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死因


  我说完,二叔沉默了,许久,他才虚弱道:“饿死的。”
  饿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打捞袋,我压抑着自己几乎有些发抖的声音,强自镇定,道:“然后呢?为什么你没有饿死?”
  他疲惫的合上眼,戌时,才缓慢的讲起了经过。
  前面的事情他没有多提,甚至也提起关于那次交易的事情,唯一交代的,只有二叔的死。
  当时的二叔已经是处于一种手下死光,自己也几乎要饿死的地步,在那种情况下,他物质化了另一个自己,潜意识中,他希望自己是精力旺盛的,所以被物质化出来的二叔,是全盛时期的他。
  但真正的二叔,却还是饿死了,物质化的能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操控,甚至当时的二叔,是无法完全理解这种能力的,所以不论是物质化出食物还是水源,对他来说都不太可能。而我之所以能一次次的成功,恐怕要感谢老痒的调教,在那颗青铜树上,跟他的谈话,让我对物质化的了解,实在比大部分人要更了解,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去调动潜意识,当我无法主宰自己的意识时,便去欺骗别人,比如对灰老鼠说:你后面有一支水袋。
  灰老鼠信任我,他去拿水袋的那一刻,潜意识里他的身后就放了一袋水,所以事实上,水是灰老鼠物质化出来的。但这种简单的办法,却不是人人都会,如果没有秦岭那一番遭遇,恐怕我们也会被渴死。
  真正的二叔死后,剩下的那个思想和意识完全和二叔一样的西贝货,自然要继续下去。
  复制人的思想和主体是完全一样的,换句话来说,这个西贝货在自己的定位里,他就是真正的吴二白。他有吴二白的所有情感和记忆,自然,也和真正的二叔一样,目标是一模一样的。
  有了真二叔的死,这个二叔并没有急着再走下去,他开始思考物质化的力量,二叔是个聪明人,所以即便没有老痒的教育,他也很快摸清了这里面的门路,所以为了过那个古镜阵,他必须也要找到同伴去试机关,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同时物质化了三个人。
  那三个人,分别是墓室里死的那两个伙计,还有另一个“李招四”,不过那个李招四在探机关的时候,同样中了招,被那些变异大海魁给吃的一干二净。
  剩下的三人继续走,接下来的遭遇和我们差不多,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让二叔也中招的事件。他遇到了老雷。
  从时间上看,老雷比我早出发半个月,也就是说,那时候二叔遇到老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当时二叔几乎没有怀疑,老雷说他找到了一条通道,可以出去,想当然的,二叔没有怀疑,三个物质化出来的人跟着老雷开始进入那条所谓的密道。
  但事实上,那个老雷当然是假货,别忘了,这座斗里,还有镇水尸。
  根据二叔的估计,老雷在当时确实已经下了斗,并且遭遇过镇水尸,否则镇水尸是不可能变成老雷的模样的,根据二叔的说法,镇水尸是一种巫术下的产物,就跟“禁婆”最初的由来一样,是一种通过巫术弄出来的守护墓室的东西。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接踵而来的便是机关以及镇水尸的攻击。当时二叔他们已经物质化了一些食物和水,但当被镇水尸引入那密道里面后,那种物质化的能力就消失了。
  最终,二叔他们干掉了镇水尸,但同时,在机关的作用下,他们也被困在了墓室里,机关石发动后,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一开始,三人想了很多办法出去,甚至想物质化炸药,但那时候,那种物质化的能力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一场残酷的人性电影,没有出现任何奇迹,也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先是食物吃完了,三人忍饥挨饿了不知多久,其中一个物质化的伙计有了吃人的想法。
  事实上,那两个伙计,不是由本人物质化出来的,而是由二叔物质化出来的,因此二叔物质化出来的人,仅仅是他想象中的人,比如,他觉得李招四应该是这种人,那么他潜意识里物质化出的李招四,也就会是他所想的那种人。
  显然,二叔物质化出的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原版人物的忠心,又或者是物质化本来就是一种邪恶的力量,所以这两个人出现了很重的邪性。
  先是其中一个想吃人,处于“忠诚”,他们两个先是互相残杀,最终死亡了一个,当第二个人准备吃肉的时候,二叔趁他不注意,将他给掐死了。
  二叔缓缓道:“我们都不是人,所以是干不出人事的。我不下手,这些东西,迟早会对我下手。在快要死的时候,我曾经在想,我究竟算是什么……我将自己物质化出来,这有什么意义……吴二白还是死了。”他的声音饱含了疲惫,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事情到此为止,我询问二叔下斗的目的,他很大方的承认,是为了尼日婆显牌,我又问:“是替谁办事?”二叔没吭声,但我几乎可以猜到那个结果了。
  “如果这件事情没办成,会怎么样?”许久之后,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二叔最后一句。
  “会比死更严重。”二叔睁开眼,道:“我们的力量看起来很大,但在它的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它是这个社会的法则……小邪,二叔尽力了,我不想你搀和进来,但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个东西,一定要得到,我死不怕,但还有吴家、还有整个老九门,还有所有依附老九门的家庭,不能毁在这里,这笔血债,咱们背不起。”
  我苦笑:“二叔,你是让我去拿东西?”让我去跟闷油瓶抢东西?
  哈……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看向一旁的胖子,胖子严肃的瞪着我,他一字一顿道:“天真,这事儿你别问我。咱们三个生死与共这么多年,胖爷相信,小哥愿意为了救我们豁出命。但这件事,是所有张家人的使命,我敢肯定,小哥绝对不会让步,如果你去抢……小哥会很难做。”
  我冷静下来,我太了解闷油瓶了,如胖子所说,他肯为我这个兄弟豁出性命。但有时候,还有性命更珍贵的东西,张家人所守护的东西。
  我几乎已经可以料到,如果我继承二叔的意志,那么我将会与闷油瓶成为敌对的场面,与德国小龙女,与路人甲的立场一模一样。
  到那时候,在兄弟情义面前,在使命面前,闷油瓶的选择,呼之欲出。
  ……因为,这么多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常人无法理解,他可以用十年的青春去守门,他可以远离世界,孤独的行遍大江南北。
  我很了解他,闷油瓶的使命,是不容侵犯的。
  胖子顿了顿,又道:“天真,这是很难决定的事,但胖爷还是要说,别当反派,小哥不会手软。”
  他妈的!我已经不想骂娘了,因为我觉得很无力,我不想当反派,可这种两难的境地,究竟谁能支个招儿。
  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了小花的处境,一开始,他想将解家带出这个大漩涡,所以他甚至放弃了解家的产业,开始往国外发展,结果还是因为昆仑山的事情被折腾回来了。
  后来,他又与二叔达成协议,我一直以为,他是以解家的利益在做事,但事实上我想错了,这件事所牵扯的,永远不只是一家的利益,而是整个老九门的生死存亡。
  死九家人,或许算不上大事,但下面的盘口,所有依附老九门的人,上至马盘当家,下至打工的伙计,甚至还有亲连亲带入行的,这牵扯下去,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我没吭声,二叔也没吭声,许久之后,我还是问道:“二叔,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二叔没回答,但我知道,如果有其它办法,二叔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原来,这就是两个月期限的原因。
  先不说闷油瓶绝对不会拱手将尼日婆显牌让给我,即便他真的让了,将东西交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它一旦得到了终极,我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连物质化都已经这样可怕,比物质化还要完美的力量,究竟会有怎样的用途……
  如果一个“起灵”创造出一个闷油瓶,那么当它掌握了那种力量时,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人都长生不老?人人都间接性失忆?人人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然后干什么?组建军队?称霸世界?
