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塌天大祸
作者:o鬼若o|发布时间:2024-06-29 09:35:06|字数:35678
说到这里,孙悟抬头仰望,看着天空中稀疏黯淡的星光,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他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惆怅与感伤,似是想起了一段伤心的经历。
沉默了半晌,他才调整情绪,继续讲起他自己的故事。
当时进入店中的那对父子不是别人,正是我父亲领着年仅十岁的我。那天我们拜访的时候刚好是午饭过后,廖三斋因为年事已高,习惯在这个时间到后堂去睡一会儿午觉,只有孙悟一人在店面里盯着。
听我父亲说有个特殊的物件儿要让廖老掌眼,孙悟本欲不去打搅老师,让他老人家多休息一会儿,自己先替他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若真是个宝贝,再让老师出来不迟。
可我父亲见他年纪轻轻,料定他是个小徒弟或是小伙计,即便再有学识,也必然是相当有限的。我父亲告诉孙悟说,天津卫的文玩圈子里,大部分的名家全都差不多见过此物了,却没有一个能说得出来历,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你这么小的年纪,岂会比那些名家的阅历还深?现在大家全都建议我找廖老来掌眼看看,倘若连廖老也不认得,那天津卫恐怕就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孙悟见对方的表情不似作伪,也就不敢再托大自讨没趣。他知道这个东西必定非同小可,若是破烂儿或是赝品,那些名家也不敢推荐到这里来。于是他让我们父子稍安勿躁,自己则匆忙回至后堂,把方才的情况给老师讲述了一遍。廖三斋听罢也颇为好奇,当下便肃整衣衫,从睡房一路走到前厅。
几句寒暄罢,我父亲将魙齿掏出来递给了老人。廖三斋拿着此物端详半晌,时而对着阳光眯眼细看,时而举起放大镜凝目观瞧。可就这样折腾了很长的工夫,他却始终是紧锁着眉头,许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又鼓捣了一阵,廖三斋长叹一声,将魙齿还给了我父亲。一脸愧色地说道:“恕我才疏学浅,这件宝贝,老小子我确实是不认得的。”
随后他又补充道,这件东西虽说没人认得,但至少他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一个千年以上的古物。这牙齿大而锋利,应该是个猛兽的利齿,只不过这牙齿的形貌、质地,与虎狼之流又有较大的差别,他一时也说不准此乃何物之齿。
此外,这牙齿上的奇怪符号属于古代蛮夷的一种文字。尽管他无法解释这些文字的具体内容,但他推测这些符号很有可能与某种巫术仪式或是祭祀仪式有关,应该不是普普通通的常用文字。
这个奇特的小东西好是虽好,但现而今的古玩市场才刚刚复苏,很少会有买家能看上这种别门另类的古怪玩意儿,还是以收藏各类主流的古董为主。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金’,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刚刚有了盛世之象,古董也由此开始逐渐升温。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小物件在未来的十年后一定会卖个很高的价钱,但眼下也只是具备考古研究的价值而已,不值什么大钱的。
我父亲先是对老人家的认真分析逊谢了一番,然后也解释说这个东西并不是想卖,而是他总感觉这枚牙齿有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我们家孩子这条小命就是靠这东西才得以保住,您说邪门儿不邪门儿?
两个人又就着这枚牙齿攀谈了一会儿,随后廖三斋提议说,据说年深日久的古物皆有灵性,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信不信全凭自己。既然你觉得这枚牙齿能护佑你儿子平安,不如就在根部打个小孔,让你儿子挂着当个护身符吧。即便你日后想要出手卖掉,这东西也需要一番修饰和整理,根部八成是要削平包金的,在根部打个小孔也无伤大雅。
我父亲听罢说如此甚好,如果方便的话,就请您老代劳一下吧。
廖三斋推辞了几句,见我父亲诚意甚浓,便呵呵笑着应承了下来。他为人本就和善,也喜欢和质朴的老实人打交道,帮我们打个小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忙活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工夫,在牙齿根部的位置对穿出了一个极细的小孔。随后老人又亲自找了根红绳对穿过去,把我叫到身边,笑眯眯地给我戴在了脖子上面,最后还不忘和蔼可亲地摸了摸我的头顶。
这段事情我虽有印象,但说实话,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当时父亲在和老人对话的时候,我一直都在门口玩耍,根本就不关心两个人在谈些什么。直到护身符被挂在脖子上面,我才总算认真地看了那位老爷爷几眼。若不是今天孙悟讲述,这些细节我确实一概不知。也正因如此,我才对孙悟这个人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虽说孙悟这一番讲述使我勾起了一段童年的回忆,回想起年轻时的父亲,心里面也是温暖异常。不过眼下可不是‘忆童年,思甘苦’的茶话会时间,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要办,他如此详细地讲述这段往事,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可疑了。我心想,难道这姓孙的是在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莫非他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于是我点了点头,插口说道:“这段事情是我亲身经历,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的。你把我叫过来说单独谈谈,难道就是要替我回忆这些我本就知道的事情吗?”
孙悟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回答说:“你知道?恐怕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你以为你们爷俩走了以后事情就结束了吗?错了,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你们爷俩的出现,不但招来了一场塌天大祸,就连我的一生也被你们彻底改变了。”
说着话,孙悟忽然目露凶光,牙齿也随之紧紧地咬在了一起。接着,他用急促的语气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不过与刚才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情绪已从留恋和幸福之中,转变为了愤怒和凄苦。
在我和我父亲离开之后,廖三斋和孙悟爷儿俩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借着那枚牙齿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照常在店面之中擦拭古玩,接待客人。
当晚,师娘架起火炉,三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涮羊肉。席间廖三斋依然不忘白天的事情,还把那枚牙齿之事给自己的老伴讲述了一遍。并感叹说,若不是现在生意惨淡,手头正紧,真想把那枚古物收藏起来。即便是卖不上价钱,留着自己研究参考也是好的。
饭罢,二老便回房休息去了。孙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自然没有老年人睡得那样早,就坐在院中喝茶看报,消暑纳凉。
约莫到了十点钟左右,孙悟觉得困意已浓,打算这就进屋睡觉。可还没等他合上报纸,忽听南屋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厉叫声,伴随着那声喊叫,一股犹如野兽般的恐怖吼声,也随之一同传了出来。
南屋正是廖三斋老两口所居住的房间,尽管孙悟一时想不通那两声叫喊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他也能确定,老师和师娘必定遇到了某种不测。
他急忙站起身来,抄起窗台上的一把柴刀就冲进了屋内。昏暗的光线中,只见自己的老师正气喘吁吁着站在地上,双脚没有穿鞋,身上脸上满是血迹。而师娘则被老师提在手中,全身颤抖地哆嗦成一团,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部,大量的鲜血从指缝之中流淌而出。
见到眼前竟是这般情景,孙悟立时就傻了眼。他能够猜到那声惨叫是师娘所发,那种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则八成出自老师之口。他大脑之中思绪急转,猜测着这种局面是如何形成的。他起先认为是老两口子吵架拌嘴,因失去理智才动起手来。可从廖三斋双目中那种杀气四射的眼神来看,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夫妻间的吵架动手,而是一种打算置对方于死地的暴戾行为。
一时间,孙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哆嗦着向后退了半步,同时尽量温和地对老师说道:“老……老师,您快把师娘放下,她留了好多血,我先带师娘瞧病去,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
可廖三斋却并没回答孙悟,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孙悟看了一会儿,忽又全身一颤,一脸无辜地对孙悟说道:“儿啊,我饿,我饿。我……我饿得难受呀。”说着,他猛地张开大口低头咬去,一口咬在了自己老伴的脖子上面,牙齿用力,竟生生地咬下了一块肉来。
老太太本就已经虚弱不堪,几乎快要昏厥过去。这一下被连皮带肉咬掉了一块,血如泉涌,疼彻心肺。剧烈的疼痛使她‘嗷’的一声惨叫了出来,一声喊罢,紧跟着便猛烈地痉挛抽搐,随即脖子一低,就此不省人事了。
廖三斋把口中的鲜肉吞进腹中,似是依然不觉过瘾,张开满是鲜血的嘴来,继续在老太太的身上一阵啃噬。
此时孙悟才看得清楚,原来师娘的左脸早就被咬了一大块下去,想必是熟睡之间被突然袭击,如若不然也不应该会被咬到那个地方。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夜叉般的嗜血恶魔,孙悟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他看来,老师必定是被恶灵附体,这一切可怕的行为全都是由恶灵驱使。可眼下若用柴刀砍向老师,老师势必会因此而受到重创。若是不砍,眼看师娘就要彻底断气,再不施救,这条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两难间,孙悟倍感无助地淌下了泪水。出于恐惧,出于惊慌,出于悲伤,同时,也出于他所能预见到的悲惨结局。
他只能一声声地喊着老师的名字,伸手用力拉拽老师的臂膀。可无论他如何用力,老师都如同疯兽一般,只管死死扒住老伴的身体,丝毫都没有挪动地方。
正感无助之际,猛然间廖三斋忽地停止了啃噬,错愕茫然地望着满身是血的老伴,颤动着嘴唇半晌不语。
随后,就听他悲痛万分地失声哭道:“老婆子,你怎么了?老婆子,你快醒醒!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第三百零一章 斩首
看着老师突然间又恢复了神智,孙悟只觉好似做梦一般,完全无法理解事情因何会变成这样。适才老师还如同恶灵附体一般,几近疯狂地撕咬着师娘的身体。片刻过后,他又莫名其妙地清醒了过来,认出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老伴儿。可是,这期间并没有任何异常之事影响到老师,自己除了拉扯过老师几下,也没对他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为何老师会毫无先兆地忽然清醒了?
还没等他理清思路,就在这时,忽见廖三斋猛地抬起头来,双目极尽愤怒地望着孙悟,语声颤抖地垂泪问道:“悟儿!是你……是你把你师娘害成这样的?”
闻听此言,孙悟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险些一跤坐倒在地。他万万没有想到,恢复神智的老师居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不仅如此,他还错把自己认成了施暴的凶手。
要知道,这宅子里面只有他们三人居住,如今师娘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老师又对此前发生之事一概不知,如此一来,唯一的可疑之人就只剩下孙悟自己了。这当真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今就算自己身上长着一百张嘴,恐怕也难以将自己的嫌疑洗脱干净。
望着老师那悲痛绝望的眼神,孙悟只觉心头如同刀绞一般。既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老师,让他老人家不要再继续误会自己。却又怕他在悲痛万分之际听到此等噩耗,因无法承受而有个三长两短。闻听老师的问话,他木讷讷地呆立了很长时间,才结结巴巴地哆嗦着答道:“老……老师,您听我说,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对天发誓!事……事情的真相我回头再跟您细说,咱们先把师娘送医院去吧,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廖三斋哪里有心情听他辩解,眼看自己的老伴儿呼吸渐弱,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苍老的脸上涕泪纵横,一边不停喊着老伴儿的名字,一边咒骂着孙悟恩将仇报,居然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禽兽之事。
孙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他早在事发之时就已慌了手脚,因此面对老师的误会,他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只得错愕茫然地站在原地。耳中听着老人的指责和诅咒,心中也满是委屈和悲伤。
廖三斋声泪俱下地骂了一阵,忽然间,他脸色一阵发白,手捂着胃部不再出声,似是胃中甚是难受。紧跟着,他趴在地上一阵狂呕,将此前吞入肚中的皮肉整块整块地吐了出来。
望着地上一块块血红的鲜肉,廖三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呼吸也渐渐地急促了起来。片刻,他甚显迷茫地抬起头来,颤声问道:“是……是……是我?”
