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境界


  “是那个倭女?”明崇俨问。
  “我过去看看。”
  “那这两人怎么办?”
  “你替我看着。”
  “又是我?”
  明崇俨脸都绿了,刚想拒绝,苏大为早已向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恶贼!”明崇俨低骂一声,好像遇到苏大为总没好事。
  自己这次被发配到此,又不得不与此人搭档,这是老天对自己道心的考验吗?
  地上那个脾气很大小道童,浑身被银丝束缚,全身上下除了嘴巴能动,哪哪都不能动。
  一边如咸鱼般不住挺动着腰,一边破口大骂:“臭贼,有本事快把本道爷放了,与尔大战三百回合!”
  “臭小子,这么嚣张。”
  明崇俨冷哼一声,正要过去给这道童屁股上来两脚,忽然眼角一跳,通过眼睛余光看到一些古怪的事。
  地上,寨中那些尸堆里,有东西在动。
  叮~
  血红色的天宇下,隐隐有清越的玉鸣声响起。
  宛如珠落玉盘。
  一些原本死去的亡灵,仿佛被唤醒了。
  ……
  夜空下,高悬的荧惑星,越来越近。
  一时间,整个夜空星月的光芒都为之所夺。
  只有那妖异的红色巨星,缓缓变大。
  长安,李淳风在王承恩的陪同下,急急向着大明宫赶去。
  在紫宸殿殿门前,他看到一个中年官员,正垂手立在殿下。
  李淳风一眼看去,认得是从前的匠作大监阎立本,设计并监造大明宫,近几年因为政绩不俗,被提拔为左相一职。
  “见过左相。”
  阎立本向他颔首还礼:“陛下在殿中等你。”
  李淳风点点头,在王承恩带领下,迈入紫宸殿中。
  殿中熏香浓郁,隐隐可见,高坐于座上的大唐皇帝李治,正一脸疲惫的斜靠在胡椅上,他的脸色不太好,透着一种病态的青白色,两眼浮肿,以手支着额。
  在他左手边,当朝皇后武媚正在帮他清理着奏折。
  这自泰山封禅后,已是惯例。
  李治身体不好,精力不足以应付繁重的政事,很多时候都需要武媚娘帮他。
  而武媚娘,也的确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与手腕的女人。
  不过……
  天象大变,武后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步入殿中,李淳风向李治与武媚娘叉手行礼:“臣,秘阁李淳风,参见天皇、天后。”
  “秘阁郎中来了?”
  李治微微撩了一下浮肿的眼皮,眼中一片晦暗。
  这种神色,令李淳风心头不由一紧。
  在封禅以前,李治是那样锐意进取,朝气勃发,哪怕病体缠身,从他身上依旧是一种奋进和昂扬之意。
  但今日的他,却让李淳风感觉到一种……暮气。
  是啊,不论多强大的敌人,大唐都可以战胜,唯有一个敌人,是永远无法战胜的。
  那就是天。
  老天爷都示警了,按天人感应学说,必有人背这口锅。
  “李郎中,今夜荧惑守心,究竟主何吉凶?”武媚娘放下手中的奏折,向李淳风问:“是否有化解之法?”
  她的心中,应该是比任何人都焦急。
  但偏偏武媚开口,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不急不徐之感。
  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动摇她的心境。
  李淳风暗自打量武媚娘一眼。
  十几年下来,她的容颜丝毫不见衰老,依旧是那么容光焕发,美艳动人。
  李治坐在皇帝的位置,处理繁忙的政务,都快被熬干了。
  而武媚娘既帮李治处理政事,还生儿育女,处理宗室,还兴佛法,建佛寺,参加佛门祈福,只会比李治更辛苦忙碌。
  可从她身上,却不见一丝疲态。
  人和人的体质禀赋千差万别。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秘阁郎中,今日荧惑之事,你有何看法?”
  李治终于开口了,声音暗哑,能听出明显的疲惫。
  李淳风知道,那堆满了桌案的奏折,十有八九,都是弹劾的奏折。
  李治与武媚娘此时召他来,只怕是想从他这位掌握大唐星象的秘阁郎中口中,得到一些支持。
  但李淳风想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略一犹豫后,他向李治道:“臣,请天皇天后,巡幸东都。”
  “嗯?”
