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觉醒


  二姑奶奶说的并不差,后来那些泥巴匠在下面也看不出什么来了,奶奶把他们叫了上来,然后让他们把棺材打开。本来我们都以为棺材里会是一具泡在水里的尸体,那恶心的样子我们都已经想好了,可是哪知道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棺材水,不错的确是一棺材水,而且水清澈透明,而且在水里,还有一青一白两条鱼,正在棺材里游来游去。
  见到是两条鱼在里面,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知道为何,就连先生都说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局,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形大家的脸色反而是更加凝重了,也就是说局面更加复杂了,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容易解决。
  更严重的是,棺材被打开不久之后,这两条鱼就死了。棺材不过是被打开了个把小时的功夫,两条鱼就相继死去,而且马上就腐烂,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很快整个棺材里就传来了鱼腐烂的臭味。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这样发生了,只是看着棺材里的死鱼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事不好了,可就是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就在那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和我说,把棺材重新封回去,然后放回到井里,鱼就能重新活过来。我已经熟悉了耳边的这个声音,暂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于是就把这事和先生他们说了,先生和奶奶他们听了有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余还是照着做了,于是他们重新把棺材给封了起来,然后又把棺材吊了下去压在井上。
  至于鱼有没有活过来,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将棺材打开看一遍,而我身边的这个声音自此之后就没再出现过,我心想是不是这样就算可以了,先生说这棺材里的鱼应该是受风水养着的,我们开棺之后破了风水,所以鱼死了,放回去的能活是因为重新受了风水的滋养的原因。
  我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明为什么了,奶奶则似乎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于是就让泥巴匠把风水碑和风水谱重新放了回去,后来我无意间听见二姑奶奶和奶奶说了一句,她说:“没道理的,那东西应该就在下面才对,难道被人拿走了?”
  我冷不丁地听见,心想奶奶她们果真是在找什么东西,怪不得奶奶一直坚持要下到水塘里,后来我们差不多安置妥当的时候,婶奶奶忽然来了,一般来说婶奶奶很少会在这种公共的地方露面,因为村里人都怕她,对她总是心存顾忌,久而久之,婶奶奶也就不在这些人面前露面了。
  这回出来,大概是婶奶奶也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奶奶和二姑奶奶见婶奶奶出来了,都大了招呼,婶奶奶绕着青树看了一遍说,一棵青树死了,另一棵却活的好好的,说明只是除了问题,却并没有倒无法解决的地步,说完婶奶奶就看了看我,我觉得这一眼看得意味深长,然后继续说,她听说即便只是一棵青树也能做风水的局,只是难一些,既然另一棵已经死了,那我们为何不改一改这个风水局。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婶奶奶看了看先生,先生没说话,奶奶说关键是要如何改,这样的格局并不是轻易能改过来的,神奶奶这才说她有办法,然后就定定地看着先生,然后问先生说是不是。
  先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头说的确可以改。我们看见先生这样说都很惊讶,之后先生才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能推断出这个三魂和合的风水局,主要是他见过这个布局,问起在哪里见过,先生说是从老先生那里,而且老先生临终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幅图,说他以后可能会用到,先生说按照那格局来看,这幅老先生给的图就是已经改好的风水局。
  原来先生早已经有后招,只是一直在静观其变,这下婶奶奶提出来了,才终于承认。既然风水局可以改,那么就事不宜迟,只是我看见在做这些之前,先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最后又止住了,我觉得这件事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地方,只是先生终于没说。
  后来先生说了要如何来改,他说只需要一个镇风水的东西就可以,然后再祭祀一场,风水就能改,难的地方就在这个镇风水的地方。我问说是需要什么东西这么难,说完之后婶奶奶和先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然后我听见先生说,需要我的生魂。
  我当即有些懵,其余的人也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奶奶,虽然惊讶但是却并没有否定,而是问说这样的话我不是要搭上一条性命,先生说不会,这个生魂不一定非要是命魂,阴魂和阳魂随便一魂也可以,只需要用罐子封住埋在这棵青树下,然后再用风水碑压住了就可以了,风水自然而然就会重新轮转。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既然能有这么省事的办法,那也不错,先生说那我可要想好了,这一单做局生魂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除非是顶着整个风水崩溃的危险,我说如果整个风水崩塌了,那么我依旧会死,而且所有和这事牵扯到的人都会死,再说了我掉一个魂顶多只是会痴傻,比起死亡来说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了。
  先生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婶奶奶说既然我主意已经定了,那么就这样定了,这事不能拖,久了怕出别的变故。奶奶见婶奶奶这样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后来回到家之后,奶奶又问我想好了没有,我深吸一口气说想好了,最后奶奶也就没说什么了,母亲他们知道后反应虽然强烈,但也都知道轻重,终于也什么都没说。
  再到后来就是引魂,先生说引阴魂最好,因为阴魂主因果,能和命局契合,用来改风水成功的概率大一些,我说就由先生自己做主,婶奶奶则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申请,我总觉得婶奶奶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后来先生用了引魂的法子把我的阴魂引了出去,因为阴魂没有回到身体,所以我不可能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大约是在阴魂离开身体之后,我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按理说阴魂离开身体我应该是变得痴傻才对,因为之前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家里人也都接受了,我需要做一辈子的傻子,但是让人颇感意外的是,我后来竟然醒了过来,在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真要说具体些,就是有一种获得新生,重新做人的愉悦感。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而且是在老家,堂屋里奶奶他们在说这话,我似乎听见母亲的哭泣声,但是并不大,好像强忍着,还有婶奶奶的声音也在,似乎是在安慰母亲。醒来之后那种愉悦感慢慢消退,反倒变成了疑惑,于是我从床上起了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起来的时候,我看了看窗外,只见窗外影影绰绰的有些人影,我下意识地伸出了食指指了指外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很快我就看见那些人影忽地不见了。
  我有些吃惊,然后打开了房门,只见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我,满脸的不可思议,唯独婶奶奶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一样。
  我见到他们惊讶的神情,于是笑起来说——我没事!


第二百零一章 蜕变
  从那晚之后,我很明显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比如夜晚我总能听见窃窃私语声,在床边,窗外以及院子里等等,还有就是我开始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不用借助镜子,也不用开鬼眼,就这样就能看见。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黑开始怕我,不像原先那样会来蹭我的裤腿,见到我总是远远地走开,家里也讨论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先生说我早先也有过生魂丢掉一直没有回来的经历,那时候一直是有别的亡魂附在我身上,现在我的情形大概就是和那时候差不多。
  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次和以往根本不同,因为我的这些变化,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更重要的是,我在老家能像婶奶奶一样看见盘踞在家堂后面的那个恶灵,的确如婶奶奶所说,这个恶灵的确就是我们自家的,但是婶奶奶却没告诉我们,这个恶灵竟然是太爷爷。
  第一个感觉到我的不一样的是十三,其实是他感觉到我也不觉得惊讶,因为我的命局投影在他身上,我的变化他是能感知到的,他私下里一个人问我说我还是不是石头,我倒觉得十三有些紧张过度了,于是反问他说我不是石头那是谁,十三听见我这样回答,有些不大相信,说我不大像石头,总觉得我有股子邪乎劲,和原先的石头不一样了,我笑着说我少了一个阴魂,当然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后十三大概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然后就悄悄和我说,先生和奶奶可都怀疑我的身份呢,而且为此先生还专门想弄一次问神。我自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于是就和十三说我就是我,他们问了也是这样,问了也好,这样疑虑就可以尽消了。
  十三说他之所和我说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我并没有被什么恶灵之类的附身,只是我虽然是我,就是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这些地方他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自那次之后我觉得十三还挺有趣的,待人也不错,第一次见面之所以留下不好的印象,多半还是不了解他人的原因。
  后来先生果真弄了一次问神,我自然没有反对,也反对不了,自始至终我都握着香跪在香桌前,看着先生和奶奶他们坐着这一切,我觉得先生这次问神是第二次被吓到,比起上一次被吓到,我觉得这次更甚,很显然先生是看到了我身上是怎么回事的缘故。
  在问神的过程当中,先生就一直皱着眉头,我们都看着他,然后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变,最后他猛地回过神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惊诧地看着我,额头上满是细细的冷汗,我看见他的嘴唇和手都在抖,好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什么一样,而眼睛却一直盯在我身上,从没有离开过。
  我看见他手上的香早已经烧完了,最后先生勉强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似乎并没有平静下来,然后我才觉得先生有些不对劲,接着我看见他缓缓地撩起了衣袖,只见他手臂上多出来了一个印记,只是看到这个印记的时候,先生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惨白。
  这个印记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和我们在那个义庄的柱子上的印记是同一种风格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也是那种符文中的一个。奶奶他们见先生成这个样子,纷纷都看向我,还是父亲过去扶住先生问他说没事吧。
  先生一直看着手臂上的这个印记,久久都没能缓过来,反倒是我,如果平时一定会有些惊慌,可是现在却平静地很,只是就那样看着先生,后来用母亲的话说,那时候的我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她看到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石头了。
  先生最后终于把袖子放了下来,只是依旧还是看着我,对我说:“石头,你……”
  我没有说话,也只是看着先生,我并不是在等着先生说什么,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先生身上的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前面已经叙述过了,就是先生有一魂一魄丢在外面,可是他却好好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我只知道先生的身上有另一个人的魂和魄附在上面,但是先生自己却毫无察觉,而且它们契合得很好。
  我想这应该就是先生虽然丢了这一魂一魄,却并没有出事的原因。由先生到我自己身上,我并不觉得自己也是先生这种状态,因为之后先生自己也说了,他平静下来之后才说,他很不解,我为什么少了一个阴魂却依然无事,而且我身上的确只有两魂,肩膀上的灯也已经灭了一盏,也就是说我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被附身的痕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是别人,早已经变成痴傻了,这是为什么?
