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借体还魂
作者:菰城紫草|发布时间:2024-06-29 09:28:30|字数:33208
完了……这次是真的全完了……,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歪头会被怨鬼缠身。长生开始后悔不该在歪头身上用安魂咒,就怕他会在众人面前开口露出马脚。可现在倒好安魂咒反而是把怨鬼给招来了,现在贸然出手只会伤了歪头的肉身啊……
歪头走到了衙门口突然间开口凄厉叫道:“枉我对你最为宠爱,你却狠心害我。你到底是安了什么心?你还我命来……”说那迟那时快,只见歪头凌空而起双手成爪朝着二姨太王氏飞去,衙堂上的王氏一声惊叫瘫软在地……
长生一个腾身抓住了歪头的脚踝,没想到触手之间只感觉到歪头全身冷的像块冰。以长生的身手竟然还被歪头全然凌空吊起了,长生顿时明白是叶天民的怨魂附体在歪头身上了。真没料到自己的假戏会引来了真鬼,自己的雷火对付怨鬼附体伤的只是歪头啊……
长生被吊在半空大喝道:“叶先生,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有冤就说出来,切不能伤及无辜啊!叶先生……叶先生……你不要逼我出手啊……”
再没眼力的人也能看出长生是被叶天民的魂魄吊起来了,人要是没看到鬼时还心存着好奇,可是真的看到了怨鬼顿时间就吓的屁滚尿流了。人群中的惊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全都乱了套,只恨自己没能多长几条腿逃命。能够不为冤鬼所乱,剩下不足百余的人还在继续驻足旁观……
裘仁海好歹是个七品县官,看到衙门外长生凌空抓住个面目铁青的叶天民不禁的吞了口唾沫道:“叶……叶先生,有本官为你做主。你有什么冤屈就尽管说……本官一定为你昭雪……”
叶天民双眼汩汩流出鲜血喝道:“她……就是她用毒药害死了我……她还想害死阿萍啊……”
王氏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对我那么不公平啊,我才是对你最好的啊。为什么就不能把我扶为正室啊!我在叶家为你生养了两个儿子,功劳远比薛萍大啊……你难道不知道妾氏永远抬不起头吗?是你逼着我下手的啊,我就是想让你改口啊……”
叶薛氏惊骇道:“原来是你害了老爷……,老爷啊,你死的好冤啊!”
长生怒道:“叶先生,你已经是冤魂了快放开歪头啊!你附体在他身上是想要害死他吗?”
叶天民颤栗了一下道:“老四,我所生的孩子并非是那宁公子的……而是我的啊。当年只因为这孩子早产一个月才落下的歪头的病症,我救治之时却发现他是我的孩子啊。我一直没和你说起过是怕你不相信,是我托付梅轩把这孩子交给大伯的……”
从人群里闪出一个老道叹道:“唉,冤孽啊!冤孽!叶天民你的冤屈已经是得报,还不速速去鬼门关投胎啊!我能帮你的也只能这些了,你还敢犯上吊着星主真是不知死活啊!”
叶天民的魂魄突然大喊道:“梅轩,你我情同手足,现如今我只想把这个孩子交付与你抚养。叶家的众位姨太太都让我太失望了,我时间不多了唯有拜托你了!”
韩梅轩点头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吧。只要慕韩斋还在,我就不会让他受苦,大哥啊,你一路走好啊……”
叶天民欣慰的朝着老道施礼后就化成黑雾脱离歪头了身体冲天而去,长生伸手一把接住了昏迷不醒的歪头。落地站稳之后就看到了老头长唉短吁的瞪着叶家二姨太王氏,此时的王氏已经是噤若寒蝉哑口无言了……
长生摇醒了歪头见他无事才心中略定,抱着歪头上前几步向老头问道:“不知道老前辈是什么人?你既然是知道叶天民的魂魄,为何早不帮着化解叶韩两家的官司啊!”
老道笑道:“哈哈哈……,星主你是太抬举何智全了。我哪有本事知道所封魂魄是什么人啊,我在叶家做法事用道符封住了一个怨鬼带在了身边。事后却被白帝街上的穆爷说道了,让我别再去管叶家的事了。那穆爷说是自有星主会来化解此事,只要我带着封印符咒在今日贴在歪头小子身上。我也是刚才听你说了才知道那是叶天民,我想穆疯子应该是知道吧!”
长生放下了歪头反问道:“穆疯子?谁又是穆疯子啊?”
“哎呦喂,早上我还说你得罪了官府之人是没好果子吃的,就半天的工夫你就忘我了啊!行,能够活到现在你真行啊!”人群里走出了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长生惊讶的发现此人就是早上派人跟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啊!
何老道怒骂道:“他就是穆疯子啊,成天的没个正经人样!”
穆疯子旁若无人的阴笑道:“小哥,叶韩两家的事非是我不想管,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叶家二奶奶是积怨已深想做正室,就算是叶天民几年前不被她毒死,日后还是会三姨太害死。两者皆是想要叶天民的命,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啊!韩家的儿子韩子谦亲生父亲原是一方恶霸逼死了素茹的全家,父债子偿也算是天公地道。”
长生蹙眉道:“按你如此说来衙堂之上全是该死之人吗?”
穆疯子指着衙堂中的叶家遗孀说道:“唉,只能说是盛名所累啊!叶天民医者不自医,叶家最无辜的就是几个小子。叶天民病倒之后四个姨太太都是各自肚肠,你别看她们哭的像那么回事似的。其实都是在各自谋划,薛大奶奶为了儿子不惜杀人灭口其心可诛。二姨太王氏贪慕虚名恨不得是杀了薛大奶奶,若是叶天民将她扶了正那三姨太也会心生怨怒就会杀了叶天民……”
何老道骂道:“我说疯子啊,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你的眼里普天之下谁都该死,你让我巴巴的赶来就是听你说这么废话吗?叶韩两家的案子还没了结,你先把这事给平了啊!”
穆疯子尖嘴猴腮的笑道:“世上笑我欺我辱我,那是因为他们愚不可及。叶家之事说白了就是一场勾心斗角之争,叶家世代行医最讲究的是名声。子孙后人谁若不遵,必会被扫地出门。叶天民病倒之后才知道是他儿子在外淫靡挥霍一口气没上来就中风了,好在是有韩家老爷用药施救才多撑了半个月。叶天民哪里又会知道刚从鬼门关出来,又落入虎口之中啊……”
“老爷……老爷……,你可算是醒来了啊……,大姐,二姐,四妹老爷醒来了啊……”叶家大宅里三姨太红肿着眼睛大叫道。从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叶家的几位姨太太都带着儿女进了正室大屋……
叶天民醒来看到了儿子叶青双目怒睁,嘴里含糊不清的喝道:“他……他……他……出……出……”
叶薛氏喜极而泣道:“老爷能说话了……韩爷的药方有用了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啊?老爷你都糊里糊涂昏迷了三天,有什么话等老爷好些了再说啊。”
叶天民瞪着眼睛气急如喘,只有王氏才看出了叶天民是不想看到叶青。虽然王氏不知道是叶青出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叶天民这个样子,王氏只能是让众人先退出了出去。
当天夜里叶天民在韩梅轩开了药后略微的好转了不少,韩梅轩说要让叶天民静养调心脉就和叶薛氏退出二楼。夜半三更之后,王氏端着刚煎好的药悄无声息的进了叶天民的屋子里。叶天民还没睡着正在床上辗转难眠,王氏进屋后帮着叶天民盖好了被子。
王氏轻声说道:“老爷啊,我今日见你好像是对叶青有气啊?不知道是他怎么惹恼了老爷啊?”
叶天民气的直哆嗦骂道:“畜牲啊……畜牲啊……我……我叶家怎么就生出了怎么个不遵祖训的畜牲啊……”
“老爷息怒啊,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事啊?照理说他是大奶奶正室所生,日后叶家的一切不全都是他们母子的啊……呜呜呜……哪像我只是妾氏啊……”王氏伤心的捂脸痛哭道。
叶天民喝道:“你……你……你这是做什么,长幼有序你还想着让我废了阿萍扶你为正吗?众人之中我是最宠你的啊,你就那么在意名份之争吗?”
王氏咬牙道:“老爷口口声声的说最宠我,可是自古妾不如婢啊。老爷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我们母子如何活命啊,老爷要是将我扶了正室……”
“你……胡说什么呢,叶家的规矩自然是不能破啊!”叶天民厉声喝道。
王氏冷哼道:“在老爷的心目中我们母子还比不上叶家的规矩吗?既然如此我只能是靠自己去掌握叶家了,老爷这是韩爷给你开的药。我在里面无非是多加了点砒霜,要是老爷将我扶了正室那我重新去煎药。若老爷还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就休怪我无情了!等老爷不在了,我再除去薛萍……”
“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快来人啊!”叶天民气急大叫了起来。王氏怕被楼下听到动静一狠心就把药灌进了叶天民的嘴里。可怜叶天民一世神医却被王氏给毒死了,王氏等到叶天民咽气之后才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叶家上下谁都没有怀疑过王氏,直到是叶天民死了一年多叶青房中突然传出了奶娘的惨叫声后王氏才找到了除去薛萍的机会……
第六卷 鬼宅楼
第一百零一章 人去楼空
叶家二姨太王氏的大屋紧挨着叶青的屋子,叶青媳妇儿白氏自打生下了女儿后便把里屋腾出来照料幼婴了。没想到白氏产后不到半年间就没了奶水,叶家只好是请来了奶娘姚新珍这是王氏早就知道的。可就在有一天起更之后,大奶奶叶薛氏在叶青屋子里大骂白氏,这就把二姨太惊醒了……
二姨太贴耳附墙只能是隐隐约约的听到叶青犯了什么事,并且还和韩梅轩有关。没隔多久就听到了奶娘姚新珍的一声惨叫,王氏连忙赶去了叶青屋里却看到姚新珍已经是一命归西了,虽然说大户人家打死个下人那就不算什么事。但没过几天看到了叶青请来了何老道做法事,就知道奶娘之死就绝非偶然。
王氏是个很有耐心的女人,她能察言观色发现叶薛氏已经不和往常那样替韩家说话了。有时候多听少说才是明智之举,当日叶天民生前就对叶青恨之入骨。想要扳倒大奶奶叶薛氏可能叶青就是个契机,眼瞅着慕韩斋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叶青没少和几位姨太太潜移默化的提出想卖药铺的心思,但是全被叶薛氏拒绝了……
聪明人善于发现机会,有心人往往会自己制造机会。一晃几年就过去了,王氏无意之中看到了有个配药的小子长的十分像叶天民。王氏惊骇之余突然间就想到了除去叶薛氏借刀杀人的办法,恰巧四姨太许氏与花匠纠葛的丝巾无意间被自己的儿子在花园挖到。这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之中在帮着自己,只要能够把握住机会叶家正室之位唾手可得。
王氏有了盼头之后就要开始付置行动了,王氏几经观察终于是有了周密的计划。本想是用毒药慢慢的害死叶薛氏,可是韩梅轩对铺子里的药物管的很严。王氏在院子里看到了韩梅轩在晒药草,偷偷的抓了几把有毒草药可是被三姨太柳氏撞见了。王氏只能是把药草放了回去,只是王氏却浑然不知在自己裤角上沾了不少黄色的药末子……
回到了叶家之后,叶薛氏和许氏带着子女正要去逛庙会。王氏推脱身子不适就留在了家中,王氏用毒不成只能是另生一计铤而走险了。在楼梯的顶板上用手抠去了一块巴掌大的叠铜钱,在叠铜板下面暗藏了细小的金丝线。又在金丝线上绑缚了玉锁头,只要自己在屋子里扯动金丝线就能拖动着锁头撞击木板。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氏扯动金丝线在叶家的楼梯上发出了踢踢踏踏的怪声。王氏看着叶薛氏乱成了六神无主时,坐着马车给了歪头小子五十两银子和留着许氏字迹的丝巾。王氏等到时机成熟后,故意的打开了门放歪头进来。歪头的现身把叶家众遗孀都吓昏了,都说叶天民冤魂不散才会出来在糯米上留下冤字。
正如王氏预料的那样,叶家人翻查了帐簿开始怀疑韩梅轩谋财害了叶天民。而叶薛氏明显是为了保住叶青也揭发了韩子谦借银的事,以王氏的计划先借着叶薛氏的手夺回药铺,最好是韩梅轩能和叶薛氏两败俱伤。再以许氏的丝巾挑动叶薛氏在叶家的众怒,估计叶薛氏用不了多久就会受叶青之累无颜立足叶家了……
穆疯子说完了叶家的诧异怪事后,衙门内外的人都已经是明白了叶天民的死因了。王氏失声大笑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来定我的罪?”