  座上的李治与武媚娘,一下子睁大眼睛,一齐向李淳风投来质询的目光。
  东都洛阳,又是武媚娘口中的神都。
  居天下之中,佛法昌盛,而且水运便给,如今的武后十分喜爱,曾数次与李治巡幸东都,并在那里兴建佛寺。
  但无论是传统,还是大唐起国的道统,俱在长安。
  东都虽好,却不是久留之所。
  如今召李淳风来,是想听听他对“荧惑守心”有何见解?是想借他的口,堵住朝堂上的物议纷纷。
  毕竟,许敬宗只有一个,贺兰敏之也只有一个。
  再弹劾下去,哪怕李治想保,也难以面对汹涌的舆情。
  “回天皇天后,今荧惑守心,甚为不祥,臣推算过,主应大凶灾,长安只怕是难以应对,唯今之计,只有移驾东都,方可避祸。”
  “避祸?”
  李治口里咀嚼这个词,略显浑浊的双眼中,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秘阁郎中,你是在教我做事?”
  ……
  天空出现荧惑守心之象。
  不光长安看见,远在西域、天竺、大食,等同地同时有经通天文之人留意到这幕奇观,做出记录。
  荧惑守心,天下大乱。
  呯!
  一个身影直挺挺的倒下。
  巫女雪子白皙的脸上,涌起一抹晕红,她后退几步,左手高举勾玉,右手用一枚小银棒在勾玉上轻轻一敲。
  叮~
  摄人心魄的清越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地上,泥土裂开,一双双手从地下伸出来。
  远处,还有摇晃着爬起来的尸骸,仿佛木偶傀儡般,向着这边摇摇晃晃的走来。
  在雪子前方,是一位白眉道人,胡须亦是雪月,长及胸口,头发随意挽起,以一支木簪束住。
  身穿破烂道袍,大袖里隐隐看到补子。
  手里拄着一支青翠的玉竹杖,腰悬一个红色酒葫芦。
  细看此人面容,则给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看他的须发皆白,应该是老者,但他脸上的肌肤细滑,不见一丝褶皱,甚至比大多岁成年人,皮肤更嫩滑。
  妥妥的鹤发童颜。
  “你……”
  雪子只发出一个音节,那白眉道人漫不经心的一抬手。
  十余名护在雪子面前的尸身傀儡,顿时呯地一声,一齐仰天倒下,一团黑气从口鼻间溢出。
  竟是瞬间被道人夺了魂魄。
  “这些已死的人,你还操控他们,当真是邪魔手段,尘归尘,土归土,贫道一起收了你们。”
  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撮口一吹,一股元炁如和熙的春风。
  春风过去,地面那些尸骸瞬间燃烧成白色的粉末,随风散开。
  从尸身上涌出的黑气,也随之飘散。
  隐隐好似看到有人在向道人叉手致谢。
  这一幕,将雪子吓得不轻。
  倭国神道以山川万物为神灵,教中供奉俗称八百众神,各种巫术神通,层出不穷。
  但她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样的道人。
  言出法随,一口气,便将四神勾玉所控制的傀儡给超度了。
  “你……你是,你究竟是……”
  “这玉,我看着有些眼熟,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
  道人轻抚长须,玉竹杖向着雪子一指。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
  雪子只觉得身体一震,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给控制住。
  抓着勾玉的那只手剧烈颤抖,有一股大力,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这道人,要抢走神道教的宝物,也是倭国三大神器之一的勾玉。
  雪子口中发出尖利的叫声。
  “道长手下留情!”
  苏大为的声音,就在此时传出。
  一道电光,随着他的手掌,隔空一击。
  在雪子与那道人之间,电蛇狂舞。
  噼啪!
  空气里,有两股无形的元炁碰撞了一下。
  雪子虽然看不见,但却在心中涌起极大的恐惧,就像是人面对未知之事,本能的害怕一样。
  她看不见,说明现在这两人,无论是那个鹤发童颜的道人,还是面前的苏大为,其境界都远超过自己。
  这个念头刚起,就觉得胸前涌来一股巨浪。
  不是真的海浪,而是肉眼看不见的元炁,层层叠叠,如惊涛拍岸般,向四周狂涌。
  狂风呼啸,元炁怒号。
  如汪洋大海上巨鲸拍起的波浪,连天接地。
  雪子不由自主,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狼狈到极点。
  那些被她召唤来的傀儡尸魃更是瞬间粉碎,化作飞灰。
  远处的树木被无形劲气吹过,一齐向外倒伏,仿佛被巨浪冲击。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的两人,苏大为与那道人,却是纹丝不动,稳稳的站在当中。
  那道人甚至连长眉与胡须都不曾舞动一下。
  光看两人站立的姿势,实在分不出,两人谁更强一些。
  刚才那一下碰撞,又是谁吃了亏。
  “这位郎君的元炁,似曾相识,若是老道没猜错,当是李丹阳门下?”