  先生说他还想继续往深处看,也就是想看到这是为什么,问神和叫魂里的问神还不一样,这里的问神不需要建立契约,也不需要那东西的帮忙,但是却很损自己的福德,因为这种行为有些类似于窥探,这个行当里最忌讳的就是窥探,所以很多人即便看得到生人的未来一段时间会怎么样,却并不会直接告诉他,有些时候非说不可,就打一些机锋,能不能理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先生说起初我站在一个灰蒙蒙的地方,但是先生能清楚看到我身体内的三魂七魄,以及三魂天灯,他说我的确是少了一魂,用这种法子看到的基本上不会出错,因为这时候就算我身边有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附身,也没有恶灵。
  先生想继续窥探原因,然后就跟着我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难描述,也不确定是在哪里,先生说我身后是一座若隐若现的宅子,有些看不清,但是却不是他看见过的任何一座,然后他就想跟着我进去,哪知道忽然就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身边,然后他就感到臂膀就像断掉一样地疼,先生说他正是被这一阵疼痛给回神的,而且在回神的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说——这不是他能窥探的,这次是一个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个警告非常严厉,所以先生醒来之后才会那样看着我,然后奶奶问那个声音是不是我的,先生摇头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见是女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疑惑了起来,如果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的话,我还会以为是新家二楼上的那个东西,可是女声的话,就不知道是谁了。
  这次问神对先生的打击很大,特别是他手臂上的那个印记,让先生很长时间里都闷闷不乐,期间我找过先生也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的,或许这只是在保护他,毕竟这种窥探是很冒险的,有些人在窥探过程中忽然就死了,就是因为看到的太多。
  先生看着我,郑重地问我说我知不知道倒底是谁,还有我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我也很郑重地回答先生说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一天知道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他。先生听我这样说了,似乎对我的疑虑才打消了一些,然后他才和我解释说,让我不要怪他,他也是担心有邪祟趁着这功夫潜到我们中来,这样的时候不单单是他,还有奶奶他们都不得不防着。
  我说我能理解他们,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先生自始至终都看着我,然后用他才说,但愿这是朝好的地方发展,否则这一个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开。


第二百零二章 引路
  至于村子里的风水,自从用了我的阴魂镇住之后,果真后来就渐渐平稳了下来,至于那个窟窿,在一夜之间忽然就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被村里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事情好像就这么平静下了来,但是只有我知道并没有。
  事情出在我身上,自从我那晚醒来之后,每晚我都会听见有人在楼道上喊我,起初我不去理会,后来我到楼道上来看,楼道上并没有人,但是这个声音已经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我往院子里看,院子里却并没有人,我后来思索了下,就下去到了院子里,只是我来到院子里之后,这个声音就从门外响起来,我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害怕的,于是就要出去,正好这时候先生被惊醒了,就在楼上问我说这是怎么了,若是平时我肯定会如实说出事情的经过,然后就上楼去了,只是这回我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对先生说,我出去下,并且说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用跟着过来。
  先生后来说我当时的语气和平时的我判若两人,那语气里面,有铁定了自己不会出事的态度在里面,所以后来他们的确也没跟出来,母亲和父亲不放心非要出来看看,后来还是先生阻止的。
  去到门外之后,我就一直被这个声音引着往村子外面来,最后这声音是把我往桑树林里面引的,远远地我就看见桑树林边上坐着一个人,那姿势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人影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当然这个人影的身份也早已经明了,就是邱布。
  邱布见我来了,于是转过头来,的确是他,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说:“你来了。”
  我见是邱布,他和赵钱葬在一起,本以为是封住了,可是却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然后我问他说引我来这里干什么,邱布却说他并没有引我来,是我自己引自己来的,我说那么那个引我来的声音不是他安排的吗。然后邱布就笑了起来,说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就问我那么我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一愣,是我找他而并不是他找我?但是即便惊讶,我也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问他说为什么他一直缠着我,九岁那年,就是因为看见了他,后来我就丢魂了,这些事和他绝对是有关系的。
  邱布见我这样问,却和我说,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丢魂和任何人都无关,只和我自己有关。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邱布才说,我真的知道我从九岁丢魂到后来生魂再回到身上,我的生魂都做过一些什么,去过一些什么地方吗?
  我无言以对,邱布继续说,生魂如果丢掉一年的时间就会散掉,可是我丢了九年,却还能完完整整地回来,这不奇怪吗,那么这九年的时间里它去了哪里,都做了一些什么呢,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消失九年之后它又回来了,我就真的没想过吗?
  我听着邱布说着这些,竟有些无法反驳,然后邱布才说,我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么又来见他做什么呢,我觉得邱布似乎知道什么,见他此时又坐在桑树林里,这才问他,他不是盘踞在赵老倌家吗,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赵钱又要他做什么。
  可是听见我的这个说辞,邱布却笑了起来,然后才说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然后他看着这片桑树林,问我说知不知道桑树林里隐藏了多少秘密,我自然不知道,然后邱布说既然不知道就弄清楚,然后再来和他谈论这些话题,他说他不喜欢和太笨的人聊天。
  然后我就看见他站了起来,接着就往桑树林里走了进去,我喊了声“等等”,可是他丝毫没有停留就走进去了,我追上前去,却再也没有看见半个影子。
  因为有了和邱布的这次聊天,我开始疑惑起来,之后我见邱布消失了桑树林里,却并没有回去,而是往桑树林里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我忽然发现桑树林里有很多影影绰绰的人影,都躲在树枝背后,见我进来,就全都隐没了,我这时候忽然想起老成他儿子那次丢魂的情形,他说他看见桑树林里有个人,然后就丢魂了,这事那时候觉得是被吓到的,可是现在想想却充满了疑点,吓到的话只会丢魂,可是那次他儿子丢的是魄,魄主内,轻易是不会掉的,一般来说魄只有夺才会离开身体,也就是说那次老成他儿子的魄是被夺走的,可是为什么后来奶奶她们又在桥底下找了他?
  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既然是夺的话,肯定是要占为己有的,怎么可能只是夺走了放在桥底下等奶奶她们去招回来,想到这里,忽然有一个念头猛地在脑海里闪现,老成他儿子,邱布和吊死女鬼,殷铃儿肚子里怀着的鬼胎!除非上次奶奶叫回来的不是老成他儿子的魄,那是另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恶灵被叫了回来附在老成他儿子的身上,而这个恶灵只是为了暗度陈仓,因为最后的目的就是让那个鬼胎彻底占据老成他儿子的身体!