穆疯子喝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要的证据就在你自己的腰带上,你敢说不知道吗?叶家几位姨太太一看便知,你还敢狡辩?不过经你这么一闹倒是让叶家的幸存孩子能认祖归宗了,善恶终有报天道自轮回。”
叶薛氏和其她两个姨太太擒住了王氏,在她的腰带上正系着一枚精美玉锁头。王氏再想狡辩却不料想歪头大声对长生说道:“叔啊,就是这个女人让我去的叶家。我能记得她的声音,我不要做叶家的后人。辛姐姐还在破庙中生死未卜呢,我才不稀罕去他们大户人家啊!”
四姨太许氏是泪如奔涌一把抱住了歪头哭道:“傻孩子,娘一直不知道你还尚在人间。你是叶家之后啊,娘一定会对你好的啊。不会再让你去过着衣食不保的日子了,快跟娘回去吧……”
歪头拉拽着长生道:“叔,咱们去看看辛姐姐吧。我真担心小秃子一个人在破庙里难以应付,这里的事闹闹哄哄的我一点都不关心啊!”
长生点头对裘仁海道:“叶韩两家的官司已经是真相大白了,裘县令该如何发落不用我多说了吧?”
“呃……本官自会判定,叶天民之死乃是二姨太王氏所为,韩梅轩无罪开释。等本官呈文禀明知府马大人后便会有定论,湖州府这么多百姓为证本官自然会依法办理!”
韩梅轩劫后余生道:“小少爷,你是我送去城东大伯家的啊,我会照料你的……”不等韩梅轩的话说完,歪头拉着长生不顾众人的拦阻快步离开了衙门……
长生回到城西破庙时已经是戊时了,小秃子正苦着脸在破庙之外巴望了。看到长生和歪头回来,小秃子大急道:“歪头哥,辛姐姐她不见了……”
歪头怒骂道:“你是死人啊!你怎么会让辛姐姐不见了啊!辛姐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啊?还不快去找辛姐姐啊,她伤的那么重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啊!”
“我……我是看到辛姐姐动了,我才会热烧鸡的啊。可是就在我出门捡柴火的片刻工夫里,辛姐姐就不见了啊……”小秃子急声分辨道。
长生蹙眉道:“那辛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受了重伤啊?”
歪头难过道:“五年之前城东的戴山村一夜之间中了妖精的毒水死伤无数,我和小秃子就是靠着辛姐姐搭救才逃生到了湖州府。几年前辛姐姐带着我们俩去靳大善人家乞讨吃食,靳大善人给我们了不少米面。靳大善人还要辛姐姐留下做婢女,辛姐姐是为了我们才答应的。”
小秃子哭道:“谁知道没隔多久辛姐姐浑身是血的逃出了靳家,我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辛姐姐就一直病到现在,原先还有着韩爷出诊给辛姐姐看病。辛姐姐自从病了以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了,韩爷关进大牢后辛姐姐得病又重了啊……”
歪头恨声道:“辛姐姐在湖州府就去过靳大善人家,我想这里一定有关系!”
长生惊问道:“很有可能是你们的辛姐姐在靳家受了委屈,你们快带着我去靳家。辛姑娘身子尚未痊愈她现在去靳家只能是吃亏了啊!”
歪头跺脚道:“靳家要是敢伤我辛姐姐一根毫毛,我就放火去烧了他们家。叔啊,靳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榆树街上。我们现在就去靳家要人,要真是靳家所为那我就……”
长生喝道:“多说无益,赶去一看究竟就知道了。你们给我指路就行,其他的你们就别管了。”长生一猫腰抓起了两个小子腾身往榆树街而去,远远后望去满眼尽是参天高大的榆树林子。
过了榆树林子后才有了几户人家,歪头指着一幢大屋道:“叔啊,那就是靳大善人的宅子了。咦?靳家怎么搬家了吗?屋子里怎么没有一点人气啊?”
长生落在靳家院子里,整座屋子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院子里还留着残桌破椅,离院子不远处是四面木雕长廊。沿着长廊是两片颓然已久的花园,园中的杂草长的有一人多高了。过了花园就是正宅屋邸了,四扇楠木铜门半开半闭的虚掩着。长生用手一摸铜门把手竟然是厚厚的蛛丝积灰,这里至少有几年都没有人住过了啊……
长生推开屋门就感觉到阴眼看到有着一道鬼影嗖的飞出了屋子直掠林子而去,长生疾步追去穿过厅堂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榆树林子。这片树林子鬼气森森,夜色中的树枝密叶就像是恶鬼在张牙舞爪。头顶上不时了传来乌鸦的惊叫声,长生刚踏进树林通体就感觉到了阴冷刺骨。
两个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榆树林的异常啊,急着找辛姐姐就要往林子里钻去。长生怒道:“都退出来,这片榆树林里不干净。你们要是稍不留神就会在里面迷失了性子,到时候我非但是救不了你们姐姐就连你们我也没办法救啊。”
歪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长生道:“听叔的,我们进去也是帮不上忙的。反而会连累了大叔救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啊!”
小秃子不可置信道:“歪头哥,不对啊!我们从破庙飞来这里并没有看到辛姐姐啊,辛姐姐都三天水米未进了啊?肯定是不会这么快到这里啊,这片林子好冷啊!”
长生顺着林子和大屋的路上来回看了几遍道:“我也觉得你们的姐姐没有进树林,地上的尘土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脚印。除非是你们的姐姐已经是被林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害了,要不然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啊!”
歪头怒极泣道:“不行,我要去找辛姐姐……”
长生骂道:“胡闹!你们这是以为好玩的事吗?我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东西,但是那东西绝非善类。若是那东西害了你们的姐姐,你们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若是现在进去,又怕你们会遭不测。”
小秃子愕然道:“自从辛姐姐病后,我们俩还来过靳家啊。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啊,在靳家的榆树林外有着一家酒肆或许他们会知道点眉目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不期而遇
长生带着两孩子走出了榆树街,出了榆树街不远有着一家酒肆还挂着杏黄酒旗做买卖。可能是今日里县衙大堂重审叶韩两家的案子,所以街头巷尾之间都在纷纷议论着此案。最高兴的莫过就是那些饭馆酒肆的老板了,酒馆里可能是他们最好的侃吹之地……
长生低着头坐在了酒肆的角落里,两个孩子倒也是懂事并不嚷着肚子饿。吞着唾沫看着旁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块朵颐的样子,肚子里是不由自主的咕咕乱叫了。酒肆铺子是一对老夫妻俩所开的,看到两个小叫花子跟着个怪模怪样的人进了店就面有难色的走了过来。
长生从袖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道:“掌柜的,尽管上些垫饥的酒水来,银子我不会短了你的。”
掌柜的苦笑道:“这位爷,你说你把他们给带进来了。我的生意还怎么做啊?要饭的怎么能和客人一桌而食啊?要不我弄些酒菜你们上外面去吃吧……”
歪头拍桌子骂道:“什么!你这老狗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叫花子怎么了?叫花子就不是人了吗?你信不信小爷一把火烧了你的鸟店,让你知道知道小爷也不是好惹的……”
长生皱眉道:“闭嘴!往后你们跟着我就不是叫花子了,别还是那副地痞相。你还想不想打听消息救你姐姐了?你要是得罪了这里的掌柜的,我也没办法知道靳家出了什么事啊!”
小秃子也劝道:“歪头哥,咱们现在是在找辛姐姐啊?你就少说一句吧,听大叔的安排准没错。你又不是没看见过大叔的本事,快吃点东西好去找辛姐姐啊。”
被歪头那么一嚷酒肆里的人都侧目转身看了看他们,有眼尖的顿时大喝道:“啊呀!神仙爷怎么会在这里啊?都过来,哥几个都过来啊!他就是今天招魂审鬼一脚踏塌了牌坊的神仙爷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神仙。我靳川敬神仙爷一杯,刘掌柜的快上好酒好菜啊!你的酒肆里来了神仙了啊!”
掌柜的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失声叫道:“哎呦,这叫什么事啊!还真的是神仙来了啊,老婆子快来啊!咱们店里来贵客了啊……”掌柜的顾不上旁人的说道了,急忙去灶间把他的老伴给拉了过来……
长生也没想到自己在湖州府的名头会那么大了,起身拱手作了团揖道:“今日之事是因一时路见不平而起,眼下我正有件急事想请各位帮忙。不知道有谁知道榆树街上靳大善人宅子里出过什么事吗?我这两个小兄弟的姐姐不见了,恐怕是和靳家有关。”同桌的几个酒肉朋友都纷纷的围了过来对着长生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夸长生还是在责怪长生对靳川无礼……
靳川奇问道:“神仙爷,你说的榆树街靳大善人那是我爹啊?我家没出过事啊?你这两个小兄弟的姐姐是谁啊?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家和他们的姐姐有关啊?”
靳川的一句话把长生也说愣住了,长生打量道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富家子弟不像是在说胡话啊。自己刚才明明是看到了靳家人去楼空的样子,还有在榆树林里有着鬼影闪动。难道说是在榆树街上,还有着几家靳大善人吗?
长生蹙眉问道:“呃……,不知道榆树街上有着几户靳姓人家啊?”
靳川歪着脑袋看了会长生道:“神仙爷,我家靳姓是满州八旗中的伊拉礼氏受圣祖皇恩赐姓为靳氏啊!整条榆树街上就我们一家姓靳啊,神仙爷你这可真会说笑啊。这湖州府中你能找出几个靳姓啊?你要找的人真的是跟靳家有关系吗?这不可能啊!我爹没和我说起过啊?”
歪头喝道:“我姐姐辛月娘你认识吗?她就是在靳家做婢女的啊,几年之前浑身是血的逃出了靳家啊!”
