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血祭


  “小心!”
  逻些城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无穷无尽的黑气,从地下涌出。
  黑气蒸腾,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原本晴朗的天空,受到神秘力量的影响,渐渐变得昏暗。
  此起彼伏的兽吼声,自涌动的黑雾中传来。
  “诡异!”
  好不容易在逻些城头站住脚的唐军一个个相顾骇然。
  唐军阵中发出撤兵的鸣金之声。
  黑雾不断扩散,包裹住逻些城的北门犹自不停,继续向外蔓延扩张。
  唐军阵中战马惊嘶,阵脚动摇。
  苏大为冷喝一声:“又是诡异!”
  “已经传令收兵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王玄策骑在马上,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这些诡异疯了吗,这里是白天,又是逻些城头,我们都打到吐蕃都城了,他们还敢出来,难不成是想与吐蕃共存亡吗?”薛仁贵狠狠一拳击在空气上,仿佛要将那些看不见的诡异给杀死。
  “先别管城头之事,总管。”
  李博在马上向苏大为抱拳道:“那黑雾蔓延过来了,得想办法应对,否则一旦军阵被黑雾缠上,目不能视物,只怕会出大乱。”
  “命人将破邪弩推出来。”
  苏大为喝令道:“茅山宗那些道人呢?还有,准备请秘阁来的诸位星君前来押阵,若诡异真的想趁乱反攻,咱们让他们长长记性。”
  “喏!”
  原本苏大为的军中已经网罗了一批异人。
  后来又有茅山宗的道士前来助阵。
  最近随着苏定方的到来,又带了一批秘阁的异人。
  这些秘阁星君是随着大唐援兵一起赶到威武的。
  就是担心吐蕃人里异人和诡异众多,会对唐军不利。
  做完这些布置,苏大为向身边安文生道:“文生,若情况急切,你我少不得要冲在前面。”
  “喏!”
  安文手先是叉手应命,接着嘴角一挑,白净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跟着你就没好事,这些诡异蛰伏多少年,现在又出来闹。”
  “别说废话,来了。”
  苏大为一声暴喝。
  前方黑雾涌动,仿佛拥有生命般。
  浓如墨汁的黑雾汹涌而来。
  雾气中,不知隐藏着多少诡异和异物。
  各种古怪的吼声,或苍凉,或凄厉,或幽怨,或扭曲,从黑雾里此起彼伏,一刻不停。
  “装神弄鬼!”
  薛仁贵冷笑一声:“待我一箭破了这妖雾!”
  声音喊出来时,他早已张弓搭箭。
  一支破邪箭搭在巨弓上。
  弓开浑圆,如托日月。
  苏大为和安文生等将领不约而同的看向薛仁贵,被他弓箭上涌动的气息所吸引。
  那是一种既微弱,又坚韧的气。
  薛仁贵乃天生开灵的异人。
  不但神力,箭上还拥有克制诡异的异能。
  再加上本身又是破邪箭。
  这一箭过去,不知能否破掉涌上来的黑雾?
  薛仁贵摒息静气,手指一松。
  崩!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宝弓弓弦嗡嗡震颤不休。
  一支光箭,如流星般贯入黑雾中。
  仿佛将黑雾劈开两边。
  隐隐听到一声凄厉的吼叫。
  黑雾尽头,有一头似人非人的诡异疯狂的扭动着脑袋,被薛仁贵一箭射中头颅。
  “好箭法!”
  王玄策夸了一句。
  话音刚落,前方黑雾陡然暴涨。
  “小心!”
  “诡异出行!千魂索命!”
  阴侧侧的惨叫声,也不知是何人发出,便是在耳旁,又像是从黑雾里,从脑海中出现。
  听得人汗毛倒竖。
  苏大为心中突地一跳,拔出横刀在手,厉声高喝:“文生!文生你在吗?破邪箭都放出去,那些道人呢?秘阁星君到了没有?”
  一连串的发问,但却无人回应。
  仿佛整个世界从他身边被剥离开来。
  他成为了离群的孤岛。
  身边再没有一个活人。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甚至是突兀。
  整个世界,都是难以视物的黑暗。
  黑色太浓,浓得几乎透不进任何光线,连视线都被剥夺。
  “好个诡异出行,好个吐蕃诡异。”
  苏大为一拍身下龙子:“龙子,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言罢,同时运转体内真元。
  但下一秒,苏大为的脸色微变。
  因为他的手拍空了。
  原本应该在身下的龙子,不见了。
  这不可能。
  除非是见鬼了。
  在黑雾笼罩过来前,自己正骑在龙子身上,与安文生、薛仁贵等将领站在军阵前。
  准备与吐蕃的攻城战。
  但瞬息之间,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若说安文生等消失不见,还情有可原。
  苏大为曾数次经历过这种诡异出巡的妖雾,知道身在这黑雾中,五感被剥夺。
  j地间、空间全都消失,哪怕人就在身边,也感知不到。
  但龙子呢?
