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呼救的人
作者:立达|发布时间:2024-06-29 09:23:33|字数:33903
我看见杨碗把脑袋磕到石头上,用这种方式逼出脑子里的银针。此情此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太相似了。不由得让人想起荒山里老婆婆临死时候的情景。
杨碗伸手把银针从脑子里拔出来。身上很快覆盖了一层骨化物。
本来她躺在地上,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但是这层骨化物一出来,马上生龙活虎。可能是骨化物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她和彩色蜈蚣之间的接触。
杨碗并没有把银针插回去,反而纵身扑上去,拿着银针,伺机在蜈蚣身上乱刺。
青龙站的远远地大呼小叫:“我的妈呀,这不是东方不败吗?”
杨碗比杨念魂技高一筹,而且人又在蜈蚣身子外围,所以一时间倒也游刃有余。只是蜈蚣全身坚硬,而银针细小,想刺到里面去,实在是很难。
八婶冲着杨碗大喊:“蜈蚣身子正中间,有一块硬皮刚才被我撬起来了,那里可以刺进去。”
杨碗依言,找到那个位置。看了看正在翻腾着得白花花的蜈蚣肉。手拈银针,一拳打过去。
整个手肘都没入蜈蚣体内。等她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留在蜈蚣体内了。
杨碗大喊一声:“念魂,快跑。”
喊完这一嗓子,杨碗冲着八婶飞奔过来,嘴里大喊:“银针。”
这时候,杨碗身上像是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一样。再任由骨化物在身上蔓延下去,恐怕她会变成第二个杨谢仇。
八婶手忙脚乱,在头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伸手把自己头上的银针拽出来了,轻轻插在杨碗头上。
只不过片刻,杨碗便恢复过来。再看那蜈蚣的时候,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显得痛苦不堪。手臂粗的铁链被拽的发出难听的磨牙声。过了一会,它身上的硬甲片片脱落,散了一地。我看到里面的皮肉已经变得黢黑干瘪,整个小了一圈,这只蜈蚣,应该是活不了了。
杨碗哈哈大笑,很像是一个得胜的霸主:“你周身是毒,却想不到,杨家人也是带毒的吧。”
这时候,杨念魂已经拉着苹果,从那里飞奔而来。两人刚刚跑过来,苹果就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大口大口得呕吐起来,一时间地上全是半消化的蜈蚣肉,发出难闻的气味。
杨碗皱了皱眉头:“苹果,你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柔弱不堪,处处要人扶着。现在又吐成这样。咱们杨家人靠的是身强力大,才能立足在这里。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真是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青龙打抱不平:“你知道个屁!苹果早就受伤了,都是黄炎那个老头子害的。”
杨碗诧异得问道:“受伤?”
我把苹果脑子里半截断针的事说了。杨碗皱着眉头说:“真是千古奇闻,银针虽然细小,但是绝对没有断掉的道理,除非,有人故意把他弄断。”
我一听这话,急的直抽抽:“故意弄断?谁故意把它弄断的?”
青龙咬牙切齿:“还有谁?肯定是黄炎这个秃老头。我早就看他不怀好意。杨大族长,现在你可是醒了,告诉我们吧,黄炎这老头子去哪了?”
杨碗说:“不知道,我以为他和你们在一块呢。”
我挠挠头,暗骂了一声:“同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娃,怎么黄炎就这么坏呢?”
八婶说:“杨碗,有没有法子把苹果治好?”
杨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贸然下手,没准会弄巧成拙。暂时先这样吧。”
青龙这时候一脸淫笑凑上去:“大族长,那些没穿衣服的朋友,都死了?”
杨碗点点头:“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了,死了也就死了。”
青龙有点失望,忍不住反驳道:“说得好像您老人家多有毅力似的。”
杨碗仰天打了个哈哈,指着杨念魂说:“你问问她,当时为什么救我和苹果,而不是其他的人?”
杨念魂说:“没错。别的人根本油盐不进。连被打晕的可能都没有。杨碗和苹果虽然在挣扎,但是一息尚存。”
杨碗说:“可惜你有病,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冷酷无情。不然,凭你这个实力,绝对可以坐上族长的位子。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有这么大定力。”
青龙嘿嘿笑了两声,其中的讽刺意味,尽在不言中。
忽然,我觉得脚下有些震动。我心中叹道:“这蜈蚣还真是打不死的火凤凰啊。怎么又活了?”
青龙向外望了望:“没有活啊。好好的在地上躺着呢。”
我捂着脸:“完了完了,打死一个又来一个,来了个更大的。”
青龙也捂着脸:“麻痹的我真是自作孽啊,我没病没灾的,跟着你们趟这个浑水干嘛?”
杨念魂拉了我们一把:“还是早点躲一躲吧。”
然后,她拉着我们向后走。
我挣扎着说:“不行不行,那里有条吃了就上瘾的蜈蚣,你们可不能再回去了。”
杨碗说:“你放心吧,那只蜈蚣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了。相传这是看门蜈蚣,多手多脚,它霸占了族中禁地。二十年出现一条。每一次出现,都会有一个新族长产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碗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但是说到后面,也隐隐有些颤抖,因为我们清清楚楚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像是一头大象跑过来。
大象不会跑,如果会跑的话,就是这种声势。
然后,是一声巨响。像是铁块砸在玻璃上,稀里哗啦的。
这时候,谁也没办法假装听不见了。我们不由自主得回头去看。
其实,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回头就能看见,刚才的战场一片狼藉。
石阵里面现在也热闹非凡。石缝里很多蜈蚣都崭露头角,远远看上去,毛茸茸的一片,像是一张张盖在石头上的毛毯。
我们小心翼翼,从旁边蹭过去。幸好,这些蜈蚣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杨碗说,刚才我们杀死的那只蜈蚣,很有可能是这些蜈蚣的老祖宗。群龙无首,这些蜈蚣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青龙抬杠:“没威胁?刚才那一声巨响怎么回事?我猜,那才是老祖宗。”
这时候,我们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救声:“救命……有人在吗?”
这时候,苹果激动地说:“是黄炎。”于此同时,八婶也叫道:“是老麻头。”
我看着她们两个:“我怎么没听出来?”
苹果现在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还要和八婶争辩:“真的是黄炎,我听得清清楚楚。”
八婶大嗓门又上来了:“老麻头的声音我会认不出来?”
青龙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割石头里面长出来的蜈蚣,割得地上掉了一地残尸。这小子很悠闲得说:“咱们是回去救人,还是接着逃跑?”
八婶嚷道:“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的都是畜生。”
八婶真是太急躁了,这句话一嚷出来,大家脸上都不是很好看。本来谁也没打算丢下老麻头或者是黄炎的什么人。但是让她这么一说,好像大伙是为了不当畜生才去救人的,这样一来,大家的崇高美德瞬间被降低不少。
与八婶早就有嫌隙的杨碗更是怒气冲冲。
这时候实在不宜再起争端,青龙脑筋转的很快:“喊救命的到底是谁,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一堆人排成一字长蛇阵。在石阵里钻来钻去。那只火羽鸟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时候飞过来,在我们头顶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我问杨碗:“这鸟说什么?”