  这才是吊死女鬼一直盘算的事,加上那次在老成家堂屋里,我的确见到了吊死女鬼的身影!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禁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说来的话,老成家儿子真正的魄要不是被吞噬掉了,要不就是已经过了七天散掉了。
  我站在桑树林里,只觉得思绪根本就平静不下来,这样说来的话老成估计也十之八九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成了,我还说老成家的事没有发作,现在看来那边早已经一切都悄然发生,完全使我们没有察觉到而已。
  赵老倌家就像一个烟雾弹一样,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可是最后真正的事是发生在老成家,但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为止我只知道老成家是北井所在地,这件事绝对和这四口井以及我们家的风水眼有关,而且这件事除了我们家的井里的东西,其他三口井的恶灵都参与进来了,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吊死女鬼并不是东井基桩,但是却控制了殷铃儿,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老成家的事。但是这些信息实在是太乱了,我觉得脑袋里一片乱,虽然理出来了一些,但是却并不是很分明,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他说——快离开这里。
  我被这一个声音猛地唤回神来,然后看了一眼周遭,赶紧就从桑树林里起来,然后就往回走。大概是我走到了一间房屋后面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正朝我刚刚站着的地方过来,只是他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整个身子都在摇摆,我于是躲在墙后面看着,然后就看见他在我刚刚和邱布说话的地方站住了,然后我看见他开始四下张望,好像是在寻找我的踪影,我觉得即便是黑暗中,但是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容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成!
  我在脑海里思衬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果真如我的猜测,老成天天和一个恶灵的儿子一起睡,自己不出事那才怪,现在很显然是知道我在这里,然后就找来了,那么他来找寻我又是为什么,也是为了我的生魂而来?
  吊死女鬼的意图是这个,那么他应该也就是了,我在墙后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找不见我,又继续往我这边过来,这时候我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但是不离开他只要过来就会看见我。


第二百零三章 驱散
  我觉得这是我第一次驱邪,但是也不能称之为驱邪,因为我杀了老成,其实也不算杀,老成的魂和魄都没有了,完全就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他身上,我驱散了他身体里的东西,然后他就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只是他死的时间已经有很久了,身体都已经彻底僵硬了,能够走路完全因为关节处都是折断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奇怪的走路姿势。
  本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后来真的是避无可避,他发现了我,我看见他愣了下,好像有些忌惮的意味,于是我当时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无论是他也好还是他身上的那东西也好,他们怕我,于是在他后来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学着见到过先生驱邪的样子,反身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后根,而就在我捏住他的脖后根的时候,我手上像是捏到了什么东西,再接着我就把附在他身上的拿东西给拉扯了出来,然后只觉得手上用力,这东西就消散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就这样把它打散了,后来还是回去之后和先生说起了这事,先生才惊诧地看着我,然后告诉了我这事,我知道之后就释然了,心想这样也蛮好的,最起码以后都不敢有恶灵在我身边放肆了。
  而老成的尸体则在第二天被村里人发现,只是看到的情形和大多数人看到的人一样,他的确是死了很久的样子,而且他儿子竟然失踪了,不在他家里,后来我猜测应该是躲在赵老倌家,如果不在的话,就有些难料了。
  至于老成的尸体最后是被火化了,他家也就这样荒废了,然后他家就被传成了鬼宅,因为有人说经常听见他家院子里有老成的声音传出来。
  后来为了找找看老成他儿子倒底在不在赵老倌家,我和先生去过一次,这次来到赵老倌家,他家似乎变得凄凉了,进去之后那种之前的阴森感少了一些,多了一些荒凉的味道,我说他家的恶灵好像消散了一些,先生没说话,后来我们在他家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老成他儿子的踪迹,我说不在这里的话,那又能去哪里,我于是有些不解起来。
  下面的地下室我们自然也去了,这回我能分辨出那些东西的踪迹来,发现地下室里也没有那些恶灵的盘踞了,好似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它们就跑了干干净净,只是殷铃儿还在,我说赵老倌家的事有些蹊跷,正说着忽然看见殷铃儿就在尸身旁边荡悠,我发现我可以和她说话,只是她好像有些怕我的样子,问我是不是石头,连殷铃儿也这么问,我开始觉得有些蹊跷起来,于是说自然是我,殷铃儿却有些戒备的神色,见她这样,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问她说看见过老成他儿子的踪迹没有,然后殷铃儿才和我说应该在桑树林里,让我到桑树林里去看看。
  至于殷铃儿自己,我问她是否还好,她说这几日整个赵老倌家就只剩下她了,其余的那些恶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这段时间还算好,只是殷铃儿告诉我说这个月十八赵钱就要来带她去坟上上的义庄,我算了算,距离这个月十八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听见殷铃儿提起,我就问赵钱带她去那里干什么,殷铃儿才说游荡在阳间的孤魂既不能到阴间去又没有供奉的,就要被被押送到义庄里去封起来,本来是给这些孤魂一个安身的地方,再来也是拘束着他们,好不让他们做一些祸事祸害人。但是殷铃儿说现在各个义庄都已经变了味了,不再是以这个目的为准,而是为了用这些亡魂聚煞,最起码她所知道的这些都是,特别是赵钱的那个义庄,纯碎已经变成了用亡魂聚煞的地方,只要是被赵钱拘着去的亡魂都要被炼成恶灵,我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殷铃儿说暂时还不清楚,所以她说如果她被拘着去了也会变成和吊死女鬼她们一样。
  我这才明白过来无论是邱布还是吊死女鬼都是赵钱炼出来的,但是说到邱布的时候,殷铃儿说他和赵钱不是这样的关系,邱布的来历似乎要更加蹊跷一些,虽然他和吊死女鬼是亲兄妹,但是邱布却并不听命于赵钱。
  听殷铃儿这么一说,我心上已经分明了一些,我问殷铃儿说那我们要怎么帮她,殷铃儿说她的尸身是一个累赘,要不就让我们把她的尸身给化了,然后骨灰用一个罐子装起来,供奉到一个赵钱找不到的地方。
  我问说什么地方是赵钱找不到的,殷铃儿说我可以把她埋在青树下面,那里赵钱不敢去,而且她在那里也不会破坏村子里的风水,目前来说是比较好的一个选择。我觉得殷铃儿似乎知道什么,于是就问说为什么赵钱不敢靠近青树,殷铃儿才说青树下面有震慑赵钱这类人的东西,他们无法靠近,包括小黑也不敢到青树下面去,这时候殷铃儿才说起了这些用驱邪的法子无法驱掉的人的弱点,就是无法靠近青树,而且只要用青树的树叶拍在他们的天灵盖上,他们就会无法再附身在尸身上,不得不选择新的宿主。
  我听了看了看先生,青树的叶子竟然如此有效,殷铃儿这才说,所以赵钱这些人才拼命想把青树弄死,但是要弄死青树就必须要先破风水,而破风水就要先从我们家着手,只有风水眼坏了,整个风水局才能被破掉。