  龙子本身就是诡异。
  而且就骑在自己身下,一刻没有离开,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伸手下摸,只摸了个空。
  然后便发觉,自己身下哪有什么龙子,只有自己两条腿立在地上。
  这妖雾,古怪至极。
  苏大为心中一动,就想用鲸吸之术,将妖雾吸开。
  但是动手前,又有一瞬间犹豫。
  万一,万一只是被这些妖雾屏蔽了五感,万一安文生等人就在身边。
  自己释放出真元之气,形成的吸噬之力,会不会伤到他们?
  黑雾之中,敌我难辨,怎么能确定自己杀的是诡异,而不是同伴?
  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
  一声凄厉惨叫突然响起。
  苏大为侧耳聆听,却分不清这声音是从前方,还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以他的心境,此时也不禁有些着急了。
  手中横刀回鞘,双手在胸前合抱成团。
  口中暴喝:“给我开!”
  元气从丹田上升,至双手之间,一正旋,一反旋。
  从他的身体内,隐隐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张开。
  腾根之瞳。
  它一直就在体内,从未离开。
  巨蟒之形后,是巨鲸,巨鲸之后,是莽牛。
  这些都不是,不对眼前的困境。
  当年在睡梦中得到的梦授之法,一一从苏大为脑中掠过。
  最后化作一股玄之又玄的劲气,随着他的双手,向四周层层张开。
  他的身体也同时,做了一个护头动作。
  铛!
  不知是什么犀利巨物,狠狠撞击在苏大为交叉架起的双臂中。
  压得他身体重重一沉。
  险些跪在地上。
  他吐气开声,体内之气运转一周天,舌绽春雷,猛地暴喝。
  一股巨力,凶猛地从体内暴发。
  这股力量,充满着原始、粗犷与野性。
  莽牛之形!
  崩!
  眼前的黑雾陡然炸裂。
  苏大为终于看清了。
  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头巨大的怪物。
  人身牛首,只有一足。
  右手抓着一柄巨大的石锤。
  方才的袭击,就是这巨人石锤砸下。
  如果不是苏大为反应及时,已经被这怪物一锤砸翻在地。
  不止是一头诡异。
  苏大为转头四望,借着黑雾被吹散瞬间,依稀看到,除了眼前的牛头巨人。
  左手边还有之前出现过的操蛇神人,手持赤蛇,两耳以蛇环相佩。
  一头红发,脸白如纸。
  雨师妾。
  既是《百诡夜行录》中排行二十七的诡异。
  又是《山海经》中所载操蛇之人,女巫,雨师族。
  在右手边,还有一个隐约的怪物,非人非兽,身形浑沌而巨大,隐隐看到数个头颅在扭动。
  苏大为从齿缝中吐出一个词:“相柳!”
  相柳,又称相柳氏。
  古之记载,传说大禹治水,与相柳氏相争,最后击杀相柳,始能疏通河道。
  相柳氏是蛇神,又是水神。
  而眼前的相柳,还是《百诡夜行录》中,排名十八的诡异,九头蛇。
  九头蛇,在倭国神话《古事纪》中,不知为何会流落至倭国的苇原中国。
  并且被人斩断一颗头颅,只余八颗蛇头。
  它不断吞吃附近的村民血食,来疗伤。
  结果激怒了一个路过的神人,最终神人与之相斗,击杀了它,并从此凶兽腹中,取得一件。
  剑名,天丛云剑。
  苏大为伸手按在腰上。
  他感觉到,自己腰畔的降魔杵,这柄化形的天丛云剑,正在微微发热,隐隐跳动着,似有挣脱之意。
  只是一眼的时间,黑雾迅速掩上,填满了空间。
  四周,再次陷入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噗哧!