  又或者,它不公开这种力量,只是唯几个人独享,那么,它就可以一直掌握这个社会的法则。
  有时候,比长生更有诱惑力的,是永远享受权利,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即便闷油瓶肯拱手相让,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勇气,将东西交出去。恐怕,这就是闷油瓶当年为什么要跟老九门合作的原因了。
  在张家人势微力弱的当时,先是依靠老九门去守护那个秘密,紧接着,老九门背叛了,它和德国势力齐齐伸出魔爪,闷油瓶在知道阻止无望后,恐怕只能将所有线索毁去。
  如今的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在背叛与灭亡之间做选择。当初,老九门背叛了张家,所以连霍老太都要下跪,我呢?也要背叛吗?也要屈服吗?


第一百零一章 相遇
  我不甘心……但我还能怎么做?
  这一场谈话,并没有太多言语,但却如同沉甸甸的石头,直接将我的心压到了底。
  但我早已经明白,想再多,内心再不愿意,该承担的始终要去承担,最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胖子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小哥。”
  胖子道:“啥?胖爷刚才耳背,你们说了什么,我可没听清,唉……你们听见了吗?”他问同子和灰老鼠,两人立刻猛摇头,同子道:“没有,我在打瞌睡,二爷该喝水了。”说着,兑了点葡萄糖,慢慢开始给二叔喂。
  二叔现在状态不行,恐怕轻易不能折腾,闷油瓶那边也没有消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在等一段时间,一来我和胖子没有休息,二来也让二叔多恢复一些体力。
  安排好之后,我们轮了班,一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火龙似乎快要燃尽了,闷油瓶依旧没动静,世道如今,看来只能炸石板了。我顿了顿,对同子说道:“把你身后的炸药给我。”
  同子愣了愣,道:“爷,已经没有炸药了,您这招不好使。”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会失效,同子和灰老鼠都已经明白了物质化的原理,他们的潜意识自然不会再上当。
  这可苦了我们,我和胖子相视对望,寻思着,该上哪儿弄炸药?
  胖子提议,要不再用一下小哥的水面法?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防止胖子在物质化一架飞夺泸定桥出来,我自觉承担了这个任务。在一次躺下睡觉,给自己做催眠,但是这一次失败了,这种欺骗大脑的招数,完全示人当时的状态而定,根本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胖子道:“得,你也别纠结什么尼日婆显牌了,咱们能不能出去还是一回事。”
  我心知胖子说的是实话,这地方太大,我们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当初二叔他们进来后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后来才上了镇水尸的当,如果倒斗一哥闷油瓶也失踪了,要想找出路,对于我们来说,更是困难。
  胖子倒斗时间较长,对于墓室的具体结构到底还是比我清楚,他分析道:“咱们先不管尼日婆显牌,就算要兄弟反目,那也是出去之后的事儿。想一想,这地方再怎么离奇,那也是人建出来的,他们建成墓室之后,必定要退出去,是不是就会有一条通道?”
  我点了点头,道:“肯定有,一般都会有一次性机关,石门或者封门石将那条通道给堵住。”
  胖子道:“这就对了,之前困吴二爷那间墓室,应该也是通道的一部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这条路已经断了。”
  我点头,示意胖子接着说下去,道:“剩下的一条,就是德国妹子那一条,她是从那里下来的,那么那条通道就肯定能通往外界,只不过,可能路程会比较艰辛而已。但咱们总算还有希望不是?而且小哥也在那条道里,咱们只要一会师,胜算就会大很多。”
  我道:“这是自然,不过胖子,咱们现在首要的危机,是找炸药炸开那块石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胖子一瞪眼,道:“革命队伍就要有铁一般的毅力,既然咱们不能在炸药上下手,就要转换思想,从别的地方下手。”
  别的地方?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胖子便道:“你觉得姓齐的进不来,会就这么放弃吗?”
  我道:“肯定不会。”
  “对,他还不知道东西落在了德国妹子手里,所以姓齐的肯定会想办法进来,你别忘了,他们虽然缺食物,但有的是炸药。”
  “你是说……”我顿时明白了胖子的意思。路人甲的性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他既然不能从刀山那里入手,那么肯定会绕路,找一个薄弱点,他们手头上火力装备精良,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就是炸,也得把入口给炸开!
  而我们进来这里,最起码已经有24小时以上,以路人甲的速度,他应该要不来多久,就回打进这个墓室里。
  胖子点了点头,接着我的话道:“不错,所以咱们只需要找到这个斗里最薄弱的环节,等着接应姓齐的就行了,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成事,还得看你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放心,只要能炸出一条路,他就是骑在我头上拉屎放屁,我也不眨一下眼。”
  “好样的,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揣测道:“墓室里最薄弱的地方,不外乎就是那最后一条通道,你好好想想,好几次下斗,不都是那条最后的通道给咱们开了生命之路吗?”
