地势，往着巷子外的街道边冲刷着，
　　带着些巷子地面上些淤泥，杂物垃圾，湍急的流淌而过。
　　踩着这巷子里些积水，
　　廉歌往着那巷子里走着，往着那巷子里墙角的地方渐近，
　　似乎是听到了廉歌走去的脚步声，
　　那在廉歌视线里，已经能看到的那男孩身体，再被缩到了更里面。
　　……
　　再走了几步，廉歌走到了那巷子里，墙角跟前，
　　转过些身，看着这墙角后躲着的男孩，停顿了脚。
　　男孩蹲在这墙角下，低着头，朝着墙边用力着蜷缩着身子，
　　似乎想借着这巷子墙边勉强延伸出的屋檐瓦片，遮挡住些这倾盆而下的暴雨，
　　只是在这狂风暴雨下，男孩紧靠着的那堵墙也早已经湿润，密集急促着拍打在墙面上的雨水来不及浸入墙面，
　　积蓄着，往下流淌着，汇入了巷子地面上冲刷而过的雨水中。
　　那有些窄的屋檐瓦片，遮不住雨水，反倒是瓦片上滑落的雨水不时随着呼啸过的风，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身上，上身穿着的短袖，下身穿着的短裤，紧紧抱着的蓝色卡通书包，
　　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往下滴落着连成一线的雨水。
　　头发也早已经被雨水淋湿，顺着额头，往着男孩脸上流淌着，让低着头的男孩不时就要眨一下眼睛。
　　男孩浑身都微微颤抖着，等着那从屋檐瓦片上滑落的雨水砸在身上，又再颤抖着更加厉害，
　　只是费力着，靠着流淌着雨水的墙面，低着头，紧紧抱着那蓝色卡通书包，蜷缩着，光着脚，蹲在雨水中。
　　看着这光着脚，穿着短裤，短袖，蜷缩着身子的男孩，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蹲下了些身，
　　似乎是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男孩再往着墙角边缩了缩腿，埋着头，靠着墙面蜷缩着身子。
　　“你父母在找你。怎么待在这儿不回去？”
　　看着这男孩，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蜷缩着身子的男孩，再缓缓再抬起了些头，浑身微微颤抖着，看向了廉歌，
　　“我不回去。”
　　男孩望着廉歌，紧紧抱着手里的书包，停顿了下动作。
　　出声说了句后，再埋下了头，用力着蜷缩着身子。
　　只是有些密集急促的雨水拍打在男孩身上，男孩身上颤抖着愈加有些厉害。
　　“能跟我讲讲为什么吗？”
　　看着这蜷缩着身子，埋着头的男孩，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第一千零四章 妈妈
　　“是我爸爸……让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
　　巷子里，暴雨还倾泻着，冲刷着两边的墙面，拍打着屋檐，积蓄着雨水湍急从巷子里地面流淌而过。
　　只是呼啸着的狂风拂到廉歌近前，平息了些，化为了清风。
　　颤动着身子，男孩蹲着，蜷缩着，再抬起些头，望着廉歌出声问了句，
　　廉歌摇了摇头，出声应了句，
　　“我只是路过，恰好看到你父母在找你。”
　　“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
　　看着这有些颤抖着身子的男孩，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怎么躲在这里，不肯跟你父母回去。”
　　似乎是呼啸着的狂风在近前化为了清风，那墙边上稍窄的屋檐终于起了些作用，
　　落在男孩身上的雨水少了些，只是男孩紧靠着的墙边，积蓄着的雨水还不停冲刷流淌而下，男孩身上的衣服裤脚也还不停往下滴着水。
　　听着廉歌的话，男孩缩着脚，再蜷缩着身子，将头缓缓埋了下去，
　　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颤抖着身子，埋着头。
　　看了眼这蜷缩着身子，缩在墙角的男孩，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透过这巷子，看向了巷子外，
　　巷子里地面上，雨水还积蓄着往巷子外冲刷着，
　　巷子外，狂风还席卷着暴雨，
　　暴雨倾泻着，雨水密集急促着拍打着临街店铺的屋顶瓦片，
　　冲刷着，冲洗着这座城市，
　　响着着些密集着的雨水冲刷拍打声，
　　“你父母找你的时候说，你是离家出走了。”
　　廉歌望着巷子外，暴雨中弥漫着雨雾的街道，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旁边这蜷缩在墙角的男孩，看了眼男孩光着的，浸在地上积蓄冲刷过雨水中的脚，
　　“跑出来的时候，光着脚，没穿鞋子。却背着书包。”
　　“怎么，跑出来的时候这么着急吗，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看着男孩，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男孩听着廉歌的话，依旧埋着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看着地面的眼睛却睁大了些，浑身颤抖着愈加有些厉害。
　　再转过些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这男孩，
　　男孩不知道是冷，还是其他，浑身止不住颤抖着，
　　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还往下滴着水，只是愈加蜷缩着身子，朝着墙角边缩着。
　　“要去巷子外边，找家屋檐下避避雨吗？”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出声再说了句。
　　“不去，我哪也不去，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
　　男孩再抬起头，出声摇着头说着，
　　紧跟着，又再缓缓再低下些头，蜷缩着身子，
　　“……他们在一块。”
　　埋着头，男孩只是出声说了句，似乎是再回答着先前廉歌的问题。
　　蹲在这男孩身前，看着这蜷缩着身子的男孩，廉歌听着，没出声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我爸爸和我……和我妈妈在一块……”
　　男孩再将头埋下去了些，缩着腿，蜷缩着身子，浑身再颤抖着更厉害了些，
　　出声再说着，
　　“我害怕……我不要回去……我不敢回去……”
　　男孩埋着头，声音有些发颤着出声说着，浑身止不住地再颤抖着。
　　“你害怕你母亲？”
　　廉歌看着这男孩，出声再说了句。
　　男孩没再应声，只是费力着蜷缩着身子，埋着头，
　　只是那脚下积水里，倒映出的男孩眼睛，
　　眼底流露出些恐惧，
　　蜷缩着的身子，止不住愈加颤抖着。
　　看着这男孩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着的模样，
　　廉歌没再接着出声问下去，停顿了下，
　　“饿吗？”
　　再看着这男孩，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男孩浑身微微颤抖着，再缓缓抬起些头，望向了廉歌，没说话。
　　“拿去吃吧。”
　　廉歌手一翻转，手里多了个捆扎得标准的粽子，粽子上还升腾着些热气，汇入了雨雾中。
　　男孩望着廉歌，再望着廉歌手里递过去的粽子，
　　没说话，反复看了看，似乎是想知道廉歌手里怎么突然出现多了粽子，
　　再伸出手，男孩将廉歌递过去的粽子拿了过去。
　　再反复望了望廉歌，男孩才有些慌忙着撕开了粽子上的粽叶，粽叶上缠着的线都还箍在粽子上，
　　露出了粽叶下还冒着些热气的粽子，男孩往嘴边慌忙递着，连着吃了几口，动作才放缓了些，
　　“谢谢。”
　　“吃吧。”
　　停顿了下动作，男孩对着廉歌道了声谢。
　　廉歌只是语气平静着，出声再应了句。
　　男孩再望了望廉歌，再埋下头，有些慌忙着往嘴里塞着粽子，吃着。
　　这巷子，巷子外的街道上，
　　暴雨还倾泻着，冲刷着拍打着临街店铺屋檐，街边树木枝叶，
　　乌云中不时响起声声闷雷，雷声过后，往往暴雨再急促密集些，再地上流淌着的积水上，溅起阵阵水花。
　　男孩拿着粽子，一口口吃着，
　　粽子渐吃完，只剩下粽叶和缠在粽叶上的线，
　　似乎是还热着的粽子带来些暖意，男孩浑身颤抖渐止住了些。
　　“……我奶奶去世了……我看到我妈妈在厨房切菜……”
　　男孩渐放下了那捏着粽叶的手，再缓缓低下了些头，蜷缩着身子，
　　有些凌乱着，再出声说了两句，
　　只是眼底难掩恐惧，说着话的话语声也有些发颤，浑身再止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我妈妈在厨房站着切菜，她就站在案板前切菜……没有用拐杖，什么都没有……”
　　男孩有些恐慌着出声说着，声音颤抖着愈加厉害，颤抖着的身子蜷缩着愈加厉害，紧紧靠着身后那流淌着些雨水的墙，
　　听着这男孩说着的话，廉歌也没着急，只是看着这男孩，静静等待着。
　　巷子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只剩下积蓄着雨水流淌过巷子里地面的声响，混杂着雨水密集拍打着旁边房屋屋顶的声音响着。
　　……
　　“呼呼……”
　　巷子外，裹挟着倾盆大雨的狂风依旧在街道上呼啸着，摇晃着街边的树木。
　　“……我妈妈……妈妈，腿摔坏好久了，一直需要坐轮椅，需要撑拐杖。”
　　“……我妈妈的腿，一直都没好……”
　　男孩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渐止住些，只是再一接着说下去，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着，
　　“……妈妈腿不好以前，爸爸经常去外边出差……妈妈腿坏了过后，爸爸就换了份工作，好照顾妈妈……”
　　“……还给我换了个挨着家很近的学校，这样就不用妈妈来接我了，爸爸没空的时候，我就能自己回去……”
　　“……妈妈腿不好以前，都是妈妈做饭的……妈妈腿不好了之后，就是奶奶做饭了，奶奶死了过后，就是爸爸做饭……”
　　“……以前爸爸很喜欢抽烟……后来爸爸听妈妈的话，就不抽烟了……”
　　男孩颤抖着声音，一句句说着，蜷缩着身子，浑身愈加颤抖着厉害。


第一千零五章 是不是很恨
　　“……爸爸每天都给妈妈捏腿，爸爸每天都推着妈妈出去散步……”
　　“……以前是每天早上奶奶帮妈妈坐上轮椅才出去买菜……后来是爸爸帮妈妈抱上轮椅然后去上班……”
　　“……爸爸跟我说，妈妈腿不好了，心情也会不好，让我不要惹妈妈生气，妈妈腿不方便，让我放学的时候早点回来，在家的时候照顾好妈妈……”
　　“……奶奶以前的时候也跟我说，让我不要惹妈妈生气，妈妈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帮忙……”
　　“……我帮妈妈拿放在厨房的东西，帮妈妈拿放在冰箱下面的东西，妈妈拿不到……”
　　“……我也跟着爸爸一起，推着妈妈出去散步……”
　　“……我妈妈的腿一直都没好，一直都是这样……”
　　男孩蜷缩着身子，将脚往后缩着，紧紧靠着那还淌着雨水的墙面，
　　浑身颤抖着，一声声说着，
　　“……可是，我看到我……我妈妈在厨房里切菜，站着切菜……什么都没用……”
　　“……我妈妈腿一直都没好……一直都需要坐轮椅，撑着拐杖的……她的腿一直都没好……”
　　男孩声音颤抖着，地上积着的雨水倒映着的男孩眼底，流露着恐惧，身体一抽一抽的颤抖着。
　　巷子外，裹挟着暴雨的狂风依旧拉扯路边枝叶来回摇晃，从树上拽下些已经被暴雨浸湿了的叶子，落在街面上被急促密集着的雨滴打着，再被湍急冲刷过的雨水卷走。
　　“……咚！”
　　“……我不是离家出走的，我不是和……和妈妈吵架跑出来的，我不是吵架跑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
　　一阵狂风再从巷子口呼啸进了这巷子里，卷着地上个冲刷过雨水上的空塑料瓶子，重重砸在了巷子尽头那堵墙上，响起阵碰撞声。
　　似乎是被突然的声响再惊了下，
　　正说着话的男孩不禁浑身颤抖了下，再止住微微颤抖着，一声声慌忙着说着。
　　再紧紧收着腿，低着头，蜷缩着身子，靠着那淌着雨水的墙壁。
　　地上积水里倒映着的男孩眼睛，眼底愈加恐惧。
　　看着这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着，还止不住恐惧着，一声声反复呢喃着的男孩，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我知道，慢慢讲吧。”
　　再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似乎是因为廉歌的话，或是只是因为身旁还有别人，
　　男孩浑身颤抖止住了些，蜷缩着身子，收着腿，头再缓缓抬起来些，望向了廉歌，
　　望了望，男孩再顿了顿动作，
　　“……那天，是周五的晚上，第二天是周六。”
　　男孩蜷缩着身子，抬着些头，眼底还带着难掩的害怕，再顿了顿动作，
　　声音连带着身子都有些颤抖着，在出声说着，
　　“……爸爸周六需要上班，我放假了。”
　　“……第二天我需要在家照顾妈妈……妈妈腿一直都没好，需要人照顾……所以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
　　“……就只剩下爸爸和妈妈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爸爸还在给妈妈捏腿，然后跟妈妈说话，好像是说得工作的事情……都是爸爸说，妈妈很少说话……”
　　“……然后我就睡着了……以前，我都是睡醒就已经天亮了……可是，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窗户外边的天还是黑的，可是屋门外面……从门下面能看到有光，灯还亮着……然后屋外面还很吵，一直都有声音……好像有人在厨房里切菜，一直在响，可是又听不到爸爸妈妈说话……”
　　“……我开始没想出去看的……我没想出去看的……”
　　“……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就拧开了卧室门，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男孩说着话，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眼睛微微再睁大了些，眼底止不住恐惧，
　　“客厅里，开着灯。厨房里，没开灯。”
　　“……客厅里，看不到爸爸。”
　　“……妈妈……妈妈站在厨房里。”
　　男孩颤抖着声音，望着身前，似乎回忆着那一幕，眼底恐惧，浑身僵着，颤抖着，
　　“……妈妈站在厨房里……”
　　“轮椅在客厅里，拐杖也在轮椅旁边。”
　　“妈妈……妈妈没有用轮椅，也没有用拐杖。背对着我，站在厨房里，正在切菜……”
　　“……厨房里，没开灯，我只能看到妈妈的背影，看不清妈妈，也看不到妈妈在切什么……厨房里，也很黑。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一直在响。”
　　“……妈妈切的很认真，好像没注意到我走到客厅里了，一直背对着我……”
　　“……我站在客厅里，有些害怕，就叫了妈妈一声……”
　　眼睛睁着，直直看着身前，眼底愈加恐惧着，男孩颤抖着声音说着，
　　“妈妈……妈妈没再接着切菜，拿着菜刀转过了身，朝着我看了过来……然后站在那儿，朝着我看了看……”
　　“……然后再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菜刀好像洗过，还滴着水……”
　　“……妈妈拿着菜刀，走到了我身前，站在了我身前……”
　　“……我站着，站在妈妈身前，抬着头，看着妈妈……我有些害怕……”
　　“……我害怕……”
　　“……我问妈妈……妈妈的腿是好了吗？”
　　男孩浑身止住愈加颤抖着，恐惧着，抬着头，直直望着身前，似乎回忆着，
　　“……妈妈没回答我……妈妈在笑……”
　　“……妈妈站着，低着头看着我，脸上在笑……”
　　“……我有些害怕，我又叫了声妈妈……”
　　“……然后妈妈还是在笑……她笑着问我……”
　　“……是不是很恨妈妈，要不是妈妈的腿坏了，我也不用转学，和认识的朋友分开……”
　　“……我说没有。”
　　“可是妈妈脸上还是笑着，笑着低着头，又接着问我。”
　　“……问我……是不是很怨妈妈……要不是妈妈腿坏了，我也不用一直待在家里照顾妈妈，可以和其他朋友一起出去玩……”
　　“……我很害怕，抬着头，看着妈妈，没敢再说话了……”
　　“……可是，妈妈再低下了头，对着我笑着，笑着问我……是不是很恨妈妈，是不是很怨妈妈……是不是……是不是想让妈妈死……是不是想……想杀了妈妈……”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我不敢去看妈妈了……”
　　男孩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眼底恐惧着，一声声说着，
　　“……我不敢去看妈妈了……我转过头，在客厅里看……”
　　“……妈妈问我，是不是在看轮椅……”
　　“……我说不是……我问妈妈，爸爸呢……”
　　“……妈妈又说，我是不是很怪她……是不是想她死……”
　　“……我很害怕……我跑了……”
　　“……我跑去了爸爸的房间……想拧开门，可是拧不开……”
　　“……我使劲的敲门，叫爸爸……可是爸爸好像听不到……”
　　“……然后妈妈跟着我，走过来了……问我叫爸爸干什么……爸爸睡着了……”
　　“……我没再接着敲爸爸那间屋子的屋门……我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锁了门，然后躲进了被子里……”
　　“……然后，屋外面就没有声音了……我一直躲在被子里……躲了一晚上……”
　　“……然后是第二天，第二天是周六。”


第一千零六章 周六
　　“……周六爸爸要上班，我放假，屋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
　　男孩蜷缩着身子，缩着腿，抬着头望着身前，眼底恐惧着，出声说着，
　　靠着的墙壁上，积蓄着的雨水还如同水幕顺着墙壁往下淌着。
　　透过巷子顶上，勉强能看到的天空中，乌云依旧密布，不时轰鸣着雷声。
　　暴雨随着呼啸着的狂风，打在街面上，巷子里冲刷而下的雨水上，溅起点点水花，
　　拍打着临街店铺的屋顶瓦片，如柱的雨水顺着房檐，砸落在街边，汇入冲刷着的雨水中。
　　男孩颤抖着身子，颤抖着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下，这巷子里墙角边响着，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开始的时候很害怕……慢慢地，外边没了声音……过了不知道过久，我好像睡着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小心从被子里出来……看到窗户外边天已经亮了……能听到些屋外边小鸟的声音……”
　　“……客厅里，只能听到点电视机里传出的些声音，好像有人在放电视，很安静了……没有爸爸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妈妈说话的声音……”
　　男孩蜷缩着身子，抬着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再出声叙说着。
　　蹲在男孩身前，看着这眼底带着恐惧，浑身颤抖着的男孩，廉歌静静听着男孩的叙说，
　　“……我在房间门后，趴着耳朵听，一直也没有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又站了很久，才打开了门，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走到了客厅里……”
　　男孩再收了收腿，往着那淌着水的墙壁上再靠紧了些，已经湿透了的衣服，顺着衣襟裤脚，往下滴着水，
　　“……客厅里。没看到爸爸，妈妈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电视的遥控器，对面的电视正放着，妈妈正在看电视。”
　　“……我站在了客厅边，看着妈妈，没再走过去。”
　　“……妈妈转过头，笑着跟我说，爸爸已经去上班了，给我留的早饭盖在餐桌上……说爸爸妈妈早上的时候已经来敲过我的门了，知道我还在睡，就没那么早叫我起来，就让我接着睡觉了……”
　　“说完了话……妈妈就又转过头，看电视去了……”
　　“……好像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爸爸帮着妈妈坐在轮椅就去上班了，妈妈就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等着我起床，等着爸爸回来……”
　　蜷着腿，男孩抬着的头再缓缓低下去些，埋着头，再停顿了下，
　　只是地上流淌过雨水倒映着的男孩脸上，依旧难掩恐惧，带着些害怕，
　　“……我又再客厅边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我妈妈……又等着我妈妈笑着转过头问我看着她干什么，让我去洗漱下吃早饭的时候……我才跑开去洗漱了……然后回到了客厅餐桌旁……”
　　“……我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饭，妈妈就在那儿放着电视，有时候窗户外边还会传来些楼下过路的别人的声音……”
　　“……就好像以前一样……”
　　“……我吃完了饭，自己拿着去厨房洗了碗……妈妈还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时不时跟我说两句话。”
　　“……就好像以前一样……我周六放假在家照顾着妈妈，妈妈有时候需要拿什么东西，拿不到，我就去帮妈妈拿过来……有时候妈妈问我学校里的事情，我就跟妈妈说……”
　　“……好像就跟以前一样，好像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就只是我做了个噩梦……”
　　“……就那样，妈妈在家看电视看到了中午，过了一上午……妈妈都没有像昨晚上那么可怕……到了中午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妈妈……”
　　“……我跟妈妈说，昨天晚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在厨房里切东西……”
　　男孩蜷缩着身子，低着头，将头埋着，一声声说着，
　　“……妈妈听着我的话，转过头看着我的样子，有些关心我……问我昨晚上是不是做噩梦了，看我的样子好像没休息好，是不是有些病了……”
　　“……我看着妈妈，没说话……妈妈推着轮椅，去了饮水机旁边，给我倒了杯水，还拿了颗药……说是感冒药，让我吃了，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会儿就好了……”
　　男孩说着话，渐头再埋得低了些，
　　“……我吃了感冒药，躺在了沙发上……妈妈坐在轮椅上，坐在旁边，轻轻拍着我的背……然后，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爸爸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炒菜，妈妈在厨房里，坐在轮椅上看着爸爸……”
　　“……见到我睡醒了，就让我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只是我做了个噩梦……”
　　男孩说着，声音渐低，眼底却止不住依旧流露着恐惧，
　　埋着头，蜷缩着身子，没再能接着说下去，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蹲在这男孩身前，廉歌看着这浑身颤抖着，恐惧着，浑身被雨水淋透了，衣襟裤脚还往下滴着水的男孩，
　　廉歌没出声追问，只是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巷子外，还呼啸着狂风，倾盆而下的暴雨，
　　“这雨还要下一会儿，要不要出去到巷子外，找家店铺的屋檐避避雨。”
　　看着这男孩，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我不去……外边的人都被他们问过了，他们认识我……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
　　男孩再抬起了头，转过头，朝着那巷子外望着，
　　巷子里，昏黑一片，巷子外，映着临街店铺里的灯火，却朦胧着雨雾，被暴雨的雨幕遮掩着视线，
　　眼底流露出难抑的恐惧，男孩摇着头，一声声说着，声音有些发颤，再缓缓低下了头，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着。
　　看着这男孩，廉歌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
　　男孩蜷缩着的身子愈加颤抖着，积水倒映着的脸上愈加恐惧，
　　费力着缩着腿，紧紧靠着身后，身侧的墙壁，往着墙角躲着，
　　“哗啦啦……”
　　“……然后……然后是昨天下午的时候……”
　　暴雨拍打着临街店铺屋顶瓦片响着的声响，和着，狂风反复扯拽着街边树木枝叶的窸窣声中，
　　男孩浑身颤抖着，埋着头，连带着声音也微微发颤着，
　　再出声接着说着，
　　“……昨天是周三……爸爸需要上班，我也要去学校……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就是奶奶在家照顾妈妈……奶奶不在了过后，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里……”
　　“……昨天下午的时候，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有事情，就没上体育课，提前让我们放学了……”


第一千零七章 我还看到了
　　“……他们叫我去玩，我没去。”
　　“……因为……妈妈一个人在屋里……我想回去照顾妈妈……”
　　“……我妈妈腿坏了……一直都没好……”
　　紧紧缩着腿，蜷缩着身子，背抵靠在这巷子墙角的墙面上，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顺着衣襟裤脚，往着地上冲刷而过的雨水上落着。
　　雨水上映着男孩埋着头的脸上，脸上，眼底，愈加有些恐惧，
　　浑身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男孩出声说着，再呢喃了句，
　　浑身颤抖着更加厉害，紧紧蜷缩着身子，埋着头，有些出声说不下，
　　“……我拿着书包，他们都去玩了，我一个人回家，路上跑得很快……”
　　再停顿了下，男孩出声再接着说了下去，
　　“……咚咚……咚咚……”
　　“……走到小区我们家那那栋楼楼梯上的时候，我就听到好像有切菜的声音……”
　　呼啸进巷子里的狂风，卷着落在巷子尽头那堵墙跟前的几个空塑料瓶子，不时碰撞到墙上，响着些声响，
　　男孩再缓缓抬起了头，朝着这有些昏黑的巷子里，巷子尾那发出声响的塑料瓶子，紧紧盯着，
　　身子费力着朝着身后的墙壁边缩着，紧紧盯着，声音有些发颤着，出声再一句句说着。
　　廉歌听着男孩的叙说，看着男孩蜷缩着身子，浑身紧绷着，不时朝着那发出些声响的地方望着，
　　转过视线，循着男孩的视线，看了眼那巷子尽头地上的空塑料瓶子。
　　被风卷着砸在墙上的塑料瓶子再从墙边落下，没再被风卷着朝着墙壁上碰撞去，
　　而是被巷子地面上冲刷过的雨水带着，从廉歌和男孩身侧过，从那巷子口，被冲刷出了巷子。
　　看了眼，廉歌便再转回了目光。
　　男孩紧紧盯着那几个先前发出了声响的空塑料瓶子，看着塑料瓶子被冲刷走，才再转回了头，
　　“……我从楼梯上，往楼上走……我们家在五楼……”
　　“……开始的时候，还有个楼下的阿姨陪我一起上楼……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可是她到家了，进了屋里，我还没到……”
　　只是男孩眼底流露出的恐惧，却依旧渐多，
　　浑身颤抖着，蜷缩着身子，抬着头，望着身前，男孩出声说着，似乎回忆着，声音愈加有些发颤，
　　“……楼道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有点害怕……”
　　“……我抱着书包，再接着上楼……往家里跑，想快点回家……可是越往楼上走，那种声音就越来越离得近。”
　　“……然后，我就不敢跑了……一点点走到了家门口……”
　　“……我就听到切菜的声音就是从我家里传出来的……屋里就只有我妈妈一个人……”
　　“……我站在屋门外有些害怕……不敢开门……”
　　“……可是我到家的时候还很早……爸爸还要很久才会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屋里切菜的声音停了……”
　　男孩说着，浑身止不住愈加发颤，眼睛有些睁大，眼底恐惧着，声音也跟着颤抖着，
　　“……切菜声音……停了……我拿着钥匙……一点点开了门……”
　　“……推开了门……屋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低着头……把头低着……一点点推开了门，低着头脱了鞋子……每天回家我都会先换好鞋，然后我就该去把书包放下了，然后我就该……”
　　男孩费力着蜷缩着身子，紧紧抵靠着的墙壁，任由墙壁上的雨水不断浸湿他身上衣裳，
　　“……我脱下了鞋子，去伸手拿旁边鞋柜里面的拖鞋……鞋柜隔着我还有两步距离……我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
　　“……客厅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一点点抬起了头……想看看客厅里……想看看客厅里……”
　　男孩将头再抬起来了些，浑身却止不住蜷缩着，发颤着，手里愈加用力着抱紧了那同样被雨水湿透了的书包，
　　“……客厅里……什么都没有……”
　　声音颤抖着，眼底愈加恐惧，男孩浑身紧绷着，愈加颤抖着，
　　“……然后，我转过了头……”
　　声音愈加发颤，浑身愈加绷紧，一抽一抽的颤抖着，
　　睁大了眼睛，望着身前，男孩脸上，眼底，掩盖不住的恐惧，
　　“……然后……然后。”
　　“……我就看到了我妈妈……”
　　“妈妈她就站在厨房门口，什么也没用，手里还拿着菜刀，没有出声，就站在那儿看着我……”
　　“……我很害怕，我就直接跑了……我就直接跑了……跑了出来……”
　　男孩眼底恐惧着，声音连带着浑身都颤着，
　　抬着头，望着身前，出声说着，
　　“……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我害怕……我不要回去……”
　　男孩一声声说着，
　　再埋下了头，恐惧着，声音渐低着呢喃着，
　　费力着往着墙边蜷缩着身子，浑身剧烈颤抖着，
　　连带着手里紧紧抱着的书包都在发颤，
　　“……不要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我不要回去……”
　　男孩浑身颤抖着，一声声呢喃着。
　　听着男孩的叙说，廉歌看着这男孩恐惧的模样，
　　“没事儿，已经过去了。”
　　停顿了下，廉歌对着这男孩出声安抚了一句，
　　似乎是廉歌的话语声起了作用，
　　蜷缩着身子，埋着头的男孩，浑身颤抖渐平息了些。
　　看了眼这男孩，廉歌再转过些视线，
　　只是静静等待着，等着这男孩的情绪再平复了些，
　　廉歌才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这男孩，
　　“这件事，有告诉过你爸爸吗？”
　　“跑出来过后，怎么不去找警察叔叔帮忙？”
　　对着男孩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廉歌再转过些目光，看向了巷子外的远处，
　　“没有……”
　　听着廉歌的话，男孩蜷缩着身子，埋着头，应着，
　　“……之前没有跟爸爸说……现在爸爸和……妈妈在一块……”
　　出声说了句过后，男孩停顿了下，蜷缩着的身子再又有些颤抖着，
　　埋着头，朝着身后的墙边缩着身子，
　　“……没有去找警察叔叔……”
　　“……因为我还看到了奶奶……”
　　男孩声音愈加颤抖着，说着，
　　“可是奶奶已经死了……我不应该看到奶奶……”
　　“妈妈……妈妈说得对，是我病了……可是我不敢回去……”
　　说着话，男孩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蜷缩着身子，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着，
　　“什么时候看到你奶奶的？”
　　听着男孩的话，廉歌再看了眼男孩，
　　男孩身上，的确缠绕着些阴气，不深不浅。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在昨天下午的时候……”
　　似乎听到了廉歌平静的语气，蜷缩着身子，埋着头的男孩，
　　将头再缓缓抬起来了些，望向了廉歌，出声说着。


第一千零八章 临街
　　“……昨天下午，回到家……看到我妈妈站在厨房门边看着我的时候。”
　　“……我很害怕……想跑……可是跑不动……是奶奶喊我，让我赶紧跑，奶奶还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出了屋门，我才从屋里跑出来的……”
　　“……奶奶那时候好像就在客厅里。”
　　男孩蜷缩着身子，收着腿，
　　话语声还有些发颤，浑身也止不住颤抖着，出声说着，
　　再抬着头，望着廉歌，
　　“……我是不是病了……才会看到奶奶……才会看到妈妈……那样……”
　　男孩再声音有些发颤着，看着廉歌，出声问道。
　　听着这男孩的话，廉歌看着这男孩，
　　男孩眼底，带着些掩盖不住的恐惧，还混杂着希冀，和哀求。
　　不知道是想听廉歌认同他先前的话，还是想听廉歌说他是病了。
　　“没有。”
　　看着这男孩，廉歌停顿了下，再摇了摇头，出声应了句。
　　男孩听着廉歌的回答，眼底流露出些神采，再抬起些头，
　　只是紧跟着，神采很快黯淡，褪去，
　　再缓缓低下了头，
　　埋着头，蜷缩着身子，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那是不是我……妈妈病了……”
　　男孩埋着头，地面上流淌过雨水映着男孩脸上，眼底的恐惧，
　　声音再颤抖着，说着，
　　蜷缩着的身子，紧靠着那身后同样淌着水的墙壁，
　　墙壁上淌着的水顺着男孩的背，浸湿着男孩身上的衣服，抱着的书包，
　　再顺着衣襟裤腿，书包垂下来的背带，往着地上积水上滴落，溅起些水花。
　　看着这男孩，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着，恐惧着的模样，廉歌再停顿了下动作，
　　“出去巷子避避雨吧。”
　　平静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我不要，我不要出去……我就在这儿……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男孩再将头埋下去了些，紧紧蜷缩着身子，先是出声应着，再声音渐低着，一声声呢喃着。
　　看着这埋着头的男孩，廉歌从男孩身前重新站起了身，
　　似乎感觉到了廉歌的起身，蜷缩着身子的男孩，再缓缓抬起来些头，
　　抬着头，朝着廉歌望着，
　　“你要走了……你要去告诉我爸爸妈妈我在这儿吗？”
　　男孩脸上还沾着些雨水，随着男孩仰头，往着廉歌滑落。
　　望着廉歌，男孩声音有些发颤，连带着浑身都颤抖着，出声再问道。
　　看着这眼底流露着些恐惧的男孩，
　　廉歌先是摇了摇头，也没出声说什么，
　　抬起手，朝着男孩一挥。
　　紧跟着，男孩浑身湿透了，还往下滴着雨水的衣服，抱着的书包如遇暖阳，不再滴水，渐重新干燥。
　　头上湿了的头发也渐变干，
　　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变化，男孩不禁往前蹲了些，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自己原本湿透了，这会儿骤然重新干燥的衣袖，衣服，
　　再转过头，左右来回望了望，再抬起手，看了看那还捏在手里的粽叶，男孩再停顿了动作，
　　“大哥哥……”
　　出声喊了声，男孩再抬起了头，仰着头看向了廉歌，
　　“你是神仙吗？”
　　声音有些发颤着，出声问道。
　　“差不多吧。”
　　收回了手，对着这男孩，廉歌应了声。
　　“……大哥哥……神仙……大哥哥，你能救救我妈妈吗……你能救救我妈妈吗？”
　　男孩再紧跟着，仰着头，浑身颤抖着，声音也愈加发颤着，朝着廉歌哀求着。
　　看着这男孩眼底带着的哀求，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大哥哥，求求您，您能救救我妈妈吗？能救救我妈妈吗？”
　　男孩再颤着声音，哀求着。
　　“走吧，出去巷子外。在这儿巷子里，是遮不住雨的。”
　　看着这男孩，廉歌没回答，只是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视线，顺着这有些昏黑的巷子，看了眼巷子外，
　　转过了身，再挪开了脚，朝着这巷子外走了去。
　　男孩不知道听没听懂廉歌的话，或是只是见廉歌要走了，
　　赶紧着从地上重新起身，
　　男孩背上，才干燥的衣服沾了些那巷子墙上流淌下来的雨水，再有些被浸湿了。
　　有些慌忙着，男孩抱着手里的书包，踩着地上冲刷而过的积水，紧跟了上来。
　　……
　　“呼……呼……”
　　带着这男孩，廉歌渐再走出了这巷子。
　　巷子外，裹挟着密集急促雨水的狂风依旧来回呼啸着，
　　扯拽着街边树木枝叶，猎猎作响着些临街店铺挂着的横幅招牌。
　　头顶之上，乌云依旧密布，不时还从云间传出些闷雷声响，
　　天色，稍显昏暗，
　　临街一家家店铺里透出些灯火，又被屋檐外密集急促的雨水，地上溅起的水雾朦胧。
　　走出这巷子，在这巷子外看了眼，
　　廉歌再转过了身，挪开些脚，带着这男孩，
　　朝着就挨在这巷子口门边的家临街店铺走了过去，
　　男孩也紧跟了上来。
　　……
　　这挨着不远的家店铺前，往着街道边延伸出些房檐，房檐边正往下滚落着些屋顶瓦片上积蓄着的些雨水。
　　房檐遮挡了些雨水，在店铺外遮挡出块还干燥着的地方。
　　带着这男孩，廉歌走到了这家店铺门外的房檐下，再停下了脚，
　　紧跟着廉歌的男孩，也跟着走进了房檐下，
　　在房檐下干燥些的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走到了廉歌身边。
　　抬着头，男孩先是朝着廉歌望着，眼底带着些哀求，
　　再转过头，循着街道，朝着雨中的街道远处望了望，再转回了头，望向了廉歌，
　　“……这天气，雨还真是说来就来啊……”
　　这家店铺是家小餐馆，已经过了饭点的时候，
　　餐馆里也没客人，只剩下餐馆老板和着他妻子，
　　一个端着个盆子，擦着餐桌，一个在大堂边找了个空荡点的地方，折着菜。
　　“……今天这雨要是不停，怕是都没什么生意，等会儿我就早点关门回去吧……”
　　“……成……”
　　“哗啦……”
　　餐馆里两人说着些话，
　　那擦了桌子的餐馆老板，端着那盆脏水，走出了餐馆门，
　　看到了屋檐下门边的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
　　等将脏水泼到了雨中街道上，再转过身，
　　餐馆老板往餐馆里走着，不禁再看了看廉歌和那男孩，
　　紧跟着，再那男孩身上多停了下，在门边站住了脚，
　　“……诶，这不是刚才那两人找得那孩子吗？”
　　“……什么？”
　　餐馆老板看着那男孩不禁出声说了句。
　　餐馆里的老板娘听着，不禁答应了声。
　　餐馆老板，再看了看男孩，
　　男孩再缓缓低下了头，站在廉歌身边，一声不吭。
　　餐馆老板再转过了些视线，看向了就站在男孩旁边的廉歌，
　　“在前面那那巷子里遇到了他。看到他父母先前在找他。”
　　“就带他来这路边等等他父母，顺便借贵地避避雨。”
　　廉歌转过了些视线，对着这餐馆老板笑着出声说了句。


第一千零九章 给了钱
　　“……呼……呼……”
　　“这样啊……”
　　狂风还不时呼啸从街道上穿过，扯拽着街边树木枝叶，响着些声响。
　　拎着倒了水的空盆，空盆还往着屋檐下台阶上滴落着些水，餐馆老板背对着屋檐外，站在餐馆门口，
　　看着廉歌和这男孩，听着廉歌的话，点着头，应了声，
　　“……难怪那两口子沿街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怎么躲到巷子里去了。”
　　餐馆老板说着话，顿了下动作，再低下些头，转过些身，看向了站在廉歌旁边的男孩，
　　男孩还埋着头，站着，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了？”
　　餐馆大堂里，坐在张凳子上折着菜的老板娘听到店外动静，放下了手里拿着的菜，
　　掸了掸围裙上的灰，跨出了店门，问了声。
　　“这小伙子在前边那巷子里看到了刚才那两口子找得孩子，就带这孩子过来避避雨，顺便等等那孩子的父母。”
　　餐馆老板出声对着自己妻子解释了句，
　　“……诶，还真是。”
　　“叨扰了。”
　　那老板娘转过些头，再望了望那埋着些头的男孩，出声说了句，
　　那男孩依旧埋着头，站在廉歌旁边，一声不吭。
　　廉歌转过些视线，对着这餐馆老板，老板娘再出声说了句。
　　“……不叨扰，不叨扰。店里就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还能怕人来啊。”
　　老板娘笑呵呵着摆了摆手，出声应了句，
　　再转过些头，低下些身，对着那埋着头的男孩出声接着说道，
　　“……娃娃，你爸爸妈妈到处找你呢，都找了一整天了，急得不行。”
　　“……你就在这儿好好等会儿，过会你妈妈他们在前面找不到你，应该就回来了。”
　　对着男孩出声说着，老板娘再停顿了下，
　　“……你要是跟你爸爸妈妈怄气啊，那也等你回去了再好好跟你爸爸妈妈说，别再到处乱跑了……”
　　老板娘出声再说了句。
　　男孩埋着头，愈加抱紧了手里的卡通书包，浑身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
　　再看了看这男孩，老板娘再转过了头，看向了廉歌，
　　“……小伙子，进店里等吧。虽说屋檐下能勉强遮住雨，但进店里也能坐坐歇歇。”
　　说着，老板娘再低下些头，看向了那男孩，
　　“……娃娃，进屋等吧，你爸爸妈妈很快应该就再过来了。”
　　出声再说了句，老板娘再抬起些头，
　　“……这孩子的爸爸刚才给了点钱，让看到这孩子了，就留他吃顿饭。说是一整天了，他身上又没钱，怕他饿着。”
　　老板娘说着话，再去看了看那男孩，
　　男孩把头埋着，站着，沉默着，一声不吭。
　　“那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
　　老板娘摆了摆手，往旁边再让开了些，再回头望向餐馆老板，
　　“……老许，去给这小伙子和这娃娃炒几个菜过来吧。”
　　“……成。小伙子，你带着这孩子进店里坐吧，我这就去炒点菜。”
　　老板娘冲着餐馆老板喊了声，
　　餐馆老板点头应着，对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再走进了餐馆里，
　　将手里拎着的盆放到了一边，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挪着脚，廉歌走进了这家餐馆家，
　　餐馆不大，大堂里就摆着几张桌子，
　　就在餐馆门边张餐桌前，廉歌坐了下来。
　　那埋着头，站在廉歌旁边的男孩，
　　依旧沉默着，紧紧抱着手里的书包，浑身微微颤抖着，
　　紧跟在廉歌身后，也走进了餐馆里，就在廉歌旁边站在，埋着头，一言不发。
　　“坐下来吧。”
　　对着这男孩，廉歌温声出声说了句，
　　男孩抬起头，望了望廉歌，在廉歌旁边个座位坐了下来，再沉默着，一言不发。
　　只是似乎躲避着餐馆门外，往旁边廉歌侧着些身子。
　　“……喝杯热水吧。”
　　那老板娘也走进了餐馆里，提了壶热水过来，
　　拿着个杯子，给廉歌和这男孩倒了杯水，
　　“谢谢了。”
　　廉歌道了声谢。
　　这老板娘摇了摇头，再看了看旁边埋着头，沉默着的男孩，
　　将提着的水壶放到了桌边上，重新走了开，往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厨房里，渐响起些炒菜声，和老板娘和餐馆老板的话语声。
　　大堂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看了眼这避开餐馆门外，往旁边侧着些身，埋着头的男孩，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这餐馆门外。
　　透过餐馆门外，
　　街道上，临街店铺的屋檐还往着街面上，滚落着积蓄着的雨水，
　　雨水再顺着地势，从街面上冲刷而过，
　　密集的雨滴急促打落在街面冲刷过雨水上，不时溅起些水汽。
　　狂风还不时从街道上呼啸穿过，来回拉拽着街边树木枝叶，
　　也扰动着屋顶积蓄着，从房檐边滚落下的如柱雨水。
　　不时带着些水汽的风再拂进餐馆里，带进些风声和雨水拍打着街面的声响，
　　混杂在屋顶雨水拍打着的声音中。
　　廉歌旁边，
　　埋着头，坐着的男孩，也在浑身有些紧绷着，缓缓重新抬起了些头，
　　望了望廉歌过后，再转过了些头，一点点挪着脚，将身子朝着门边转过些，紧跟着又停下，
　　只是透过餐馆门，朝着朦胧着雨雾的街道上，街道远处望着，
　　浑身再有些止不住颤抖着，脸上带着些害怕，眼底流露着些恐惧。
　　却没再埋下头，只是手里抱着的卡通书包被愈加抱紧，
　　“……大哥哥……你能救救我妈妈吗？”
　　男孩望着街道上远处，浑身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着，再出声问道。
　　廉歌听着男孩的话语声，从街道上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这男孩，
　　男孩紧紧抱紧着怀里的书包，眼底带着些难掩的恐惧，和些哀求。
　　看着这男孩的模样，
　　廉歌没出声回答。
　　男孩转过了些头，望向了廉歌，眼底带着些害怕，哀求，希冀，
　　却没出声，只是看着廉歌，
　　紧跟着，又再缓缓转过了头，朝着餐馆外的街道上，远处，他父母可能走回来的方向望着，
　　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眼底流露着些恐惧。却一直朝着那侧望着。