孙悟也不知应该如何隐瞒,只得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廖三斋见状立时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时不时在自己的头发胡子上面猛力拉扯,哭得就像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一般。
孙悟不忍看着老师这样折磨自己,正要上前劝阻安慰,却见廖三斋忽地紧紧盯住地上的柴刀,一声悲呼过后,猛地向前爬出数米,一把将柴刀抄在手里,举起来就往自己的脸上连砍了三刀。
孙悟哪里想到老师竟会有这种举动,急忙冲上前去抱住老师,一边奋力夺过老师手中的柴刀,一边对着他的耳边哭喊着:“您别这样!我求您了!您别这样!”
可正在这时,他猛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一阵彻骨的剧痛,直把他疼得连声大叫,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差点就此昏厥过去。转头一看,原来是怀中的廖三斋用牙齿在他左肩上咬了一块肉下去,入肉很深,血涌不住。
此时再看廖三斋,只见他目露凶光,表情扭曲,双目之中布满血丝,牙齿上面满是鲜血。这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为人和善的慈祥老人,简直就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噬魂厉鬼。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孙悟的脑子里面早已空荡荡的没有了任何想法,甚至可以说,他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思维能力。到底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他完全没有半点头绪。面对如同恶魔一般的廖三斋,孙悟本能地乱蹬着双腿,极力向后移动着身体,力求与眼前这个恶鬼拉开距离。
廖三斋用一双鬼目盯着孙悟半晌未动,他嘴边露出一丝恐怖的阴笑,似是看着已经手到擒来的猎物惶恐挣扎,能够从中找到极大的乐趣。
尽管对方没有立即发动袭击,可越是这样,惊吓过度的孙悟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早已被吓软的手脚很难按照他自身的意愿使上力气。他连蹬带踹地在地上折腾了老半天,却仅仅与廖三斋拉开了三四米远的距离,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缰绳一般,牢牢地锁着他的身体,令他无论如何努力都逃不出那恶灵的手掌。
极度恐惧的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仅眼泪鼻涕一并流出,就连大小便也在同一时间被解放了出来。惊恐万分的他一边奋力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颤抖着双手,举起手中的柴刀以当做自己和对方之间的一道屏障。口中还不停地连声喊着:“别……别过来!求你别过来!别过来!”
眼看就要退到前厅的门口,廖三斋忽地仰天一声怪啸,张开双臂,晃晃悠悠地朝着孙悟扑了过来。他脚下的步伐虽不是很稳,但扑过来的速度却是极快,就如同电影里演得丧尸一般,还未接近孙悟的身体,便已张开血盆大口凭空乱咬。
早在这一刻之前孙悟就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眼见那可怕的厉鬼当真要扑向自己,孙悟的身体居然因过度紧张而僵住不动了,心里面急得快要炸开了锅,可手脚身体却就是不听自己的使唤。
绝境下,孙悟放开喉咙大声哀呼,知道此番自己难再活命,必将被那恶灵撕咬致死。
刚叫了一声,霎时间,廖三斋那张布满血迹的老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紧跟着,他拉起孙悟的左臂用两手死死攥住,同时张口往孙悟左侧的脖颈处咬去。
不久前孙悟刚刚亲眼目睹老师咬住师娘脖颈的恐怖情景,这早已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层浓重的阴影。此刻见老师又要如法炮制地咬向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控能力的孙悟登时如同疯了一般,脑子里面‘嗡’的一声,使出毕生的全部力气,疯狂地将自己的身体向一旁拉扯。
尽管廖三斋将孙悟的手臂抓得很牢,但人类在即将死亡之时所爆发出的能量也是非常惊人的。这一下拉扯果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身体顿时向右偏离了几分,廖三斋落下的牙齿,恰恰咬在了刚才已经被咬伤过的肩膀上面。
伤口的剧痛本就尚未消散,却在这个当口又被咬中。难以形容的疼痛感让孙悟变得更加疯狂,他完全不受控制地挥出右拳向对方的头部打去,他不知道这一拳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更没想过这一击对于老师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只听‘嚓’的一声奇异声响,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孙悟忽觉抓在自己左臂上的双手微微一松,肩膀上的疼痛感也有所减缓。迷迷糊糊地侧头一看,就见老师的身体已趴在地上,而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却还挂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他茫然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中还抓着那把锋利的柴刀。刚刚凭着本能挥出的一拳,其实是将钢刀砍在了老师的脖子上面。极度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令他手上的力气暴增数倍,再加上那柴刀原本就甚是锋利,因此一刀就将老师的脑袋砍了下来。
恍惚中,孙悟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但他对于此前所发生的一切,还是如梦如幻般地不明所以,至今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伸手将老师的头颅从自己的肩膀上面摘了下来,举在眼前定睛观瞧,发现老师临死都保持着那张狰狞的面孔,口中还含着自己肩上的一片鲜肉。
但不管怎么说,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师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这一点,孙悟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他在绝望中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带血的柴刀,心想无论这是南柯一梦还是事实发生,自己都该随着二老一同死去。若是梦境,可借着此举从梦中醒来,若是现实,也该为自己的罪责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他举起刀来瞄准自己的脖子,准备用力砍断颈上的血脉。可就在这时,耳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声音明显是在拍打前厅的大门。
孙悟颓然一声苦笑,心想既然有人敲门,就必定是被人听到了院中的响动。看来这果真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梦境之说已难再成立。
如今二老皆已身亡,最终势必会惊动警方。届时,自己若将事情经过原样讲出,恐怕不会有任何人能相信自己。况且自己的身上还背着多起抢劫盗窃的案件,在警察的眼里定然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必将被认定是杀人凶犯,纵然有千张利口,也无法辩解自己的冤屈。
事已至此,还是一死了之来得痛快,想不到白天还好端端的三口人,如今却都已做了黄泉路上的冤魂。倘若白天的那对父子晚来一天,想必见到的就是我们这三具死尸吧。
想罢,他长叹一声,提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去。
刀至半途,孙悟的脑中猛一闪念,隐隐约约地想到了某件事情,钢刀也随着他的思绪停止了下来。
虽然他不敢确定自己想到了什么,但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依稀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随即他扫视了一遍血泊当中的两具死尸,又把白天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再结合今晚发生的灭门惨案,一个无比离奇的惊人想法,渐渐地在他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 潜逃
当孙悟想到白天那对父子的时候,也自然会想起那枚诡异神秘的古老牙齿。自己与廖三斋相识以来,从未见过老师有过任何过激的行为,更加不要说变成魔鬼一般地撕咬活人了。如果说这一切的突变发生都应该有一个特殊原因的话,那么今天与平时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对父子的登门拜访,以及老师曾经亲手触碰过那枚与众不同的奇怪牙齿。
可若是仅仅用手触碰就会引起人类的突变,这样的解释也很难说通。因为那牙齿本是那对父子的东西,他们必然用手触碰过此物多次,而且白天也是那个父亲将牙齿拿在手中,亲手递给廖三斋的。为什么那对父子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甚至连一点异常都没有体现出来?
并且,就连孙悟自己也曾拿着那枚牙齿端详了一会儿,时至此时,他也始终都没有察觉到牙齿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任何的不适或者变化。
孙悟忽然想到,在接触牙齿的过程中,廖三斋曾经做过一件特殊的事情。而这件事,则是在场的另外三人谁都没有做过的。那就是——打孔。
牙齿本来是非常完整的,为了给那孩子做成一个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廖三斋曾独自在打磨机前对牙齿的根部进行打磨,并用细钻一点点地钻出孔来。在这个期间,打磨掉的部分会变成极细的粉末漂浮在空中,而本已老眼昏花的廖三斋为了做到尽善尽美,更是将眼睛近距离地贴近牙齿,以方便自己看得更加清楚。这样一来,刚刚飞起的牙粉便会随着老人的呼吸进入其体内。
还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提,就是在打孔过后,廖三斋还特意找了一根红绳,将绳子穿在上面紧紧系牢,最后亲手戴在了那孩子的脖子上面。然而,对于一个老人来说,一根不算很粗的红绳以及一个牙齿上的小孔,将绳子穿过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纫针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中国人在纫针的时候都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就是用唾液沾湿线的一端,再把线头往针眼儿里穿。廖三斋也不外如是,他在穿绳的时候,曾多次把手指以及线头送入自己的口中,用舌头湿润着红绳的一端。可自从他给牙齿打孔过后,中途并没有洗手或擦手,沾在其手指上的粉末也被一同送进了嘴里,最终随着唾液进入胃中。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粉末从鼻腔和口腔进入体内,才使得老人突然发狂。也许这并不是什么恶灵附体,而是那枚诡异牙齿上的粉末,令人体产生了巨大的变异。要知道,廖三斋在分析那枚牙齿的时候曾一再提及,此物很有可能与古代巫术或是祭祀有关。如果当真牵扯到远古巫术,那么是否就能说明今晚的离奇之事就与那枚牙齿有着直接的关系呢?