  逻些城头,禄东赞站在箭楼,俯视下方。
  他看到,唐军的尸体,被城头遍布的诡异一口一口吞下。
  还有断体残肢,被撕碎。
  碎肉断骨,从城头一直洒落下去。
  血水淹没了逻些城头的石阶。
  还在不断的向砖石缝隙渗透蔓延。
  “真是美妙的风景啊。”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人族血液的味道,令他感到愉快。
  黑雾蠕动着,将唐军缓缓囊括进去。
  唐军军阵,未被黑雾笼罩的,已经混乱失序。
  有些战马已经倒转马头,向来路狂奔逃命。
  那些是胡人仆从。
  但是他们逃得再快,也不及黑雾扩张的速度快。
  最终都被黑雾一一吞噬。
  禄东赞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他张开双臂,脸庞渐渐化形,露出鹤郎君的模样。
  “你……你是谁?你不是大相!你是……”
  箭楼上一名刚登上来的吐蕃箭手,下意识发出惊骇的声音。
  随即意识到不对,转身要逃。
  可惜刚一转身,就被一根雪白的鹤翎从脖颈穿过,将尸体钉在箭楼木壁上。
  鹤郎君头也不回的道:“今日大吉,就用十万唐军的血肉来做祭品,献祭给我诡异一族。”


第七十五章
  “人族总以为比诡异要聪明。”
  鹤郎君站在逻些城头,向下俯瞰,看到黑雾将唐军逐渐吞噬。
  他的耳朵能听到从雾气中,传出的唐军的惨叫声。
  快了,很快了。
  这样一场献祭,将是诡异重临大地,最大的献礼。
  那些原古的,古老的存在,许多沉眠封印中强大的诡异,感受到这场血祭,都会逐一醒来。
  “鹤郎君。”
  身边传来声音,鹤郎君头也不回:“你到了,荧惑什么时候来?”
  “别急,该来的时候,星君他自然便到了,先看看你这场小玩艺,能否真的困住这些唐军。”
  鹤郎君眼睛微眯:“荧惑他真的会来吗?”
  “星君言出必行,何况立下魂誓,你怕什么?”
  鸠婆的脸庞在阴影中,显得晦涩而混沌。
  从她佝偻的背上,不断有黑雾渗出。
  斗蓬下苍老的脸庞微微仰起,似是贪婪的嗅了一口空气中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令诡异十分舒畅。
  “血腥,这么多血食,真是久违的气味。”
  鹤郎君冷笑一声:“还会有更多的。”
  “你就这么下肯定?”鸠婆转向他,双眸中闪烁妖异的光芒:“大唐府兵可是当世最强的兵,这里有十几万人。”
  “呵,人类很少做他们相信是对的事,只做他们觉得比较方便的事,然后再去后悔。”
  鹤郎君从腰上抽出一支玉笛,嘴角挑起得意的微笑:“这些唐兵的确厉害,但他们的眼睛只盯着吐蕃,却忘了提防我们。这战场,是早就预定好的,他们不管不顾,一头撞上来,命运早已注定。”
  笛凑在唇边,他轻轻吹了一个音节,试了试音,然后撮唇愉快的吹了起来。
  一首幽荒凉又古老的曲子,从玉笛传出。
  空气里,隐隐传来看不见的燥动。
  那黑色的妖雾,竟隐隐随着鹤郎君的笛声,在变化。
  鸠婆眼中连连闪烁,口里道:“十方诡帅,呵,真有你的,鹤郎君,你们果然准备充份,将北方诡异聚集于此,再受你笛声指挥。”
  她顿了顿手里的木杖,用杖首向城下黑雾一指道:“这种雾气浓度,至少聚集了上万诡异,又以你们北边的十方诡帅统领,受你笛音驱使,唐军不使诡异之阵法,必然出不来了。”
  鹤郎君不紧不慢的吹着笛子,用眼角略带得意的扫了鸠婆一眼。
  只听鸠婆继续道:“老身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你们的星君北斗,何时现身?”
  话音刚落,鸠婆猛地转身,骇异发现,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
  那是,芒松芒赞。
  吐蕃赞普。
  此时鹤郎君和鸠婆都露出异像。
  鹤郎君吹着玉笛,身上生出长长的白色鹤翎,笛孔随着吹曲,有丝丝缕缕的黑雾飘出,飘过城头,融入在下方黑雾里。
  而鸠婆身上的黑雾就没断过。
  持续的渗出黑色妖气。
  诡异出巡的妖雾,就是从它们本体而来。
  “你……”
  鸠婆的声音才吐出一个字,便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她的双眸猛地瞪大,看到芒松芒赞的眼中,闪烁着红芒。
  不禁惊呼:“你不是!”
  “我是,我便是吐蕃赞普。”
  芒松芒赞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伸出纤细的十指,仿佛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随口道:“怎么,有哪里不像吗?”
  话音中,从他身上同样涌出黑色妖雾。
  这些妖雾与鹤郎君、鸠婆的妖雾一起,融入下方的雾气中。
  十余万唐军,在逻些城四周蔓延数十里。
  要将这么多唐军全部笼罩,实非易事。
  到现在,妖雾也只笼罩了一半。
  还有半数正在不断后撤想要退到安全距离。
  正因为如此,在战场上的短一个诡异,都竭尽全力,在释放妖雾。
  鸠婆声音颤抖了一下:“你是……北斗星君?”