  我深表赞同,不管再天衣无缝的斗,都有一些无法避免的因素,比如工匠最后的退出。
  即便有些帝王墓,常常有坑杀工匠的行为,但也仅仅是坑杀普通工匠而已,还有一些身份高的监工,是不可能被坑杀的,他们肯定会留下一条退出的道路。
  而这条通道,大多数斗里都有,不过由于这个通道对于陵墓的整体布局不重要,因此一般都修建的很粗糙,大多数时候,等盗墓贼挖开墓时,会发现这条通道已经坍塌,成了实心的死路。
  但在这座斗里应该不可能,因为它全部是礁石制造的,坍塌不太可能,路人甲何其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我和胖子商议完毕,便决定去二叔之前那间墓室里等人,如果不出所料,路人甲一行人,最后必定会从那里出来。
  我们一行人回到那间墓室,便就此坐等,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那块大石头下面看一眼,看看闷油瓶究竟有没有回来,但天不遂人愿,那块石头一直堵住我们的生命通道,纹丝不动。
  大约等了四个多小时左右,安静的墓室里突然出现了动静,同子立刻就起身,喜道:“爷,是这后面。”他指了指墓墙,我立刻拿凿子敲了一下,墓墙很厚,于是我立刻道:“远离这个地方,后面的人要动粗了。”
  果不其然,我们远离那片墓墙没多久,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墓墙碎石崩裂,露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洞口,紧接着,一个人影快速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数了数,一共三个,比之前少了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路人甲、黑瞎子,还有一个肤色古洞的黑衣大汉,当然,现在他的黑衣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我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们是四个人,失踪的那一个手下我有印象,比这个黑衣大汉要瘦弱一些,现在看来,估计已经超生了。
  在斗里,弱者是无法生存下来的。
  我就是一个弱者,但我唯一强大的地方,是我有足够多的人,我想,这应该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路人甲三人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黑瞎子精神好了许多,惊讶的嘶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冲我招手,道:“小三爷,好久不见。”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道:“心肝儿,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了。”我恨不得在胖子的心肝儿上踹几脚,去他妈的心肝儿,我接下来就要开始忍辱负重了,居然在这种关头还不忘洗刷我。
  顿了顿,我走上前,笑道:“是,好久不见。”
  黑瞎子彻底惊讶了,道:“哎呀呀,小三爷心情很不错嘛,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说出来,不如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当然有好事。”我顿了顿,缓声道:“尼日婆显牌……”
  黑瞎子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他侧脸看了看路人甲,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片刻后,路人甲捏了捏手,关节处响起了霹雳巴拉的声音,他下半张脸依旧是冷漠的,但随后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想谈什么,说吧,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知道,知道,你他妈的尾巴一翘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说,于是陪了个笑容,一伸手,道:“齐爷,站着说话多雷,这边请,咱们坐下说。”狗腿,真他妈狗腿。我唾弃了自己一阵,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把一行人请到了角落处,期间我瞄了一下他们的装备包,心头不由激动的跳了一下,胀鼓鼓的,很好!


第一百零二章 同行
  我们一行人在角落处坐下,其间,路人甲的目光落在了二叔身上,我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人似乎认识,因为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很久。
  片刻后,二叔率先移开目光,神色间似乎极为疲惫,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当年最后一次见三叔,那是在西王母国的地道里,在交代出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三叔,或者是解连环,也露出过这种疲惫的神情。
  我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路人甲当初曾替它做过事,后来再雅布达,他又曾经隐晦的提起二叔的事,似乎二叔跟他做过某种交易。那么,二叔这次会下这个海斗,难道跟路人甲也有关?
  我实在很看不透这个人,他究竟是属于哪一边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像一根墙头草,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似乎有自己特殊的目标,只是暂时依附于某种势力,一旦有需求时,又可以随时背叛。
  大约是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路人甲也端正脸,没有再去看二叔,带着W镜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他淡淡道:“既然吴二爷在这里,我也不用多跟你废话了,斗里的东西我要定了。”
  去你大爷的。
  我心里暗骂,面上笑道:“别,这话您别跟我说。现在我们也是瓮中之鳖,东西到了谁手里还不知道呢。”路人甲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说。
  我早就习惯他高傲的态度,也没放在心上,便挑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将我们的情况大致讲了一番,紧接着一摊手,道:“就是这么回事儿,现在东西估计被德国人拿去了,咱们两拨人就是打破头也争不出什么。话有说话来……某些人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要解决她,怎么现在……”
  我话说了一半,朝路人甲挑衅,他显然被问到了忌讳处,唯一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顿时冷了下来,冷冷道:“关你屁事。”
  我呛了一下,忍下想揍人的冲动,道:“现在出路只有一条,我们都被困住。”
  路人甲舒展身体,靠着墙壁。我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我们都想得到尼日婆显牌,但得到它的基本条件,就是要先从这里出去。
  我看路人甲的动作,以为他已经想好了,谁知半晌,他冷冷抛出一句:“关我屁事。”
  靠,当然关你屁事。
  胖子脸都黑了,道:“天真同志,别搞这些哑谜了,姓齐的,你小子也是个人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缺食物,我们缺装备,正好,你们要想得到那件东西,炸洞口是迟早的事儿。我们不过搭个顺风车,算是各取所需,之后的事情牌子的事情,咱们在慢慢斗。”
  胖子的话撩明了,我也没吭声,等着他们的答复。
  戌时,路人甲笑了一声,道:“我们确实缺食物,杀了你们,不就有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路人甲虽然为人狠辣,但到很少对我下杀手,我总觉得,他跟吴家之间,或许有什么忌讳的东西,否则,绝不会三番两次,即想杀了,又不要命的来救我。
  但这一次,事关尼日婆显牌,我实在对路人甲的人品没有信心。
  同子和灰老鼠一直提着枪,气氛可以说是随时可以开战,而路人甲那边,黑瞎子现在也只能嘴上硬,事实上,他的情况,也只比二叔好一些,剩下要对付的,只有路人甲和那个大汉。
  那大汉显然没有路人甲那么变态的体力,已经是嘴唇发干,注意力不集中了,这人在之前或许算一号人物,但在辐射以及至少三十个小时水米未尽的情况下,铁人也要退化成塑料制品了。
  因此,路人甲那边火力虽然重,但论起人来,我们也算势均力敌,想到这儿,我有了些底气,没理路人甲的威胁,也冷下脸,道:“齐羽,咱们两个嘴皮子已经斗的够多了,说实话,你比我聪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要合作就带上人跟我们走,或者……咱们就打一场,今儿个谁死在这墓室里,谁活该。”
  最后一个字落地,我们这边的四人齐齐亮出了家伙,当然,为了不撕破脸皮,也仅仅是露了个枪口。面具下,我无法判断路人甲是什么表情,只见他沉默须臾,带着手套的手,朝自己的人打了个手势,黑瞎子见了,微微沉默,紧接着,冲我笑道:“小三爷,继西王母过之后,咱们又联手合作了,不胜荣幸。”
  我笑了笑,道:“当然荣幸,在西王母国,你怎么追杀我三叔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瞎子脸色都没变一下,笑道:“既然咱们现在是携手合作的好伙伴,就不该提这些晦气的事情,等去了,小三爷想怎么报仇就看本事了。”
  我们没在吭声,为了表示诚意,先分了少部分食物和水递过去。不得不说,黑瞎子也是一个极其变态的人,和他一起被困的伙计,在那个放射洞里就死了,而黑瞎子唯一吃的食物,也就跟着我们蹭了两顿,就靠着这两顿,他又挨了近三十个小时,现在还能磨嘴皮子,我实在佩服他。
  但佩服归佩服,帐还是要算清楚的。
  他们那边,那大汉几乎是狼吞虎咽,只有黑瞎子和路人甲嚼的很慢,我在想,这两人是不是双胞胎,没准面具一摘下来,上面都是畸形。
  但这当然只是我恶毒的猜想,有时候墨镜所遮住的,并不是容颜上的丑陋,这两个人遮住面容,根据我分析,有三种可能,第一:他们为很多人熟悉,怕被认出来。第二:他们身份很特殊,不能被人记住。第三:或许他们面具下的脸,真的很惊世骇俗。
  我个人认为,第二个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真没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至于第三个可能,我很难想象,他们究竟会有多惊世骇俗,才会连睡觉都带着伪装,难道长了两对眼睛?