正这样想着,门外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并不时夹杂着人们的议论声和叫嚷声。与此同时,远处还隐隐传来一阵警笛的声音。
孙悟非常清楚,在院子里接连发出惨叫声之后,已经引起了周围邻居的好奇和不安。在敲门许久都未得到回答后,必定已有好事之人通知了警方,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就会有警察破门而入了。
本想就此了结自己性命的他突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倒不是因为自己贪生怕死,而是在猜到了事情的起因后,他有一种迫切的意愿,想要彻底搞清整件事情的全部真相。从那对父子的真实身份,到那枚牙齿的具体来历,他都急不可待地想要知道。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二老死得不明不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蒙受巨大冤屈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想通了此节,孙悟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匆匆回房拿出了自己攒的全部积蓄,随后便飞身翻上了后院的墙头。
在准备翻出墙外的时候,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二老的尸体。眼望着血肉模糊、狼藉一片的庭院,他忍不住淌下了两行热泪。被自己视为父母般的老师和师娘惨死于此,不仅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这两位亲人,就连这个装着无数美好回忆的庭院,今生也是不可能再有福气住在里面了。
泣罢,孙悟深吸一口气,从墙头上面翻了下去。可还没等他双脚着地,就见四下里猛然射来数道手电光芒,同时有人在敲打脸盆铁器,大声叫嚷着快来抓人。
孙悟见状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早就有人猜到院中发生了大事,见敲门之后久无人应,担心歹人翻墙逃走,这才找地方藏好,只等有人出来便上前围捕。
若是换做刚才,孙悟或许也就束手就擒了。但如今的他心中却有着一股极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要留着一条性命,替枉死的二老查明死因。并且他也要找到持有那枚牙齿的父子两个,让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因此当他面对那些准备将他困住的人们时,他丝毫没有半点犹豫,举起手中的柴刀大喝一声,朝着最靠近他的一人迎头劈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岂肯拿自己的性命与之相搏?眼见孙悟已经势如疯虎般地舍命拼杀,众人顿时一哄而散,虽然仍旧围在四周不肯离开,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轻易地接近孙悟了。
孙悟这一刀也只是为了震慑众人而已,见周围的几人均胆颤心惊地不敢上前,也就不再穷追不舍,找到一个空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耳听得身后众人兀自喊叫个不停,有喊人帮忙的,有大叫着孙悟名字的,只是没有任何一人敢追上前来。声势虽大,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悟远遁而去。
孙悟在漆黑的夜幕中狂奔不止,一刻都不敢放松脚步。他尽拣些偏僻隐蔽的小路逃跑,以免被更多的人发现自己逃跑的方向。直至天光微明,他才进入到一个距离市中心稍远的居民区里。
凭着多年盗窃的经验,他很快便找到了一家无人居住的老式宅院。翻进院中之后,他悄没声息地撬开了门锁,轻手轻脚地掩进了屋内。转了一圈确定屋中没有别人,他这才坐在凳子上面猛喘粗气,只觉全身上下如同快要散架一般。这一路奔逃,着实是把他累得够呛。
气息稍定,他不敢再在此地继续停留。如今他身上背的可是杀人大案,警方必定会出动警犬进行追捕。要知道警犬的嗅觉是相当恐怖的,即便他跑得再远,警犬也能寻着他的味道找寻过来。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院子里面冲了个澡,从而洗掉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味。然后他又在房中胡乱找了两套衣服出来,一套穿在身上,另一套则紧紧包裹在几层塑料袋里随身带着。趁着天色还尚未大亮,人们仍在睡梦之中,他匆忙从房子的正门走了出去,看准去往市郊的方向,一路小跑地快步奔去。
在抵达第二个居住区的位置时,孙悟特意偷了一辆自行车来节省脚力,这一次他不再沿着小路逃跑,而是顺着大路骑了下去。
堪堪骑到了一条运河旁边,他将自行车随手扔在了草丛里面,一跃跳进了河水之中。游到对岸后,他脱下身上的湿衣扔在地上,并没有顺着前方继续前行,而是再次跃入河水里面,沿着河水往北面游去。
游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岸上。然而他上岸的位置并非是曾经脱下衣服的那一侧河岸,而是他一开始扔下自行车的起始一端。
从种种迹象来看,孙悟的逃跑路线都是一路向西,尽管途中一再做着各种掩饰,但从他遗留在路上的衣服以及一辆自行车来看,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渡河之后继续前行,慌不择路地往西面逃跑。但这正是孙悟的精明之处,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另一套衣服,做好一切假象之后,他又游回到了东侧的岸边,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
走回大道以后,孙悟来到一个最近的汽车站,搭乘当天的早班车,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市区。随后他又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弄烂身上的衣服,头上脸上都抹满污泥,居然拿着一只破碗在闹市之中冒充乞丐,再次隐遁在了人群里面。
这一系列的伪装果然起到了极大的功效,尽管警方紧锣密鼓地追捕了数日,但却没人能想到这个杀人大案的凶手实际上依然留在城内没有离去。
数日间,孙悟一直在盯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想从中找到那对拥有牙齿的父子两个。但偌大的天津市人口多达千万之众,想靠这种手段找到两个人,这绝非仅靠毅力就能办到的事情。
过了一段时间,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开始张贴通缉孙悟的布告,并且把他最近照的免冠照片也贴了出来。
孙悟知道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人认出,不躲过这阵风头恐怕无法再继续留在天津境内。尽管离开天津就意味着即将中断线索,但与其被警察抓住之后押上刑场,还不如暂且隐忍一时,待风声一过便回来寻仇。
无奈之下,他在通缉令公布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天津,在全国的各大城市中四处游走。可就连他自己也没能想到,这一次离开天津,居然长达十年之久。
而在这十年之间,他的人生也在不停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发生着转变。
第三百零三章 生意
孙悟离开天津后的两年时间里,基本都在过着流亡的日子。往往一个地方停留上不到几天,便感觉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有怀疑的味道,因此也不敢再继续逗留下去,漫无目的的仓惶离开。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他却以这种方式走遍了全国的大江南北。
两年后,心中的惶恐与恐惧逐渐消退,孙悟的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当时的刑侦手段并没有当今这样先进,历时数百天都没有一个警察注意过他,这足以说明他所背负的命案已经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自此,他开始有选择性地做些工作,而工作的类别,则都是与古玩一行息息相关的。凭着他在廖三斋那里学到的知识,他在几座比较发达的城市做过古董店伙计,也在一些容易出土文物的地方当过贩子。此外,他还曾经混进几家考古研究所中充当勤杂人员,甚至是和一些专门盗挖明器的盗墓团伙打成一片。
他之所以频繁更换自己的工作,并非是出于兴趣多样。一方面他是担心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警方会慢慢地注意到他。另一方面,他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得更多线索,最大程度地了解到那枚牙齿的全部信息。毕竟每个人或者机构的信息来源都各自不同,那枚牙齿属于极其罕见的稀有物品,并不是任何一个与文物打交道的人都能掌握有关的信息。即便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此物,其信息的完整性也各有参差。多方打探,逐步整合,这就是孙悟给自己规划的重要方针。
简单来说,在这些年里,孙悟到底更换过多少个工作,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总之通过多年来的信息收集,他渐渐地了解到,那枚样貌古怪的神秘牙齿,是一个名叫‘魙齿’的奇物。据说此物与一本远古奇书有着极深的渊源,虽然各类文献对于那本奇书只有零星的记载,但内容中全都提到过重要的一点,就是此书具有让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悟博览群书,对于魙齿以及与其有关的事物也愈发了解。虽说无法做到了如指掌,但相比起此前的两眼一摸黑,已是有了较大的进展。他知道那本书的名字叫做《镇魂谱》,也大致推算出了其产生的年代。同时,他还得知有一种叫魇魄石的绿色石头与上述二物有着极大的关联,并且这石头能够致人发狂,与当年廖三斋所表现出来的症状非常相似。
既然《镇魂谱》能够使人长生,而与其息息相关的魙齿和魇魄石却又会致人死地,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这一点孙悟当真是百思不解。怎奈何线索就此戛然而止,想要参透其中的奥秘也是空作纸谈。
数年后,已流亡十年的他决心回到天津去寻找那对父子。然而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没了当年切齿的那股怒火,对于那对父子的怨恨,也随着时间的洗礼而慢慢消散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尽管老师的死与那对父子有着间接关系,但人家并非有意而为,若不是老师自愿给魙齿打孔,其后的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日渐成熟的他愈发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如今的孙悟,早已在众多奸商的言传身教下以及金钱的诱惑下改变了性格,他垂涎于大款们夜夜笙歌的潇洒人生,更加羡慕那些依靠金钱便能权势熏天的商界巨贾。在他的眼里,替老师报仇固然重要,但相比于用魙齿来寻找到那本价值连城的远古奇书,报仇之事无疑会显得渺小了许多。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依稀记得当时那对父子曾经提过,那枚魙齿是在子牙河畔偶然捡到的。是以他回到天津后就直接奔赴子牙河一带,在沿途的每一个居住区都小住上一阵,一面寻找那对父子的下落,一面打听着十年前那起廖宅灭门惨案的有关消息。
好在当地的老百姓对于那件血案早已印象不清,有些出生较晚的年轻人,甚至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不幸的是,他要寻找的那户人家早在许多年前就搬到别处去了,由于不是拆迁类的统一安置,所以知其下落的人少之又少。
孙悟仅从一个老人那里打听到了对方姓谢,和他们搬家后的大致地址。然而当他寻访到准确位置后,又得知人家在几年之前再次迁走,至于具体的地址和大致区域,在这个邻里逐渐生疏的年代,已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得那样详细了。
历时半年的寻访计划全部泡汤,使得孙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之感。他又在天津境内居住了半年,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以后,他终于肯定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找到那家人的下落了。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天津市已经变得极为陌生和令人厌恶。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但他在这里依然觉得心神不宁,就算喘气都不那么顺畅。他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真实的名字,更加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停留太久。无奈下,他最终选择了再次离开,在老师的故居门前凝立良久,这才心灰意懒地踏上了旅程。
这一次,他没再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而是选择浙江杭州作为自己人生旅途的最终一站。那里是他居住时间最长的一个城市,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家乡本就在浙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里是他获得认可最多的地方。杭州是一座古代名城,无论是出土的、流传下来的还是被人购买过来的文物,数量之多远非一般城市所能比拟。在杭州的几家古玩店工作期间,他在这方面的才华以及经商的头脑全部得到了良好的体现,无论是业界还是收藏者,均对他有着颇高的评价。
就这样,在杭州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孙悟的事业以及生活全都慢慢地步入了正轨。靠着他与生俱来的干练与精明,他很快赚到了一小笔资金,从而开设了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小古董店。
然而这样的生活却无法使他感到满足,这与他的理想还相差太远。他总是在默默地催促自己,要尽早过上真正有钱人的生活。
就在他叹息自己没有机遇的时候,这一天,忽然有一个香港客人找上门来,告诉他自己有一笔很大的生意要跟他谈谈。
当时香港人在大陆地区的名声甚好,都知道香港人有钱,而且做起生意来也非常务实,不像大陆这边总是弄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出来。孙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香港人却并不急于告诉他生意的具体内容,而是如同面试一般,让他先说说这世上存不存在某种古物,可以直接左右人的生死。
孙悟不解地望着那人的双眼,隐约感到此人前来的目的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在多年来浸淫于研究魙齿的孙悟眼中,唯有那部与之有关的远古奇书是这种东西,一个香港商人刻意找到他这间小店,这其中是否另有原因呢?
可既然对方没有明说,他自然不能把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情讲述出来。于是他便搪塞地回道,中国古代乃是冷兵器时代,各类兵刃数之不尽,流传下来的也有不少,这些东西若被人使用,全都可以左右人的生死。
香港商人笑称不然,你明明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东西,何必大兜圈子来开我的玩笑?