　　“……炒了两碟简单的菜。”
　　这时候，那老板娘从厨房里端着菜走了出来，出声说着。
　　突然的声音似乎让男孩再受到了些惊吓，浑身止不住剧烈颤抖了下，再缓缓埋下了头，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
　　“……这菜炒得快点，这孩子一整天没吃饭了，估计饿得厉害。”
　　餐馆老板擦了擦手，端了小锅米饭，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跟着也出声说道，
　　“……这还有点米饭。吃着先垫垫肚子吧。”
　　“……小伙子，你也吃点吧。”
　　老板娘和餐馆老板将饭菜摆到了桌上，笑着招呼了声。
　　男孩依旧埋着头，坐着，一言不发。
　　“吃点东西吧。雨还要下会儿，你爸妈估计也得等会儿才会过来。”
　　看着这埋着头的男孩，廉歌出声说了句。
　　男孩闻声，再缓缓抬起了头，望了望廉歌，再望了望桌上的菜，
　　浑身还有些微微颤抖着，拿起了桌边的筷子。


第一千零一十章 父母
　　“……饿坏了吧。”
　　店外，密集急促的雨水还往着街面上倾泻着。
　　店里，桌旁，
　　小男孩缩着些身子，抬起些头，手里捏着筷子，
　　拿着筷子，缓缓夹了片蔬菜，放进了嘴里，吃了口，
　　紧跟着，再有些慌忙着拿着筷子，去夹菜碟里盛着的菜，
　　只是慌忙下，夹的那筷子菜落到了桌上。
　　旁边，餐馆老板娘笑着，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
　　再将盛好了的碗饭，递到了男孩身前，
　　“慢慢吃吧，这还有饭，别噎着了。”
　　老板娘再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从旁边拿出双干净筷子，给男孩饭碗里，再夹了几筷子菜。
　　男孩捏着筷子，停顿下了动作，转过头，望了望那餐馆老板和老板娘，再转过些头，望了望廉歌，
　　再缓缓低下些头，伸手挪过了那碗饭，
　　捏着筷子，往嘴里刨了口，男孩再有些慌忙拿着筷子一口口往嘴里刨着饭，吃着。
　　“……谢谢……”
　　连着吃了几口，男孩再放缓了些动作，抬起头，对着那餐馆老板和老板娘出声说了句。
　　“……不谢，你爸爸啊都给过钱了。慢慢吃，别噎着了。”
　　老板娘笑呵呵着出声应着，餐馆老板也跟在旁边笑着看着男孩，
　　“……以后可别再乱跑出来了，没饭吃多饿啊，你说是不是。”
　　笑着，老板娘再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
　　男孩沉默着，没应声，再埋下了头，只是拿着筷子，捧着碗，一口口吃着饭。
　　“小伙子，你也吃点吧。”
　　看着男孩的模样，老板娘脸上笑着，也没再接着对男孩说什么，
　　放下了刚才给男孩夹菜用的筷子，
　　只是再转过些头，对着廉歌招呼了声。
　　“谢谢了。”
　　廉歌再道了声谢。
　　“那你们吃，我帮着你们看着门外，不会让这孩子的父母走过去的。”
　　老板娘再出声说了句，重新走了开，
　　餐馆老板也跟着走开，
　　老板娘和那餐馆老板，提起了先前在大堂里折着的些菜，挪了挪凳子，
　　干脆坐到了正对着餐馆门边的地方，一边折着菜，一边帮着看着男孩的父母有没有路过。
　　看着那餐馆老板和老板娘走开，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了眼埋着头，只是闷头吃着饭，有些沉默着的男孩，
　　也没出声多说什么，
　　从旁边拿钱双筷子，随意着，不时也夹起筷子菜碟里的菜，吃上一口，给肩上有些眼馋的小白鼠夹一筷子。
　　……
　　“……哗啦啦……”
　　餐馆外，雨一直落着。
　　拍打在屋顶上，响着些窸窣的动静。
　　街上溅起的雨雾，朦胧了从临街店铺里映出的些灯火，
　　街道上，看不到什么行人过，只是许久才有辆车在雨中，从冲刷着湍急雨水的路面上辗过，溅起些水花。
　　餐桌旁，廉歌旁边，
　　男孩先是避开着店门外的方向，只是闷头捧着晚饭，捏着筷子，慌忙着一口口吃着饭，
　　再不时动作放缓，不禁转过些身，缓缓转过头，朝着街道上，远处他父母可能走回来的方向望着，
　　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着，缩着些身子，眼底带着些恐惧，
　　“……我们……要在这儿等我爸爸妈妈吗？”
　　男孩再停下手里的筷子，朝着那街道上远处望着，
　　浑身颤抖着，声音有些发颤着问着廉歌，
　　“……我有点害怕……”
　　男孩抬着头，朝着街道上那方向望着，
　　朦胧着的雨雾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不远的方向。
　　声音愈加有些发颤，浑身愈加颤抖着，男孩出声说着。
　　“没事儿。”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了眼这男孩眼底有些恐惧害怕的模样，
　　停顿了下，出声安抚了句。
　　男孩再转回头，看了看廉歌，
　　似乎是看到了廉歌平静的模样，浑身颤抖平息了些，
　　再缓缓低下了头，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只是依旧不时抬起头，转过身，朝着街道上张望着。
　　看着这男孩，廉歌再停顿了下目光，转过了视线，看向这餐馆外远处。
　　……
　　“……吃饱了啊？”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直到男孩吃饱了饭，放下了筷子后，才渐渐平息。
　　餐馆里，
　　男孩坐在桌旁，抬着头，朝着餐馆外那街道上远处那方向望着，
　　街道上落着的雨已经渐小，只剩下风还来回扯拽着临街树木的枝叶。
　　男孩浑身愈加有些紧绷，眼睛直直朝着那街道上远处那方向望着，眼底难掩些恐惧。
　　旁边，折好了菜的餐馆老板娘，见男孩已经许久没再动筷子了，
　　从门口凳子上重新起身，走到了桌旁，对着男孩笑着出声说了句，
　　“还要吃点吗？阿姨再去给你盛点饭过来？”
　　男孩似乎没听到一样，只是依旧浑身愈加紧绷着，朝着那街道上远处那方向紧紧望着，
　　“……怎么，是着急见到你爸爸妈妈了啊？”
　　老板娘循着男孩望着的方向，也望着餐馆外望了望，笑着出声问了句。
　　男孩没应声，只是望着街道远处，紧绷着的身子愈加有些颤抖，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老板娘再转回了头，看了看男孩的模样，脸上笑容褪去了些，眼底有些疑惑，
　　却也没多问，只是再转回了头，对着廉歌再出声说道，
　　“小伙子，那我就先把这些碗筷给收拾了啊。”
　　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出声多说什么。
　　老板娘伸手收拾着，端起了菜碟子，旁边，餐馆老板也起身，帮着收拾了碗筷，跟着往厨房里走了进去。
　　“……老陈，我看那娃娃好像有些怕见到他爸爸妈妈……”
　　“……可能是怕他爸妈骂他吧……”
　　餐馆老板和老板娘些压低着些声音的话语声响起些，餐馆老板两人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里。
　　就在这时候，
　　一直紧紧朝着街道上远处那方向望着的男孩，骤然浑身绷紧，
　　紧跟着，身子愈加颤抖了起来，眼底掩盖不住的恐惧，
　　“……爸爸……妈……妈……妈妈过来了……”
　　男孩紧紧抱住了手里的书包，手上攥紧着，只是话出口，声音还是止不住发颤着。
　　看了眼这男孩，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
　　透过餐馆门，看向了街道上，远处。
　　街道上，还湿漉漉着，积着些水。
　　远处，街道拐角，再渐走过来两道身影。
　　女人坐在轮椅上，中年男人走在轮椅后。
　　正是先前沿着街，找着孩子的那对夫妇。
　　中年男人一只手推着轮椅，另只手里撑着先前借得的那把伞，
　　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撑着的伞往前倾着，顶着不时还从街道上拂过，带着些从树木枝叶上卷下雨水的风，
　　往着这侧渐近。
　　推着轮椅撑着伞的男人，浑身都已经湿透，
　　顺着裤脚，衣襟，不时往积着水的街道上滴落些水。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大多还干着，只是垂在轮椅脚踏上的脚上难免沾上了些泥水。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轮椅上的女人
　　“……呼，呼……”
　　街道上，雨后带着些水汽的风还呼啸着，
　　扰动着街边树木枝叶，偏离了临街店铺屋檐边还滴落下的些，瓦片上积蓄的雨水。
　　中年男人一只手推着轮椅，一只手将撑开的伞遮在身前女人坐着的轮椅前，
　　撑开的伞被风卷着，在中年男人手里不禁有些晃动着，中年男人却还是费力着拿着撑开的伞，稳着伞，
　　推着轮椅一点点往前走着。
　　轮椅上，女人一只手扶着些轮椅扶手旁边放着的简易拐杖，一只手里还捏着张照片，
　　不时看看照片，再抬起头，朝着路上望望。
　　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中年男人往前，
　　渐再放缓了些脚，推着轮椅，渐在街边找了个积水少些的地方停了下来。
　　……
　　餐馆里。
　　坐在餐桌旁的男孩，抬着头望着餐馆外，街道上那两人，目光将停在了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
　　紧绷着的全身愈加颤抖着，脸上，眼底，止不住的恐惧，
　　嘴微微张着，不停着一抽一抽的吸着气，
　　愈加将手里的书包抱紧，手上用力着攥着。
　　坐在这男孩旁边，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这男孩，
　　再转过些目光，看向了那餐馆外，已经隔着不远街道上的那两人。
　　……
　　“……雨已经停了，不用再撑着伞了。”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再抬起头，出声说了句。
　　中年男人推着轮椅，找了个街边没什么水的地方，将轮椅停稳了，才将手里撑着的伞，放了下来。
　　点了点头，中年男人再朝着街边不远的那便利店望了望，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把借得伞给还了。”
　　看着那便利店，中年男人再转回些头，对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出声说了句。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在轮椅上稍侧过些身，转过头，看向了轮椅后站着的男人，
　　似乎是看到男人浑身湿漉漉，还滴着些雨水的衣服裤子，
　　女人停顿了动作，
　　“等会儿我们回去趟，你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吧。”
　　女人看着男人出声说道。
　　“没事儿……”
　　中年男人先是摇了摇头，再转过些目光，
　　看了看女人垂在轮椅脚踏的脚上，裤腿上沾染的些泥水，
　　再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道，
　　“……行。顺便我拿条裤子给你换上。”
　　“好。”
　　女人挤出些笑容，对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只是有些沉默着，点了点头，
　　再转过些身，伸手收着手里拿着的，撑开的伞，就要往街边的便利店走去。
　　女人再转回了头，脸上挤出的笑容很快褪去，
　　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拿着的那张照片，有些出神。
　　似乎是捏得久了，照片上，捏着的地方，起了道褶痕。
　　……
　　“……诶，那不就是刚才那两口子吗？”
　　“……还真是……”
　　就在这时候，餐馆里，
　　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里的餐馆老板和老板娘相继从厨房里再走出，
　　走到了餐馆门边，就看到了路边那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和中年男人，
　　“……妹子，妹子……你孩子在这边……”
　　老板娘朝着那街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喊了两声，
　　餐馆老板也帮着招呼着，
　　“……兄弟……快过来吧，你们孩子在这边……”
　　“……孩子在这儿……”
　　喊着还朝着餐馆门外，街道上走出了些，大声招呼着。
　　坐在餐桌旁的男孩听着餐馆老板和老板娘朝着街边他父母喊着，浑身愈加止不住颤抖的厉害。
　　餐馆外，
　　那街道上，正收着伞的中年男人听到了这餐馆里传出的喊声，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朝着这边餐馆看了过来，
　　紧跟着，透过了餐馆门，就看到了坐在餐馆门边，餐桌旁的男孩，
　　看着男孩，中年男人眼眶一下就红了。
　　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也听到了招呼声，
　　从那张照片上抬起了头，朝着这边餐馆门边正喊着的餐馆老板，老板娘看了过来，
　　紧跟着，再转过些头，目光在那餐桌旁坐着的男孩身上停了下来，看着。
　　“……妹子，你们孩子在这边……”
　　见到中年男人和女人转过来目光了，餐馆老板和老板娘放低些喊声，
　　只是再朝着街边走出去了些。
　　而坐在桌旁的男孩，紧紧看着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朝着这边转过头，朝着他看着，
　　男孩眼底愈加恐惧，浑身止不住颤抖着，身子有些想蜷缩着，却似乎又强撑着，抬着头，朝着那轮椅上的女人紧紧看着，
　　愈加抱紧，攥紧了手里的书包。
　　……
　　“小牧……小牧在那边……”
　　中年男人有些慌张着，没去再收撑开着的伞，
　　只是拿在手里，便慌忙着再去推女人坐着的轮椅，
　　一声声说着，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便沿着街道，朝着餐馆的位置，连走带跑过来。
　　手里还撑开的伞被呼啸着的风卷着，止不住乱晃，中年男人又有些胡乱着将伞收了起来，
　　再推着轮椅，朝着餐馆位置，赶紧走着，一路，都转着头，看着那餐馆里餐桌旁坐着的男孩，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没出声说话，
　　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也转着头，朝着餐馆里坐着的男孩看着。
　　步伐稍显踉跄，慌忙着，中年男人推着坐着轮椅的女人，走到了餐馆门外的街道边，隔着餐馆门还有个步行道，
　　“……别慌，不用急，孩子就在餐馆里呢，不会跑了……”
　　餐馆门外的餐馆老板，老板娘，赶紧走上了前，
　　帮着中年男人将轮椅推上了街边的台阶，
　　“……谢谢，谢谢……”
　　不停着道着谢，中年男人还看着餐馆里坐着的男孩，推着轮椅往餐馆里慌忙走着。
　　餐馆里，
　　坐在桌旁的男孩看着自己父母朝着自己渐近，
　　手上抱着的，攥着的书包愈加抱紧，攥紧，朝着廉歌这侧，侧了侧身，靠拢了些，
　　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紧紧看着被中年男人推在身前的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眼袋止不住着恐惧。
　　……
　　推着轮椅，中年男人走进了餐馆里，
　　步伐再渐放缓了些，看着就在身前的自己孩子，眼眶愈红，
　　“……你个兔崽子，跑哪去了啊！”
　　红着眼眶，带着些血丝的眼底带着些泪水，
　　男人将轮椅停了下来，就朝着桌旁的男孩走了过去，
　　“……还敢离家出走了……找你一整天都找不到……”
　　男人走到了男孩跟前，似乎有些生气着对着男孩吼着，
　　只是看着男孩眼眶愈红，眼底泪水愈多，
　　“……老子打死你个兔崽子……”
　　男人说着，弯下腰，就要朝着男孩身上落下手，
　　只是手落在男孩身上，却已经很轻，
　　男孩还坐在凳子，紧紧盯着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眼底止不住恐惧，浑身愈加颤抖着，朝着廉歌这侧缩着身子。
　　女人坐在轮椅上，看着身前不远的男孩，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饿了没
　　“……孩子找到了就好，就别骂孩子了。”
　　跟着走进来的餐馆老板和老板娘，看着中年男人的模样，出声劝了一句。
　　“……呼……”
　　中年男人听着餐馆老板的话，看了看旁边的廉歌，餐馆老板，老板娘，
　　长吐了口气，忍住了些情绪，
　　只是眼眶还有些泛红，带着些血丝的眼睛里噙着些泪水，
　　“……你个兔崽子，还会离家出走了，知不知道……”
　　再看着男孩的模样，中年男人眼眶再有些红的出声说了句，
　　再重新站起了身，转过身，看向了餐馆老板和老板娘，
　　“……谢谢，谢谢大哥，大姐……谢谢，谢谢……”
　　对着餐馆老板和老板娘，中年男人感激着道着谢。
　　“……是这个小伙子在前边巷子里找到你们孩子，把孩子带到这儿来等你们的。”
　　餐馆老板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谢谢，谢谢您，小兄弟……谢谢……”
　　听着餐馆老板的话，中年男人再慌忙着，赶紧转过了身，
　　朝着廉歌低着些身，感激着，一声声道着谢，
　　“……谢谢，要不是您找到他，这小子还不知道要跑到哪去了……谢谢……”
　　感激着，眼眶红着，慌忙着，中年男人对着廉歌说着。
　　“……谢谢先生您，帮忙找到了我孩子，谢谢。”
　　旁边，坐在轮椅上，对着男孩再笑着，停顿了下，女人也转过了头，对着廉歌感谢道。
　　男孩浑身绷紧着身子，止不住颤抖着，缓缓再埋下了头，眼底带着些掩盖不住的害怕。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男孩，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对着这对夫妇两人摇了摇头。
　　“……小牧，还不快给这位大哥哥道谢。”
　　旁边，中年男人眼眶还红着，再对着男孩出声说着。
　　往廉歌这侧缩着，蜷缩着些身子，埋着头，浑身颤抖着的男孩，
　　再缓缓抬起些头来，望向了廉歌，
　　望着廉歌，男孩却没说话，只是眼底带着些哀求。
　　“没事儿，没事儿。”
　　看着这男孩浑身颤抖着，眼底带着的哀求和恐惧，
　　廉歌温声再安抚了两句。
　　“……可能是这孩子有些怕你们骂他们吧，刚才在这儿等你过来的时候，就有些怕你们过来。”
　　看着男孩不吭声，中年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旁边那老板娘，出声说了句，
　　“……孩子找回来就好，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怕了，就别说孩子了。”
　　“……小牧找到了就好。就别说小牧了，先带他回家吧。”
　　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也转过些头，对着男孩露出些笑容，笑着，说了声。
　　男孩听到了女人的话，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手上抱着的书包愈加抱紧，攥紧，再缓缓低下了头。
　　看着男孩的模样，中年男人再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再停顿了下，才再出声对着男孩说道，
　　“……下次再乱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眼眶再愈加有些红，眼底积蓄着的些泪水都有些忍不住，
　　再顿了顿，才再走上了前，伸出只手，搂住了男孩，
　　男孩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就站在自己父亲旁边，却依旧埋着头，沉默着，
　　只是有些侧着些身，背对着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方向。
　　“……饿了没，一天没吃东西。”
　　中年男人再低下些头，对着男孩问了句，
　　男孩没应声，依旧埋着头，沉默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着。
　　“……刚才我们给他做了些吃的，吃了些东西。”
　　旁边的餐馆老板娘出声说了句。
　　“……谢谢。”
　　“……谢啥啊，你们之前都是给了钱的。要谢就谢这小伙子，要不是这小伙子帮忙带着这孩子到这儿来等你们……”
　　中年男人再对着餐馆老板夫妇道了声谢，
　　老板娘摆了摆手，出声说了句，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对了，你先前给的些钱还没用完呢，炒了两个菜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我把剩下的钱退给你。”
　　停顿了下，老板娘再说着，便要去摸兜里的钱，
　　“……不用了，不用了。”
　　中年男人赶紧摆着手，说着。
　　老板娘也没再多推。
　　中年男人再转过了些身，看向了廉歌，
　　“……小兄弟，谢谢您……要不是您帮忙找到这小子，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着怀里的孩子，中年男人对着廉歌，感激着出声说道，眼眶再有些红，
　　“……谢谢，谢谢……”
　　一声声说着，中年男人再慌忙着擦了擦红着的眼眶，再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小兄弟，我家离着这儿没多远，这会儿正好也快傍晚，您也一起去我家坐坐吧，吃个晚饭，也好让我们好好谢谢您。”
　　再赶紧着，中年男人出声对着廉歌说着，
　　“……不然我们这心里边实在是过意不去。”
　　听着中年男人对廉歌说得话，
　　站着，浑身颤抖着的男孩，再缓缓抬起了头，望向了廉歌，眼底带着些哀求，
　　“大哥哥……”
　　侧着身子对着那轮椅上女人的方向，男孩身子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着，喊了廉歌一声，
　　转过些目光，看了眼这男孩，廉歌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那就叨扰了。”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和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廉歌应了句。
　　“……不叨扰，不叨扰，要不是您帮忙找到小牧他……”
　　中年男人慌忙着再应着，再转过些头，看向了男孩，
　　“……走吧，先回家了。”
　　对着男孩，中年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男孩却还转过些头，朝着廉歌望着，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再看了看男孩，脸上带着些笑容，
　　“……小兄弟，我家就在那边，隔着没多远。”
　　“……大哥，大姐，我们就先走了。”
　　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再对着餐馆老板夫妇招呼了声，
　　中年男人带着男孩，走到了轮椅边上，推着轮椅往着店外走去，
　　男孩还转着头，看着廉歌，
　　等着廉歌挪开了脚，男孩才转过了些头，
　　埋着头，浑身有些颤抖着，跟在轮椅后走着。
　　看了眼这一家子，廉歌挪着脚，走在这一家子身后不远。
　　……
　　“……小兄弟，劳烦您稍等下，我去把先前借人的伞给还一下，跟着就回来。”
　　“……小牧，就在这儿别乱跑了。照看着你妈妈。”
　　走出了餐馆，中年男人将轮椅停在了街边，
　　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再对着男孩招呼了声，
　　便拿着手里那把收起来的伞，有些慌忙着，连走带跑朝着街边的便利店快步过去。
　　男孩望着他父亲走远，浑身有些颤抖着站在原地，
　　廉歌看了眼那走进了那便利店的中年男人，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这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这时候也转过了头，看向了男孩和廉歌。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避雨
　　“大姐腿脚不方便？”
　　“前些年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就需要坐在轮椅上了。”
　　街边，再看了眼这坐在轮椅上女人垂在轮椅脚踏上的腿脚，
　　廉歌转过些视线，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闻声，坐在轮椅上，侧过些身的女人，先是再看了看站在轮椅旁边，埋着头的男孩，
　　再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转过头，出声应着，
　　“平日里做什么都不怎么方便，像家里做饭切菜的事情，都是他爸爸在做。”
　　笑着应着，女人再缓缓转过了些头，看向了站在轮椅旁边的男孩，
　　男孩站着，埋着头，似乎是听到女人的话，浑身止不住地愈加颤抖，
　　街面上积水倒映着的男孩脸上，眼底，愈加恐惧。
　　似乎是看到了男孩的模样，女人脸上笑容再多了些，
　　“我想下个楼，都需要他爸爸帮忙才行。这回，小牧他从屋里跑出来，我也没法去追，都只能赶紧打电话叫他爸爸回来。”
　　女人笑着说着，再转过些头，看向了廉歌，
　　“还得谢谢小伙子你，要不是小伙子您帮忙找到小牧，我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说着，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旁边，男孩浑身愈加颤抖得厉害，愈加攥紧，抱紧了手里书包，埋着头，
　　眼底恐惧着，不禁再朝着廉歌身旁靠近了些。
　　看着男孩的模样，女人还笑着，来回看了看，笑容再多了些。
　　“不用谢。既然看到了个走丢的小孩躲在巷子里淋雨，把他带到个没雨的地方避避雨，自然还是没什么问题。”
　　看着这女人的模样，再看了眼这女人垂在那轮椅上脚踏上的腿，廉歌语气平静着地出声说了句。
　　“谢谢。”
　　脸上还带着些笑容，女人再出声说了句，转过了些身。
　　旁边，站着，埋着头，紧紧抱着怀里书包的男孩，
　　似乎是听到了廉歌语气里的平静，眼底恐惧再褪去了些，浑身颤抖也渐平息些。
　　……
　　“……刚才已经把那八百块钱转过去了。”
　　“……就这一回了，我跟你说。升米恩斗米仇，你给我长点记性吧。”
　　“……知道，知道……”
　　“……大哥，大姐，我来把借你们的伞还一下。”
　　“……诶，我们也不怎么急着用，哪有这么着急就过来还啊……你这身怎么淋的这么厉害啊，要不给你拿条毛巾擦擦吧。”
　　“……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了……谢谢大哥大姐……谢谢……”
　　那街边便利店里，再传出些声响。
　　这时候，将借得伞还了的中年男人，
　　再赶紧着从那便利店里走出，朝着这侧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让你久等了。”
　　走到轮椅跟前，中年男人再抱了声歉，
　　廉歌看了眼这浑身衣服还有些滴水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中年男人再回身，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站在旁边埋着头的男孩，
　　“那我们就走吧……”
　　“……小兄弟，你请……”
　　再回过身，对着廉歌客气着说了声，
　　中年男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再往前走去。
　　廉歌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眼这对夫妇，这男孩，再挪开了脚，就走在这一家子旁侧。
　　男孩抬起头，回过头望着廉歌，等着看到廉歌挪开了脚，才再跟着往前走。
　　……
　　“……老阮，回去了啊？孩子找到了啊？”
　　“……怎么浑身淋这么湿啊？”
　　“……刚淋了点雨……”
　　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男孩埋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跟在轮椅旁边稍远的地方走着。
　　这一家渐往前，
　　廉歌挪着脚，就走在这一家子旁边，看着沿途的景象。
　　湿漉漉的街上还积着些水，雨后的风不时还从街道上拂过。
　　街道上的行人渐多了些，迈着大些的步子，踩着积水稍少的地方走过。
　　临街店铺里些店主，大多也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拿着长些的扫帚，扫着店门前些积水。
　　渐走过了些街巷，路边渐遇到些认识中年男人一家子的人，不时出声打着招呼。
　　“……小兄弟，我家离着已经没多远了，走出这条巷子，前边那就到了。”
　　再应了声路边熟人的招呼，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往前走着，
　　再回身对着廉歌招呼了声。
　　廉歌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
　　走在这一家子旁侧，再渐往前。
　　走出条街道，再转进条巷子里过后。
　　廉歌同着这一家子，走至这条巷子边个小区门口，
　　往着这小区里，走了进去。
　　“……老阮，孩子找到了啊？”
　　“……找到了……”
　　这是个稍显老旧的小区，小区里是一幢幢只有几层高的楼房。
　　进了这小区里，招呼着这中年男人一家子的人再多了些。
　　中年男人应着，推着轮椅，领着路，
　　渐穿过小区里，在这小区里，一栋楼下，楼道口跟前停了下来。
　　这老旧的小区楼里，没有电梯，
　　只有道来回迂折的楼梯往上。
　　“……老阮，要帮忙吗？”
　　就在中年男人在楼道口停下动作，要将轮椅上女人抱起来的时候，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从楼道外走进了楼道里，看着中年男人和女人，便笑着出声招呼了声，
　　“我给你搭把手吧，帮你把弟妹给抬上去。”
　　走到跟前，来人再出声说着，看到了旁边站着的男孩，
　　“……诶，孩子找回来了啊。”
　　看到男孩，来人再出声说道，
　　“……小牧，你爸妈都着急忙慌找了你一整天了，从昨下午就满世界找，你爸昨晚上估摸都没合眼。”
　　“……以后可别乱跑了，不然你爸妈这得多着急啊……小牧你以前不是挺乖的吗，这回怎么这么调皮啊，还往外跑……”
　　对着男孩，来人笑着出声说了几句。
　　男孩还埋着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
　　“……来，老阮，我帮你把弟妹给抬上去吧。”
　　来人再看了看旁边的廉歌，却也没多问什么，
　　再转过身，对着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便抓住了轮椅一侧的扶手位置。
　　“……那麻烦您了。”
　　中年男人应着，道着谢，也伸手抓住了轮椅另一侧的扶手。
　　“……麻烦什么啊，都是楼上楼下的……弟妹这腿脚也不方便，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来人再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
　　“谢谢。”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上也带着些笑容，对着来人道了声谢。
　　来人笑着再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和着来人，将轮椅抬起了起来，往着楼上走去。
　　看着，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埋着头，站在原地的男孩，
　　再挪开了脚，走在这几人身后，拾级而上，往着楼梯上走去。
　　看着廉歌再挪开了脚，男孩才再跟了上来。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屋子
　　“……孩子找回来了啊？小牧你跑到哪去了啊？”
　　中年男人和着来人将女人连带着轮椅，抬上了五楼，
　　恰好五楼对门的户人家打开屋门，看到中年男人和来人抬着轮椅上的女人上楼，
　　赶紧着朝着旁边避让开了些位置，让轮椅能放下来，
　　再看到了，跟在廉歌旁边，埋着头，从楼梯走上来的男孩，
　　对门那邻居，一个中年妇人再出声招呼了声，问了男孩一句。
　　男孩依旧埋着头，一声不吭，在楼道里停下了脚，站在隔轮椅还有些距离的地方。
　　“……跑到个巷子里躲起来了。”
　　放下来，停稳了的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听着，脸上带着些笑容，出声应着。
　　“幸亏这个小兄弟看到了，帮着带了出来。”
　　放下了轮椅的中年男人接过话，再出声应了句。
　　“……老阮，我就先回去了啊。”
　　放下轮椅，先前帮忙的来人抬手擦了擦汗，出声再说了句，
　　“到屋里一起吃个饭，坐坐吧。”
　　“不了，不了。就隔着层楼，就不坐了，改天再聊。”
　　摆了摆手，先前帮忙的人接着往楼上走了去。
　　“那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小伙子。”
　　“……小牧，以后可别调皮了，你这乱跑，你爸妈多着急啊，是不是……那你们忙，我也就先走了。”
　　“行，您慢去。”
　　在这楼道里，那对门的中年妇人再搭了几句话，
　　便再关上了自家门，往着楼下再接着走了下去。
　　楼道里，再渐有些安静下来。
　　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还挂着些笑容，
　　男孩站在旁边，埋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
　　中年男人对着屋门的方向，正伸手摸索着兜里的钥匙，准备开门。
　　似乎是听到了钥匙窸窣的声响，男孩浑身愈加有些止不住颤抖着，朝着廉歌这侧缩着些身子。
　　看着这对夫妇，再看了眼这男孩，
　　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中年男人身前正对着的屋门。
　　屋门下，看不到什么门槛，似乎是特意去了门槛，以至于在门下留出了道缝隙。
　　屋门边，和着对门人家不同，
　　这人家客厅门两侧，没有贴春联，只是还残留着些撕扯下了春联后留下的痕迹。
　　“老哥屋里，最近有白事？”
　　看着那门边的痕迹，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闻声，拿着钥匙正开着门的中年男人，手里动作停顿了下，
　　有些沉默着，再点了点头，
　　“……我母亲前些时候去世了。”
　　出声应了句，没再多说，中年男人再拧了下钥匙，伸手推开了屋门。
　　“小兄弟，您先请进。”
　　让开些身，中年男人再回过头，对着廉歌客气着说道。
　　也没多说，廉歌点了点头，走进了这家屋里。
　　……
　　走进屋门，便是客厅。
　　客厅里，摆着沙发茶几，
　　沙发靠着这侧墙边，只有一道，配套的沙发不见了踪影，
　　在客厅沙发旁边，留下了不小的空位。
　　靠着墙边的那道沙发，隔着客厅中间摆着的茶几之间，有条稍显宽敞的过道。
　　茶几过去，靠着里侧墙边，摆着个电视机，挨着电视机旁边，还放着个有些新的空调。
　　茶几上，靠近着中间的位置，摆着个案板，案板上，堆着些切好的莴笋片，倒着放着把菜刀，
　　案板两边，依次摆放着两个遥控器，遥控器上，捆着条线。
　　挨着茶几边，还摆着个垃圾桶，放着个塑料的软钩。
　　垃圾桶里，装着些已经干了的莴笋叶子。软钩大概手臂长，靠立在茶几边。
　　客厅过去，就是摆着的张餐桌，
　　餐桌靠着墙，旁侧只摆着两张凳子，还有侧空着。
　　餐桌再过去，就是敞开着门的厨房。
　　站在这客厅边，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客厅里，厨房里，
　　这屋里，地上，都看不到什么杂物，太多摆设。
　　过道都比寻常人家屋里宽敞些，以至于看着稍显空荡。
　　地上看不到有什么有坎有埂的地方，客厅到厨房的门边，那点小台阶也被用水泥给抹平了。
　　而在这屋子里，四面墙上，
　　除了那靠着摆着些桌子，沙发摆设的地方，
　　其余地方，靠着墙上，都固定着一排扶手。
　　扶手大概齐腰高，遍布在这屋子里，四面墙上。
　　“……我妻子她腿脚不好，就想办法在墙边上固定了点扶手，方便她起身，也方便抓着扶手带着轮椅在屋里移动。”
　　身后，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的女人，也走进了屋里，
　　似乎是看到廉歌目光落在屋里墙上的扶手上，出声解释了句。
　　“老哥真是用心啊。”
　　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再看了眼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出声说了句。
　　男人推着轮椅，在客厅里停稳了，再转过了些身，回过头看向了还站在门外的男孩，
　　“小牧，进来，还站在门口干什么。”
　　中年男人冲着男孩喊了声。
　　男孩浑身颤抖着，缓缓再抬起些头，看向了屋里，
　　这时候，轮椅上的女人也转过了些身，转回头，看向了男孩，脸上笑着。
　　男孩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愈加攥紧了抱着的书包，
　　再转过头，望了望廉歌后，再一点点挪着脚，走进了屋里，
　　在隔着轮椅上女人稍远处，离着廉歌这侧近些的地方，停下了脚，埋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浑身颤抖着。
　　“……小兄弟，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中年男人看着男孩的模样，停顿了下，
　　再转过些身，从旁边拉过张凳子到廉歌身侧，出声招呼着，
　　再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哗啦啦……”
　　客厅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厨房里，响起阵水流的声音。
　　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看着站在廉歌旁边，埋着头，浑身颤抖着的男孩，
　　男孩愈加朝着廉歌这侧，侧着身子，似乎躲避着女人投过来的目光，埋着头，有些缩着身子。
　　静静看着这女人，廉歌站在一旁，听着耳边些声响。
　　那走进了厨房里的中年男人，将手上简单冲洗了下，
　　再拿了几个纸杯，倒了几杯水，
　　“……小兄弟，先喝杯水吧。”
　　“……你也喝杯水吧。”
　　端了两杯水，中年男人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将一杯水先递给了廉歌，再将另一杯递给了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谢谢了。”
　　廉歌道了声谢。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再回身走进厨房里，端了杯热水出来。
　　“……拿去喝口热水，你个兔崽子，还到处乱跑……淋了雨，喝口热水避避寒。”
　　中年男人将那杯水，递到了小孩跟前。
　　小孩浑身微微颤抖着，站着，听着他父亲的话，再缓缓抬起来些头，
　　望了望他父亲，伸手将水接了过来，捧着，再埋下了头。
　　“……小兄弟，你先坐一下，我失陪下，去换身衣裳。”
　　见男孩将那杯水接了过去，中年男人也没接着说什么，
　　转过身，对着廉歌再出声说了句，便转过身，朝着卧室屋里走了去。
　　客厅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不许乱跑
　　客厅里。
　　女人坐在轮椅上，腿垂着，搭在轮椅脚踏上，一只手端着杯水，一只手扶着些轮椅扶手，脸上还带着些笑容，看着那男孩。
　　男孩捧着那杯热水，杯子上萦绕起些热气，还埋着头，勉强抱着手里的卡通书包，站在廉歌身侧，
　　侧着身子，似乎躲避着他母亲的视线，眼底止不住害怕，浑身连带着捧着的那杯热水都发颤着。
　　看了眼这害怕着的男孩，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男孩旁边些位置，客厅里，
　　那儿，还有道稍显佝偻的身影，
　　是位老太太，老太太正紧紧盯着那轮椅上的女人，似乎护着旁边的男孩。
　　只是轮椅上的女人，埋着头的男孩似乎都对那老太太浑然不觉。
　　“……小伙子，坐吧。”
　　轮椅上的女人再转过些头，看向廉歌，出声招呼着，
　　“我这腿脚都不方便，不好招呼小伙子你，小伙子你请自便一些。”
　　女人说着话，脸上挂着些笑容，
　　转过些目光，廉歌再看了眼这女人，再看了眼这女人搭在轮椅脚踏上，垂着的腿脚。
　　旁边，似乎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男孩不禁再朝着廉歌这侧靠近了些，浑身愈加颤抖着有些厉害。
　　女人说了句过后，便再转回了头，看向了男孩，
　　看着男孩的模样，脸上笑容再多了些，
　　“小牧，这么害怕妈妈吗？”
　　脸上笑着，女人对着男孩出声问道。
　　男孩止不住浑身再剧烈颤抖着，怀里勉强抱着的书包落到了地上，
　　捧着的杯子里，往着地上溅出了些水。
　　“……过来，让妈妈看看小牧，妈妈可都一整天没看到小牧了。”
　　看着男孩的反应，女人脸上笑容再多了些，出声对着男孩招呼着。
　　站在旁边，护着男孩的老太太，浑身愈加滋生出些戾气，往着男孩身前再站了些，紧紧盯着那笑着的女人，
　　只是女人，男孩都对老太太浑然不觉。
　　男孩听着他母亲的话语声，浑身愈加颤抖着，缓缓将埋着的头抬了起来，
　　身体紧绷着，有些蜷缩着，望向了他妈妈，脸上，眼底，止不住的恐惧着，害怕着，
　　“……这么害怕妈妈啊，今天小牧看到妈妈，可还没喊妈妈一声呢。”
　　女人看着男孩，对着男孩笑着，出声说着。
　　男孩捧着水杯的手，浑身，愈加颤抖的厉害，嘴微微张着，不停吸着气，睁大了些眼睛，眼底恐惧着，害怕着，看着他母亲，有些蜷缩着身子。
　　再缓缓转过些身，抬起头，男孩看向了廉歌，眼底带着些泪水，流露出些哀求。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看着这男孩恐惧着，哀求着，浑身止不住颤抖着的模样，廉歌停顿了下，出声安抚了两句，
　　似乎是廉歌语气中的平静，男孩浑身颤抖着渐止住了些，只是紧紧攥着手里捧着的杯子，再低下头，站在廉歌身侧，微微颤抖着，缓缓转回头，再看着轮椅上坐着的他母亲。
　　再看了眼这男孩，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这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看着男孩的模样，脸上笑着，看着男孩朝着廉歌转过身，朝着廉歌望着，
　　也朝着廉歌转过来目光。
　　“……小伙子你找到小牧的时候，小牧是跟你说过什么吧。”
　　看着廉歌，似乎是问着，女人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是说了不少。”
　　看着这女人，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过道旁边那卧室。
　　女人听着廉歌的话，再转过头，看了看，脸上还笑着，
　　紧跟着，也转过些头，朝着客厅旁边过去的卧室望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
　　那间卧室门重新打了开，换了身衣服的中年男人从卧室里再走了出来。
　　……
　　“……小兄弟，你坐啊，别太客气。”
　　似乎是见廉歌还站着，中年男人走过来，又赶忙招呼着，
　　“……别站着了，坐下歇歇吧。要再添点茶水吗？”
　　“谢谢了。”
　　廉歌点了点头，随意着在旁边张凳子坐了下来。
　　“不用客气了。”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出声应着，再顿了顿，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还得失陪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
　　再对着廉歌抱了两声歉，中年男人走到了女人坐着的轮椅跟前，
　　“老哥自便就行。”
　　廉歌出声应了句。
　　“……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伙子你要看会儿电视吗，我给按开吧。”
　　“就不用了。”
　　中年男人再抱着歉，就要拿起客厅里旁边茶几上摆着的遥控器去开电视，
　　等着廉歌拒绝，才再停下了脚。
　　“……那小伙子你先在这儿坐坐，我们跟着就再出来。”
　　再顿了顿动作，中年男人才出声说着，
　　“……小牧，我去给你妈妈换下衣服。你就在这儿招呼下这位大哥哥，要是大哥哥茶水喝完了，就去帮大哥哥倒一下，知道吗。”
　　对着男孩再吩咐了句，中年男人再站了站脚，才转回了身，看向了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你裤子上沾了些泥水，我去给你换了吧。”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裤腿上沾着的些泥水，出声再说着。