  我说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这些东西总是缠着我们家,竟然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殷铃儿看来知道的不少,不过想想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她毕竟是东井的基桩,不会是一无所知的人。而且我还觉得殷铃儿还没有显露她真正的本事来,上次在阴宅我看过一次,但是却没有亲眼看到,目前看来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之后我们家帮着殷铃儿火化了尸身,用骨灰罐子把她的骨灰装了,最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埋在了青树下面。其实后来我也问过殷铃儿青树下面倒底有什么东西让赵钱如此惧怕,殷铃儿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就是很克这种执白皮灯笼的人,但是对于她们这些亡魂来说却又不起作用,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问起赵钱他们的身份,殷铃儿说他们好像是每人负责一个义庄,具体究竟是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殷铃儿给出的线索很有限,但是最起码让我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目前我所知道就是两个,一个是赵钱,一个是奶奶的债,似乎奶奶的债也是一个恶灵一样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很神奇,看来附身在赵钱身上的那东西,应该也是和债一样的东西。
  奶奶的债一直缠着奶奶,所以我把这个法子告诉了奶奶,可以将青树的叶子做成荷包或者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带在身上,或许可以让这债近不了身,不过这个法子能不能完全阻止它们,我却很怀疑,毕竟债这种东西,既然是欠的总是要还,命里就是这样,终究是躲不过的。
  后来奶奶的确用青树叶做了荷包戴在身上,奶奶说“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自从上回向她索命之后,但是奶奶却并不觉得这就是结束,越是宁静,就越是有问题。这些事我们这哪是也管不到,后来我和先生在傍晚的时候去了桑树林,我似乎看见了老成他儿子的魂一样的东西站在桑树林下面一点的地方,看见我们过来的时候,忽地就不见了,我于是和先生过去看看,果真在那里发现一些痕迹来。


第二百零四章 尸身
  只是过去看了之后,我才发现老成他儿子的生魂在这里游荡是有原因的,因为到了边上之后,我们发现那里的泥土好像被翻开过,也就是被挖过,泥土的颜色很新,于是我和先生就往下扒了扒,哪知道一扒就扒出一个洞来,看那洞的大小和样子,我第一眼就认定了是老鼠洞。
  发现这点之后,之前的猜测开始证实,整个桑树林里就是一个老鼠窝,这里面有多少老鼠,估计根本没人知道。这洞是竖直向下的,我和先生往里看了看之后觉得不用工具很难挖到什么,之后我和先生就没管这个洞,只说明天带了工具来挖开看看里面倒底有什么。
  而接下来的功夫,我们则绕着桑树林转了一圈,专门找这种容易被忽视掉的洞口,这债一看没什么,可细细一找之后还真是吓人一跳,基本上每一棵桑树下面都有一个很隐蔽的洞口,这些桑树的时候久了,根部都特别粗大,而且桑树的根枝本来就长得不规则,所以嶙峋怪状地很容易遮掩住洞口,发现这些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说实话,这些洞穴要不是你有心找,而且知道是什么洞才能看分明,要是一般人即便看见也只会以为是桑树根裂了弄出来的。
  我说如果整片桑树林都是这样的话那还得了,单单凭我们见一家人的本事,恐怕根本应付不来,可是如果要让村里的人知道,那就是一场恐慌。再有就是,这里的桑树是谁种下的现在也分不清了,早先的时候还有人来轮流照应着,可是后来村子里养蚕的人少了也就没人关心这些桑树了,任由他们疯长,所以有了今天的这些事一点也不奇怪,甚少有人关心桑树林里是个什么情况,才会让这些东西在里面滋生。
  这事后来一合计,商量说先别弄那么大动静出来,先把我们发现的那个洞口给挖开看看,看等看清楚了里面倒底有什么再说别的。于是第二天我和先生拿着工具到了下面,那里即便是白天也甚少有人,倒也方便很多。我和先生找到洞口,就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往下面挖,可是出乎我们医疗的是,里面没有老鼠,却有一具尸体。
  但是这的确是一个老鼠洞无疑,尸体应该是被老鼠拖进去的,这尸体正是老成他儿子的,只是死掉的时间已经久了,尸身却并没有腐烂,整个身体有些发黑,对于这种发黑我有些不理解,因为一般尸体发黑发紫是因为中毒而死才会这样,比如说喝了农药,吃了耗子药等等的,然而那只是发紫,老成他儿子这是发黑,先生看见说死了这就都没开始腐烂,而且尸身还开始发黑,这是要尸变的迹象。
  而且尸身晒到太阳之后就开始出现溃烂的痕迹,先生说这尸体已经这样了,是救不回来了,于是就只能将它在太阳底下曝晒,我们来的时间刚好是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倒还有些巧。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尸变的尸体被焚化的过程,都不需要明火,只需要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就能让整具尸体都化成灰。
  我说尸体的尸化和老鼠应该有关,但是先生却摇头,先生说他到觉得这件事和阿姑有关,我听见先生忽然提起阿姑,有些不解,然后先生说老成他儿子的尸身上下都没有被啃咬过的痕迹,要是被老鼠拖回来的,应该像有有或者邱布附身的那具尸身一样,被咬的惨不忍睹。
  那么会不会是他自己爬进去的,先生才说他在老成他儿子身上闻到过尸油的味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被扶尸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爬到洞里面去,而我们村里会扶尸的,除了阿姑没有别人。
  接着先生推测,说阿姑一定一直都在村子里面,应该是从她几十年前出走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一直都呆在这里,否则她怎么可能对整个村子发生的事知道的这么详细,我文说那么她会在哪里,先生则陷入了沉思,然后说肯定在我们知道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这些事情的关联点,推测不出来。
  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心上反倒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可是之前阿姑出现一直都是在帮我们的,先生这么说好像已经认定了是阿姑在搞破坏一样,更何况,阿姑是先生的亲外婆,他似乎对这层关系就从来没有考虑过。
  但是先生说,阿姑是不是他外婆还很难说,我惊讶先生难道怀疑这一层关系不成,先生说按理说赵钱还是他亲身父亲,可是却是一个不知道的人附在尸身上,空有其表,其实却并不是,所以他在想阿姑应该也有这种可能,更何况有一点很重要,当时不是都说阿姑投湖自尽被太爷爷救了起来,都说阿姑没有死,可是谁能证明?
  而且我自己不是也说了,盘桓在家里的那个最大的恶灵是太爷爷,太爷爷既然是恶灵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这里面需要猜测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个准的,所以先生说暂时还是别信这些眼睛看见的为好,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先生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到最后老成他儿子的尸体连骨头都没剩下,就这样化成了灰,先生说它已经不能作祟了,只是他的亡魂还在四处游荡,刚刚我看见的应该就是。还有就是,既然老成他儿子的尸体成了这样,那么之前我的推测是不是就是错的,那个鬼胎并没有占据他的尸身,那么那个鬼胎到底在哪里,意图是什么呢?
  提到这个鬼胎,先生说我们都不知道殷铃儿是什么时候把它生下来的,这事还得去问殷铃儿才能有个准信,只是殷铃儿肯不肯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先生说的有些玄乎,我问他说殷铃儿为什么不肯说,先生才说她有些事情并没有告诉我们实情,也就是说瞒着我们一些,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好推测她的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既然是东井的基桩,那就是有两把刷子的,为何会被一个吊死女鬼喧宾夺主,抢了东井,这不是很奇怪吗?
  听见先生这样说,我有些不敢去想,所以先生说她这样做只有两种可以解释,第一是她接近我们有不可告人的意图,第二,则是她真的想嫁给我。先生问我两种我觉得那种更可靠一些,我说第二种也太不靠谱了,我甚至都不认识她,先生说这种事我不用认识她,她认识我就可以了,或许我曾经无意间做过什么事,或者我经常被她看到,就会成这样的事。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好说了,先生自己也那不准,说希望是第二种,因为按照目前来说她还算是尽心尽意地帮我们,但是先生也提醒我不要太相信她,因为他总觉得殷铃儿瞒着我们一些什么事,如果是善意的那还好,如果是恶意的,就得小心了。
  我把先生的话听在心上,先生就没再说下去,然后我们又到桑树下边来挖,因为刚刚没有挖到老鼠,觉得我们之前的猜测还不成立,于是就到桑树边上挖了试试看。桑树根这一边就要难挖很多,我和先生只能顺着根往下挖,估计挖到下面,整棵桑树也就被挖起来了。
  只是挖到下面之后,越挖越让我和先生心惊,因为我们在桑树根下面挖到了尸骸,尸骸和桑树的根都已经长成一体了,桑树的根从尸身里生长出来,好像融为一体一样,看到这景象的时候,先生忽然问了一句说,这些桑树倒底是什么时候种下去的,先生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想知道尸体和桑树是不是同时一起埋和种的,因为如果每一棵都是我们看到的这种情形的话,那么就是说这里该有多少具尸体!