孙悟说开玩笑的恐怕是您吧,您口口声声说来谈生意,生意还没谈,反倒当起考官考我来了。我打开门做的是生意,不是考试题。您要真有心做生意,那咱们就正经谈谈,要是拿我开心,那您还是另找别家吧。
香港人呵呵一笑,从内侧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白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篆体大字《镇魂谱》。
孙悟只看了一眼,便立时倒吸一口凉气。从事了多年古玩行业的他自然认识这三个篆体大字,只是在遍寻无果过后,他早已认为此书乃是古人虚构的一个幻想,没想到今日突然有人会因为这件东西来特意找他。
尽管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虚无缥缈,但在孙悟的心底,却始终都把《镇魂谱》以及魙齿等物看得极重。要知道,十年间他从未放弃过对这些离奇古物的线索查找,越研究好奇心就愈发浓重,了解的越多就越是想要知道全部真相。时至今日,这件事情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并且,几乎可以说在这世上没有别人比他还要了解这几样东西。
见到那三个字后,孙悟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请那香港人到里屋详谈。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对话,孙悟了解到,此人是一名香港富豪的代理人,这次到大陆来,为的就是找到这部古代奇书。
实际情况说来倒也不甚复杂,之所以花费极大的心思来寻找此书,是因为那富豪的年事已经很高,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对于人类来说,即便生活条件再怎么优越,自身体质再如何硬朗,只要是人,就注定难以躲过死亡。回忆起自己这一辈子的辛酸经历,那富豪不禁感慨良多。自己一生的精力全都用在了赚钱上面,还没有真正开始享受生活,寿命就即将要耗之殆尽了。
出于这种心理,富豪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延长自己的寿命,只要能找到切实的办法,纵然花掉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与其他痴迷于延年益寿者截然不同的是,那富豪并非凭空幻想,或是凭着自己一时的意愿去强人所难。他知道一条非常重要且隐秘的信息,有一种名叫魙齿的事物,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这则信息绝非空穴来风,也不是从什么文献上面查找出来的。准确的说,那富豪的一位祖先,就是魙齿的受益者之一。
据他的父辈们讲述,许多年前,他的家族中曾经出现过一位年过百岁且童颜不老的旷世奇人。据说此人之所以能够长生不老,与那种神秘的魙齿有着直接关系。
第三百零四章 始末原由
凭着这条信息,那富豪在近些年也下过极大的工夫查找线索,雇佣大批的专业人员查阅文献,并多次拜访各类专家进行分析。最终的结论是,依靠魙齿能够寻找到一本古代奇书,名曰《镇魂谱》,那才是使人长生的真正途径。
然而事情到这里便进入了瓶颈,线索中断,相关信息也少得可怜。眼看自己的年岁越来越大,富豪深知自己时日无多,若不尽快找到正确的途径,恐怕还没见到那本奇书,自己的生命便已走到尽头了。
怎奈这种极尽虚无的事情本就不被世人所相信,纵然自己的财力物力再怎么丰实,也无法扭转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失望之余,富豪时常长吁短叹,叹息自己的生命太过短暂,叹息没有早些年开始着手进行这项工作。
他的表现全都被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看在眼中,于是那助手建议,如果从翻寻历史线索中找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不如深入民间去进行探访。从古到今,许多荒诞离奇的事情都没有被正史记载,但潜藏于民间的知情者却是多如牛毛。经过长时间的考证与研究后,事实的真相往往与正史记述大相径庭,反而流传在民间的那些野史才是真正的实情。
基于这个观点,那助手提议派遣大量人员在古玩界和考古界进行走访,只要人数足够多,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缩短所需时间,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线索出来。
事已至此,也只能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来行事了。富豪认同了助手的观点,拿出一大笔资金,开始正式运作此事。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派往大陆的人员离开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立即有消息传了回来。据说在杭州有一个名叫孙悟的人深谙此道,并且直至今日都在独自做着这方面的研究工作。从其表现出的迹象来看,此人极有可能知道魙齿的下落,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将魙齿据为己有。
得到这一消息后,那位富豪立时变得情绪高涨,他当即派遣自己的这名得力助手亲自北上寻访孙悟,要跟他就魙齿一事详谈一番。
知道对方的来意后,孙悟不禁百感交集。因为多年前的一件冤案,自己从此便潜心钻研魙齿的由来,也从中窥得了不少隐秘,更是有了要凭借此物发一笔横财的想法。如今真有买主慕名而来,可魙齿的主人却不知所踪,当真是天意弄人,让一大块肥肉就此从自己的嘴边滑走了。
无奈下孙悟只得实话实说,他告诉那位富豪的助手,自己确实对魙齿一事有些研究,而且曾经亲眼见过此物。怎奈天不遂人愿,自己多次寻访都无功而返,想要再次找到此物,恐怕比彩票头奖还要难中。
那香港人微微一笑说,凭你现在的能力,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魙齿当然是无稽之谈。但如果结合上我给你提供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再加上你在此前获得的线索,要找到魙齿想必就会容易很多了。
孙悟微微一惊,随即问道:“这么说……你是要跟我合作了?”
香港人笑道:“当然,难道还要我亲自带人去找不成?我出钱,你出力,无论找到与否,都不会亏待你的。”
这正是孙悟想要的答案,他心中窃喜,但表面上还是假作不情愿地推搪了一会儿。最后在香港人开出的巨额佣金下,孙悟终于答应了下来。双方约定了一些具体细节,并于三日后一同登上了去往香港的飞机。
抵达香港后,孙悟与那位香港富豪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会面。从孙悟的描述中,富豪确信孙悟能给自己带来奇迹。他对于整件事情的了解要比自己多了不少,并且也确实有着准确的线索。
这一次的协商是非常细致也非常隐秘的,就连富豪的助手也毫不知情。会面后,富豪嘱咐助手将权力下放到孙悟手中,那助手只起到辅助的作用就可以了。
这样的做法,从表面看似乎是对孙悟有着极高的信任,但孙悟的心里却非常清楚,这正是那富豪老奸巨猾的精明之举。他让自己和自己的下属全都与此事脱离关系,即便日后真因此事触犯了法律,也可以将责任全都推到孙悟的头上。香港的法律比较客观,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们指使孙悟,就算孙悟说出大天来也对人家没有影响。说白了,就是拿孙悟当枪使,但孙悟也是心甘情愿,双方基本是周瑜和黄盖的关系。
孙悟如何接收了整只团队可以按下不表,总之在他接手了两个星期以后,便返回内地,开始着手进行实质性的工作了。
此次他没有多走任何的弯路,而是直接来到天津市区,用重金买通了当地一些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查找该市人口中登记在册的谢姓居民。
这样的方法果然奏效,很快,准确的信息已经被他掌握在手中。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打草惊蛇,而是派人躲在暗中默默观察和侧面打听。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仅仅得到魙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魙齿的作用只是寻找《镇魂谱》的一条线索,他需要耐心地观察,看看这家人是否已经将《镇魂谱》也收入了囊中。
一段时间的观察过后,他得知这家人只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而已。在搬离子牙河畔之后,夫妻二人便做起了文玩核桃生意,孩子也在几年前去北京读书了。
得知魙齿被这家人的独子带去了北京,孙悟也立即赶往北京,并多方打探对方的学校情况以及居住地址。可当时恰巧赶上此人大学毕业,已经离开学校宿舍有一段时间了。在人口数量超过天津几乎一倍的北京城里,要寻找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简直是堪比登天的巨大难题。
不过如今的孙悟已不比当初,不仅人力财力极其殷实,而且也从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当中找到了一些经验和窍门。于是他再次遣人返回天津,一方面询问谢家父母是否愿意将魙齿出售,另一方面则设法得到二老所用的各种电话号码。从电话清单中可以查找到北京地区打来的电话,再从中逐一排查,继而通过电话号码找到其子在北京的居住地址。
简段截说,历时一月有余,孙悟终于找到了对方的准确位置。同时他也得知,那枚被视为谢家独子护身符的魙齿,是无论多高的价钱也不可能出售的命根子。
如此一来,就只能用其他手段来获取魙齿了。若非明抢,便是豪夺,再者就是偷盗或是诱骗,总之一定要设法得到此物才行,不然后续之事也无法进行。
不过对于天性多疑的孙悟来说,谢家人对于魙齿的重视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假如这家人并不知道此为何物,为何在重金之下都不肯低头?难道说仅凭着护身符这一定义就将如此丰厚的一笔财富视若尘土么?
基于这样的观点,孙悟始终都觉得这家人只是用朴实的外表来伪装着自己,从其对于魙齿的珍视程度来看,他们必定知道魙齿的用途和使用方法。想要找到《镇魂谱》的下落,势必要从拥有魙齿的谢鸣添身上开始着手。
自此,长时间的监视行动便正式开始了。数月间,孙悟对于此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从生活起居到社会交往,只要觉得有必要,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了解透彻,生怕不小心遗漏了重要的线索。
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孙悟发现这个叫谢鸣添的年轻人,对于一个叫高琳的女同学爱慕已久,并且已经达到了无法自拔的痴迷程度。孙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于是他设法接近高琳,利用金钱攻势,很快就得到了高琳的芳心。同时,他设立了一家颇有气派的皮包公司,把高琳拉进公司上班,从而近距离地对其进行蛊惑和洗脑。
孙悟谎称自己搞的是考古科研项目,需要谢鸣添脖子上的护身符作为钥匙,从而开启一扇历史的大门。但这个谢鸣添相当狡猾,为了用这个护身符赚取更多的钱财,他拒绝一切收购和访问,只想着私吞这笔本应属于国家的宝贵财产。
当时的高琳涉世未深,加上她对这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又痴心一片,因此很快就答应孙悟帮忙套取谢鸣添的口风,让他乖乖的把一切事情都交待出来。
然而就在她下定决心的前一天晚上,她刚刚拒绝了谢鸣添一起出游的邀请。后悔之余,她急忙在孙悟的指使下拨通了谢鸣添家中的电话,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再也无人接听了。而且这一走,便一连数日都没有回来。
孙悟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谢鸣添的突然出走,很有可能与《镇魂谱》有关。
焦急地等待了数日之后,谢鸣添终于再次回到了家中。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止是自己回来,还带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奇怪男人。这让孙悟心中的疑虑更增数倍,他叮嘱手下要更加密切地监视对方,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详细汇报。
果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谢鸣添的动向都极其反常。他一方面似乎在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什么,另一方面又像是确实掌握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与此同时,谢鸣添最要好的朋友也适时地加入了这个组织。