杨碗说:“神鸟的话,没人能听得懂。我只能隐隐约约,预测凶吉,前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咱们感兴趣的。神鸟在催促咱们过去。”
我心中大喜:“莫非是有什么解毒的办法?”我狂喜着向前奔,老子的婚事有希望了。
我们本来就没走出去多远。在我的狂奔之下,很快就到了八卦眼。
我还没有站稳。一个脏污不堪,血迹斑斑的脑袋向我撞过来。
我大叫一声,身子一侧,撞在旁边的石头上。
幸好那石头里的蜈蚣都死了一半似的。我这么撞上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人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里面窜出来一只五彩蜈蚣。
我心中一凉,这下可完了。身子使劲后仰,想躲过去。但是那蜈蚣像是有灵性似的,直冲着我的鼻孔冲过来。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一旦被它沾上,会顺着我的鼻孔钻进脑子里,把我的脑仁吃掉,然后把里面布置成它的新家。这真是一件悲催的事。
但是,我命不该绝。一段雪白的手臂伸过来。捏住了那只蜈蚣,然后把她断为两截。
我惊魂甫定。扭头看见杨念魂一脸漠然得蹲在我身边,正在研究地上的一个石卵,还有碎掉的蜈蚣尸体。
我站起来。发现刚才的大蜈蚣的确死了。但是它身上的人头却活过来了。仗着头盖骨里面的五彩蜈蚣,正在地上挪动。
第二百零一章 女婴
看来杨念魂说的不错,心无杂念,则百毒不侵。刚才我只顾着躲开那一击,心中再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手脚灵活。这时候看见满地的五彩蜈蚣,顿时手脚瘫软。
青龙把我拖回来。我们全都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杨念魂一个女子孤零零留在那里。这件事说出去太丢人。幸好,我不怕丢人。
那些人头满地乱窜,杨念魂看也不看,总是一脚踢出去,或者把那些蜈蚣踩扁。看来,遇见杨念魂之后,这些蜈蚣也不过尔尔。
世间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这些蜈蚣也不例外。见杨念魂不好惹,渐渐向我们几个靠拢过来。
我看见那些人头脖子下面生着一层绒毛,估计是蜈蚣的脚了。他们三五成群,摇摇摆摆得凑过来,别提有多怪异了。这也就是我们几个吧,胆子比肚子还肥。换个别人,诸如阿进柴教授之流,恐怕早就吓晕了。
杨碗冷笑一声:“当我是吃素的吗?”于是她想故技重施,拔起头上银针。但是银针刚被拔出来不到一厘米,杨碗忽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直德高望重的八婶现在简直是我们几个中最没有素质的了,她看了杨碗一眼,满脸嫌恶:“吓晕了还是装晕了?什么玩意,呸!”
苹果身虚力弱,挣扎着爬过去,帮杨碗把银针塞了回去。
青龙急的手忙脚乱在地上找石头,然后开始远远地砸那些顶着人头的蜈蚣。
那些人头被砸中后,就晃晃悠悠得倒在地上。然后那些蜈蚣慢吞吞得从里面钻出来,费力的把头正过来,然后继续向前走。看样子,它们已经和人头长在一块了,就像是蜗牛背着房子一样,终生都要负担着这颗头。
我有点放松了,这些蜈蚣虽然模样怪异,而且能让人手脚瘫痪,但是至少行动迟缓,只要我们机灵点,很有可能逃过去。
青龙一边扔石头一边催我:“程大力,你能不能快点?蜈蚣要爬过来了,你这石头供应不上啊。”
我撅着屁股在地上捡,捡完一把就递给青龙。对于他的工作,我真是羡慕的紧,我说:“青龙,能不能让我玩玩?”
青龙几乎要跳脚大骂了:“玩个屁。现在都死到临头了,老子在庙会上玩了多少年的套圈扔皮球,才有今天的水准。哎哎哎,杨念魂,你看什么呢?帮帮忙啊。”
杨念魂蹲在不远处,正在专心致志得研究那枚石卵,她抬起头来,面露疑惑得说:“这颗石卵和其余的不一样。”
青龙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你再不救我们,哥几个就要永远消失了。”
杨念魂这才站起来,冲我们走过来。
没想到,那些蜈蚣居然胆子小的要命,见杨念魂走过来,纷纷逃窜。
杨念魂抬脚向一只蜈蚣踩上去。没想到,那颗已经死掉很久的人头突然开口说话:“无图莫入。”
这声音嘶哑难听,像是柴建功家的八哥。
青龙下意识得问了一句:“你说啥?”
这句话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跟一颗头说话。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后。那些游走纷纷的人头都停了下来,个别的蜈蚣甚至缩了回去。人头全都端端正正得摆在地上,反反复复重复四个字:无图莫入。
一时间群魔乱舞,这些声音像是咒语一样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死人脑袋说话了。”
杨念魂看了看我们,一脚跺到地上,把附近的一颗人头踩扁,里面流出颜色不明的液体来。
然后,杨念魂一脚一个,把那些人头全都踩了。地上狼藉一片,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那些声音停了。耳朵里静悄悄的,但是我觉得我有点幻听了,我总觉得还有一个人头,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肯定就在我们附近,干枯的嘴巴仍然在一张一合,低声念叨着:“无图莫入。”
杨念魂蹲下去。也不嫌脏,直接拿手揭开一块头盖骨。
那些人头果然已经死去很久了。头骨都已经有些脆,在杨念魂手下,简直就像是饼干。
我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并没有脑子。只有一只蜈蚣。只不过,这只蜈蚣和以前见到的那些又有些不同。
它也具有了人的样貌,但是我注意到,它甚至长出了人的舌头,人的喉咙和声带……
我说:“怪不得这玩意会说话啊,原来成精了,你看看这舌头,这嗓子。”
杨念魂拨了拨那一团烂肉:“难道这吃蜈蚣,没有吧人头里的东西全都吃光?不对,这些好像是蜈蚣身体的一部分,奇怪,它怎么会长成这样?”
杨念魂想了想,又把其余的人头全都拆开。情况大致差不多。
这时候,杨碗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她也没有解释刚才为什么突然晕倒,只是看了看地上那一滩滩的碎肉:“这些人不简单。他们的脑子虽然被蜈蚣钻进去了,但是居然能影响那些蜈蚣,让它们长成一张嘴的模样,并鹦鹉学舌一般留下这句话。”
杨碗的话听得我后槽牙有点疼。
脑子里钻进去蜈蚣,必定是痛不欲生,他们能忍着疼,让这些蜈蚣在脑袋里一步步长出鼻子嘴巴。真是匪夷所思,除了匪夷所思,就是恶心,无边的恶心。
青龙说:“你分析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人头刚才说什么来着?无图莫入?杨大族长,你认识这些人吗?”
杨碗摇摇头:“这些人不是我们杨家人。哼哼,外人也敢擅闯禁地?死不足惜。”
八婶怒喝:“老娘就闯了,你能怎么样?”
杨碗指指地上的人头:“我能怎么样?你说呢?”
青龙长叹了一声:“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加一块快八十岁了,吵吵啥?”
苹果走过来:“咱们还是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法子吧,然后早点回去。我还要找到陈永兴,帮他解毒呢。”
我点点头:“这么一大帮人,也就苹果最清醒了。”
苹果指了指青龙的背包:“这些人说,无图莫入,应该指的就是杨谢仇背上的图。咱们把那块拓本带在身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
青龙摇摇头:“符不符合要求,咱们先得弄清楚一件事。这张图是当地图用的,还是当信物用的。如果当信物,咱们这个可就不行了。”
我附和青龙:“没错,老师让交作业,你自己写,和垫着复写纸印能一样吗?”
我们几个正在讨论地图的作用,忽然听见一声低呼:“救命啊。”
我猛地一激灵:“是老麻头,没错。”
我正要说话。这时候,又是一声传过来:“救命啊……”
这次是黄炎。看来,他们两个都在某个地方遇到危险了。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句:“走!”
我刚迈了一步,突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攥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玩这套把戏了。这样摔来摔去的,好像我童子男的身子下盘不稳似的。
我大骂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的发现,一个婴儿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脚。
我使劲的抖脚,把他甩下来:“这东西从哪来的?刚才那些小孩不是已经全都死了吗?”
青龙走在我后面,指着那个女婴兴奋地大叫:“她是女的!女的!”
我捂上眼:“她还是个婴儿呐。你太丧尽天良了!”