　　“好。”
　　女人听着，脸上带着些笑容，再应着。
　　“……小兄弟，不好意思啊，再失陪一下。有什么需要的，你喊一声就行。”
　　再对着廉歌抱了声歉意，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的女人，朝着卧室走了去。
　　……
　　“……这儿有些感冒药。你淋了雨，吃点预防下吧，免得感冒了。”
　　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从客厅边上的餐桌旁过，女人伸出另一只手，将摆在餐桌上的一瓶药拿了起来，
　　对着中年男人说着，倒出了瓶子里几粒药，再将那几粒药，连带着手里端着的那杯水，相继朝着中年男人递了过去。
　　“好。”
　　中年男人点着头，应了声，伸出只手接过了药，放进了嘴里。
　　“大哥哥……”
　　站在客厅里，廉歌旁边的男孩，望着这一幕，
　　眼底有些害怕着，急切着，紧紧看着，不禁伸出手，拉了拉廉歌的衣襟，
　　廉歌看了眼那对朝着卧室走着的夫妇，再看向这旁边站着的男孩，
　　对着男孩摇了摇头，廉歌也没多说什么。
　　男孩见状，松开些了手，只是还是有些焦急着，害怕着，朝着他爸妈那处望着。
　　客厅边，
　　一边推着轮椅上的女人往卧室里走着，
　　中年男人一边接过女人递过的药，再接过女人递过的水，将药喝了下去。
　　女人坐在轮椅上，接过男人递回去的水杯，
　　再在轮椅上转过些身，转过头，朝客厅里还站着的男孩望着，
　　“……在看什么呢？”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的动作，问了声。
　　“看小牧呢……我怕他趁着这会儿又跑出去了。”
　　“……他敢！”
　　“……小牧，不许到处乱跑听到没……要再乱跑，小心我好好收拾你一顿……就在屋里招呼好这位哥哥，听到没！”
　　再对着男孩喊了声，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走进了卧室里，关上了卧室门。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是不是
　　“大哥哥……”
　　再有些安静下来的客厅里，
　　男孩浑身还有些止不住颤抖着，望着已经关上了的卧室门，
　　眼底还带着些害怕，恐惧，再转过些身，男孩抬起了头，望着廉歌，
　　声音也有些发颤着，再出声哀求着，
　　“……大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妈妈……”
　　听着男孩的哀求声，廉歌再转过些视线，
　　看着这紧紧捧着手里纸杯，浑身颤抖着，脸上害怕还没褪去，抬着头，眼底哀求着的男孩，
　　停顿了下目光。
　　“……我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妈妈像刚才那样……”
　　男孩还哀求着，眼眶渐有些红着，颤着声音说着，
　　“……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妈妈以前对我很好的……”
　　似乎是见廉歌没说话，男孩再缓缓低下来些头，声音渐低了下来，埋着头，缩着些身子，
　　望着先前落在地上，沾了些杯子里溅出水的卡通书包，
　　再停顿住了动作，望着那卡通书包，再沉默了阵，
　　“……大哥哥，是不是……”
　　男孩埋着头，浑身颤抖愈加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愈加发颤，
　　再出声问着，
　　“是不是妈妈本来……本来就是这样……是不是……”
　　男孩紧紧捧着的杯子连带着颤抖着，杯子里还剩下的些也再被晃出来了些。
　　男孩浑身颤抖着，埋着头，问着，声音渐低，眼眶愈加泛红。
　　听着男孩的话，看着这埋着头，颤抖着身子的男孩，
　　廉歌没回答。
　　只是低下些身，伸手将男孩身前，落在地上的那卡通书包捡了起来，
　　“这是你妈妈给你买的？”
　　廉歌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
　　“嗯！”
　　男孩伸出手，将那卡通书包接过，紧紧抱在了怀里，
　　重重点了点头，发出些声音，应了声。
　　红着的眼眶里，积蓄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在了那卡通书包上。
　　看着这男孩，廉歌站起了身，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再收回了手。
　　“……大哥哥……我爸爸会有事吗。”
　　紧紧抱着那卡通书包，男孩低着头，没再问他妈妈的事儿，只是再问着他爸爸的事情。
　　“不会。”
　　看着这男孩，廉歌出声再应了句。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用手用力擦了擦红着的眼眶，再放下了手。
　　只是埋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卡通书包，看着，望着。
　　再看了眼这男孩，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
　　看向了男孩旁边的那老太太，
　　老太太还护在男孩身前，正侧着些身，看着男孩，
　　看着男孩的模样，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底带着些心疼，混杂着些痛苦，
　　再转过些头，望了望那关着门的卧室，眼底神情更加复杂，有些怨恨愤怒，也有些痛苦，周身滋生着些阴气，戾气。
　　再顿了顿动作过后，
　　这老太太似乎是察觉到了廉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再转过了些身，看向了廉歌，
　　“小伙子？”
　　转过头，看着廉歌的目光的确落在她身上，老太太不禁唤了声，
　　廉歌冲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有什么想跟我说得？”
　　“……小伙子……小伙子……能不能求求您，求求您告诉我儿子，带着我孙子赶紧走……那女人……那女人……”
　　老太太见廉歌同她说话，紧跟着，便慌忙这冲着廉歌哀求着，
　　来回看着那卧室里，看着旁边的男孩，
　　“……那女人能站起来……那女人……”
　　慌忙着，眼底混杂着些痛苦，带着有些复杂的情绪，老太太对着廉歌说着。
　　“我知道。”
　　看着这老太太的模样，廉歌点了点头，出声应了句。
　　“……求求您，求求小伙子您……赶紧让我儿子带着孙子走吧，别被害了……求求您，求求您……”
　　老太太听着廉歌的话，再慌忙着，朝着廉歌要跪下来，一声声哀求着。
　　“起来吧。”
　　手一虚托，廉歌出声说了句，这老太太没能跪下身。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孙子，救救我儿子……”
　　老太太见状，再慌忙着低着身，对着廉歌出声哀求着。
　　“……大哥哥，你是在跟我奶奶说话吗？”
　　旁边，男孩听到廉歌的话语声，再抬起些头，对着廉歌问着，再转过头，望着廉歌身前的地方。
　　“对。”
　　对着男孩点了点头，廉歌再转过些视线，再看向了这老太太，
　　“老太太，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去世的吗？”
　　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再说了句，
　　“……能，能……”
　　听着廉歌的话，老太太连忙应着。
　　旁边，男孩听着廉歌的话，再抬起头，朝着廉歌身前的位置望着，紧紧抱着怀里那卡通书包，
　　不时再低下头，望着那卡通书包。
　　……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实在是怠慢了。”
　　就在这时候，那卧室门再重新打了开，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中年男人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出声抱着歉。
　　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那对夫妇，
　　男孩紧紧抱着怀里的卡通书包，颤抖着些身子，却也抬起了头，望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旁边，老太太也转过些头，看向了中年男人和女人，再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停下了目光，
　　“……我是从楼道上摔下去，摔死的。”
　　轮椅上的女人脸上还挂着些笑容，
　　老太太望着，再停顿了下，出声对着廉歌说道。
　　“……那天，我刚才从屋里走出来，就觉得脑袋发昏，然后一跤就绊倒在了楼梯上，滚了下去。”
　　老太太说着话，渐再止住了些声，停顿了下来。
　　“……小兄弟，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做饭。晚上你就在家里吃顿饭，也好好感谢感谢小兄弟你。”
　　中年男人将轮椅上的女人推着，重新走回到了客厅里，
　　将轮椅在客厅茶几旁边停稳，中年男人再转过身，对着廉歌慌忙着招呼着，
　　“那就谢谢了。”
　　“……要谢也是我们谢小兄弟你，要不是你帮忙找到这小子，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廉歌道了声谢。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应了声，
　　再转过身，看向了轮椅上的女人，
　　“那你就在这儿陪着这小兄弟说会儿话，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好，你去吧。”
　　“……兔崽子，就在这儿陪着你妈妈，别到处乱跑了，知不知道。”
　　回身对着男孩再出声说了句，中年男人便急急忙忙朝着旁边的厨房里走了进去。
　　轮椅上，坐着的中年女人脸上还带着些笑容，看着这男孩，
　　男孩浑身颤抖着，脸上害怕着，紧紧抱着怀里的卡通书包，还望着女人。
　　“……老阮。这桌上还有些莴笋，之前我切好的。坐在轮椅上，不怎么能够到灶台，我就在这茶几上切了点。”
　　看了看男孩，女人再转过些头，朝着厨房里正开着冰箱门的中年男人喊了声。
　　听着女人的话语声，男孩浑身愈加颤抖着厉害，眼底愈加恐惧，
　　只是，这次却没再低下头，也没再朝着旁边侧身，只是愈加抱紧着手里的卡通书包，望着他母亲。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是不是恨我
　　“来了。”
　　厨房里，开了冰箱门，正从冰箱上下拿着些菜的中年男人，将手里拿着的些菜回身放到了灶台上，
　　关上了冰箱门，再转身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女人坐在茶几边，轮椅上，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男孩站在旁边，紧紧抱着怀里的卡通书包，浑身颤抖着厉害，却没再低下头，只是紧紧望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站在一旁，廉歌看了眼这男孩，再看了眼这轮椅上坐着，脸上还笑着的女人，
　　再转过了些视线，
　　旁边，身影稍显佝偻的老太太还在男孩旁边站着，护着男孩。
　　从厨房里走出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客厅里，停顿了下脚。
　　转过些头，看了看站在客厅边，浑身还有些颤抖着的男孩，
　　停顿了下动作，却没出声说话，
　　只是有些沉默着。
　　再转过些身，中年男人再走上前些，将摆在茶几上的案板，连着案板上切好的莴笋片，放着的菜刀，一起端了起来。
　　转回些身，中年男人再停顿了下，
　　“……冰箱里菜没几样了，你再看点个外卖，买点菜吧。”
　　中年男人对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出声说了句，再停顿了下，
　　“……我去给之前的岳警官打个电话，说下孩子已经找到了。”
　　“好。”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笑着应了声。
　　中年男人顿了顿，端着那案板，接着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小兄弟，你也坐下吧。有什么需要的说一声就行。”
　　走到了廉歌旁边，中年男人再出声招呼了句，才接着往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廉歌点了点头，随意在旁边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再转过些视线，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客厅里几人。
　　“……喂，岳警官，孩子我们这边已经找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中年男人走进了厨房里，关上了厨房门。
　　客厅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
　　客厅茶几旁边，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再转过了些头，
　　脸上还带着些笑容，笑着，再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男孩，
　　“……小牧好像是不怎么害怕妈妈了啊。”
　　似乎是看到了男孩颤抖着身子，却没埋下头，还紧紧看着她，女人脸上挂着些笑容，再出声说道。
　　男孩闻声，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眼底带着掩不住的恐惧，脸上还害怕着，却有些倔强着，没再低下头，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卡通书包，紧紧望着她母亲。
　　女人看着男孩的模样，脸上还挂着些笑容。
　　“……妈……妈妈……”
　　男孩有些缩着身子，浑身都颤抖着，还恐惧着，害怕着，望着他母亲，
　　声音有些发颤着，还是出声唤了声。
　　“诶，怎么了？”
　　脸上笑容再多了些，女人转动着轮椅的车轮，朝着男孩近了些。
　　男孩先是浑身骤然颤抖愈加厉害，不禁想往后退，却紧跟着，又再原地站住了脚，
　　只是浑身颤抖着，紧绷着身子，害怕着望着他母亲，看着他母亲转动着轮椅，一点点到了他身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想跟妈妈说什么吗？”
　　女人坐着的轮椅停在了男孩身前，脸上挂着些似乎温和的笑容，望着恐惧着，害怕着，浑身颤抖着的男孩，再问了一遍。
　　“……妈……妈妈……”
　　男孩声音发颤着，浑身都颤抖着，
　　缓缓将怀里搂着的那卡通书包递出去了些，
　　“……妈妈……这个书包是你给我买的……你带我去买的……”
　　“……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像以前那样……”
　　“……妈妈……我害怕……害怕……”
　　男孩声音颤着，眼底愈加害怕，还带着些哀求，
　　望着他母亲，一声声说着。
　　听着男孩的话，看着男孩递过来的那卡通书包，那女人脸上笑容却渐渐褪去，
　　“……你是嫌弃现在的妈妈？”
　　女人脸上没了什么神情，语气没什么波澜，
　　“没有，没有……没有……”
　　男孩先是有些害怕着，慌忙着说着，再愈加哀求着望着他妈妈。
　　“……你是嫌弃现在的妈妈？”
　　女人却只是依旧问着，
　　“你是厌恶现在的妈妈，你是嫌弃现在妈妈站不起来了？”
　　“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怨我……是不是嫌弃自己有我这个妈妈？”
　　“……嗯？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怨我。”
　　女人一声声说着，脸上愈加没了没什么神情，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起伏。
　　听着自己妈妈一声声话语声，男孩先是浑身颤抖着，
　　再渐渐眼底神采黯淡了下去，
　　递出去卡通书包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抬着的头慢慢低了下来，
　　埋着头，眼眶愈红，泪水再眼眶里积蓄着。
　　……
　　看着男孩这幅模样，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埋下头去的男孩，
　　再转过去了些视线，
　　廉歌看向了旁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站在男孩旁侧，看着男孩，眼底带着些痛苦，心疼，
　　似乎是感觉到廉歌投来了视线，老太太再缓缓抬起了些头，
　　接着先前的话说了下去。
　　“……那天早上的时候，小牧去了学校，我儿子他也已经去上班了。”
　　“……这时候，就是我在屋里，照看下她。”
　　老太太再转过些头，望向了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还脸上没什么表情着，就那么盯着那男孩，
　　“……她腿脚不方便，做什么都不方便，屋里得有个人帮忙照看。”
　　“帮着她从床上起来了过后，我就出门准备去买点猪蹄回来，中午炖汤，让她一个人在屋里坐坐，我买完菜就回去。”
　　说着话，老太太再停顿了下，
　　“……出门的时候，她还问我。问我有没有埋怨过她，要不是她这样，我也不用整天在屋里照顾她。”
　　“……我跟她说，都是一家人，都是应该的，哪有什么埋怨不埋怨。”
　　“……然后，我就出了门。”
　　“……去买猪蹄平日里都得去菜市场，菜市场隔着不远不近，我一般都是走过去，一来一回得要些时候。”
　　“……结果那天，刚出了小区门没多远，我就看到路边有开着车卖猪肉的猪肉贩子，卖得价比菜市场还便宜些，我就在那儿买了两个猪蹄……”
　　“……想着屋里还有人需要照顾，我就急急忙忙又走回去了……”
　　“……等走到屋门边的时候，我就听到屋里有些动静，像是有人在厨房里切菜……我听着就觉得奇怪，屋里就一个腿脚都不方便的人在，哪里来的这些动静……就小心着把门推了开，就看到轮椅被停在客厅边上，轮椅上没坐人……跟着就看到她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再然后，她就拿着菜刀过来，把客厅门给关了……”
　　“……等我反应过来，感觉有些来气，又有些难受，心里边说不清什么滋味……”
　　老太太说着话，脸上有些痛苦，
　　“……就不停地问她，问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我害怕
　　“……因为她腿脚不方便，常需要人照顾，国成他换了份工作，不敢像以前那么经常出差。”
　　“……小牧换了个近些的学校，就为了她需要人照顾，我没办法去接小牧上下学的时候，小牧能自己回来。开始的时候，小牧还因为和朋友分开有些不高兴，因为他妈妈，他还是答应了。”
　　“……我也在家，整天照顾她，除了出门买菜的时候，基本不怎么离人，怕她一个人在屋里，腿脚不方便，出什么事情都没办法。”
　　“……因为方便她，整个屋子墙上都按上了这种扶手，怕她不小心撞上，扶手上还裹了圈海绵。”
　　“……整个屋子里，能收拾的，都收捡了起来，饮水机搬到了厨房里，茶几挪到了边上，沙发扔掉了一道，就为了给她腾出来能方便轮椅过的，宽敞些的过道……”
　　“……屋里的遥控器上，都捆了根绳子，怕她不小心把遥控器掉地上，她坐在轮椅上又弯太下去身，捡起来。有根绳子连在手里，怎么也能给重新拉起来。
　　除了这这茶几边上，卧室屋里的床边，也都摆了个软钩，怕屋里实在是没人的时候，她要拿什么高处的东西，也能勾下来……”
　　“……怕她在屋里待久了，轮椅上坐久了，心里边不舒服，我和国成，能推她出去的时候，每天都会推她出去转一圈……”
　　“……平日里，也从来是就着她……怕影响到她，国成把烟给戒了，这天气热了，怕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热，又再客厅里再安了个空调……”
　　“……小牧都懂事了许多，每天一放学，就跑回来，照顾她妈妈……”
　　老太太站在男孩身旁，周身滋生着些怨气，阴气，脸上有些痛苦，
　　望着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一声声再说着。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怎么能这样……她的腿明明早就好了，可就偏偏一直瞒着……”
　　“……她怎么能这样，因为她腿脚不方便，屋里坐了多少事儿啊……可是她怎么能这样……”
　　“……我就这么一声声问着她，看着她。”
　　“……开始的时候，她拿着菜刀，就站在那儿，一声都不出。”
　　“……再后来，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我，问我是不是怨她……是不是恨她……是不是嫌弃她需要一直坐在轮椅上……”
　　“……然后，她就把我按了住……然后不停的问我，不停的说这些话。”
　　“……说我肯定怨她，说要不是她，我就能每天都出去，不用守着她，说我肯定恨她……说我肯定恨不得她死……”
　　“……然后她往我嘴里塞了些不知道什么药，硬塞进了了我的喉咙里……我拼了命的想叫，想挣脱开，她就死死按着我……”
　　“……没多久，我就脑子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我感觉到不对，就更拼了命的想挣脱……”
　　“……然后，我就挣脱开了……那时候，也想不明白是她按不住了让我挣脱开的，还是怎么……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我慌忙着，拧开了门把手，就往楼道里跑。”
　　“……不知道是她不敢出来还是怎么，她没追上来……我顺着楼道就往楼下跑……然后，这个时候，脑子又一发昏，我一跤就绊倒了楼道上，像是从楼道上滚了下去，我就没了意识……再有了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现在这样子……”
　　老太太出声说着，眼底有些痛苦。
　　“我们这老小区，楼道里也没监控，正是上午的时候，小区楼里住的人大多也都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没什么人在。”
　　“……我再有了意识的时候，我的尸体就在跟前，已经被从医院重新运了回来……”
　　“……说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在楼道里看到我栽倒在楼道里……”
　　老太太说着，再抬起头，望着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没再接着说下去。
　　听着老太太的叙说，廉歌再看了眼这老太太，
　　老太太眼底有些痛苦，周身滋生着些怨气，阴气。
　　再转过些视线，廉歌看向了那轮椅上的女人。
　　女人坐在轮椅上，停在男孩身前，脸上没多少表情。
　　“……是恨妈妈吗，要不是妈妈，你也不用转学，是吧。”
　　“……不用跟你朋友分开。是不是怨妈妈……要不是妈妈，你也不用每天都一放学就要急着回来……”
　　男孩还低着头，手里拿着的卡通书包没再抱在怀里，只是垂在腿边，
　　捏在手里的纸杯有些倾斜，杯底还剩下的最后点水，不停从杯子里流出，流淌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女人的话，还是其他，男孩浑身依旧不停着微微颤抖着，眼眶愈红，泪水积蓄着。
　　“……是不是很怨妈妈……是不是恨不得……妈妈去死。”
　　女人直直着看着男孩，滚着轮椅的车轮，再往着男孩身前更近了些。
　　男孩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埋着头，红着的眼眶里，泪水终于忍不住，
　　同那杯子里渐滴落的水一起，滴落在了地上淌着的那摊水中。
　　“……爸爸……爸爸！我害怕……爸爸！我害怕……”
　　终于，男孩再抬起了头，大声喊着，喊声中渐带上了些哭腔。
　　轮椅上，女人止住了声，脸上没什么神情地看着男孩，看着那厨房里。
　　客厅里旁边，厨房里，也停下了些动静。
　　屋子里，有些安静下来。
　　“……怎么了……”
　　再安静了阵，厨房里，
　　中年男人再拉开了厨房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走到客厅边，看着那哭着的男孩，中年男人再顿了顿脚，
　　才再朝着男孩走了过去，
　　“……没事儿，爸爸在呢。”
　　伸出只手，中年男人搂住了自己孩子，轻轻拍了拍自己孩子的背。
　　“爸爸……爸爸……妈妈……”
　　男孩仰起了头，哭着，喊着，看着他爸爸。
　　中年男人再停顿了下动作，看着男孩，伸出手，擦了擦男孩眼眶里滚落的泪水，
　　“……水怎么都洒完了。爸爸再去给你倒杯水吧。”
　　再停顿了下动作，中年男人从男孩手里拿过了那纸杯，
　　便再有些慌忙着，背对着客厅里，朝着厨房里走去，
　　“爸爸……”
　　男孩再冲着中年男人喊了声。
　　“……没事儿，爸爸先给你倒杯水啊……”
　　中年男人顿了下动作，没转过身，应了声，再朝着厨房里走去。
　　“老哥。”
　　看了眼这客厅里的景象，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
　　看向了那中年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老哥怎么不问问，你孩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闻声，
　　已经走到厨房门边的中年男人停住了脚。
　　没再往厨房里接着走去。
　　再背对着客厅，在原地站了站，
　　“……小牧，你先回卧室屋里去休息会儿吧。”
　　中年男人再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凭什么
　　“小牧你回卧室休息会儿，我和你妈妈说会儿话……”
　　“……不，我不要。”
　　中年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男孩眼眶红着，带着些哭腔应着，再抬着头，望着身前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男孩，看着那背对着这侧，站在厨房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听着男孩的话，抬起手，将手里拿着的那纸杯，放到了旁边桌上，
　　再抬起手，用手用力搓了搓脸，长吐了口气，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着，
　　再转过了些身，
　　看着客厅里，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看着红着眼眶，颤抖着身子的男孩，
　　中年男人再挪开了脚，走到了客厅茶几边。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本来还想请你吃顿晚饭的。”
　　站着，中年男人先是对着廉歌抱歉了句，
　　看着这手有些发颤着，站着的中年男人，廉歌只是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中年男人再转过了些身，看了看那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再转过些头，看着浑身颤抖着的男孩，
　　“……没事儿，爸爸在呢。”
　　对着男孩，中年男人伸出手搂过了男孩，出声说着，
　　“……兔崽子，爸爸还在呢，怕什么啊。”
　　有些红着眼眶，中年男人再对着男孩出声说着。
　　男孩抬着头，望着他父亲，靠在他父亲身边，浑身颤抖渐平息了些，
　　只是眼眶愈加有些红，眼底积蓄着的泪水再滚落了出来，
　　“……爸爸，妈妈……我害怕妈妈……我害怕妈妈……”
　　泪水止不住往地上落着，溅在地上那摊水上，男孩近乎哭喊着，对着自己父亲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
　　中年男人出声安抚着自己孩子，只是浑身也微微颤抖着，
　　再转过些头，中年男人红着眼眶，眼底还带着些血丝，再望向了轮椅上坐着的女人。
　　“怎么了？”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对着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出声问着。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眼底神色渐有些痛苦，目光缓缓下垂，望了望女人撘垂在轮椅脚踏上的脚，
　　再抬起些头，望着女人、
　　似乎是因为中年男人的目光，轮椅上坐着的女人脸上笑容渐褪去了，如同先前那样，没什么表情，
　　“怎么了？”
　　语气没什么起伏，女人脸色平静着，再对着中年男人问了句。
　　“你的腿是不是已经好了？”
　　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浑身有些颤抖着，对着女人问道。
　　女人坐在轮椅上，没出声说话，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着，看着中年男人，对着中年男人投去的目光。
　　“……你手上很久都没有线缠绕着，勒出的痕了……”
　　中年男人没等女人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出声说道，
　　“……墙边上的扶手上裹着的海绵只是用着胶布缠了上去，以前隔着段时间，总是要重新缠一下……我已经很久没去重新缠过了……”
　　“……家里掉在地上的东西，比着以前，也少了很多……”
　　中年男人一声声说着，眼底愈加痛苦，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望着那女人。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听着中年男人一声声的话，没说话，只是那么直直着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没多少神情变化。
　　“……小牧，你跟爸爸说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吧。”
　　中年男人脸上愈加痛苦，再停顿了下，对着自己孩子出声说道，
　　“……我看到了妈妈……妈妈周六晚上很晚的时候在厨房切菜……站着切菜……”
　　男孩红着眼眶，眼底还带着些泪水，拿着卡通书包的手垂着，抬着头，望着轮椅上的他妈妈，
　　声音颤抖着，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搂着自己孩子，听着，只是望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脸上愈加痛苦，
　　女人坐在轮椅上，看着中年男人和男孩，脸上没什么表情。
　　……
　　“……那天晚上，我看到她从卧室屋里，站着，直接走了出来。国成他好像睡得很死。”
　　廉歌坐在一旁，看着这客厅里的一家子。
　　旁边，身影稍显佝偻着的老太太，看着那轮椅上的女人，听着男孩的话，
　　眼底愈加有些痛苦，再顿了顿，再出声说道，似乎是对廉歌说着，
　　“……我看着她走进了厨房里，拿起了菜刀，嘴里不停着念着那些话，说国成肯定恨她，肯定怨她……我怕她害了国成和小牧……就用尽了力气，拼了命想弄出点动静，想把国成给叫醒……可是国成就像是睡死了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把他吵醒，反倒是小牧他被吵醒了。从屋里走了出来，就看到了他母亲在厨房里，站在案台边，拿着菜刀切菜。”
　　老太太出声说着，眼底痛苦着，望着那轮椅上的女人。
　　听着这老太太的叙说，廉歌看着这客厅里，这几人，也没出声说什么。
　　……
　　“……可是妈妈的腿是坏的……妈妈一直需要坐轮椅……”
　　男孩浑身颤抖着，话语声已经带上了些哭腔，站在他父亲旁边，
　　望着那轮椅上的女人，出声一声声说着，
　　“……然后妈妈转过了头来，站在厨房边上，拿着菜刀看着我……我害怕……想叫醒爸爸你，可是怎么也叫不醒你……”
　　“……妈妈追来了，我就躲进了自己卧室里……躲进了被子里。”
　　中年男人听着自己孩子的话，只是再稍用力些，抱紧了自己孩子，红着眼眶，眼底愈加痛苦着，望着那轮椅上的女人，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有切菜的声音……我很害怕……我好害怕……”
　　“……然后屋里的声音停了……我打开了门，就看到了妈妈站在厨房旁边，拿着菜刀，看着我……”
　　“……我就跑了……爸爸，我不是离家出走了……我不是离家出走了……我害怕……爸爸，我害怕……”
　　近乎哭喊着，男孩出声说着，再望着轮椅上的女人，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啪嗒啪嗒落着。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爸爸知道了，爸爸知道了……”
　　中年男人一声声安抚着男孩，再转过头，望着那女人，
　　女人坐在轮椅上，依旧脸上没多少表情着，只是直直着看着中年男人和男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中年男人浑身止不住颤抖着，望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眼眶愈加红着，
　　眼底已经渐积蓄着些泪水，痛苦着，出声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中年男人愈加痛苦着，一声声说着，
　　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在问女人。
　　而就在这时候，轮椅上的女人，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些变化，
　　“……凭什么，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第一千零二十章 你们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似乎是被中年男人的目光或是话语刺激到，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先是低着声音，再声音渐大，
　　死死盯着中年男人，脸上有些癫狂着，吼着，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中年男人听着女人的话，看着女人，脸上，眼底愈加痛苦。
　　男孩站在自己父亲旁边，垂着的手里还拿着那卡通书包，
　　望着轮椅上自己母亲的模样，颤抖着身子，红着眼眶，泪水止不住往下滚落着。
　　“……凭什么！”
　　轮椅上坐着的女人有些癫狂着，再朝着中年男人和男孩吼了声，
　　紧跟着，脸上神情再骤然一变，没了多少神情，只是直直看着中年男人和男孩。
　　“我腿断了，站不起来了，需要一直坐轮椅，柱拐杖。”
　　屋子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只有女人听不出什么起伏的声音响着。
　　“生活没办法自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做饭，接送孩子，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反倒需要别人照顾。”
　　女人面无表情着，一声声说着，
　　中年男人听着，眼底愈加痛苦，男孩颤抖着身子，眼眶里泪水不停落着，
　　“……需要你们事事迁就我。你们觉得我没用了，你们觉得我是个累赘。”
　　“……你们恨我，你们怨我，厌恶我，恨不得我死。”
　　女人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只是看着中年男人，看着男孩，一声声说着。
　　“……要不是我，你就不用转学，不用每天一放学就得回家待着，不用被人说有这么个瘫痪了的妈妈，不用照顾这么个累赘。”
　　女人转过些头，对着男孩出声说道，
　　“……你恨不得我赶紧死，恨不得我马上就去死。你会想，要是没这么个妈妈多好啊。”
　　男孩听着他妈妈的话，浑身愈加颤抖着，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滚落着，手里书包愈加攥紧，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妈妈……”
　　带着哭腔，男孩对着女人说着。
　　女人却没应声，只是盯着男孩，一声声接着说着，
　　“……要是没我，你就不用，在家照顾我这个累赘，你就不用抬不起头来……你恨我，你怨我，你恨不得我死！”
　　女人说着，再转过些头，看向了那中年男人，
　　“……要不是我，你就不用换成现在这份工作，不用一下班就回家，每次你工作不如意，你心底就会怨我。”
　　“……你怨我，要不是我，家里不用过得这么节俭，不用事事都这么迁就我，你觉得我是个拖累。”
　　“……你会想，我怎么不当初直接摔死……我要是直接死了，你就不用照顾这么个瘫痪的妻子……不用出门了，还要推着轮椅上的老婆……”
　　“……你觉得我没用了，还需要你整天照顾我，你觉得我就是个累赘……你恨不得晚上我睡着了过后掐死我，你恨不得下药毒死我！”
　　“……没了我，你可以做想做的工作，没了我，你没了累赘……”
　　“……你怨我，恨我，厌恶我，恨不得我死！”
　　女人说着，再转过些头，看着中年男人，看着男孩，
　　“……你们一家都觉得，觉得我欠了你们，拖累了你们！”
　　“……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需要事事迁就我！”
　　“……邻居会说，你们有这么个媳妇简直是倒霉，要是没她，你们一家子得过得多好啊！”
　　“……你们会想，要是没我，就没这么个累赘，没这么个拖累……拖累着你们……”
　　“……下班就得赶紧到家，屋里的门槛得铲平，家里的遥控器上都得缠上线，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
　　“……你妈，会觉得，要不是我，她儿子就不用有这么个拖累，她孙子就不用这个年纪就想着照顾他妈……会觉得，要不是我，她就不用整天待在屋里，照顾我这么个废物，照顾我这个拖累，要不是没照顾好，说不定邻里还能传出些风言风语……每照顾我一天，她心里边都越恨我！”
　　“……她恨不得我死，恨不得在给我煮的饭里下药毒死我，恨不得把我的轮椅从楼梯上推下去！”
　　“……你们都恨不得我死，你们一家人都想我死！”
　　女人说着，渐再有些癫狂，死死盯着中年男人，男孩。
　　男孩愈加落着泪，哭着望着他母亲，不时带着哭腔喊他妈妈一声，
　　只是女人，却只是癫狂着，一声声说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恨我，怨我……觉得我是个累赘……恨不得我死！”
　　“……我就知道，你们觉得我腿断了，再也站不起来了，觉得我是个拖累，拖累了你们一家子！”
　　女人癫狂着，声音渐大着，说着。
　　中来男人看着自己妻子，
　　眼底愈加痛苦，眼眶红着，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涌出，滴落在地上，
　　“……我妈呢？”
　　中年男人落着泪，痛苦着看着女人，声音嘶哑着，再出声问道。
　　听着中年男人的话，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她不是怨我吗，她不是恨我吗……”
　　“……我就知道，她肯定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死！”
　　紧跟着，脸上笑容骤然收敛，眼底迸发出些怨毒，
　　“……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凭什么那么看着我！”
　　“……我不想看到那种眼神……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眼神！凭什么这么看着我！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再转过头，对着中年男人的目光，女人愈加癫狂着，怨毒着，一声声说着。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眼底愈加痛苦，泪水愈加往着眼眶外涌出，
　　“……她不是恨不得我死吗？她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女人再说着，骤然笑了起来，
　　脸上笑着，一声声说着。
　　女人将搭在轮椅脚踏上的脚抬起些，放到了地上，
　　紧跟着，一点点缓缓站起了身，
　　“……你是不是也恨不得我死，你们一家人都想我死！”
　　“……我死了，你们一家人就没累赘了，不用再有这么个瘫痪的废物需要照顾！”
　　“……你是不是也想我死！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家人都觉得我欠你们的！你们都想我死！”
　　愈加有些癫狂着，女人朝着中年男人一步步走进了些。
　　男孩站在自己父亲旁边，颤抖着身子，抬着头，望着渐近的母亲，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着。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眼底，脸上愈加痛苦着，将头仰起来了些，只是泪水还是从红着的眼眶里不停滚落出，滴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
　　中年男人脚下再踉跄了下，似乎有些站不稳，往后连着退了几步，扶住旁边沙发才重新站住脚，
　　女人看着，脸上再露出些笑容，有些癫狂着笑着。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爸爸，爸爸……”
　　看着自己爸爸往后踉跄，有些站不稳，
　　哭着的男孩有些慌张着，朝着自己父亲跑了过去，
　　喊着，伸手想要扶住自己的父亲，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哭着，泪水不停从眼眶里滚落出，男孩紧紧抓着自己父亲的手，衣服，想要将自己父亲扶住。
　　“……没事儿，没事儿……”
　　踉跄着，有些费力着扶着旁边的沙发扶手勉强站着，
　　中年男人转过头，对着男孩出声安抚着，
　　“……没事儿的。”
　　中年男人有些费力着抬起手，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对着男孩温声再说了句。
　　再转过了些头，看向了那脸上癫狂着，正带着些笑容，笑着，站着的女人，
　　中年男人眼底愈加痛苦。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你们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
　　女人脸上愈加癫狂，似乎是看着中年男人踉跄的模样，脸上笑容愈多，笑着，
　　出声对着中年男人一声声说着，
　　“……你们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啊！”
　　“……你们不是想我死吗！”
　　脸上还癫狂着笑着，眼底愈加有些怨毒，女人声音渐大，一声声吼着。
　　“妈妈……妈妈！”
　　旁边，费力着，想搀扶住自己父亲的男孩，泪水止不住从眼眶里滚落出，
　　带着哭腔，对着有些癫狂着的女人一声声哭着，喊着，
　　“……妈妈……他是爸爸啊，妈妈……他是爸爸啊……妈妈……”
　　“……妈妈，妈妈……”
　　对着自己妈妈，男孩一声声哭喊着。
　　女人再转过些头，望向了男孩，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怎么，不害怕妈妈了？怎么，你不是嫌弃妈妈吗？”
　　女人先是脸上挂着笑容，一声声说着，
　　紧跟着，脸上神情骤然一变，
　　“你也恨不得我死！你也想我死！”
　　眼底愈加怨毒着，女人冲着男孩说着。
　　男孩愈加哭着，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父亲的衣服，另只手里紧紧攥着那书包。
　　勉强扶着旁边扶手的中年男人，听着女人怨毒癫狂的话语声，小孩不停的哭喊声，
　　头仰起，闭上些眼睛，泪水止不住从红着的眼眶里滚落，只是有些沉默着，
　　“……你们不是嫌弃我是累赘，你们不是觉得我是拖累吗！”
　　“……马上你们就不用有拖累了！”
　　女人挪着脚，渐走到了中年男人身前，脸上先是癫狂，
　　紧跟着，脸上再没了什么表情，只是直直看着中年男人，
　　“你们一家子都想让我死，你们一家子都恨不得我去死。”
　　女人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着，看着中年男人，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再睁开些眼睛，看着自己妻子，眼睛布满了些血丝，泪水还从眼眶里滚落着，眼底愈加痛苦。
　　旁边，看着女人走到了自己父亲跟前，
　　男孩愈加慌张着，哭喊着，
　　“……妈妈，妈妈……”
　　先是冲着女人喊着，男孩再转过了头，
　　“……大哥哥……求求您，大哥哥救救我爸爸吧……”
　　带着些哭腔，眼底混杂着些害怕，哀求着，男孩转过身，冲着廉歌一声声哀求着。