第二百零五章 毁尸灭迹
  这样多的数量,都快是整个村子的人口了,而且从尸骸的腐烂程度上来说,这些尸体没有再地下埋了个十几二十来年,绝不会有这样的模样。而也就是我们挖出了尸骸的同时,忽然只见一只老鼠滴溜溜地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它的身子有猫般大小,应该是我们挖到这里惊动了它,它钻出来之后没再像以往那些往我们身上扑,而是一下子就跑了。
  不知道是见多了,还是我转性了,这回我好像没这么怕了,即便看到它钻出来也很镇定地站着,而且我还留意到它的眼睛,的确是毫无生气可言,也就是说眼睛完全是浑浊的,据我所知,只有死物才有这样的眼神,所以我坚信了这些老鼠并不是自然生长的老鼠,而的确是蛊鼠。
  先生却没去理会这只老鼠,先生说这事非同小可,先不说这么多的老鼠会造成什么危害,单单是下面的尸骸就已经够人畏惧了,如果这片桑树林被这样挖开,那么这事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和先生快速低把土填了回去,然后才说他终于知道我们村为什么会这么邪乎的原因了,内里有这么一个阴邪的地方,再加上还外靠一片坟地,不发生这么多事都没人相信这是不是正常。
  我和先生就这样回了去,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这是肯定的,于是我何先生就商定了先都不说这件事,包括和奶奶他们也是一样,可是哪知道就在当晚,忽然冲天的火光从桑树林那边传来,我们半夜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是等第二天了才听见有人说,然后才知道一夜之间桑树林就被烧成了灰烬,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桑树林已经被彻底烧毁了,整片河床上都是灰烬,而且聚集了不少人,村民纷纷在议论是谁放的火,我们看见之后已经明白,除了做这件事的人,不会再有别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对我们的行踪掌握的很精确,白天我们才发现了这件事,晚上桑树林就被烧毁了,而且整片桑树林只有我们看了才明白的一些东西,就是每个树桩下面都有一个洞,好像是树桩被挖起来的痕迹,但是只有我们知道,这是老鼠打洞打出来的。凭借着以往的经验,先生说下面一定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些老鼠应该把尸骸都叼走了,就像以前我们见过的老鼠抬尸一样。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又好又不好,好的是这人自己把这事给解决了,我们就不用费脑筋去如何解决,不好的是我们无法再从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也就是说这边桑树林的线已经断了。所以这事出了之后,先生说老鼠的事绝对和阿姑有关,赵老倌家也养老鼠,那么阿姑和赵老倌家应该是有关系的,可是这个关系点在哪里呢,因为赵老倌家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村子里也没人和他家来往,阿姑也不在赵老倌家,那么会在哪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忽然说,不对,还有和赵老倌家有关的人,我问是谁,先生说我们家。然后先生仔细回忆了阿姑失踪前的事,我们都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以及是怎样离开的,于是先生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阿姑从来就没离开过呢?
  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想到之前被埋在地下的井,如果不是我们挖开,又有谁会知道,就像赵老倌家的房子底下有一个地下室一样,我们家是不是也有,而这个地下室只有阿姑知道,连奶奶都不知情?
  后来先生说或许有一个人知道,我也想到了这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婶奶奶。于是最后是我独自去了婶奶奶那里,第一是问问婶奶奶知不知道房子底下有什么密室之类的,第二则是关于我醒来的事,我觉得婶奶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婶奶奶那里,婶奶奶依旧是那样的和颜悦色,而且进到她家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股子阴邪气从屋子里一直往我身上扑过来,我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挡风的动作,婶奶奶笑着说,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间屋子有这种动作的人,我于是把手放下,问说这屋子的阴邪气如此重,婶奶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竟然也能住得下去。
  婶奶奶意味深长地说,住也要住,不能住也要住,总是这么一个道理。然后我就看见了如先生所说的整间屋子的格局都是一种镇着阴气的格局,婶奶奶招呼我坐下来,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我说口不渴,结果婶奶奶说这水可不能浪费了,然后才说她喝的水都是去山上的泉眼弄回来的,不是我们这里的井水,也不是自来水,因为我们这的自来水和净水不过是同一个水源。
  我听婶奶奶这样说,下意识地问说:“我们村的水有问题?”
  婶奶奶却并没有直说,而是说那日在青树底下的情形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东井下头的光景我也看见了,既然水源都是相通的,我们喝的井水和这里自来水取水的位置,不都是一样的水吗。婶奶奶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些东西煞气重,浸染在水里再被我们喝到肚子里,这岂不是说……
  婶奶奶这才悠悠地说:“风水做局,人是必不可少的棋子,所以整个村子的煞气往哪里来,心生戾气,才是最重的煞气,村里的每个人都是煞气的汇聚,也是风水局里头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我们一家人自然也是常年都喝这些水的,这不是说我们也是这样的人吗?婶奶奶笑笑不置可否,然后我问婶奶奶为何不告诉奶奶他们,婶奶奶才说命里定的,你要改就要出祸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望着这些事,这些人,最后把秘密都带进棺材里。
  我有些不能理解婶奶奶的意思,婶奶奶便不和我继续讨论下去,只让我把水喝了,我于是不好再推辞,就把水一股脑喝下去,然后婶奶奶问我有什么感觉,我也没什么感觉,就摇摇头,婶奶奶才说一会儿就会有所显现,果真一会儿之后,我就觉得脑门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烫,整个人就像是发烧了一样地昏昏沉沉,我觉得意识稍稍有些不清。
  婶奶奶这才告诉我说,身在风水局当中,喝的是里面给你设计好的水,吃的是这种水灌溉出来的东西,自身的风水与整个风水局相契合,所以只能喝这种水,一旦喝了别的水,就如同喝了毒药一样,无它,完全是因为风水不容,内外相互作用,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问那么婶奶奶也在风水局里,可是为什么她喝了这水就不会,婶奶奶才告我说她不在,正是因为她不在这个风水局里,所以和这里就怎么都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村民看见她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不一样来,从而就有排斥的心理,完全就是风水的流转不同,相互碰撞让人产生了厌恶。
  然后婶奶奶问我说我来是有事要找她的吧,正好她也有事要找我。我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婶奶奶说先把我要找她的事说了,她再说她找我的。
  我于是把两件事都一起说了,婶奶奶一件件回答了我,她说我们老家的确有一间密室,只是入口却不在我们家,而是在三太公家,所以我们只需要到三太公家堂屋里去找,就能发现踪迹。至于我问的第二件事,婶奶奶说这也是她要找我的事,然后我看见她点了一盏油灯,就让我跟她进去。


第二百零六章 传承
  说实话我后来一直在怀疑婶奶奶是不是故意给我喝了那杯水,好让我意识不是很清晰,无法记住那天的事的所有细节,我只记得婶奶奶带着我从一个楼道上下去,只是如何进去到楼道的我根本记不清了,从楼道上下去之后,就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我看见那里放着很多黑色的坛子,我问婶奶奶那些是什么,婶奶奶说是恶灵。
  然后婶奶奶从一个神龛上取下了一个盒子给我,盒子是用经布包起来的,我看着有些眼熟,然后婶奶奶说这就是太爷爷时候经常供在家堂上的那个盒子,现在她把它给我,我问为什么给我,而且这个盒子不是和太爷爷一起下葬了吗,婶奶奶没有具体解释,只是说之所以现在给我,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了可以使用它的资格。
  我于是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却被婶奶奶制止住,婶奶奶说这东西没事不要随便打开,它能驱邪,当遇见无法对付的东西的时候再打开用,无它,因为这东西每使用一次都会耗损自身,比欠债更可怕,然后婶奶奶说我应该看见盘桓在家里的太爷爷的恶灵了,太爷爷就是因为使用太多才最后成了恶灵,婶奶奶说每使用一次这东西,煞气就会在体内聚集一次,直到自身再也无法承担,最后死去,但是死去之后煞气却不会散,而是继续聚集,最后将亡魂变成恶灵。