“啊……,竟然是有这种事?辛……辛月娘?我都从未听说过府中有这么个人啊?你们也别吃东西了,干脆上我家吃得了。我还真是奇了怪啊,难不成是有人借着我家的名头在招摇撞骗吗?哥几个你们都给我做个见证,随我一同回府去。若是我靳家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明日大早你们几个就去衙门告我去……”
靳川一把拉着长生出了门,整个酒肆里有是炸了锅一般纷纷的跟着长生出门去看热闹了。长生此时也被弄糊涂了,依旧是刚才来时的原路。走过榆树林子就看到了前面的大宅灯火通明,这可真是见了活鬼了啊……
靳川金刀大马上前去砸了几下门,不一会的工夫门房小厮出来开门道:“大少爷,回来了啊。”
靳川闷声道:“旺福啊,我爹和我娘睡了吗?咱们府里有没有一个叫辛月娘的婢女啊?”
小厮拧眉道:“大少爷,老爷和夫人早就歇了啊。府里的婢女没有姓辛的啊?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靳川喝道:“去,去,去!问你也是白搭,你去让厨子给我准备一桌酒菜。再去把大管家靳安给我找来,府里丫鬟婢女都是由他经办的。你们有什么事就只管问他,神仙爷……神仙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厮打开门转身就跑回去了,长生顺着小厮打开的门缝望去,两只脚就像受什么东西吸引着往里走去。连靳川的喊叫声都没听到,这把靳川和赶来看热闹的人都怔住了……
靳川疾步上前拦住了长生搔了搔头道:“神仙爷,你来过我靳家吗?”
长生点头指了指院子里四面的长廊道:“我确实是来过此地,只不过是看见屋子里都已经久无人住了啊!”
靳川哈哈大笑道:“神仙爷,你这是什么话啊?靳家是圣祖康熙皇帝派在江南的八旗贵胄,打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起就住在此地。后来只因靳家祖上不愿为官了,才在榆树街上成了大善之家啊。神仙爷你不信可以随便找人问问,靳家每逢初一十五施粥施药做的都是好事啊!”
随同跟来的人也纷纷的连声称赞靳家是大善人,长生却皱眉道:“靳家是不是真善人我还不知道,但是这屋子我确定来过。走过院里的长廊是两片大花园,在花园的后面是正宅屋邸。穿过屋邸有着一大片的榆树林子,我和两个小兄弟都看到了啊!”
靳川脸色徒变道:“先生,我敬你是不畏权贵为人家伸冤鸣屈,可是你不能空口说胡话啊!你说的屋子格局确实没错,但是你说的是不是真善人就让我不服了啊。靳家都在这里住了上百年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的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就一眨眼的工夫靳川的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了,看客们都不知道长生是怎么招惹了靳家。要说靳家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是大善人啊,特别是靳家老爷子靳春生更是旁人挑起大拇赞不绝口的人物啊。怎么就会被人怀疑是假善人啊?可是听着长生能说清靳家的格局,这又不像是他在说假话啊?
有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一路小跑着从屋子里出来,见到靳川忙道:“大少爷啊,都什么时辰了啊?你怎么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啊,厨子说你要置办酒席。我已经是让她们摆到后厅去了,吵醒了老爷夫人可就不好了啊……”
靳川喝道:“靳安你来的正好,你掌管靳家都有些年头了。我来问你府中有没有过一个叫辛月娘的婢女啊,他们几个是来找辛月娘的。你告诉他们我们府中到底是有没有这个婢女……”
“大少爷啊,这个……这个你让我怎么说啊……,大少爷你从来不过问府里的事啊。我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靳家的内事啊,还是请大少爷到后厅说话吧……”管家靳安脸上似乎是有着些为难之意,眼角扫了下靳川身后的众人缄口不言了。
靳川大喝道:“哥几个都回去吧,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说。先生,请吧!”靳川气呼呼的撇开了跟来的众人,大步流星的走进长廊里。长生带着歪头和小秃子跟着靳川走向了后厅,管家靳安打发走了众人关上大门叹了口气就去了后厅……
靳家的后厅里备了一桌酒水,靳川倒了杯酒连饮三杯解气道:“先生,靳家从来就不是表里不一伪善之人。若是靳家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劳先生多言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长生见他的话不似做假,可管家的言辞间有着闪烁之意。长生轻笑道:“我这两个小兄弟今日还没吃过东西呢,先让他们垫垫饥再作道理。辛姑娘的事恐怕是你靳大少爷都不知道吧?”
靳川见两个小子眼睛盯着满桌的菜笑道:“也敢情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岂不是更好。来,先生我敬你疾恶如仇的真性子……”
长生举杯和靳川喝了两杯,招呼着歪头他们吃饭。两个小家伙早就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顿时间就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起来。酒过三巡菜食五味后,管家靳安才垂手进了后厅。
不等靳安发话靳川喝道:“靳安,现在都已经是没有了外人。咱家是不是用过那辛月娘做婢女啊?”
靳安吞了口唾沫看了看长生道:“大少爷,这个原本我不能说的。你都这么问了,我只能是实话实说了啊……”
第一百零三章 大善之家
湖州府地处江南水乡自古就是出美女的地方,从唐朝开始湖州府每年都有选秀女进宫的规矩。所以上至宫廷贵胄下至富户府邸都是以谁家婢女多为荣,一般的富户人家能有十来人婢女已经是很有身份了。靳家是康熙年间派到湖州的八旗满亲,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就御赐姓氏为靳……
靳家总管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少爷啊,我记得在二三年之前靳家的确是买过一个叫辛月娘的婢女。可是那婢女并无亲人在世了啊,只有两个逃难的小子跟着她啊。那姑娘自讨了一斗米面,给了他们两个小子……”
靳川失声叫道:“什么?靳家真的买过她?那现在她人呢?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在府里看见过她?她是伺候谁的婢女啊?我爹我娘他们二老屋子里的婢女我都认识啊,我又不喜欢用下人。那到底是买给谁的婢女啊!”
靳安尴尬的说道:“这个……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当年虽说是我经办的,可是过了没多久那婢女就死了啊!我还没有指派那丫头伺候谁啊,要是我记的没准的话应该是从南街江家买的棺材葬在了后面的榆树林里的啊!少爷你怎么是突然间会想问这件事了啊?”
歪头怒道:“你胡说,辛姐姐是从你们靳家受伤逃出去的。辛姐姐和我们一直就和我们住在破庙里,要不是今日我们遇上了大叔,辛姐姐还昏迷不醒啊!”
靳安摇头道:“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们若是有靳家行凶害人的证据大可上衙门里去告状。但要是有人敢诋毁靳家的名声,那靳家也绝不会姑息养奸的!大少爷,天色已经是不早了。还请早点歇着吧,不要去听那些浑人胡说八道啊!靳家是百年来的大善之家,总有那么些人不知好歹的想和靳家做对……”
歪头正欲拍案与靳安对质,长生却一把摁住了他沉声道:“那看来是我等误会了,多谢靳大少爷的盛情款待。我们几个也已经是酒足饭饱了,靳家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大善人。我等那先告辞了,靳大少爷我想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长生拉着两个孩子急步走出了榆树街,歪头一路上还在不住的埋怨道:“叔啊,那个管家肯定是知道辛姐姐的下落。他们靳家要是没有事瞒着我们,我敢用脑袋来和你打赌!我就奇了怪啊,怎么一顿饭的工夫靳家又有人在了啊?”
长生正色说道:“靳家有着古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要是对靳家管家说的太多,只会是要了你辛姐姐的命。我们一天还没有找到辛姑娘的下落,那就表示有人也在盯着她。靳安刚才的一句话里已经是露出了三个破绽,我猜想靳家大少爷恐怕是真的不知道靳家的事吧。”
小秃子不解道:“叔啊,你究竟是个是个什么人啊?你怎么知道辛姐姐还在啊?要是辛姐姐被坏人害了呢?”
长生苦笑道:“我如今得罪了官府之人,你们对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辛姑娘久病在城西破庙应该是早就被人知道了,如果有人想要杀她早就动手了。今日辛姑娘刚醒就不见了,十有八九怕是被人掳走了。你们想救人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言多必失你们越想追问辛姑娘的下落,就越会逼着人家对她下毒手……”
歪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辛姐姐病了那么久醒来后一定是会等着我们的啊。叔啊,靳家的管家话里有着什么破绽啊?我就看那靳安不是个好东西,靳家做善事是不是有着更大的阴谋啊?”
长生轻声道:“你们还小不懂权贵之欲,眼下满人占了江山。在旗的满人大都想往紫禁城里钻,而靳家却久居江南上百年。你们不感觉奇怪吗?满人自居血统高贵不屑劳作经商,那靳家上百年来靠什么吃啊?更不用说去每月施粥施药了,这个难道不是更奇怪吗?最让我不解的是靳家管家在话里话外都刻意的不想让靳家大少爷知道靳家的事,我们只要能够弄清靳家的底细就可以将今天看到的谜团解开了。”
歪头虽然是头歪了,可是人还是很机灵的。他听完长生的话就接言道:“今日已经是五月二十八了啊,再等两天靳家又要施粥施药了啊。咱们可以是混在其中探查下靳家啊,若是他们另有用心的话,后天一定能看出眉目啊!”
长生点了点头道:“此计可行,靳家是不是真善人到时候一定是能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千万要跟着我左右,我就担心着你们会被靳家暗算。现在我们马上回破庙里去,我要把你们两个改头换面才行……”
歪头是因为早产骨骼还没长好就生了下来,小秃子是在后脑壳上长有一块癣斑以至寸发不生。长生在破庙里用甘露咒帮着他们疗伤治疾,在交往中长生知道了歪头的大名叫叶开群,小秃子的名字叫李俊。不过两个人恢复常态之后还是喜欢用着原来的绰号,长生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了……
两天之后,歪头和小秃子已经是改头换面了。歪头的头不歪了,小秃子也长出了辫子。他们俩披着脏兮兮的破衣服,早早的排在了靳家大门口。像歪头那样以乞食为生的花子在湖州府也不在少数,多半是些年纪十相仿无家可归的孩子。大清早的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几十人等着靳家施粥,日上三竿之后靳家管家靳安敲着铜锣打开了门。
靳安清了清嗓子敲响铜锣道:“众位乡亲父老,靳老爷宅心仁厚广结善缘,施粥施药救济穷苦民众。有请靳春生老爷开斋施粥喽……”
随着锣声刚落有个大胖子呼哧呼哧的出门喘道:“都……都来了哈……,那……那就施粥施药吧……抬……抬上粥锅……”靳家老爷说了不到三句话已经是喘不过气来了,急匆匆的就转身回屋去歇着了……
靳安招呼着两个家丁施粥分药,他自己却站在一旁眼睛不停的瞄着那些十来岁的小姑娘。特别是那些身边没有大人带着的女孩,靳安一旦是选中了那个小姑娘就会让家丁多添两勺热粥。弄的旁边的花子是又羡又恨,靳安还会蹲在人家小姑娘身边小声的说着话。
歪头和小秃子说了几句后就混在花子中挨挨挤挤的故意的往靳安身边靠,歪头只听到靳安正对人家小姑娘在嘘寒问暖道:“小姑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领粥啊?要不要给家里人捎点粥去啊?”
小姑娘颤颤巍巍的低头道:“我家……我家还有一个娘在家病了,我爹随军出征还没回来啊……求靳大善人多施舍点药啊……”
靳安的脸色顿时间就沉了下来,指了指家丁喝道:“给这个姑娘多拿一包驱寒药,这个月是怎么了啊?来的小姑娘竟然是这么少啊!喂,小崽子我怎么看你很眼熟啊?你在鬼鬼祟祟的偷听什么啊!”歪头被靳安一把给抓住了,靳安看了他好一会工夫就是拿捏不准……
歪头不慌不忙道:“靳爷,我每个月都在初一十五来领粥喝,靳爷自然是对我眼熟了啊。谁不知道湖州府里靳爷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啊,靳爷你干嘛老是看着我的脖子啊?”