  戌时,三人补充完食物,带上装备,我们不发一言,由我在前面带路,开始默契的往目标点走去。
  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但到了上面,我们就是对手。
  上面一共有两拨人马,闷油瓶和德国美女,以前我自动将闷油瓶归为自己这已马的,但现在,就因为二叔的一句话,我的立场,就被迫改变了。至于尼日婆显牌的事情,我至今无法做出决定,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我经历了很多寻常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经历,但这种两难的抉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就先搁到一边,至少现在,我不想为了一块自己毫无兴趣的牌子,跟自己最过命的兄弟反目。
  船头桥头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我们到了那块大石头下面,没有多余的对话,各归各位,随着几声爆响,在石板的边缘,炸开了一个三角形的缺口,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缺口炸开时,胖子十分机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我们是两批由对手组成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上人也是一门技术。
  比如让路人甲先上,他这个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谁知道他上去之后,会不会连自己的手下也不管,直接在上面扫枪,将我们全部干掉?
  我们不放心路人甲,路人甲同样不会放心我们,但我们的缺点是人多,特别其中有一个人是我二叔,一个是我过命的兄弟,我是人人都知道的性格,感情用事,自然,我做不出全部坑杀的事情。
  上去之后,我也没顾得上查看地形,底下的人默契的按照自己该有的顺序一个个上,最后将灰老鼠拉上来时,我才来得及查看周围的环境。


第一百零三章 失踪
  这里的结构是一间墓室,但上面没有封顶,而是直直延伸出去的,简单的来说,它更像一个四方形的竖井,井的上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同志指着竖井的其中一面墙,道:“这儿有血迹。”那面墙上还有一条垂下来的绳子。我大概可以猜想德国美女后来遇到的事情,她有这个斗的信息,不知通过那条密道,用什么方法,在众人之前到达了这个斗的深处,紧接着,来到这个竖井的井口,在井口出栓上绳子,接着滑落到这个墓室,打开这个石块机关,紧接着开始开棺行动。
  大概来时的路太过于凶险,当她得到尼日婆显牌后,便打穿了另一具棺材,准备从下面寻找出口,接着,便遇到了我们。
  我仔细查看了那些血迹,并不多,有点像蹭到的,估计是德国美女后来逃跑时蹭上去的。
  除此之外,这间形似墓室的竖井完全是空荡荡的,只在四角处,竖立了四尊黑麒麟。
  我以为那麒麟是礁石制作的,但凑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四尊麒麟,居然是四个整块的玉料雕凿出来的,而且还是罕见的尸玉。
  麒麟自古救就是正直的象征,更是被张家人赋予了深厚的寓意,在这么重要的入口处,竖上这样四尊雕像,倒也说得过去。
  胖子一脸惋惜,估计是遗憾这东西太大,不能带走。
  但紧接着,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假设小龙女在逃进这个竖井后,顺着绳子往上爬进行逃跑,那么我几乎可以肯定,紧随其后的闷油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立刻逮住她。
  小龙女的身手根本无法和闷油瓶相比,当她在通过攀绳子而逃命时,闷油瓶几乎可以直接跳跃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在这种情况下,小龙女早该被闷油瓶逮住了,这绝对是百分之百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竖井里根本没有人。
  难道闷油瓶在那种情况下都没能逮住小龙女?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这种几率,简直比禁婆跳脱衣舞的几率还小。
  除非……除非德国美女当时长了翅膀,直接拍着翅膀往上飞,这样一来,闷油瓶到有可能追不上。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顺着绳子往上爬,而是走了其它通道,导致闷油瓶追不上……
  如果这个通道存在,那会是哪里?
  我一边思考,一边将自己的考量告诉胖子,我们默契很高,说完便带着人分头寻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机关,但一圈找下来,甚至我们将四角的麒麟转了个圈,都没能发现一丝机关。
  这时,胖子分析道:“你说,小哥该不是看是德国妹子,两人私奔了吧?”我刚想说放他大爷的狗屁,闷油瓶才不喜欢德国娘们呢,但猛的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怎么给忘了,闷油瓶当初,可是搭了德国人的船啊。
  他假扮张秃子,但这次任务对于德国势力来说这么重要,上船的每一个人,必然都会有备案,闷油瓶即便扮成张秃子,他是靠什么登上德国人的船的?
  德国人凭什么相信他?
  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头。
  一开始,闷油瓶跑出去追小龙女,我想当然的以为,闷油瓶是为了去夺回尼日婆显牌,但现在越想我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件事……怎么种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究竟是哪里怪异,我又想不出来,但可以肯定,闷油瓶之前追出去的原因,肯定和我最初想的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尼日婆显牌的关系。
  我吃透了这里面的古怪,立刻放弃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机关,道:“顺着绳子,咱们爬。”路人甲那边没我们这么多想法,他们已经爬了一半,打着探照灯上去,已经只能看到那个黑衣大汉的屁股。
  我怕路人甲上去之后玩阴的,万一直接把绳子割断了,我们要想爬上去,恐怕要费好大一翻功夫,当即,我将二叔捆在自己的背上,由胖子打头,一行人开始往上爬。
  这绳子做工精良,里面夹着铁丝,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我们虽然人多,但这点重量还不在话下。
  由于我们紧跟在后头,因此和路人甲他们拉开的距离,一直保持一种平衡,只要一抬探照灯,就能看到黑衣大汉耸动的屁股。
  这条竖井十分高,我两只手臂都打颤,也不见到顶,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一抬探照灯时,突然发现离那黑衣大汉的屁股近了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路人甲他们停下来了?