一头雾水的孙悟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不安,他立即决定派高琳出马,尽快了解清楚对方最近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可让他倍感惊诧的是,高琳拨通电话的那一刻,谢鸣添已经带着另外两个人,走在去往天津的路上了……
第三百零五章 策划者
苦等数日,谢鸣添一伙人先后分两批回到了北京。孙悟虽然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但这三人的动向诡秘异常,着实让人有些寝食难安。
于是孙悟命令高琳立即与谢鸣添取得联系,想从其口中套取出近些天来三人的去向。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谢鸣添对于高琳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不但对于高琳的来电没有任何的兴奋之意,就连高琳主动提出的登门拜访也支吾不定,显然已经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芥蒂或是排斥的心理。
为了不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孙悟当即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简单地监视下去,需要增加一些必要的手段,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
随后他便派人以高价租下了谢鸣添家楼下的那套房子,在天花板上安装收音效果极佳的窃听器,窃取三人全部的对话内容。
在窃听谢鸣添等人的对话过程中,孙悟获得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们已经获得了《镇魂谱》的一半残卷。
这则消息立即让孙悟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长时间的奔波劳碌,终于取得了长足的进展,这也不枉自己花费了如此大的心血和精力。
不过,事情并不像他当初想象的那样简单。除了《镇魂谱》以外,他还从几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些足以震惊世界的特殊信息。
首先是山西一带的群山中隐藏着一个奇怪的洞穴,在那里不仅有体型巨大的变异巨蛇,并且还有一块神奇诡异的绿色石头。此外,在那里谢鸣添曾经碰到过一个嗜血如命的人形恶魔,那怪人不仅食肉饮血,并且力气奇大,纵跃如飞,他们将那种生物称之为‘血妖’。
而那个叫做大胡子的奇人,就是专门猎杀血妖的世外高人。不难看出,如果此人能够轻易杀掉血妖这种力大无穷的怪物,那么这个人的身手自然是要强于前者的。如此说来,在对付谢鸣添这伙人时,绝对不能小觑了大胡子这个异类。
由于他多年来一直研究魙齿以及与其有关的一切事物,因此他在听到那块绿色石头的时候他就立刻想到,那必定是传说中的奇石——魇魄石。
说起魇魄石来,当时的孙悟已经不算陌生,准确的说,此时他已基本掌握了这种魔石的特性,并且早在半年以前就对其加以了试验和利用。
在他刚刚接手整支团队之时,散布在全国各地的眼线们曾经给出准确的消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有两拨互不相识的民间异士也在寻找着《镇魂谱》一书。在这其中,有一个名叫夏侯锦的老者带着自己的徒弟,正在奔赴新疆的途中。据说那里出现了数十人集体梦游的诡异事件,这二人便是去那里解决此事的。
这则消息中的两个重点全都深深地吸引着孙悟,其一,是这两个人也知道《镇魂谱》这本极少被人知道的旷世奇书,说明他们的手中也一定掌握着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或是信息。其二,是当地发生的集体梦游事件,这件事说简单又不简单,在常人的眼里或许与妖魔邪祟有关,但在孙悟的眼中,却是极有可能与魙齿或是魇魄石有着直接的关联。
多年以前,他曾在一本明代的游历散记中偶然看到一段记述,大意是:“西域有异灵,可至人在睡梦中游走,唤之不醒,几同幽魂。传闻古时曾有妖灵出没,生饮人血,食之体肤。言此乃妖灵再世,隐于峰下之湖底,致四方百姓皆不敢进居于百里之内也。”
这段话看似是一段荒诞离奇的民间传说,但仔细想想,却与当年廖三斋癫狂时的状态非常相似。闻言那个夏侯锦的异人正是赶往一座叫做慕士塔格峰的地方,而那座山峰的脚下恰恰有一个名叫喀拉库勒湖的神秘湖泊。孙悟由此猜测,那地方或许真的隐藏着魙齿或是魇魄石之类的神奇事物,必须要实地勘察一番才能安心。
考虑到当地人所产生的离奇病症,孙悟断言,无论那地方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必然能够影响人类的思维或是意识,从而让人类不受控制地发癫发狂。假如此次前去的人员被幻觉影响,乃至于变成了当年廖三斋那种疯狂残暴的恐怖状态,反倒是一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赔本买卖。
于是他利用庞大的人脉网购买了几件防辐射及磁场的特制服装。在他看来,能够对人大脑产生影响的,无非就是某种射线或是磁场而已,只要防护措施得当,就不怕那些特殊事物的干扰电波。
随后,孙悟亲自带队火速奔赴新疆,扎营在事发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随后的几天中,身着特制服装的人员被分为两批,一批在周围的地面或是石缝之中仔细寻找,另一批则潜入深邃乌黑的喀拉库勒湖中认真查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周以后,在喀拉库勒湖的侧底部,果然发现了一小块闪光的绿石。尽管体积只有乒乓球大小,但其自身散发出的光芒确是穿透力极强,与普通石块具有明显的差别。
分析人员称,这石块原本应该埋在湖底的淤泥中,可能是因为发生过轻微的地震,淤泥松散,所以将这块石头露了出来。由于这块石头的密度与湖水近似,因此会随着浮力缓缓上升。但随着水中扬起的杂质慢慢下落,附着在石头上面的杂质便会稍稍增加其自身的重量,因此石头也会随着重量的不断增大而下沉回湖底,再次于岁月的流逝中藏入泥中。简单来说,每发生一次震荡,石块便会上浮一次,过一段时间,石块又会沉入湖底。
在那块石头被带回至营帐的第一时间,所有没穿特制服装的人全都产生了晕眩和幻觉,根据各人的体质不同,所产生出的反应也有轻有重。孙悟急忙命人将石头封存在一个由太空金属打造的密封盒内,果然,在石块被密封起来以后,众人的不适反应也就相继消失了。
之所以众人没有在魇魄石的影响下变成血妖,这一点孙悟在日后也想到了相应的结论。一来是因为石块的体积较小,产生出的磁场效应没那么强烈。二来是人们与魇魄石的接触时间非常短暂,还不足以让身体产生变化或者变异。
在获得魔石之后,孙悟第一个就想到了同在新疆的那对师徒,据说这两个人也一直在寻找《镇魂谱》一书,想必应该会知晓一些关键信息。
于是他即刻装扮成一名跛脚的游客,主动与那对师徒结交攀谈,想从其口中套取实情。然而这二人对于《镇魂谱》的事情确实知之甚少,仅是凭着一些飘渺的线索在盲目寻找,完全就算不上是什么内行之人。
孙悟大失所望,本欲不再搭理眼前的两个饭桶,却无意间注意到刘钱壶身上的‘缠阴锁’。他曾在一些记载中看到过此物,知道这是一种黑巫术的必备工具,此术叫做‘尸偶术’。他觉得这也不能算是无用之人,倒不如对他们加以利用。再加上如今正愁没人实验魇魄石的魔力,这两个人正好可以充当第一只白鼠。
想通了此节,孙悟先是放出假消息,谎称离此不远便是《镇魂谱》的埋藏之地,让师徒二人进山去找。随后他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地,命人将魇魄石放在师徒二人的必经之地,只等二人主动走进魔石的磁场范围。
事情正如孙悟计划的那样发展着,夏侯锦和刘钱壶二人相继中邪,只不过由于魇魄石体积太小的缘故,二人的变异速度非常缓慢,没有当年廖三斋一夜之间便成为嗜血恶魔那样的迅猛速度。
当时孙悟急着赶赴天津去寻找魙齿的下落,因此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二人完全变异。他命手下紧紧盯住那师徒二人,待变异到一定程度以后,再想方设法利用一番。
至于那颗小号的魇魄石,他派人送回了香港的雇主手中,让对方聘请有能力的专家来进行研究和试验,其结果可能直接关乎到事情的成败。
如今偷听到谢鸣添等人的对话,孙悟不由得想起了那段往事。同时,他也得知血妖这种生物必须依赖血液生存的这一特征,摄入的血液越多,自身的能力也就愈发强大。此外,《镇魂谱》中记还载了对于魇魄石的破解之法,据称桉树的汁液可抵消幻觉,正是魇魄石魔力的最大克星。
在随后的几天中,谢鸣添等人动作频繁,明显已经找到了新的线索。只是这几个人均是涉世未深的穷毕业生,因囊中羞涩,没有足够的资金作为旅途经费。
得知谢鸣添有意出售一个古怪的铃铛,孙悟觉得此乃一箭双雕的最好时机。一方面可以对那铃铛做一番研究,另一方面也可以替这几个人解决资金的问题。
于是他派人收买了一个古玩行家,只等谢鸣添的铃铛出手之际,便以高价收购过来。
与此同时,监视夏侯锦师徒的手下也传回消息,此二人的变异程度已接近极致,每当朔月之时便会加剧一次,如今四月有余,二人已经变得痛苦不堪了。
闻听这个消息,孙悟急忙赶往师徒二人的老家,再次与之进行了会面。他用师徒二人身中奇毒的谎言欺骗对方,并用稀释过的兽血冒充解药,用这种方式来彻底控制师徒二人。
果然,在饮用过血液以后,二人的病痛立即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对于孙悟的种种谎言及恐吓,二人更加是深信不疑且不敢违背。
随后,谢鸣添等人出发前往内蒙一带。孙悟命师徒两个跟踪前往,并叮嘱务必要等对方找到《镇魂谱》以后再设法夺取。如果遇阻,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将其除去。即便是付出人命的代价,也务必将此书争取过来。
另一方面,他命人前去山西一带进行寻找。那块遗落在山洞中的大号魇魄石,决不能让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睡下去。
第三百零六章 真假《镇魂谱》
在耐心等待佳音的期间,香港方面传来消息,从喀拉库勒湖底打捞上来的一小块魇魄石,已经有了初步的研究成果。此物可对人类或是动物产生强烈的辐射,导致基因产生变异,性格和思维也会变得凶暴异常。
若把石块的粉末注入白鼠体内,则全身的骨骼和肌肉组织均会突变,并在一定程度的爆发后会暴毙而亡,其死因是细胞无法承受体内不断迸发的巨大能量。
但是,如在粉末中添加一些带有另几种辐射性质的化学药剂,则可以退化石粉的强烈效果。以中和后的石粉注入白鼠的体内,则具有明显增强身体机能的功效,并且可以保持身体原有的结构不产生大的突变。
只不过,无论用何种化学药剂进行中和,全都无法改变被实验体所产生的一种明显变异,那就是被注射过的白鼠必须以鲜血和生肉为食。
由于石粉所产生出的辐射异常强烈,且永远流淌在血液中无法消散,因此白鼠体内的细胞始终都在不停的膨胀着。鲜血可以抑制细胞的膨胀,甚至具有促使细胞二次变化的神奇功效,故而鲜血摄入的越多,细胞变化的速度也就越快。反之,假如在一定的时间内没有摄入足量的鲜血,则细胞开始迅速老化,最终导致实验体的彻底死亡。
现在,初期的实验过程已基本结束,如果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的研究,就必须涉及到人体实验。可是这项研究本来就是私自进行的,没有任何官方的许可,要进行人体实验,无疑会触犯多项法律。
如此一来,活体的选择就变得尤为关键了,既要保证对方的自愿性,又必须确保其不会露出半点口风,以确保整件事情不会败露。不过在孙悟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个最佳的人选,就是那个始终都馋涎着财富和地位的物质女生——高琳。
于是他亲自带着高琳去往香港,在将其推入深渊之前,先让她疯狂的享受了一番。期间,孙悟花言巧语百般哄骗,让高琳以为自己将是一个基因工程的重要合作对象。并且这个实验既对身体没有害处,更能因此而成为名人。本来就极度爱慕虚荣的高琳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很快就答应了孙悟的邀请。
其后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魇魄石的粉末进入到了高琳体内,就此将其转化成了嗜血的怪物。只不过因为她与正常血妖的变化方式有着很大的差异,再加上她体内的石粉也被现代科学做了改变,所以从外表上来看,高琳和正常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仅凭肉眼根本就无法识别。
尽管已经有了数十只白鼠的铺垫性实验,但当石粉真的注入人类体内时,其产生出的反应与白鼠还是有着较大的区别。起初阶段,高琳的食物仅是稀释过的兽血,当血液进入体内以后,高琳立即表现出了极其强烈嗜血性,而且具有难以控制的攻击性。
研究员们多次变换了血液的浓度和野兽的物种,但效果依然不甚乐观,高琳所表现出的状态越来越差,不仅无法与正常人交流,反而会愈发接近野兽的习性,凶残暴戾,将一切接近自己的人类都视为猎物。
如今的孙悟已经越来越是胆大妄为,权利和金钱早已令他迷失了自我。他只知道,假如在自己搞清整件事情之前那富豪便已死去,那么如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将被对方收回,自己又会变回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古董商。