靳安喝道:“油嘴滑舌,我问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啊?你要是敢胡说八道那以后休想再来领粥了,说!”
歪头咧嘴嘻嘻笑道:“天生地养就我一个,我哪有什么兄弟啊?再者说了花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兄弟能让我养活啊?”
靳安嘿嘿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指条活路啊,看你靠着乞讨度日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不是饿死也是冻死啊!我别的不敢夸上海口,只要你想一日三顿温饱我还是有办法的啊!”
歪头大喜道:“靳爷你真是大好人啊,我只要一日三顿温饱就足够了啊。靳爷你是想我干什么啊?就算是刀山油锅我也愿意去啊!”
靳安笑骂道:“小嵬子嘴巴倒是挺会说话的,这样吧,你把名字留下。我去求老爷开恩,能不能把你给收留下来做个小斯。只可惜你不是个女娃儿,我们老爷靳大善人最喜欢女娃儿了啊!”
歪头苦着脸道:“我父母死的早,我到现在都没名字啊!”
“那就更好了,现在就跟着我进去见老爷吧。你以后可要听仔细了,进了靳家之后要懂规矩知道吗?不管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要是你敢耍花样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啊!”靳安厉声喝道。
歪头连忙应声道:“全听靳爷的吩咐,小的一定会守规矩的啊。绝不敢让靳爷生气,靳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靳安看了看抢着喝粥的花子只是冷冷的笑了几下,扫视了许久之后才回过头对歪头道:“这个月就让你小子赚了大便宜了……”
歪头拜谢道:“全靠了靳爷普度众生啊……”
靳安不理会歪头的奉承,转身对家丁道:“你们快把粥派了吧,我带着这小子进去见老爷啊!”靳安径直就进了靳家大院,歪头回头看了眼小秃子后七上八下的跟着他进了靳家……
第一百零四章 奉旨选美
长生就一直躲在靳家不远的榆树上看着靳安的举动,靳安会选中歪头进府邸是让长生意料之外的。更叫长生始料未及的是小秃子看见了歪头被带进靳家的竟然是张头探脑的往靳家院子里张望,小秃子是在担心着歪头的安危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做反而是引起了靳安的疑心……
就因为长生是靳家门口的家丁小厮见过的,若是长生现身只会让歪头越发不安全。歪头刚进了院子靳安就关上了院门,长生是有心而无力再难暗中保护歪头了。这时候要是能有庞灵变幻样貌的本事就好了,但庞灵如今却是不知所踪了啊。歪头的擅自冒险不仅是打乱了长生的计划,也把长生陷入在了投鼠忌器之中。
靳安带着歪头进了靳家正宅,大胖子靳家老爷靳春生正焦虑不安的等在大屋内。靳安恭声道:“老爷,这次的女娃儿要比往日少了许多啊。我挑了下找到这个小子,他双亲皆无连个名字都没有啊。老爷,你瞅瞅还行吗?”
靳春生眯着眼睛打量了歪头一番喘道:“那……那就先留下他吧……,虽说不是个女娃儿……但总比没有强。你确实是此人没有尾巴……就带下去养着吧,你再去附近搜寻下……没有女娃儿终究是难以成事啊!实在不行就把我房里的那两个婢女也算上吧,只要能撑过去这三天就行了……”
歪头急道:“干嘛是非要女娃儿啊,你们不会是暗地里把女的卖入青楼吧……”靳安一击手刀劈在了歪头的后脑壳上,歪头话没说完就已经是昏厥过去了……
靳家施完粥后花子们都各自散去了,长生怒不可遏的从榆树上闪身抓住了小秃子的手腕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我只要让你们去打探靳家的消息,可是那歪头怎么能跟着靳安去了靳家啊!”
小秃子委屈的说道:“叔啊,歪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他让我告诉叔,他进靳家为的就是想能找到辛姐姐的下落啊。只要一有机会歪头就会在靳家留下记号,你看靳家的大门上就留着歪头的标记啊!”
长生定睛观瞧在靳家的门上有着一道弯弯的月牙痕迹,若是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了。既然是事已至此只能是静观其变,总之是千万不能是让靳家暗害了歪头……
午时过后,榆树街外的酒肆食客都已经是散尽了。酒肆的刘掌柜和他老伴正忙活着收拾客人们留下的残羹剩酒,直到长生带着小秃子进门。刘掌柜才放下手里的活,局促不安的过来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
“神仙爷,昨儿夜里是真的不知道您会大驾光临小店,实在是太对不住神仙爷了啊。”刘掌柜搓着手惴惴不安的说道。
长生却是客气的问道:“老人家,我今天来是想要打听下榆树街上靳家的事。昨天晚上人多眼杂的我也不好开口,那靳家在榆树街上施粥施药的究竟是图的什么啊!靳家是不是经常会收留些半大的孩子啊?”
刘七咂嘴犹豫不决道:“哎呦,我说神仙爷啊。这个事我们老俩口还是真不知道了啊,靳家可是湖州府上数一数二的大善……人家啊!小老儿在家中行七,外面的朋友都叫我刘七。我这个店可是从太爷爷手里就开张了,虽说是没靳家那么有名头但是对靳家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啊。”
长生摆手让刘七坐下道:“刘掌柜,靳家之事关乎到我小兄弟的性命。还有劳刘掌柜细细告之,若是靳家真是做着藏污纳垢之事我必追查到底!我只求刘掌柜能将靳家之事告之,若是刘掌柜有所顾虑的话就当我是没有来过……”
刘七愕然惊声道:“神仙爷,来,来,来。靳家之事说来就话长了,妞儿她娘快点炒几个好菜烫壶酒来。我和神仙爷去雅间说话,你把店门板关上不管是谁来了,咱们今天都不做买卖了。神仙爷这边请,有些话我只能是靠猜测罢了不可做真了啊……”
长生见刘七神色紧张也不多问就拉着小秃子进了雅间,刘七等他老伴送上酒菜后就把她不由分说的推出了雅间。长生看出了刘七这是有着秘密,向小秃子暗使了一个眼色。小秃子乖巧的起身守在了雅间门口,雅间里就剩下了长生和刘七两人。
长生沉声道:“刘掌柜,现在就只有你我二人了。刘掌柜有什么话就尽管放心的说,今日我们所谈的事情我绝不会容许有第三人听到。靳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啊?”
刘七给长生倒上酒道:“神仙爷,这也是听我的爷爷的爷爷辈流传下来的话了。靳家祖上原本是大清朝的王公贵胄,后来是受了大清圣祖康熙皇帝的秘旨到江南搜罗民间美女进贡的。在我祖辈就开了这家酒肆,当时就有着年轻的姑娘被满人带来送入靳家……”
长生皱着眉头问道:“那靳家是在做暗中为皇帝选秀入宫的事吗?这种事情不是有着各地知州知县操办的啊?怎么会让一个王公贵胄来办理啊?”
刘七呷了口酒道:“神仙爷你是有所不知了啊,圣祖皇帝他能算是位明君。削三藩收台湾功德无量,一生之中征战无数。圣祖皇帝更懂用人之道,将江南进贡的美女封赐给有功之臣。像靳家就是帮着朝廷暗中选美上京的人,也不光是靳家一户在江浙两地专门有着为朝廷选送美女的鹰犬。可是到了康熙爷驾崩后,其子雍正登基一切就变了……”
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大清康熙皇帝到了晚年之时独爱江南美女,曾经是多次下江南。弄得嫔妃之中十有八九是江南一带的美女,其子雍正也和他爹有着共同的喜好。每年都要从江南选入不少的姑娘,但是雍正皇帝是信奉禅宗的并不是喜好美色而是另有所用……
为了趋炎附势朝堂里几乎所有大臣们都开始参禅学道,湖州府的靳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雍正皇帝对他祖上是宠信有嘉。而且是为靳家在湖州府城西种上了百亩榆林,靳家也自此不再向朝廷选送美女了。只在湖州府做起了善事,雍正更是大喜赏赐给靳家黄金百两白银万两……
哪知道没几年的工夫,雍正皇帝离奇暴毙。有人说是被侠女吕四娘斩了脑袋,有人说是误服丹药而致。只有雍正的心腹大臣张廷玉,在他的私人文书上留下了一句七窍流血死状恐怖之言。雍正的死顿时有了层层迷雾,湖州府的靳家从此失宠被辞官了。
好些年间靳家都属于是默默无闻的富户人家,可到了十几年前又开始向着饥民施粥施药了。历经过长毛军洗劫的湖州府中有着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叫花子,靳家每逢初一十五能够施粥施药就成了救命活菩萨了。在湖州府只要是有人说起靳家,都会想到天下第一大善人的名号。至于那些饥民的事就无人再去问津了,生逢乱世能管好自己的三餐就不错了。
刘七是因为酒肆之中面对着三教九流的人,所以对靳家要比别人知道的多些。靳家如今已经不是官了,用不着再帮着朝廷选秀进美了。可是靳家的老爷靳春生是个半条命的废人,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交给了管家靳安打理。
靳安是世代伺候着靳家的忠奴,靳安都四十多岁从未娶过媳妇儿。靳家老爷倒是也给靳安撮合过姑娘,可是靳安却是从来没答应过娶媳妇的事。一晃就过了几十年,靳家也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靳家的大少爷是刘七酒店的常客,有时候刘七生意闲暇的时候会故意的多送几瓶酒给靳家大少爷。日子长了靳家大少爷才提起过那靳安除了半夜三更爱去榆树林里练功之外就没别的嗜好了,靳安从心底里就不喜欢女人。他情愿是一个人独坐在榆树林里也不会去风花雪月的,在靳家大老爷的眼里靳安就是个食古不化的怪人……
长生点了点头问道:“那不是靳家掌握实权岂非是靳安而不是老爷靳春生了吗?靳家大屋的榆树林是不是藏着古怪啊?”
刘七笑道:“那片榆树林子是当年皇帝赐给靳家的,咱们这些个平民老百姓是不能进去的啊。神仙爷,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啊。靳家祖上树大根深是当年奉旨为朝廷选美的王爷贵胄啊,就算是犯了什么事衙门里也不敢过问啊!”
长生拍案怒道:“岂有此理,难不成靳家在湖州府就能是只手遮天了吗?我管他是什么王公富胄,只要是胆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刘七忐忑道:“神仙爷,靳家可不比叶韩两家那么简单啊。你要是想查探靳家就先要从靳大少爷开始啊,靳大少爷年轻气盛不比靳安圆滑事故。靳家有着圣祖皇帝的宠信,恐怕官府也不会出面帮你啊!”