  他们虽然停,但我们没有停,很快,我们赶上了路人甲,一条一条绳子上一长串蚂蚱掉在一起,然而这时我也看清了,在我们头顶上,竟然有一个铁网。
  那是有方形铁柱组成的铁网,铁网上还盖着铁板。
  路人甲用手推了一下,似乎没能顶动,紧接着,他朝下伸出手,下面的黑瞎子虽然虚弱,但还是麻利的递上去一根撬子。
  我一看这铁板就明白了,估计这铁板外面,应该也是一个密闭系统,这斗里气孔密布,难免有些气孔直通海水,为了不破坏斗里的密布结构,就必须要人为的制作密闭系统,进行排水工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上面应该是一条水道,而这条水道,很可能连接着外界。
  铁板是密封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事到如今,我几乎可以肯定,闷油瓶和小龙女根本没有爬上来,最诡异的是这条绳子,究竟是谁悬在这里的?
  铁板没有打开过,说明小龙女当初也不是从这里下来的,那么这条突如其来的绳子,还是礁石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留下的?
  最主要的是,闷油瓶他们呢?
  即便他们是通过某些机关离开的,那机关总该有个影儿吧?
  我心知不对,于是没有去关注路人甲撬铁板的动作,而是打着探照灯观察周围的井壁,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个黄鼠狼大小的洞口。
  那应该也是一条气孔,但以人的体型来说,是绝对钻不进去的,但就在那个洞口的边缘,却有一个人为留下的记号,那是闷油瓶的记号,我再清楚不过了,记号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当时情况很紧急。
  我看着那个狭小的洞口,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妈的,我怎么忘了,闷油瓶有缩骨功!
  但他钻这个洞干嘛?
  难道……难道真正的秘密通道,不是我们头上的排水口,还是这个气孔洞?如此说来,小龙女岂不是也会缩骨?否则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震惊的去戳胖子的屁股,胖子一看那个洞,显然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半晌才道:“原来……他们还是夫妻档。”
  去他妈的夫妻档。
  我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我自喻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看人早已经八九不离十,但这个德国女人,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演戏真他妈演到家了!
  难怪闷油瓶会那么火急火燎的追出去,看来我小瞧了德国美女,如果她真有缩骨功,那想必手头上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再次想了想雅布达的经历,那一次死了那么多人,连张博士都遭难,唯独这个德国女人活下来了,我一直以为是运气,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在那种情况下,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况且,后来路人甲的追杀,我不信,以路人甲的手段,竟然杀不了一个女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女人很厉害!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从认识的那一刻起,我就以为张博士是队伍的领导者,现在看来,这个德国女人,这个Katharine才是真正的领导者,她藏的太深了,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零四章 背叛?
  胖子盯着那个洞口琢磨,道:“德国妹子原来还藏着这一手,我看八成是小哥的亲戚。”
  “小哥什么时候有德国亲戚,少瞎说。”我道。我接着去看路人甲,他撬的比较顺利,当初这个密布用的铁板,应该是在周围浇筑了铁水,因此十分牢固,可以防水防塌,但对于凿子一类则没什么抵抗力。
  我和胖子不会缩骨功,自然不可能顺着这个小洞钻进去,以我们的体格,胖子估计搁进去两条腿就得被卡住,现在看来,这条绳子,应该也是从这个小洞口里面探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块铁板外面,是不是如我们猜测的一样,是一个进气的排水口,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离出口就不远了。
  只不过,气孔的出口没有定数,它有可能蜿蜒进入极深的海里,也有可能链接着某一块岛屿,这个不出去看一看,靠猜测是很难确定的。
  这时,铁板已经被翘起了一个角,路人甲用手肘往上顶,便不停有碎石块往下掉,这其中所耗费的力气是惊人的,由于路人甲借力,我们的绳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我背着二叔爬了这么长得距离,本来就已经双臂发颤了,此时更隐隐有脱力的危险,我心说路人甲难不成是故意的,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摔死?
  这想法刚冒了个头,路人甲就突然从打开的口子窜了出去,片刻后,他在开口处放了块石头撑着,我们才挨个挨个往上爬。
  爬出了那个洞口,我发现外面跟我推测的差不多,这是一条经常被水沁的水洞,里面潮乎乎的,石壁上覆满了一种形似苔藓的海藻,大多都已经腐败,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水洞应该也是顺势而为,进行过扩快,可以看到一些人工雕凿的痕迹,突然,我发现那些苔藓下面似乎有图案,像是壁画一类的,我立刻用匕首将那块地方刮出来。
  上面当然不可能有壁画,因为这里是一条排水口,但上面却是一个记号。
  胖子一看就愣住了,嘴里嘶了一声,道:“我真想知道,这天下的斗,还有哪一个是小哥没去过的。”上面是刻出来的一串如同英文的记号,这是闷油瓶独家专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看记号的模糊程度,显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个记号刻下来后,由于海水涨潮原因,应该已经被淹没很多次,因此显得有些模糊。
  我下意识的顺着记号所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是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处。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着出口吗?
  我看了一眼洞里形似苔藓的植物,心里猛的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
  这条水洞既然可以入水,那么它的两头,肯定都是入海的,在建筑学上,这种设计,一般都是一高一低,高出进水,低处排水,这样形成的落差,就使得斗里的水向两边分流,在斗里留出一个永远不会入水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条洞应该是常年积水的,只有当海水下降的时候,洞里的水才会排完,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海水的潮起潮落并不是统一的,比如东海在涨潮,而菲律宾海却有可能正在落潮。现在我们身处的这条水洞是干燥的,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出口,是没有被水淹没的,它很有可能,正处于某个退潮期,使得出口露出了海平面。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没有潜水装备,也可以离开这里。
  我立刻将这想法告诉胖子,但转头,我又觉得不放心,道:“咱们现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了,但小哥那边怎么办?”胖子指了指墙上的记号,道:“你还怕小哥找不到路?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关心一下,小哥逮到德国妹子后,会不会直接把牌子给咔嚓了。”
  我没吭声,说实话,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难下决定,我绝对不会去跟闷油瓶抢东西,那东西太能惹祸了,如同闷油瓶所说,在张家人无法再守护它的时候,就只能把所有线索毁去,我去跟闷油瓶抢,先不说兄弟情义,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陷闷油瓶于不忠。
  其次,如果我不去抢,那么两个月之期已到,天知道外面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它已经直接将这个任务下达到了吴家头上,如果违抗……
  纵然我们吴家在道上势力很大,但比起它来,还是不堪一击。
  难道我要为了兄弟情义,让整个老九门都陪葬?
  又或者,为了老九门,背叛闷油瓶?