　　“……爸爸吃了妈妈给的药……求求大哥哥，救救爸爸吧……”
　　“……求求大哥哥，求求大哥哥，救救爸爸……”
　　攥紧着自己父亲的衣服，害怕自己父亲栽倒下去，男孩转过着身，转过着头，
　　冲着廉歌哭喊着，哀求着。
　　旁边，脸上没了什么表情的女人听着男孩的哭喊声，也转过些头，没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廉歌。
　　站在男孩身侧，周身不停滋生着怨气，戾气的老太太，也转过了头，
　　“……小伙子，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求求您……”
　　老太太也朝着廉歌，再哀求着。
　　还坐在旁边，廉歌看了眼哀求着的老太太，
　　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哭喊着的男孩，
　　“没事儿的。”
　　“大哥哥……”
　　对着哭喊着的男孩出声安抚了句，
　　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看了眼那扶着沙发扶手，勉强站着，痛苦着的中年男人，再看向了那转过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人，
　　“既然你自己觉得你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是个累赘，腿好了，为什么不站起来。”
　　语气平静着，廉歌看着这女人，出声说了句。
　　女人脸上神情没多少变化，没回答廉歌的话，只是再转回了头，看着中年男人，
　　“……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恨不得我当初就直接摔死吗？”
　　女人再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渐再浮现出些癫狂的笑容，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似乎再有些站不稳，即便撑着旁边的沙发扶手，脚下依旧有些踉跄。
　　女人看着，脸上笑容愈加有些癫狂，
　　“……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你们一家人都想我死！”
　　冲着中年男人，女人一声声吼着。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的模样，只是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孩子，
　　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上愈加痛苦。
　　男孩还着急着，害怕着，泪水不停从眼眶里滚落出，不断回头朝着廉歌望着，眼底哀求着。
　　“是你觉得，这是他们应该的，还是你觉得他们在你腿断的时候付出太多，你不敢起来。”
　　看着这客厅里的一家子，看着这癫狂的女人，廉歌语气平静着，再接着先前的话，出声说了句。
　　女人似乎听到了廉歌的话，脸上愈加癫狂，变得有些扭曲狰狞，
　　却没转过头来，只是对着中年男人再接着出声吼着，
　　“……你们都想我死，都想我死！”
　　“……你嫌弃我是个拖累……我就知道，你肯定厌恶我，恨不得我死……等我死了，你就能换个新的妻子！换个不是累赘的，换个不用整天坐在轮椅的废物！”
　　“……说不定你现在就已经物色好了。对，你已经找好了，等我死了，你就能立马换一个不用整天坐在轮椅上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恨不得我死！”
　　女人脸上愈加狰狞扭曲，癫狂着，冲着中年男人吼着。
　　“……你们都恨我，怨我，恶心我，恨不得我立马死！”
　　女人一声声吼着，脸上愈加扭曲。
　　男孩看着他母亲的模样，再哭喊了起来，中年男人眼底愈加痛苦着，望着女人。
　　“你觉得欠他们的。所以只有他们恨不得你死，你才能觉得这是应该的。”
　　旁边，廉歌坐着，看着这女人癫狂的模样，只是继续出声，语气平静着出声说着。
　　似乎是听到了廉歌的话，女人脸上愈加狰狞癫狂着，
　　冲着那中年男人，再一声声说着，吼着，
　　“……你们都恨不得我死……你们恶心我……”
　　“……你们恶心我，恶心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们恨不得我死！”
　　脸上愈加扭曲，眼底愈加怨毒，女人走到了中年男人跟前。
　　“另外，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看着这女人，廉歌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闻声，女人脸上狰狞骤然褪去，
　　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刚才
　　“……怎么对付……嘿，怎么对付……”
　　女人转过了些头，看向了廉歌，脸上有些癫狂着笑着，出声说着，
　　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看着这癫狂着的女人，廉歌平静着，将先前一直端在手里那杯水放到了旁边。
　　“……怎么对付……”
　　那女人先是癫狂着笑着，说着，紧跟着，脸上一变，
　　笑容褪去，没了什么表情。
　　再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那勉强支撑着沙发扶手，脚下有些踉跄站着的中年男人，
　　脸上渐有些狰狞扭曲，女人死死盯着中年男人，
　　伸出手，渐从衣服兜里，摸出了把切水果用得刀。
　　拿着刀，直接朝着踉跄站着的中年男人，脖子的位置靠拢，
　　中年男人脸上，眼底愈加有些痛苦着，手撑着沙发扶手，站着，看着这拿着刀，面容狰狞的女人，
　　“……妈妈……妈妈……”
　　“……爸爸……”
　　“……大哥哥……”
　　男孩看着女人的模样，慌张着，害怕着，哭喊着，大声喊着他母亲，
　　用力着推搡他母亲，想要将他母亲从他父亲身前推开，
　　女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拿着刀，朝着男人的脖子边靠拢，
　　男孩再喊着他父亲，回头喊着，哭着，哀求着廉歌。
　　“……小牧，过去你大哥哥那边一下吧。”
　　中年男人没去管那女人手里，越靠越拢的刀，只是低下头，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
　　费尽着力气，将男孩朝着廉歌这侧推过来些，
　　“……爸爸……爸爸……”
　　男孩愈加慌张着，害怕着，哭喊着，
　　再转过头，朝着廉歌望着，红着的眼眶里泪水不断涌出，哭着，哀求着。
　　中年男人对着男孩挤出些笑容，再转过些头，用着双手撑着旁边的沙发扶手，
　　让自己勉强再站稳了些，转过头，望向那女人，
　　那女人眼底渐迸发出些怨毒，死死盯着中年男人，手里的刀愈加握紧了，靠近了中年男人的喉咙。
　　“……大哥哥，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男孩来回转着头，对着廉歌哀求着，慌张着，害怕着，一声声哭喊着，
　　想再朝着自己爸爸那边扑过去，
　　廉歌伸出手，止住了男孩的动作，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对着男孩温声安抚了两句，廉歌重新站起了身，
　　似乎是廉歌的动作和话语声里的平静，让慌张着害怕着的男孩情绪平复下来些，
　　男孩只是再转过身，有些慌张着，害怕着，哀求着廉歌，一声声慌忙着说着，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爸爸，求求你救救爸爸……”
　　“没事儿的。”
　　廉歌对着男孩再出声说了句，转过了些视线，
　　看向了那有些癫狂狰狞的女人。
　　女人似乎浑然不在意这侧的景象，也没去管廉歌。
　　只是拿着刀，抵在了中年男人脖子上，死死盯着中年男人，
　　似乎只是想先将中年男人杀了。
　　“……你不是想杀我吗，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女人死死盯着中年男人，眼底带着些怨毒，
　　“……你们都想我死，你们都恨不得我死！”
　　脸上愈加狰狞，已经抵近了中年男人脖子的刀，随着女人的手，微微颤动着。
　　中年男人两只手撑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勉强站着，看着自己妻子的模样，
　　眼底愈加痛苦，红着的眼眶里，泪水再滚落了些，
　　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妻子。
　　旁边，老太太看着这一幕，浑身戾气，怨气愈加滋生的有些厉害，紧紧盯着女人和中年男人。
　　男孩在廉歌的安抚下，没再哭喊，只是红着眼眶，流着泪水，紧紧朝着自己爸爸妈妈看着，不时再转过头，哀求着望向了廉歌，
　　“……是你们想让我死！是你们恨不得我死！”
　　“……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你们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女人脸上愈加狰狞，捏着刀的手愈加发力，
　　骤然抬起了手，就要朝着中年男人脖子刺进去。
　　“啊！”
　　只是，刀没能落到中年男人脖子上。
　　廉歌在女人脸上愈加狰狞起来的时候，便抬起了手，朝着那女人手一轻挥。
　　紧跟着，女人仿佛受到了重击，整个人直直朝着后侧栽倒了下去，
　　手里握着的刀脱手，整个人折着腿脚，直接重重栽倒了地上。
　　腿脚骤然变形，女人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
　　似乎撕心裂肺，女人栽倒在地上，一声声惨叫着，想挣扎着起身，却似乎被死死压在地上。
　　“……爸爸……”
　　脸上痛苦着的中年男人，看着女人栽倒下去，
　　先是顿了顿动作，再朝着旁侧的廉歌看了过来，
　　站在廉歌旁边的男孩见状，眼底还带着些泪水，朝着自己父亲飞快扑了过去。
　　中年男人靠着旁边的沙发，费力着站着，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孩子，
　　再望着廉歌，停顿了下动作，
　　“谢谢……”
　　没有多问，中年男人只是对着廉歌道了声谢。
　　廉歌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旁侧，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那栽倒在地上的女人，
　　中年男人也再转过了些头，
　　搂着自己孩子，勉强靠着沙发，撑着沙发扶手站着，
　　再低下些头，看着地上栽倒着的女人，眼底愈加有些痛苦，
　　男孩靠在自己父亲身边，再转过了些头，朝着地上自己母亲看着，红着眼眶，流着泪水，浑身颤抖着，却没再说话。
　　“啊！”
　　似乎是两只腿折断了，扭曲变形的疼痛，女人栽倒在地上，还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惨叫声有些凄厉，
　　再渐低，
　　女人在地上挣扎着，再转过些头，怨毒着望了望廉歌过后，
　　再望向了中年男人和那男孩，眼底愈加怨毒，脸上愈加狰狞，
　　“……我就知道，你们都想我死！”
　　有些癫狂着，再嘶吼了几声过后，女人再止住了声，只是怨毒着，死死盯着中年男人和男孩，
　　“……妈妈……”
　　男孩站在自己父亲旁边，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泪水止不住落着，再喊了声。
　　女人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只是死死盯着中年男人和男孩。
　　中年男人看着地上的女人，沉默着，眼底愈加痛苦。
　　再费力着，撑着旁边的沙发，茶几，靠着自己孩子，勉强支撑着，一点点挪着脚，
　　挪到了栽倒在地上的女人身前，
　　看着地上自己的妻子，中年男人再挪了挪脚，松开了撑着茶几的手，靠着的孩子，
　　脚下踉跄了下，栽倒在了自己妻子身前，
　　“……刚才我跟岳警官打电话的时候。”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妻子，沉默了下，再出声说道，
　　“……就有让他过来一趟，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
　　中年男人对着女人说着。
　　女人却似乎无动于衷，脸上没什么表情着，只是死死盯着中年男人和男孩，
　　中年男人看着女人的模样，也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栽倒着，坐在女人身前，沉默着。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傍晚
　　“……不好意思了，小兄弟，本来还想请您吃顿晚饭。”
　　有些费力着坐在地上，中年男人先是手撑在茶几上，再渐放下了手，
　　有些沉默着，望着身前地上，折着腿栽倒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人，
　　停顿了阵，中年男人再转过些头，对着廉歌抱了声歉。
　　看了眼那腿扭曲着，栽倒在地上的女人，有些费力坐在地上的男人，紧跟着他父亲，站在他父亲旁边的男孩，
　　廉歌闻声，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女人还死死盯着男人和男孩，眼底带着些怨毒，男人再有些沉默下来，再转回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什么话也没再说，眼底还带着些血丝，还红着眼眶，
　　男孩眼底泪水还没干，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着，靠近着自己爸爸，望着自己爸爸，自己妈妈，低着些头。
　　再看了眼，
　　廉歌再挪开了些脚，朝着这男孩身侧走近了些。
　　男孩转过了些身，朝着廉歌望了过来，
　　望着廉歌走到近前，男孩再转回了头，朝着栽倒在地上的女人望了望，坐在地上的自己爸爸望了望，
　　“……大哥哥……妈妈……爸爸没事儿吧？”
　　男孩先是回头望了望那女人，再望向了自己爸爸，只是出声问着他爸爸的情况。
　　栽倒在地上，腿扭曲着的女人转过了些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还带着些怨毒，死死盯着中年男人，男孩，再朝着廉歌怨毒着盯着。
　　男人听着自己孩子的声音，在地上挪着，撑着旁边的茶几，再转过来些身，
　　伸出手搂着自己孩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看了眼，廉歌再看着这男孩，
　　“没事儿的，你爸爸不会有事儿的。”
　　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那中年男人，
　　“老哥，你身上药的作用我就先不给你祛除了。”
　　廉歌说着话，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这客厅窗外远处。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廉歌再转过了目光，再看向了这站着的，眼底泪水还没干的男孩，
　　“好好睡一觉吧。”
　　对着男孩温声说了句，廉歌抬起手，朝着男孩轻轻一挥。
　　男孩听着廉歌的话，转过些头，朝着自己父亲望了望，
　　中年男人伸出手，搂住了自己的孩子，
　　“睡吧。”
　　也温声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中年男人再抬起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男孩先是眨着眼睛，望着他父亲，再渐合拢眼睛，渐睡着了过去。
　　“谢谢……”
　　看着眼睛被泪水浸湿了，泪水还没怎么干，睡着了的男孩，
　　将男孩有些费力着，放到了旁边沙发上，中年男人再有些无力着瘫坐在了沙发边，
　　转过头，对着廉歌道着谢。
　　“这会让他好好睡上一会儿。需要叫醒他的时候，也能直接叫醒他。”
　　廉歌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谢谢……”
　　再点了点头，中年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再顿了下脚，廉歌转过些视线，再看了眼那栽倒在地上，目光还怨毒着的女人。
　　回身看了眼那滋生着些阴气怨气，扶在男孩身边不远的老太太，
　　也再多说什么。
　　“那我就不叨扰了。”
　　看了眼那窗外，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不好意思了，小兄弟，没能让你在屋里多坐坐。”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再挽留，只是抱了声歉。
　　转过身，廉歌再挪开了脚，
　　这家客厅门在身前往外打开，廉歌走出了这家屋门，
　　远处，已经能听到些警车鸣笛声传来。
　　拾阶而下，廉歌往着这楼下走去。
　　身后，那敞开着的客厅门里，还传出些话语声。
　　……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好像才十八九岁吧……”
　　客厅里，中年男人撑着沙发边，再挪过了些身，望着栽倒在地上的女人，
　　停顿了下，再对着女人出声说着，有些出神，
　　“那会儿……”
　　女人却只是脸上无动于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死死盯着中年男人。
　　望着女人的模样，中年男人没再接着说，
　　再渐有些沉默下来，只是沉默着，望着身前，有些出神。
　　……
　　“……怎么突然就来警车了？”
　　“……看着好像是往老阮屋里去了……是找到孩子了？那模样也不像啊。”
　　“……孩子之前就找到了……是老阮家出事儿了吧……”
　　警车停在了那栋小区楼底下，警察急匆匆朝着楼上去了。
　　这小区门边，聚着些原本歇凉的人，从旁边走过来些人，不时抬着头朝着闪着警灯的警车那侧望着，各自出声说着。
　　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些话语声，
　　廉歌走出了这小区里。
　　站在路边，顺着路，往着远处望了眼，
　　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来回张望着。
　　随意选了个方向，
　　廉歌再挪开了脚，朝着远处走去。
　　“走吧。”
　　耳边混杂着些话语声，一人一鼠沿着路渐远，身后那小区也渐远去。
　　……
　　“……想吃什么啊，指给爸爸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爸爸和你商量下啊，能不能来串这个啊？”
　　“……为什么啊？”
　　“……因为爸爸想吃啊，可是爸爸自己点，你妈妈不给报销啊。”
　　“……说什么话呢，我还能让你不吃饭。”
　　“……那我要串这个。”
　　“……吃这么辣的东西干嘛啊。”
　　“……嘻嘻……我要这个……”
　　“……我宝贝真好……”
　　已经是傍晚，
　　雨后再挥洒下的些西面余晖，渐被夜幕淹没。
　　沿着街道两侧的盏盏路灯，远处高楼间人家屋里的灯火，已经相继亮起，
　　驱散了灯下的夜色。
　　街边还能看到些摆着摊的小吃摊贩，借着路灯，自己也挂着些灯，支着摊子，
　　街上，之前雨水淋湿的街面，还有些湿漉漉，泛着水光，倒映着临街店铺映出的灯火，
　　却已经是再人来人往，
　　或是趁着雨后天凉快些，出来散步的人，或是些才忙活完，往家里走的人，或是三三两两说着些话，从街道上走过的些人。
　　或是避着街面积蓄着的些雨水，挤在临街店铺屋檐下走过，
　　或是再些街边摆着的摊位前驻足。
　　摆着摊的小吃摊贩招呼着客人，坐下的客人招呼着忙活着的摊主。
　　听着耳边些沿途些声响，混杂着的话语声，
　　廉歌从这渐入夜，亮着盏盏灯火的街道上走过，看着远处。
　　“……嗡嗡，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再响起震动声，
　　廉歌伸手将手机摸了出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顾小影打来的。
　　“……廉歌，这么晚了，吃晚饭了吗？”
　　刚一接通电话，电话那头，
　　顾小影的话语声就紧跟着响了起来，
　　听着，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街边。
　　街边不远处，有个小吃摊位。
　　转过些身，挪着脚，廉歌朝着那小吃摊位上走了过去。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故事
　　“滋……”
　　坐在了街边小吃摊位上，一张撑开的折叠餐桌旁，
　　廉歌已经点了些摊上的些小吃，简单同电话那头的顾小影说了下先前那户人家的事情。
　　摊位上，有些热闹。
　　几张折叠桌旁，都坐着些顾客，
　　摊位边，架着个烤炉，烤炉里的碳火燃着，炙烤着烤炉上摆着的一串串烧烤，
　　烧烤不时滴下些油渍，碳火响起阵响声，溅起些油烟，
　　烤炉旁边，支着个简易灶台，摆着口炉子，
　　灶台上摆着些杂七杂八的菜，摊主正掌着口炉子上的铁锅，拿着个长柄铁勺翻炒着菜，
　　不时拿着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再回身翻翻烤炉上正烤着的烤串，再应着摊位上顾客的喊声，
　　摊位上的顾客或是已经吃着东西，或是几个中年男人，拿着冰了的啤酒，正胡说着些话，喝着。
　　“……老板，添的烧烤烤好了没啊……”
　　“……马上，马上就好了……”
　　“……老板，再来打啤酒，要冰的……”
　　“……啤酒就在旁边那冰柜里，麻烦自己拿下啊……”
　　“……滋……”
　　菜下锅翻炒的声响，混杂着摊位上些喊声，话语声响着。
　　高挂着的个白炽灯下，雨后几只飞虫还盘旋绕着。
　　湿漉漉的街面上，积水倒映着临界的灯火，
　　熙熙攘攘的行人来来往往，不时再跨大些步子，避开地上泛着的水光。
　　……
　　“……廉歌，那女人为什么……”
　　电话那头，顾小影也在餐桌旁吃着晚饭，顾母坐在一旁。
　　听着廉歌简单说了下先前那户人家的事情，顾小影停顿了下，不禁出声想问些什么。
　　倒是旁边，同样听着的顾母，摇了摇头，有些沉默，
　　“……先前小歌不是说过了吗？”
　　沉默了下，顾母再出声说了句，
　　“……欠得太多，还不上了。”
　　再顿了顿动作，顾母没再说下去，只是再摇了摇头。
　　电话这头，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些话语声，廉歌转过些视线，看着这摊位上，
　　“升米恩斗米仇。”
　　停顿了下，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电话那头，顾小影听着，有些沉默，
　　“就因为这个吗？”
　　再抬起些头，顾小影再出声问了句。
　　听着，廉歌没直接回答，
　　只是再转过了些视线，看着这摊位上，顺着路边，看着远处。
　　摊位上，还热闹着，
　　喝酒的喝着酒，吃着烧烤的吃着烧烤，
　　路边灯下不时有人过，往着远处点缀着盏盏人家灯火的高楼间走去。
　　……
　　“……小伙子，你要的烧烤，还有份炒土豆丝。”
　　摊主端着烤好的烧烤，炒好的土豆丝，放到了廉歌桌前，
　　出声招呼了声，在旁边站了站，拿着毛巾擦了擦汗，再应着摊位上的招呼声走开了，
　　“……老板，再添点菜……”
　　“……来了，来了……”
　　看着那老板走开，看了眼肩上眼馋着的小白鼠，
　　廉歌拿了串烧烤，递给了小白鼠，小白鼠捧着，赶紧着往嘴里塞着，吃了起来，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着这灯火下的远处。
　　“有一个女孩，大概十岁大的时候，她母亲得了场重病，从此就离不开床。”
　　望着远处，廉歌再出声说着。
　　听着廉歌的话语声，肩上正捧着烤串吃着的小白鼠放缓了些动作，
　　电话那头，顾小影没再说话，静静听着廉歌的叙说，
　　顾母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下，也没多说什么，
　　电话那头有些安静下来。
　　“家里没什么钱，没法去大医院治，只能一直瘫痪在自家床上，偏偏得的病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只能那么熬着。”
　　“女孩还有个父亲，她母亲病了过后，她家里就靠她父亲养活。邻里附近的人都尝夸她父亲，说她父亲有良心，他老婆都那样了，都还没抛弃。”
　　“女孩也觉得自己父亲辛苦，她父亲做好了饭，都是她端起给她母亲吃，平日里，她父亲不在的时候，也是她照顾着她母亲，也和她母亲说说话。”
　　“应该是她十一岁那年的一天晚上。”
　　廉歌看着远处灯火，出声简单叙说着，
　　“可能因为那是夏天，那天晚上她有些睡不着，或许就是因为别得原因没睡。她跑到了她母亲睡得那间屋子，想和她母亲聊会天。”
　　“可能她和她母亲说了阵话，也或许只是说了几句。屋门外传来些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母亲跟她说，让她藏起来，把耳朵紧紧捂住。”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应该还是按她母亲说得做了，可能是藏在了柜子里，也可能是藏在床底下。”
　　“她应该是没听她母亲的话，或许是看到了，或许是听到了。她知道了走进屋里的是她父亲。”
　　“她父亲和她母亲说了会儿话，然后，她看着，听着，她父亲开了门，背着她母亲从屋里走了出去。”
　　“第二天，她家请来了做白事的道士，传出了她母亲病重去世的消息。”
　　“女孩长大之后，过得还算幸福，嫁了户不错的人家，夫家人对她都不错，但她过得还是有些谨小慎微。”
　　“再然后，有天。她的腿因为意外摔断了。”
　　说完了这故事，廉歌停顿了下，再从远处转过了些目光，也没再多说什么。
　　电话那头，顾小影和顾母都有些沉默，
　　也没去问那女孩是不是就是先前那女人。
　　“……在医院里，经常能听到些摔断了腿，很难治好，得一直坐轮椅上的，或者干脆下半身瘫痪了的老人，传来些自杀了的消息。”
　　顾母拿着筷子，停顿了下，再抬起些头，出声说道，
　　“一是因为有些怕自己成了累赘。二是，怕别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出声再说了句，顾母没再接着说下去。
　　旁边，顾小影也有些沉默，
　　电话那头，再有些安静下来。
　　廉歌听着电话那头的些话语声，听着耳边四下些声响，
　　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摊位上，摊位边挨着的街上。
　　街上，还人来人往着，摊位上，也还热闹着。
　　摊主忙活着招呼着客人，吃着些烧烤，菜的顾客也各自说着些话。
　　“吱吱，吱吱吱……”
　　肩上，听完了廉歌叙说，再埋头对着烤串战斗的小白鼠吃完了捧着的那串烧烤，
　　再转过些脑袋，望了望廉歌，再望了望桌上的烧烤，叫了两声。
　　“……廉歌，你不饿吗。你再不吃，你的烧烤就要被小白鼠吃完了。”
　　电话那头，顾小影没再接着先前的话说，听着电话这头小白鼠的叫声，再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闻声，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肩上眼馋着的小白鼠，不禁笑了笑，
　　“……吱吱，吱吱吱！”
　　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顾小影的话，小白鼠再跟着叫了两声。
　　再笑了笑，廉歌再拿了根烤串递给了小白鼠，
　　再拿起了筷子，吃着桌上的菜。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七月半
　　“……嗡嗡，砰砰……”
　　“……过了长江啊，对面就是丰都城了。”
　　一艘有些老旧的轮渡响着些机轮工作的声响，横渡着长江，
　　水流稍显湍急的江面被轮渡划破，不时翻腾起些白色浪花。
　　有些老旧的轮渡表面漆色已经掉落了些，带着些斑驳的锈迹，缓缓在江面上往前。
　　轮渡上，坐着的乘客稍显拥挤，轮渡顶上遮着的棚子，勉强挡着头顶正当空太阳挥洒下的些炙热阳光，
　　靠着轮渡前，开轮渡的个中年男人，穿着个短裤凉鞋，扶着旁边的船上栏杆，正大声介绍着。
　　“……我们现在这就是在长江上，船前面去的地方，就是丰都鬼城风景区，在长江北岸，身后边，就是丰都新县城……”
　　中年男人喊着的话语声，被轮渡机轮响着的声音压过些，勉强在船上响着。
　　……
　　靠着这轮渡上，靠着船边上的个位置，廉歌坐着，
　　听着这随着江面上不时拂来，带着些水汽的风，带来的些四下声响，
　　廉歌随意看着这轮渡沿途江面上，两岸些景象，轮渡上坐着的，稍显拥挤的些游客。
　　肩上，立着前肢的小白鼠，也不时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着。
　　隔着离开先前那繁华城市，已经又过了段时间。
　　一路，一人一鼠再穿过了些城镇，走过了些村落人家，
　　遇到了些事儿，看到了些人，见了些善恶。
　　或是借宿人家，或是干脆露宿。
　　先前看到滚滚长江，干脆学着之前一样，找了根浮木，
　　顺着江水而下，枕着浮木水面，看着夜幕星光睡了一夜。
　　今早浮木随着江水停到岸边，看到江岸对面的丰都旧城，
　　再随意选了个岸边的轮渡坐上，行至了此处。
　　……
　　“……妈妈，丰都里有鬼吗？会不会很吓人啊……”
　　轮渡上，拥挤着的些游客大多脸上都挂着些笑容，
　　虽是正午的时候，头顶太阳加上船上挤满些人，有些热得厉害，不过大多都还显得有些兴致盎然，
　　不时有人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胡乱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到手里的宣传单，和先前上船买得船票扇着风，再抬起头，朝着船头，对岸的方向张望着。
　　或是一家子出游，小孩站在自己父母跟前，撑着爸妈的腿，垫着脚想站高一点，朝着对岸好奇望着，再回头问着自己爸爸妈妈，
　　或是手打着风，不时转过头，三三两两互相说着些话。
　　“……怎么，宝贝害怕了吗？”
　　“……有一点。”
　　“……不用怕的。只要宝贝不做坏事，就不会有鬼吓宝贝的。”
　　“哦……”
　　靠着廉歌旁边不远，带着小孩的对夫妇笑着哄着自己孩子，出声说道，
　　小孩听着自己爸爸妈妈的话，应了声，低下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妈妈，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不去了吧……”
　　小孩再抬起头，抿着嘴跟自己爸爸妈妈说着。
　　“……怎么，宝贝做什么坏事了……”
　　夫妇两人不禁笑了，再绷着些笑容，对着自己孩子问道，
　　“……我偷偷吃冰淇淋了……还吃了一个巧克力……这算坏事吗？”
　　小孩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爸爸妈妈。
　　“……嗯，算坏事……不过这次的话，鬼叔叔应该会原谅你的，因为宝贝勇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了，下次可就不行了，知道吗？”
　　“……那我下一次也勇于承认错误可以吗？”
　　……
　　“……看着之前往上的图，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吧……”
　　“……下次这么热天气，打死我都不出来了……”
　　“……听着说那名山上的庙还挺灵验的，要不我们等会儿也去烧炷香……算了，还是别折腾了……”
　　“……诶，小伙子，这给菩萨神仙烧香，都说了就得去烧，那还有反悔的……”
　　船上，拥挤着的些游客各自说着些话，虽然大多都压低了些声音，
　　混杂着轮到机轮的声响，和着那一众游客前，还大声喊着，介绍着那轮渡工作人员的喊声，
　　愈加有些嘈杂，热闹。
　　“……各位来得也正是时候，再过两天啊，就是中元节了，俗称七月半，就是鬼节……我们这儿独有的鬼文化，在那时候也会办活动，大家要是在我们这儿多待一两天就能看到……有需要住宿的，可以直接在我们这登记啊，就在丰都里边，特色鬼文化主体客栈，下船就有专车来接……”
　　……
　　听着耳边些有些嘈杂喧嚣的声响，话语声，
　　廉歌看了眼这轮渡上，拥挤着的些游客，
　　再转过了些视线，看向了这轮渡外的江面上，
　　江面上，映着当空太阳挥洒下的阳光，波荡着，泛着粼粼水光，
　　不时翻起些白色浪花。
　　或是正是快中元节的时候，往着这丰都去的游客较多，
　　江面上，远处还能看到不少或大或小载着游客的轮渡，
　　随着拂来阵阵风，传来些机轮作响声，混杂在江面江水翻滚的水声中。
　　看了眼这江面上，
　　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轮渡行驶方向的对岸。
　　对岸，便是丰都，
　　不过只是长江北岸，山城境内的处风景区，一个古镇。
　　靠近着河岸边，算是个渡口，停着些轮渡游船，不时有船载满着游客，驶进驶出。
　　河岸过去，更远处，能看到些起伏的山岭，
　　能看到山岭腰间，峰顶上，有些建筑的一角，或是些庙宇，或是些道观。
　　岸边些游客熙熙攘攘，顺着路，或是往着那山上去，或是往着别处去。
　　……
　　“……我们上岸之后，先去哪边啊，是去看看那石刻，还是……”
　　“……其实啊，可以去看看那个新修的那什么鬼神宫……”
　　坐在廉歌旁边的个老头，似乎是听着旁边两游客的话，笑呵呵着，出声搭了句话，
　　旁边游客听着老头搭话，转过了些头，也笑呵呵着搭着话，
　　“老爷子是附近的人啊？”
　　“……可不是，以前就住在丰都县城里边，后来搬到南岸去……丰都名山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看头……后来新修的那什么鬼神宫，那修得才大气呢……修得大着呢，里面修了好几个景，还经常搞些活动，那看着才有意思勒……”
　　“……老爷子也是过去玩的？”
　　“……玩什么啊。这不是七月半了吗。我们那儿人是搬过来了，以前的老坟可都还在那儿边上呢，我过去拜拜祖宗。”
　　老头笑呵呵着应着，提了提手里提着的袋子香烛纸钱。
　　听着旁边这坐着的老头和旁边游客的些话语声，廉歌转过些视线，
　　再看了眼这船上或兴致盎然，或擦着汗的些游客，
　　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船头，岸边的方向，
　　“……大家都别忙着起身啊，马上就要到了……”
　　随着那开着轮渡的中年男人再吆喝了声，这艘船渐再放缓了些速度，
　　已经渐靠近岸边的渡口。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问神
　　“……到了，到了……都别慌啊……”
　　同着江面其他汇过来的轮渡游船，载着稍显拥挤着些游客的轮渡靠近了岸边渡口，
　　开船的人站起身往岸边甩下捆绳子，岸上的人帮着将绳索捆在了岸上，拿了块宽些木板，
　　从岸边搭在已经靠近在岸边的船上。
　　开船的人走过去，打开了轮渡边的栏杆栅栏，再对着已经相继起身，拥挤在座位间过道上的一个个游客出声招呼着，
　　一个个游客或是站在自己座位边，托着身上橘黄色的救生衣，同相熟的人说几句话，
　　或是已经垫着脚，朝着岸上望着。
　　“……妈妈，丰都，丰都……还有庙……房子……”
　　有小孩在自己母亲怀里，抬着头，朝着岸上，远处的山峰上望着，兴冲冲着指着，喊着。
　　大人也笑着，应着自己孩子的话，互相间低声说上两句。
　　“……都别慌啊，挨个挨个下，登记了要住酒店的，下了轮船往那边……”
　　“……都别急，挨个挨个下，大家都是出来旅游的，平平安安来，平平安安走，都别去挤……”
　　“……去名山的，往那山顶上走，去鬼王石刻的，往那边走……路口都有路边，有景区地图……”
　　轮渡前，打开了轮船边栏杆的工作人员让开了身，抬着头，再一边出声招呼着，
　　工作人员的招呼声，混杂着渡口不时轮渡游船出港进港的声响，和岸上熙熙攘攘行人的话语声下，
　　轮渡上，一个个脱了救生衣的游客，缓缓拥挤着往前，往着船下走了下去。
　　坐在轮渡后排，
　　看着拥挤着的一个个游客相继下了轮船，
　　廉歌站起了身，走在这一个个游客身后，下了船。
　　……
　　“……我们走哪边啊？是先去……”
　　“……先生……女士……需要解说不要……”
　　“……坐车吗，直达景区，十块钱一个人……”
　　上了岸，走出这码头。
　　挨着江边的路上，愈加显得热闹。
　　从码头里出来下船的游客，从别得方向过来的些行人，
　　熙熙攘攘，抵肩接踵。
　　挨着路边，还摆着些买小商品玩具，小吃饮料，应季水果的些摊贩，停着些载客的车，站着些举着牌子的人。
　　摊贩招呼着声音，叫卖着，载客的司机跟着过路的游客往前走着，嘴里不停说着，招揽着声音，
　　站着举着牌子的人，或是写着解说导游，或是写着酒店住宿，或是干脆写着，‘进景区免门票，本地人带，包进，二十块钱一个人’，每有人从身前过，便出声问一句。
　　过路的些行人游客，或是手里拿着在路边摊上买得小吃，一边吃着往前，一边互相说着些话，从路边走过，
　　或是驻足在些摊位前，同摊主砍价还价，买着些东西，
　　或是几个老人围在路边公告牌前，看着景区的地图。
　　下了船的一众游客往着各处散了去，很快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站在这路边，廉歌看了眼这熙熙攘攘的过路行人游客，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些声响，
　　四下，
　　摊贩的招呼叫卖声，行人的话语声，小孩惊喜的叫喊声，
　　种种声音混杂着，这路边，愈加显得有些喧嚣。
　　再转过些视线，微微仰头，朝着那山岭间，景区的方向望了眼，
　　廉歌再停顿了下目光。
　　转回视线，廉歌再挪开了脚，
　　没再接着往那丰都景区走去，转过身，顺着这江岸边的道路，
　　随意选了个方向，再往前走去。
　　……
　　“……等会儿走到山脚下了，肯定有卖香的，你去买几柱高香……”
　　“……爸，这山底下隔着山上的庙还有段路吧，山上肯定也有卖香的，上到山上再买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就是在山脚底下买香，把香拿上去，才心诚些，你懂什么……”
　　沿着路，廉歌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话语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间穿过。
　　就在这时候，路上一对往着那山脚下去的父子，在路边停了下脚，响起阵稍显嘈杂的话语声，
　　引得旁边过路的人相继放缓了些步子，往着那侧侧目。
　　闻声，廉歌往前走着，转过些视线，朝着那路边的那对父子看了眼，
　　那对父子站在了路边，
　　父子中，那看起来七十来岁的老人站在稍显处，那中年男人在老人后面些位置便站住了脚，
　　似乎是因为自己儿子的话，老人脸上有些严肃，中年男人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那爸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烧香拜佛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干脆站住了脚，对着他父亲再出声说道，
　　“呸呸呸！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听着自己儿子的话，老人慌忙着呸了几声，再对着四周连着念叨了好几句，
　　才再对着自己儿子接着出声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都提前答应了要去庙里烧香，那都是给菩萨神仙承诺过了的，哪能你说不去就不去！”
　　老人有些来气，对着自己儿子有些大声说着，
　　“……再说，这神仙眼皮子底下呢，你说什么浑话……咱们就是去庙里给神仙烧香的，求神仙保佑保佑我家小风……你一会儿把神仙得罪了，还能起什么作用……”
　　老人对着自己儿子教训道，
　　中年男人听着自己父亲的话，也愈加有些来气，
　　“爸！”
　　有些大声冲着他父亲喊了声，紧跟着再压下些气，
　　“……爸，这求神拜佛的能有什么作用你说，你就是给神仙烧香了又能起什么作用……”
　　“……咋就不起作用了……胡说什么呢……呸呸呸……”
　　听着自己儿子的话，老人也愈加有些生气，先是说着，
　　再来回转过头，在路上行人身上望着，
　　“……小伙子，小伙子，你过来评评理……这小子说得什么混账话，就在这神仙眼皮子底下说，求神拜佛没什么用……还拿话堵我，让我一个去烧香！”
　　恰好廉歌从这两人身侧走过，
　　那老人慌忙叫住了廉歌，就要让廉歌给评理，
　　“……小伙子，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混账，你给评评理……”
　　“……爸，你拦住人小伙子干什么……”
　　“……你别管……小伙子，劳烦你给评下理……”
　　老人对着自己儿子说了句，再回过身对着廉歌招呼着，
　　廉歌停下了脚，听着这老人的话，转过了些视线，笑了。
　　“老人家真要我评理？”
　　笑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就劳烦小伙子你给评评理……你说这小子说得那得混账话，张嘴就在神仙跟前说这种话……”
　　老人还有些来气，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再转过头对着廉歌说道。
　　听着，廉歌笑着，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这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那远处山上升腾着些烟气的庙。
　　“如果真是没什么用，倒也的确不用烧香拜佛。”
　　虽然他也算是神仙，不过廉歌还是笑着，这样说了。
　　“小伙子，这话哪能这么说……”
　　“……爸，你都听到了吧！”
　　似乎是因为廉歌也这么说，那老人有些悻悻。
　　看了眼这老人和中年男人，廉歌笑着，没再多说什么，再往前走去，
　　身后，那中年男人和老人的话语声也紧跟着渐远，
　　“……爸，你都听到了吧……那小风得病了，得看人医生的……求神拜佛起什么作用啊，还非得拉我一起过来……”
　　“……嘿……我这不就是想求个心安吗……”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人拦路
　　“……那爸，咱们上山再买香吧……”
　　“……嘿，这……我自己拿上去吧，也没多远了……省得一会儿在山上去跟别人挤……”
　　身后话语声渐远。
　　廉歌挪着脚，似乎是汇入了往来熙熙攘攘人群中，又似乎在人群间穿过。
　　有些人似乎对廉歌浑然不觉，却又不自觉悄然让开些身。
　　有些人又不禁在廉歌走过时，朝着廉歌侧目。
　　看着沿途的景象，廉歌往前走着，四下响着些混杂着的话语声。
　　“……庙里开了光的首饰挂坠，五十块钱一个卖了，还能刻名字啊……”
　　“……丰都特产，丰都特产，不管送礼还是拿回去当纪念品都合适啊。”
　　“……别跑那么快，一会儿跑丢了，就会有很凶很凶的鬼来把你一下就抓走了，那样妈妈可就找不到你了……”
　　“……妈妈，这个雕像是什么，好多老奶奶再给他作揖啊？”
　　“……嗯……是阎王。专门管犯错了人的。要是你天天犯错啊，阎王爷爷以后就会惩罚你……所以要好好听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嗯……”
　　“……刚才那刑具看到了吗，看得我浑身都发毛。”
　　“……怎么，心里戚戚，心里有鬼啊，做什么亏心事了，说！”
　　“……一会儿去庙里烧烧香，再去逛逛吧……”
　　“……今天这人可真是多啊。”
　　“……这不是快鬼节了……看着还不错，就是这太阳太大了。”
　　“……那你要不晚上再过来。”
　　“……那还是算了吧。”
　　沿着街摆摊的摊贩，
　　各自擦着满头汗，经营着生意，招呼着客人的招呼声，
　　熙熙攘攘，接踵抵肩，来往行人各自说着话的话语声。
　　廉歌听着四下这热闹喧嚣。
　　沿着路，从人群间穿过。
　　沿途路边摆着的摊位渐少，
　　路再宽了些，出现个来往车停车下客的地方。
　　已经是走到这景区的边缘，从景区外各处来的些游客，
　　或是乘车三三两两从车上下，或是散着步，循着路走了过来，
　　再相继着，朝着身后那道路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中汇入了进去。
　　“……铛……铛……”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又敲响山峰顶上庙里的钟，
　　稍显悠长的钟声从那峰顶上扩散开来，在四下响起。
　　路上有人放缓了些脚，仰头去看。
　　廉歌微微顿足，转过些视线，回身再顺着这熙熙攘攘，热闹着的道路往前看了眼，
　　再转过了身，
　　挪开了脚，从人群间穿过，走出了这景区。
　　“走吧。”
　　……
　　出了这景区。
　　沿着脚下的路往前。
　　身侧过路的行人渐稀疏，
　　身后离着的江岸渐远，消失在远处。
　　廉歌看着沿途景象，听着耳边声响，
　　小白鼠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往着四下不时张望着。
　　再走过了几个村落，
　　村落里或是热闹繁华些，或是冷清些，只能听到小孩追闹声，看到老人幼童的身影。
　　头顶当空的太阳渐往西斜，拉长了路边能看到的树木影子。
　　……
　　“……小伙子打哪来啊？”
　　又是个过路的村落，
　　廉歌已经快从这村落穿过，从村头，走到了村尾，
　　村尾最后户人家，叫住了廉歌。
　　廉歌在路边停下了脚。
　　转过身，转过些视线。
　　路边，是这户人家的院子，院子边，站着个岁数已经有些大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些腰，手里拿着个长柄的汤勺，汤勺末端，还溢散着缕烟气，