随着时间的不停流逝,心急如焚的他也逐渐变得狠毒起来。高琳表现出来的状态令他感到大失所望,面对这个失败的实验品,他曾一度决定进行“销毁”。
但就在这个当口,他猛然想起谢鸣添曾经提到过的桉油一事,既然此物与魇魄石有着抵消的作用,不如大胆尝试,在血液中混入适量的桉油看看效果。
这个方法立即收到了奇效,在血液浓度和桉油剂量调配到某种程度时,这样的液体便成为了高琳的最佳饮品。高琳慢慢恢复了正常人应有的思维和性格,身体机能也由此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以说,这个实验基本算是功成圆满了。
高琳方面,此人虽然有些轻浮和虚荣,但并不代表她智商不高。时至此刻,她当然知道自己中了孙悟的圈套,心中那份委屈和愤怒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是如今她已经彻底被孙悟所掌控,孙悟提供给她的那种特殊“药剂”,的确能带来无比的快感和舒适感。假如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服用那种“药剂”,则全身如同万蚁噬骨一般,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假如吸毒者在戒毒期间的痛苦程度为“1”的话,那么高琳所禁受的痛苦程度至少是“10”。
悲痛万分的高琳开始乞求孙悟,让他放自己一马,她不想再帮他继续实验了。
孙悟的谎言还在继续,他告诉高琳,解除她体内的“毒素”不是难事,但在此之前,先要配合他弄到谢鸣添手中的东西,无论是抢是骗,总之如果他需要的东西没有得到,高琳体内的“毒素”就永不解除。
如今完全受制于人的高琳已彻底没有了谈判的筹码,她心里清楚,想要摆脱自身难以言表的这种痛苦,就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换取解药。
随后,二人再次回到北京。刚一回到自己的住所,孙悟便立即收到三个消息。
第一个,夏侯锦、刘钱壶师徒空手而归,没有得到那本古卷。谢鸣添等人也已在日前回到了北京,看样子,他们似乎收获不小。
第二个,隐藏在山西群山中的那个洞穴已经找到,并从洞中带出了一块较大的魇魄石,还有一些奇怪遗迹的照片和录像。山西一行,死伤甚众。
第三个,谢鸣添等人去往天津的目的已经查到,从盗取谢鸣添电脑上的聊天记录,结合天津地区当日发生的新闻来看,这三个人极有可能在一所破旧的别墅中杀死了上百人,并且放火将整栋房子都付之一炬。在火灾现场清理出来的物品中发现,位于二楼房间中的一个隐蔽处,有一个金属盒子,内里装有一张千年以上的古老卷轴。现在,那个盒子已被孙悟的手下以高价贿赂的方式购买过来了。
闻听此讯,孙悟顿感兴奋无比。他此前曾经做出过判断,谢鸣添等人所得到的《镇魂谱》,极有可能是在天津的某地弄到的。只是不知那古卷为何只有半卷而已,这让孙悟感到甚是费解。如今看来,那三个年轻人必然是由于经验不足,搜寻工作不够细致,因此才会遗漏了此物。眼下另外半卷《镇魂谱》终于到了自己的手中,事情已经变得明朗许多了。只需将谢鸣添等人的半卷搞到手,《镇魂谱》的全本就可以凑齐了。
想到这里,孙悟忽又感到为难起来。虽说谢鸣添一伙人的行动诡异,但除了那个叫大胡子的比较特殊之外,其余二人根本就是两个极普通的人而已。这样的三个人,居然敢在天津一举杀死一百余人,这样的事情恐怕世界上都从未发生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有这样大的胆子?为了一本《镇魂谱》,自己虽说也曾起过杀戮之心,但相比起这三个人的残忍凶暴,自己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如此一来,要怎样对付这三个凶神恶煞,反而成了孙悟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正当孙悟感到棘手之际,对谢鸣添住所进行监听的一组人再次给他带来了奇怪的消息。从几人的对话内容中分析,他们极有可能从东北的深山中找到了《镇魂谱》的另外半卷,如今他们手中的《镇魂谱》已经凑成了整套,正在对其进行更深一步的细致研究。
孙悟本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半卷《镇魂谱》,现在却突然得知谢鸣添一伙也同样找到了另外半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谢鸣添等人已经察觉了被人监视,因此特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镇魂谱》又该如何解释?怎么会有三部《镇魂谱》的残卷出现?难道其中的一个乃是赝品?
可眼下自己的手里并没有能够翻译古彝文的特殊人才,若想找到事情真相,恐怕还要从谢鸣添等人的交谈中着手,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端倪出来。
茫然不解的孙悟亲开始自进行监听工作,在其后的几天里,他偶然得知,这几个人从东北带回了一块奇怪的红宝石,他们不知此物作何用途,正打算将其卖掉以换取现金。
孙悟猛然想起,自己曾在一本残破的文献中看到过一句话:“悠悠九隆王,镇魂谱中藏,孰得窥其秘,四血红中详。”因为话中提到了《镇魂谱》,所以他记忆尤为深刻。
谢鸣添等人带回来的是红宝石,而红宝石中正有‘鸽血红’这一品类,莫非这块宝石就是那句话中提到过的‘四血红’?
孙悟立即想到,如果能得到那块宝石,或许就能辨别他手中的半卷《镇魂谱》是真是假。基于对这三个人的忌惮,孙悟不敢强行去抢,于是他设下假局,让此前办事不利的夏侯锦师徒出面购买。并将那句口诀也教给了夏侯锦,让他在谢鸣添的面前刻意念诵出来,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其后的事情自是不用细加言表,当事的双方全都心知肚明。夏侯锦、刘钱壶师徒被大胡子生擒,而且从此音信全无。那块红宝石虽然倒手,但对于孙悟手上的古卷却没有产生任何效用,也不知是因为宝石不足四块的缘故,还是他手里的那本古卷原本就与《镇魂谱》没有任何关系。
无奈之下,孙悟也曾再次派高琳前往谢鸣添的住所,想以美人计的方式来窃得宝物。可谢鸣添尽管没有对高琳横眉立目,但其表现出的态度却是颇显冷淡,居然没等高琳多说一句,就当着她的面追赶那个叫季玟慧的女人去了。
数日后,一个重磅消息又再次传来,谢鸣添居然在《镇魂谱》的背面找到了一张神秘的地图。并且,这几人正要着手准备前往该处。
此刻,孙悟感到无比的茫然和恐慌,他觉得自己的信息已经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进展了,正与事情的真相渐行渐远。
祸不单行,正当他命令手下对谢鸣添等三人实施24小时监控的时候,那三个人却在一夜之间就突然搬走了。
第三百零七章 棋子
谢鸣添一伙人的突然离去,让孙悟意识到对方一定是有所察觉,因此才会不声不响地搬离了此地。这也难怪,长达数月之久的密切监视,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一些反常和古怪。更何况这三人均非泛泛之辈,能够在一夜之间残杀一百余人,岂能按正常人的水准来衡量他们?
虽说凭借着手里的资源,要想找到这几人的住处也并非难事,但孙悟还是不愿采取这样激进的做法。正所谓打草不能惊蛇,如果让对方发现仍然有人在监视他们,或许会导致他们中止一切行动,破解《镇魂谱》之谜的事也就要因此而一拖再拖了。与其被动地监视,不如从其他渠道另想办法。眼下自己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谢鸣添等人即将去往的准确地点,何不先他们一步到达该处,再设法与之合并成一路,彻底打入到他们的内部之中呢?
想通了这一节,孙悟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一方面他亲自赶往河南南阳,用自己惯用的伎俩骗取了丁二师徒的信任。实际上,早在认识夏侯锦、刘钱壶师徒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丁二师徒的存在,只是一直都没来得及会面而已。再加上这二人一直都在寻找着《镇魂谱》一书,他也不想过早地惊动他们,想默默地观察对方是否能够有所收获。
前一段时间这师徒俩在贵州的一片森林之中突然失踪,孙悟本还在扼腕叹息没能早点拉他们入伙,可随后又有手下传来消息,这二人已在河南南阳的郊区隐居了起来。如今到了用人之际,孙悟觉得有必要把这师徒二人也招致麾下,那个年迈的玄素老道还是次要,主要是他那个如同僵尸一般的古怪徒弟,此人身有异术,正是对抗大胡子的最佳人选。
另一方面,他命人找到季纹慧的直属领导白教授,以重金买通了此人,让其帮忙翻译孙悟手里那本古卷的具体内容。
然而当时白教授对于古彝文这门稀有学科也是一知半解,并没有足够的能力翻译完全。要知道,当初白教授曾经接触过《镇魂谱》的前半卷,在季玟慧等人的帮助下,才勉勉强强翻译出了一些简单的词汇和句子。如今孙悟这本神秘的古卷同样是用这种文字撰写而成,想要通篇翻译,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得到的。
由于孙悟给出的时限非常短暂,因此白教授穷尽全身的本事,才将就着翻译了一些零散的单词和短句。孙悟将这些短语整理在一起,发现文字中似乎多次着重提及了一种东西,那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绿色面具,真正能够使人长生的正是此物。无论是魙齿也好,《镇魂谱》也罢,都是围绕着这张面具的附属之物而已。
参透了这一点,孙悟立时想通了《镇魂谱》之中为何会藏有一张奇怪的地图,谢鸣添等人为什么在凑齐了《镇魂谱》之后依然要前往喀什一带。原来他们早已弄懂了其中的奥秘,此去新疆,必然是为了寻找那张面具。
于是,他即刻亲自率队奔赴新疆,计划着设法从对方的手里夺取面具。
抵达新疆的首府乌鲁木齐后,他准备留在此地休整两天,然后再继续前往喀什方向。非常巧合的是,他在这里偶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此人乃是一个职业骗子,多年以前,他曾冒充台湾商人,以非常巧妙的伎俩从孙悟的手里骗走了两块清代玉佩。对于孙悟来说,这是难以抹去的一大耻辱。话又说回来,能从精明干练的孙悟手中骗走东西,可见此人的骗术是何等高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孙悟本欲好好教训此人一番,出出积压在胸中多年的一口恶气。但转念又一想,此人的出现正是老天赐给他的一个礼物,自己本就不愿与谢鸣添等人亲自照面,让他来代替自己办理此事,正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办法。
于是他交代给高琳一些具体事项,并派遣她和丁二先行一步去往喀什。随后他又命人将这个本名叫朱田良(丁一)的骗子抓了起来,一番威逼利诱后,将其牢牢地控制在了掌心里面。
丁一与高琳和丁二汇合以后,只等谢鸣添一伙人的到来。此时他们忽然发现,在此等待谢鸣添的还不止他们,另外三个鬼鬼祟祟的怪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经过调查,高琳一组得知这三人的其中之一是谢鸣添的朋友,名叫季三儿。而另外两个,则是被季三儿带来的帮手,三人专门为寻宝而来。
高琳将此事通过电话汇报给孙悟,孙悟不愿让外来的三人搅了好局,便示意高琳尽量将那两个盗墓贼拉拢过来。毕竟盗墓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本领,届时在寻找那张面具的过程中,也可以弥补高琳等人不谙此道的弊端。再者,倘若当真因事情败露与谢鸣添等人破脸为敌,这二人也可为己方增加一些实力。
本着这个原则,高琳顺利地将翻天印和葫芦头收买了过来。如今的高琳已不比从前,自从经过了人体实验以后,她的性格便就此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从以前的轻佻浮夸,爱说爱笑,到现在的狠毒老辣,心思极重。在孙悟看来,这种变化并非源于魇魄石粉所产生的效力,而是在经受了太多磨难以后,在多种负面的情绪之中蜕变而成。心中的愤恨,以及对于那种“解药”的强烈渴求,使她的变化逐渐加剧。正如现在的孙悟自己一样,对于金钱和权利的追求,令他的办事风格越来越是不择手段,甚至连人命都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这样的一个高琳,想摆平那两个盗墓贼自然不会有多困难。因此,以季三儿为首的三人团伙,很快就落入了孙悟与高琳合谋的圈套之中。
只是高琳永远也不会想到,所谓的“解药”完全就是不存在的。在孙悟的眼中,她本来只是一个没有太大利用价值的废人而已,充其量只能勉强算是一个还算成功的实验品,存在于不存在都无关痛痒。
然而当孙悟对谢鸣添等人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监视以后,他多多少少对这几个人的性格和内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孙悟察觉到,虽然谢鸣添对于高琳的感情已经终结,但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有些优柔寡断,再加上他心中对高琳这个人还留有一丝残存的情义,因此他始终都无法拿高琳当做陌生人来看待。虽说这种情义与实际意义上的爱情有本质上的差别,可这一点却恰恰是可以利用的一个重点。只要高琳能厚着脸皮死缠不放,即便谢鸣添不再对高琳有丝毫的动心,也不可能狠下心来将其骂走,最终高琳必定能够渗透到谢鸣添的队伍之中。