青龙骂了一声,随后郑重其事得说:“你别忘了,刚才咱们看见的,全都是男婴。那些估计就是黄炎之类的废品。但是这个不同,这个是女婴,和杨家人一模一样。”
杨念魂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这个石卵很不同。如果仔细看的话,里面是金黄色的。”
我左顾右盼:“那个石卵呢?”
八婶催促道:“前面有人在喊救命呢!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杨碗针锋相对:“不弄清楚这个身材矮小的人,恐怕会有危险。”说着,杨碗就弯下腰去拉这个婴儿。手刚刚碰到她的身子,突然缩回来。看着我们说:“她的身子是硬的,难道……”
杨念魂蹲下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对我们说:“我看,那石卵的外壳,已经进入她身子里了。”
八婶把杨念魂拉起来:“别管她了,咱们赶快走吧。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八婶一直向前走,手脚并用,扒拉开那些碎了的石卵。里面的男婴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些石卵。
随着八婶的扒拉。我发现这面墙裂了一道大缝,从地面上,一直延伸到极高处。两根铁链嵌在里面,现在松松垮垮得垂在地上。看来是刚才那只蜈蚣被杨碗刺中,一番折腾,把这面墙给拽裂了。
八婶大喜:“快进来,快跟我进来。”
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婴,又看了看八婶,叹了口气。向那道裂缝走去。
我走了两步,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我回头,看见青龙拉着杨念魂躲在一个角落里,神色紧张地冲我们摆手。
地上的女婴正步履蹒跚得向一个方向走过去。而杨碗和苹果状如梦游,跟着那女婴亦步亦趋。竟然径自离我们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骷髅
我看着魂不守舍的杨碗和苹果。脑袋里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来。
在荒郊野外,有一种灯笼鬼。如果你半夜经过一片坟场,会突然觉得两侧是万丈深渊,背后是洪水猛兽,只有前面一条小路。万般无奈,你会在这条路上逃命。
但是在旁观的人看来,你神情紧张,跟着一点火光,正一圈一圈得围着坟头转悠。
八婶有点不耐烦:“大力,别看了。杨家人神经兮兮的,还是救咱们村的人要紧。”
我叹了口气,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实说实话,我真想跟着八婶钻进里面,把老麻头救出来,然后溜走算了。因为我一直隐隐约约觉得。和杨家人搞在一块很危险。这就好像你在蹲厕所,旁边蹲了个神经病,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但是我又不能这么做。因为苹果救了我很多次,现在她出了问题,我不能一走了之。这样太缺德,虽然我没什么道德,但是至少知道知恩图报。
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得找到解毒的方法救桃花。虽然到现在都是没影子的事。但是免不了要借助杨家人的帮忙。
听说一件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就叫责任。麻痹,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这么有责任感的人了。
我看了看正在前面领路的那个女婴,真是妖气冲天。这时候,也顾不上江湖道义了。不杀她,我们恐怕全都得栽在这里。
虽然这女娃娃属于尊老爱幼的范畴之中,但是管他呢,反正她也刚刚生下来,只当人这一辈子只能活五分钟算了。
我悄悄摸起一块石头,打算走上前去,帮她开了瓢。
虽然小时候打群架,我也经常不计后果的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但是那时候毕竟是留有余力的,打得满脸鲜血,把他们吓走就算了。而今天不同,必须一击致死。
看来,我今天终于要破杀戒了。
我惦着石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女婴和杨碗等人脸上的表情兴奋又急切,但是走的着实不快。
我很快追上她们。绕过杨碗和苹果,她们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果然是被迷住了。
我快速来到女婴身后。看着她头上稀疏的毛发。我暗道了一声:“长痛不如短痛,今天给你来个痛快的吧。”
然后我挥手冲她脑袋顶上砸过去。单田芳评书中讲到。人脑袋正中有一处隙门。小时候是软的,长大之后是硬的。一旦击中,当场身亡。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拿着石头尖正扎下去。
而那女婴仍然在步履蹒跚,慢吞吞得向前走。对我在身后的动作毫无知觉。
我心中暗喜,眼看就要砸中。但是手臂被人给活生生拉住了,顿在半空。
我回头,看见杨念魂站在我身后:“这里的事和她无关。不要杀她。”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我诧异得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把我们这里笼罩住了。
这影子大得超乎想象,我们几乎全都被笼罩在里面。我意识到情况不妙。有这么大影子的东西,绝对本身个头也不小。
我本能的掉头就跑,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回头,正好看见杨念魂左手拉着杨碗,右手拽着苹果,脚下发力,把那女婴勾起来,猛地扔到我怀里,伴随着一声大喝:“接着!”
我一把接住那女婴,沮丧的要哭了:“干嘛呀这是,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想干嘛?”
青龙拉了我一把:“费什么话。赶紧跑。”
我跟着青龙往回跑,冷不防胳膊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那女婴满嘴鲜血抬起脸来,冲我诡异的一笑。
小嘴里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来。上面带着血丝。
我一把将她扔到地上:“谁见过刚生出来的娃娃就长牙的?这摆明了就是妖怪,麻痹,被咬了,也没有狂犬疫苗。”
青龙提着那女婴的脖子往裂缝处走:“你担心这个干嘛?你身上的鼠毒比狂犬病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走了两步,青龙骂了一声,随手把女婴扔到地上了。
我啧啧称奇:“咱这些平头百姓想偷袭个人,还得找块石头,紧张的满身冒汗。看人家青龙。谈笑间灰飞烟灭。杀了人还面不改色,跟没事人似的。真不愧是当兵的出身。”
青龙说:“放屁,你自己回头看看。”
我依言回头,看见那女婴已经全身漆黑。身子有些干瘪了。
我诧异得看了看青龙:“想不到,你会传说中的铁砂掌。”
青龙瞅了我一眼:“我不会那玩意。是你,这娃娃咬了你一口,就变成这样了。”
我呆立在地:是因为我?
这时候,一个人猛地撞到我身上。我倒在地上,那人根本没打算站起来,反而想踩着我的身子冲到前面去。
我心里火大,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然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膝盖顶着他的脖子喝道:“妈的,你找死?”
但是等我看见那张流着哈喇子的脸的时候,马上愣住了,这不是杨碗吗?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厉害了。可以在一瞬间之内把杨碗制住。
但是我听见杨念魂在身后喊:“快拉她过来。”
我诧异的回头,看见众人都聚集在裂缝附近,满脸焦急得冲我招手。
这时候,杨碗猛然跃起。力气大的异乎寻常。我被她高高掀起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夜郎自大。刚才人家杨碗只不过是懒得搭理我罢了。现在她发威了,我在她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杨碗站起身来,猛地从腰间把快刀抽出来。我躺在地上,吓得差点尿裤子。其实尿了也无妨,反正我身上这个味,尿了也没人察觉出来。但是现在嗓子干的要命,别说没有尿了,就算有,我也舍不得尿。
闲话少说,当时杨碗把刀抽出来。不光是我倒吸一口冷气。八婶等人也是惊呼一声。
但是我没有逃跑,反而静静的躺在地上。这倒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破罐破摔。我见识过杨碗的速度。这一刀,我绝对躲不过去。
但是杨碗并没有砍下来,反而快刀前捅,噗地一声,扎到什么东西里边去了。
我见有机可乘,手忙脚乱得爬起来。百忙之中,看见杨碗和一只大蜈蚣纠缠在一块。
这蜈蚣如果能站起来,估计两人来高。但是看起来,应该力大无穷。它缠在杨碗身上,一人一虫,斗得难解难分,满地打滚。
我三步并作两步逃回去,看见杨念魂死死抓着扭动不已的苹果。
我问她:“怎么回事?”
杨念魂说:“看门蜈蚣,吃了会上瘾的那种。刚才的黑影,就是它的。”
我说:“怎么可能?刚才的黑影铺天盖地。”
青龙拍了拍我的脑袋:“小鬼,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东西从灯前边走过去,无论多么小,照在墙上的影子都是铺天盖地的。大力,你确定你是初中毕业?”