  道士目露奇光,上下打量一番苏大为,点点头,又摇摇头:“奇哉,就算是李丹阳在我面前,也未必能拦下我,你这手功夫,已经超过他了……嗯,不对,元炁里还驳杂有其它,像是袁天罡那一门的阴阳倒错,还有些别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苏大为心中吃惊,光是通过自己一出手,对方竟对从元炁将自己的来历摸个八九不离十,这种水准……
  如果说袁守诚、李客师、叶法善他们是异人中的一流。
  那李淳风、行者这种,应该是超一流。
  但就算是李淳风和行者,也不敢说能一眼道破自己的师承和根脚。
  眼前的道人的修为,竟隐隐还在行者和李淳风之上。
  苏大为向对方恭敬的叉手行礼道:“道长法眼如炬,一切都瞒不过道长的眼睛,如果在下猜得不错,道长可是……广宗道人?”
  道人微微一怔,抚须大笑道:“居然能看破老道根脚,郎君与贫道有缘。”
  张果,民间传说“八仙”中的张果老,在唐高宗时期已有名望,是隐世修行的道门高人。
  在玄宗时期,因被玄宗册封为银青光禄大夫,“通玄先生”,而名动天下。
  张果所学,主张内外兼修,但以内丹为主。
  著有《神仙得道灵药经》、《丹砂诀》、《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等。
  《玉洞大神丹砂真要诀》里详细记录丹砂的产地、形状、性质等等,其中提到“汞一斤,硫黄三两”制成紫砂,与陈少微《九还金丹妙诀》相类。
  并且张果在内丹修炼上,分内丹为三品,以九转大还丹为上品,并且总结出九转大还丹有九要,依此而行,可以得道。
  与司马承祯坐忘相通。
  此外,张果还提出性命双修,是宋元内丹学的鼻祖。
  “道长,我与九娘是朋友,最近见过她一面,听她提起在道长座下学道,因此猜到道长身份。”
  “九娘。”
  张果微微点头,长眉突然皱起:“九娘现在何处?你为何又要助这个外道女郎?”
  “此事说来话长。”
  苏大为刚想说出来龙去脉,突然察觉到什么,侧头回望,看到背后的苗寨木楼,陡然腾起火光。
  “出事了!”
  苏大为心中一凛,急道:“广宗道人,九娘她……还有一个道童想必也是道长门下,他们都在木寨里。”
  明崇俨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失火。
  苏大为一时心急如焚。
  张果轻抚长须,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贫道心中方才起课,九娘……应有一劫。”
  嗯?
  苏大为有些吃惊的看向张果。
  这位传说中的上洞八仙居然能在心中起卦,预知未来。
  这种本事,可又比袁守诚他们高出一个段位。
  “道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赶紧去寨中救人,迟了只怕……”
  “人已经来了。”
  张果向着木寨方向一指。
  苏大为顺着他手指看去,隐隐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从火光中缓缓走出来。
  左右手,还分别提着一个人,仿佛提着两个布口袋。
  正是明崇俨。
  苏大为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明崇俨手里虽提着两人,但却步履轻快,瞬息便走到面前,一边走一边喊:“苏县令,方才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寨中那些死人又活过来,我只有一双手,哪里照料得了许多,还得护着这两人,只好放了把火才得脱身。”
  明崇俨说着,将手里挣扎不已的道童和孙九娘放在地上,半是好奇半是疑惑的问:“这位道长是?”
  “这是九娘和这位小道童的师父,号广宗道人。”
  苏大为向他介绍了一句,又向张果道:“九娘不知为何染上疫毒,现在神志已失,这位道童一见我们就动手,不得已之下,我将他制住,还请广宗道人勿怪。”
  “撒谎!这些恶贼全是撒谎,师父不要信他们,快救救徒儿!”
  小道童嘴里发出尖叫声。
  张果白眉皱起:“清风,你这火性还是这么大,先住口,为师自会弄清来龙去脉,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跑一个坏人。”
  说话间,他手中玉竹杖轻轻一摇,耳中只听“咻咻”两声。
  一直困住道童清风以及孙九娘的银丝,瞬间解开。
  明崇俨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一张英俊的脸,也因为过度吃惊,而显得神情夸张。
  活久见,当真是活久见。
  今夜见到苏大为展露的手段,隔空驭物,举重若轻,御器至精微,已经令明崇俨意识到,苏大为异人境界的高度,已经远超过自己。
  但是这道人一出手,就解了灌注苏大为元炁的银丝,从这里看,他的修为境界,只怕不在苏大为之下。
  哪来这么多厉害的人物?
  明崇俨下意识看了一眼天上的血红眼睛。
  荧惑。
  每当荧惑现世,总会出很多妖乱之事。
  今晚,莫非又会有大事发生?