　　老人抬着头，满是沟壑皱纹，皮肤显得有些黝黑粗糙的脸上，正带着些笑呵呵的笑容，望着廉歌。
　　老人身后，不远，是个砌在院子边的柴灶，柴灶不怎么高，只是简单抹着些粗糙的水泥。
　　灶里正烧着些柴火，灶上架着口外面被烟熏火燎着，有些黑的锅，
　　锅上盖着个有些不怎么平整的锅盖，锅里正往外升腾着丝丝缕缕的雾气。
　　柴灶再过去，
　　过了挨着路边的院子，便是这家的房屋。
　　房屋只是寥寥三间，老旧的瓦房。
　　顶上盖着黑瓦，底下垒着泥砖土墙。
　　正对着院子的堂屋门敞开着，
　　堂屋里，杂乱着摆着些东西，很安静。
　　这户人家除了老人，再没有第二个人。
　　屋子外，屋檐下，
　　借着屋檐，一侧堆着些木柴，木柴垒着，捆着。
　　一侧空了下来，这会儿那地方摆着个大塑料袋子，
　　袋子里能看到是些黄纸香烛，袋子旁边，还放着个打黄纸钱用得工具。
　　已经是傍晚，
　　西斜的落日，拉长了房屋前的阴凉。
　　也不知道是有意避让，还是偶然，
　　老人就站在那房屋遮出的荫外，身上还落着西斜落日挥洒下的余晖，也映着那从柴灶灶门口映出的些火光。
　　“……小伙子不是我们村子里人吧？”
　　老人笑呵呵着，再出声问了句。
　　“从稍远的地方过来，从这儿路过。”
　　廉歌简单应了声。
　　老人听着廉歌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多问，
　　“小伙子，还没吃晚饭吧？”
　　只是笑着，老人再问着，说着，
　　“嘿，我刚才下面的时候，稍微下的多了些，我屋里就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正好小伙子你过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正好小伙子你过路……”
　　老人笑着，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直接要请人吃饭有些奇怪，再出声说了句过后，渐止住了声，
　　只是站着，有些讨好的笑着。
　　廉歌看了眼这老人，没直接答话，只是抓过些视线，
　　看了眼老人身后，那还燃着的柴灶。
　　老人也紧跟着，转过些身，循着廉歌的视线望了望，
　　“……我屋里也有个灶，就是那个灶不怎么好用，就在这儿院子里又搭了一个……”
　　老人出声先是解释了下，又再停顿了下，
　　“……嘿，其实就是我屋里就我一个人，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想坐门口和过路的人说说话……干脆就把灶搭在院子里，做饭的时候，有过路的人，也能说上几句……不过我这屋子在村子尾，平日里，除了下田，从田地里回去，也没多少人从我屋子前路过。”
　　老人再笑着，出声说着。
　　即便廉歌没问，但他还是解释了，
　　或许只是在讲给自己听。
　　“……水开了。面应该差不多了，小伙子，我也给你盛一碗吧。”
　　柴灶上，锅里翻腾着起的面汤，将锅盖顶起来了些，
　　老人出声说着，赶紧再走了过去，伸手揭开了锅盖，拿着手里的勺，拨了拨锅里的面汤。
　　灶台上，摆着几个垒起来的碗，
　　老人伸出手，捡开两个碗，拿着汤勺，盛了两勺面汤到碗里，再拿着筷子挑着面。
　　“……以前，我和我老婆还有个儿子，后来，我老婆去世了，我儿子也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没转回身，老人挑着面，动作放缓，再出声接着先前的话说着。
　　挑好了面到碗里，
　　老人止住了声，端着面，再转过了身，
　　“小伙子，给，吃碗面吧。”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院子里的灶
　　“老人家自己在打黄纸钱？”
　　廉歌看着这老人递过来的那碗面，没直接伸手接过。
　　转过些目光，再看了眼那屋檐底下，地上摆着的，打纸钱的工具，装在塑料袋子里一沓沓粗糙黄纸。
　　“……这不是就要中元节了吗，准备点黄纸，给孩子他娘和我儿子烧点下去，也免得他们在底下没钱花。”
　　老人端着手里那碗面，听着廉歌的话，转过些目光，回头望了望那屋檐底下摆着的黄纸，
　　笑呵呵着出声应了句，再停顿了下，
　　“听人讲，说是手打的黄纸才起作用，我就自己打点，反正我也有空，这两天都打点，等着过两天就应该够了……嘿，这没打过的黄纸买起来还便宜些呢。”
　　老人出声说着，有些粗糙，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笑着。
　　转回目光，看着这老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老人家儿子去世多久了？”
　　“十几年了都。”
　　老人笑呵呵着应着，再转过了些目光，望着远处，
　　有些浑浊的眼底，倒映着落日的余晖，
　　“小伙子，给，吃碗面吧。放心，这面都是昨个我才买的呢，吃不坏肚子的。”
　　停顿了下，老人再转过了些身，端起了那碗面，对着廉歌，再笑着出声说道。
　　听着老人的回答，廉歌看着老人手里端过来的那碗面，停顿了下，
　　肩上，立着前肢的小白鼠倒是很眼馋，不过廉歌没答应，也只是眼馋。
　　“……嘿，小伙子，拿去吃吧。我就是想着，正好小伙子你过路，能说两句话。”
　　似乎是看廉歌没答话，老人紧跟着再出声说了句，笑呵呵着。
　　“那谢谢老人家了。”
　　听着老人这句话，廉歌才笑着道了声谢，将这碗面接了过来，
　　“……不谢，不谢。给，筷子。调味料就在灶台上摆着，也不知道小伙子你的口味，你自己看着添。要凳子吗，我去给你拿。”
　　老人见着廉歌将面碗接了过去，再笑呵呵着出声说着，赶紧将筷子也递了过来，再又要去帮凳子。
　　“就不用了，就这么站着就行。”
　　廉歌接过筷子，摇了摇头，再出声说了句。
　　“……诶。那也成。”
　　老人闻声，点了点头，回过身，
　　佝下些腰，拿着火钳拨了拨灶里还燃着的火，用些草木灰将火给掩熄了。
　　再拍了拍手上的灰，也端起了灶台上另一碗面。
　　端着面，在调料罐里挑了些盐，拿着筷子挑了挑面，
　　再转过了些身，往着路边走了走，避开了院子里被遮了的阴，站在了落日余晖下。
　　“老人家一直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什么调料也没去放，廉歌拿着筷子，挑起了这碗面的面，
　　碗里再溢散起阵雾气，廉歌吃了口这没什么味道的面，望着远处，出声搭了句话。
　　“是啊，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老人挑着面，低着头，吃着。
　　站在挨着路的院子边，抬起头，望着远处，应着，
　　再转回了头，仰起头，望了望屋后将落的落日，
　　“……太阳快落山了啊……”
　　老人念叨了句，再转回了身，低下头，一口口挑着面，吃着。
　　吃着，老人挑着面的动作，捏着筷子的手上，渐再放缓，
　　将端着的面放低了些，捏着筷子的手，也低下了些，
　　背着身后的余晖，抬起些头，眼底有些浑浊，望着远处，
　　“……有些时候，也不知道活着干啥。老婆孩子都死了，就剩下自己独一个活着。”
　　老人再出声说着，
　　廉歌听着，挑着手里端着的，面碗里的素面吃着，没出声打扰。
　　“……可是想着，要是我也死了。这逢年过节的时候，可就没人给我老婆孩子烧纸点蜡了……没什么纸钱香蜡烧下去，他们那在底下怎么活啊……”
　　“……我儿子，也没个子嗣儿女，我不给他烧些纸下去，也没人给他烧了啊……”
　　“……就想着，这么熬着。每到逢年过节，该祭的时候，就给我老婆孩子烧点纸下去。熬到我下去的时候，他们也应该投胎去了吧。”
　　老人出声说着，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再露出了些笑容，
　　跟着，又再转过了些头，望向了廉歌，
　　“……小伙子，你说这么久了，我老婆孩子也应该去投胎了吧。”
　　老人望着廉歌，停顿了下，出声问道，
　　廉歌听着，看了眼这老人，停顿了下目光，没回答。
　　“……嘿，要是还没投胎也好。像这七月半的时候，说不定他们还能回来看看。”
　　老人似乎也没准备听到廉歌的回答，转过些头，脸上笑呵呵着，望着远处，眼底浑浊着，出声再说着，
　　“我看不到他们，但他们能看到我啊。”
　　笑着，老人眼底浑浊着。
　　老人身后，落日渐往地平线沉着，
　　院子里，三间屋子遮出的阴，似乎是在追着站在院边，落日余晖下的老人。
　　听着这老人的话，再看了眼这老人，
　　廉歌没出声说话，再转过些目光，看着远处，吃着碗里这碗素面。
　　……
　　“……小伙子，再坐坐吧，天都快黑了，要不就在屋里歇一夜吧。”
　　都没再怎么说话。
　　挑着碗里的面吃着，
　　廉歌将碗里这没什么味道的素面吃完了，放下了碗，
　　还吃着的老人，紧跟着，也将手里端着的面碗放了下来，出声再对着廉歌说道。
　　闻声，廉歌摇了摇头，
　　“天就要黑了，还得往前接着去，就不坐了。”
　　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落日已经沉入地平线，西面只剩下余晖，渐黑下来的天色，出声对着这老人再说道。
　　“就谢谢老人家这碗面了。”
　　廉歌出声再道着谢，将空了的面碗，连着那双筷子，放到了旁边的柴灶灶台上。
　　老人听着廉歌的话，停顿了下动作，紧跟着再点了点头，
　　“天黑了，山路难走，那小伙子你慢去。”
　　老人再出声对着廉歌说着。
　　廉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转过了身，挪着脚，
　　顺着脚下的路，接着往前走去，
　　走过了这村尾，走过了这村子。
　　身后，
　　那老人望着廉歌走远，站了站脚，再端着面碗，捏着筷子，转过些身，
　　要去收拾廉歌吃过的那面碗，
　　只是紧跟着，老人不禁再顿了下动作，
　　那摆在灶台上的面碗，似乎已经清洗过，或是从来没用过一样，依旧干净着。
　　再顿了顿，老人再回头朝着廉歌走远的方向望了望，
　　再站了站脚，只是将那碗筷收捡了起来，垒在了其他碗上，
　　将自己手里面碗，碗筷，也放到了灶台上。
　　老人再朝着院边屋檐下走了过去，拿着打纸钱的工具，接着打着纸钱。
　　“咚……”
　　身后，
　　那老人打着纸钱的动静渐远，
　　廉歌顺着山路，接着往前走着，渐行渐远。
　　或越或绕过几座山丘，
　　再走回到了公路上。
　　顺着公路往前，
　　远处夜色下，再出现个点缀着一户户人家灯火的地方，
　　是个镇子。
　　挪着脚，廉歌往前走着，往着那小镇里渐近。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白圈
　　“……奶奶，为什么路边有这么多白色的圈啊……”
　　“……呸呸呸……童言无忌，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别人有事情呢，咱们别去管啊，宝贝也别去看。跟奶奶快点回家。”
　　夜幕已经笼罩，斜挂着的月亮不时被丝丝缕缕云雾遮挡，不时隐现，显得有些朦胧，
　　这小镇里，有些安静。
　　街道上，寥寥过路的人都步伐匆匆往着各处快步走过，
　　挨着些老旧小区的路边，用石灰划着些白圈。
　　一个个白圈里，燃着些纸钱香烛。
　　白圈里，或是纸钱已经燃尽，只剩下香烛上窜动着的火苗和火光下，纸钱燃尽过后剩下些还带着些火花的灰烬。
　　或是还有人往白圈里添着黄纸钱，点着香烛，燃着的火光，映在白圈后端着的人脸上，
　　白圈后蹲着的人，拿着香烛，嘴里还念念有词着些话。
　　夜里，带着些寒意，显得有些阴凉的风，不时从这街道上拂过，
　　晃动着那白圈后竖着香烛上的火苗，颤动着还燃着，燃尽了的纸钱。
　　燃尽了的纸钱灰烬上残留着的火花忽明忽暗，白圈里往上窜动着的火上，飘荡出些燃过的灰烬。
　　也有燃尽了的纸钱灰烬被这稍显阴冷的风卷着吹远，在半空中便泯灭了其上还带着的些火花。
　　不时拂过街道的风，再带来些路边些念念有词的话语声。
　　已经走进了这镇子里，廉歌沿着身前这条道路，从这小镇里走过，
　　看着沿途的景象，听着些耳边话语声。
　　肩上，小白鼠立着前肢，也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来回张望着。
　　路上，一个老太太带着自己孙女，步伐匆匆从廉歌身侧走过。
　　女孩有些好奇，沿路那一个个划着的白圈和祭拜着的人，被老太太止住了话。
　　“……走吧，我们回家……回家咯，马上就能到家了……”
　　女孩看着老太太念叨着些话的模样，听着老太太的话，似乎也有些被吓住了。
　　重重点了点头，再小心着转过些头，望了望挨着路边那些祭拜的人，再赶紧转回了头，没敢再去看。
　　老太太赶紧着再拉着自己孙女的手，再走得快了些，
　　“……马上就要拐弯了……拐过去这个弯我们就到家了……马上就到家咯，到家咯……”
　　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着，带着自己孙女快步走远，话语声也渐再远去。
　　……
　　盏盏路灯，和着那路边一个个白圈里，燃着的纸钱香烛，勉强照亮着这夜幕下的街道，
　　街道上，还开门的店铺不多，
　　没什么车过路，也看不到什么行人。
　　挪着脚，迎着不时拂来的阵阵风，廉歌沿着这街道往前走着，
　　看着沿途些景象，人，听着随着风在耳边响着的些声响。
　　“……小叙过来。你也过来给你曾爷爷烧点纸……”
　　路边有人蹲在路边祭拜着，身旁摆着个竹筛，竹筛里摆着些香烛纸钱，
　　撕着纸钱，往划好的白圈里燃着的纸钱堆里扔着，再回身招呼了声蹲在一边的小孩，
　　“……你曾爷爷啊，就是爷爷的爸爸，知道吗……来，给你曾爷爷多烧点纸钱下去……让你曾爷爷保佑保佑咱们家小叙。”
　　“……哟，这还是大票子呢，给你曾爷爷也烧下去……再给你外公烧一点……让他们也穿穿新衣服……一年了……也给你们烧点新衣服下来……”
　　“……来，小叙，给你曾爷爷，外公，还有些老祖宗都烧点纸钱，跟他们说啊，让他们把这些钱都拿去，喜欢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曾爷爷，外公……这个给你们，你们拿去买好吃的吧……”
　　“……承国，你也过来给你爷爷他们烧点纸吧……”
　　“……行。”
　　“……爷爷，你说曾爷爷，外公他们真得能收到吗？”
　　“……肯定能啊，乖孙给他们烧得纸钱，怎么会收不到呢……嘿，看这燃得多好啊，看你曾爷爷看到小叙给他们烧纸了，多高兴啊……小叙过来，再给你曾爷爷他们作几个揖……”
　　“……好……”
　　从那路边祭拜着的那户人家前走过，那一家子的话语声再渐远，
　　廉歌听着，沿着路，往前走着，
　　“……爸，我给你和妈买了几套新衣服，你们拿去穿吧……不知道你们过得咋样……以前你和妈都过得节俭的很，现在不用那么攒了，这些钱你们都拿去吧，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爸，这酒是我偷偷孝敬您的，你可别跟妈说啊……”
　　“……中元节了，我来给你们烧点纸……现在日子好过了，你们在下面也过得好些，有啥缺得少的就给我托梦，别说我这个老战友小气……嘿，我感觉我也差不多就这几年了，到时候再下来找你们吹牛……”
　　“……妈妈，爸爸能听到我们跟他说话吗？”
　　“……你在下面啊，也放宽心，都过得挺好的……”
　　……
　　听着，看着。
　　廉歌挪着脚，渐走过了那条街道。
　　沿着街边祭拜烧纸钱点香烛的些人渐少了些，街道旁的小区住宿也少了些。
　　再从个有些冷清安静的十字路口走过，廉歌走进条有些冷清的老巷子。
　　巷子里，挨着两边种着的些树木，已经有些年头，顶上的繁枝密叶交杂着，遮挡了些顶上的天空。
　　巷子路边，几盏路灯，有些似乎坏了，有些被藏在了树木的繁密枝叶中，勉强透过枝叶缝隙，往下挥洒下些昏黄灯火。
　　巷子街道上，有些昏黑。
　　临街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剩下零星几家临街的屋子里还往外透出些灯火，
　　借着灯火，也能看到，这巷子路边，有寥寥几个划着的白圈。
　　看了眼这有些冷清的老巷子，
　　廉歌挪着脚，再顺着这条巷子接着往前。
　　零星几家店铺里映出些灯火，和着繁枝密叶间藏着，还亮着的灯火，
　　勉强照亮几截路面，中间隔着一截截更多的，昏黑的路。
　　走过了映着些灯火的路段，一人一鼠映在地上的影子渐短，再渐拉长，
　　再走进昏黑夜色中，
　　再不时从夜色中走出，迎着些灯火，再映着些夜色，往前走着。
　　……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兜里手机震动声响起，
　　廉歌放缓了些脚步，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看了眼，是廉二叔打来的电话。
　　站在街边有些光亮映着的地方，廉歌接通了电话，
　　“……打通了吗？”
　　“……打通了，打通了……喂，小歌啊，你太叔公让我给你打电话，有些事情说。”
　　紧跟着，视频电话那头，便传出来些声音，
　　“老爷子，电话打通了……”
　　“……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毛躁，你把手机给我放那儿桌子上，我自己跟小歌说，不用你在我这儿跟前来回晃……”
　　“……好好好……”
　　视频电话那头，廉二叔应着，似乎是将手机放在了院子里石桌上，拿着个东西简单靠着，
　　再调整了下，让开了些身，
　　太叔公杵着拐杖，往前再挪了挪，出现在视频画面里，
　　“小歌啊。这不是又七月半了吗……”


第一千零三十章 怕黑
　　“太叔公。”
　　“诶。”
　　站在这巷子里，路边。一处有些还开着门临街店铺里映出些光亮的地方，
　　廉歌看着视频通话对面，
　　杵着拐棍，站在院子里，石桌跟前，对着石桌上手机低下来些身的太叔公，
　　廉歌称呼了声。
　　视频通话那头的太叔公笑呵呵着点着头，应了声，
　　再在原地站了站脚，再走上前些，在石桌旁凳子上坐了下来。
　　“……小歌，吃过晚饭了吗，又走到哪了啊，今天落脚的地方确定好了没啊？”
　　坐着，将拐棍靠在了旁边，太叔公笑呵呵着，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再问了几声。
　　“晚饭算是吃过了。这会儿应该在山城底下的个小镇子。”
　　“……山城啊，那隔着家也不远了啊。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廉歌应了声。
　　太叔公再笑呵呵着，出声说着。
　　“快了。”
　　廉歌说着话，再抬起头，顺着这有些昏黑的老巷子，往前看了眼远处，应了声，
　　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些视线，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太叔公，
　　“太叔公刚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
　　“……诶，这不是又到七月半了。”
　　视频电话那头，坐在石凳上，太叔公顿了顿，再接着出声说道，
　　“……往年村子里祭祖都是这个时候。去年刚大办过，今年肯定就不办了。就各家屋里，就愿意去祭拜的，就去祭拜祭拜。烧点纸钱香烛。”
　　太叔公说着，再顿了顿，
　　“……之前巡山的事情，就都是按着小歌你先前的话，每个月都巡着在。他们些巡山的，落到好了，也都勤快的很。选了每个月十五的时候，去山上转一晚。”
　　“……小歌你看这个月，逢着中元节，鬼节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像往常那么巡山，这轮着中元节了，村子里还是有不少人在祭祖，要不要做点别得。就想着打电话过来问问小歌你。”
　　说完话，电话那头，太叔公再止住了声，望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廉二叔也站在太叔公身后，蹲着些身，等着廉歌回答。
　　“就按照之前一样就行。”
　　听着太叔公说完，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太叔公和廉二叔，廉歌点了点头，应了声。
　　“……那老爷子，小歌，我就先去了，村里人巡山的人还等着呢。”
　　视频电话那头，廉二叔紧跟着再站直了身，出声对着太叔公，对着电话这头的廉歌出声说了句。
　　“……要去就赶紧去，别在这儿碍眼。”
　　太叔公提起拐棍，打了廉二叔腿一下。
　　廉二叔叫了声，再赶紧着朝着屋外跑了出去，
　　太叔公看着，不禁笑了起来，
　　紧跟着，再笑容渐渐褪去，
　　将拐棍重新靠着石桌旁边放了下来，再转过了些身，
　　看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再停顿了下，太叔公才接着对廉歌出声说道，
　　“……小歌，你爷爷那边，你也不用太挂念。”
　　“……村子里人也都有帮着祭拜。傍晚那会儿，想着中元节了，我让你二叔提着些东西去你爷爷坟前说祭拜下。你二叔回来说，都烧了好几堆纸钱在那儿了。”
　　“……小歌你也不用太挂念，需要祭拜的，村子里人都有帮着祭拜过了。”
　　太叔公顿了顿，对着廉歌出声说着。
　　廉歌听着，先是停顿了下，
　　“谢谢太叔公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太叔公摆了摆手。
　　廉歌闻声，停顿了下，脸上再露出些笑容，也没再多说什么。
　　“小歌，事情我也说完了。就不耽搁你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吧。”
　　视频电话的太叔公伸手拿起了旁边搁着的拐棍，再站起了身，
　　出声说着，伸出手，往着摆在石桌上的手机靠近，挂掉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廉歌收起了手机，
　　再转过些视线，顺着巷子往前看了眼。
　　前侧，再隔着段昏黑的路段，
　　临街家还开着的门铺子里，映出的些灯火下，
　　一道稍显佝偻着的身影正站在那路边，
　　转着头，来回望着巷子两侧，不时再回过头，朝着身后那亮着些灯火的铺子里望了望，
　　脚下步子显得有些踌躇。
　　……
　　看了眼，廉歌再挪开了脚，映着弥漫着的夜色往前走着。
　　走过了那段有些昏黑的路段，走进那路边店铺映出的灯火下，
　　那灯火下，路边有些踌躇的身影转过身，似乎是才看到了廉歌，
　　“……小伙子，住旅馆吗？”
　　那道有些踌躇，身子有些佝偻的身影，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满头银发，梳理的很整齐，衣服上理着，看不到什么褶皱，一排扣子规整扣着，
　　下身穿着长裤，脚上踩着双布鞋，浑身都收拾的很干净。
　　看到廉歌，老太太站住了些脚，对着廉歌笑呵呵着，招呼了声，
　　看了眼这老太太，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老太太身后，
　　老太太身后，那巷子边，透出着些光亮灯火的地方，是个有些老旧的旅馆，
　　旅馆大门敞开着，
　　大门进去，靠着里侧墙边，正对着大门，摆着个柜台，柜台边，就是往楼上去的楼梯。
　　大堂里亮着明亮的灯火，映亮着大堂里，透过敞开着的大门，也映亮了一截旅馆外巷子里的路面。
　　廉歌看了眼，在这灯火下，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我看你是一路走过来的。也走累了的吧，要不在旅馆歇歇吧。”
　　似乎是见廉歌停下脚，老太太笑呵呵着，再出声对着廉歌招呼道。
　　“还得往前面去。就不住了。”
　　廉歌摇了摇头，看着这老太太，出声说了句，
　　却没直接离开。
　　再转过些视线，廉歌朝着那敞开着的旅馆大门里，亮着明亮灯火的大堂里再看了眼，
　　“老太太站在外边招揽生意？”
　　廉歌出声说了句，再转过些视线，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闻声，先是摇了摇头，再笑呵呵着出声应道，
　　“这都这个时候了，路上都漆黑，也没什么人过，招揽什么生意啊。”
　　老太太笑呵呵着，说着话，再顿了顿脚，朝着巷子远处望了望，
　　“……我想这会儿出去走走，可又怕我走了，就没人看着这店里。”
　　说着话，老太太再回头，朝着那旅馆里，那柜台旁边的楼梯上望了望，
　　脚下步伐有些踌躇。
　　“自然会有别人照看。既然他都在这儿这么多年了，自然也不怕老太太你离开。”
　　廉歌看着这老太太，出声再说了句。
　　“……也是，会有人照看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脚下踌躇少了些，
　　只是再转过头，朝着有些昏黑的巷子里两侧远处望着，
　　“……今天是中元节，也不知道我老伴会不会回来。说好了他会回来接我。”
　　“……嘿，这路这么黑，我一个人走还真是有些害怕。”
　　老太太望着这有些昏黑的巷子里远处，说着话，有些不好意思。
　　“老太太往那边走吧，他就在那边等你。”
　　看着这老太太，廉歌停顿了下，再出声说着，给老太太指了个方向。
　　“……谢谢，谢谢……”
　　老太太听着，有些高兴，一声声道着谢，
　　再赶紧朝着廉歌指着的那方向，快速走远了，消失在了廉歌视线内。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中元
　　斜挂在夜幕中的月亮被云雾遮挡，也看不到繁星。
　　这繁密枝叶遮挡了天空的老巷子里，还昏黑着，弥漫着夜色，
　　只是从繁枝密叶间透出的些昏黄灯火，和着些临街寥寥几家还开着门店铺里映出的些光亮，
　　勉强往着几截路段挥洒下些灯光。
　　夜里带着些寒意的风，再拂过这老巷子，
　　老巷子街面上映着的些枝叶影子，再随着风微微晃动着。
　　……
　　站在这家挨着巷子边的旅馆外，映着些光亮的地方，
　　看着那老太太有些欢喜，眼底带着希冀期待的，往着巷子远处，夜色中走远，
　　再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
　　映着那巷子边旅馆里映出明亮灯火，往着那旅馆大堂里再看了眼，
　　那靠着大堂里侧的墙边，正对着旅馆大门的柜台后，
　　同先前老太太面容一样的道身影，正趴在那柜台后，合着眼睛，已经许久没有了动静，
　　身上的衣服是打理过，看不到多少褶皱，衣服扣子整齐一排扣着，
　　一只手还搭在领口，似乎还担心衣服的领口是否理整齐了。
　　看了眼那柜台后，安静着趴着的老太太，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
　　接着挪着脚，迎着夜色，沿着这老巷子接着往前走去，
　　走过这映着些光亮的路段，再走入夜色中。
　　身后，那亮着些光亮的旅馆，先是随着拂过巷子的风传来些声响。
　　再声响随着风渐远。
　　“……咚，咚……”
　　“……妈，这么会儿有客人上门吗？要不妈你还是上楼睡觉吧，还是我来守着吧。”
　　那亮些些光亮的旅馆里，从那大堂边的楼梯下，走下个妇人，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下了楼梯，
　　“反正我年轻些，在这儿也能睡……妈？”
　　“……睡着了吗？妈，你上楼睡吧，别在这儿睡感冒了……”
　　声音放低了些，妇人走到了柜台前，
　　“……妈？妈……妈！”
　　妇人渐发现了不对劲，喊着，渐红了眼眶。
　　……
　　随着风在耳边传来的些话语声渐远。
　　从有些光亮的路段走过，再走过段有些漆黑的路段，
　　挨着巷子路边，还开着店铺里映出些灯火，和着路边几盏路灯昏黄的灯光混杂着，落在廉歌身上。
　　廉歌身上，不时落着或明亮些，或昏黄些的灯火，不时再落着些夜色。
　　挪着脚，廉歌顺着路走着，
　　渐再穿过了这老巷子。
　　……
　　走出了这巷子，街道宽阔了些。
　　转进这条这街道，廉歌顺着这条街道往前走着。
　　肩上，小白鼠立着前肢，有些安静着，只是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
　　临着街道，能看到些挨着路边的些小区，和些店铺，
　　只是小区大多都显得有些老旧，店铺大多都已经关了门。
　　街道上依旧看不到什么人路过，挨着路边，圈出的一个个白圈后，祭拜着的人也大多已经回去，
　　白圈里，只剩下些窜动着火苗的蜡烛，或是燃尽了，或是还带着些不时隐现火花的纸钱灰烬。
　　不时拂过街道的风，再卷起些纸钱灰，带着些香烛味道燃过的味道，从近前拂过，往着远处渐远。
　　挨着这街道边，同样没什么路灯，不时能看到几颗带着繁密枝叶的树长在路边。
　　路边沿途的些老旧小区，大多已经合上了铁门，
　　只剩下挂着的白炽灯，勉强在弥漫着的夜色中亮着些昏黄的灯火。
　　挪着脚，廉歌顺着路，从这些老旧小区前走过，
　　似乎是夜色已深，路边，远处些小区里，一户户人家里亮着的灯火大多已经熄灭，也淹没在夜色中。
　　……
　　“……去去去……”
　　头顶夜幕中的月亮再从云雾中钻出些，
　　廉歌挪着脚，再走到了个路口。
　　耳边，再传来些声响。
　　在路口站住脚，廉歌转过了些视线。
　　那是路口对面的对爷孙。
　　老人牵着自己孙女，要从路口走过，
　　街上拂过阵风卷着路边不知道哪个白圈里，半张没燃尽的黄纸钱，就要落在女孩身上，
　　老人看到了，赶紧着嘴里赶着，抬起手，打了打，将那落下来的黄纸钱打到了一边，落到了地上，被风卷着渐远。
　　小女孩转过些头，望着那半张渐远的黄纸钱，浑身有些发颤，
　　不知道是因为老人急忙的反应，还是那张没燃尽的黄纸，女孩眼底有些恐惧，
　　等着收回手，牵着她，要接着走过路口，女孩还站在原地，攥着老人的手攥紧了些，
　　“爷爷，我有点害怕。”
　　女孩声音有些发颤着，出声说着，还望了望那张早已经看不到黄纸的方向，
　　“他们说，今天是鬼节……有鬼……”
　　女孩害怕着，转过些头，对着自己爷爷说道。
　　老人听着，顿了小动作，再低下些头，对着自己孙女儿露出了些笑容，
　　“……害怕什么啊。”
　　“……知道吗，说起来啊，中元节其实也是个团圆的节日。”
　　笑呵呵着，老人对着自己孙女儿再说了声。
　　“走吧，我们也回家……回家咯……”
　　女孩听着老人的话，眼底有些懵懂，恐惧倒是褪去了些，点了点头。
　　老人牵着自己孙女儿的手，说着话，再带着自己孙女走过了路口，
　　往着远处再渐走远。
　　……
　　“……嗡嗡，嗡嗡嗡……”
　　看着那对爷孙走远，廉歌停顿了下目光，转过了些视线。
　　兜里的手机再响起震动声。
　　廉歌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那天生灵蕴饱满，能看到鬼怪的女孩果果她父亲，俞明志打来的电话，
　　“……廉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晚给您打电话，又打扰您了。”
　　视频电话接通，
　　视频电话那头，俞明志赶紧着摆正了手机，
　　果果，果果她母亲，和着俞明志，果果一家出现在了视频画面里，
　　果果母亲站在果果旁边，果果站在一旁，似乎见电话接通了，还垫着些脚，朝着这侧望着。
　　俞明志则是站在稍前些的位置。
　　这一家子似乎是在自家客厅，身后还能看到沙发和茶几。
　　“也不算很晚，俞先生有什么事吗？”
　　廉歌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果果一家子，再看了眼俞明志，
　　俞明志脸上只是带着些歉意，眼底隐约有些担忧，却没太焦急，
　　小女孩果果脸上也没多害怕。
　　出声应了句，廉歌再挪开了脚，走过了路口，顺着路，接着往前走着。
　　“……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打扰廉先生您了……”
　　又抱了声歉，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才再继续出声说着，
　　“……就是这几天，果果老是看到些……亡魂。”
　　俞明志出声说着，回头再望了望果果，再接着出声说道，
　　“……以前都是隔着许久，果果才能看到个鬼魂。这两天，却每天都能看到。”
　　“……特别是今天的时候，我们带着果果去了趟公园，回来的时候，一路上果果就看到了好几个……”
　　“……嗯……有个老婆婆，有个大姐姐……”
　　后面的小女孩果果听到她爸爸说到这儿，跟着补充道，
　　“还有个叔叔……”
　　“……这两天，好像我们住得这个城市，这些东西，一下就多了不少。”
　　听到果果说话，俞明志回头望了望果果，等着果果说完了，才再转回头，对着廉歌说道，
　　“……我们怕出什么事情，就想着打电话问问廉先生您。”
　　对着电话这头，俞明志再出声说着。
　　廉歌听着，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一家，
　　再转过些视线，接着往前走着，
　　“中元节到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问路
　　语气平静着，廉歌只是出声说了句。
　　街道边，不时路灯昏黄灯火，不时夜色往廉歌身上落着，
　　廉歌顺着街道，往前走着。
　　视频电话那头，俞明志听着廉歌的话，
　　顿了顿动作，没多说什么，眼底隐隐的担忧却褪去了些。
　　“……廉先生，中元节真得是阎王生辰，鬼门大开？”
　　再抬起头，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俞明志再出声客气着问道。
　　俞明志后边些，站着的小女孩果果，眼底也有些好奇，垫着脚，朝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问着。
　　“要真是阎王生日，那不是一年要过十次中元。”
　　廉歌听着，放缓了些脚步，转过些视线，再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一家，出声应了句。
　　“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能放出来的，自然会有约束。”
　　再出声说了句，廉歌再挪着脚，顺着街道往前接着走着。
　　“谢谢廉先生……这回又叨扰廉先生了……”
　　视频电话那头，俞明志再道了声谢，
　　再渐放缓了些声，顿了顿动作，
　　“……廉先生……劳烦再请问下，既然中元节，去了地府的……人能再回来看看……我能不能再看到我父亲……我父亲他前些年去世的，中元节，他能回来吗？”
　　低下些身，先是问着，再有些着急，再话语声又渐放缓，
　　俞明志渐止住了声，顿了顿动作，再说了句，
　　“……果果能不能看到我父亲……他爷爷……”
　　俞明志问着，眼底带着些希冀。
　　俞明志身后，小女孩果果抬起头，望着她爸爸，抿了抿嘴，却没出声说话，
　　转过头，来回在屋里望了望过后，也转过头，踮起些脚，朝着手机这侧望着。
　　旁边，果果母亲看了看自己女儿，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
　　视频电话这头，听着俞明志的话，
　　廉歌转过些视线，再看了眼视线电话那头俞明志一家子，
　　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紧紧望着视频电话这侧，
　　眼底带着些希冀和些害怕。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去世了有些年的话，应该已经转世了……”
　　廉歌出声说着，再沿着街道往前面走着。
　　电话那头，俞明志先是顿了顿动作，
　　“……也好，也好……”
　　再点着头，重复着应了几声，
　　“……至少，我爸这辈子应该是没做错什么事儿，在底下没受多少罪。”
　　再说着话，俞明志脸上露出些笑容，想再接着说些什么，却又没再能接着说下，只是笑着，再点了点头。
　　“……谢谢廉先生了，这回实在是有叨扰您了，不好意思……”
　　再停顿了下，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再出声道着谢，
　　“……那就不接着打扰廉先生您了。”
　　转过些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俞明志一家子，
　　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廉先生……果果，还不给哥哥说再见。”
　　“……大哥哥再见。”
　　电话那头，再响起些小女孩果果的声音。
　　点了点头，廉歌结束了和这一家子的通话。
　　随手将手机再收了起来，
　　廉歌转过些视线，顺着这条街道再往前看了眼。
　　街道往前，再到了路口拐角，
　　拐角过去，连着另一条街巷。
　　路口，拐角处，过路的身影比其他地方多了些，
　　一个老人，穿着身紫色唐装，站在拐角的地方，
　　顺着拐角过来的两条路，来回望着，有些踌躇不定。
　　看了眼，廉歌接着往前走着。
　　……
　　“……先生，先生，劳烦请问下，睦邻巷该往哪边走。”
　　似乎是见廉歌先前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有些踌躇不定的老人赶紧朝着廉歌走了过来，
　　慌忙着，出声询问道，
　　廉歌停顿了下脚，再看了眼这老人，
　　老人脸上有些焦急，穿着唐装，长裤，布鞋，
　　“……都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我这许久都没回来了，一下好像路都不认识了。”
　　“能不能请问下先生，睦邻巷应该往哪儿走？”
　　焦急着，站在廉歌身前，佝偻着些身子，老人再出声问道，
　　“老人家如果是想回家，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廉歌看着这老人，出声应了句。
　　“谢谢，谢谢……”
　　老人应着，有些惊喜，慌忙道着谢，便就要朝着廉歌指出的那条路走去。
　　“老人家早些去，早些回吧。”
　　廉歌转回了视线，挪着脚，接着往前走着，出声再说了句。
　　“谢谢，谢谢……”
　　老人先是顿了下动作，再紧跟着，道着谢，沿着廉歌指出的那条路，快速走远了。
　　……
　　“呼……”
　　挪着脚，廉歌转过了这拐角，
　　拐角过去，连着的街道上，
　　愈加显得有些昏黑，
　　夜色在四下弥漫，路边树木枝叶随着拂过街道的风来回摇晃着。
　　只有着街道往前，挨着路边的公交牌边上盏路灯亮着，
　　勉强往下挥洒下些昏黄的灯火。
　　公交牌边上，停着辆公交车，
　　公交车上正有身影缓缓走下，先是聚集在那公交牌边，都默不出声，只是装着头，朝着四下望着，
　　再渐有些身影，快速朝着四处离去，淹没在远处夜色中，
　　不时也有些身影，从各处返回，聚在公交牌前，低着头，依旧默不作声。
　　那公交站前，聚了不少身影，
　　停在那公交站台前的公交车，一半在那昏黄的灯火下，一半却还在夜色中。
　　公交车前挂着‘444’，是辆地府灵车。
　　地府灵车旁，聚集着的一道道身影旁侧，站着穿着几个黑色正装的身影，是地府鬼差。
　　“……一会儿还得下去趟吧，今年这辖区还没投胎的还有些。”
　　“……还有不少呢。”
　　挨着车门边的个地府鬼差同着车上同样穿着黑色正装，地府灵车司机出声说着些话。
　　“……回去的路上，严禁叨扰其他众生，不然将会被直接擒回，在这时候，直接扔回地府。”
　　一个地府鬼差见着灵车上的亡魂下来差不多了，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着，对着一众亡魂出声说着，
　　停顿了下，再补充了句，
　　“……也不要试图去打扰自己亲人了，这样还能回去看看……不要侥幸，不然等不到你们做些什么，就会被直接带回。”
　　“……去吧。”
　　说完，地府鬼差站到了一旁，没说话。
　　一众下了灵车的鬼魂，都沉默着，或是朝着四处望着，或是朝着四处渐快速离开……或是只是站在原地。
　　……
　　看着那聚集着一道道身影的地方，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
　　廉歌挪着脚，从这昏黑的街道上，迎着不时拂来些带着些寒意的风，
　　往前走着。
　　走过段昏黑的路，廉歌渐走到了那公交牌前，亮着的些昏黄灯火下。
　　那地上映着的灯火边缘，靠着马路边的阶梯，还倒着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熟人
　　中年男人上身穿着衬衫，下身穿着条长裤，
　　衬衫领口被胡乱撑拽开了些，一排纽扣也歪着，衣服有些褶皱。
　　就侧趴着身，靠着那马路边的台阶，倒在地上，
　　手还抓着衬衫领口，眼睛闭着，已经许久没了动静。
　　看了眼这倒在路边的中年男人，廉歌站在这路边映着的灯火边，
　　停顿住些脚，再转过些视线，看向公交站台前停着的地府灵车，和一道道聚集着的身影，
　　一道道聚集着，或埋头沉默着，或朝着四处张望着的身影，和着几个地府鬼差似乎对旁边廉歌浑然不觉。
　　一道面容和那倒在地上中年男人一样的身影，正有些浑浑噩噩，往前走着，不自觉的，缓缓靠近着公交站台前聚集着一道道魂魄的地方。
　　“……想回去的，可以回去看看……等到来年中元，你们应该已经轮回投胎了。”
　　站在一众鬼魂身前的位鬼差，看着身前站着的一道道身影，停顿了下，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只是出声再说了句。
　　几个下了灵车，就站在公交牌前，埋着头，沉默着的身影，听着鬼差的话，再抬起头，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已经回来的。就在这儿等着。等着中元过去，重新回返地府。”
　　鬼差再出声说着，语气里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聚集着的一众魂魄中，几道身影再朝着不同方向望了望，也各自朝着远处快速离开。
　　旁边，那中年男人，也目光浑噩着，缓缓再朝着公交站台前走近了些，
　　鬼差对着一众鬼魂说完了话，再转过了些头，
　　看向了旁边，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就要朝着那旁边，敞开着门的公交车上走上去的中年男人，
　　“你过来干什么！滚回去！”
　　鬼差对着这中年男人，厉喝了声。
　　紧跟着，浑噩着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浑身猛然止不住颤抖，
　　魂魄不自觉，快速重新朝着那倒在路边身体遁了回去。
　　看着那中年男人的魂魄重新遁回了身体，鬼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转回了身，接着站在一众魂魄前。
　　旁边，敞开着车门的公交车上，坐在司机位的鬼差转过头，望了望那路边重新魂体合一的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
　　“我就先下去了，早点运完，也免得折腾。”
　　地府灵车司机，出声说了句。
　　“赶紧去吧，我们这会儿可就不陪着你一块下去了。”
　　挨着地府灵车旁边的个鬼差转过些头，出声应了句。
　　地府灵车司机摆了摆手，重新关了车门。
　　地府灵车往前，骤然消失在视线内。
　　……
　　地上，那倒在路边台阶边的中年男人，
　　再睁开了眼睛，撑着旁边的台阶，从地上爬了起来，
　　使劲揉了揉眉头，抓了几下头发，似乎头有些昏沉，
　　脚下再连着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再低下些头，望了望刚才倒在地上的地方。
　　使劲甩了甩头，用手用力搓了把脸，中年男人才再挪着有些踉跄的脚，接着往前，
　　“喂……妈，我知道，今天早点回去。”
　　“……我都已经在路上了，跟着就回来了……”
　　似乎是家里打来了电话，中年男人摸出了手机，一边应着，一边渐走远。
　　话语声也渐远去。
　　……
　　看了眼那地上爬起来，渐走远了的中年男人。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向公交站台前的几个地府鬼差，和一众亡魂。
　　几个地府鬼差只是站在旁边，简单看着一众亡魂，许久才各自说上句话。
　　聚集着的一众亡魂，或老或少。
　　都各自沉默着，或是埋着头，或是还朝着远处某个方向望着，有些出神。
　　不时再有些身影返回，汇入一众亡魂中，也沉默着。
　　“……这会儿在底下，应该已经不怎么好受了吧。”
　　“……岂止是不好受啊，等着最厉害的时候，比把地狱里边所有刑罚过一遍还难捱。”
　　挨着近的两个鬼差低声说着些话。
　　一个鬼差对着另一个鬼差出声问着。
　　另一个鬼差摇着头，应了句。
　　“……这么厉害。老大你经历过？”
　　“……这中元的时候，哪个鬼差敢待底下？我去哪经历过。要是挨得住那种折磨，你也别叫我老大了，我叫你老大都行。”
　　应着话的鬼差摇了摇头，出声再说道，
　　“……听个做了鬼差有些久的老大哥讲过，这中元节的时候，是天地的变化，尊上他们都捱不住，更遑论普通鬼差。那位老哥是什么形容来着……说啊，这世上有万般孽，就有万般疼。”
　　“……不过，也只是痛，对魂体没什么影响，要不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挨半刻钟。”
　　“算了，我可不敢……那尊上他们中元的时候，也会上来？”
　　问话那鬼差赶紧摇了摇头，出声说道。停顿了下，再出声问着。
　　旁边那鬼差闻声，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再说。
　　……
　　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廉歌再挪开了脚，
　　在这公交站台前的灯火下往前，渐走到了几个鬼差，一道道聚集着的身影身前。
　　“……卑职见过天师……我等见过天师。”
　　等着廉歌走到几个鬼差跟前，几个鬼差似乎才看到了廉歌，
　　赶紧相继朝着廉歌躬身见礼道。
　　“天师前来，我等未曾远迎，还望天师恕罪。”
　　领头位鬼差再恭敬着，躬身出声再说道。
　　“不用太多礼了。”
　　廉歌摇了摇头，对着几个鬼差出声说了句。
　　旁边，一众聚集着的亡魂，听着几个鬼差的话语声，也转过些头，转过些视线，朝着廉歌望了过来，
　　顿了顿过后，大多又相继低下了头，再各自沉默。
　　“……谢过天师……敢问天师可有什么吩咐？我等但凭差遣。”
　　“只是顺着路，一路走了过来。”
　　鬼差再恭敬着出声询问着。
　　廉歌应了句，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旁边，聚集着的一众亡魂。
　　“你们是负责中元运送看守亡魂上来？”
　　“天师明察。回禀天师，我等乃地府出入境管理处下辖鬼差，奉尊上令，依往年例，运送辖区未往生魂魄上来阳间，避中元节三日。”
　　领头鬼差再躬下些身，恭敬着出声应道。
　　闻言，廉歌点了点头，看了眼这几个鬼差，一众亡魂，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旁边路上，远处。
　　就在这时候，似乎远处，
　　一辆满载着些亡魂身影的地府灵车再渐近，从弥漫着的夜色中浮现，出现在视线内。
　　地府灵车停在了公交站台前，