我说:“老子大学毕业。玩了几年,知识都忘光了。”
杨念魂向杨碗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对我们说:“她一个人不行。我得去帮她。”
说完这话,杨念魂把苹果往我怀里一塞,疾步跑出去了。
苹果挣扎着想向那蜈蚣跑过去。我劝她:“你这就错了。你在这稍微忍一会,一会吃现成的多好,现在跑过去拼命,这不是吃撑了么?”
苹果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去,仍然剧烈的挣扎着。
对方怎么说也是女性。我实在是抓不住了,于是又塞给青龙。青龙大喜,接过来满脸猥琐。
我不放心,又把她夺回来,塞给八婶。
八婶一心钻到缝隙里救老麻头。根本懒得管苹果。只是草草拿手拽着。
苹果扭动不休。八婶不耐烦,抬手在她后脖子上敲了一下。苹果软软得倒下来了。
我和青龙都不由自主得冲八婶竖了竖大拇指。
八婶根本无心搭理我俩。费劲得把身子挤进去。
过了一会,她声音有些惊慌的叫了一声:“大力。”
我听见声音不对,探进头去问:“怎么了?”
八婶说:“你使劲踹我一脚。”
我说:“您这是哪一出啊?我向来尊老爱幼,这种事我可不干啊。”
青龙也听见了,笑嘻嘻得说:“看不出来啊,您老人家好这一口。”
八婶大怒:“你们放什么臭屁?这里有块石头凸出来,老娘被卡住了。”
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抬起脚来,在八婶屁股上印了个大脚印子。
八婶被我踹得一趔趄,总算是过了那一关。
没想到,她刚刚站稳。就急躁得喊:“大力,你快过来。”
我说:“您老又怎么了?”我也费尽得挤进去。
看见八婶正对着一面墙看得仔细。
我凑过去,看见这墙里面被掏了一个洞。上面有一具骷髅,端端正正跪在里面,两手向上,捧着一块东西。
八婶伸手把那东西取下来,借着烛光一看:“是人皮图。”
我和八婶向前边望了望,发现那里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小洞,里面隐隐约约都有一具骷髅,姿势相同,也都托着一张人皮图。
第二百零三章 繁殖
我和八婶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在想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看这架势。那些人皮图必然是出自这里啊。
但是这里一直是杨家人的禁地,除了族长,谁也不敢进来。难道;历代族长其实是文物贩子,把这些东西卖给山外人了不成?
我把这想法一说,八婶沉吟了一会,猜测道:“你还记得不?杨谢仇背上也有这么一张图。难道说,杨家族长临死的时候都会回到这里,然后把背上的皮割下来,摆成这个姿势吗?”
我和八婶七猜八猜,始终没什么进展。八婶记挂着老麻头,不住的催促。
于是我们两个向外边的青龙交代了一声,手拿蜡烛,慢慢向里边走去。我每走到一处,必定要拿起那些人皮图来,草草看两眼,然后揣到怀里。
八婶说:“死人的东西,最好别动。不吉利。”
我说:“就当是古董卖了,要不然就等您老人家归天的时候陪葬。总不能让盗墓的把您老人家给刨了还得骂一声穷鬼吧。”
八婶骂了一声。拿着蜡烛向里边走。突然她咦了一声。
我忙凑过去看,只见一个小石洞里面的骨头都已经散架了。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而且,也并没有看见有人皮图。
我说:“这位身子骨挺虚弱啊,别人都好好的坐着呢,这位倒散了架了。手里的图呢?让老鼠叼走了?”
八婶说:“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这是杨家人的禁地,这里没准全是杨家族长。活着的时候就够咱们受的,现在死了恐怕更厉害,而且有这么多。你要是把他们惹急了,可别把你八婶搭进去。”
我嘿嘿笑了两声,抬头看了看远处。凡是烛光能照到的范围,那些石洞里的骨骼全塌了架。有的甚至散落在过道里,看起来很是凄惨。
我对八婶说:“我觉得这些骨头没准是按照年代顺序摆的。越往里边越老,骨头朽了,都散在地上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青龙的一声惨叫。
我忙向外喊:“青龙,怎么回事?”
青龙的叫声很大,但是含糊不清。我和八婶慌忙向外跑。跑到那处凸起的时候,八婶又过不来了,喊我:“大力,拉我一把。”
我着急的要命,向后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回去:“您老在里边等着吧。我自己出去看看。”
等我挤到出口处的时候,看见那里露出一只手来,摆来摆去,好像是叫我不要出来。
我隐隐约约能分辨出来,这是青龙的手。他这样越是叫我别出来,我就越是着急。我一边往外面挤一边大声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青龙只是摆手,支支吾吾得不说话。
我终于挤到洞口处,把脑袋探出去一张望,眼前的景象可把我给惊呆了。
青龙正躺在地上,身上压着杨念魂。两人嘴对着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青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伸着两个胳膊手舞足蹈。
我笑了一声:“哟,我说怎么不让我出来呢。原来你们两个见缝插针。啧啧啧,年轻人干柴烈火啊。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真是,哎……”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刺痛,紧接着脑袋被人揪住,一下从洞里提出来了。
我惊恐的看着趴在墙上,对着我伸出无数细腿的大蜈蚣。
我的脖子被它的大钳子夹着,在空中晃晃悠悠。
我有点懵,一时间忘了呼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不用呼救了。即使呼救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下面的青龙终于把杨念魂一把推开,从嘴里吐出来一口黑血。
然后冲我喊:“让你别出来,麻痹的,蜈蚣在墙上埋伏着你呢。”
我被蜈蚣吊得有点轻飘飘得。觉得外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我骂青龙:“你知道蜈蚣埋伏着我呢还不告诉我?打什么手势?我又不懂手语。”
青龙看了看躺在地上直翻白眼的杨念魂:“她被一只蜈蚣钻到嘴里了。我刚才帮她吸毒呢。”
我说:“放屁,你明明是想占便宜。妈的,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下来啊。”
那只大蜈蚣本来盯着我,很是好奇。这时候见我和青龙喋喋不休,吵得昏天黑地,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挫败感。恼羞成怒,一下把我甩出去。
我在半空中飞出去,撞向一块石头。青龙还在啧啧称奇:“想不到,咱们哥俩三言两语就让这只蜈蚣中计了。你学过那一课没?乌鸦叼着一块肉,树底下来了一只狐狸……”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若不是有外边这些皮肉相连,估计早和洞里的那些杨家族长一样了。碎一地,稀碎。
我听见青龙在这个时候还在学习小时候学过的课文,明显的在显摆他的学习成绩。我心中很恼火,想抢白他两句。但是眼前一黑,那只蜈蚣又来了。
我双手护住头脸,想从地上爬着溜走。但是那只蜈蚣竟然趴到我的身上,紧紧抓住我的皮肉。
青龙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把刀,一边向我跑过来一边喊:“大力,你可得坚持住啊。大蜈蚣这个姿势可是不怀好意。”
蜈蚣身子比我大得多。它往我身上一趴,我根本动不了分毫。听见青龙这么说,不由得问他:“它这是要干什么?”