  怪不得太爷爷最后把它带进了棺材里,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想它再祸害后人。婶奶奶说太爷爷并没有把它带进棺材里,而是交给她封存了起来,之所以要封存起来,是因为字太爷爷之后,没有可以能使用的人,直到我。我说这东西的使用还看人的,婶奶奶才说这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胡乱用反而会害了自己。
  后来我是怎么离开婶奶奶那里的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只是迷迷糊糊地记得我拿着这个盒子回到了新家,母亲见到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又见到我手里那这个盒子,更是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后来母亲把我扶到了房间里,让先生来看了我,先生见我眼下这情形说并不是生病之类的,也不想是闯到了什么东西,总之也断不清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就让母亲找了一些水来给我先喝下去,说来也怪,这水一喝下去我就好了许多,后来躺了一阵之后就清醒了过来,母亲问我这个盒子是哪里来的,我说是婶奶奶给我的,然后母亲就没说什么了,我说把它供在家堂上能保平安,母亲去建了一个香炉然后把这东西好好供奉了。
  之后先生问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婶奶奶那里回来就这样子了,我于是和先生说了我们喝的水的问题,先生说这个他已经知道,然后听见是婶奶奶给我喝了别的水,这才明了,我问先生说既然他已经知道水有问题,为什么不早说,先生才说这东西已经喝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喝反倒会出问题,所以只能这样下去,暂时也没有可解的方法。
  况且先生说身在风水局当中,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有时候明知道不可为也要为之,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让我不用担心水的问题了,暂时不会出事的。后来先生又详细问了我在婶奶奶家的经过,我也不是很急的清楚,只是听我说了三太公家密道的事,于是说等我彻底缓过来了,我们再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请回来了这个盒子的原因,半夜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我梦见自己一直在走,这情景很像九岁时候我跟着郑老秋走的那情景,周边全是雾蒙蒙的,四面都看不清楚有什么,我只知道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座宅子,就像先生说的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座宅子,我一直走到了门边上,然后我看见有个人在门边上站着,但是他身处雾霾之中,然后一直朝我说——石头,快到这里来,石头……
  我于是木然地走过去,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到那人的身边,好像他始终和我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一样,后来十三不知道从哪里出了来,他猛地拉住我说,不要过去,那边很危险,我于是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那里危险,然后他就拉着我说我们回去,接着我就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胸前一阵疼,那种火辣辣的疼,我于是用手摸了摸,然后觉得不对劲,于是就开了灯来看,只见在我左胸口偏上一点的位置,有一个烙印一样的东西,我记得那里曾经是一个恶灵的标记,可是心在标记已经不在了,而是成了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烙印,中间的地方像是一个文字,不像现在通用的那种,我也看不懂,对折镜子照了照,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被盖了章的猪肉一样。
  本来我是打算第二天给家里人看的,可是哪知道第二天起来之后,发现胸口的这个印记已经不在了,好像昨晚只是我的错觉一样,我用手摸了摸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等等的任何感觉,而且回想起昨晚的事多多少少有些恍恍惚惚的,于是更加不确定起来,后来也就没怎么和先生他们说。
  而刚好今天二姑奶奶带了十三要走,一大早就来和我告别,我说了一些客套的话留他们,后来二姑奶奶和十三就这样离开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十三神秘兮兮地和我说,不久之后我们还会见面的,我正不解,然后十三说昨晚要不是他把我拉回来,我恐怕现在还没回来呢。
  我听见十三这样说,当即大惊失色,十三却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声张,然后说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然后他和我说,要是我真想知道那是哪里,就来找他,他可以带我去,他知道在哪里。这不是一个梦,我有些愣,后来十三就和二姑奶奶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二姑奶奶来这一趟,恐怕十三才是重头戏,他说让我去找他,意思是去二姑奶奶家?
  这件事我也没和任何人说,就这样先搁置下来了,后来我和先生去了三太公家,他家我去过一次,也是阴森森的感觉,而且进去之后就老觉得有什么在盯着你一样,后来我按着婶奶奶的指示在堂屋里找,后来终于在地上发现了有一个开口,把石板掀开之后,下面果真有一条通道,三太公家离我们家并不远,指示我却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把入口修在他家,按理说我们家房子下面的密室应该在我们家修一个入口才对的。
  我和先生下来,走过一截之后果真就来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我原本以为密室里会是一间房间,但是证明不是,里面供着一个神龛,神龛上供着一个坛子,而且香才烧了一半,说明有人刚刚才供奉过,不过进来密室之后,就充斥这一股尸臭味,这显然是尸油的味道。而且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一些别的,那就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亡魂影子在里面游荡,有些看不大分明,我看到的时候觉得心上一沉,这应该就是殷铃儿生下来的那个鬼胎。
  那么坛子里供着的应该就是它的尸身了,殷铃儿是以尸身产下的鬼胎,也就说这个鬼胎是有形体的。先生看了看上面,然后说如果猜的不错,这上面就应该是我们家的堂屋,亭先生说了这点之后,我似乎想起了为什么我总能看见纸人朝我笑,以及有一次沙发上会莫名出现一个坐着的纸人,完全就是这个鬼胎在搞鬼。


第二百零七章 驱散阿姑
  之后这个在密室里游荡的鬼胎就不见了踪迹,先生说可能是畏惧我然后隐去了,我说难怪老家会有这么多祸事,原来是下头供着这东西,至于来家的阴气,只怕也是从这里渗出来的。先生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敢随便去动神龛上的东西,就问先生这样的局要怎么破,先生说最简单的就是直接驱散了,他说以往的话要做祭祀法事,但是现在我在的话就可以省去,因为鬼胎怕我,所以不用做祭祀安抚和他斗,我直接把坛子抱走它也不敢为难我。
  于是我就把坛子抱了起来,然后先生灭了点着的香,之后又在四角用石块各压了一张符纸,算是镇住这个地方,这才和我出去,我说里面尸油味道那么浓,已经能确认是阿姑在作怪了。正说着,我们才从里面出来,果真就看见阿姑坐在三太公家的太师椅上,正晃悠悠地闭目养神,听见我们出来的痕迹,这才睁开眼睛,然后说我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阿姑似乎知道我们要来,而且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她见我抱着那个坛子,让我把坛子放下,我并没有搭理她,但是阿姑却继续说,这个坛子不是她供着的,我问不是她那是谁,而且会用尸油的只有她一个人。
  然后阿姑说让我们到三太公家的房间里去看看,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就和先生走进了房间里,这才发现房间里躺着一个人,但是看这人的模样来说,应该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了,而是一具尸体,只是看到的时候我们都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阿姑依然晃悠悠地靠在太师椅上,或者应该说是阿姑的亡魂靠在太师椅上,而里面的床上,正是她的尸体,我们退出来才惊讶地说,她已经死了!
  阿姑不置可否,这才点点头,然后说她只是一个亡魂而已,做这些做什么,然后她才说把坛子供在这里的是奶奶,不是她。听见是奶奶,我和先生更是面面相觑,奶奶供一个鬼胎做什么,然后阿姑才说,我还是把坛子放回去,因为这个鬼胎和我是相连的,要是这个坛子出了差池,我也会出事。
  我有些不懂阿姑在说什么了,然后阿姑才说我也许听奶奶或者母亲他们说起过生我时候的事,我点头说是提起过,当时因为父亲执意在西井上建房子,所以差点导致我生不下来,还是后来奶奶回来帮做了祷告祭祀才好了。
  阿姑听了却摇摇头,然后说我知道的并不是真相,她这才说这个神龛在母亲怀我的时候就已经设在这里了,那时候母亲怀孕基本上都是在老家住的,这个鬼胎的阴气就一直侵入到母亲的肚子里,这才是我生不下来的原因,我说这怎么可能,是奶奶不让我生下来?