正是因为这一点,孙悟才没有放弃高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高琳甚至是他整盘棋局中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事情的成败完全取决于她的办事能力。
就这样,高琳等人顺利地加入到了谢鸣添的队伍里面。此后的事情自是不用细说,翻天印、葫芦头相继丧命,丁一和丁二也是一死一伤。高琳的诡计很快就被对方识破,并且直到古城崩塌的那一刻,也没能如愿找到那张重要的面具。
高琳颇为狼狈地逃了回去,孙悟见又一次以失败告终,真想扔下高琳不再理她。但事情毕竟还得继续下去,眼下还无法确定谢鸣添等人是否已经得到了面具,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生是死。无论是与否,总的来说,高琳还是有着一些利用的价值,不能过早放弃这颗重要的棋子。
无奈之下,孙悟只得率队打道回府。他一方面遣人将山西的那颗魇魄石送往香港继续研究,另一方面开始着手分析从蛇洞中带回的一些图像资料。
苦等月余,散落在各处的手下终于回报,季三儿已经回到潘家园市场,并且开始出售各类稀有的古物。而谢鸣添等人则音信皆无,似乎再次搬去了其他地方,只等季三儿或季纹慧登门拜访之日,便可尾随其后找到位置。
此前孙悟已经听过高琳对于新疆之行的具体描述,更加能确定那个叫大胡子的怪人极其危险,恐怕自己手下这些虾兵蟹将全都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再加上谢鸣添和王子这两个小子也是身经百战,谢鸣添足智多谋,王子火暴刚硬,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倘若真的打草惊蛇,难免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因此他没让手下近距离地监视对方,只是查明了具体位置,找到了安装在其家中的座机电话,开始通过电话线远距离地实时监听。同时,他派人紧紧盯住季三儿和季纹慧兄妹二人,想尽一切办法窃取情报。毕竟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而已,不会那么轻易地察觉到异常。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缜密调查,孙悟大致得知,这几个人即将前往茂兰森林中去寻找那张神奇的面具。如此说来,那面具并不在这几人的手中,一切还都能找到转机。并且,玄素老道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曾经进入过那片神秘的森林,相当是一张活地图。可以先对方一步前去寻找,不用再费尽心思地设圈下套了。
确定了方案后,他花钱雇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支地下军队,带头的是兄弟两个,哥哥叫陆大枭,弟弟叫陆大雄,是取枭雄之意。他派这批人先一步赶赴茂兰森林,并按照玄素老道画出的地图,从两个方向仔细寻找。
陆大枭一伙离去不久,谢鸣添等人也出发前往贵州方向。在谢鸣添出发的同一天,孙悟立即将季氏兄妹绑架了起来。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站或许是整件事情结束的地方,难免会与谢鸣添一伙正面交锋。有这两个人质在手,无疑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保障。
此外,他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就是他手中的那部古老卷轴,以及蛇洞中遗留下的大量遗迹,都急需凭借季玟慧的能力来给出答案。
第三百零八章 始作俑者
之所以孙悟会那样重视季玟慧,其一,是因为季玟慧在古彝文的破译能力上已经显示出了非常惊人的超凡能力,这绝非是其他研究员所能比拟的,甚至连白教授也相差甚远。所以,要想翻译孙悟手中的那本古卷,季玟慧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其二,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季玟慧一个人翻译过《镇魂谱》的真迹全本,她就相当于是一个储存了大量重要信息的磁盘一样,孙悟渴望的一切线索都在其中。
季氏兄妹被五花大绑地囚禁在车里,一路随着孙悟行抵贵州。行进途中,孙悟曾用多种方法威逼利诱,但季玟慧却始终都没有丝毫的顺从和妥协。别看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斯文女性,有时也会在我的面前表现出娇柔的一面。但其内心却是刚毅倔强,越是用强硬手段恐吓威胁,她就越是不肯低头屈服。
不过这一点对于老辣的孙悟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为难之事,他见无法撬动季玟慧的嘴,就索性把矛头指向了懦弱的季三儿。他早就得知,谢鸣添一伙人中,季三儿乃是最大的软肋。此人不但奸猾贪财,并且天生胆小如鼠,半点都没有男子汉身上本应具备的阳刚之气。从季三儿的身上下手,必能给事情带来转机。
果然,孙悟的手下仅仅是吓唬了季三儿几下,季三儿便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爸爸爷爷的连声乱叫,只求别在自己身上施加任何皮肉之苦。
孙悟见季玟慧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当真给季三儿用了些刑罚。这一下可着实让季大少爷吃到了苦头,不仅嚎哭的方式更加离谱,并且歇斯底里地大声咒骂季玟慧没有良心,看着自己的哥哥这样受罪都没有表示。
毕竟是骨肉相连的亲生兄妹,眼见自己的哥哥这般痛苦,季玟慧自然也是心如刀绞。无奈之下,她只得强忍着怒气答应了孙悟提出的条件。
首先,她把孙悟对于《镇魂谱》的诸多不解都给予了详细解答。而后,她又将孙悟手中的那本古卷做了细致的翻译,并将内容都完整地写了下来。
季玟慧所给出的翻译内容,孙悟在自己阅读之后,还会交给随行的玄素老道审阅一番,以确保季玟慧没有在文字上面耍什么把戏。但从玄素的表现来看,他对此道知之甚浅,完全就看不懂书中的内容是何含义,可每次还要装模作样地评论一番。孙悟早就将此事看在眼中,考虑到进入森林后兴许还有可用之处,因此只是一时隐忍没有发作而已。
一行人走走停停地赶往贵州,最终来到了董亥村中。
由于丁二被我们留在了吴家,在这个丁点儿大的小村子里,两拨人很快就在偶然之间走到了一起。玄素、丁二师徒多日不见,自然会有一番离别的情愁。
然而当孙悟让丁二把我们的具体情况都进行汇报时,丁二却断然拒绝了孙悟的要求,并称不愿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孙悟大怒,当即就要给丁二点颜色看看。玄素急忙劝阻了下来,一再责备徒弟不识时务。如果放在以前,对师父惟命是从的丁二即便心中不愿,也必定不敢违背玄素的意思。可如今的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没有听从玄素的指示,反而劝诫师父说,孙悟这伙人做的全是伤天害理之事,诡计迭出,阴谋算尽。在他们设下的圈套之中,有多少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于非命,又有多少人彻底变成了吸血的恶魔。而他们所要做的,恐怕是要比这还要可怕百倍的事情,难道真要等其制造出一批杀人的魔鬼才知道悔改吗?倘若再与这种人同流合污,那可要比助纣为虐还可恶万分。
和孙悟接触了多日,玄素必然也能感觉到孙悟做事的乖张和偏激。如今被自己的徒弟当头棒喝,难免一时语塞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这时,丁二看见季氏兄妹也站在孙悟等人的队伍之中,从其失魂落魄的状态来看,丁二已然猜到了十之八九。不等玄素回话,丁二立时不由分说地上前搭救。可此时的他早已没了以前的威力,更何况孙悟此次带来的尽是一些精兵猛将。转瞬之际,丁二便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一同被孙悟收为了俘虏。
孙悟本就对玄素老道隐忍已久,现在终于与丁二翻脸成仇,索性也将玄素归纳进了俘虏的队列。玄素也曾煞费苦心地寻求过转机,但孙悟早已不再信任此人,玄素每一次表明忠心,总能招来一顿臭骂和毒打。
考虑到自己所率领的队伍人数太多,并且其中还有数名人质,因此孙悟不敢在董亥村中落脚,生怕惊动了当地的警方。他带着众人在进入森林约莫2公里的地方扎下了营盘,只等着事情进展到一定程度以后再作具体的安排。
期间,孙悟始终都用卫星电话与陆大枭兄弟二人保持着联系。一方面可以随时进行指挥和调度,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谢鸣添几人的最新消息。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兵分两路的陆大枭一伙竟会在那样一个凶险的情形下遇到了我们,并且在与山魈的厮杀过程中伤亡惨重。
而潘老汉的出现,实际上也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原本潘老汉只是陆大枭偶然碰上的一个信息提供者,由于此人曾经亲自进入过魔鬼森林,所以陆大枭一伙需要从他的口中了解一些具体情况,也算是进入森林之前的必修功课。
在潘老汉家中逗留期间,陆大枭曾经拿出我们几人的照片询问过老汉,问他这几个人是否曾经到过此地。但当时我们还没有到达董亥村,因此老汉自然是告知从未见过。可就在陆大枭一伙离去不久之后,我们四人进入了村子,这也让看过照片的老人心中产生了变化。
或许他认为陆大枭一伙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其目的就是要活捉我们几个,如果能将这几人交给对方,必然能换来一笔丰厚的酬金。然而如今的他年事已高,想硬生生地将我们擒住已是万万不能。更何况我们也曾在董亥村中显露过身手,老汉的心中自然会做出相应的判断。
于是,他另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是尾随着我们进入森林,只要发现陆大枭一伙的踪迹,便赶上前去通风报信。只要我们几人被对方抓住,他当然可以算是出了一份力,酬劳自是不会少了他的。
之所以他会带上吴真燕一同前来,也许是为了当我们发现他在跟踪之后以便混淆视听,以吴真燕急着寻找哥哥作为托辞,从而打消我们几人心中的猜忌。
可叹的是,这个一心想着报酬的老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秘密不仅很快就被大胡子在暗中窥破,并且在刚刚遇到陆大枭等人的同时,自己也因身负重伤而不省人事了。
随后,陆大枭一伙带着潘、吴二人远遁而去。陆大枭本以为潘老汉不惜涉险进入森林,定是给自己带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没想到在潘老汉苏醒之后,得知其真实的来意只是为了索要酬劳,还害得自己和手下兄弟一路上累死累活地抬着他走。盛怒之下,陆大枭一刀要了老人的性命,最终导致老人在临死之时扯走了照片。他这样做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当时我在他的面前谎称姓张,而陆大枭也将计就计地没有拆穿我。为了防止潘老汉会突然道破他们的身份,所以将老人偷偷杀害,其中也有封口之意。
对于陆大枭这种人来说,伤人性命不过就是家常便饭,而孙悟也根本就不关心一个本该入土的老头儿是死是活。在他的眼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寻宝一事,他始终都在不停地催促着陆大枭,让其务必抢在对方之前找到位置。
可是恰恰在这样一个紧要的当口,陆大枭等人的讯息突然消失,就此蒸发在了森林之中。孙悟身在局外,没有了陆大枭这只眼睛,完全就像瞎子一样,根本就猜想不到事情到底发展到了怎样的地步。
此时的孙悟可以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再不采取相应的措施,恐怕最终的结果又会让自己大失所望。而且,这个森林极有可能就是最后一站,倘若让谢鸣添一伙在此地得手,估计这一回自己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迫于无奈,他只得迅速联系同样身处森林之中的陆大雄一伙,并且率队与之进行了汇合。他们按照陆大枭等人最终留下的定位地点一路寻找,最终有惊无险地寻至此处。
听完孙悟的陈述,我眼望着湖水良久不语。想不到孙悟这个人的经历竟如此曲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就是命运使然吧。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我,这一切,竟然全都是由这一枚小小的牙齿牵出来的。如果那一晚我没有从家中偷跑出去,没有坐在河边听鬼故事,我就不会跑到那个坟地里面,也就不会有我父亲在坟地中偶然捡到魙齿的一幕。倘若这枚魙齿没有出现,而是再次于时间的长河中被埋进土里,我父亲又怎么会拿着魙齿去找廖三斋老人呢?那样的话,孙悟的人生,我的人生,以及在场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将向着另一个不同的走向去发展。