  这话才说完,她突然改口:“不对,你不是北斗,北斗不是这个气。”
  “我是朱雀。”
  芒松芒赞眼中红芒渐渐隐退,只有眼瞳深处,仔细看,才有一点红芒在跳动。
  他微笑道:“今天集合我们两边诡异之手,将这些唐军都留在这,此战之后,唐军必然元气大伤,十年之内,只怕都无力再西征。
  我们诡异一族,有了这批唐军做血食,正可壮大。
  而吐蕃国的权柄,已落入我们的手中。
  其后我们可以借他们躯壳,壮大我族。”
  朱雀抚掌大笑:“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荧惑那只老鬼还不现身吗?”
  鸠婆在朱雀星君面前,明显底气不足。
  她向后退了半步,舔了舔唇,嘿嘿怪笑道:“北斗星君,不也没来吗?急什么?我族的诡异,已经很近了,随时可以投入战场,你们应该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气息。”
  逻些城头,三只诡异再不说话,同时把血红的双眼,盯向城下的黑雾。
  吃吧吃吧。
  多吃些血食,将这些唐军的血肉,都做我族觉醒的食物。
  让属于诡异的时代,重新君临大地。
  ……
  两个时辰前。
  唐军大营。
  “大总管那边没有新的命令过来,大概,计划不变吧。”
  “按着计划行事,先试探攻一下逻些城,看看这些吐蕃人,究竟把我们大唐的守城之法,学了几分。”
  “你怕吗?”
  “我不怕,你怕吗?”
  “你们在说什么呢?”
  苏大为伸手拍了拍李谨行的肩膀,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嘴里咬着一根草,正慌忙挺胸站好的李谨行。
  “天快要亮了,你们不好好休养精神,还有空在这里聊?”
  李谨行和郭待封两人在长安就是旧相识,曾一起在兵部李嗣业手下做事。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两人睡不着,索性跑到帐外,围着篝火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没想到却被苏大为撞个正着。
  李谨行对苏大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被他一问,一时手心冒汗,不知如何做答。
  还是郭待封反应快,失笑道:“总管您说我们,你不也没睡吗?”
  “哈,想到要攻打吐蕃都城,心里总有些担心,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没想到你们也是。”
  苏大为自来熟的几步走到篝火前坐下,向两人招手:“来来,你们也坐,别客气。”
  郭待封与李谨行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乖乖在苏大为左右手坐下。
  “前总管,你用兵这么厉害,也有睡不着的时候?”郭待封问。
  “用兵厉不厉害,和睡不睡得着,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苏大为拿起一根木枝,拨动着篝火,抬头看到远处雪白的军帐,一朵朵,一片片,伫立在高原上。
  耳中听到寒风在呼啸。
  亮动的火焰,是这漆黑长夜里,唯一的暖色。
  凝视着火,仿佛透过火光看到了长安,看到了远在长安柳娘子和小苏。
  “小苏……”
  “总管,你说什么?”
  “无事。”
  苏大为收回心神:“明天只是试探性的攻城,骑兵不会用来攻城,辎重辅兵可能要帮着运器械,但也不是冲在第一线的,步卒和仆从明天才是先锋,你们俩无须太紧张。”
  “总管,其实也不是紧张,只是没来由的,有一种感觉。”
  郭待封双手抱胸,长吸了口气,把差点冻出的鼻水吸了回去:“前些年跟着大总管还有裴大都护在安西历练,我有一个本事,一直不曾对总管提起。”
  “什么样的本事?”
  “预感。”
  郭待封抬头正色道:“每当有大事要发生,我眼皮就会跳,你看……”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皮:“是不是在一直跳?从确定攻城时日,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没停过。”
  苏大为向他看去,真的看到右边眼角,在一抽抽的跳着。
  噗!
  李谨行在一旁没憋住笑出来。
  “老郭的预感是挺灵的,但他分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有时是左眼跳,有时是右眼跳,分不清好坏。”
  “呸,我至少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苏大为突然道:“等等。”
  正在笑闹的郭待封和李谨行听到他语气严厉,吃惊的看过来。
  只见苏大为双眼微眯,盯着郭待封问:“你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不是觉得,是预感……我预感挺灵的。”
  “依你的预感,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我不知。”
  “照理来说,只是一场试探进攻,如果不利,退下来就是了,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发生呢?”
  苏大为自言自语道。
  “总管,说不定……说不定是咱们一下子就把吐蕃人打尿裤子了,一举夺下逻些城呢?”李谨行说着,拍了拍自己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苏大为扭头向他看来。
  李谨行像是被掐脖子,声音一下子哑掉。
  “呃……”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苏大为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身道:“郭待封、李谨行听令。”
  “喏!”
  两人条件反射般的弹跳起来,叉手应命。
  这是大唐军人深入骨子里的军礼,服从,服从,对上官还是服从。
  “你二人,如此……”
  “前总管,这……这顶什么用啊?”
  “大部份的恐惧出于懒惰,照着去做就是了,不必多问。”
  “喏!”


庚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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