青龙大叫一声,钢刀砍在蜈蚣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砍出来一道口子。嘴里不停:“这姿势你都不知道?它是想要交配啊。”
青龙的话听得我身上一紧。村子里的猪配对我是见过的,可不是吗?就是这么个姿势。看来这蜈蚣深居浅出,不仅分不大清公母,连是不是同一物种都不管不顾了。
我双手摸索着向下,护住紧要部位。
刚送了一口气,我就觉得蜈蚣的触手勒住我的脖子,我冷不防,脑袋被它扳起来。
然后,我看见蜈蚣大嘴张开,里面伸出一根舌头。那舌头也是身披黑甲,左右扭动。妈的,这舌头居然也是一只小蜈蚣。
蜈蚣的大脑袋凑到我的脸旁,嘴里的小蜈蚣开始左摇右摆得往我嘴里钻。我突然,明白了交配的涵义。
心中一沉,全身吓得发麻。源源不绝的尿意滚滚而来。
青龙估计已经看出来了情况不妙。举着刀想要砍下来,但是这一刀力气小了,救不了我,力气大了,我的脖子也就跟着断了。
于是他只好一刀一刀砍蜈蚣的身子。青龙估计也是急了眼了。那柄刀把蜈蚣的身子砸得一震一震。但是这蜈蚣还真就死了心了。仗着身上有黑甲护身,居然硬生生得把这几刀全都受了下来。
我在下面动弹不得,只能把脑袋左摇右摆。这时候,上面的青龙改变了策略。拿着刀在撬那些鳞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制不住的东西。只是看你的方法对不对了。
青龙撬了几下,我就看见一大块一大块的黑鳞掉在地上。
紧接着,噗地一声,应该是青龙的刀捅进去了。
蜈蚣疼的身子一颤,连带的我也左右晃动。但是它嘴里的那只小蜈蚣始终不肯放弃。仍然在使劲往我嘴里钻。
我牙关紧咬,就是不松嘴。这时候,蜈蚣大嘴张开,我看见里面成团的小蜈蚣争先恐后涌出来。如果数一下的话,约莫有十几条。
这些小蜈蚣凑到我的腮帮子上,开始啃食我的脸。
我心想,这下肯定完了。就算我能咬紧牙关,这些畜生从我喉咙里钻进去,我照样是个死。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看见一只光脚,从不远处走过来,走得步履蹒跚,但是步子很急,几乎是跌跌撞撞得跑过来的。
然后,我听见噗地一声。蜈蚣的身子整个被劈成两半。然后,我的手臂被人拉住。硬是从大蜈蚣的包围中逃脱出来。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看拉着我手腕的青龙:“兄弟,多谢了。”
青龙伸了伸他的脚,上面已经几乎千疮百孔了:“刚才为了救你,被蜈蚣给扎的。”
但是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只蜈蚣吸引过去了。
那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状如饿虎,正在啃食蜈蚣的白肉。蜈蚣未死,在地上扭动不休。这人就一直和蜈蚣周旋,时不时得吃上一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景象。
青龙说:“是杨碗,刚才被杨念魂打晕了,这会,估计是醒了。”
杨碗神志清醒的时候都不一定是蜈蚣的对手,更别提现在了,三分打斗,七分吃肉。完全一副吊儿郎当,心不在焉的样子。
即使她趁着青龙把大部分黑甲撬下来的机会一刀将它切成两半。蜈蚣毕竟还是蜈蚣,依然勇不可挡。
杨碗很快被蜈蚣缠住,压在地上。这时候的杨碗,在凶狠之余甚至多了几分天真,因为蜈蚣正在使劲撕扯着她的身子。而她却挣扎着想从蜈蚣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问青龙:“咱们不过去帮忙?”
青龙神色漠然:“杨碗没那么容易死,容易死的是咱们。谁该惜命谁自己心里有数。”
青龙的话让我很不爽。好像多活了几年就像个哲学家似的。其实那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也就会讲个乌鸦狐狸的故事。
我正在胡思乱想,看见阴影里一个人慢慢站起来,然后也是歪歪斜斜得向那只蜈蚣走过去。
第二百零四章 解毒
这里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苹果?”
那个人没有搭理我,只是走到杨碗身前,帮她一块拉扯那只蜈蚣。我看到她手腕上的红菱,看来,是苹果无疑了。
蜈蚣在地上翻翻滚滚,好像根本不会感觉到疼。但是,身子毕竟已经断了。杨碗和苹果个个奋不顾身,根本不怕死,即使被蜈蚣缠住身子,咬得遍体鳞伤,仍然拿着刀一刀一刀割下去。
很快,地上满是白花花的碎肉,而蜈蚣也终于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我半躺在地上,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啊。”
青龙走过去,看了看正埋头大吃的杨碗和苹果。趁她们不备,突然出手,将她们打晕了。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青龙说:“我发现这是两个宝贝啊。咱们只要随身带着几块这种蜈蚣肉。一旦遇见危险,就把蜈蚣肉扔到敌人身上,然后把杨碗弄醒。她就会成为一个杀人利器。等办完了事再偷偷把她弄晕。真是妙啊。”
我说:“妙个屁。要是杨碗半路上醒过来,闻见你怀里揣着蜈蚣肉,不弄死你才怪。”
青龙一手一个,把杨碗和苹果扶起来,对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把肉藏在杨碗自己身上。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说:“你别废话了,赶快把我扶起来,咱们进去找八婶吧,她老人家还在里面呢。”
青龙看着我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就长了两只手,现在晕了四个人。杨碗,苹果,你,杨念魂……哎?杨念魂呢?”
我扭头向旁边看了看,可不是嘛,杨念魂呢?
我说:“算了算了。你先把这两个人弄进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保不齐一会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里边稍微窄点,应该比较安全。”
青龙在缝隙前面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进去,嘴里还不忘了反驳我的意见:“你说话越来越蠢了。这里边这么窄,能安全吗?要是出来个什么东西,躲又没地方躲。”
我从地上捡起陈永兴的人皮:“你是混社会的吗?怎么没事净想着躲呢?”
青龙说:“我跟你说,只有混社会的才知道什么时候该躲什么时候不该躲,你这种愣头青,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拼了命去送死。要么胆小如鼠,明明没什么危险也抱头鼠窜。哎?你捡那个脏东西干嘛?”
我说:“他不是陈永兴吗?我听说现在有个什么鉴定,一根头发就能鉴别真伪。我得拿回去鉴定鉴定。”
青龙满脸不屑,自己先进去,但是拉了苹果就管不了杨碗。如果先把杨碗推进去,杨碗神志不清,软绵绵的总想倒,反而会堵住那条缝隙。
青龙不耐烦,对我说:“你别在那絮絮叨叨的了。你倒是搭把手啊。”
我走过去,嘴里嘟囔:“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把块肉扔进去,再把她们两个弄醒。”
青龙还没说话。我站在地上突然不动了。
杨家人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直分不清楚,即使相处了这么久,也只能通过衣服分辨。但是一路走过来,大伙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衣服早就烂的成了破布。和她们相比,我这个肮脏惯了的反而更懂得保养脏衣服,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成了最整齐的一个了。
我看见三个赃物不堪的杨家人围在青龙身边,青龙满头大汗得扶起这个倒了另一个。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
我问青龙:“你有没有觉得,扶起这俩人不大容易?比刚才忙得多了?”
青龙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说:“因为多了一个人。”
青龙一时间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带他稍微想了几秒钟,突然叫了一声,身子猛地后退。三个杨家人软绵绵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我们两个凑过去。指着手腕上有红菱的说:“这个是苹果。剩下的两个。哪个是杨碗?”
青龙说:“管他哪个是杨碗呢?反正不是杨念魂就是杨碗,都抬进去算了。”
我拦住他:“混社会的。你现在可是莽撞了。杨家人长得一模一样,万一这人不是杨念魂,咱们几个可全都得完了。”
青龙跺跺脚:“真他妈烦人。干嘛长得这么像啊。这里也没电影院,犯不着逃票啊。”
我们两个正在发愁,其中一个杨家人突然全身抽搐。在地上打起滚来。面目狰狞,看起来痛苦不堪。
青龙忙把她按住,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张嘴骂道:“麻痹的,疼死老娘了。”
我放下心来,看来这人是杨念魂没错了。
青龙问她:“哪疼?”