“这个我早是已经料到了,我就没打算靠着官府之力。那个县令裘仁海就是个小人,我自会去探查靳家。不过我还有着一事相求,万望刘掌柜不要推脱才好。”长生从怀里掏出了三清叔留下的金元宝,放在了刘七的面前。
刘七急道:“这是做什么啊!神仙爷,你有事就直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这金子我是断然不能收下啊……”
“李俊!你进来,我有事情要和你交待。”长生对门外转喝道。
小秃子应声进了雅间,长生拱手向刘掌柜道:“我只想请刘掌柜代我照料他几天,我若是去打探靳家这个小兄弟怕是会被靳安所查觉啊……”
第一百零五章 夜探靳府
长生把小秃子交给刘掌柜照料后就匆匆忙忙了赶回了靳家之外,黄昏中看着靳家院里鳞次栉比高屋大宅不由的替歪头暗暗担心起来了。靳家在湖州府有着皇帝老儿余荫的庇佑,别说是小小的湖州府县衙门不敢对靳家动其分毫,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不会轻易插手靳家的事……
要想查出靳家的真面目只能是靠自己了,在靳家大屋后面的大片榆树林里可能隐埋着靳家的秘密。长生几个起落跃上了靳家的大屋神不知鬼不觉的穿屋进了榆树林,就在前几日夜里长生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这片榆树林子里有着鬼影显现。可是现如今只能看到一株株十丈高的老榆树,这些榆树都已经是上百年了,枝繁叶茂参天蔽日走进去就有着森森阴冷之气。
在江南地区榆树是种很常见的高大树木,此树能打造家具果子又能吃。但是普通人家是不喜欢在屋子外面种榆树的,在民间有着种说法对种树也有禁忌。榆树是仅次于柳,桑,杨,槐四大鬼树后招鬼之树,传说中榆树茂盛的地方下面一定是埋着死人骨骸。而且是榆树干上长的越多的疙瘩就越邪门,长生在榆树林子里转悠了小半天已经是全然分辩不清东西南北了……
方圆数百亩的榆树林里越往里走就感觉着邪祟之气侵入肌骨,长生已经是不止一次的顺着林子走而回到了靳家的大屋外。在这片榆树林子里肯定是有鬼,明明自己往着榆树林子深处而走,可是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被七荤八素的绕回到靳家大屋之外。
没过多久天可是渐渐的全黑了,长生思忖了片刻与其是瞎打误闯倒不如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在这时候从靳家的门房前进大院里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饭菜香气,二进院子里的婢女们则是袅袅婷婷的鱼贯而去提着食盒准备伺候晚饭了……
长生坐在树杈上数着靳家进进出出的婢女有十来人,跟着他们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歪头的下落。长生打定主意后就飘身踏屋顶跟了上去,婢女们相互之间都各自忙着却都是一言不发。站在门房外的男丁小厮们只能是远远的看着她们,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如此。只有主人吃完后的残羹剩饭才会轮到下人们吃食,可是长生伏在屋顶又发现了件怪事……
凡是靳家的小厮们都不敢踏进靳家正宅二进院子半步,而那些婢女也好像不会擅自去门房叫小厮们过来帮忙拎菜提酒。这恐怕在大户人家也是绝无仅有的,长生趁着夜幕悄悄的尾随着一个婢女拎着竹篮打前进厨房里出来朝着三进上房而去……
在大清时候有钱人家的房子大多都是三进合院,只有本家主人才能住在上房之中。靳家的进门大院为一进,是给男丁小厮住的。穿过长廊的两片花园是为二进,刚才的婢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二进的屋子就要比男丁住的考究许多了,也有着雕栏画栋亭台楼阁之分了。
走过长廊尽头那才是靳家的三进正宅大屋,婢女们拎着酒菜朝着正宅的上房而去。一般上房里住的是本家主人,在上房的东边是子女们住的厢房。按照长幼规矩来分是以左为尊,长子住东厢房左首次子住西厢房右首。靳家应该是只有一个独子所以西厢房是门户紧闭,只在西厢房的角落里有间十分别致的阁楼。
在靳家大少爷的东厢房南面是长生认识的后厅,昨天晚上还在那里喝过酒啊。转眼间婢女们就进了正宅,从西厢房的阁楼里闪出了一个人阴沉沉的管家靳安看着婢女们。婢女们都习惯的打开了食盒,靳安用筷子在每个食盒里挑出了一筛放在空碗里又倒了些酒在酒盅内……
只有等靳安吃过菜喝过酒后,靳安才沉声冷冷道:“都给我放聪明点啊,大少爷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邪火正在和老爷夫人闹腾呢。你们之中有谁胆敢惹了大少爷,小心回头我对你们用家法啊!”
十多个婢女都是连忙点头,嘴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长生在屋顶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几个婢女的舌头都是让人连根剪断的,瞧着婢女对靳安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靳安多半就是动刑之人,靳家内肯定是会着惊天的大秘密。婢女们口不能言还被如此管束着,这就更让长生愈发的诧异了……
靳安说完话回头看了看上房就转身进了阁楼,婢女们小心翼翼的拎着酒菜走进了上房。长生在屋顶凝气聚力一个扑纵就跃到了上房顶,脚下是丝毫没有发出声响。上房里不时的传出靳家大少爷暴怒的喝声,长生轻轻的扒开屋顶黛瓦就看到了靳家大少爷靳川正在追问着靳春生。在靳春生的下首坐着一个中年绝美佳人,若不是脸上稍稍有了几道鱼尾纹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尤物啊。
靳春生的脸完全涨成了紫红色,人胖气喘已经是说话不利索了。可是面对着儿子追问还是絮絮叨叨的说道:“川……川儿啊,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啊?咱……咱们可是正经的在旗人家……怎么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啊,府上的婢女的事我是向来不去过问的啊。”
靳川怒火中烧道:“爹,非是孩儿不懂人言可畏的道理,刚才是我亲眼目睹了靳安他用着麻袋把个孩子装了进去啊。这难道也是旁人在胡说吗?到底有没有婢女从府里带伤而逃的事了啊,我就是不明白靳家为什么要如此……”
靳春生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一旁的美妇人冷笑道:“川儿,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啊。进了靳家的婢女终生是奴,剪了她们的舌头是为了她们不出去多嘴。你也真是的,汉人女子死几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我们家本来就是为朝廷选美的指挥司使,现在虽然不做官了可是规矩还在啊!”
靳川分辩道:“娘啊,那我们靳家是百年行善的啊,我们府上的婢女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岂非自毁名声啊!我在外面喝酒被神仙爷提醒了才留心查了查府里婢女的名册,就今年而言都已经是有三五十个名字被圈掉了。我们靳家难不成真的在做恶吗?”
“住嘴,你今天竟然是去查名册了!你好大的胆子啊,那靳安是干什么吃的啊!他怎么会让你翻查啊?你给我好生听着,为娘和你爹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再敢多问多言,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人儿子……”美妇人的喝骂还没说完就被靳春生拉住了,靳春生指了指上楼的婢女们不停的摆手。
美妇人余气未消的瞪着靳川,婢女们噤若寒蝉的摆好了酒菜就垂首退出了上房。美妇人等婢女离开后才骂道:“靳家的事你还不到时候知道,你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做你靳家大少爷。短了银子就找管家要,别在这里给老爷添堵了。外面的什么神仙爷也好,九天玄女也罢少听他们胡诌啊!”
靳川气恼的推门而出,不再去理会靳春生的连声叫唤了。靳川出了上房后径直就走回了东厢房,长生看着这架势猜想靳家大少爷是真的不知道靳家的事,揉身翻腾从房顶跃下疾步跟着靳川进了东厢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靳川目瞪口呆的盯着长生,实在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长生进屋喝道:“现在没有工夫和你解释,你说的被靳安用麻袋套了的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靳大少爷你如今是相信靳家有着不可告人之事了吧!我也就奇怪了,若是靳家上下有人背负着人命我定能察觉,可是我却看不见他们身上有异啊?”
靳川愣道:“什……什么背负人命啊……,神仙爷你不会是说像那叶薛氏一样背伏着魂魄吗?我今日是去找靳安问辛姑娘的事,没想到是撞见了他正麻袋装着个孩子急急忙忙的藏起来了……”
长生急道:“别说了,快带我去找他迟则晚矣。靳安是不是住在西边的阁楼里啊,你告诉我那孩子的下落就成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快些。”
“对,就是在阁楼里啊……神仙爷……神仙爷……”靳川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长生如大鹏鸟冲天而起眨眼间就飞出了东厢房。
长生到了阁楼门口伸手一推硬生生的把木门给顶开了,阁楼里满是烟火气味。长生进屋看到了炭火烤盆里还留着余火,用手一撩拨就看到了写着名字的帐簿。但是帐簿上的名字几乎全被圈圈涂抹了,阁楼里却没有看到靳安的踪影。既然是炭盆中余火未灭那靳安一定是刚离开不久,长生纵跃之间就腾空站在了阁楼顶上。
就在靳家大宅和榆树林子之间的小路上,靳安正背着一条麻袋快步如飞。长生足下一点顺着靳安的身影就追了上去,可没料想到那靳安显然也是个修练过道法的人。他脚下用的正是天罡斗步,眼瞅着长生逼近靳安忽然间就隐身于榆树林里不知踪迹了。
长生估计是已经是被靳安发现了,可是歪头眼下就在他手里攥着。不管这片鬼树林里有什么,自己也要硬闯一下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五黄煞阵
长生就紧跟着靳安消失的方向发力狠追,可是满眼看出的全是榆树哪有靳安的影子啊。长生放慢脚步后却已经是发现自己被陷在榆树林深处了,四周围皆是一模一样的榆树想再要寻到原路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夜幕如漆只有榆树上被长生惊醒的枭鸟,扑腾着翅膀怪叫飞起。整个榆树林里到处是一种说不尽的诡异恐怖,脚下的浮土烂泥里树根盘虬交错就像是一双双鬼手在慢慢的张开。长生小心谨慎的避开地上的树根,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在一处大水洼泥地上留着三两只脚印。长生走近观看后发现了浅浅的脚印旁边还带起水渍未干涸,这分明就是靳安刚走过此处留下的啊。
有了脚印的指引长生算是有了些心安,顺着脚印的指示施展出斗步穷追不舍。几百亩的榆树林里想要找个人绝非是易事,长生是仗着有白龟八百年的内丹才敢用出以快治快的计划。那靳安即便是道门高人修为不过只是数十载,就凭长生现在的功夫踏遍整座榆树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长生斗步不停沿着脚印的方向一路狂奔,榆树林子里弥漫四起氤氲雾气挡在了长生的眼前。在雾气之中还不时的响起桀桀的怪声,长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用障眼之术迷惑自己。越是如此那自己就越接近了目标,靳安若是真的有把握对付自己也就不用使出这种花招了,他是在害怕心虚啊……
榆树林里的雾霭之气是越来越重了,长生都难以看清脚下的路了。黑灯瞎火中只能是依靠着感觉穿树跨林了,想到靳安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料他也快精疲力尽了。
“劈啪!”长生就感觉到了脚下一冷,低头看去却是心寒了半截。自己脚下正踩中了刚才靳安留下脚印的水洼里,闹了半天自己是在瞎转又回来了啊。长生狠狠的跺了脚,湿软的泥地里马上就清晰的印下了长生的鞋印。长生思索了片刻感觉是靳安肯定在中途变了方向,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绕了个大圈子回到了这里。
长生想通了这点后打起了精神凝气用着阴眼去寻找靳安的蛛丝马迹,但是浓雾之中榆树犬牙交错。要是想改变方向而行真是易如反掌,长生被榆树弄得眼花缭乱深知自己是困在了迷宫之中。不要说去找出靳安的踪迹了,就是想走出这片榆树林也成了艰难之事了……
“咦?”长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发现了在离自己三步之处还有着一个水洼。在水洼的旁边也留着靳安的脚印,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水洼里没有自己的鞋印。这把长生也搞糊涂了,两个一样的水洼一样的两三个脚印怎么会单单的少了自己的鞋印啊!