  如果真的那样做,恐怕我所背叛的,不仅仅只是闷油瓶,还有无数张家人的心血,还有自己的良心。
  胖子的话我无法作出回应,最后只能道:“你说得对,小哥的事我们没办法操心,先离开这里再说。”
  二叔猛的睁开眼,目光直直盯着我。
  显然,对于二叔来说,老九门和吴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至今还没有放弃尼日婆显牌。我对上二叔的目光,不由来的心虚,我知道,二叔是在等我改变主意,他更想能一次性拿到尼日婆显牌。
  路人甲则在一旁,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顿了顿,我硬着头皮道:“二叔,张起灵,我斗不过他,我如果跟他抢东西,我会死的很惨的。”
  二叔趴在我背上,狠狠咳嗽了一声,低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其实,斗不斗的过闷油瓶是一回事,问题是,我根本不想和闷油瓶翻脸。
  他是谁?他曾经救了我无数次,要没有闷油瓶和这一帮兄弟,就我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早已经死在斗里不知多少次。
  我不是不敢斗,我不能斗。
  二叔骂我,眼睛里是浓浓的失望,他骂完,趴在我背上没吭声。
  黑瞎子嘴角带着笑意,道:“看来小三爷已经有决定了,既然不要东西,那自然就最后,本来我们也不想与小三爷为敌。”路人甲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是在看我。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看我背上的二叔。
  两人明显是认识的,但我无法去质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事实上,为了兄弟,不顾老九门利益,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去问。
  因此在路人甲与二叔的奇异的交流中,我没开口,胖子最懂我,他知道我的难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苦笑,道:“但这个坎儿太大,胖子,我这次怕是真的过不去了。”
  胖子道:“小哥如果知道你这么大义,肯定特别感动。”
  感动?感动有个屁用。我不求闷油瓶感动,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是该如何面对出斗之后的事情,我几乎可以想象,倒斗、查封、坐牢……一旦进去里面,随便意外死个人,真的不算大事。
  但有一点可以坚信,尼日婆显牌,我即便能拿到,也绝不会教给它。闷油瓶救了我很多次,我没有别的报答他,唯一有的,只有对兄弟的忠诚,如果这一点我都无法做到,这个斗我也不用出去了,活该我被镇水尸啃了。
  想通这一点,我将背上的二叔抬了抬,虽然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但我还是对路人甲道:“齐爷,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合了,你请自便。”
  事实上,闷油瓶和小龙女,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那条小气孔究竟是通向哪个地方,根本没有人能够预料,路人甲即便要找,希望也很渺茫了。
  他依旧在与我背上的二叔对视,二叔的目光很奇怪,即充满了对我的失望,又夹杂着一种后悔和愤怒的神色,片刻后,他们都收回目光,奇迹般的,路人甲冷冷道:“我不做浪费时间的事。”说完,他看了洞壁上的记号一眼,开始向着记号的所指的方向而且,我愣住了,和胖子对视一眼,显然,我们都没料到,路人甲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第一百零五章 出水
  胖子琢磨道:“这小子难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受刺激肯定有。”我道。看了眼那三人的背影,我忍不住摇头,心中有股忧心的感觉,道:“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接下来,我们两拨人马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这期间的过程,实在不必多做赘述。那条气道十分长,我们足足停下了补充了两次食物,由此可见,我们在那条气孔中,至少走了十个小时。
  这显然不是人工能完成的,但所幸,一路下去,都有当年闷油瓶留下的记号,每当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条路线的正确性时,那个记号就像一盏指路的明灯一样出现。
  就在我第三次感到饥饿时,前方的路人甲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所有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侧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动静,于此同时,他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其中一只手套,将手掌贴到了石壁上,似乎是在感受什么。
  我双手背着二叔,不太方便,因此没有动作。胖子很机警,立刻也学着路人甲的动作,将手掌贴向了石壁,几乎是瞬间,胖子猛的喝道:“手挽手,深呼吸,快!”
  于此同时,路人甲那边,突然十分友爱的做了一个动作,他左手手腕猛的拽住那个黑衣大汉,右手猛的拽住了黑瞎子。我耳里,突然听到了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有大水冲过来一样。
  我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们走晚了一步,外面涨潮了,将出口淹没,所以水倒灌进来了。
  我几乎是立刻就按照胖子的话作,所有人立刻牢牢拧在一起,于此同时,转角处一股水流朝我们奔涌过来,只霎时间,探照灯也熄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与缺氧中,这一刻,我猛的感觉到一阵绝望,紧接着,却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所有人都死在斗里,它就没有办法了吧?
  当然,真正倒霉的是留在斗外的人,比如解家。
  我还来不及为小花默哀,感觉拽着自己右臂的胳膊收了一下,在激烈的水流中扯着我们前进。我知道那是胖子,整个人猛的惊醒过来。
  是,这个斗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该死,但胖子不该死,他和尼日婆显牌没有任何关系,他没必要死在这里。大概是这种不甘心的力量,我们开始闭起摸着黑在黑暗中逆水而上。
  一个正常人在水里,极限大约是三分钟,像我们这种逆流而上的情况,更是难以持久,我隐约知道,这次或许是真的完蛋了,但一想到胖子,我觉得很不甘心。
  没有完成尼日婆显牌的任务,这斗里的每个人,即便出去之后,下场恐怕也不见得比斗里好多少,但胖子是个例外,从头到尾,除了雅布达那一次,他几乎都没有被牵扯进来,他活着出去,也不会有事,所以,我死就死了,如果连累胖子也折在这里,将来在下面,实在没脸见他。
  我本以为这次被淹死的几率很大,但老天爷跟我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因为几乎是一个拐弯的距离,我们就冒出了海面,海上是一片狂风暴雨,闪亮将天空都要撕裂一样,雷声震得人两耳发晕。
  我们冒头的地方,是一大片黑礁石,应该和下面的礁石山脉是一体的,原本大约是在海平面上,现在已经被海水淹没的差不多了。
  胖子狠狠吐了口水,一瞅海面,道:“连艘接应的船都没有,我说姓齐的,你混得也太逊了一点儿吧。”
  路人甲没说话,吐了几口水后,游离了我们一段距离,紧接着手指按在了耳边的墨镜上,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但片刻后,路人甲狠狠锤了一下水面。
  我估计他那副五万块的墨镜也不过如此,估计是故障了。果然,路人甲回头时,冲黑瞎子摇了摇头。
  我们一行人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沉沉浮浮,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背上的二叔已经因为这一番折腾昏迷过去,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道:“现在风大雨大,遇上船的几率很小,咱们不能一直待在水里。”
  同子道:“爷,我们之前看海图的时候,我记得南边有个小海岛,咱们测一下方位,看能不能去那岛上休整。”如今我们身处大海,天上乌云密布,也无法用太阳辨别方向,但好在路人甲的眼镜通讯功能虽然坏了,但其它的还能用,我们找准了位置,发现那小岛离我们并不远,便朝那地方游过去,其中的艰辛自不必多说。
  我们足足在岛上待了两天,这是一座无人岛,我们完全断了通讯,无法联络到船只,再加上这一带海域本就偏僻,船只来往的可能性更小。
  但我不太担心,因为路人甲那边迟早会有船来接应,他跟我二叔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到时候,我相信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毕竟他也没有完成任务,我相信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差不多的。
  接着那两天,我们在海岸边用蕉叶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打一些岛上的野鸟充饥,取一些积聚的雨水解渴,倒也无碍,二叔也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我们将剩下的营养品几乎全用在他身上,性命一时倒也无碍,直到第三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闷油瓶。
  我看着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疼,真他妈疼。
  我刚想叫人,胖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吭声。
  紧接着,我们俩轻手轻脚走到了远处,胖子这才指了指沉睡的闷油瓶,道:“今天黎明游上来的,没看见德国女人,不过姓齐的跟小哥谈过话,然后姓齐的就走了。”
  “走?”我发现路人甲一行人果然不见了,于是皱眉道:“往哪儿走的?”