杨念魂趴在地上直哼哼:“背疼。火烧火燎。”
青龙一把撕下杨念魂的衣服。那气势,像极了电视剧里边急着发泄欲望的大反派。
但是青龙借着治病为名,把手放在杨念魂背上。
我看杨念魂的背没什么问题。见青龙总把手放在上面,实在有些不合适。我对青龙说:“你这时候趁人之危,可是不大对头。”
青龙摇摇头:“她的背上有东西,看来,刚才蜈蚣的毒,我并没有帮她弄干净。现在我必须帮她找出来,不然的话,会很危险。”
我说:“你打算怎么帮她找出来?”
青龙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匕首,冲我亮了亮:“那东西就在皮肤下面,只要用刀轻轻挑破……”
我说:“你这么干,靠谱吗?”
青龙没有再回答我,左手按了按,右手迅速的在杨念魂背上划了一道。里面冒出一股脓水来。
杨念魂趴在地上大叫:“真麻痹舒服,青龙你继续。”
青龙一边摸,一边挑,很快把杨念魂的背划得像个烂西瓜。杨念魂叫好声不绝于耳。听的人真是全身鸡皮疙瘩。
他们两个忙了大概半个钟头,我就站在旁边担心了半个钟头。不是担心杨念魂,是担心八婶。
这么久了八婶都没有动静,不会是卡在某个石缝里了吧。
我想进去看看。但是青龙和杨念魂孤男寡女在这里。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实在是放心不下。
幸好,青龙办事还算干净利落。收刀站起来,对我说:“大力,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我瞪着眼:“你可想干嘛?我的背可是不痛。没错,那些蜈蚣是想咬我来着。但是我意志坚定,没有被他们咬到。”
青龙一把把我的衣服扯下来:“我是让杨念魂穿上。”
我的上衣被扒掉,在缝隙里收集的那些人皮图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我捡起来,叠了叠,挂在腰带上。
我把衣服抢回来:“你这么好心?”
青龙和我拉扯:“助人为乐一向是我的品质。”
我说:“呸,你这么好,怎么不让她穿你的?”
青龙掀了掀自己身上的两块布:“我的衣服都这样了,她穿与不穿,有什么分别?真啰嗦!”
青龙一把将我的衣服抢过去,让杨念魂穿上了。
杨念魂站起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苹果和杨碗:“背上疼得麻酥酥的,倒挺舒服,不过,我饿了。”
我冲青龙使了一个眼色,必要的时候把她打晕吧,不然她又得去抢那些蜈蚣肉了。
没想到,杨念魂根本对那些肉不屑一顾,在苹果和杨碗身上找吃的。
虽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和青龙也不敢跟她提吃肉的事,万一她想起来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我问杨念魂:“这俩人是不是杨碗和苹果?”
杨念魂点头说:“是啊。”
我这才放下心来。青龙说:“那咱们赶快把她们弄进里边去吧。杨念魂你别找了,八婶有吃的,一会找她要。来来来,你一个我一个,咱们扶着进去。”
杨念魂老大不情愿,指着我说:“程大力一个大老爷们,你不找他帮忙,找我干嘛?”
青龙古里古怪得看了我一眼:“别用他了,他的时辰快到了,一会还得换人,更麻烦。”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抽抽,我一个箭步窜上去,揪住青龙的脖领子:“你说什么?谁的时辰快到了?”
青龙说:“你啊,你不是每天子时都要鼠毒发作,冷热交替吗?咱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估摸着也快了吧。”
我说:“快了吗?我怎么觉得天还没黑?”
青龙让我先进去:“这个洞里不知道从哪能发出来微光,咱们就别研究了,万一再是成千上万的蜈蚣,惊动了他们可了不得。”
青龙这话很有效果,我们三个手忙脚乱得进去了。青龙和杨念魂扶着正发晕的人跟在后面。我则在最前面端着一支蜡烛。
一路上青龙都在啧啧称奇,对那些骷髅评论不休。
我喊了一嗓子:“八婶?”
没有人回答我。
于是我们继续向前走。我提醒青龙:“附近有些骷髅年代久远,散了架了,你们走的时候小心点。”
青龙点了点头。但是紧接着又喊了一声:“停,等一下。”
我有点不耐烦:“你又怎么了?我急着找八婶呢。”
青龙蹲下来,拾起一根骨头,看了看说:“这些骨头,不是自己散架的,是被人破坏的。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把它们踹翻的。”
第二百零五章 后背的标志
青龙说这些骨骼不是自己散掉的,是被人踢了一脚,所以才散落在地上的。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个穿着高帮皮靴的汉子,大踏着步子走过来,看见这一排排的骷髅,突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脚把他们踹倒在地。真是痛快得很。
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得问青龙:“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踢散架的?”
青龙把一根骨头递过来:“你看看这里,从中间折断,明显是被人踢断,不是自然脱落。”
我厌恶的看了看那根大腿骨,没有接。
我催促青龙说:“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八婶不知道去哪了。”
青龙点了点头,摇了摇杨碗:“这里应该没事了,醒醒吧。”
杨念魂依葫芦画瓢,把苹果也弄醒了。
杨碗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突然激动地跪下去:“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擅闯祖宗长眠禁地。罪大恶极,惶恐之至。”
青龙拉了她一把:“别酸了。再说了,这些人死了不定多少年了,是不是你祖宗还不好说呢。”
杨碗斩钉截铁得说:“肯定是!”
青龙问她:“你怎么知道?”
杨碗捧起一颗人头,指了指插在骷髅头上的半截银针。
这根针是杨族的标志。看来,这些人确实是杨家人无疑了。
我们小心翼翼得向前走。杨碗一路上都在试图把那些散落在过道的骨头归拢到石洞上去。如果不是我和青龙极力阻拦,她恐怕甚至想把这些骨头重新拼成跪着的姿势。
但是即使这样,我们的进度也被大大得拖慢了。青龙在一旁劝杨碗:“大族长,你就别收拾了。你看看啊,再往前走,所有的骨头都散在这了,怎么可能收拾得完呐。”
杨碗不抬头:“既然我一个人收拾不完,你们就全都蹲下来帮忙。”
青龙更不情愿了:“这些骨头乱七八糟得离得这么近。我们哪知道谁是谁的啊,万一拼错了,你的老祖宗可就惨啦。有的多了一只手,有的少了一条腿。啧啧啧,等你死了下黄泉,也是个不肖子孙。”
青龙一席话说得杨碗一愣一愣。
我和青龙不由分手,架起她就往里边走。杨念魂则和苹果拉着手,踩着骨头咯吱咯吱响。后边这两位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甚至懒得弄清楚。另一个天天在杨谢仇那里听山外的故事。杨谢仇对山外只是一知半解,讲的时候又往往夸大其词,所以苹果对山外的向往之情,实在难以言说。
于是,这俩人根本没有杨碗那样的杨家祖先观念,走的很是坦然,即使不小心碰到或者踢到祖宗的骨头,也只是让开就算了。
我们已经走了好一会了。地上的骨头越来越凌乱。想必当初来这里的人越走越烦,所以随手把这些骨头砸的七零八落。
我们在这条缝隙中走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很凄惨,在这里阴惨惨得传出来,格外吓人。
杨碗大叫了一声:“谁在哭?装神弄鬼!”
我想了想说:“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是八婶?”
我们几个全都加快脚步往前走。我心里很难受,觉得堵得慌。莫非八婶已经找到了被扒了皮的老麻头?不对,不对。按照陈永兴的死法来看,老麻头应该皮肉都被吃光了。
那么,八婶是在哭谁?哭泣的那个人是不是八婶?
我突然想起来,刚被杨家人抓住的时候。她们假扮八婶和黄炎,想要套我的话。这件事不能想,想起来不寒而栗。
我有心停下来好好想想。但是青龙指着前边说:“到了到了,我看见了。”
我抬头,看见这裂缝已经到头了,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空间。
我停住脚步,拉住跃跃欲试的青龙和杨碗:“我怎么总觉得前边不大对头?像是妖怪的嘴似得。”
青龙说:“你又在疑神疑鬼了。该冒险的时候不冒,该撤退的时候不撤,你让我怎么教你你才明白?”