长生静下心来抬头望了望榆树林,再看看脚下四处的土质不禁疑惑暗想道:榆树喜干不喜湿,这几日来也不见有雨水降下。若是这水洼是林中露水凝结而成,为何又不见别的地方有啊?长生端详着地上的大水洼用手摸了摸水渍竟然是带着些许温热,这和长生刚才失足踩的水洼是截然不同。都是一片林子竟然还分成了热冷不一的水洼,这可不是寻常之事啊!
长生在附近找了一株最为高大的老榆树,登上了树冠极目远眺才看明白了整片榆树林里是依据八卦图而设。远方起白雾的正是坎中有阳带阴,而脚下是离中有阴带阳。只有是站在高处才能看清坎离匡廓运毂正轴,这是一幅水火匡廓图啊。地上的两个阴阳水洼正是轴心之处,只要是在两个轴心的中央就能找到破解全局之路……
长生这次是学精了,不再是傻乎乎的往地上寻找靳安的踪影了。在两道水洼之间果然是有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长生跃下树杈却看见了有着五株长满斑驳疙瘩的大榆树挡住了去路。长生左右探视了下就百思不得其解,靳家要是修道之人怎么会离经叛道把运毂给堵上了啊?而且这五株榆树正是以五黄煞招鬼之术布置,除了是施术之人外妄自闯入会被鬼煞所噬!
长生都眼瞅着能破阵了,没想到靳家先人会种摆下五黄煞。既然是来到了这里,那就和煞鬼斗上一斗。三清伯传授的二十四咒中虽有提到五黄煞为凶阵恶煞以食人精血而具邪性,可到底是个什么邪物还从未看到过。
正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生刚踏进五株榆树之中就感觉到了阴风刮面如刀。长生的眼睛里只看见了五黄煞阵之中黑气翻涌,再想往前一步却好像是被无形的鬼气挡住了。触手之间鬼气犹如铜墙铁臂一般,猎猎夜风里鬼气如潮水汹涌而来把长生死死的夹在了五株榆树之中。就在长生的脚下突然破土伸出了五条黝黑的虬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生层层包裹了起来。
饶是长生有着龟甲金刚护体之身也被五黄煞的虬根勒的气血翻腾,让长生更为惊异的是五条榆树虬根就像是灵动的狂蟒专门就朝着自己的灵台,膻中,肩井,丹田,巨阙五处大穴插入汹涌袭来。眨眼间榆树虬根犹如五把利剑发出了破空之声直袭而来,火光电石间虬根在长生身上迸激出了一串串火星子……
凡是僧道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了气门,长生如今是借助着白龟八百年的内丹才筑有灵基。若是修习时日久了倒还能与五黄煞的虬根一较高下,可是生长入定参悟才不过是区区十年间。五黄煞本是道家的血邪煞阵,妄自擅入者必会被五黄煞给绞杀。像榆树林子中的五黄煞都已经是列阵为煞了,也不知道害过多少人了。
榆树虬根源源不断的从地下伸出一圈圈的黑气把长生捆缚的严严实实,每条虬根都像是烧红的烙铁抵在了长生的周身气门上。长生只知道五黄煞为火性的煞阵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命会落在这个邪物手里,幸亏是有着灵龟的宝甲融为一体庇护着要不然早就成了枉死之人了……
不消片刻的工夫,长生浑身上下就好像是置地熔炉之中,空有着一身力气却是丝毫使上出来。五黄煞的虬根似乎是因为插不进长生的气门而变得更加的狂怒,地面上拱起了无数的小土包。五根榆树疙瘩上裂开一道道口子,刺鼻的血腥味熏的长生几乎是喘不过气来。长生苦于被虬根绑缚的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从地里土包里浮起了一颗颗骷髅头。
随着血腥之气浓重弥漫而起,骷髅头在虬根上悬空升起。长生嘶哑着喉咙怒喝道:“冤……冤魂怨鬼听我号令,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破地狱咒……”
长生使出了道家二十四咒中的九字真言咒,在长生的周身上下泛起了流光金色。榆树虬根和半空浮起的骷髅头在金光之中显露出了畏惧之色,虬根之势稍有停顿后长生立足发力冲天而起。
可是五黄煞阵的黑气如墨,长生就感觉在自己的四周围遍布着一双双血红眼睛。长生伸手劈出火雷打在虬根上就听到耳边有着炸雷响起,阴眼看出的景象突然变的扭曲了起来。那些骷髅头就在长生的面前急速飞旋,黑气内的鬼气压的长生一阵头晕目眩。
长生咬破了舌尖念咒朝着黑气喷出,血珠子落在了鬼气里激起了嗞嗞的怪异叫声。榆树虬根仿佛是知道了长生的手段竟然是在黑气之中避让出了一条通道,长生心系着歪头的生死也不敢驻足停留。
长生脚下发力就蹿了出去,透过黑气长生都能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有着一间大屋。在大屋里传出了令人心悸的哭嚷尖叫声,那尖叫声只有孩童才会有。长生循着哭叫声冲到了大屋之外,眼前的景象不禁是让长生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长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会来在了靳家的大屋前,整个靳家就感觉是回到第一次看到靳家时一模一样。大屋外死气沉沉的了无人气,可是屋子里却是有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长生大吼提气踢开了靳家正宅的大门,在靳家屋子里有着十几个小孩子挤在巨大的八卦炉里。炉火正哔哔卟卟的燃的正旺,小孩们就在长生的面前化为了焦炭。长生不顾被炉火所伤蹬腿就要踢倒八卦炉,就在长生飞身起脚的时候从八卦炉底下猛然间射出了两道黑雾。长生只感觉到了脚踝和脖颈顿时一紧,仔细一看竟然又是那榆树的虬根……
“啊呀!我命休矣!……”原来自己是中了五黄煞阵的毒计。以幼童的哭叫声把自己骗到此地,如今自己却是已经被憋的透不过气来。想要念咒驱散黑气也是妄想了,长生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脖颈的骨头勒紧发出了咯咯的裂响声。由于脖颈被虬根缠绕喘息都成了奢望,难道说自己的性命真的是要丧在五黄煞阵之中了吗?
长生咬着牙守元抱一护着灵台最后的一丝清明,只有自己撑下去才能用丹田之力与虬根抗衡。渐渐的长生感觉到了眼皮重逾千斤,周身的景象已经成了混沌的一片全身上下就好像是飘忽不定的落叶一般。就在长生命悬一线的时刻,长生怀里的阴晴羽扇骤然亮如白昼把长生凭空的消失在黑气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冥冥之界
生长稀里糊涂的被阴晴羽扇带出了靳家大屋,刚想喘了口大气就看到了榆树林里有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长生抬头看去有着一个中年汉子扛着一只大麻袋,那麻袋还在不止的瑟瑟发抖,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好像是被堵上了嘴巴在低声叫唤……
瞧那中年汉子全身透出了怪异的扭曲模样,长生怒不可遏的吼道:“靳安,快放下我朋友!你惹胆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挫骨扬灰……”长生的怒吼并没有引起中年汉子的丝毫滞缓,就朝着长生所站立的位置快步疾行。
长生瞥目之下看到了中年汉子与靳家大老爷有着几分相似,可是眼前之人明显是个道门高手脚下踏出的斗步造诣之深远比长生高明。看着他径直穿过自己的身子转身进了榆树林深处,长生顿悟这是阴晴羽扇带着自己闯进了冥冥之界……
所谓的冥冥之界就是人将寿终正寝时恍惚间的魂魄出窍,是界于生死阴阳之中的境地。长生真不明白阴晴羽扇都能带着自己的肉身夜闯幽都鬼城,但在五黄煞阵内却只把自己的魂魄带出来。这样即便是自己想要救人,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啊?
自己如今倒成了阴身之体,只能够看着靳家在榆树林里做恶却不能出手阻拦。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跟着那个汉子闯进榆树林里再做道理。长生打定主意后故意的跺了几脚泥地上的腐叶,正如长生预料的那样自己的脚只能是穿透了腐叶的虚影丝毫不能有所变动……
没一会的工夫中年汉子扛着麻袋就到了五黄煞阵之前,只看见他抬手凌空写下了一道符篆就穿过了五黄煞阵。长生心中暗怒着靳家摆着五黄煞阵的邪毒,除非是他们自己人通晓设局破解之法。要不然谁贸然闯了进来就会被榆树虬根所害,在五黄煞阵下埋着的骷髅头大半就是那些擅自闯入者。
好在长生是个阴体虚影,五黄煞阵无法察觉出长生的踪影就让他大模大样的闯了过去。走过了五黄煞阵之后长生才知道榆树林之中真的是有一所大屋,明明大屋就在眼面前就瞅见那汉子会在榆树林绕树而行。事出有异必有其因,长生静下心来凝神观望。默记着中年汉子的脚步路径,这一看才发现了那汉子是根据着九宫八卦图的兑离坎乾而走……
九宫八卦本来就是个迷宫,只要是走错了一步轻则身陷其中永无出口活活的被困死在内,重则引发机关万箭穿心而亡。长生就依葫芦画瓢跟着那汉子的脚印而前行,在茂盛的榆树林里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些祼露在外的骨骸。那汉子在林中就十来丈的路竟然是走了小半个时辰,长生紧随其后也转出了榆树林子就听到了大屋里有着不少孩子的哭嚷声。
那中年汉子走进大屋前骂道:“哭什么哭啊!你们这群贱人应该是感到荣幸才对,今夜便是你们为当今皇上尽忠之日了!老子养你们这么久,你们还敢哭哭啼啼的啊!要不是有我正黄旗伊拉礼氏搭救你们,恐怕现在你们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就在中年汉子喝骂声中从大屋里又走出个身披鹤氅道袍的道人,那道人高深莫测的笑道:“靳老爷,九十九位童子现如今只缺一个四柱喜金之人为药引。不知道靳老爷可知道七星连珠乃是百年难遇之事,一旦错过了就又要等上百年了啊!”
中年汉子冷冷的笑道:“嘿嘿,伊拉礼氏蒙受皇恩御赐靳姓,若是真的能把红丸炼成献给皇上那靳家就从此光耀门楣福延子孙了。你这个上清观的大弟子也能成为大清第一国师了,靳总管你且过来看看我今儿得的女娃儿可是四柱喜金之命……”
长生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心里豁然明白了,自己这是被阴晴带到了冥冥之界查寻靳家的根源底细了啊。那个中年汉子应该就是靳家的祖辈,而身披道袍的人就是靳家的总管。这两个人捉来了那么多的小孩子竟然是要给皇帝老儿炼丹,如此歹毒的心肠就算是炼成了仙丹也必遭天谴啊!
靳总管紧了紧道袍上前解开了麻袋道:“天助我也,果真是被老爷寻得了四柱喜金的女娃儿啊!只要等那红丸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后,老爷封王赐爵就指日可待了啊。我本是一介平民幸得老爷垂青纳入靳家为总管,只要我真的能做国师那靳老爷在朝堂上我定然以老爷为尊……”
靳家老爷哈哈大笑道:“现在说这些都是空话,还请你速速开坛做法吧。只要是炼成了红丸,老爷我必少不了你靳总管的好处!不过你要是炼不成,皇上怪罪下来那就是你我人头落地之时了啊!”