　　紧跟着，地府灵车的司机，和着车上两位鬼差闪身从车上下来，出现在了路边。
　　“……卑职见过天师……”
　　“……先生……卑职见过天师。”
　　见到廉歌，两位鬼差恭敬着见礼。
　　地府灵车司机看着廉歌，先是喊了声，再慌忙着见礼。
　　是个熟人。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三下酆都
　　“不用多礼了。”
　　冷清的街道上弥漫着些夜色，有些昏黑，
　　只有这公交站台前，亮着的盏路灯往地上映着些昏黄灯火。
　　丝丝缕缕的阴气，鬼气萦绕在公交站台前，四下，愈加显得有些阴寒。
　　站在这灯火下，几个鬼差，和着刚再驶来的地府灵车上，下来的两位鬼差和地府灵车司机，躬身恭敬着站着在身前，
　　转过些视线，廉歌对着那两位鬼差和灵车司机说了句。
　　再转过些目光，看向了那灵车司机。
　　似乎是看到廉歌，灵车司机脸上还有些惊喜。
　　“……谢过天师。”
　　“……谢过天师……”
　　两个鬼差恭敬着出声应着，灵车司机也紧跟着，压抑着些激动，朝着廉歌躬身应着。
　　摇了摇头，廉歌再看着那灵车司机，
　　“老哥现在也当了地府鬼差？”
　　廉歌脸上露出些笑容，出声说了句。
　　“……对……对……先生还记得我？”
　　听着廉歌的话，灵车司机再有些激动，慌忙应着，脸上止不住再露出些笑容来。
　　“……我之前随着地府鬼差下到地府过后，论了功过。说我一辈子，没做什么恶，有些小善，勉强能做个鬼差。正好这个辖区还缺个灵车司机，我生前的工作，也恰好对得上，就让我做了灵车司机。”
　　“……谢谢，谢谢先生，谢谢天师……”
　　灵车司机说着话，再对着廉歌道着谢。
　　“谢我做什么？”
　　廉歌笑着，出声说了句，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灵车司机，就是廉歌之前遇到过的，那死在公交车上，算是在公交车过了一生的公交车司机。
　　“我准备去趟地府，既然老哥做了灵车司机，就劳烦老哥载我一程吧。”
　　“……行，行……”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灵车司机赶紧着应着，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那诸位先忙吧。”
　　廉歌看了眼这一众鬼差，再看了眼那灵车上，还没下来的一众亡魂。
　　出声说了句，再让开到了旁边。
　　“我等遵命。”
　　领头的鬼差再恭敬着出声应了句。
　　一众鬼差重新直起些身，开始安排着，这一灵车载来的一众亡魂。
　　廉歌站在旁边，只是看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地府灵车开了车门，车上载着的一众亡魂被一众鬼差带着相继下了车，
　　也聚在了公交站前。
　　或是抬着头，朝着远处四下来回望着，或是沉默着，埋着头，一言不发。
　　“……因为你们在地府等待投胎时，赶上一年中元。尊上慈悲，令我等带你们上到人间避讳，免受折磨。”
　　“……既然已经带你们到了人间，索性按照惯例，可以让你们回家看。不过，只能看，不得叨扰……”
　　“……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已经是阴阳两隔。此时去，天亮之前必须得返回，途中不得违禁。欲违者，立刻擒回受罚。”
　　领头的鬼差再对着一众亡魂出声说着。
　　“天师……”
　　旁边，那灵车司机再走上了前，唤了声廉歌。
　　“走吧，劳烦了。”
　　看了眼那一众亡魂，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对着地府灵车司机点了点头。
　　再挪开了脚，走上了这辆地府灵车。
　　“……不敢。”
　　灵车司机恭敬着应着。
　　再闪身重新上了车，坐到了司机位上。
　　……
　　“天师，那我们就下去了？”
　　跨过车门，似乎是跨越了世界。
　　廉歌在这空荡荡的地府灵车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灵车司机重新关了车门，对着廉歌恭敬着说了句，启动了车。
　　地府灵车再缓缓往前驶出，再速度渐快。
　　那公交站台的位置很快淹没在夜色中。
　　……
　　“下去之后，鬼差当得还适应吗？”
　　载着廉歌，地府灵车飞快往前，驶过了鬼门关，
　　车窗外的景象，再有些了些变化。
　　看着沿途的景象，廉歌随意着和着还算相熟的灵车司机出声说着些话。
　　“挺好的，过得还算充实，轮着段时间，还能放假……就是有时候上来接人的时候，看着些年轻的，还是有些感伤……也幸好地府都是异地任职。不然让我在原先那地方做鬼差，我还真有些受不了。”
　　灵车司机听着廉歌的问话，出声应着，脸上露出些笑容，
　　从地府灵车驶入了鬼门关，进了地府过后，
　　灵车司机似乎便开始渐有些难受，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似乎有些费力，浑身都有些紧绷着，
　　“……按着些老大哥说得，等着以后日子长了就好了，认识的人都走了，该看过的都看到过了就好些了……不过我看他们倒不像是他们说得那样，有时候看到些人，还是有些不落忍，能提点句就提点句……”
　　似乎是靠着说话转移着注意力，不让自己那么难受，灵车司机不停着说着，
　　“想想也是啊，到了地府做了鬼差了，哪个不也是经历过遭生离死别啊……再说了，能当上鬼差的，心再硬又能硬到哪去……”
　　地府灵车上，灵车司机不停说着些话，脸上不时挤出来些笑容，
　　只是魂体的额头上却渐沁出来些汗，浑身愈加有些紧绷。
　　廉歌静静听着，看着沿途车外的景象。
　　地府灵车，载着廉歌，飞快着从黄泉路上驶过。
　　再驶过段路。
　　渐到了酆都城外。
　　往着酆都城里去的路上，敞开着。
　　就在这时候，一辆地府灵车，再从相对的方向驶了过来，车上载着大概十几个亡魂，
　　似乎是看到了这辆朝着酆都城内去的地府灵车，
　　那地府灵车渐放缓了些速度，灵车司机看着，也跟着放缓了些速度。
　　“……老吴，不用过去了。辖区里要载的亡魂我都载上了。”
　　一道声音在地府灵车内响了起来，是那辆对面驶过来的司机在对这辆地府灵车司机说话，
　　“……现在这会儿都已经不早了，地府里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难捱了。越往后越难捱，老吴你也跟着我上去了吧。”
　　再响起阵话语声，那对面过来那辆地府灵车从车旁掠过，再渐快些往着远处渐远。
　　地府灵车上，灵车司机听着，先是顿了下动作，再一咬牙，就要接着再加速，往着酆都城里驶去。
　　“就在这儿停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也上去阳间吧。”
　　这时候，廉歌站起了身，出声对着这灵车司机出声说了句。
　　“这……”
　　灵车司机有些犹豫，
　　“停车吧。”
　　“……谢过天师。”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灵车司机再顿了顿过后，点头应了下来，愈加恭敬着道着谢。
　　地府灵车进了酆都城过后，渐放缓了速度，停在了路边。
　　“……卑职无能，实在是……有些捱不住了，还望天师恕罪……那卑职就先上去了。”
　　等着廉歌走下了地府灵车。
　　灵车司机再恭敬着对着廉歌说着。
　　等着廉歌点了点头，灵车司机赶紧着再调转了方向，
　　驾驶着地府灵车，快速朝着酆都城外，人间驶去。
　　这时候，灵车司机浑身魂体上，都已经浸满了汗，
　　汗水不断滴落，再不断溢散成了阴气。
　　走下了车。
　　廉歌站在这酆都城内。
　　四下没了往日的阴冷，而是带着阵暖和的暖意。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薛
　　酆都城内。
　　似乎春日落着暖阳挥洒下的阳光，
　　没了对常人彻骨的寒意，穹顶之上的昏黑，地府里萦绕着的鬼气阴气似乎都散去了些，
　　带着阵如沐春风的暖意。
　　“……吱吱，吱吱吱。”
　　廉歌肩上，跟着廉歌下到地府的小白鼠，立起了前肢，转动着脑袋，朝着酆都城内四下张望着，叫了两声。
　　“是挺舒服。不过对你舒服，别人可就未必舒服了。”
　　廉歌看了眼肩上的小白鼠，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些视线，廉歌顺着脚下的路，望着往着远处再望了眼。
　　脚下的街道很宽敞，笔直着往着酆都城内远处延伸着。
　　道路之外，是步行道，步行道之外，是临着街的些建筑，建筑高楼林立，有些像房屋，有些像是地府某些殿。
　　只是挨着街边建筑的大门，此刻都紧闭着。
　　街道上，原本该能看到些亡魂鬼差身影，此刻也都没了踪影。
　　街道上，看不到过路亡魂身影，空荡荡一片，
　　四下，整个酆都城内，建筑内外，似乎都听不到半点声响，愈加显得安静。
　　只剩下，远处宽阔的路口，红绿灯还亮着，不时跳动着读数。
　　看了眼这安静着的酆都城内，廉歌再挪开了脚，
　　顺着这宽敞冷清的街道，往着酆都城内，接着往前走去。
　　……
　　挪着脚，往前走着。
　　廉歌看着沿途的景象。
　　肩上，小白鼠也来回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着。
　　酆都城内，一栋栋紧闭着门的建筑在身侧掠过，
　　四下，依旧寂静无声。
　　渐再从酆都城内，一条条宽阔的街道上穿过，
　　街道上，依旧看不到其他身影，也看不到地府灵车驶过，显得空荡荡。
　　酆都城内，
　　先前如沐春风的暖意，也愈加渐炙热。
　　似乎渐从春日暖阳挥洒下些阳光落在身上，到了站在夏日正午的太阳底下。
　　不过对廉歌，倒是没什么影响。
　　挪着脚，廉歌听着，看着，
　　顺着这宽敞空荡的街道，朝着酆都城内走着。
　　……
　　再往前走了阵，走过条街道。
　　道路旁，竖着个路牌。
　　上面带着‘奈何’的字迹。
　　道路再往前，便是横跨在忘川河上的大桥。
　　桥头，路边，便是廉歌曾经见过回的‘忘川酒店’。
　　这会儿，忘川酒店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只是门外没了迎客的身影，透过大门，忘川酒店里，也看不到顾客，招呼着顾客的身影。
　　只有些餐桌，桌椅，还摆放在那大厅里，
　　显得冷清安静。
　　看了眼，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顺着路前的‘奈何大桥’往前看了眼。
　　奈何大桥下，滚滚忘川河水依旧翻腾着，从桥下涌过，河水中似乎裹挟不少东西，
　　翻腾起的些浪花，却没什么声响响起，
　　视线越过了奈何，奈何对岸，道路上，依旧看不到身影，
　　整座酆都城内，都空荡寂静。
　　四下，原先的暖意，已经变得似乎身浸在热水中。
　　看了眼，廉歌再挪开了脚。
　　脚下似乎空间变幻，几步迈过了奈何，往着地府出入境管理处走去。
　　……
　　地府出入境管理处。
　　没了来回擒着亡魂，忙碌着的鬼差，
　　原先停着一辆辆地府灵车的地方，此刻也空出来片开阔的区域。
　　四下，建筑林立，却没了半点声响，看不到任何身影。
　　看了眼，廉歌走进了转轮王该在的建筑内。
　　如同之前一样，走到了转轮王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屋里，同样安静着，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咚咚……”
　　伸出手，廉歌叩响了这扇虚掩着的门。
　　“进来吧，门又没关。”
　　屋里，紧跟着，响起阵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着，廉歌推开门，走了进去。
　　……
　　屋里，转轮王薛就坐在那办公桌后，
　　瘫靠在那张椅子上，桌上摆着那能翻阅生死簿的笔记本，
　　一只手里捏着个游戏手柄，一只手有些无力搭在一边。
　　只是捏着有些手柄的手却也没怎么动，似乎有些用力着，攥紧着那游戏手柄。
　　看到了廉歌进来屋里了，也没能提起什么精神来，
　　只是转过些头，望了望廉歌，就又将头偏了过去，靠在那张椅子椅背上，
　　“……是你啊，有啥事儿啊？”
　　“……要翻生死簿，就在这儿，自己翻吧。要什么东西，去库房里自己拿吧。”
　　有些有气无力着，转轮王薛瘫靠在椅上，出声说着。
　　“薛老哥就不怕我去把出入境处的库房搬空了？”
　　廉歌走进了这屋里，走到了那桌前，出声应了句。
　　“你愿意搬就搬吧。”
　　连头都没转过来，转轮王瘫靠在那椅子上，有气无力着出声说道。
　　“只是遇上地府鬼差，来地府走走看看。”
　　廉歌看着转轮王，再出声应了句。
　　“……随便坐吧。”
　　依旧没转过头，转轮王头靠在那椅子背上，有气无力地应着。
　　看了眼转轮王薛，廉歌也没再多说什么。
　　随意在这屋子里选了地方，坐下了身，身下，自然多出了把阴气凝聚的影子。
　　坐着，再转过些目光，廉歌再看向了桌后，靠在椅子上的转轮王。
　　转轮王薛似乎和先前两次见到时，没什么变化。
　　瘫靠在桌后椅子上，头也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那游戏手柄，
　　只是，廉歌能看到，转轮王脸上是没什么神情变化，浑身却在止不住的发颤，捏着那有些手柄的手愈加发紧，
　　“薛老哥这会儿很难受？”
　　看着轮转王薛，廉歌出声说了句。
　　“……来，你现在自杀，你过来我给你安排个地府出入境管理处副处长当当。”
　　转轮王薛转过了些头，看向了廉歌，语气依旧有气无力，只是说着话，浑身愈加有些颤抖着厉害，
　　停顿了下，止住了些颤抖，轮转王薛再出声继续说道，
　　“……算了，我把我位置让给你好吧，你来当这第十殿阎罗，你自己来试试吧。”
　　出声说着，似乎遭受着莫大痛苦，虽然脸上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浑身再止不住颤抖着，
　　攥着手上那游戏手柄的手，愈加发紧。
　　转轮王没再接着说下去，再往下瘫下去些身，浑身都瘫靠在那椅子上，头也靠在椅背上。
　　“这还是算了。”
　　廉歌摇了摇头，出声应道。
　　《神秘常识》以及后续的《术》《法》中均有提到过。
　　七月半，中元节，不是哪个阎罗诞辰，但的确鬼门大开。
　　这三日，时值年半，地府正是极阴转极阳的时候，
　　是时，还留存于地府的亡魂鬼神将受天地变化的影响，遭受莫大痛苦折磨。
　　这是天地变化，阴阳转换，这方天地的反馈排斥。
　　每年一轮，熬过三日，地府才能回转。
　　三日内，越往后越难熬，初时如时时炮烙加身，再渐如滚油泼身，万箭穿心，刀剜心肺斧凿骨筋……再渐不断加深。
　　故，鬼门大开，阴差带大多数亡魂离开地府。
　　只余下地狱底层的些，极恶的恶鬼，和十殿阎罗镇守地府。
　　三日里的痛苦，即便是阎罗也难以承受。
　　转过些视线，
　　廉歌再看了眼转轮王薛，
　　转轮王薛靠在那桌后的椅子上，
　　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捏着那有些手柄的手愈加发紧，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你觉得为什么这么清楚
　　“……我就说这他娘的不是什么好差事吧。”
　　屋里，瘫靠在那桌后，椅子上，听着廉歌的话，转轮王薛再勉强坐起些身，
　　转过些头，嘴里说着，浑身还有些发颤，
　　“……当初就是我就是信了邪，觉得当个阎罗王多好啊。”
　　坐直了身，转轮王薛嘴里不停着说着，
　　似乎是想用说话转移些注意力，缓解些身上的痛苦，
　　只是其脸上倒是没显露出什么神情，只是似乎有些恼怒的骂着自己，浑身却依旧止不住有些发颤，手里愈加攥紧了那游戏手柄，
　　“……十殿阎罗之一，掌生死，断善恶，知轮回，管着无数众生的生死，听着多好啊。上任转轮王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然后跟我说，修善功，广积阴德，哪天明悟了生死，知道了功业，也能做上他那位置。”
　　不停说着，转轮王话语声再有些有气无力。
　　廉歌坐在转轮王薛身前不远，也没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然后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了头。还没等我问他，他什么时候退下去，让我当当转轮王呢，他就直接投胎了……那时候，我想明白了……这转轮王真这么好当，他娘的怎么不自己当啊……”
　　“……你说我就当个普通鬼差不好吗，非要往上爬……我就知道这转轮王不是什么好差事。”
　　转轮王不停说着，浑身止不住有些颤抖着，脸上没什么痛苦，依旧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只是额头上，也渐浸出些汗水，往下滴下，便溢散成阵浓郁的阴气，往着四下飞快溢散消失，
　　说着话，不时都要停顿下，然后才再接着说，
　　“你说我就当个鬼差不好吗……需要上去接亡魂的时候，我就开着地府灵车上去接一趟，需要抓什么厉鬼的时候，我就跟着去，要是抓不住，打不过，我就直接叫人，反正上面有人扛着，再凶的鬼也翻不了天……”
　　“……隔着段时间，还能轮着次休沐，虽然隔着很久才能修一次，但怎么说也能修啊。休沐的时候，我还能叫几个人，打打游戏，实在不行，我还能偷偷去阳间逛逛，只要不让人看到我，不做什么事儿就行，也不管上面的十殿阎罗是不是知道，反正我只要不做什么事儿，他们也不管……你说这多好啊……”
　　“……在地府找个啥差事不好，实在不行去当个无常也行啊，非得当阎罗。每年这时候，我都怀疑上任转轮王给我下了咒……这咒实在是厉害啊，我都当上转轮王了，他都不知道去哪了，这咒还起作用，让我在这儿遭罪……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其他那九个家伙又劝我，说我撂挑子了，这人间轮回怎么办啊，人间地府咋办啊……嘿……嘿……”
　　“……我还真没办法……”
　　不停说着，转轮王反复笑了两声，说了句，再停顿了下，
　　一滴汗水从其额头上滴落，再溢散成浓郁至极的阴气，往着四下溢散开。
　　说着的话，已经不知道是在同廉歌说，还是只是想转移些注意力，缓解身上莫大的痛苦。
　　“前些年的时候，有殿阎罗还嘴硬呢，说也不怎么痛，习惯了就好了……嘴里说着的时候，自己浑身都在颤，还嘴硬呢。”
　　再说了句，转轮王薛再笑着，浑身也止不住在颤抖着，
　　手里发紧着攥着的那有些手柄，豁然溃散成了阴气，往着四下溢散了开。
　　“薛老哥怎么不上人间躲躲？”
　　看着转轮王薛，等着转轮王薛停顿住了话语声，廉歌还是出声说了句。
　　转轮王薛闻声，停顿了下，脸上神情收敛了，
　　重新坐正了些身。
　　“七月中元，地府阴极转阳极，这是天地之变。寻常亡魂不论是否有积善德，终究是大多未曾作过大恶，只是亡时恰逢中元，这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劫难。”
　　没了先前的有气无力，浑身还有止不住颤抖着，转轮王薛平静着出声说道，
　　“所以，他们应该去人间躲避。”
　　“寻常鬼差，生前大多积有善德，死后又为地府驱使，来往人间，常见生死，渡亡魂来此，擒恶鬼受审，维持地府生死轮转，也广积善德，大多也未曾受过人间供奉。
　　这也不是他们该受得痛苦劫难。
　　加之，往人间去的亡魂，也需约束，以免为祸。
　　所以，他们也能去人间。”
　　说着，转轮王薛再停顿了下，
　　“但十殿阎罗却不行。即便此时，地狱中依旧有积年恶鬼受罚，忘川中依旧有恶鬼沉浮，极恶之恶鬼生前死后作恶为祸，既该受此难，也不便带往人间。”
　　“如果十殿阎罗也走了，地府怎么办，这些恶鬼怎么办。”
　　转轮王说着话，浑身也止不住颤抖着，平静着，再停了顿了下，
　　“……十殿阎罗既为地府之尊，就得受地府之难。既然享受众生之供奉，就得承受众生之罪孽。”
　　说着，转轮王再停顿了下，
　　听着转轮王薛的话，廉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说完了话，
　　转轮王再坐正着身子，顿了顿动作，
　　紧跟着，再朝着椅子上瘫靠了下去，
　　头也靠在那椅背上，如同先前一样，有气无力着，
　　手里一握，再多出个游戏手柄，有些发紧着握着，手还止不住有些颤抖着，
　　“……其实也没那么痛……反正都这么多年了，都有点习惯了……”
　　再有些有气无力着说着，只是说话间，有一滴汗水滴落下，溢散成了阴气。
　　廉歌听着，没多说什么。
　　《神秘常识》中记载，
　　此时之痛作用于魂体真灵，不会习惯，历久弥新，越来越痛苦倒是可能。
　　“……对了，忘记说。之前说得那嘴硬的十殿阎罗就是我。”
　　转轮王薛再有些有气无力着说着，再滴落下几滴汗水，溢散成了阴气。
　　“……对了，几点了……我总感觉我感知到的时间过得有点慢啊……”
　　有些有气无力着，转轮王薛再有些有气无力不停念叨着，身体止不住有些发颤。
　　听着转轮王薛念叨着的些话语声，
　　廉歌再停顿了下，
　　“薛老哥，既然我都走到了你这儿了，我就给你念篇度人经吧。”
　　看着这瘫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转轮王薛，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转轮王薛顿了下动作，再从椅子上坐直了些身，
　　“要渡我啊？”
　　转轮王薛脸上露出些笑容，说了句，
　　紧跟着，再有些有气无力地出声接着说道，
　　“……还是算了吧。这是天地之变，天地在排斥反噬我等。你给我念篇度人经，我倒是好受了，这天地之变就该反噬在你身上了，我该受得痛苦，可就得加诸在你身上了。”
　　有气无力地说着，转轮王薛眼底还是不禁流露出些希冀，
　　“你祖宗传下来的书上，有记载是怎么个痛苦吧。不然，你觉得你祖宗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渡
　　说着话，有些有气无力着。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游戏手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额头上不时滴下几滴浸出来的汗水，滴落在地上溢散成浓郁的阴气，再消散在四下。
　　转轮王薛靠在那椅子上，头也靠在椅背上，脸上倒是依旧有气无力的模样，没什么神情，
　　只是瞥向廉歌的眼底，还是不禁隐隐带着些希冀。
　　看着这坐在桌后，瘫靠在椅子上的转轮王薛，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既然想做天师，自然不能有渡不了的人。”
　　“既然都走到了薛老哥这儿了，我就试试吧。”
　　停顿了下，廉歌笑着，出声说了句。
　　闻声，转轮王薛没再劝，只是脸上诸多神情收敛了，重新从椅子上坐正了身，手里那游戏手柄也再溢散成了阴气消失。
　　“请。”
　　转轮王薛只是坐正着身，出声对着廉歌再说了句。
　　也没再多说，廉歌伸手掐了个诀，从凳子上重新起身，凳子自然溢散成了阴气消散。
　　“元始洞玄，灵宝本章……”
　　负手而立，廉歌念诵了句。
　　四下阴气似乎被卷动，在身侧拂起阵清风，吹散了些炙热，带来些凉意。
　　紧跟着，廉歌再停顿了下念诵声，浑身颤抖了下，
　　卷起的清风，紧跟着也消散，四下已如同蒸屉笼中，燃着柴火间的炙热再弥漫而来。
　　只是，廉歌仅仅停顿了下动作，便再接着念诵了下去，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混洞赤文，无无上真。元始祖劫，化生诸天……”
　　念诵声再响起，
　　随着阵再卷起的清风，吹散了四下的炙热，往着屋外传出。
　　坐在廉歌身前，桌后的转轮王薛，紧跟着，浑身颤抖着止住了些，额头上浸出的汗水褪了去，像是卸去了些枷锁，浑身轻松了些。
　　紧跟着，再顿住了些动作，正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似乎在廉歌的经文声中，转轮王薛有些出神。
　　乘着这阵拂出了屋里的清风，经文念诵声在在酆都城里愈传愈远。
　　一阵阵清风，再从酆都城四方起，卷动着酆都城内还萦绕着的阴气，鬼气，拂过酆都城内，
　　经文念诵声在整个酆都城内回荡着，
　　清风似乎将驱散了酆都城内的炙热，这正愈加的炙热似乎渐褪去了些。
　　念诵了经文的廉歌脸上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目光透过这屋里，望着远处酆都城内，
　　只是掐着诀的手愈加颤抖着有些厉害，一滴滴汗水很快从额头，背上浸出。
　　不时，廉歌都停下来念诵声，只是停下来下过后，便又再接着念诵了下去。
　　……
　　酆都城内，经文念诵声下，
　　奈何桥口，忘川酒店里，
　　空荡荡的大厅边缘，一个老妪正拖着身子，挪着脚，
　　站在张餐桌旁，拿着张帕子反复擦拭着桌上几个已经擦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碗，手上止不住的颤抖着，
　　脸上却似乎只是很认真着，看着手里拿着的碗，有些用力着，一下下擦拭着。
　　经文声传来，
　　老妪渐放缓了动作，手上颤抖渐平息。
　　缓缓放下了手里捏着的碗，老妪抬起了些头，听着经文声，似乎有些出神。
　　孟婆也未曾离开。
　　……
　　靠着酆都城前侧些，一栋建筑内，
　　似乎是酆都城内某个殿，或者机构。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个老人站在个案桌后，
　　提着只毛笔，不时落在铺在案桌上的张画纸上，有些认真着，执着笔，一笔笔勾勒着纸上的幅画面。
　　只是，额头上不停浸着汗，汗水不停往纸上滴落，执着笔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勾勒下的笔墨似乎都受到了些影响。
　　经文声传来，
　　老人停下了笔，提着笔，抬起了些头，
　　手上颤抖止住了，额头上浸出的汗水也干了，望着殿外，似乎有些出神，
　　笔尖缀着滴墨水，滴落在了画纸上。
　　……
　　经文念诵在酆都城内回荡着，
　　一个个大殿里，一位或看着如同青年，或如同老人的身影，
　　相继止住了些原本的动作，天地变化加诸在这些身影身上的痛苦反噬褪了去，
　　一道道身影，在这经文念诵声中都有些出神，
　　有些身影目光稍显恍惚，有些似乎陷入在回忆里。
　　经文声在酆都城内响着，已经有些空荡荡的酆都城内，愈加显得有些安静。
　　……
　　“啪嗒……啪嗒……”
　　屋里，廉歌负手而立，一句句念诵着经文，
　　一滴滴汗水止不住从额头滴落，砸落在地上，
　　浑身都渐有些颤抖着，后背也被汗水浸湿。
　　若想渡阎罗，自然得受这阎罗身上加诸的痛苦。
　　正如先前鬼差所说，
　　这世间有万般孽，便有万般痛。
　　这世间有万般苦，就有万般疼。
　　不仅作用于身，作用于魂，还作用于道，
　　似乎刀劈斧凿，心里却万般念头在翻腾，
　　有世间悲苦，有人间怨恨……
　　浑身颤抖着，廉歌合上些眼睛，
　　却没停下念诵声，只是继续念诵着。
　　“前啸九凤齐唱，后吹八鸾同鸣。狮子白鹤，啸歌邕邕。五老启途……”
　　念诵声不大，如沐春风，
　　却在整个酆都城内，回荡着。
　　阵阵清风也还不断从酆都城边起，拂过整个酆都城里。
　　一座座殿里，建筑内，
　　一道道身影似乎听着念诵声，在念诵声下，
　　或站或坐，或抬着头，或望着远处，
　　酆都城内，愈加安静着，只有念诵声回荡着。
　　一道道身影似乎回忆着，愈加有些出神。
　　……
　　屋里，
　　正坐在椅子上的转轮王薛抬着些头，望着。
　　从椅子上起来些身，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再抬着头望着，停顿了下动作，
　　转轮王薛再放下了目光，看向了廉歌，
　　再挪开了脚，转轮王薛从桌后绕了出来。
　　“好了，够了。”
　　看着还念诵着经文的廉歌，转轮王薛出声笑着说了句。
　　念诵着经文的廉歌渐止住了念诵，睁开了眼睛，放下了负着掐诀的手，
　　额头上沁出的汗很快止住，浑身的颤抖也再平息。
　　回荡在酆都城内的经文念诵声，也紧跟着消散。
　　酆都城内，愈加显得有些安静。
　　奈何桥头，忘川河畔，
　　忘川酒店里，大堂边缘，
　　手放下来些，手里还拿着帕子，碗的孟婆，出神站着，
　　经文念诵声消失，孟婆再顿了顿动作，
　　再低下些头，拿起了手里那碗，拿着帕子，
　　再将那碗擦拭了下，放到了桌上。
　　……
　　那处大殿里，案桌后。
　　那老人提着笔站着，听着经文念诵声有些出神，等着经文念诵声褪去，
　　再望着远处，顿了顿动作，才再低下了些头，
　　看着案桌上，铺着的画卷上落了滴墨，
　　老人先是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
　　再落下了手里提着的笔，在纸上再勾勒了几笔。
　　将手里拿着的笔，放到了边上。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快走到路尽头了吧
　　“感觉怎么样？”
　　屋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转轮王薛站在旁边，看着廉歌止住念诵声，再笑着，出声问了句。
　　“初时如同炮烙加身，再渐如滚油泼身，刀剜心肺斧凿筋骨……”
　　廉歌听着转轮王薛的话，转过些视线，再看了眼这转轮王薛，脸上笑着，
　　按着《神秘常识》和其他几本书中记载的，类似的话，出声再说了遍，
　　听着廉歌的话语声，转轮王薛脸上笑容再渐收敛，
　　正了神色，身躯，朝着廉歌低下些身，
　　“……薛，谢过天师渡我等。”
　　转轮王薛朝着廉歌揖下些身，正色长呼道。
　　看着转轮王薛，廉歌还未说话，
　　屋外，酆都城内四侧，再传来阵阵长呼声，
　　“……厉，谢过天师渡我等……”
　　“……吕，谢过天师渡我等……”
　　一声声长呼声浩荡，接连在酆都城内响起回荡。
　　酆都城内四方，或近或远，一座座大殿上方，
　　浮现出一道道擎天而立地的伟岸身影，或年轻，或年长。
　　“……陆，谢过天师渡我等……”
　　一处大殿里，
　　那站在案桌后的老人，放下笔，正色长呼，朝着廉歌在的方向躬身。
　　大殿之上，同老人面目一样的伟岸身影，也紧跟着朝着廉歌躬身。
　　酆都城内，长呼声响着，一道道伟岸身影，也相继朝着廉歌躬下了身，
　　“……孟婆，谢过天师渡我。”
　　“……我等谢过天师！”
　　浩荡长呼声在齐齐响起，在酆都城内回荡。
　　就站在廉歌身前的转轮王薛，酆都城内各方立着的伟岸身影，
　　朝着廉歌长揖着躬身，久久未直起身。
　　看着身前正色躬身的转轮王薛，
　　廉歌再转过些目光，透过这屋子，望着酆都城内，往着这侧躬身的一道道伟岸身影，
　　“十殿阎罗，生前立伟业大功，积有大德，是大善，死后为地府驱使，先渡亡魂往生，再擒厉鬼受审，再历劫修功，渐再赏善罚恶，审功判业。常镇地府，维持地府运转，阴阳往生，天地轮回，不知多少年，亦有大功，大善，大德。
　　所以，十殿阎罗也不该受此劫难。薛老哥你说对吧？”
　　廉歌再转过些目光，学着先前转轮王薛的话，出声说着，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话语声不大，却也依旧如同先前，传遍酆都城内，
　　酆都城内，一道道伟岸的身影都没应声，再有些安静。
　　廉歌身前，转轮王薛听着廉歌的话，顿了顿，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
　　紧跟着，酆都城内各方的伟岸身影也相继笑了起来，脸上笑着。
　　“诸位老哥享人间香火供奉，受众生罪孽，不知多少年。我这一回，还是受得了的。”
　　廉歌笑着，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我等谢过天师。”
　　紧跟着，酆都城内，一道道身影顿了下，再齐声长呼了声，
　　各自直起了身。
　　“……一回就足够了，能痛快一年是一年。天师有空来我殿里坐坐啊，喝上两杯。”
　　酆都城内，有道伟岸身影笑着，洒脱着出声对着廉歌这侧说了声，话语声自然传了过来。
　　“……喝什么酒啊，俗气，天师有空可以过来跟我下下棋……这棋上也有阴阳，人间百态……”
　　旁边几道伟岸身影接连再响起几句话语声。
　　虽然廉歌还未曾通过考核，酆都城内，十殿阎罗却已经称呼他做天师。
　　紧接着，几道伟岸身影相继再褪去了，
　　酆都城内，再重新安静了下来。
　　……
　　“……随便坐啊，要我去库房里给你找点喝得吗？”
　　等着酆都城内安静下来，
　　廉歌身前，站着的转轮王薛，再躺回了那桌后的椅子上，
　　只是往后躺下身，转轮王薛自然而然，身影便回到了那椅子上，
　　靠在椅子上，再如同先前那样，转轮王薛有气无力着出声再对着廉歌说了句，
　　只是手已经没再先前那样发颤。
　　“就不坐了。”
　　没再坐下，廉歌看着靠在椅子上的转轮王薛，笑着出声应了句，
　　“薛老哥感觉怎么样？”
　　“听了你一篇度人经，好受不少。”
　　转轮王薛闻声，停顿了下，出声说了句，
　　再抬起些头，不知道是望着远处，还是望着哪儿，略微有些出神，
　　“……也看不到了不少东西。”
　　转轮王薛出声再说了句，似乎回忆着些东西，再停顿了下，
　　“你快走到了路尽头了吧？”
　　再转过头，转轮王薛看着廉歌，再出声问了句。
　　“不知道。”
　　对转轮王薛的前半句话，廉歌也没多问。
　　能成了阎罗，总是比寻常鬼差还要多经历些事情。
　　摇了摇头，廉歌出声应了转轮王薛的后半句话。
　　闻声，转轮王薛顿了顿，也没再接着问。
　　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转轮王薛，
　　“酆都城已经看过了，七月中元也算是过了。”
　　“薛老哥，我也就先告辞了。”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要不我送送你？”
　　转轮王薛躺在椅子上，也没起身，出声说了句。
　　“就不劳烦了。”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转轮王薛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下次再来找薛老哥你聊聊。”
　　再说了句，廉歌转过些身。
　　走出了这间屋子。
　　……
　　挪着脚，走出了这栋建筑，
　　廉歌再微微顿了顿下脚，
　　“……吱吱，吱吱吱！”
　　似乎是走出了那建筑里，廉歌肩上的小白鼠再立起了前肢，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着，叫了两声。
　　“走吧。”
　　再看了眼这酆都城内，听着耳边小白鼠的叫声，
　　廉歌笑了笑，挪开了脚，往前走去。
　　地府这会儿，也没地府灵车可坐。
　　廉歌几步迈出，周遭景象变幻着，脚下似乎空间变换。
　　只是几步，便迈出了酆都城，过了阴阳界线，走过了鬼门关。
　　……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
　　没有回到先前下地府之前的地方。
　　身周景象变幻，再停下时，是条还算繁华的街道，
　　虽是中元，却似乎也没受到太大影响，
　　街道上，亮着盏盏路灯映着的灯火，
　　灯火下，不时有行人走过，有车辆驶过，有路口摆着的摊。
　　行人有老有少，有高兴着的小孩，有低头想着事情的老人。
　　廉歌站在这街边，看着这映着灯火的街道，
　　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街对面，
　　街对面，挨着街边路口的空地上，
　　盘腿坐着个老乞丐，老乞丐身前摆着的破瓷碗，
　　身上穿着身褴褛破烂的衣裳，正往前倾着身子，朝着从他身前过路的些行人乞讨着，
　　一个个过路的行人，或是互相说着话，或是吃着些东西，却似乎对旁边乞讨的乞丐浑然不觉，只是相继走过。
　　倒是那老乞丐身前的破碗里，不时都会自然的多出来个馒头。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何为善恶
　　站在街边，看了眼那老乞丐，
　　廉歌挪着脚，朝着街对面那老乞丐走了过去。
　　“……妈妈，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宝贝想吃什么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他那么多做什么啊？”
　　“哪能不操心啊，人这辈子就是操不完的心。挂念完儿子挂念孙子……”
　　“……老板，还是老几样，价格没涨吧？”
　　“没有，都是老顾客了，涨什么价啊，还是给你打包上。”
　　“对。我爸就馋您这儿的点凉菜，我给他带点回去……”
　　盏盏路灯挥洒下灯火，灯火映亮着街道，
　　街道上行人依旧来往，路口的摊贩依旧忙活着生意。
　　挪着脚，廉歌从人群间穿过，
　　走到了街对面，那路口街边，盘腿坐在地上的老乞丐跟前，
　　老乞丐蓬头垢面，脸上，身上，手上，指甲缝里，沾满了些泥污，
　　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披头散发，头发也被些泥污粘着，一缕一缕粘在一起，垂在其身后。
　　上身穿着的是破烂了的大褂，下身是条褴褛的长裤，
　　光着脚，脚底板一圈粘着些泥灰，只有脚弓的位置能看到些脚底板带茧的皮肤。
　　身前摆着的那破碗，同样沾着些烂泥污垢，
　　不时那破碗里，便凭空浮现出个白馒头来。
　　老乞丐看到了那馒头，便慌忙着伸出手，抓起那馒头，在馒头上留下几道脏污的印记，
　　往着嘴里慌忙一口口塞着，噎进肚子里，
　　眼底带着急切，手上动作慌忙，似乎是饿极了，
　　也顾不上走到了他身前的廉歌，
　　只是慌忙张着嘴，往嘴里塞着一口口馒头，咀嚼着，
　　不时再抬起头，看看廉歌，嘴里发出些咿唔的声音。
　　廉歌站在这老乞丐跟前，没出声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等着。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好心人，给点吃得吧……”
　　将整个馒头都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吃进了肚子里，
　　老乞丐嘴里含糊的声音再清楚了些，朝着廉歌，再低下些身，哀求着。
　　廉歌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这老乞丐，没出声说话。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
　　见廉歌没应他，老乞丐只是再转过了头，
　　对着街边，从他身前走过的行人出声一声声哀求着，
　　眼底带着些哀求，混杂着些急切，似乎饿得厉害，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求求好心人……”
　　只是过路的行人，似乎对这路口街边的老乞丐浑然不觉，
　　只是各自往前走着，说着些话，也没人朝着这老乞丐转过来些视线。
　　倒着这么一会儿，那老乞丐身前的破碗里，
　　再凭空出现个白馒头。
　　老乞丐再慌忙着，从那破碗里抓起那白馒头，急切着往嘴里一口口塞着，往肚子里噎着。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求求好心人……”
　　慌忙着再将个馒头塞进了肚子里，老乞丐又再朝着街边前倾着身子，朝着过路的一个个行人接着哀求着，眼底带着些急切，哀求。
　　就站在这旁侧，
　　廉歌看着这老乞丐，手上慌忙着，从那破碗里相继捡起了好几个馒头，将馒头塞进了肚子里，再慌忙，急切着朝着过路行人不停哀求着。
　　“既然你碗里会有馒头，怎么还不停问过路人要吃的？”
　　看着这老乞丐，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正哀求着过路人给他吃食的老乞丐听到了廉歌的话，止住了些哀求声，
　　转过些头，看向了廉歌，
　　“……因为我饿啊，我好饿，我好饿……”
　　老乞丐转过了身，出声应着，再朝着廉歌哀求着，
　　“……求求先生，求求好心人，给我点吃得吧，给我点吃得吧……求求好心人……”
　　听着这老乞丐的话，廉歌没应话，只是摇了摇头，
　　再在这老乞丐身前蹲下了身。
　　这老乞丐是个饿死鬼，老乞丐身前破碗里不时浮现出来的馒头，不过也只是执念。
　　这饿死鬼老乞丐看到廉歌摇头，也不求了，
　　再转过了些身，对着过路的人再不停哀求着，
　　“求求好心人，给点吃得吧，求求好心人……”
　　不时那破碗里再浮现出馒头，老乞丐便再慌忙着抓起馒头往嘴里塞着，
　　将馒头塞进了嘴里，再转过身急切着，朝着过路的行人求着，
　　如此一遍遍反复着，
　　只是过路的行人，对这饿死鬼老乞丐的哀求声自然置若罔闻，
　　老乞丐往着肚子里塞进了一个个馒头下去，依旧眼底急切着，饿得厉害。
　　蹲在这老乞丐身前旁侧，廉歌转过些身，
　　再望着这街道上，远处。
　　街道上，行人依旧来往。
　　或老或少，或悲或喜，
　　车辆不时驶过，映出的灯光，交杂着路边路灯挥洒下的灯火。
　　路口平地上，停着的摊贩依旧招呼着摊位前的客人，
　　摊位前的客人来了又走，不断轮换。
　　有小孩拽着自己父母的手，跑着，欢喜着想早些回家。
　　吃过饭，沿街散步的老人说着儿女事，说不知道外出的孩子几时才会回来。
　　远处城市高楼间，一户户人家点缀着万家灯火，也不知道灯火下，是否有一一家子正吃着饭。
　　“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廉歌望着身前，也望着远处，出声问了句老乞丐，
　　正哀求着过路行人的老乞丐听着廉歌的话，先是犹豫了下，
　　似乎是在犹豫廉歌是不是在问他，
　　“给我吃得的人，就是好人，就是善。不给我吃得的人，就是恶。”
　　老乞丐顿了顿，还是出声应了廉歌句，再转过了身，望着过路的人，似乎想朝着过路的人接着求着食物。
　　听着这老乞丐的话，廉歌望着身前，远处，
　　先是顿了下，紧跟着脸上再渐不禁浮现出来了些笑容，
　　“那你觉得什么是大善，什么是极恶？”
　　廉歌出声再问了句。
　　“给我很多吃得的，就是大善，就是大好人，要不是不给我吃得，还抢我吃得，抢我碗的人，就是极恶，可恶极了……”
　　这回，老乞丐连头也没回，出声应了句，只是再望着就要走过他身前的些人，似乎想要接着哀求着，求着食物。
　　“……哈哈，哈哈哈……”
　　廉歌听着，先是脸上笑容渐多，再渐止不住的，有些畅快的笑了起来。
　　廉歌站起了身，大声笑着，畅快的笑着。
　　这一回，路边过路的行人没再浑然不觉，
　　而是相继转过了头，循着这畅快的笑声看了过来，
　　路上过路的行人停下了脚，招呼着客人的摊贩停下了手里动作，各自说着些话的些人止住了话语声，就连那饿死鬼老乞丐也转过了头。
　　这一刻，整个街道上，都有些安静下来，
　　只有廉歌这畅快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着，
　　“哈哈……哈哈哈……”
　　一众望过来的行人，摊贩，先是眼底有些疑惑，
　　再看着廉歌这开心的笑着，心里头不禁也有些渐开心起来，
　　似乎是替廉歌开心，或是替自己开心。


第一千零四十章 最后一善，百善百恶
　　有些畅快的笑了过后，廉歌再止住了笑声。
　　安静了阵的街道上，再响起嘈杂的声响。
　　“……老板，给我来两根烤肠。”
　　“……行，马上就给你拿啊……”
　　“……走咯，走咯，回家咯。”
　　摆着摊的摊贩再招呼着客人，过路的行人再走过，
　　只是如同久违的，在春日身上落了些暖阳，在盛夏拂过阵清风。
　　似乎廉歌先前畅快的笑声，驱散了些阴霾，
　　大多过路人脸上，都带上了些开心的笑容，
　　心头原本愁绪散去些，原本挪着的沉重步子变得轻快了些，
　　小孩撵着灯下自己的影子，撒着欢，带着自己父母往前，
　　大人任由自己孩子拉着，脸上笑着，随着自己孩子小跑着步，
　　老人打着扇子，说着些话，散着步，也在街边摊位前停吓些脚，买上份小吃，准备尝尝味道，
　　摊贩笑着，应着来往驻足客人的话，抬手有些袖子擦了把汗，再忙活着。
　　站在街边，廉歌依旧微微笑着，看着身前，也看着远处，
　　身前路边灯火映着形形色色行人的身影，远处一处处人家的灯火下，也能看到百态众生，
　　再抬起手，朝着那旁边的老乞丐一挥，
　　收回手，廉歌再走入了街道过路的行人中，往前再挪着脚。
　　身后，那盘腿坐在街边的老乞丐，身前的破碗里再浮现出个白馒头，
　　却没再伸手去抓，望着走远的廉歌，眼底没了先前的急切，还是有些疑惑，
　　只是紧跟着，老乞丐再止不住有些欢喜起来，
　　“……我不饿了，哈哈……我不饿了……哈哈哈……”
　　先是反复摸着自己肚子，再来回望着那破碗里的馒头，
　　老乞丐欢喜着说着，开心着笑着，从地上爬起了身，
　　“谢谢大师……我不饿了，谢谢大师……”
　　高兴着，老乞丐不停着朝着渐走远的廉歌作揖，再转过身，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很快离去，
　　那被留在了地上的破碗和着那馒头，骤然溢散成了阴气消散。
　　……
　　“……听着讲了吗，老陈他爹好像去了。”
　　“……听着说了，也那么大岁数了……这世界啊，就是有死嘛才有生。”
　　“说起来啊，你家闺女也快生了吧。”
　　“快了，预产期就一两个月了……到时候满月酒记得来啊……”
　　街道上人有形形色色，百态众生，话语声夹杂。
　　“……徐老婆子，你孙子是去当兵去了吧？”
　　“对，他爸说着让他去锻炼锻炼……我也听着也不错，保家卫国嘛？你家闺女呢？”
　　“在外头呢，她爸妈，那两口子，整天在屋里念叨呢，我说念叨什么啊，孩子大了嘛，就该出去走去……”
　　“你这话说得，你以前还不是一样……先是你父母挂念你，等着你有了孩子，你再挂念孩子，等你孩子大了，又再挂念他的孩子。这小的长大了，大的也变老了。开始是爷爷奶奶在上头，再是父母在上头，再轮着自己上头没了啊，自己也是别人的爷爷奶奶了。你就知道啊，你跟这黄泉鬼门关之间没隔着东西了，就是你替着你的孙子孙女挡到前边。这一辈子啊，也就轮到头了。”
　　在混杂着的些话语声中走过，
　　廉歌走过了热闹，也走过了冷清，
　　话语声渐远，走出了那条街道。
　　……
　　“嗡嗡嗡……”
　　四下已经没什么过路的人，只有几辆过路的车，不时从街道上驶过，
　　远处还能看到高楼间，万家的灯火。
　　走在了街道边，兜里的手机再响起，
　　廉歌拿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是顾小影。
　　“廉歌，吃饭了吗？”
　　“吃了碗过路人家屋里的面。算是吃过了。你呢？”
　　视频电话那头，浮现出顾小影的面容身影，
　　似乎是坐在客厅餐桌旁的凳子上，身后还能看到些客厅里的景象，
　　旁边，还不时传来些菜下锅翻炒着的声响。
　　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廉歌露出些笑容来，应着。
　　“还没呢。你岳母还在厨房炒菜呢。”
　　顾小影撑着下巴，坐在桌边，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厨房，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顾小影，把放在桌上的那袋盐给我打开拿过来。”