  胖子道:“船还没有来,他们应该还在岛上转悠,只是不想跟咱们待在一起。”
  我心里惊了一下,总觉得胖子话里有话,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
  胖子嘶了一声,直接踹了我一脚,道:“你个怂货,还能是什么意思,小哥上岸的时候,打捞袋是鼓的,跟姓齐的密谈后,打捞袋就空了,然后姓齐的就消失了,你说是为什么?”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立刻明白了胖子的意思。闷油瓶能从海底出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小龙女再怎么厉害,但遇到闷油瓶,我几乎已经可以想到他的下场,尼日婆显牌最后显然落在了闷油瓶手里。
  但胖子的话明显是说,闷油瓶最后将东西交给路人甲了,这怎么可能?
  胖子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模样,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直到现在胖爷才知道,原来小哥和姓齐的有奸情。”
  “去你大爷的。”我道:“他们两个要是有奸情,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那你到是给个说法,你小子纠结了半天,都背叛家族了都没出卖兄弟,没成想,小哥一转手就把东西让出去了,这事儿可不厚道。”
  别说胖子,我也觉得不厚道,但一切得等闷油瓶醒了再说。
  接下来,我也没心思睡觉,大约到中午十分,闷油瓶醒了,他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如常,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队伍去追小龙女,最后还是我憋不住,将胖子所见叙述了一遍,随后道:“小哥,东西是你们家的,我没有立场质问你。但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就给我一个交代。”
  闷油瓶一口一口撕鸟肉吃,直把一只鸟肉吃光,才淡淡道:“放心,不会有事。”我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时有些发懵。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东西给他了,老九门不会有事。”
  周围一片寂静。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二叔不知何时,竟然双膝着地,跪下了,他的神情,举动,和当年的霍老太如出一辙。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道:“这样一来……它岂不是就得手了?”
  闷油瓶没有吭声,他背过身,看着远处的海面,再也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他才道:“不可能。”
  三天后,我们终于等来了一艘船,路人甲没有扔下我们,但同样,上了船之后,我也再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身影,直到快要下船的当天,黑瞎子才冒出了个头。
  他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跟我一同站在甲板上,我没搭理他。
  戌时,他突然转头道:“小三爷,你知道哑巴张当时为什么想杀我吗?”
  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愿说就说,不说拉倒。黑瞎子耸了耸肩,突然道:“因为我们在上面看到了一块石碑,那石碑上记载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不一定是人。”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就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知道闷油瓶不是人。这话连文锦都说过。
  但管他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
  我认了。


第一百零六章 尾声
  三天后,我们到达了加罗列岛,胖子一上岛就找上了卖船给我们的船老大,二话不说,将人按在沙滩上一顿海扁,那船老大手下有不少伙计,都冲上来帮忙,但我们人手也不差,狠狠干了一架。
  胖子的郁闷之情我很能理解,花四十多万买一艘破船,这种要人命的事情,揍他一顿算轻的。
  路人甲上岛后,几乎没做停留,但我们手头上没船,只能等商船,因此在岛上逗留了一天才启程。
  夜间的时候,二叔问起关于老雷的事情,我将李招四的情况说明,道:“后来我在斗里确实看到过雷叔他们遗留的装备,我估计他们……”
  二叔叹了口气,神情十分虚弱。
  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复制品,但复制两个词得意义,是一模一样,哪怕外表不一样都没有关系,但他们不仅仅是外表相似,连思想都是一致的,对于这样一个复制品,我没办法狠心,只能安慰道:“那下面气孔纵横,他们也可能只是一时迷路,雷叔这个人办事一向很周全,咱们再等一段时间。”
  二叔看了我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三天后,我们回到了杭州,二叔被送往当地医院疗养,十天后出院回了长沙。
  闷油瓶是在我们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就走的,他走的十分仓促,仅仅在我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背上了行囊,他找我要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闷油瓶是一个身价极高的穷光蛋,我曾听说过,哑巴张夹喇叭的价格惊人,周杰伦的出场费都没他高,更别说还有顺手倒出来的明器,但我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去了,自从西王母国失忆后,他更是连身份证都没有了。
  人在世间行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会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怀疑闷油瓶在某个地方,肯定有一套宅子,只不过现在他自己也忘了。
  胖子曾推测,闷油瓶的钱都拿去养小蜜了,我觉得不靠谱,我无法想象,闷油瓶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被一堆小蜜簇拥着,你亲一口,我摸一把,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他是个很没有欲望的人,以前住在我家的时候,他从来不要东西,也从来不买东西,不抽烟、不喝酒,根本就没有花钱的地方,我不愿意亏待兄弟,一般都会放一个钱夹子在他衣服里,里面给他装满钞票,但大多数情况下,我装进去有多厚,他临走时,依旧有多厚。
  这次回来的急,人人都脱了一层皮,第一天,我们都是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所以当第二天,我还浑身酸痛,闷油瓶却背了个包找我要钱时,我甚至有些迷迷糊糊,以为他是要吃早餐,于是道:“钱?哦,小哥,你是不是想吃包子,我让王盟去买……”
  闷油瓶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背包。
  我一瞬间就清醒了,不知该说什么。
  在那个无名海岛时,我问过闷油瓶,他的回答是不可能。很显然,即便交出了尼日婆显牌,闷油瓶也不可能让终极落在它手里,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但我没想到闷油瓶会这么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不是为了老九门,如果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上,闷油瓶大可直接毁了尼日婆显牌。而路人甲不知是不是看中了这一点,十分高明的让闷油瓶在尼日婆显牌和老九门之间做选择。