我说:“那咱们至少商量商量再进去总可以吧。万一里面再跑出来一只看门蜈蚣,三个杨家人又吃个不停。咱们两个怎么办?”
杨碗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看门蜈蚣二十年生出一只。随着族长的出世而出世,随着族长的死亡而死亡。绝对没有多余的。”
我说:“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今天我们明明就看见了两只。”
杨碗说:“你别忘了。刚刚死去的族长,她的位子不是传下来的,是夺权夺下来的。所以她没有进入过禁地,也不知道来到这里的重要性。所以,刚才的蜈蚣,其中一只不是活了二十年,而是四十年,年老体衰,否则,咱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
我总觉得杨碗这话不大对劲。我仔细想了想,问她:“既然夺权的族长不知道这里的事,怎么杨碗大族长你对这里好像很是熟悉的样子?你也不是名正言顺得传位传下来的啊,甚至连夺权都不算,你这是趁乱捡了个族长当当。”
杨碗冲我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你以为我这族长是偶然当成的吗?中间做了多少工夫。你又怎么会知道?”
我这时候脑子转的快极了,真没有辜负了童子男的威名。我觉得杨碗的话大大得有机可乘,于是乘胜追击:“把杨家人害得死伤无数,也是您老人家做的工夫吗?”
杨碗没有回答,只是催促大家进去。
我拦住他们:“不说清楚,可不能进去,谁知道杨碗又做了什么工夫。”
烛光下,杨碗脸色绯红,显然是恼了。我有点害怕,这人一旦动起手来,我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但是还没等杨碗动手。我突然听见几声鸟叫,正是从身后那黑乎乎的洞里传出来。
苹果兴奋地喊道:“是火羽鸟。”然后再也不顾我的阻拦,把我推到一旁,跌跌撞撞得跑进去了。
我大急,向苹果喊:“这只鸟一路上就没干什么好事。你跟着它走,可是真的错了。”
但是苹果跑到里面去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身影。我着急的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只好举着蜡烛走进去了。
没想到,我刚走进去,就觉得后心一凉,有什么东西抵在我腰眼上了,我刚想反抗,那人拿刀尖轻轻划破了我的皮肉,以示威胁。
我手拿着蜡烛,一动不敢动。眼前没有人,看来那个人是躲在我身后了。
青龙正嘻嘻哈哈哈得走进来,看见我这幅模样,居然嘻笑着说:“大力,你摆什么造型呢?想照相吗?”
我说:“照个屁,离老子远点,麻溜得滚出去。”
青龙叉着腰:“你小子最近脾气见长啊。我要是不收拾了你,我就……”
我看见青龙嘴上骂的很欢实,但是一路走过来,不断地向我使眼色,看来,早就猜到我身后有人了。
我盘算着一会是猛地下蹲还是前栽。躲开的时候要不要给身后那人来上一脚。
但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想太多了。青龙只不过走了两步,就发出一声惨叫。
杨碗在他身后突然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把青龙打倒在地了。
我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气恼,又是被我说中了的得意。这些想法混在一块可真是变态,我对杨碗说:“杨大族长果然下了不少工夫。”
杨碗放声长笑,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她走过来,把我腰间的人皮图一张张拽下来,然后随意的翻看。嘴里冷笑着说:“看来,历代族长的图都在这了。奇怪,奇怪。她们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张图?我把杨家所有人的背都看遍了,始终没有发现。那么,新任的族长在哪里?”
我破口大骂:“你个老变态。把杨家所有人的背都看遍了,你这算什么爱好?”
杨碗心情好得很。又把我手里一直抓着不放的人皮抢了过来。在手里左看右看。
这时候能自由行动的只剩下苹果和杨念魂。但是这俩人走路晃三晃,根本帮不上忙,而杨碗也懒得理她们了。
过了一会,我和青龙俩人都被五花大绑。被人推着向前走。我看了看拿刀制住我的人,居然是个小孩子,眉眼都没有长开。不过,看模样,应该是杨家人。
我看了看杨碗:“我知道了。怪不得杨大族长不担心杨家人死绝,原来这里还养着一批小孩。”
这话一出口,我听见两声哼声,都是鼻孔里出气。一声是杨碗,一声是这小孩。两个人都是满脸的不屑。看起来,谁也不服谁。
我煽风点火:“大族长,这小孩对您老的地位有些不服啊。”
杨碗紧闭着嘴不说话。只顾向前走。
我接着说:“照你说的,背上有图的就有资格当族长。不知道这小孩身上有没有。”
听了我这句话,杨碗突然顿住身子,去看那小孩。
杨碗的目光凶恶,但是小孩没有半分害怕,迎上去叫嚣道:“你敢对我无礼?”
我故作惊诧状:“这小孩好大的口气。虽然人小,但是一股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杨碗一步步走过去:“无礼怎么样?”然后她伸手就要撕扯小孩的衣服。
第二百零六章 镜子
杨碗身强力壮,这时候对付个小孩子,自然是格外生猛。但是那小孩也不含糊,虽然年小力弱,不敢和杨碗硬碰。但是一举一动,颇有杨家人的风范。行动快速,身体灵活,而且充分发挥了身材矮小的优势,来回穿梭,让杨碗一时间也抓不住她。
杨碗估计一路上都没有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这时候发现对付这小孩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抓了几下抓不着,估计也有点恼羞成怒,大喝了一声,步步紧逼。
杨念魂走过来,帮我和青龙解绳子。
我捡起地上的蜡烛,在这里照了一圈,发现到处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这有点像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前后左右,头顶脚下,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看得有点心里发毛,哪怕你有块石头呢。
青龙把蜡烛吹灭,周围又恢复到黑暗中去了。然后有人拉着我开始往一个方向走。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要到哪去,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在拉着我。
我捏了捏那个人的手,轻声问:“你是谁?”
有个声音就在我耳边,是青龙的:“是我,咱们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我说:“你能分得清前后?你怎么不问我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青龙说:“你非得抬杠是不是?谁麻痹能在这里分清东西南北。”
杨念魂得意洋洋的说:“早晨上学去,迎着太阳走,前面是东,后面是……”
我和青龙齐声说:“闭嘴!”
我们四个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走了一会。青龙突然说:“杨念魂,你总拽我干什么?”
我说:“你小点声,杨念魂,你总拽他干嘛?”
杨念魂说:“咱们不是去找八婶吗?八婶好像就在东边呢。”
我说:“你怎么知道哪是东?这里又没有太阳。”
这时候,苹果轻声说:“火羽鸟就是我们的太阳。它永远在东方出现。”
我瞪了瞪眼,累的眼珠子酸疼,但是什么也看不到。我问她们:“你们能看到那只鸟?”
苹果反问我:“你看不到?”
我叹了口气,由着苹果和杨念魂拉着我和青龙在这里走。
我们走了很久,始终不见她们两个停下来。
我问了很多次,还有多远。她们两个每次都回答:“马上就到,还有十几步。”
结果,我们走了好几里地,也没有到她们所谓马上就到的地方。
我累得气喘吁吁:“不行了,我不走了,再走快到新疆了吧。”
青龙也坐下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咱们走了这么远,没道理还是走不到啊。”
苹果说:“我们就是往火羽鸟的方向走的,没错。”
我说:“这只鸟一路上就没做过好事。我觉得咱们还是自己走吧,别跟着它了。谁知道它要把咱们领到哪去?”