  阿姑却说并不是不让我生下来,而是让我吸收鬼胎的阴气,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姑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是招邪的体质,才会在出生之后招来各种邪祟,说直白一些,我就是一个诱饵,专门给奶奶招邪祟来炼化。
  我听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然后阿姑才说我真以为光是帮叫魂奶奶会积攒起这么多的债吗,完全是因为做了太多损阴德的事,才成了今天的事。然后阿姑问了我一件事,奶奶是否会经常给我吃黑心的鸡蛋,还有会在门两边放这样的鸡蛋,我问阿姑她是怎么知道的,阿姑说她也是亡魂,可以到处游荡,她自然见过。
  她说这种黑心的鸡蛋就是聚集了煞气的,我吃了之后就会招邪,所以每次只要我吃了这种鸡蛋就会遇见各种邪乎事。而奶奶在门两边放那些鸡蛋是为了喂食她养的小鬼,然后阿姑才说奶奶养了很多小鬼,这才是为什么老屋如此阴邪的原因。
  我听着阿姑说的,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只是阿姑说的关于鸡蛋的事,我的确是无法反驳,因为的确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吃鸡蛋的声音,起来之后果真发现鸡蛋被吃掉了很多,那时候我还纳闷是什么吃了鸡蛋,原来竟然是这个缘故。
  只是我不敢相信奶奶是这样的人,我问阿姑说那么奶奶养这些东西做什么,阿姑才说养小鬼这种事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帮手,比如说奶奶随叫随来的泥巴匠,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可是如果我们真的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被称为泥巴匠,因为这些人都是泥塑,只是被奶奶养的小鬼附在身上,这就是奶奶最初的初衷。
  但是后来奶奶发现这样做是损阴德的,所以后来才收了手,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事那事这么容易说收手就能收手的,特别养着的这个鬼胎,它已经和我无形中有了牵连,只要这个鬼胎出事,那么我也就会出事,所以只能这样一直养着,可是无奈鬼胎越来越凶,而奶奶却越来越无法控制。
  阿姑又说,上回奶奶要去死,就是因为她觉得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们的事,那些债不单缠着她,也缠着我们,所以她才想要用这样的解决办法,只是最后被阿姑出面搅了局。我问阿姑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阿姑忽然笑了起来,然后猛地变了一种神情说,奶奶欠她的哪能这么容易就还清,如果奶奶死了那么她欠阿姑的就全部一笔勾销了,她又如何能把这些债累加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姑忽然看着我们笑得张牙舞爪,然后说现在奶奶死不了了,她已经让所有恶灵都不要来骚扰她,没有东西索命她就不可能死,如果她是自己了断,那么债就会遗留到我们身上,所以奶奶现在也深知这一点。
  我看着阿姑那张牙舞爪的神情,果真都是她在搞鬼,刚刚还假惺惺地说她仅仅是一个亡魂神什么的,听着就让人恶心。
  而我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坛子的盖子给打开了,然后用手抓住了鬼胎的尸身,朝阿姑冷冷地说:“我不信我会出事。”
  说着我捏住鬼胎的脖后根,然后我就觉得我捏住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把鬼胎的恶灵从尸身上拉了出来,朝阿姑说:“我倒要看看,我会不会出事。”
  然后我就将鬼胎的恶灵给打散了,阿姑的笑容忽然凝聚在空中,然后忽然变成尖锐的嚎叫,她噌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朝我咆哮道:“你怎么能……”
  我把坛子仍在地上,然后说:“你唬人的那些话,如果唬以前的我还行,但是唬现在的我却唬不到。”
  阿姑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看着我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然后我朝阿姑走近,吓得阿姑连连后退,然后她就想跑,我对她说她的尸身在这里,无论她跑到哪里,我只需要捏住她的脖后根就能把她从任何地方抓回来,我说如果她不想像刚刚的鬼胎一样的下场的话,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阿姑果真定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动,然后我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话,她说:“你是他!”
  我的眼神有短暂的迷茫,我问:“他是谁?”
  阿姑却就此住了口,然后说我要问什么尽管问,但是她绝不会告诉我“他”是谁,然后她说我可以打散她。我看的出阿姑是在赌,赌我想知道,就不会把她打散,我最后说:“那好,你回答我的问题,谁是幕后指使,你们的话绝对是做不出这些事来的,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是谁布下的?”


第二百零八章 不能拜
  其实我有更多的问题要问她,但是我觉得问得多了她反而不会说,不如直接问这个最关键的,阿姑听了却说她不能说,因为即便我放过了她,那个人也是会将她打散的。我说如果她不说现在就可以试试。
  最后阿姑终于说:“是陆,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要知道更多可以去拷问赵钱。”
  我重复一句:“陆?”
  阿姑说这是他的名字,我只要问赵钱,如果我能逼他开口的话,我就会知道是谁。我凝视着阿姑,最后确认她没有说谎,然后才说:“你可以走了,有多远走多远,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至于你的尸身,再怎么说你也是先生的外婆,我的曾婆婆,我们会帮你好好安置的。”
  然后阿姑就忽然隐去不见了,只是阿姑临走之前忽然说了一句:“你的那个死人新娘,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看看她养的猫就知道了,石头,如果你不小心,是会栽在她手里的。”
  我回头看着先生,先生却皱着眉头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
  后来这件事我和先生商议说不要和奶奶提起这些细节,本来是这些事都不断算告诉奶奶的,但是要下葬阿姑的尸身,这些事是瞒不过奶奶的,所以只能说了,奶奶听见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愣了很久也没说话,我觉得奶奶可能是对我愧疚,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我听见奶奶问我说我恨不恨她,我觉得这时候的奶奶显得很无助,于是摇了摇头,然后奶奶看着我,神情却并没有有所缓和,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什么也没说了。
  我总觉得这事似乎并不像阿姑说的那么简单,要是奶奶真是这样的人的话,现在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因为我看得出来奶奶现在的表情摆明了是一副有苦说不出的神情。后来奶奶说阿姑的尸身下葬就不必了,省得以后亡魂又附到身上来作祟,防不胜防,干脆直接火化了,把骨灰放在密室里埋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这事就任凭奶奶做主,都一一照着做了,后来我问起说为什么密室的通道要开在三太公家,奶奶说这个密室不是她建的,她进门的时候就有,那时候忌讳着,也从没问过,后来太爷爷和太奶奶相继过世,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阿姑的事处理妥当之后,我发现最不对劲的是先生,好像自从他手臂上多出了那个印记之后,他就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我经常看见他卷起袖子看着这个印记发呆。终于有一天先生来和我们辞行,他说家里的这些是我已经足够能应付了,他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所以他打算回去了。
  对于先生的离开,我们多少有些意外,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已经把他当成了我们的家人,已经习惯了他在家里,现在忽然听见他说要走,都有些不舍。但是下生去意已决,最后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父亲说他送先生回去,但是被先生给拒绝了,后来实在拗不过先生,于是就随便先生了,之后先生离开,他说如果我这边没什么事了,可以到镇安去找他。
  离别的事总是有些伤感,先生离开之后,母亲说好端端地先生怎么就要走呢,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先生,因为最近先生就是我和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母亲也看出来先生临走时候的神情有些不对,好像有些不快,我说没有,可能是因为手臂上的那个标记的原因。
  说到这个标记,我想起自己胸口上的那个来,猛地想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些心惊肉跳起来,我觉得这种恐惧感来的莫名其妙,怎么压也压不下来,而且很快就往全身蔓延,我本来是和母亲好好说这话的,可是忽然瞳孔就开始放大,强烈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大脑,然后我猛地拍着桌子,神情竟有些失控。
  之后母亲一把把我按住,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忽然被拉回到现实当中,恐惧感这才消退下来,然后我看着母亲,一时间竟无法解释,母亲连声问这倒底是怎么了,我说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让人觉得害怕的事情来。母亲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然后和我说我倒是不要骗她。
  我也觉得这种恐惧感来的莫名其妙,但我知道这不是无缘无故就来的,因为当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梦见我一直往一条路上走,最后到了那座宅子前,然后就有一个人一直在喊我过去,我看不清楚那个人,只能一直往他那边走,可与那晚梦见的一模一样,我怎么走都走不到他跟前,只是这回十三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人来把我拉回来,我就一直走,最后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只觉得有些索然的味道,然后就睁着眼睛发呆。
  我本来想和母亲他们说去找十三,我想知道这个宅子倒底是什么地方可是偏偏第二天才起来,奶奶就到了新家,奶奶来的很早,我是在睡梦中被喊醒起来的,奶奶说让我和她去上香,问说是去哪里,奶奶说小姑家那边有座庙,就在那里。
  我于是就和奶奶去了,那座庙在的偏远,我们坐车去又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后来总算到了,发现破败异常,我觉得一眼看过去,就和荒废的没什么区别了,而且还显得有些阴森,我照着实话说了,奶奶说小孩子不要乱说。
  其实我并没有乱说,要是以前我也看不出什么了,可是这回不一样,才进去我似乎就能感到一股子一股子的阴气迎面直扑而来,起先我还以为是在的偏僻,于是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可是直到我见到里面的人的时候,才知道我看见的都是事实,因为里面和奶奶打招呼的那些僧侣也好,那些人也好,都是些亡魂。
  我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它们的尸身本相,不是干涸的干尸,就是早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腐尸,又或者是只剩下一些皮还附在骨头之上,总之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当然除了我和奶奶。我不知道奶奶是不是知道这些情况,总之我看见奶奶和他们打招呼,而且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于是我也就装作不知道,且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这个寺庙不算大,里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才是主殿,奶奶和我一直来到里面的主殿,我沿途仔细打量着这座寺庙,年头很足,那些柱子瓦砾都是早先时候的东西,但是推不出年代,只是这些却并没有什么,问题是出在主殿供奉着的东西上,因为一般寺庙供着的都应该是佛陀观音什么的,可是唯独这里头供着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王,看着就邪气。
  而且这个鬼王雕像和我在岩洞里面看到的有几分类似,却并不是一模一样,有一点值得特别要提的是,他的手上也拿着一方鬼印,只是没有朝着我们这边伸出来,而是放在了两手之间。我问奶奶说这上面供着的东西有什么讲究吗,或者是有什么来历没有。
  奶奶看我一眼说,让我不要说话,然后就捏了香虔心跪拜,我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参与,后来奶奶弄好了,说让我在这里等着她,还有让我也上一炷香,不要像一尊木头似的杵着,而她则有事要进去内堂一下。
  这种情形下我就没多问,而是自己拿了一炷香开始拜,但是奇怪的是我才拜下去香就齐齐断了,掉在地上,我正不解,忽然只见雕像前供奉着的供果之类的东西哗啦啦地往下掉,就连香炉也一下子摔在地上就碎了。


第二百零九章 高人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有几个僧侣进了来,看见满地的狼藉,又看看,然后又一个年长一些的就说:“哎呀,你供不得啊供不得,这是要出事的!”