　　“好。”
　　旁边厨房里，传出阵顾母的喊声，紧接着又是阵翻炒着菜的声响。
　　餐桌旁，顾小影应了声，起身一只手拿起了手机，一只手拎着盐，朝着厨房里走了进去。
　　“跟小歌打电脑呢？”
　　顾小影将手机搁到了一边，将那袋子盐撕开了个口子，递给了顾母，
　　顾母接过盐，看了看，一边往锅里炒着的菜里添着些盐，将盐袋子割到了边，拿着锅铲翻着锅里的菜，一边出声说了句。
　　“嗯！”
　　顾小影点了点头，应了声，再渐手机拿了过来。
　　“小歌，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顾母翻炒着锅里的菜，问了句。
　　廉歌微微笑着，再应了声。
　　电话那头，顾母再转过了些身，忙活着，
　　从旁边拿过个洗过了，还带着些水的保温饭盒。
　　将饭盒里的些再倒了倒，
　　一只手拿着饭盒，一只手拿着锅铲，往饭盒里，盛着些炒好的菜，
　　再锅里还剩了不少菜，顾母放下了锅铲，关了灶上的火，
　　再拿着保温盒到旁边电饭锅里盛饭。
　　“……顾小影了，菜还有饭，我就给你留锅里，你自己盛一下。”
　　顾母往保温饭盒里盛好了饭，盖上了饭盒的盖子，出声对着顾小影说了句，
　　便提着保温盒往着屋外走去。
　　“我去给你爸说送饭过去。”
　　“好。”
　　一边说着话，顾母已经拎着饭盒走到了客厅门边，把饭盒放到旁边暂时搁着，一边换着鞋子。
　　顾小影这时候也没多说什么，点着头应了声，跟着走出了厨房里。
　　“老师又在医院加班吗？”
　　电话这头，廉歌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话语声，出声问了句。
　　“……刚才都回来了，才刚进屋换鞋子，接到个电话就又走了。”
　　顾小影出声应了句廉歌的话。
　　“……市里发生了几起车祸，说是受伤的，伤得有些严重，你老师有些放心不下，就过去医院看看。”
　　客厅门边，已经换好了鞋的顾母应了声，再提起了饭盒，
　　“……小歌，你和小影聊吧，我就先去医院给你老师送饭过去了，不然你老师今天估计又得饿着。”
　　顾母说着话，便提着饭盒，拧开了屋门，走出了屋。
　　电话这头，
　　廉歌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声，先是顿了下动作，
　　紧跟着，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来。
　　视线内，
　　那系统界面再浮现了出来了，
　　那唯一个任务，百善百恶的进度，
　　百恶在这一路游历中，早已见过圆满。
　　百善只差了最后一位的进度，此刻也跳了过去，终于圆满。
　　最后一善，
　　便是他的老师，顾汉国。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再载一程
　　“教书育人，桃李天下。
　　医者仁心，杏林满山，大善！”
　　‘百善百恶’跳过了最后点进度，终于圆满，
　　评语过后，‘百善百恶’的任务已经消失，只剩下任务的奖励等待领取。
　　在街边停下了脚，廉歌看着这已经完成了的‘百善百恶’，顿了顿动作，
　　再仰起些头，望了眼远处城市中的万家灯火，再停顿了阵目光。
　　“……廉歌，廉歌……”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顾小影等了阵，才再唤了廉歌两声，
　　转回了目光，望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廉歌脸上露出些笑容。
　　“没。就是廉歌你刚才好像有些走神了。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顾小影摇了摇头，再出声问着。
　　“是在想着些事情。”
　　廉歌听着，再转过些目光，也没去领那已经完成任务的奖励，再挪开了脚，顺着街道，接着往前走着。
　　“想什么呢，跟我说说吧。”
　　电话那头，顾小影动了动身子，坐在餐桌旁，问了廉歌句，再靠在桌旁，手托着脸。
　　“想着不少事情，有早些时候的，有最近的……”
　　廉歌微微笑着，出声再对着顾小影出声说着，
　　电话那头，顾小影捧着下巴，认真听着。
　　廉歌沿着街道，
　　走过繁华热闹，走过冷清安静，
　　再往前走过了段路。
　　先是出声简单同顾小影说着些话，再渐又止住了声，
　　只是听着拂过清风带着的些声响，看着沿途的景象，走过的人。
　　电话那头，顾小影也只是望着电话这头的廉歌，安静着陪着。
　　……
　　“……廉歌，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又过了阵，顾小影起身去厨房盛了菜，盛了饭，
　　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再出声问了句廉歌。
　　廉歌顺着街道，再走到了个路口。
　　路口这边有些冷清，路口过去的路还算热闹，不时车辆驶过，带起些声响，
　　远处还能看到万家灯火，近处也挥洒着些路灯的灯光。
　　“这就回来了。”
　　看着，廉歌出声说着。
　　“啊？”
　　“真得吗？”
　　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先是愣了下，紧跟着，止不住的惊喜地再问道，将手里拿着的筷子再放下了。
　　“真得。”
　　廉歌对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微微笑了笑，再转过些目光，望着身前，也望着远处。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接你吧……我想你了。”
　　顾小影有些欢喜着，再问着，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吧。”
　　“……嗯，廉歌，你好像有些不高兴？”
　　欢喜了过后，再看着廉歌，顾小影再出声问了句，
　　“心绪是有些复杂吧。”
　　对着顾小影，廉歌应着。
　　“……不要不高兴嘛……等你回来了，我让你岳母给你做好吃的……嗯，我也学了几个菜，到时候做给你吃……”
　　顾小影出声再说着，盘算着，打算着。
　　“好。”
　　听着顾小影的话，看着电话那头已经在琢磨着的顾小影，
　　廉歌微微笑了笑，再应了声。
　　……
　　结束了通话。
　　顾小影似乎兴致勃勃去研究要给廉歌做什么菜了。
　　收起了手机。
　　廉歌站在这路口，看着不时来往的车辆，
　　再转过些视线，望着远处城市中的灯火。
　　此刻，头顶云雾散开，夜幕中高悬着的明月挥洒着月光，
　　混杂着城市中的灯火，映照着这座城市，
　　城市中，能看到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下，似乎还能看到一户户人家。
　　就在这时候，
　　一辆货车从路口驶过，不禁放缓了些速度，
　　等着驶过了路口，干脆将货车停在了路边，
　　货车司机位的车门紧跟着打了开，
　　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
　　“……大师，大师……”
　　有些惊喜着，那司机冲着廉歌喊着，顺着街道，朝着廉歌小跑了过来。
　　闻声，廉歌转过了些视线，看了眼那司机，再看了眼司机身后那辆小货车，
　　小货车稍显熟悉，那喊着，有些惊喜的司机，
　　就是廉歌刚外出游历时，载过他一程，后来又遇上了一次的小货车司机。
　　以此始，也以此终，
　　倒也不错。
　　廉歌看了眼那司机，不禁笑了笑，
　　再挪开了脚，转过了路口，朝着那司机走了过去。
　　“大师……我刚远远看着，有些像是您。等着近了一看还真是，就赶紧把车停下来了。”
　　有些欢喜惊喜着，小货车司机走到了廉歌跟前出声说着，
　　“没想到还能遇到大师您，大师您去哪啊，我再载您一程吧。”
　　“老哥，也是许久不见了。”
　　廉歌笑着，出声应了句。
　　“是啊，好久不见了，好久不见了……大师您去哪儿，我再载您一程。”
　　货车司机满脸笑容点着头，应着，再说着。
　　“去首都，能去吗？”
　　廉歌再应了声，出声问了句。
　　“能去，能去，正好拉货要从首都过，就是路上要的时间要长些，可能得到明天夜里有些晚的时候才能到。”
　　司机赶忙应着，
　　“大师上车吧，我再载您一程。”
　　再出声说着，货车司机便转过身，去将货车副驾驶位旁边的车门再拉开了些，
　　“那谢谢老哥了。”
　　“大师客气了。”
　　廉歌道了声谢，坐上了车。
　　司机满脸笑容，应着，也跟着坐上了车。
　　“那大师，我们就走了啊。”
　　关上了车门，司机再出声说了句。
　　货车再启动，往前驶去。
　　……
　　“大师，您去首都还是游历吗？”
　　“不是，回家了。”
　　开着车，司机再同廉歌搭着话，
　　廉歌看着车外，沿途一路灯火，出声再应了句。
　　“回家好啊，回家好啊。”
　　货车司机笑呵呵着再应着，
　　“……像是我老婆，孩子，我在外边的时候都是挂念着我呢。”
　　“……对了，前些时候，我屋里老母亲还问起大师您呢，听着我说过遇上大师您的事儿，前些时候，我老母亲还问我有没有再遇上大师您。这回又遇上大师您了，我回去跟我老母亲一说，她心里肯定也高兴……”
　　货车司机再笑呵呵着出声说着些话，
　　大多时候，廉歌都只是微微笑着，
　　听着这货车司机些话语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一路灯火。
　　“……对了，大师，您这趟是游历完了啊？”
　　“看过些人，听过些事情，算是。”
　　话语声中，货车往前，渐远。
　　……
　　一路，掠过了些城市，
　　还找了个旅馆住了半晚上。
　　等着第二天夜里，载着一人一鼠的货车行驶到了首都边上。
　　再过了个路口，货车缓缓停在了街边。
　　“……大师，我来，我来给您开门。”
　　货车司机出声说着，便赶紧推开了车门，下了车，转到廉歌这侧，帮廉歌打开了车门。
　　“谢谢了。”
　　也没多说什么，廉歌道了声谢，下了车。
　　“大师您客气什么。”
　　货车司机道了声谢，再转过些身，朝着路口远处望了望，
　　“大师，我就只能帮您送到这儿了，再往前我这货车不太方便进去了。”
　　货车司机回身再对着廉歌说了句。
　　廉歌点了点头，手一翻，手里多了张折好的护身符。
　　“谢谢老哥再载我一程了，这张护身符就送给老哥您了。”
　　廉歌将手里的护身符递了过去。
　　货车司机看着廉歌递过来的护身符，先是有些欣喜，又有些犹豫踌躇，
　　“……大师，我这趟送货路上不会又出事儿吧？”
　　犹豫了下，货车司机再出声问了句。
　　闻声，廉歌不禁笑了，
　　“不会。”
　　摇了摇头，廉歌再笑着出声说了句。
　　“谢谢大师。”
　　有些欢喜着，货车司机再赶紧将护身符接了过去，
　　“那大师，我就先走了啊。”
　　再出声道了别，货车司机小心着将那张符揣进了兜里，
　　重新上了车，开着车离开了。
　　站在路边，看着那货车开远。
　　廉歌再转过些身，转过了些目光，
　　街边不远，停着辆车的旁边，
　　顾小影一家正等着。
　　提前知道廉歌会在这儿下车的顾小影，和顾汉国，顾母，还是到这儿来接他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陪我回家一趟吧
　　“回来了？”
　　顾小影走到了廉歌跟前，抬着头问着，眼袋带着些欣喜。
　　“这次回来了还外出游历吗？”
　　“不会再一个人出去了。”
　　“好了，先回家吧。”
　　顾汉国和着顾母走在后边，脸上挂着些笑容，走上了前，招呼了声。
　　“老师，师母。”
　　“诶。走吧，先回家。”
　　开了车门，顾汉国坐在驾驶位，顾母坐在副驾驶，
　　廉歌和着顾小影，坐在后排，
　　“小歌，还没吃晚饭吧，屋里已经做好些菜了，等着回去了，热热就能吃了。”
　　“……我也给你做了道菜，廉歌你一会儿也尝尝。是道川菜，廉歌你猜猜是什么？”
　　“回锅肉？”
　　“廉歌，你说吧，你是不是作弊……”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是馋了吗？”
　　“吱吱，吱吱吱……”
　　“它说你说得对。”
　　话语声中，城市中的灯火，廉歌和着顾小影，和着顾汉国，顾母，往着家渐近。
　　……
　　“……廉哥哥，再陪我睡会儿吧。”
　　“好。”
　　初升朝阳透过窗纱往着屋里洒落进些阳光，
　　楼下小区里，不时还传来些飞鸟藏在枝叶间的叫声，
　　混杂着些枝叶碰撞的窸窣声，和楼下过路人的话语声。
　　廉歌躺在床上睡醒了，旁边顾小影还睡眼惺忪，带着些困意对着廉歌说着。
　　看着顾小影，廉歌只是轻轻搂着顾小影，微微笑着，再出声应着。
　　……
　　“……廉歌，帮我把那个莴笋剥一下吧……”
　　“好。”
　　中午，
　　顾汉国和着顾母早已经去了医院。
　　屋里，只剩下廉歌和顾小影。
　　顾小影从冰箱里翻出了些菜，要给廉歌展示下自己的厨艺，
　　正站在灶台前，一只手抄着锅铲，一只手托着炒锅，
　　不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喊廉歌一声。
　　廉歌就坐在厨房边，坐在张矮凳子上，靠着身后的墙，
　　帮忙剥着莴笋，也没用什么法力，只是拿着把刀，一下下剥着，
　　看着顾小影，
　　不时顾小影手忙脚乱了，再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帮顾小影一把，
　　“……廉歌，帮我拿一下那个盐……”
　　“好。”
　　厨房里，不时响着些声音。
　　趴在客厅边上的小白鼠，不时转过脑袋，朝着厨房里望望，再转回脑袋，接着在客厅边上趴着。
　　……
　　“……廉歌，一会儿我们……”
　　下午，偏离了当空的太阳，透过客厅的窗，往客厅里洒落进些阳光。
　　小白鼠趴在飘窗上，拂进屋里风微微扰动着小白鼠身上的毛，阳光也落在小白鼠身上。
　　廉歌摊开了本书，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不时响起声翻页的声响。
　　自告奋勇，要将中午吃过饭剩下的碗筷盘子收进厨房里的顾小影，说着话，再从厨房里走出，
　　看着廉歌翻看着书的模样，放低了些声音，放缓了些脚，
　　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望着廉歌，有些出神，
　　“走吧，我们出去吧。”
　　再翻过页手里摊开的书，廉歌转过些目光，看着顾小影，温声再说了句。
　　顾小影摇了摇头，再撑着下巴，
　　“廉歌你看书吧，我陪着你看书。”
　　“没事儿，走吧。刚才不时想出去走走吗？”
　　只是随手便将这本书收了起来，廉歌从沙发上起身，微微笑着，对着顾小影说着。
　　“好吧。”
　　顾小影应了声，再有些欢喜着朝着廉歌扑了过来，挽住了廉歌的手。
　　“想去哪啊？”
　　“……嗯……我们先去看场电影……然后去公园转转吧……”
　　“好。”
　　……
　　“……小歌，小影，那你们两个吃饭啊，我先去给你老师把饭带过去。”
　　“好，师母。”
　　又是天中午，
　　顾母提着装好饭菜的饭盒，出了门。
　　屋里，再只剩下顾小影和廉歌。
　　“……廉歌，我给你盛碗饭吧，你要汤吗，你岳母今天还有煮汤，我也给你盛一点吧。”
　　客厅里，顾小影拿着碗，便一边朝着厨房里走去，一边出声说着。
　　“好。”
　　“……廉歌，等会儿吃完了饭，我们再去趟超市吧……”
　　顾小影将盛好的饭递给了廉歌，再有些欢喜着，盘算着，出声说着，
　　“……前两天我学得那个川菜，前两天试着做过了，今天再试着做一下，应该就能学会了……嗯……我们可以早点去超市……去超市买完菜，应该还有些早，
　　我们还能去其他地方转转……”
　　顾小影盘算着，一声声说着，
　　廉歌只是微微笑着，脸上带着些笑容，看着顾小影，不时应上一声，
　　“……晚上你岳母他们应该会加班，回来的比较晚，就只能自己在家做饭了……吃完饭，我们还能去电影院……”
　　只是出声说着话，顾小影转过些头，望着看向她的廉歌，渐有些止住声，
　　“廉歌……”
　　看着廉歌，顾小影出声唤了声，再止住了声，脸上有些犹豫，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
　　看着顾小影的模样，廉歌微微笑着，出声问了句。
　　“廉歌……我们这几天……”
　　顾小影脸上犹豫着，还是看着廉歌，出声再说着，
　　“……这几天我们好像都没有遇到……那种，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
　　“怎么了，没遇到鬼还很想遇到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着廉歌的话，顾小影着急了下，再停顿了下，出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廉歌你不用太顾着我，我又不是没和你一起遇到过那种东西……你知道我不怕的……”
　　“……我怕廉歌你不开心……廉歌你要是想再外出游历的话，也可以去的……不用太迁就我……”
　　顾小影看着廉歌，认真地说着。
　　廉歌看着顾小影，停顿了下，脸上不禁笑容再多了些。
　　游历回来了这几天，
　　廉歌什么事儿也没做，大多时候只是陪着顾小影。
　　‘百善百恶’完成的奖励随手领了。
　　是本名叫《道解》的书，内容很杂乱，就是些祖辈不同人对某些术法的见解，想法，感悟。
　　对廉歌已经没什么作用，随手翻看了几页过后，便重新收了起来。
　　或者说，真正有作用的，在这游历的一路上，他都已经得到了。
　　这几天，
　　廉歌没怎么翻书，没怎么遇到鬼怪，
　　只是陪着顾小影，顾小影想做些什么，便陪着顾小影做什么，
　　顾小影有些担心了。
　　对着顾小影笑着，再伸手摸了摸顾小影的头发，
　　廉歌从凳子上再站起了身，
　　“小影，陪我回家一趟吧。”
　　廉歌微微笑着，出声对着顾小影再出声说道，
　　“好。”
　　顾小影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应了声，
　　再有些欣喜着，脸上笑着，转身在屋里忙活了起来，
　　“……廉歌，我们过去要带几件衣服吗……嗯，对了，上次给太叔公带的酒，太叔公好像很喜欢，这回得再带两瓶……”
　　看着顾小影忙活着，廉歌脸上再露出些笑容，微微笑着，
　　再转过些身，透过窗，看向了窗外远处。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廉家村
　　“那爸，妈，我就和廉歌走了啊。”
　　高铁站进站口前，廉歌帮顾小影拖着箱行李，
　　顾小影手上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茶有酒。
　　“去吧，到了小歌家里，对小歌家里的长辈礼貌些。”
　　顾汉国，顾母送着廉歌和顾小影，听着顾小影的话，顾母笑吟吟着应了声。
　　旁边，顾汉国也笑着，再转过些身，看向了廉歌，
　　“那廉歌，你们就先去吧。别一会儿高铁晚了。我和你师母也得回医院了，还有些事情得忙。”
　　“那老师，师母，我和小影就先走了。”
　　廉歌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应了声。
　　帮着顾小影拖着个行李箱，顾小影也大包小包的提着，两人往着高铁站里渐走了进去。
　　顾汉国跟着顾母，再在高铁站外站了站，也转身往着高铁站外走了出去。
　　……
　　“……廉歌，你说上次送给太叔公的茶，太叔公喜欢吗……这次又给太叔公拿了点……”
　　“你送的，哪会不喜欢。”
　　高铁一路往前，
　　在顾小影不时的话语声中，掠过了许多城市，
　　“嗯……外边好像又到一个城市了，廉歌，这个城市你来过吗？”
　　“来过，遇到……”
　　一路些城市大多有些熟悉，这一路，过了不少城镇村落，荒林山野，
　　有山间破庙，也有谷中村落，有破落老旧的镇子，也有繁华喧闹的城镇。
　　也遇到了不少人，有善有恶，也有些谈不上善恶，也是形形色色，百态众生。
　　坐着临窗的位置，廉歌听着耳边些话语声，看着沿途掠过的些城市，
　　旁边，顾小影先是问着，再看着廉歌望着车窗外的模样，再有些安静下来，
　　只是手撑着下巴，安静着，陪着廉歌望着。
　　“……好像已经过了山城了，应该快到了吧？”
　　又是许久，初升的朝阳转过了当空，已经往着西面斜去，
　　车厢里的到站出站广播声再响起声过后，顾小影抬着头，望着车窗外，出声再说道。
　　“是啊，快到了。”
　　看着窗外掠过些景象，廉歌再微微笑着，出声应了句。
　　……
　　“……小歌，小影，这边。”
　　到了墟沟高铁站。
　　高铁站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出站的拥挤着往站外，站外的人或是打着电话，或是翘首盼着。
　　廉歌和顾小影两人也没怎么着急，不急不缓地走出了站。
　　紧跟着，响起阵喊声，
　　廉二叔朝着这边挤了过来，脸上笑着，招呼着廉歌两人，
　　“二叔。”
　　“二叔好。”
　　廉歌带着顾小影，走了过去，到了廉二叔跟前，
　　廉歌称呼了声，顾小影也跟着在旁边问了声好。
　　“诶，诶……”
　　笑着，廉二叔应着，
　　“……这行李我帮你们拿吧。”
　　“我拿着就行。”
　　“……那小歌，小影，我们就先回去吧……车在那边停着，老爷子也跟着过来了，天气有些热，我就让他在车那边等着了。”
　　廉二叔笑着招呼着廉歌两人，往着高铁站外接着走去。
　　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在多说什么，带着顾小影跟着往高铁站外走去。
　　提前知道廉歌和顾小影要回来。
　　廉二叔和着太叔公还是来了高铁站接他们。
　　……
　　廉二叔的车停在了高铁站外阴凉处。
　　跟着来接廉歌两人的太叔公，却没就坐在车里，
　　而是就杵着根拐棍，站在车旁，不时朝着高铁站这侧望望。
　　“……老爷子，不是让你在车里坐会儿等着吗。”
　　廉二叔走快些，走到了太叔公跟前，
　　“坐久了，坐不住，出来看看。”
　　太叔公只是摇了摇头，再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廉歌和顾小影，
　　“太叔公。”
　　“太叔公好。”
　　廉歌称呼了声，顾小影跟着问着好。
　　“诶，好，好……”
　　太叔公听着，笑呵呵着应着，
　　又带着些笑容，再转过些头，望向了廉歌，
　　“回来了？”
　　“回来了。”
　　廉歌再应了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叔公点着头，笑呵呵着应着，再转过些身，招呼着，
　　“……好了，上车吧。先回家，回家再说。”
　　……
　　坐上了车。
　　廉二叔开着车，太叔公坐在副驾驶，
　　廉歌和顾小影坐在后排。
　　载着几人，车渐驶出了市区，
　　随着有些蜿蜒的盘山公路，往着廉家村渐近。
　　“……前几天啊，刚过了中元。去年再大祭过，今年村里也就没怎么大办，就是各家各户，愿意祭拜的，就烧了点纸，点了几炷香蜡……”
　　一路，太叔公也同廉歌两人说着些话，
　　大多时候，都是太叔公说些村里的变化，廉歌听着，不时也出声应上声，
　　“……巡山中元节的时候，也循着，村子里也没出什么事情……”
　　“……小歌，你这是游历好了吗？”
　　“见过了些事情，见过了些人，算是出去走了趟。”
　　一路，
　　一些话语声中，
　　车载着几人，渐驶过一段段路，
　　沿途的景象愈加熟悉，渐离着廉家村近。
　　……
　　“啾啾……”
　　“飒飒……”
　　车驶进了廉家村，停在了太叔公家院子前。
　　廉歌和着顾小影，太叔公，廉二叔，相继下了车。
　　此时已经是傍晚，西面斜阳还挥洒些余晖，
　　阵阵清风拂过远处山林，归巢的飞鸟或是不时飞过，或是躲在树木的枝叶下，发出些啼鸣。
　　顺着路的村里一户户人家，有些已经吃着晚饭，有些还忙活着，
　　有些昏黄的灯火从一户户人家屋檐下映出，映着村里的道路，也映着灯火下的人，
　　道路上，也不时有人过，还有人看到了廉歌，停下脚，打着招呼，
　　“……诶，小歌回来了啊……去屋里吃饭吧，屋里饭刚做好……”
　　“……谢谢三叔了，就不了。”
　　“……那也行，你这刚回来，估计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忙……等着空了的时候，来屋里吃饭啊……”
　　又一个从路上走过的人看着廉歌，打了声招呼，才再接着走远。
　　转过些目光，廉歌站在这路边，望了眼村子里，
　　能听到些鸡鸭狗吠声，也能听到些屋里屋外人家的话语声，
　　还能听到，刚才从这过路的人，往自家走的路上，同遇到的人提起了廉歌回来了的事情。
　　这就是廉家村。
　　……
　　“……小歌，今天你们才刚从外边回来，这会儿自己在家再做饭也不方便，就在屋里吃了晚饭再过去吧。”
　　旁边，太叔公再出声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廉歌听着，转过些视线，看向太叔公，
　　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眼顾小影，
　　站在廉歌旁边的顾小影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廉歌，等着廉歌的回答。
　　“这次就不在太叔公屋里吃了。”
　　廉歌摇了摇头，再转过些目光，望向了这村子口另一侧，
　　“我想去先看看老爷子。”
　　听着廉歌前半句话，太叔公还想再劝一下，
　　再听着廉歌后半句话，再止住了声，只是点了点头，再抬起头，朝着廉歌望去的那方向再看了看。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祭
　　“……那行，需要香烛纸钱吗，屋里还有些，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
　　太叔公点了点头，望着村口另一个方向，出声再问了声，就要回身进院子里，
　　廉歌只是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太叔公站住了脚，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旁边，顾小影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头望了望廉歌过后，将手里提着的些茶，酒，递向了太叔公和廉二叔，
　　“……太叔公，二叔，来的时候，我爸妈让给你们带了些酒茶过来，也不知道太叔公，二叔喜不喜欢。”
　　“……诶，怎么又提东西过来了，上次小影你提过来的那些个酒，茶叶都还没喝完呢。”
　　听着顾小影的话，看着顾小影递过来的些东西，太叔公再露出些笑容来，笑呵呵着应着，
　　“……喜欢，哪能不喜欢啊。”
　　“……太叔公你喜欢就好，您喝就行，什么时候喝完了，再给我说就行，我再给你带。”
　　顾小影再出声说着，将东西再递过来些，
　　“……你太叔公才舍不得经常喝呢，上回小影你提过来的酒跟茶叶，老爷子藏得比什么都好，我想偷偷摸摸喝上点都没让。”
　　廉二叔笑着，帮着将东西接了过去，笑着出声说道，
　　“……那小影提过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你又喝不来，进了你肚子，都是牛嚼牡丹，糟蹋东西。”
　　太叔公没好气着，对着廉二叔出声说了句。
　　旁边，顾小影只是笑眯眯着听着，没应声。
　　廉歌微微笑着，只是看着。
　　“那太叔公，我和小影就先过去了。”
　　等着顾小影将东西递过去了，太叔公和廉二叔也说完了话，廉歌才再出声说了句。
　　“行。过去看看老廉也好。小歌你这么久也没回来了。”
　　听着廉歌的话，太叔公收敛了脸上些神情，出声应了句，再顿了顿，
　　“……小歌，等你去看过你爷爷，回来要是早的话，就还是来屋里吃晚饭吧。我让你二叔给你留点菜。”
　　太叔公再出声说了句。
　　廉歌脸上些笑容已经褪去了些，只是点了点头，
　　再转过些目光，看向了顾小影，顾小影再往廉歌身侧靠近了些，
　　转过身，廉歌带着顾小影往着村口另一个方向走去，顾小影靠在廉歌身侧，跟着廉歌走着。
　　身后，太叔公两人再望了望，才转回身，回了院子里。
　　……
　　脚下先是田埂，再是条挨着山脚前的小径，
　　小径上看不到什么杂草，还有些简单修整过的痕迹，
　　顺着这蜿蜒小径，往前走着，
　　廉歌看着远处，挪着脚，没说什么。
　　顾小影看着廉歌的模样，也没出声说话，只是陪着廉歌，往前走着。
　　四下，愈加有些安静。
　　似乎只能听到，风吹过山林，枝叶碰撞的窸窣声。
　　小径不怎么长，
　　廉歌只是寻常往前走，也没多久，便走到了小径尽头。
　　……
　　走过小径，
　　便是老爷子的坟包。
　　廉歌带着顾小影，走到了老爷子坟前，停下了脚。
　　坟包四侧，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
　　坟前，堆着些燃过的纸钱灰烬，竖着些燃尽了的香烛，
　　香烛燃过，留下来的木签底下，还带着些淌下又再干了的蜡油。
　　只是，经过春秋风雨。
　　坟头上覆着的泥土，似乎已经和周围没什么差。
　　“老爷子，我回来了。”
　　站在坟前，对着坟包，廉歌出声说了句，便再止住了声。
　　看着这坟包，廉歌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静静站在坟前。
　　旁边，顾小影回头望了望廉歌，也没出声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站着，陪着廉歌。
　　……
　　“飒飒……”
　　拂过清风扰动着山林的枝叶，也扰动着廉歌，顾小影的衣襟。
　　只是对着老爷子出声说了一句过后，廉歌便没再出声说话，
　　却也没离开。
　　只是静静着，站在坟前，看着这隆起的坟包。
　　西斜落日的余晖拉长了坟包边上的阴影，也拉长了廉歌和顾小影的影子。
　　落日再沉入地平线，天色昏黑了下来，
　　四下，弥漫着些夜色。
　　又是许久，
　　清风拂来了阵，又拂过，
　　站在坟前，许久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站着，看着这坟包的廉歌，
　　再转过了些身，看向了旁边一直陪着她的顾小影，
　　“站累了吧？”
　　对着顾小影，廉歌微微笑了笑，
　　顾小影回头望着廉歌，只是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回家了。”
　　微微笑着，廉歌对着顾小影再说了句，
　　再带着顾小影，转过身，朝着村子里走去，
　　“……廉歌，你要跟老爷子再说说话吗？”
　　顾小影跟着廉歌往村子里走着，回头再望了望那坟包。
　　“已经说过了。”
　　微微笑着，只是摇了摇头，出声对着顾小影说了句，
　　廉歌带着顾小影往着村子里接着走了去。
　　……
　　“……廉歌，晚上我们吃点什么啊？”
　　“熬锅粥吧。”
　　“白米粥？”
　　“好。”
　　没再过去太叔公家，
　　廉歌和着顾小影，一路说着些话，
　　往着村子尾，老宅的方向走着。
　　已经有些晚，路上已经没了太多人，沿途的人家屋里，倒是能听到些话语声。
　　有些明亮的月亮已经高挂在夜幕中，几颗亮些的星星也嵌在夜空。
　　月光混杂着星光，挥洒在路上。
　　沿着路，廉歌和顾小影往前。
　　渐到了老宅，院门前。
　　……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转动着脑袋，张望着老宅的院门，叫了两声。
　　廉歌和着顾小影站在了老宅，院门前。
　　院门上，还挂着离开时上的锁，门面上，难免落着些灰，
　　廉歌看了眼，也没去拿屋里的钥匙，
　　伸出手，一轻推门，
　　门上的锁自然滑了开，挂在一边，
　　门上沾染积蓄的些灰尘，也如同沙尘般往着门下滑落。
　　院门缓缓朝两侧让了开，
　　带着顾小影，廉歌进了老宅院子里。
　　“……廉歌，我们把院子，屋里收拾下吧。”
　　“好。”
　　顾小影望着屋里，院子里，有些兴致勃勃地出声再说道。
　　廉歌微微笑着，望了望这熟悉的院子里，屋子里，出声再应了句。
　　顾小影闻声，兴致勃勃进了屋，开始帮忙收拾些东西，
　　廉歌再看了看，顺手从旁边，拿过了个扫帚，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
　　“廉歌，我好像有点困了……”
　　顾小影兴致勃勃的收拾了屋子，
　　廉歌再帮着，煮了些粥。
　　吃了晚饭，两人坐在了老宅屋檐下，顾小影靠在廉歌身旁，望着屋檐外，夜幕中斜挂着的月亮，
　　廉歌坐着，望着远处。
　　旁边的小白鼠吃得有些撑，瘫在一旁地上，还肚子圆滚滚的消着食物。
　　顾小影打着哈欠，抬起些头，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廉歌收回些视线，看了眼顾小影，再转过了些目光，
　　望着这老宅屋里，院子里，院外远处，
　　“小影，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廉歌出声再对着顾小影说了句。
　　顾小影闻声，再抬起些头，望着廉歌，点了点头。
　　“好。”
　　也没多问，顾小影只是应了声，再站起了身，
　　“那我就先去了睡了。”
　　望着顾小影走进了屋里，虚掩上了屋门。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望着这老宅屋里。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考核
　　堂屋里，映着灯火。
　　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长桌前，
　　望着这灯火下照亮着的堂屋里，院子里，
　　廉歌停顿着些目光。
　　屋檐外，夜色已深，
　　夜幕上，斜挂着的月亮往下挥洒着些月光，
　　远处村子里，大多人家都熄灭了灯火，只剩下已经归了圈的鸡鸭不时还传出些叫声。
　　四下，愈加有些安静。
　　再顿了顿，廉歌重新起身，
　　再看了眼这堂屋里，往着堂屋边上，老爷子之前的房间走了进去，
　　旁边，屋檐下的小白鼠，还肚子圆滚滚着瘫在一边地上。
　　……
　　屋门合着，
　　拧开了屋门，廉歌走进了屋里。
　　屋里，一切如旧。
　　挂着挽起了蚊帐的八步床，床边的桌子，放些衣服的柜子，
　　床脚边，还剩下一半，装着些透明液体的罐子。
　　堂屋里的光亮透过打开了的门，透进屋里些，
　　站在灯火下，廉歌站在这卧室屋里，望着这屋里熟悉的景象，
　　只是静静看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屋中间，又是站着，转动着些目光，静静看着许久，
　　廉歌再走到了床边，伸手拉开了屋里的灯，
　　屋里的灯上已经沾上些灰尘，却也没能挡住灯光，
　　灯光下，屋里更亮了些。
　　再转过身，廉歌伸手去拉开了屋里窗边的帘子，再伸手将窗推了开。
　　夜里带着些凉意的清风，透过了窗，拂进了屋里。
　　回身，再站在屋子里床前，廉歌站着，静静望着灯火下照亮着的屋子，转动着些视线。
　　屋子里，四下，愈加显得有些安静。
　　……
　　“飒飒……”
　　“啾啾……知……知知……”
　　屋外，夜色渐深。
　　高悬在夜幕上的月亮变换着位置。
　　清风不时拂进屋里，还带些夏日躲在不知哪杂草枝叶底下虫鸣声。
　　站在屋里床边，廉歌静静看着这屋里灯火下的景象。
　　柜子里还放着些老爷子当初用过的道袍，床上，还铺着床被子，
　　桌上，还摆着个砚台，一瓶剩下些的墨水。
　　绑着屋里灯开关的拉绳，另一头捆在床床边。
　　廉歌看着，站着，再停顿了阵动作，
　　再放下些视线，看向了床下。
　　再蹲下身，廉歌伸出手去将那床底下那小箱子再拉了出来。
　　只是出去这么趟，箱子上，再积了些灰。
　　也没打开这空箱子，只是从旁边找过了张擦灰的帕子，
　　也没用什么法力，廉歌只是蹲着身，拿着手里这张帕子，
　　一下下擦拭着这空箱子面上的灰。
　　空箱子上的灰渐被帕子抹去，原本的帕子上沾满了灰。
　　又是几阵清风相继拂进屋里，
　　屋外夜幕中的月亮再偏离了些位置，
　　廉歌拿着帕子一下下擦干净了箱子上落着的灰，停顿住了动作，
　　再转过些目光，廉歌望了眼这灯火映亮着的屋子里，
　　收回目光，也没再去打开这早就空了的箱子，
　　伸手一推，将这箱子重新推回了那床底下。
　　再站起身，看了眼手里这沾了些灰的帕子，
　　伸手一抬，帕子上的灰如同沙尘般自然滑落。
　　将这帕子重新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廉歌再挪开了脚，从这屋里再走了出去。
　　……
　　旁边另一间屋里，
　　屋门虚掩着，传出阵平稳的呼吸声，
　　先前虽然回了屋，却还是有些担心廉歌，强撑着睡意，等着廉歌的顾小影，似乎终于有些熬不住困意，睡着了。
　　只是紧跟着，平稳的呼吸声再被打乱，打着瞌睡的顾小影似乎再清醒了过来。
　　“睡觉吧，我没事儿。”
　　重新回到了堂屋里的廉歌，听着那屋里传出的些声响，
　　停了下脚，廉歌再温声说了句。
　　“嗯……”
　　似乎是听到了廉歌的话，放下心来，应了声，屋里的顾小影再翻过了个身，有些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
　　屋里，响起阵平稳的呼吸声。
　　再顿了顿脚，廉歌脸上露出些笑容，再挪开了步子，走回到了屋檐下，长桌前。
　　……
　　屋檐下，也映着堂屋里的灯火。
　　灯火下，摆着长桌，放着凳子。
　　走回到长桌旁，廉歌站在张凳子旁边，看着长桌上，停顿着些目光，脸上笑容已经渐褪去了。
　　这会儿，
　　长桌上，什么东西也没放。
　　只是时日久了，有些斑驳了的漆面上，还带着些隐约，模糊了的，墨水，朱砂的痕迹，
　　这是他，刚开始画符的时候，
　　笔上染的朱砂墨水，透过了黄纸，残留在桌上的些笔墨痕迹，
　　大多已经模糊，只能看出些晕开的朱砂墨色，少数些，还带着些笔划勾勒的痕迹，还没褪去。
　　站在桌旁，廉歌看着，
　　再抬起了些手，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拂拭过些这桌上，残留着的些笔墨痕迹，
　　看着，手轻轻落着，摩挲过。
　　再收回手，廉歌再停顿了阵目光，重新在桌上坐下了下。
　　再转过些视线，廉歌目光越过些院墙，看着身前，也看着远处，
　　停顿着目光，
　　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
　　……
　　屋外，夜幕中高悬着的明月缓缓变换着位置，
　　躲在杂草枝叶间的些夏虫不时发出些鸣叫，
　　远处村子里，大多人家也都已经入睡。
　　院子里，屋檐下，
　　瘫在地上，消着食的小白鼠再翻过了身，转过脑袋，望了望还坐着，望着屋外远处的廉歌，
　　再就在屋檐下趴下了身，蜷着些身子，似乎睡着了过去。
　　坐在屋檐下，廉歌听着耳边些声响，看着身前，也看着远处，
　　停顿着些目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
　　直到终于，
　　夜里鸣叫着的些夏虫渐安静了些，
　　还高悬着的月亮，渐随着褪去的夜幕有些隐没，
　　村里人人家屋后屋旁，还没从圈里出来的些公鸡早早发出些啼鸣，
　　天际开始泛白。
　　望着远处，再停顿了下目光，
　　廉歌转过了视线，再看了眼这熟悉的屋里屋外，
　　廉歌再站起了身，
　　“吱吱，吱吱吱……”
　　趴在旁边屋檐下，地上的小白鼠似乎听到了动静，
　　紧跟着重新窜起了身，飞快着，重新窜回了廉歌肩上，立着前肢，叫了两声。
　　转过些目光，看了眼肩上的小白鼠，
　　廉歌不禁微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再转过了些身，往着老爷子那间屋子里走了进去。
　　……
　　屋里，还亮着灯火，映亮着屋子里，
　　进了屋，合上了屋门。
　　廉歌随意着，再在屋里随意找了个地方，直接盘腿席地坐了下来。
　　再透过屋里的窗，看了眼窗外，
　　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眼肩上的小白鼠，
　　小白鼠已经再放下了前肢，只是蹲在他肩上，不时转动着脑袋，张望着四下。
　　再转回了目光，
　　廉歌唤出了系统。
　　他准备进行考核了。
　　系统面板紧跟着弹出，出现在了视线内。
　　再看了眼系统考核的说明，
　　确认了开始考核，
　　紧跟着，系统的提示再在耳边响起。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熟悉的村子
　　“……当前职称为初级职称：道长。是否确定开始2021版高级职称考核？
　　本次考核通过即可获得高级职称：真人。
　　并获得高级职称通过奖励。天师级职称考核指定教科书三本。
　　本次考核共一科，考核内容请自行分辨。
　　本次考核无基础理论考核内容，仅综合应用考核。
　　考试时间不限。
　　注：高级职称考核每三年仅可进行一次，请确定足够掌握相关知识再进行考核，以免浪费时日及考核机会。
　　注：本次高级职称考核通过，奖励天师级职称考核指定教科书三本后，将立即开启天师级职称考核，中途将无休息时间，请宿主做好准备好，再确定进行考核。
　　注：天师级考核仅一次机会，考核通过则为天师，未通过将不再有天师级考核机会，请宿主确认已做好足够准备，再进行考核。”
　　“确认。”
　　“高级职称考核开始，请做好相关准备……”
　　似乎如同先前考核类似，细节上却有着不少处不同。
　　不仅职称考核化为了高级，前缀的年月也已经没了。
　　看着眼前系统面板上的提示，听着耳边系统提示的话语声，
　　廉歌确认开始考核过后，
　　紧随着，眼前系统面板褪去，耳边响着的系统提示话语声也渐远，消失。
　　身侧，
　　四下景象渐变换着，似乎是空间完成了置换。
　　……
　　“飒飒……”
　　“啾啾……”
　　没再出现在系统考核的纯白色空间，
　　耳边，也没再响起系统提示声。
　　当四下景象完成了变换，空间完成了置换。
　　廉歌站在了一处山坡顶上，
　　耳边，响着些不时拂来清风带来的些，风扰动着林间枝叶的窸窣声，林间飞鸟不时轻跃腾起的啼鸣声，
　　身上衣服的衣襟不时被清风扰动，
　　头顶天空中，初升朝阳正好，往着底下挥洒着些阳光。
　　站在这山坡顶上，廉歌迎着拂来的些清风，
　　再望了眼这四下，
　　四下远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山岭上覆着繁密草木山林，山林间还藏着些山间清泉，潺潺河溪。
　　身后是绵延着，成片的荆棘灌木，
　　正对着的，是从荆棘灌木间，踩出条笔直的道路，
　　目光越过绵延的荆棘，穿过荆棘间的道路，
　　还能看到远处人来人往的山腰，更远处，立在另一边处山峰顶上，藏在云雾间的座庙宇，
　　也能看到那山腰往下，同样人来人往的山底，
　　看着这幕熟悉的景象，廉歌再转回了身，
　　这就是他上次考核经历过的最后一处，
　　他在荆棘中，踩出了条新的道路，
　　沿途的荆棘割破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他身上皮肉，在沿途灌木枝叶，荆棘利刺上留下一滴滴血，
　　走过了荆棘，走到了这绵延荆棘的另一侧，
　　一座山丘的山坡顶上。
　　背对着那荆棘间踩出的道路，廉歌再看了眼身前远处，
　　身前远处，如上次考核结束时看到的一样，
　　连绵山岭间，有个山坳，在身前这山坡往下，山脚下，似乎是个村落，
　　村落上，正升腾着些炊烟。
　　看了眼，
　　廉歌再低下些视线，看了眼身上。
　　身上衣服完好着，身上也没了之前被荆棘割破的一道道痕迹，
　　转过些身，廉歌再看了眼那从荆棘中踩出条笔直道路，
　　原先的荆棘间道路，已经比之前宽阔了些，
　　路面上，只能勉强看到些被踩进了泥里的荆棘，枝叶早已经枯死。
　　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站在这山坡顶上，
　　廉歌转动着目光，再望着这熟悉的景象。
　　“……我们走这条路过去吧。”
　　“……我啊，一不想上山求神拜佛，从庙里过，二不想去那山底烂泥底下绕路，还是走这条路过好。”
　　就在这时候，
　　荆棘另一头，再传过来些声音，
　　顺着这荆棘间的道路，两个老农模样的人或是扛着锄头，或是提着撮箕，
　　笑呵呵着说着些话，往着这侧走了过来。
　　原先廉歌从这荆棘间踩出的这条路，已经有人走。
　　看着从荆棘那头，顺着荆棘间道路，往着这侧走过来的两个老农，廉歌停顿着些目光，
　　“……可不是……”
　　老农两人说着话，往着这侧渐近，
　　似乎是看到了道路这头的廉歌，两个老农也渐放缓了些脚步，
　　“……小伙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啊？”
　　从那道路走出了荆棘，两个老农到了廉歌跟前，
　　其中个老农望了望廉歌，停下些脚，笑呵呵着出声问了廉歌句，
　　“老人家，这条路常有人走吗？”
　　廉歌看了眼这搭话的老农，再顺着荆棘间这条道路，往着荆棘那头望了眼，
　　道路上，已经又再有些身影，顺着道路往着这侧走了过来，
　　“……常有人走，还不少人勒。”
　　扛着肩上的锄头，老农笑呵呵着出声应着，
　　紧跟着，又再顿了顿，望了望廉歌，再望了望山脚底下，
　　“小伙子，你是找不到路了？要是走不着路了，可以顺着这山坡，往山脚下走……山脚底下有个村子……那村子通着外边呢，你可以下去问问。”
　　老农笑呵呵着，对着廉歌说了句。
　　“谢谢老人家指路了。”
　　廉歌转过些目光，道了声谢。
　　“不谢，不谢……”
　　老农笑呵呵着摆着手，扛着肩上的锄头，和着另一个老农，从廉歌身侧走过，接着往山底下走了去。
　　站在原地，这山坡顶上，廉歌再望了眼四下，
　　望了眼那身前，山脚下的村落，
　　那先前从廉歌身侧走过的两个老农，很快便走远了，消失在了廉歌视线内。
　　“……妈妈，我们走这边，走这边过去吧……”
　　“走这边很快就能到家了……”
　　身后，再传来些小女孩的声音，
　　似乎是小女孩正拉着自己母亲，顺着那条荆棘间踩出的路，往着这侧走过来。
　　看着那山脚下的村落，
　　听着耳边些声响，廉歌再挪开了脚，往着那山坡底下，山脚下的村落走去。
　　……
　　山坡上，同样丛生着些繁密的树木枝叶，
　　只是常有人走，山坡往下，被踩出条有些蜿蜒的小径，
　　顺着这条小径，廉歌往着山脚下走着。
　　山脚下，那村落，也在身前渐近。
　　村落上，正升着炊烟，
　　房屋人家前，村子里的道路上，也有些身影走过。
　　挪着脚，廉歌往着那山脚下的村落渐近。
　　……
　　“飒飒……”
　　走下了山坡，廉歌在这村落的村口，停下了脚，没走进去。
　　看了眼身后，从这村子里延伸出，似乎是连着大路的坡道，
　　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这村子里。
　　这村子，很熟悉，村里，村道上走过的人，院子里忙活着，村口说话，路过的些人也很熟悉。
　　村子，
　　是廉家村的布局，一户户人家屋子，村道，都和廉家村一样，
　　顺着村子里道路往前，廉歌还能看到在那远处村尾的老宅。
　　村子里，人家屋里屋外，村道上过路的人，却不是廉家村人。
　　只是，
　　这些人，廉歌同样熟悉。
　　村子口的空地上，几个老人在树底下歇着凉，说着话。
　　树荫旁边，一个穿着正装，衣服穿着笔挺，一排纽扣整齐扣着，头发也梳理整齐的年轻人，正搂着个身穿着白裙的姑娘。