  就在明崇俨分心的一刹那,地面异变突起。
  解脱银丝的道童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还不忘向身边的孙九娘一脸讨好道:“师兄,这些恶人可曾欺负你?不怕,有清风在,定能替师兄你……”
  话音未落,孙九娘猛地翻身,将他扑倒在地。
  木寨的火光下,荧惑的血光下,孙九娘脸色煞白如雪,尖牙龇出唇外,瞳孔深处,有血芒跳动。
  她按住吓傻的小道童双手,向着道童的脖颈一口咬去。
  “不好!”
  苏大为心念一动,散在地上的银丝仿若活物,咻地一下子飞起,将孙九娘双手一缠。
  同一时间,张果玉竹杖一挥,碧光一闪。
  无形的元炁涌动,将孙九娘的身体禁锢,令她悬浮升起,定在空中。
  明崇俨与一旁的巫女雪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异人之术。
  一时都心头剧震。
  动用元炁,杀人和破坏不难。
  但要像这样,极有分寸的去控制力量大小,使之如臂使指,却是体验功力了。
  当然,就难度来说,束缚住这么大个人,没有苏大为控制那两根小小的银丝难。
  但张果露的这一手,无疑也说明其境界,已经超乎寻常人的想像。
  “这是怎么回事,九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张果摇动玉竹杖,孙九娘从空中落下,张果玉杖一顿,小道童腰上那条明黄色的腰带自行飞起,绕着孙九娘缠绕数周,重新将她困住。
  同时张果还扫了苏大为一眼:“我的门人,由我来管,谢郎君援手。”
  嘴里说着谢,九娘身上的银丝,却再一次被无形之力震开。
  苏大为心知眼前这道人极为护短,也不分辩,将手一抬,两条银丝咻咻两声,被他重新纳入袖中。
  “广宗道人可知黄安县出现一种诡秘的疫情,中疫者将会失去意识,变做一种不知疼痛不知畏惧的怪物,去攻击人。”
  苏大为停了一停道:“简直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是朝廷新任命的黄安县令,此次来,就是为了查这件疫情的事,朝廷令我要查明疫情源头,将其斩断,不使其扩散,荼毒大唐百姓。”
  苏大为向着张果拱手,声音诚恳道:“这两天我们查案子,今天查到这里,谁知在寨中遇到九娘,可是我遇到她时,她已经染疫了,我无法可想,只有先将她控制住,随后我们又遇到这位清风道童,他的脾气比较烈,不由分说,便与我们动起手来,所以……”
  话还没说完,张果扫了他一眼,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
  道人脸上的眼睛里,透着幽幽的光芒:“就算清风有何不对,我自会管教,还有九娘,苏县令虽是好心,但也伸手太过。”
  得了,没想到张果护犊子到这种程度。
  居然因为苏大为制住他两个徒弟,不高兴了。
  苏大为略有些尴尬,指了指孙九娘道:“我与九娘在永徽年间,在长安相识,算下来也有十几年了,此次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广宗道人勿怪。”
  “山野中人,不知岁月,不知永徽年是何年。”
  张果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向吓傻了呆征在一旁的清风招招手:“道童儿,你过来。”
  清风这才还魂,蹬蹬蹬的跑到张果面前,向着白胡子道人,委委曲曲的道:“师父,我……徒儿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了。”
  呯!
  玉竹杖突然狠狠一记敲在清风头上,将他头上的子午冠都给打歪了。
  清风抱着脑袋嗷地一声蹲下去,整个人被打懵了。
  张果冷哼一声:“你不光学艺不精,还办事毛躁,回山后,罚你面壁思过三日。”
  “是。”
  清风含着泪水连连点头:“师父,九娘师兄她……”
  “有老道在此,她死不了。”
  张果缓缓举起玉竹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清风儿,你帮为师照看一下,我来帮九娘解蛊。”
  “是,师父。”
  听说张果要出手替孙九娘解蛊,清风顿时欢喜起来。
  他拍了拍手,半是得意,半是示威的向苏大为、明崇俨和雪子瞪了一眼。
  而苏大为和明崇俨则是下意识对望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两人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卧槽~!中了这种疫毒,还能解的吗?这道士有没有吹牛?
  张果之前挥挥玉竹杖,显得十分轻松写意,如泼毫挥墨,笔走龙蛇。
  走的是举重若轻的路子。
  但他此刻举杖,却显得异常沉凝,仿佛在杖头的另一端,悬着千斤重物。
  缓缓的,向着孙九娘身上点去。
  玉竹杖头,隐隐看到绿光流转。


庚新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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