  我不知道闷油瓶究竟是不是为了我这个兄弟,但最终,他是将东西交出去了,所以,我们回到杭州后,日子过的很平静,甚至我一度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是回到了还没有和三叔下斗之前的日子。
  东西是交出去了,但终极不能交出去。
  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甚至,整个老九门,都欠了张起灵。
  我清醒过来,立刻道:“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小哥,你别嫌弃我,从现在开始,你们张家的事,就是我们吴家的事。”其余几家,要不要报闷油瓶的恩我没兴趣,但我不行,我很清楚,闷油瓶在交出尼日婆显牌的时候,为我们做了多大的牺牲,因此,如果真的要走到某一步,那么我是可以为了张家豁出性命的。
  闷油瓶眉头一皱,道:“不用,你与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错,不仅是我,它在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以后,整个老九门都从此解脱了。
  我不参与进去,是最好的选择,因此我现在,不仅仅代表自己,还表明了老九门的立场。
  我无法反驳闷油瓶的话,最好只能无力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闷油瓶淡淡道:“他们解开密码需要一段时间,我要利用这一段时间找回所有的记忆,然后去那个地方。”我不禁沉默下来,不错,闷油瓶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完全无法参与了。
  尼日婆显牌的密码里,隐藏了终极的所在地,如今东西落在它手里,只要等密码破译出来,它一定会去那个地方,而闷油瓶尴尬的立场却是,他要守护终极,却又不知道终极在哪里。
  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在它没有破译出密码前,找回自己更久远的记忆,一旦记忆恢复,就可以赶在它之前去所谓的终极,或许在那里,还能做最后的补救。
  闷油瓶用尼日婆显牌,让整个老九门都解脱出来,但他所面临的,却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人物。
  恢复记忆,这何其容易,他该去哪里找?又像以前一样,一个一个的下斗?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不禁失声道:“小哥,难道你要回那块陨玉里?”这个想法,简直让我手脚冰凉,这太冒险了。
  谁知,闷油瓶却缓缓摇头,道:“不,不是那里,还有一些地方,我需要去证明一些东西。”
  “我真的不能帮忙吗?”最后,我还是不死心的问。
  “不用。”闷油瓶淡淡的笑了一下,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一切都结束了,剩下的,该由我来。”顿了顿,他又道:“我的东西先留着,两年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处理掉吧。”说完,闷油瓶背上了装备包,淡淡道:“钱。”
  我眼眶都是热的,拿出了一张卡,将密码告诉他,又塞了一些现金,道:“小哥,密码记住,你可别再失忆了,这里面有千多万呢。”闷油瓶点了点头,收起卡走了。
  我第三次送他,一路将他送到了汽车站,那辆车是直达黄山市的长途,我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选择这个交通工具,毕竟我有给他弄过一张身份证,他即便坐飞机也没什么问题,潜意识里,我知道闷油瓶是想避开我们,他接下来真正要去的地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一切事情都沉淀下来,二叔身体好起来之后,比之前还要年轻一些,周围的人都说他养生有方,越活越年轻,但我明白,当初二叔潜意识里,物质化的人是状态最佳的时期,现在的二叔,明里有五十岁,事实上,估计才三十多岁左右。
  我一直不敢怎么见他,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直到有一次中秋回家时,我看到二叔在给三叔上香,神情很是落寞,直到那时,我才从心理上接受了这个二叔。
  他知道我对三叔的产业无意,便自己接手了,在半年内将产业全面漂白。
  这么做的不止我们吴家,包括解家和霍家,都在积极洗盘,因此漂白那段时间,各家的日子十分难过,很多胃口大的盘口纷纷闹独立,二叔手段比我高了何止一点两点,有好几个比较凶悍都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剩下的中规中矩,扫清底盘后,不愿意留的,便自己滚出去。
  那段时间,三叔留下的产业,几乎处于一种崩溃的局面。
  但中国有句老话,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在二叔的操持下,我们一边进行较为干净的古玩交易,一边开始做玉石一类的生意。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但同样,伴随着盛世火起来的,还有玉器。
  我不是管家的料,便成了二把手,时常天南地北的跑货,期间,胖子将从海斗里带出来的明器销赃,着实卖了个大价钱,这钱一共分成四份,闷油瓶那一份,由我帮他存着,多出来那一份,我和胖子拿去慰问那些死去伙计的家人,当其中一笔钱送到大奎老家时我才知道,他父母,早在两年前,都已经去了。
  走的时候,没有儿子送终。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眼眶有种刺痛的感觉,难受的要命。
  一年到头时,胖子打电话,问兄弟要不要聚一聚,我说:“等两年后再说,胖子,啥时候娶个媳妇儿,我也好给你儿子包红包。”
  胖子挺郁闷,道:“想娶媳妇啊,但怕人家说我老牛吃嫩草。”
  我道:“呸,谁嫌弃你那是她青光眼,你也别尽挑嫩的,女人如玉,年头越深越好。”
  “去你大爷的。”胖子骂道:“那你怎么不找个年头深一点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确实闪过几个女人的样子,但都是死人,我顿时苦笑不已,心说,这都是下斗的报应。
  期间,我和小花也聚过一次,一切真相明了,便也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了,当天我们是在二叔的祖宅里聚,我问起了关于地下室以及二叔留下黑匣子一回事,那匣子至今没交到我手上。
  二叔和小花对望一眼,最后二叔讳莫如深的说道:“那些都是当年为了对付它时,所用的一些手段,现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没说话,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追根究底,但就如一位外国学着所说,人的好奇心,和他的年龄经历,是成正比的。我已经能够压下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了。
  第二年,闷油瓶没有回来,我和胖子两人在楼外楼聚会,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很久,楼外楼的女服务员都不耐烦了,最后她忍耐着说道:“先生,你们是来等人的吗?”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发现胖子眼眶是红的,不知是喝酒还是因为什么,最后直吃到第二天早上,我知道,自己等的人,怕是等不到了。
  闷油瓶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我买的,几件衣服,几样平常的日用品,但我没舍得处理掉,一看到它们,我仿佛就看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年轻人。
  好吧……他其实是个老怪物。
  2013年,那个结束了一切的人没有回来。
  我想,他或许是在某个地方耽搁了吧。


后传 圣雪寻踪


邪灵一把刀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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