　　年轻人脸上满是笑容，穿着白裙的姑娘，靠在年轻人身旁，垫着脚，翘首望着年轻人，脸上浅浅笑着。
　　两人身前不远，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个相机，替两人拍着照。
　　“好，就这样啊……”
　　中年男人按下了相机的按钮，将年轻人和那白裙姑娘的画面定格在了相纸上，
　　拍着照的年轻人和白裙姑娘旁边，
　　村道上，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路过，
　　似乎是送小女孩去读书。
　　中年男人背着小女孩背着个小小的书包，
　　小女孩手里捧着个红彤彤的苹果。
　　两人都有些高兴着笑着，小女孩捧着苹果，看着自己父亲，满面嘻嘻笑着。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熟悉的人
　　“……上学咯，上学咯……”
　　小女孩在中年男人怀里，不时转动着头，张望着四周，有些欢喜着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些笑容，抱着自己孩子，看着自己孩子。
　　“……小吴啊，又送孩子去学校啊？”
　　树底下，歇阴的个老太太，站起了些身，笑呵呵着同过路的，抱着小女孩的中年男人搭了句话，
　　“诶，对，送她去学校。”
　　“……要我说啊，孩子大了，还是别经常送，还是得慢慢地让孩子自己去学校啊。”
　　老太太笑呵呵着说着。
　　“孩子还小，多送送，说不定啊，等到大了，自己就跑远了，我想送送都送不了了……”
　　中年男人笑着，出声再应着，
　　“不会的，爸爸，我哪也不去，就陪着爸爸……”
　　中年男人怀里，捧着那红彤彤大苹果的小女孩，跟着出声说道。
　　中年男人回头，望了望自己女儿，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徐老婆子，你还说别人呢。你还不是一样，宝贝你家小奕宝贝的不行，恨不得每天都接送……”
　　这时候，老太太旁边另一个歇凉的人再笑着，出声说道。
　　听着旁边那人的话，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些笑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也跟着嘻嘻笑着。
　　“……对了，说起来，徐老婆子你今天怎么没去送你孙子去学校，咋还跑到这儿来了和我闲聊了。”
　　“嘿，这不是他们两口子回来了吗，他们送着孩子呢。”
　　笑呵呵着，老太太再应了声。
　　“……那徐姨，我们就先走了啊。”
　　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中年男人抱着自己女儿，再顿了顿脚，再出声说了声，
　　“去吧去吧，别一会儿孩子读书迟到了。”
　　老太太笑呵呵着摆了摆手。
　　中年男人抱着自己女儿，接着往村子外走了出来。
　　看着中年男人抱着自己女儿走远，站在树荫底下的老太太，再抬起头，朝着远处张望了张望，
　　“……说起来，也是那山上这段时间多出来条道来，村子里人出村子，回村子，都方便些了……”
　　说了句，老太太再转过身，和着旁边几个同样歇凉的再说着些话。
　　……
　　站在这村口外，
　　廉歌看着那从村子里走出，往着这侧渐近的那对父女，
　　看着那村口空地上，正拍着照片，搂着那白裙姑娘，脸上开心笑着的青年，
　　看着那村口树荫底下，乘凉的几个人，
　　也看着正顺着村子里道路或是走过，或是往着这侧村外走过来的些人，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身影，廉歌停顿着动作，
　　有些沉默着，久久站着。
　　只是静静望着这村子口，村子里这一个个熟悉的人，
　　“……好，最后一张……好了……”
　　“……你们过来看看吧……”
　　村子口，
　　拍着照的那青年，和那白裙姑娘拍完了照片，
　　青年搂着那白裙姑娘，白裙姑娘也搂着青年，脸上都带着些笑容，不时目光触及，再有些欣喜，
　　“……听着说，村子里老杨叔最近也做出些豆花了，等会儿我过去尝尝吧。”
　　脸上笑着，青年对着自己身旁的白裙姑娘，温声说着。
　　“嗯，好。”
　　白裙姑娘脸上也笑着，抬着些头，望着青年，再应着。
　　“我们过去先看看照片吧，”
　　青年和白裙姑娘说着些话，
　　走到了帮着拍照那人跟前，
　　“……看看，拍着怎么样？”
　　“……拍得很好看……”
　　“……你们满意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啊……我那儿还有些事情呢……”
　　……
　　“……爸爸，要不下午放学我自己回来吧？”
　　“我可以跟着村子里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回来呢。还可以跟着荀老师一起回来……”
　　中年男人抱着小女孩，小女孩手里捧着苹果，渐走出了村子里，
　　小女孩抬起些头，再对着自己父亲出声说道，
　　“怎么，不想爸爸接送你啊？”
　　“没有，就是……”
　　中年男人问了句小女孩，
　　小女孩转着脑袋，似乎想着该怎么回答，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女儿，脸上再露出些笑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爸爸再送你段时间吧，等着我宝贝女儿长大些了啊，就自己上学。”
　　“嗯！”
　　女孩重重点了点头。
　　……
　　“……大哥哥，大哥哥……”
　　廉歌站在这村口外，有些沉默着，久久望着这村子里一个个熟悉的人，
　　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
　　这时候，那抱着自己女儿，走出了村口的中年男人，往着廉歌身侧渐近，
　　中年男人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看到了廉歌，有些欢喜着朝着廉歌伸出些手，高兴着喊着，要从她父亲怀里下来，
　　中年男人转过了头，看到了廉歌，再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笑着将自己女儿放了下来，
　　小女孩有些欢喜着，朝着廉歌跑了过来，中年男人也加快了些脚步，朝着廉歌这侧走了过来。
　　廉歌转过了些身，转过了些视线，看着朝着这侧渐近的小女孩和那中年男人，停顿着些目光，
　　“……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小女孩跑到了廉歌身前，中年男人也走到了廉歌跟前不远，
　　脸上带着些笑容，笑着，中年男人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廉歌只是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再低下些视线，看向了那小女孩，
　　“这是你女儿？”
　　看着小女孩，廉歌出声问了句。
　　“……大哥哥，给，给你吃苹果，给你吃。”
　　小女孩手里捧着那红彤彤的苹果，脸上有些欢喜着笑着，
　　说着话，将手里那苹果，朝着廉歌递了过来，
　　看着小女孩手里递过来的苹果，廉歌停顿着些目光，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脸上笑着，伸手再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
　　“爸爸，你也有的，这个给你……”
　　小女孩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再一只手拿着那苹果，还朝着廉歌递着，另一只手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个梨。
　　“……嘻嘻……我早上的时候悄悄拿得。爸爸，给你吃。”
　　笑嘻嘻着，小女孩把那个梨递给了自己父亲，出声说着。
　　“……谢谢蕊蕊。”
　　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女儿，脸上带着些笑容，出声说着，接过了那梨子。
　　小女孩嘻嘻笑着，有些高兴着，再转过了些头，抬着头望向了廉歌，
　　“……大哥哥，苹果给你，请你吃。”
　　双手捧着苹果，小女孩将苹果朝着廉歌递着。
　　廉歌看着这有些开心着笑着的小女孩，蹲下来些身，
　　看着这小女孩，却没伸出手接过苹果，
　　“谢谢……”
　　出声说了句过后，廉歌再在这小女孩，中年男人身上停顿了下目光，
　　再站起了身，廉歌转过身，往着这熟悉的村子里，再挪开了脚走了进去。
　　小女孩和着中年男人转过着身，望着廉歌往村子里走远，
　　小女孩眼底有些疑惑，
　　“……大哥哥是怎么了？”
　　“……你大哥哥可能有些难受吧。”
　　“……不高兴吗？那更应该吃点苹果了……每次吃苹果的时候，我都特别开心。”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一路
　　“……照片拍得挺好的，等会儿我们去洗出来吧。”
　　“……好。”
　　初升的朝阳往下挥洒着些阳光，渐往当空攀升，
　　不时清风拂来，碰撞着远处山林的枝叶，带来些话语声。
　　听着耳边响着一道道话语声，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人，廉歌挪着脚，
　　顺着这村子外的道路，渐走近这村口，走进了这熟悉的村子里，
　　村口，拍着照的青年和那白裙姑娘拿着那拍了照的相机，倚靠在一起，低着些头，翻看着先前拍下来的照片。
　　青年对着白裙姑娘温声说着话，白裙姑娘不时抬起些头，望望青年的脸，应着声，脸上挂着些笑容。
　　放下了手里的相机，
　　两人再抬起些头，朝着树荫底下乘着凉的几人望了望，朝着树荫下走了过去，
　　“徐姨，陈姨，程叔……”
　　走到了树荫底下，两人称呼着树荫底下的几个老人，
　　“诶，诶……”
　　几个老人也应着。
　　“小霍，你们两是快要成婚了吧？”
　　先前那徐老太太站着，望着这两人，脸上带着些笑容，问了句。
　　“对。我和慧霜就快成婚了。”
　　青年搂着他的白裙姑娘，听着老太太的话，再转过些头，望了望自己的白裙姑娘，
　　再抬起头，笑着，应着。
　　白裙姑娘也抬起头，望了望青年脸庞，眼底噙着些温柔的笑意，
　　再转过些头，白裙姑娘伸出手，从青年的怀兜里，拿出了几份请帖，
　　“……徐姨，程叔，给……我们把日子定在三天过后，就在自己家办，到时候还请徐姨你们过来喝杯喜酒。”
　　白裙姑娘说着些话，将手里一份份请帖，递给了几个老人，
　　“……肯定来，你们两个的喜酒，我们哪能不来喝啊，你们两走到一起可不容易啊……”
　　“……放心啊，到时候我们肯定早些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几个老人老太太，满面笑容着，说着话，将请帖各自接了过去，
　　“谢谢……”
　　手里拿着剩下的些请帖，白裙姑娘笑着，道了声谢，再转过了些目光，
　　紧跟着，看到了从村子外往着村子里走进的廉歌，
　　“诶，廉先生回来了。”
　　白裙姑娘说了声，青年跟着转过了些目光，
　　几个树荫底下歇凉的人，也跟着转过了头，
　　“……还真是……廉先生，廉先生……”
　　那青年和着白裙姑娘，还有那几个树荫底下歇凉的几人，
　　有些惊喜着，欢喜着，喊着，朝着廉歌快步走了过来。
　　廉歌转过了些视线，朝着那青年，白裙姑娘，和同样熟悉的几个老人看着，
　　停顿着些目光，再停顿住些脚步，
　　“……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青年和着白裙姑娘最先走到了廉歌跟前，紧跟着几个老人也围了过来，
　　“廉先生，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廉先生，我和慧霜就要成婚了，这个给您，希望您到时候能来参加婚礼……”
　　几个老人有些惊喜着，喊着廉歌。
　　只是看着青年跟廉歌说话，便再止住些身。
　　青年说着些话，从白裙姑娘手上拿过张喜帖，递给了廉歌，
　　看了眼这青年有些熟悉的面容，再看了眼他身侧那白裙姑娘，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伸手将那张喜帖接了过来，
　　“新婚快乐。”
　　出声说了句，廉歌再转过些目光，看了眼旁边那几个同样面孔有些熟悉的老人，老太太。
　　“谢谢，谢谢廉先生。”
　　青年有些高兴着谢着廉歌的祝福。
　　廉歌没再说话，拿着那张喜帖，从几人身侧走过，顺着这村子里的路，接着往这村子里走去，
　　“……廉先生，中午到我家屋里吃饭吧，我和我家老俞这就回去做菜……”
　　身后，再响起几个老人，老太太有些热情的招呼声。
　　只是廉歌没应声，只是挪着脚，顺着路，往着村子里接着往前走着。
　　……
　　走进了村子里，已经能看到在村子尾的老宅。
　　顺着路，廉歌往着那老宅的方向走着，
　　望着沿途，过路些人家屋里，屋外些熟悉的人，看着从路上过的些同样熟悉的身影，
　　廉歌听着耳边些话语声，
　　有些沉默着，目光有些出神，恍惚。
　　……
　　“……许空哥哥，你等等我……”
　　“……等一下我……”
　　“……你快点吧，要来不及去学校了，一会儿迟到了。”
　　从村道上，跑过两个小孩，
　　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背着书包跑在前面，后面不远，追着个七八岁的女孩，
　　似乎有些跑不动了，女孩不时就要朝着男孩喊一声，
　　男孩有些着急着，又回身对着女孩喊着，
　　“许空！你等不等我！你不等我，那你自己走吧！”
　　女孩似乎有些生气了，干脆停下了脚，对着跑在前面的男孩喊道，
　　“等……等……”
　　男孩虽然着急，但听着女孩这么说了，还是转过身，再跑了回来，拉起了女孩，
　　“不过我们还是走快点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嗯……我们走吧。”
　　看到男孩跑回来了，女孩再笑嘻嘻着，跟着男孩接着往前跑去，
　　从廉歌身前跑过，似乎是看到廉歌，男孩和女孩再放缓了些脚步，
　　“廉大哥，大哥哥……廉大哥你回来了啊？”
　　有些惊喜着，对着廉歌喊着，
　　廉歌放缓了些脚，看着这男孩和女孩，
　　“……廉大哥，我们先走了啊，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紧跟着，男孩和女孩又有些着急起来，
　　“廉大哥再见……”
　　喊着声，男孩牵着女孩从廉歌身侧跑了过去，渐远了。
　　看着，廉歌停顿了些脚，再往前走着。
　　……
　　“……出去还是把这把伞给带上吧，这天气，指不准还要落雨。”
　　一户人家院子里，
　　一个老人正坐在屋檐边上，换着鞋子，
　　旁边站着个老太太，出声说着话，回身从堂屋里，取出了把油纸伞，递给了老人，
　　“……要不还是换一把，给用坏了怎么办。”
　　老人穿好了鞋，看着油纸伞，顿了顿再出声说道，
　　“就这么一把，爱拿不拿！”
　　老太太没好气着对着老人出声说了句，紧跟着，语气又缓下来些，
　　“这怎么它也就是把伞，遮着雨，别一会儿你淋雨淋感冒就是了。”
　　“好，我拿上。”
　　老人听着自己老伴的话，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应声，接过了伞。
　　“……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中午就在屋里吃顿饭吧，廉先生……”
　　老人起身，看到了从院边走过的廉歌，再有些欢喜着招呼着。
　　“是啊，廉先生，在屋里吃顿饭吧，我这就去做……”
　　老太太也热情着，招呼着，就要回身进屋。
　　看着这老太太，拿着油纸伞的老人，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只是摇了摇头，接着从这院子前走过。
　　……
　　“廉先生您回来了……”
　　“……大哥哥回来了！”
　　廉歌一路往前走着，听着耳边些话语声，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过路的一个个人看到廉歌，有些欢喜着，惊喜着，出声招呼着廉歌。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天师（大结局）
　　“……廉先生，中午就在屋里吃饭吧。”
　　“……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一路往前，
　　廉歌身侧道路上，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走过，
　　道路边，一户户人家屋里屋外，院前院后，一个个熟悉的人同样掠过。
　　一道道身影或老或少，或是正在屋里，院子里忙活着些屋里的事情，做着早饭，扫着院子，絮叨着些家常里短，
　　再看到了廉歌，再停下了手里忙活着的事情，有些高兴着，招呼着廉歌。
　　或是要出门，从村道上走过，也同沿途些人家院子里的人笑着搭着话，应着声，
　　从廉歌身侧走过，看到了廉歌，再有些欣喜着，加快了些脚步走上前，有些惊喜着喊着廉歌。
　　一路往前挪着脚，
　　廉歌从这村子里道路上走过，也从这一个个熟悉的人身侧过，
　　听着耳边些话语声，廉歌看着沿途这一个个熟悉的人，
　　大多数时候都没应声。
　　只是有些沉默着，目光有些出神。
　　不知道想些什么。
　　……
　　“荀老师去学校了啊？”
　　“……嘿，再不去，那可不就迟到了，那群兔崽子还不在学校造反啊。”
　　“……爸，给，吃这个，你吃啥馒头啊，您肠胃不好，一会儿吃了不消化，我可给我妈告状了啊……”
　　“……嘘，别告诉你妈。”
　　“……俞老哥，你们老两口赶着羊这是去哪？”
　　“……嘿，这不是屋里喂了几只羊长得也差不多了，我赶去集市上给卖了，给我家老婆子也买几件新衣裳……”
　　有人从村道上过，同路边人搭着话，
　　有人在院子里吃着饭，小声说着些话，
　　廉歌顺着路走了过，看着，听着。
　　……
　　“……骑个自行车小心点，别摔了。”
　　一个个十一二岁的女孩骑着个自行车，有些快的从廉歌身侧掠了过去，
　　后面，刚从屋门走出来的个中年男人大声招呼着，
　　“知道了……”
　　女孩蹬着自行车飞快骑远了，大声喊着应着。
　　“这丫头……”
　　屋门边走出来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女儿骑着车远去，再笑着摇了摇头，回身进了屋。
　　……
　　“……齐步走！稍息……”
　　路上，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踢着正步往前，身旁跟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件小许多的，警察样式的衣服，跟着他爸爸像模像样的踢着，
　　男人喊着口号，不时再转过头，望了望自己儿子认真的模样，脸上微微笑着。
　　“……你们小心着。”
　　男人和小男孩身后，跟着个女人，女人眼底噙着笑意，望着自己丈夫和孩子，出声招呼着。
　　“向后转！像妈妈敬礼！敬礼！”
　　男人笑着，喊着口号，带着小男孩转过了身，
　　小男孩也跟着转过身，像模像样的抬起手，朝着他妈妈敬了个礼。
　　“……嗯，稍息。”
　　脸上带着些笑容，站直些身，女人配合着应了声，再笑着出声说道。
　　“……好了，走吧。”
　　“走咯……”
　　男人笑着，一把将自己儿子再抱了起来，
　　“来，宝贝儿子坐我肩上……”
　　“……都多大了。”
　　“……嘿，反正我背得动。小毅坐好啊……”
　　“……走咯，走咯……”
　　这一家子从廉歌身侧过了去，
　　廉歌走过，接着往前走着。
　　……
　　“……哥，我们今天去哪啊？”
　　“……去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看你这衣服都多久没换新的了。哥这回来了，还能不给买几件新衣服啊。”
　　“……真哒？那我要多买几件，我要三件……”
　　“……行。”
　　……
　　“……唔唔……廉先生，你回来了……”
　　“……廉先生你回来了啊，不好意思啊，廉先生，我弟弟才刚能说话不久，说得还有些不顺。”
　　……
　　“……听着说，今晚上好像村里要唱戏……长坂坡。”
　　“……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也想当消防员……”
　　“……老二，你去老大屋里喊一声，中午我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妈妈，晚上我们做豆腐，还有粉蒸肉吧，爷爷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听着，看着。
　　有些沉默着，廉歌目光有些出神着，
　　再走过。
　　从村子里道路上穿过，再走过几户人家，
　　往着村子里，那老宅渐近。
　　路边住户渐少了些，四下也紧随着再有些安静下来。
　　……
　　“……画得可真好啊。”
　　道路两侧有些杂草，道路上倒是被踩着还算宽阔平整，
　　挨着这有些安静的路边，架着个画板，一个年轻人坐在画板前，
　　对着路外，成片长着些应季作物的阡陌田地，远处的山峦林木，执着笔，似乎写着生。
　　一对互相挽着手的夫妇，从路边过，在写生的人身后停下些脚，等着年轻人停下笔，再有些赞叹的出声说道，
　　写生的年轻人转过了些身，看着夫妇，脸上露出些笑容，
　　“陈姐，你们出门啊？”
　　“带你陈姐去坐下产检。”
　　男人应着话，搀扶着些自己妻子，再回头看了看自己妻子，
　　女人的肚子有些隆起，已经怀孕有些时候了。
　　“……陈姐，要不我给你们画一幅啊。”
　　“好啊。不过可得稍微快点，你陈姐可这会儿可站不了多久。”
　　女人笑着，应着。
　　……
　　看着那路边的几人，廉歌放缓了些脚步，
　　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了视线，
　　挪着脚，从这几人身侧掠过，
　　几人看到了廉歌，有些欣喜着打着招呼，
　　廉歌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怎么应声。
　　只是听着些话语声，
　　再转过目光，看着那已经不远了的老宅。
　　往前走着。
　　……
　　“……廉先生，晚上我们准备再唱出长坂坡，就在村口空地上，您要是有空的话，一定来看看啊。”
　　廉歌走至了老宅院门不远，再停下了脚，
　　看着那院门边。
　　院门往里敞开着。
　　院门外，站着个岁数稍大的老头，
　　老头脸上还抹着些脸谱的妆，正笑呵呵对着门边另一人说着话。
　　门边另一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是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
　　老人站在门边，听完了那唱戏老头的话，再转过些头，望了望这侧的廉歌，
　　再回头，应着老头的话，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过来看看。没时间的话，你们就自己唱吧，也是一样的，村里人有这么多人看呢，也不差我一个。”
　　“……成。那廉先生，我就先过去了啊。”
　　笑呵呵着，老头再点了点头，再转过身，朝着村子里走了去，
　　走到廉歌身侧，再停顿了下脚，
　　“……廉先生，您回来了啊。”
　　老头看着廉歌，有些欣喜着出声说道。
　　廉歌看了看这老头，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再挪开了脚，往着院门边，走了过去。
　　老头再站了站脚，回身望了望，也就再朝着村子里走了进去。
　　挪着脚，
　　廉歌走到了这敞开着的院门边，看向了那院门边站着的老人，
　　那门边站着的老人，再顿了顿脚，也再转过了头，看向了廉歌，
　　看着廉歌，老人脸上再渐露出些笑容，微微笑着，
　　“要讨杯水喝吗？”
　　老人对着廉歌，微微笑着，出声问道。
　　听着，廉歌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些笑容，
　　“那就劳烦了。”
　　这老人的面容，廉歌很熟悉，
　　只是和村里中那些熟人不同，这老人的面容，就是老了不知道多少的他自己。
　　笑着，廉歌看着这老人，出声应了句，
　　只是再回过些身，廉歌再朝着身后的村子里望了眼，脸上笑容再褪去些，目光有些出神，
　　村子里，依旧人来人往，话语声混杂着，不时随着清风传来，还热闹着。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再转过了身。
　　那老人还微微笑着，从院门边让开了些身。
　　廉歌再挪开了脚，走进了院子里。
　　……
　　院子里，同真正的老宅布局也基本一样。
　　廉歌走进了院子里，也没合上院门。
　　那老人跟着，走进屋里，倒了杯水，递给了廉歌。
　　“这里怎么样？”
　　老人站在廉歌身前，笑着，出声问了句。
　　廉歌伸出手，接过了那杯水，杯子上，萦绕升腾着些雾气。
　　再看着这老人，停顿着些目光，有些沉默，
　　“很热闹。”
　　再顿了顿动作，廉歌再转过了些目光，
　　站在这院子里，视线似乎越过了院墙，看着远处村子里，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幕幕景象。
　　老人听着廉歌的话，脸上笑容再多了些，
　　“在这儿，霍思国找到了，等到了那个白裙姑娘，他们会在闲暇时出去走走，会去村子里老杨头屋里，吃碗豆花，他们常拍下照片，他们两的照片不再只有那么一张，他们就快成婚了。”
　　老人微微笑着，对着廉歌说着，
　　话语声中，这老人的身躯渐开始有些消散，
　　或者说，这老人本人就不存在。
　　“小蝶长大了，她哥哥时长回来看她，每回总要带她去买几件衣服……”
　　老人身影渐消散着，话语声响着，声音渐有些年轻，
　　廉歌再转回了身，看着这身影渐消散，褪去的老人，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
　　“……蕊蕊还是喜欢吃苹果，也不会忘了她爸爸喜欢吃梨。”
　　“……那找油纸伞的老太太，每回出门总是让自己老伴带上伞，这把油纸伞倒也没那么宝贵了，因为她老伴还在。”
　　老人的话语声响着，身影渐消散了，话语声也渐远去，平息。
　　端着那杯还溢散着丝丝雾气的水，廉歌站在这院子里，看着身前这老人身影消散了。
　　久久停顿着目光，也停顿着些动作，只是在这院子里站着，有些沉默着。
　　院子里，有些安静下来。
　　……
　　又是许久。
　　院子里，还安静着。
　　端着那杯溢散着些热气的水，廉歌再有了动作，
　　有些沉默着，廉歌转过身，从旁边那屋子里，
　　拿了张凳子出来，就坐在了这院子里，
　　在望着身前，望着远处，
　　不知想着些什么，有些沉默着，目光有些出神。
　　手里端着的那杯热水，一直溢散升腾着些热气，似乎也不见冷。
　　院子里，愈加案件。
　　院子外，村子里，却似乎愈加有些热闹。
　　……
　　头顶上，太阳渐攀升至了当空，又再渐往着西面斜去。
　　就坐在这院子里凳子上，廉歌也没起身，只是有些出神着看着身前，看着远处，听着耳边随着清风传来的些声音。
　　村子里，也没人来打扰廉歌，只是热闹着，不时传来些声音。
　　日暮落下，
　　村子里，一家家人亮起了灯火，一家家人在灯火下吃着晚饭，
　　村子口，已经搭了起了戏台，村子里会拉乐器的些人，正反复做着排练，要上台的人，也抓紧上着妆，换着衣裳。
　　吃完了饭，散着步歇凉的老人走到了戏台跟前停下了脚，小孩追赶着，拉拽着自己的父母，也到了村口。
　　戏台上唱起了戏，戏曲声在村子里响着，
　　直到了夜深了，月亮高挂上了夜幕，一出戏唱完了，
　　唱戏的人收拾着东西，一户户人家也往着家里走了回去，小孩或是困了打着哈欠，让大人背着，
　　或是还精神着，几个小孩追闹着，
　　大人说着先前听得戏，说着白日的事情，往着屋里走着。
　　回了屋，嘴馋的小女孩还悄悄吃了半个苹果，她父亲帮着瞒着小女孩的母亲，只是可惜女孩还没来得擦干净嘴，就被她妈妈，逮了个人赃并获。
　　老太太收回了老伴递回来的伞，拿着干帕子，小心着擦了擦油纸伞些灰，再将伞挂到了一边墙上，收拾着东西，让老伴也睡觉了。
　　有些年轻的夫妇两人躺在床上，男人不时便侧过些身，伸手摸了摸自己妻子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女人笑着打开了些男人的手，男人再侧回了身，过了阵，又忍不住想去摸摸女人隆起的肚子。
　　老夫妇两人白日里买了羊，老头给老太太买了好几件新衣裳，夜里了，老太太又再从衣柜里拿出来翻看着，嘴里再埋怨了老头不该花这些钱，眼里却还是噙着些笑意，老头也不答话，只是看着老太太，脸上也笑着。
　　夜渐深了，
　　一户户人家屋里，相继熄灭了些灯火。
　　大人哄着孩子睡着了，孩子还挂念着明天白日要做些什么，
　　大人也躺回了卧室屋里的床上，互相说着些琐碎的事，商量着明天要忙活的事情。
　　老人睡得浅，却又容易犯困，早早就躺回了床上，一人睡着了，另一个人拿着把蒲扇还轻轻给睡着那人打着。
　　夜幕渐深。
　　再日月轮转，日暮变换。
　　这老宅院子里，
　　廉歌坐着，许久都没起身，
　　只是听着村子里白日里，夜里的热闹，安静，
　　有些沉默着，出神着望着身前，望着远处。
　　只是等着，
　　等着日月轮转，等着昼夜变换。
　　等着，回了家的小蝶她哥哥带着去街上买回了衣服，能听到随着清风传来的，小蝶的雀跃声，
　　等着，那对老夫妇，将养大的羊牵去卖了，给老太太买回了几声衣服，能听到那老太太，一路有些埋怨，舍不得，又有些高兴的话语声，
　　等着那还爱吃苹果的小女孩再被她父亲从学校里接她回家，
　　等着那位爱喝萝卜排骨汤的村长，再美美喝了几碗汤。
　　等着那学会了骑自行车的女孩非要载着她父亲，
　　等着那对夫妇终于拿到了路边写生那年轻人画得那幅画。
　　等着那想再唱戏的老人，再搭着戏台，连着几晚在村口唱了几出戏，嗓子都有些哑了，喝着润嗓子的茶水，满脸还止不住笑容。
　　终于，
　　日月再轮转几日，
　　又是个中午，晚上过了，
　　那霍思国也和那白裙姑娘完了婚。
　　又是一日清晨。
　　廉歌从院子里，那凳子上，重新站起了身，
　　将那杯没喝过了水，放到了那凳子上，
　　直起些身，廉歌的目光似乎越过了院墙，再看着那村子里，一个个熟悉的人，一幕幕景象。
　　村子里，还是热闹着。
　　再停顿了下目光，停顿了下动作，廉歌目光有些出神。
　　再收回了视线，廉歌再挪开了脚，
　　往着那一直敞开着的院门外走去。
　　一步步，走出了院子里。
　　跨出了院门，
　　紧随着，四下景象再变换，
　　廉歌再停顿下了脚，只是看着身前，也看着远处。
　　耳边随着清风带来的话语声渐远，村子里也渐远去，
　　直到清风也散去。
　　四下变换着的景象，渐止住，完成了变换，
　　似乎空间完成了置换，廉歌再出现在了系统考核的纯白色空间中。
　　……
　　四下纯白，安静着。
　　廉歌站着，再顿了顿动作，再转过了些视线，看了眼这纯白色空间，也没多说什么。
　　紧随着，系统的提示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恭喜通过‘真人’考核。”
　　系统提示声只是响起了一声，便止住了。
　　没有职称授予的仪式，四下依旧安静着。
　　或者说，廉歌也不需要了。
　　只是紧跟着，三本书相继浮现在廉歌眼前。
　　“考核通过奖励已下发。”
　　系统提示音再响起了声，紧跟着，这纯白色空间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廉歌停顿了下动作，再转过了些目光，看向了这三本书。
　　三本书依次浮现在廉歌身前，书不厚不薄，似乎恰好，就是寻常线装书的模样，谈不上新，也说不上旧。
　　书封上，各自写着书的名字。
　　从左侧起，
　　第一本书，书封上竖着写着，
　　“生死”
　　第二本书，书封上同样写着，
　　“承负”
　　第三本书上，书封上则写着，
　　“功业”
　　廉歌看着，停顿了下目光，
　　朝着第一本书‘生死’伸出了手，
　　写着‘生死’的书，自然就落到了廉歌手里，
　　再看了眼，廉歌随意着，摊开了一页，
　　“……一日，行至一谷中，谷中有一村落，村中之人多已横尸，或似如野兽撕咬，或面容惊惧倒于屋前……”
　　“……原是山野中一妖物闯入了村中，屠戮了村中住户……”
　　书上，并没有记载神通法门，也没有记载符篆术法。
　　这是‘道’
　　只是看了眼，往后再翻了几页，廉歌便再将这本‘生死’合了上，
　　手一松开，这本‘生死’自然再回了原先的位置。
　　收回了手，廉歌也没再去翻阅其他两本书。
　　“是否开始‘天师’考核？”
　　“开始吧。”
　　紧跟着，系统提示声再响起了声，
　　廉歌平静着，再应了句。
　　四下，再安静下来。
　　只是又一本书，在三本书前，离着廉歌身前更近的位置浮现出，
　　同样浮在廉歌身前。
　　书封上，没有字迹，
　　廉歌伸出手，拿过了这本书。
　　随意摊开了页，再重新合了上。
　　书页就是寻常纸张，只是不同其他三本，这本书上，只是空白，还没有字迹。
　　拿着这本空白的书，
　　廉歌往下一坐，身下自然多了张凳子，
　　一抬手，这纯白色空间里，身前，自然多了张长桌。
　　将这本还空白的书放到了这长桌上，
　　廉歌看着这同样空白着的书封，再停顿了下目光，
　　抬起手，手里多了只已经沾好笔墨的笔，
　　执着笔，笔触在书封上落下，
　　笔锋转动，笔墨流转，
　　廉歌在这空白的书封上，同样写下了两个字，
　　“善恶”
　　墨水转瞬即干，仿佛从纸上长出。
　　再翻过了书封，书封下，纸页同样空白，
　　提着笔，只是顿了下，廉歌再落下了笔，
　　笔触划过纸页，笔墨流传，
　　一个个，一行行字迹在纸上，笔下浮现，
　　“……二零二零年，村中祭祖之后，外出游历。”
　　没有注重语句是白是古，廉歌只是自然转动着笔锋，笔触划过着纸页，
　　“出村之后，行至城镇，河畔遇到位算命先生，兴致起，决定替过路算三卦……”
　　“……最后一卦，遇到位中年，中年有些蓬头垢面，衣衫褶皱。为寻女陈悦，在外十年苦寻……深处苦海，亦曾普度，执念虽深去，却未成魔……”
　　廉歌一笔笔落着，一行行字迹在纸上浮现，
　　一幕幕景象，也似乎浮现在以前，
　　有纸上落着的从前，有先前村落中看到的一幕幕，也有现在，
　　……
　　“……快点，快点，赶紧去吧，东西这些等会儿我让老许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谢谢许哥啊……”
　　江东永泉，陈厚德怀了孕的妻子预产期提前了十几天，即将临盆，
　　陈厚德急得满头是汗，慌慌忙忙着搀扶着自己妻子往医院送，
　　对门的许空父母，招呼着陈厚德，让陈厚德先送妻子去医院，
　　“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老许，你去帮他们拿下要的东西，给送去医院吧。”
　　陈厚德开着城，载着自己妻子，往着没多远的医院驶去，
　　挺着肚子的许空母亲望着，再对着旁边许空父亲说道。
　　……
　　“……下去地府，翻阅了生死簿。陈悦早已经为人所害，身死在十年前。只是地府法里容情，判了陈悦许空可再投陈家，许家。”
　　纯白色空间里，安静着，
　　只有廉歌的笔触不停着，落在纸页上。
　　一幕幕景象，也在廉歌眼前浮现。
　　……
　　“哇哇……”
　　新生儿的啼哭声有些响亮透过了生产室的大门，
　　“已经生下来了，是个小女孩，六斤二两，很健康。”
　　生产室的护士抱过了刚生下来的孩子，对着就在旁边陪着的陈厚德出声说着。
　　“……谢谢，谢谢……”
　　陈厚德出声不停道着谢，再看着自己的女儿，
　　先是笑，又再止不住泪水，笑着，不停抹着眼眶里的泪水。
　　刚生下的小女孩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转动着眼珠，好奇着看着这个世界。
　　……
　　“……为了陈厚德指了条路，也劳烦陈厚德替我指了条路。”
　　“……离了城镇，去了南都。”
　　眼前一幕幕浮现，
　　纯白色空间里，廉歌一笔笔落在纸上。
　　……
　　“……兔崽子，还躲在那儿玩游戏呢，把这给我送底下村子里，你陈叔屋里去。”
　　南都市区外，一座山上，山腰的道观里，
　　陈罗道踹了脚正躲在院子里，树荫底下抱着手机，玩着有些的陈小玄，
　　没好气着，将手里张红纸，递给了陈小玄。
　　“好嘞。”
　　陈小玄一把就接了过去，应着，看着手里红纸，又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啊？”
　　“村子里徐老爷子一年祭要到了，村子想好好祭拜下，上面写着要准备的些东西，赶紧给拿下去。”
　　“哦，我这就去……”
　　陈罗道没好气着解释了句，作势就要抬脚踹陈小玄一脚，
　　陈小玄赶紧拿着那张红纸，就往山底下跑了去，
　　“这兔崽子……”
　　笑着，摇着头，出声说了句，再抬起头，看了眼飞快往山下跑着的陈小玄，再喊了声，
　　“……跑慢着点，别一会儿滚下去了……”
　　“……我知道了……”
　　……
　　“……师傅，这我就得给你好好论一论了……”
　　广陵，见性寺里。
　　老和尚在后院拿着个锄头，种着菜，
　　旁边，法空拿着个盛水的长瓢，身前摆着个水桶，要跟老和尚论道。
　　“桶里没水了，去打水，前面没浇的，挨个把水浇一遍。”
　　老和尚再种下去根菜苗，回头看了看法空身前的水桶，出声说了句，
　　“……师傅，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你又没看着我，怎么知道我没浇水呢，怎么就不是我浇了，这水浸进去了，面上又干了呢……再说，这桶里哪就没水了呢……”
　　法空和尚站在水桶跟前，再出声说道。
　　老和尚听着，头也没回，只是低着再接着种着菜苗，
　　“要是菜苗旱死了，庙里还有些红薯，你就一直吃红薯吧。”
　　“哦……”
　　法空老实了，提着水桶，便去打水了。
　　……
　　“……一日，行至一山林，山林中有一山神庙，在庙里借宿了一宿。”
　　纸页上写满一页页字迹，翻过了一页页书页，
　　廉歌的笔触，依旧在纸上落着，
　　一幕幕景象，从前，现在，也在眼前不断浮现，掠过，
　　“翌日，清晨，遇一来山神庙中上香的中年，随中年男人下到了山脚村落。”
　　“村中愚昧，重男而轻女……”
　　……
　　“……徐芸芸，你站在那儿干嘛啊，走了，就快要迟到了。”
　　一处学校门口，一个从旁边跑过来的女孩，招呼着在校门口的另一个小女孩。
　　“嗯。”
　　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应着声，跟着另一个女孩走着，
　　再放缓了些脚步，回身从背着的书包里，摸出了个苹果，
　　“这个给你吃。”
　　小女孩将苹果递给了同学，
　　“谢谢你……”
　　那同学接过了苹果，有些高兴着，再有些好奇，
　　“你好像每天都会带苹果，你很喜欢吃苹果吗？”
　　“嗯！苹果可甜了。”
　　小女孩再从自己书包里再拿出了个苹果，再顺手按了按裤兜里的张折好的符。
　　再重重点了点头，应着旁边同学的话，
　　“那我明天也带苹果，送给你吃。”
　　“谢谢，我们走吧……”
　　……
　　“……一日，行至一广场，广场边，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久久停留……”
　　“……一日，顺黄河而下，遇河中百鬼，渡。再往前，遇一捞尸老人。”
　　纯白色空间里，
　　廉歌坐着，不断往着纸上落着笔，
　　一行行字迹在纸上浮现，一页页落了些字迹的书页翻过。
　　……
　　“……今天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看把地翻翻。”
　　隔着河不远，山后，屋子前，
　　屋檐下，放了假的半大小子，有些兴致勃勃的问着他爷爷，
　　他爷爷笑呵呵着，再敲了敲手里拿着的烟杆，出声应着。
　　“那我去拿锄头。”
　　半大小子应着，再转过身就去拿东西了，
　　他爷爷笑呵呵着，将烟杆扔到了一边，再站起了身，
　　“早点回来啊，前些天，程警官他们送了点菜过来，一回儿我也给你煮上。”
　　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些，笑着，也招呼了声，
　　“知道了……爷爷，我们走吧。”
　　半大小子应着，再拿着锄头，喊了声他爷爷，便先往着院子外跑了出去，
　　他爷爷笑着，也跟了过去。
　　……
　　“……一日，行至山林中，山林中有虎，母虎为偷猎人所伤，依旧护幼崽……”
　　“……不远村中，一患了绝症的母亲，试图杀死自己儿子。”
　　“……一日，行至一谷中村落，村落中房屋早已荒废，只剩废墟残垣，和村中执念亡魂……”
　　笔触不断落着，一行行字迹不断在一页页书页上浮现。
　　廉歌写着，眼前一幕幕景象，一个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也不断浮现，再不断掠过，
　　有些沉默者，也有些出神，
　　廉歌只是不停挪着一下下笔触，似乎看着眼前一幕幕景象。
　　终于，
　　也不知道笔触落到了哪里，不知道眼前一幕幕浮现到哪里，
　　廉歌眼眶里，积蓄着的些泪水滚落出，
　　一滴红尘泪，往着书页上落着。
　　廉歌落着的笔触稍缓了下，
　　那滴红尘泪，没能那书页上，便紧跟着消失了。
　　提着笔，笔触再落下，
　　字迹在纸上浮现，一幕幕景象再在廉歌眼前掠过，
　　廉歌继续落着笔，
　　……
　　“……一年中元，七月半，行至地府。地府天地变换，滞留地府亡魂鬼神需受万般苦痛。转轮王薛言，寻常亡魂无大过，无需受此折磨，地府寻常鬼差有功，亦无需受这劫难。
　　我说，阎罗有大德，也不该受这痛苦。
　　故，念度人经一篇，也度了阎罗。”
　　……
　　地府，
　　出入境管理处的转轮王薛，先是坐在座椅后，
　　此刻，再抬起了些头，似乎望着远处，
　　忘川河畔，酒店中，正忙活着的孟婆，也抬起了些头，
　　十殿阎罗，相继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着些头，似乎望着远处，停顿着些目光。
　　……
　　“……出了地府，遇一饿死鬼的乞丐，问了乞丐善恶。”
　　“……乞丐言……”
　　纯白色空间里，廉歌再落着笔，
　　“……行至执迷处，是处村落，村落中，霍思国等到了白裙姑娘，小蝶等到了她哥哥回来，许空陈悦依旧读着书……”
　　“……行至村尾老宅，等着霍思国和白裙姑娘成了婚，等着小蝶和她哥哥再回了家，等着许空陈悦再追赶着到了家……”
　　落着的笔触渐放缓了下，
　　“走过了执念处。”
　　“……阅了形形色色，百态众生，也看到了自己。”
　　写过了最后一句，廉歌止住了笔触，
　　提着笔，看着落着一行行，一页页字迹，
　　眼前一幕幕似乎浮现，廉歌久久停顿着。
　　没再落下笔，廉歌将笔放下，手里的笔自然消失，
　　再站起了身，身下凳子也消散了去。
　　那长桌上，落满了一页页字迹的‘善恶’书，
　　紧跟着，再自然往后翻动着，
　　一行行字迹再在空白的纸页上浮现，
　　一页页书页不断往后翻动，一页页空白的书页被填满，
　　书不见厚，书页却也似乎怎么也翻不完。
　　书上，不再只有那‘百善百恶’，不断往下自然衍化着，
　　浮现着文字，翻过着书页。
　　站在这纯白色空间中，廉歌看着身前这还在不断衍化，翻动着书页，浮现着字迹的‘善恶书’。
　　抬起了手，廉歌身前，那本‘善恶’书自然合了上，落到了廉歌手里。
　　紧跟着，还浮在身前的‘生死’‘承负’‘功业’
　　也依次落到了廉歌手上。
　　拿着这四本书，廉歌再看了眼这纯白色空间，
　　手一挥，紧随着，
　　系统也没再响起什么提示音确认廉歌是否通过了‘天师考核’。
　　或者说，廉歌是否成了天师，也不用这系统决定。
　　只是四下景象，不断变换着，
　　似乎空间完成了置换了，
　　廉歌退出了系统空间，回到了老宅的屋里。
　　……
　　“……吱吱，吱吱吱……”
　　屋里，四下，没什么变化，
　　只是窗外，东面已经朝阳已经钻出地平线，往下挥洒着些阳光，
　　阳光透过窗，落到了屋子里，廉歌身上，
　　小白鼠依旧立在廉歌肩上，只是立着前肢，捧着，再朝着廉歌叫了两声，
　　看了眼手里拿着的四本书。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向了肩上小白鼠，
　　小白鼠捧着的爪子，抓着粒似乎水珠的东西，却不会散，也不会化，
　　正是先前廉歌滴落下来的那滴泪水。
　　看了眼，廉歌再停顿了下目光，
　　再起身，转过身，
　　挪开了脚，推开屋门，走出了屋里，
　　到了堂屋外，屋檐下，再看着身前，
　　紧随着，一道道身影在廉歌身前，院子里相继浮现，
　　或老或小，有人穿着蟒袍，也有人就穿着便装，
　　身影总共十道，对着廉歌，相继躬下了身，
　　“……贺天师成道。”
　　“……贺天师成道……”
　　这十道身影，便是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朝着廉歌躬身，再齐齐长呼着，
　　长呼声回荡，
　　此刻，
　　朝阳初升，紫气东来。
　　“……转轮王薛，贺，天师成道……”
　　“……楚江王厉，贺，天师成道……”
　　“……平等王……”
　　再是一阵阵长呼声，紧跟着，再是阵齐齐长呼声，
　　“……我等，恭贺天师成道。”
　　十殿阎罗躬身，长呼着，
　　与此同时，
　　地府之类，鬼差亡魂，或老或少，齐齐低身，
　　“恭贺天师成道……”
　　长呼声，在地府内回荡着。
　　“阎罗客气了。”
　　廉歌站在堂屋前，屋檐下，看着身前十殿阎罗，
　　出声说了句。
　　十殿阎罗止住了声，
　　再顿了顿，转轮王薛再朝着廉歌上前走近了一步，
　　“转轮王薛，还请天师赐经。”
　　转轮王微微低身，再出声说道。
　　“天师慈悲，还望天师赐经。”
　　剩下些阎罗，紧跟着，朝着廉歌低下些身，再恳求长呼道。
　　看了眼这十殿阎罗，也没多说什么，
　　廉歌再转过些视线，看了眼手里拿着的，
　　‘生死’‘承负’‘功业’‘善恶’四书，
　　再抬起手，从书上拂过，手一挥，
　　紧跟着，四本书依旧在廉歌手里，
　　只是各分化出了相同十本，各自朝着十殿阎罗激射而去，稳稳落在了十殿阎罗手中。
　　“……谢天师赐经，天师慈悲。”
　　执着四本书，十殿阎罗再低下些身，长呼道。
　　“不用多礼了。你们忙你们的事情去吧。”
　　廉歌一抬手，手里四本书被收了起来，再转过些视线，对着身前十殿阎罗出声说了句。
　　“……谢过天师，我等就先告辞了。”
　　“……我等告辞……天师有空可以来地府走动走动……”
　　“……天师下回来我殿里坐坐，下下棋……”
　　十殿阎罗相继告辞，身影消失在廉歌视线内，
　　看着一位位阎罗相继离开，消失在院子里，视线内，
　　廉歌再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了身，往着屋里走去，
　　“……廉歌……”
　　卧室屋里，顾小影已经睡醒了，喊了声廉歌，还带着些睡意，
　　微微笑了笑，廉歌挪着脚，往着屋里走了去。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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