靳总管蹙眉轻声哼道:“老爷,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你我为了伺候皇上潜心修道炼丹,但事情成与不成还要看天意了啊!那些娃儿都是我们精挑细选而留下的,依我之见想要炼成红丸就是迟早的事啊……”
长生就在一旁看的真切,大屋里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笼子。在铁笼子中挨挨挤挤的关押着密密麻麻十岁上下的孩童,哭喊声此起彼伏令人发怵。长生有心要搭救这群无辜的孩子,可自己只不过是个阴体魂魄想去打开铁笼子却是望洋兴叹。看着靳总管把麻袋里瘦小的女孩就像牲口似的丢进了笼子里,幼童们抱头痛哭绝望的瞪着靳总管。
从麻袋里放出的女孩子手脚都被牛筋捆出了青紫色,嘴里还塞堵着破布头。靳总管抓起了姑娘的头发用手指头一夹一撩就剪断小姑娘身上绑缚的牛筋,谁知道那个小姑娘反手扯出了嘴里的布头张口就是对着靳总管的手腕子狠狠咬去……
顿时间靳总管的手腕上鲜血淋漓,长生还来不及拍手叫好就看到了靳总管恼羞成怒一把捏住了小姑娘的下巴。小姑娘痛苦的短促尖叫了一声后竟然是咬牙自尽了,靳家老爷大吼冲上前护住了小姑娘的心脉可是还是迟了半步……
靳家老爷怒道:“你……你……你想做了什么啊!四柱喜金的人是那么好找的吗?老子是花了重金探访才寻到了这女娃儿,如今她死了红丸药引没了啊!你让我再去哪里找个药引子来啊?”
靳总管也没算到小姑娘心性会这么刚烈,人都死了那一切都白忙活了。靳总管面沉如水掐指道:“老爷,原来七星连珠还要过些时日。可眼下是这丫头自讨死路,即便是我们把她关在铁笼子里也没办法防备她自尽啊!如今只能是将错就错了,趁着丫头心血未凉我们立即炼丹!”
靳老爷气结道:“什么?你……你说什么?如此那红丸非但是延不了皇上的寿命,稍有差池那就成了害命穿肠毒药了……”
“哈哈哈哈……,老爷你多虑了。满朝文武之中可有谁见过红丸吗?更有谁服用过红丸吗?老爷若是不当机立断等着丫头全身血气凝固,就算是我们有着天大的本事也炼不出红丸了。老爷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靳家的后人留条路啊,欺君之罪可不是靳家所能担当的起啊!”靳总管出手成爪一把掏出了小姑娘的心脏,小姑娘刚咽气不久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靳老爷沉思了半刻道:“好吧!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死马治了,希望那丫头的心血还能用。开祭炉把铁笼子放下去吧……”
长生听到了地板之下传出了一阵机括滚动声音,心知不妙纵身扑在了关押着幼童的铁笼子上竭尽全力的大声喊道:“快一起用力顶开铁笼啊,迟则你们的性命将有不保护了啊!”
可是铁笼子内幼童看不见长生,也听不到长生的叫声。随着地板渐渐的裂开就露出了藏在地下的一口巨大八卦炉,机括拎起了炉鼎。碧绿纯青的炉直窜一丈多高。靳总管弹指打在了铁笼子的底板上,十几个孩子就像是串葫芦似的从铁笼子里跌落巨炉之内。长生就站在铁笼子下面,看着孩童一个一个穿过了自己的身子落进了熔炉……
巨大的八卦炉就像个无尽的深渊汲取着幼小的人命,炉火之中连魂魄都没能留下。长生狂嚎怒号斥骂着靳家两个恶徒,自古有着炼红丸服用可成仙不老之说。用不经人事的孩童炼丹,配以四柱八字相辅的人心为药引炼制八十一天后而成。这种歹毒的炼丹之法源于唐武宗,相传唐武宗以幼童炼丹害死了无数人。
靳总管把九十九个孩童全都丢进了巨炉之中,靳家老爷纵身跃起面向东方深吸了口气念咒喝道:“吾将老君令,急往兜率宫,急招仙人至,不可违帝命,急急如律令!疾,靳总管快将药引投入炉中……”
长生眼疾手快想要去接那靳总管手中的人心,可就在这时候长生忽然感觉到了身后有着阴风掠过。急忙回过头就瞧见了那咬舌自尽的姑娘魂魄正被八卦炉吸入,长生一把抓住了那姑娘的魂魄双脚连连使出罡气斗步硬生生的把那姑娘拽了上来……
第一百零八章 白壁青蝇
长生知道那个靳家大屋里的八卦炉有着吸魂夺魂的邪祟之力,脚下不敢停步拉拽着那个小姑娘的魂魄飞进了密密层层的榆树林里。长生的脑袋里充满了不解的疑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的闯到这里……
小姑娘的魂魄惴惴不安道“喂,你是什么人……不对,我们现在都已经不再是人了啊!你怎么会懂天罡斗步?再者而言你也是被这鬼树林害死的人,你拉着我的魂魄要去哪里啊?我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啊!等过会天亮我们都会化成飞灰的,靳家那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害死了我的全家……”
长生不禁奇道:“我是因为靳家抓住了我的小兄弟才会到这里打探的,可是我万没料想到在这片榆树林里会撞上了五黄煞阵。小姑娘,我听你言语之中好像也精懂道家之术啊?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天罡斗步啊?你的家人又是谁啊?”
小姑娘的魂魄萎靡不振道:“不要说是我能看出你的身法,就是这整片榆树林都是我爷爷所种。靳家抓住了我的家人要挟我爷爷造了这片天绝阵,擅自闯入者只有死路一条……”
长生愕然道:“你……你说什么?这片榆树林子是你爷爷种的?这片林子都已经有上百年了啊?靳家他们在此害人行凶,就没人能管他们吗?”
小姑娘反口激驳道:“你知道什么啊!靳家本来就是皇帝派在湖州选美入宫的官家,有谁敢甘冒大险得罪了靳家啊?江南出佳人是康熙皇帝所心爱,皇帝派出了不少官员暗中为他选秀以备后宫之娱。可是到了康熙死后其子雍正却是个禅宗之人,他生平杀了不少人就怕那些冤魂死鬼找他索命。所以雍正皇帝极为相信吃丹成仙,靳家就投其所好苦修道行把好端端的上清观给毁了……”
“啊?上清观?那又是个什么地方啊?我刚才确实是听到了靳家老爷说及上清观之事,似乎那个靳总管就是上清观的人吧?小姑娘,那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啊?”长生越听就越糊涂了,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个什么来头了……
小姑娘魂魄惨然笑道:“我岂会不知道啊!我爷爷正是上清观的观主,你也是个有修行的人啊?你竟然没有听说过湖州府莫干山内的上清观?也罢,如今都已经是被靳家给夷为平地了。那个靳家总管原本是我爷爷的大弟子,靳家老爷为了讨好当今皇帝才花了重金投身上清观之中修道。可是万万没想到此人包藏着祸心,早就谋划着阴险毒计了……”
大清圣祖康熙爷驾崩后,雍正继位用其强硬的手段杀兄弑臣。朝堂之上是一片风声鹤唳,都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雍正爷登基心里也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会遭受报应,故而雍正皇帝是即相信佛又相信道。只要是能够成仙入圣的办法就会千方百计的寻求,远在湖州府的伊拉礼氏靳家立即是领悟了圣意上京向雍正皇帝上奏说在湖州莫干山中有着一座上清观里面的活神仙能够有长生不老之术。
这可正中雍正皇帝了心怀,雍正皇帝一道密旨降下对靳家大为宠信。靳家老爷名字叫靳铭恩,马上赶赴莫干山内找到了上清观主封不平道人说明了圣意。皇帝的意思谁敢不从啊,观主封不平带着三个弟子启炉炼丹。可是屡次三番都没能炼成仙丹,封不平道人也是心急如焚啊。派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进长白山采集天灵地宝,可哪里想到还是功败垂成……
靳铭恩是在雍正爷面前夸下过海口的,但是屡屡失败让靳铭恩是心有怨怒。封不平道人的大徒弟本名岳峰,跟着封不平学道几十年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可是碍于封老道的亲生儿子也是同门师弟总有些不平衡,岳峰知道靳铭恩是朝廷的红人对他是格外的照顾。
一晃就过了十多年,雍正爷的身子骨是每况日下。几次密旨给靳铭恩催促其炼仙丹之事,靳铭恩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有一天靳铭恩见岳峰酒后在发牢骚,无意间听到了岳峰说起了封不平炼过延寿长命丹……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靳铭恩故意挑拨道:“大师兄啊,我看你都已经是得了封道长的真传了为何还有如此沮丧啊?我也在上清观中呆了十多年了,封道长屡屡炼丹皆不能成。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缘故啊?若是大师兄有朝一日执掌上清观,我必定会在皇上面前保荐于你。”
岳峰闷头连饮了数杯酒后道:“靳老爷,你是皇上派来学道炼丹的贵人。而我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非我道行不如旁人实因为是无功无名想要有所成就难如登天啊!”
靳铭恩起身给岳峰倒上酒笑道:“眼前就有一场大富贵在等你,若是你能炼出长生不老之仙丹。我就将你收入靳府让你做个大总管,你要明白在我靳家做个总管可比湖州府的县官强多了啊!只要我靳家还在,就能让你子孙共享富贵。”
岳峰犹豫道:“这个……这个……,靳老爷你想要我炼长生不老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此术太过阴毒。没有师傅的帮忙绝不能成,可是我就怕师傅他不肯啊。靳老爷,你可知道为什么师傅炼丹屡屡失败吗?”
靳铭恩不解道:“这难不成是封道长没有尽心尽力吗?真是反了他啊!为皇上尽忠还有什么推脱的缘故吗?岳峰……呃,不对!靳峰你给我把此事说清楚,到底封不平是因何而炼不出仙丹!”
岳峰惊喜道:“多谢靳老爷赐姓,从此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靳老爷了。早在三十年前,上清观的观主正是封不平的亲爹。封不平为了给他父亲延寿曾经炼成过一回延寿长命丹买来几个死胎弃婴,可是老爷子他非但是不吃反而狠狠的打了封不平一个巴掌。说那是伤天害理的东西,就算是死也不会吃那仙丹……”
靳铭恩霍然拍案道:“什么?封不平果真是炼成过长命丹?那仙丹现在何处?我就不信他家老爷子会真的不想长生不老,言辞凿凿的伪君子满天下都有。谁又会傻到不愿长生不老啊!”
靳峰苦笑道:“靳老爷,你这次是真的猜错了。老爷子确实是没吃那仙丹,还把仙丹弃在火中烧成了灰烬。老爷子说若是留下了那仙丹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还是就此毁去。封家炼丹再不许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我记得当年我才刚入上清观不久啊!我又哪里知道长生不老丹是个什么东西啊?一直等到我学了道法之后才略懂了皮毛,长生不老仙丹是要以活人祭炉的啊!”
靳铭恩蹙眉道:“不就是烧几个人嘛?那有什么打紧的啊!外面那些个贱民谁知道每天要死多少啊?要是用他们来炼成长生不老仙丹岂非是大功啊!”
靳封摇头道:“靳老爷,没有那么简单的啊!给皇上炼长生不老丹就不同了啊,那需要九十九个童子之身祭阴魂炉,还要根据服丹之人的八字找到相辅相成的童子心血为药引。光光那一口阴魂炉就让我头疼了啊!”