是我……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廖三斋老两口的性命是被我害死的,甚至可以说,就连眼前这个无恶不作的孙悟,也是被我一手制造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鼻子发酸,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中感到无比自责。
悲痛过后,我重新振作精神梳理着情绪。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自怨自艾是无济于事的,总要按照现在的路径去走完全程。将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进行到底,这才是对于我自身罪孽的最好救赎。让血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才是老天安排给我的最终宿命。事情因我而起,就让我亲手去结束它吧。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如果说从前的我只是被大胡子的精神所感染才跟随他的话,那么如今,我是在为自己而战斗。我身上所担负的,是无法推卸的,也本就该属于我的责任和使命。
我伸手蘸了蘸湿润的眼眶,将涣散的目光收拢了回来,再次凝聚在了身旁那个一脸奸相的男人身上。
第三百零九章 残存的人性
假如我的直觉和判断没有出错,孙悟的这番话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可以相信的。
首先来说,他所描述的事件和时间都与事实相互对应,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编的这样完美。其次,出于对我们的忌惮,他曾经在之前做了周密的部署,绑架季玟慧等人也应算是重要的一环。所以在他的心里,或许从未想过会在如此平等条件下,进行推心置腹的一番长谈。也就是说,他没有道理在事前就绞尽脑汁去编造这样一套冗长的谎言。因此,就算此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谎话编得天衣无缝。
综上所述,我可以暂且认定孙悟所说的内容基本真实。如此一来,许多留在我心中的谜题,也就可以从他所给出的信息之中得到解答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高琳。因为在此人的身上,我一直都保留着两个想不通的环节。
第一个,按照孙悟的描述,高琳早在抵达新疆之前就已经变成了血妖之体。但为何她在九隆王城的脚下,会同样产生了中邪的症状?当时我们一群人渡过浮桥,刚一来到城下的楼梯处便同时受到了魇魄石的影响。直到我们离去之时才偶然发现,原来在第一节石阶的下面埋藏着一个魇魄魔石,若不是山峰崩塌,也不会从石阶的下面显露出来。那么,在最初到达城下之时,高琳的反应是因何而来?
第二个,自从与高琳等人汇合之际起始,一直到高琳从我们的眼前偷偷溜走。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对血妖气味极其敏锐的大胡子为什么始终都没能发现高琳的异常?直到最后在血池大洞中,大胡子才终于察觉到了高琳所具有的血妖之气。如今,大胡子却能在第一时间就明确指出高琳的身上带有妖气,这两种极端的现象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我并没有急着跟孙悟说话,而是将他讲的全部内容又重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过了良久,我才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
随即我转头问孙悟说:“我们在新疆的全部经过,你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吧?”
孙悟知道我是有事要向他取证,便眯着小眼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道:“高琳在古城的脚下假装中邪,这件事她有没有告诉过你?”
孙悟点头答道:“你记性还挺好,这样的小细节都没有忘掉。不错,她的确是说过,当时她意识到你们因为魇魄石的影响而失去了神志,但由于她体内本身就含有魇魄石粉,所以对魇魄石的磁场不会再产生其他反应。她本以为这是搜查你们的最佳时机,趁着你们出现幻觉的这段时间,可以将《镇魂谱》以及你脖子上的魙齿都一举拿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了看正在替丁二疗伤的大胡子,微微摇头,颇显无奈地叹气道:“不过……就在高琳准备下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那位大胡子兄台却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完全没有中邪的迹象。而且他的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琳呢。你想想,当时的高琳,除了赶快假装自己也失去了神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蒙混过关吗?”
闻听此言,我暗暗点头,心想这和我适才猜想的基本一致。只是我没有想到,大胡子从那时起就已经注意到了高琳的反常。他为什么没有跟我谈过这个问题?会不会是考虑到我当初对高琳的感情比较复杂,怕伤害到我才避而不谈呢?
正这样想着,孙悟突然奸笑着说道:“就我看,那位大胡子兄台恐怕和高琳也是同一类人吧,不然他怎么对魇魄石也没有反应?”
实际上,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顾虑,只是长久以来我对大胡子太过了解,也非常信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他和血妖联系在一起。
我不愿正面回答孙悟的问题,于是便摇了摇头,将话题引回到我的思路上面:“你有没有发现,高琳从新疆回来以后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变化很大?”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了孙悟的心底,他表情微微一僵,此前一直挂在脸上的那种奸笑也随即消失了。他问道:“此话怎讲?”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说:“没什么,直觉而已,随便猜的。”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面却在暗想,看来此人还没能参透血妖的奥秘,高琳应该也保留了一些重要的秘密没有告诉她。他肯定意识到了高琳前后所显现出来的巨大反差,只不过,直至今日都没能找到具体的答案。
不过此事在我心中已经变得逐渐明朗,有关高琳所隐藏的那部分事实,我基本能够靠着自己的分析而得出结论。
之所以高琳的反差会如此之大,在我看来,其中的玄机应该就是在迷城之中,高琳曾经做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事情。当我们刚刚进入九隆雕像下方的地宫之后,高琳便不声不响地悄然离开了。她先我们一步进入了地宫,由于我们一直被各种突发事件牵制了许久,因此当我们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高琳具体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时至今日都没人知道。然而此时我却猛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个足以成为事情转机的重要环节。那就是,翻天印的尸体,在很早以前就被送进了魔婴出现过的墓室之中。
当时那个墓室中停放着数十只已经僵化了的女性血妖,正是由于翻天印的尸体成为了灵药,才使得本已僵化千年的血妖再次复活。
此外,壁刻之文以及《镇魂谱》中都曾提到,人血与兽血,对于血妖来说有着本质的区别。兽血仅能够维持生命,而人血才是产生能量的真正源泉。高琳自从被植入了魇魄石粉之后,就一直以稀释过的兽血为食,因此,她的变化可以说是不完全的,在没有被人血彻底激活的期间,所展现出的状态自然是另一个样子。
然而,魇魄石的魔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长久以来,但凡受到魇魄石的影响而产生变异的人,对于人血的欲望与渴求度都是与日俱增且无法控制的。起初的一段时间里,由于高琳从未接触过人血或是没有人血对她产生过诱惑,因此她一时还意识不到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也就没有达到那么疯狂的渴望程度。
不过,这一切只是暂时性的。当高琳独自步入九隆的地宫,从墓室外面远远闻道人血的香气时,她体内的血妖本能被彻底激发,全部的兽性都展现了出来。她极有可能是在那段时间里,在鲜血的诱惑下闯进了血妖的墓室,并吃掉了一部分翻天印的尸体。人类的血肉进入腹中,她身体中一直被压抑着的魇魄石粉终于爆发出了强大的威力,也就此将其转化成了不折不扣的嗜血恶魔。她身上的血妖香气,想必就是从那个时间开始产生出来的。
或许是由于人血的缘故,使高琳的思维更加清晰灵活。又或者因为高琳的变异过程与其他血妖有着极大的区别,无论是思想还是外表体征都不太一样。总之,高琳并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孙悟,而是偷偷藏在了自己的心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不明白始终对孙悟惟命是从的她为何会隐瞒掉如此重要的一个细节,导致孙悟至今都不知道人血与兽血对于血妖的不同意义。难道她想取代孙悟而成为这帮乌合之众的首领吗?亦或是……在她的心中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刻,高琳的恰好正在看我。目光交错之际,我再次从她的眼神中感到了一种凄苦和幽怨,在这其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之意。
在看到那个眼神的同时,我隐约意识到,也许在高琳的心中还有着那么一丝残存的人性。当她喝下人血的同时,力量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相应的,思想也变得敏捷和深邃起来。她能够想到,如果把这个秘密告诉孙悟,或许更多像她一样的魔鬼就会被制作出来。那样的话,要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要作为它们的食粮?正是这还未完全泯灭的人性起到了作用,高琳最终选择了默默痛苦,将心底的秘密永久性的埋藏了下去。
有可能我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不过,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孙悟当然能看得出我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但他为人精明,知道越是穷追不舍的盘问就越是得不到真实的回答。因此他索性岔开话题,开口问道:“怎么样,我把所有事情都讲给你听了,够能证明我的诚意吧?咱们谈谈合作?”
我不屑地回道:“你以前一直把我当成敌人,恨不得把我弄死再抢走我的护身符。你现在突然跟我谈合作,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你想要跟我合作什么?”
孙悟解释说,他以前的确将我视为眼中钉,但不久前他从季氏兄妹的口中了解到,原来我们几人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将面具占为己有,而仅仅是为了铲除血妖和魇魄石这两种事物。这样一来,我们双方的目的就互不冲突。只要我能配合他找到面具,完成让那个富豪长生的使命,他就可以保证不再伤害任何人,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来骚扰我们。届时,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进行任何实验,像高琳这种变异的血妖,从此也不会再被制造出来了。
我微微点头,觉得他想要合作的动机倒也合理。不过与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合作共事,恐怕连老天都不会答应。况且那仙鬼面正是血妖一族的最终源头,又岂能让他拿出去摆弄?
我并没回答他有关合作的问题,而是冷笑着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坦诚相待,可你却好像没有把全部事实都告诉我呀。有关山西蛇洞中的那块魇魄石,你一直都在避而不提,你故意隐瞒关键问题,这也是跟我合作的态度?”
孙悟听罢哈哈一笑,挑起大拇指说:“不错,都说你谢鸣添睿智机敏,果然不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我说过的话全部记住,而且能找出其中的遗漏,兄弟,哥哥真是服了你了。”
说着,他回身指向那二十名黑衣壮汉,阴笑着续道:“想知道那块石头的去处?好,那我也不瞒你了。你看,那块石头……已经变成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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