  然后也没说理由就拉着我往主殿外面出来,我也没反抗,只是觉得一只死人手拉在手上有些恶心,后来出来到主殿外,他才松开了我的手,和我说我不要再进去了,否则是真的要出事的,让我就站在外面等奶奶吧。
  我觉得莫名其妙,就又看了一眼这个雕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形,还是在山村四合院里供拜祖德的时候,难道这两件事有联系?
  我在外面等奶奶,主殿里有个内堂,也不知道奶奶是进去干什么,但是很显然她不愿意让我进去,我在外面等了奶奶半柱香的时间,奶奶这才出来了,只是并不是她一个人出来,我看见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大概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这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向了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感觉他的目光就像是寒冰一样,只需要看一眼就让人掉进冰窟窿里,只是这人和寺庙里的其他人却不一样,他不是死人,虽然他白得有些异常,可是却是一个正常人,我只能说应该是,因为我看不透他,也看不到他像那些人一样的尸身,所以只能判断他是一个人。
  他的眼神很凌厉,看了我一眼之后,然后问奶奶说我就是她经常提起的孙儿,奶奶点头说是,然后他朝我微微一点头,只是他的表情和眼神一样,都是冰冷的。我看着他这样冰冷的脸有些不舒服,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要他看向我,我就觉得倍感压力。他回头看见了雕像前散落着的东西,然后才问我说我在雕像前拜过?
  我说是,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我就没有再多说,我觉得他是一个明眼人,应该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奶奶和他告辞之后,就和我从寺庙里出来,我问奶奶这人是做什么的,她去找他干什么。奶奶说她找他来帮我看看,他看人很灵验的。我没想到奶奶是背着我替我算命来了,奶奶说这不是算命,只是请他帮看看我有没有出问题,因为她总是有些不放心我,总觉得我不大像我了。
  听见奶奶这样说,我便没声了,问奶奶说那他卜算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奶奶说他说我三魂缺一,阴魂不在,没有邪祟附体。我听了说这和先生看出来的是一样的,奶奶则继续说,要是她单单是为了问这个,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然后奶奶才说,她是想让他看看我现在这种情形会不会带灾,眼下我是活蹦乱跳的,可是这事总有那么些蹊跷。
  我听见奶奶这样说,就问说那这人是怎么说的,奶奶才告诉我说,她说这人会在三天后来我们家帮我好好看看。我于是有些不解了,说刚刚不是看了吗,为什么还要三天后来看,奶奶看着我好久都没有说话,然后才和我说,我眼下看着是无什么大碍,但是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死气,也就是说不出十天,我就会有大难临头,奶奶说若不是她带着我来看这一遭,还不知道要怎么天翻地覆。
  我听了俩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就问奶奶说,这人该不会是唬我们的吧,奶奶却说看他的样子像是唬人的吗,我觉得奶奶能说出这话,应该和这人交情不浅,我问奶奶这人有没有说是什么大祸,奶奶说他并没有说,只是说三天后亲自到我们家来帮我看。
  本来我觉得没什么的,但是被奶奶这么一说心上就开始七上八下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信了奶奶的话了,回到家之后奶奶叮嘱我这三天别乱跑,以免出事,我都应着了,本来还说去找十三的,但是眼下怕是去不成了,只能往后拖了。
  这三天倒是没出什么事,这人是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来的,他来了之后就站在大门外,并没有进来,因为知道他要来,奶奶早早就让我在老家等着了,我和奶奶见他不进来,都有些疑惑,他说我们家的大门是一个吸阴格局,凡是流转到门边上的阴气都会被吸进院子里去,说完他就走进了院子里,然后说院子是一个井状,只进不出,从大门里吸进来的阴气在院子里盘踞,然后沉积为煞气,院子底下有三处煞穴,直冲正堂。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堂屋,然后走到屋檐下,看了看屋檐之后说屋檐是琳琅遮雨反华盖,煞气直冲来之后就被卷入屋檐之下,然后他还没进门就盯着家堂看,看了我们一眼说,家堂后面恶灵藏身,堂屋下面怨气盘踞,整个堂屋是一个地阴之局,我问什么是地阴之局,他说如果说简单点,就是养死人的地方,活人生活在里面是不适宜的。
  说完他走进了堂屋,我看见他就皱起了眉头,然后四面看了一圈,没说话,之后指了指我一直住着的房间,问我这间房间是谁在住,奶奶说一直都是我住,问怎么了。他看了我一眼说这间房居北,如果按照地阴格局来看是棺位,接着他指着床说,床头朝西而居七分,人躺上面如同尸躺棺材之上,又有煞气横冲,地阴暗涌,如果是死人只需七天就能发福长生尸变,如果是活人只需四十九天就能煞气入体,盘踞于胸。
  说着他就用手按住我的前胸,他所按的位置正是那一日出现了那个奇怪的印记的地方,我也不见他怎么使力,就觉得胸口猛地一阵刺痛,整个人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一样,都有些站不稳,若不是他用另一只手将我扶住,我觉得当即我就要倒在地上。
  奶奶看到已经大惊失色,问说这是怎么了,这人见我这样,然后说个中缘由太过于复杂,如果真的要说根本就无法说得清楚,他说如果说简单一些,就是我煞气入体,自生一魂,却又不似魂,一般根本看不出来,它就如寄生在我体内,等长成之后就会吞噬掉我身上的三魂七魄,可是无论是旁人还是我自己都毫无察觉,而我也自认为我还是自己,但是实则我已经完全是一个煞灵。
  然后他问我说是不是最近我能轻而易举地驱除恶灵亡魂,它们凡是见到我都会避而远之,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身体内好像有另一个人存在,是不是这样?
  我见这人说得分毫不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然后这人对奶奶说幸好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我就成一具空壳子了。大概奶奶已经和他说过我的阴魂不在的事情,他也没问这些,应该是都了如指掌了。
  之后他把手从我的胸前拿开,但是忽然看见我的手腕,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就把我的左手腕给抬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忽然用手捏住我的脉门之处,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说有种被掐着疼的感觉,然后他就对奶奶说拿一些香面和水来。
  奶奶于是拿了香面和水,我看见他把水先涂在我的手腕上,这里我需要说一点的是,我觉得他不但表情冷,整个人也和一具尸体一样毫无温度,他的手就像是一坨冰一样抓着我,他把水涂了一层之后,就把香面撒了上,然后我就看见一道红印子忽然出现在手腕上,然后他看了我看我又看了看奶奶,声音冷得就像冰块一样,然后我只听他说:“他有一门冥婚在身,你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烛阳烛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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