“什么是阴魂炉啊?靳总管,你快把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我回去后立即飞鸽上奏,只要能炼成仙丹死再多的人也是值的啊!”靳铭恩斩钉截铁的喝道。
靳峰长叹了口气道:“好!靳老爷既然是有着破釜沉舟之决心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阴魂炉就是靠着摄取活人魂魄之炉鼎。阴魂炉太过阴邪肯定是会被世间修行之人所觉,要用天绝阵把阴魂炉围在其中。天绝阵恐怕只有封不平才会啊,封不平自从老爷子死后就不会再敢炼仙丹了……”
靳铭恩阴险的笑道:“封不平的神通我早就听说过,可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个缘故。他屡次炼丹不成原来是在糊弄皇上,我自有手段去对付他!靳总管,你只要能够炼出仙丹别的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当晚,靳铭恩就飞鸽传书给了巡府大人。派出了数千官兵围住了上清观。靳铭恩怒不可遏的直闯上清观内宅把封不平全家老小二十余人都团团围困,封不平道人见势不妙让自己的二弟子穆浩泰悄悄的和小孙女封芙蓉藏进了草垛里。
靳铭恩怒骂道:“老匹夫,我敬你有着通天的本事才将你推荐给皇上。哪知道你胆敢阳奉阴违,几次三番炼丹不成!”
封不平道人急道:“炼丹成与不成本是天意,靳老爷又何必带着官兵围我全家啊!你如此行事,封某也不能变出长生不老仙丹啊!”
靳铭恩大喝道:“来人啊!给我把封不平的老婆绑了,他若是再不说实话就给我一刀劈了那婆娘……”
“你们……你们敢……,我和你们拼了……”封不平的儿子听到靳铭恩要杀其母连忙是摆开了架势要和官兵周旋,靳铭恩用手一挥两列弓箭手就把他射成了筛子。
封不平咬牙切齿道:“靳铭恩!你住手!当年老夫确是炼出过延寿长命丹,可是炼丹之术太过歹毒被家父打的幡然悔悟。我从此潜心三十年终于是有所心德,可以不用活人为祭炼出仙丹。只需给我多些时日,我就能炼出……”
靳铭恩冷笑道:“我都在山中学了十多年道行了,你除了拖延时间外还能做什么!你既然是以前炼成过仙丹,为何现在又不行?来人啊,给我杀……”
第一百零九章 委屈求全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靳铭恩,封不平已经知道是自己的性命将会九死一生了。眼下儿子被屠戮惨死当场,只留下几个封家儿孙。强权之下想要保留一点封家的血脉只能是尽快的让靳铭恩退兵,三个徒弟之中却以二弟子穆浩泰最为有勇有谋,希望他能带着小孙女封芙蓉躲过这次浩劫。
封不平道人的心里早在十多年前就跟明镜似的,靳铭恩是皇帝派来学道炼丹的人。雍正爷想要炼的长生不老丹可要比自己为父亲炼的延寿丹更歹毒百倍,那是要活祭九十九个童子才行啊。最要命的是雍正爷命盘之中要有四柱喜金之人心血为引,偏偏自己家的小孙女就是万中选一的四柱喜金药引子……
靳铭恩喝道:“封道人,我念你教我十多年道行的份上就实话告诉你吧。只要是你能为皇上炼出仙丹,日后我能保证封家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是还敢搪塞拖延,那今天就是你全家人的祭日,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封不平叹息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非是贫道不愿为皇上尽忠炼丹,只是因为此术太过阴邪。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天谴大祸,贫道年轻之时误入歧途曾向稳婆买过死胎弃婴炼丹。可皇上是九五至尊贫道实在不敢……”
“嘿嘿,师傅这个您老就不必操心了,徒弟我早就在道藏典籍上学得此术了。就是想请师傅帮忙建成天绝阵和阴魂炉,至于其他的就不劳师傅费心了啊!”靳峰阴沉的笑道。
封不平顿悟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这逆徒所为啊,你在我门中学道那么久贫道自问从未亏待了你啊!岳峰,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啊!你……你如何对的起你死去的父母双亲啊,你难道就不怕会有报应吗?”
“师傅,徒弟现在已经是改名靳峰了。我只要能够为皇上炼出仙丹,那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吗?总比呆在这里强千百倍了啊,我自问是在三个师兄弟中最有本事的。可是三师弟是师傅的儿子,日后还不是由他执掌上清观吗?穆师弟又是师傅的亲信,我又算个什么啊!咦?怎么不见穆师弟人啊?”靳峰在人群里张望了下,猛然间发现内宅人群之中不见了二师弟。
封不平厉声喝道:“我全家老小皆在这里,我儿子都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是想要我炼丹。还是要屠尽我的家人弟子啊?”
靳铭恩哈哈大笑道:“封道长不必动怒,你且放心就是。我们只想要你炼丹,对于你的家人弟子们我们是不会去动分毫的。但是封道长有心要故意的推诿,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封道长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封不平恨声道:“好!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要信守诺言。就凭我一人之力想成天绝阵恐怕需要数十年的工夫,没有天绝阵那阴魂炉就……”
靳铭恩怒不可遏道:“什么?还要数十年的工夫?你还想让皇上等上数十年?行刑!给我杀……”官兵接令刀剑无情斩杀了封不平道人的妻子儿媳妇,片刻间封不平的内室家眷子孙被斩杀了大半……
封不平嚎啕大哭道:“住手!一年……一年之内我定然能建成天绝阵,你们若逼我……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
靳峰在靳铭恩耳边轻声说道:“靳老爷,我看过天绝阵的玄机。知道此阵的厉害,咱们若是逼急了封不平只怕会鸡飞蛋打一场空啊!”
靳铭恩摆手喝道:“住手!封不平,你给老子听好了,我只限你在半年之中完成天绝阵。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那这些人就全然是因你而死的啊!来人啊,给他将封不平等人押上牛车……”
封不平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己留存下来的子女,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自己真死了那他们就更别想活了,整座上清观被靳铭恩一把大火给烧了。封不平等人全部被带回了靳家,谁也没有料到大火之中封不平的二徒弟穆浩泰带着十来岁的封芙蓉会藏身在上清观的井里逃过了一劫……
紧接着湖州府的靳家被朝廷赐赏了百亩榆树林,从各知各县用着四马板车将一株株高大的榆树搬迁到了这里。一个月后榆树林成了形,只有精通道行的人才看出了榆树林里阴气森森怨气横流。其中不乏有胆子大的人进榆树林子里打探,可只有进去的再没有看到出来的。久而久之榆树林附近的人全都搬走了,整条长街就被叫成了榆树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上清观被毁之后穆浩泰在井里呆了两天才爬上来,此时的莫干山已经是被清兵重重设卡包围了。靳铭恩没有看到穆浩泰的尸身始终是不放心,穆浩泰跟着封不平学道几十年,背着封芙蓉以闭气龟息之术沿河潜遁来到了湖州府。让穆浩泰意想不到的是湖州府如今是风声鹤唳,除了运送榆树的马车能通行外几乎是草木皆兵了。
好在穆浩泰原本就是湖州的大户人家,带着封芙蓉乔装改扮之后才混进了送榆树的马车中。穆浩泰看到了榆树林就已经猜出了师傅在做地绝阵,穆浩泰躲在草垛里亲眼目睹了上清观之变。穆浩泰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出师傅,眼下穆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
穆浩泰让封芙蓉藏身在马车里,他自己单枪匹马闯进了榆树林里。一进榆树林就通体发寒,穆浩泰小心翼翼的守在树林大屋外不敢轻举妄动。等到天亮时分才看到了自己师傅封不平被大师兄靳峰严加看管着从林子大屋里押出,想要近身实在是痴心妄想了。以大师兄的本事自己绝难有胜算,更何况榆树林外面想有着重兵看守着。
穆浩泰听到了师傅封不平正在怒骂道:“畜牲啊,你们故意的在地绝阵里摆了五黄煞阵意欲何为?”
靳峰冷冷笑道:“嘿嘿,师傅啊!你是老糊涂了吧?地绝阵是靠着怨气而生,你难道是不知道啊?现在外面的人都对这片林子有着浓厚的兴趣,我无非是帮他们找个好归宿罢了。师傅,你还有闲心管那些事啊?靳老爷说的期限可不是……”
封不平啐道:“呸!早知道你是个阴险小人,我就该让你自生自灭了!”靳峰的脸色顿变抬手就要去打封不平,从靳家大院外突然传出了马蹄疾声。靳峰收手望去就看到了靳铭恩带着两个公公,往榆树林而来……
靳铭恩大笑道:“恭喜靳总管,当今圣上知道你老苦功高派来了内务府的刘公公给你降下圣旨来了。还不赶紧的谢主隆恩啊,你还愣着干嘛啊先把封不平关回屋里去!”
穆浩泰看到了一个小太监手里端着鹤氅道袍,看样子是要给靳峰赐官封号了。靳峰狂喜之间就把封不平给关进了榆树林中的大屋铁笼子,跟着靳铭恩就去了靳家上房听赏去了。穆浩泰等他们走远之后才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林里大屋,穆浩泰看到了大屋里看到了大屋里密密麻麻的吊着不少铁笼子……
封不平正萎靡不振的蜷缩在铁笼子里,穆浩泰大喝道:“师傅,弟子来迟了。弟子马上带着师傅离开这里,趁着地绝阵尚未成势赶快走……”
“你……你怎么来了!真是气死我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枉我对你一片期望,竟没想到你也是这般的愚钝!若是想要逃出去试问有谁能拦住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靳铭恩就算是没有我摆下这地绝阵也会去别处请来道人摆阵,我自知是命不久矣。所以才想要你带走芙蓉啊,可是你怎么又回来了啊!”封不平紧攥着铁笼子怒喝道。
穆浩泰泪流满面道:“师傅,你摆下地绝阵后必会落下千古的骂名。弟子是不忍师傅白白的毁了清誉啊,大师兄已经是投靠了满清朝廷定然是不会对师傅手下留情的啊。我若不救出师傅,又有何颜面回去面对芙蓉啊?”
封不平正色道:“浩泰,你听着。为师虽然只教你们些道家法术,可是你们都只知其表不明其髓。这个地绝阵是至阴至邪之阵,也只有我才能在里面做上手脚。等阴魂炉熔铸完毕之后,我会在炉鼎内暗刻破诀。让那些做恶之人终受其报,你现在立即给我把芙蓉送出湖州府。只要靳铭恩他们找不到药引子,那炼长生不老之术就难以成功。”
穆浩泰急道:“师傅,那你怎么办啊?”
封不平苦笑道:“你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家的芙蓉性子刚强。我就怕她会做出傻事来,无论封家出了什么事你都要想办法瞒住芙蓉啊!”
穆浩泰点头道:“弟子谨记师傅的教诲,眼下芙蓉就在我林外的马车里。弟子就算是拼上性命不要也会保全芙蓉的。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料想那靳铭恩也不敢胡来。师傅尽请放心,弟子这就带着芙蓉赶赴江西龙虎山找师伯师叔他们。”
封不平连忙摇手道:“不行,此事万万不可惊动龙虎山。皇上求仙丹心切只会大开杀戒,我不想再有人枉死。你把芙蓉带出湖州府后去找个偏僻的小镇住下就成,只要是能拖过今年就会有所转机。”
穆浩泰惊问道:“师傅原来早有打算了啊,我这就回去将芙蓉送出湖州府。师傅你多保重,徒弟……”穆浩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跪在地上向着封不平叩了三个头就急步踏出了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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