青龙说:“不管了,先点着亮,看看再说。”
我听了听,确定周围没有杨碗和那个小孩的声音。看来她们两个距离我们还远。点灯一定会暴漏,但是及时逃走的话,应该来得及。
青龙刺啦一声,把蜡烛点亮了。没想到,在烛光亮起的那一刻,我发现在不远处站着很多人,个个都端着蜡烛,正在向我们张望。
仓促之间看不清楚是谁。青龙一把将蜡烛捂灭,拉着我们几个就跑。
我们几个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跑了一阵。我说:“不,不对呀,哥几个。怎么后边的蜡烛也灭了。”
青龙说:“怕,怕咱们发现呗。”
我说:“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对了,不会是八婶他们吧。”
青龙一拍大腿:“有可能!不过,万一是杨碗呢?咱们不就完了?”
杨念魂说:“不是杨碗。”
青龙大喜:“你看清楚了?”
苹果接过话头来:“好像是山外人。旁边的人看不清,但是端着蜡烛的那个绝对不是杨家人。长得太丑了。”
青龙淫笑着说:“现在咱们有两个人不见了,一个是八婶,一个是黄炎。他们两个,都长得不好看吧。看来应该是他们了。走,咱们去看看。”
我说:“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呢?这样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青龙说:“草率什么?我告诉你,刚才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怂货。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你别漏怯,保证把他们吓倒。”
我觉得我现在像是跟着黑社会大哥的小弟,尽量摆出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抹黑往前走。
我小心翼翼得问青龙:“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青龙说:“我记着呢。就是这个方向。如果他们没走的话。估计就在这了,点蜡烛。”
青龙颇有气势得刺啦一声,把蜡烛点着了。
我眼睁睁眼见前面出现四个人,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睁着好奇的大眼,看着我们。
我捅了捅青龙:“老大,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有点面熟呢?”
青龙大踏步走过去:“妈的,能不面熟吗?这就是咱们几个。”
我们面前是一面大镜子。明晃晃得立在那里,把我们几个映出来。
青龙一脚想踹过去。但是我拦住他来:“等等,我怎么觉得周围还有镜子?”
青龙端着蜡烛转了一圈。我们发现周围果然有不少这种穿衣镜似得镜子。由于距离我们不近,都只是映出烛光而已,密密麻麻得摆了一圈。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是进了鬼屋了吗?怪不得杨碗和杨念魂领着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火羽鸟。这么些镜子立在这里,根本弄不清楚火羽鸟在哪。
青龙摸了摸镜子,突然问苹果:“你认识这东西吗?”
苹果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认识?不就是镜子嘛。”
青龙说:“我是说这种材料。难道你们这山里也有玻璃?”
我马上明白青龙的意思了。这里这么落后,能造出玻璃镜的可能性太低了。这些镜子,很可能是山外人运进来的。这么说的话……
我还没有想清楚,苹果就打破了我的猜想。
苹果说:“这是玻璃吗?不知道,山里有很多这种东西。挖出来,打磨一下就能用。”
青龙将信将疑得看着苹果。
这时候,杨念魂说:“我怎么总觉得,这些镜子有点像是八卦阵呢?”
杨念魂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我说:“你的意思是,八婶在八卦眼?”
苹果说:“没错没错,肯定在八卦眼,她又不认识路,走进来了肯定转不出去。”
苹果对这个八卦阵很熟悉,领着我们转来转去。
青龙充当了提灯女神的角色,五大三粗捧着半截蜡烛转来转去。
我们不时得从镜子面前走过去,总觉得里面的人虽然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阴森森的不怀好意。
我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这时候,杨念魂欢呼一声,跑过去,喊道:“八婶真的在这里。”
我加快脚步,看见八卦眼正中竖着一块大石头,好像一座小房子一样。而八婶就坐在这座房子前面,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跑过去,对八婶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我告诉你啊。我们又发现了一只蜈蚣,大得要命。而且……”
我说了一大堆,八婶充耳不闻。
我碰了碰她:“八婶?”
八婶应声而倒。在地上软软的瘫成一块皮。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看着这个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人变成了一张皮,头脸贴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都扭曲变形了。
我猛地站起来,又猛地跪下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青龙也蹲下来,拍拍我的肩:“大力,人死不能复生,哎,你节哀顺变。”
杨念魂突然说:“不可能啊。八婶不可能死了啊。”
我心中升起一线生机,站起身来,抓着杨念魂的衣领问:“她没死吗?你怎么知道?”
杨念魂说:“我刚才出现了一阵幻觉,应该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我看见我们被绑在一个地方,八婶也在……”
杨念魂的话给了我一丝希望。但是很快又绝望了,因为我们很快就要被绑起来了。而且,八婶的皮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龙把皮捡起来,我看见八婶的背上有一道口子。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八婶已经死了,她的皮有点发硬,但是总体上是软的,冷冰冰的,摸上去有点吓人。
我拽了拽那个口子,有人的脑袋大小。
青龙说:“我听说有一种酷刑。把人的皮割开一个口子。里面灌进去水银,水银很重,会在皮下四处流动。然后这个人会瘙痒难受,不断地挣扎。最后,身上的皮和肉完全脱离,这个人就像是脱了件衣服一样,从皮里面逃出来了。”
我摆摆手:“你别说了,太渗人了。”
杨念魂拍拍我的肩膀:“如果真像青龙说的,至少八婶还活着。”
我叹了口气。让青龙把八婶放到地上。
但是青龙的胳膊突然来回抽搐起来,那张皮也在空中剧烈的抖动。
我说:“青龙,这不是你的衣服,你抖灰呢?”
青龙满脸紧张:“不是我,是这张皮在动。完了完了,八婶心愿未了,诈尸了。”
苹果突然叫道:“不好,这张皮有问题,赶快扔掉。别再拿着了。”
第二百零七章 生与死
青龙抓着抖动不已得人皮大喊:“我也想扔掉。但是,我扔不掉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次可算是中邪了。
苹果早已经累的坐在地上,抛给我一把刀,冲我喊:“砍手,快砍手。”
我接过那把刀心里有点不忍:“真的砍手啊。”但是看见青龙那副倒霉模样,只得狠了狠心,壮士断腕,兄弟,今天对不住你了。
我看了看青龙的手腕,然后挥刀砍过去。没想到,苹果在旁边大喊了一声:“住手!”
力气已经使出去了,而且由于担心砍不断,所以我用的劲格外的大。这时候刀锋几乎碰到手腕。苹果喊个住手,谁能停得住?
我只好百忙之中刀锋一侧,然后猛地向我自己拉过来。速度太快,来不及细想,刀刃帖着青龙的胳膊划过来,削掉一大块皮肉,余势不歇又差点砍在我自己的胸口上。
青龙两只手和八婶的人皮握着,仍然在不住得抖动。嘴里喊得震天响,看来真的是疼了。
杨念魂跑过去,把上衣撕下一条来给青龙裹上。
我看的有点心疼:“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不带你这样的,你怎么不撕裤子?裤子是你的。”
青龙大叫:“我不用大力的衣服,脏,回头再给我感染了。”
我提着刀看苹果:“你是不是涮我们俩呢?”
苹果一脸焦急,但是插不上话,憋足了力气喊道:“不是砍人,砍那张人皮。”
我拍拍脑门,还真是这么回事。人皮和人手握着,我怎么想的,去砍手呢。
我瞄了瞄,准备再次挥刀砍上去。
八婶的皮已经有些蔫了。伸着两个软塌塌的胳膊被青龙握着。这时候,谁也不好说,是她握住了青龙,还是青龙握住了她。
随着不断地抖动,我看见八婶的脸一颤一颤得向我转过来。我有点下不去手。
杨念魂在我身边走过来,骂了一句:“麻痹的,婆婆妈妈。”然后抢过刀来,一刀砍在八婶胳膊上。
那条扁扁的皮居然应声而断,从里面噗地一声喷出液体来,淋淋漓漓浇了青龙一身。
我大叫:“八婶还没死。这根本不是一张皮,你把她的手砍断了。妈的,你赔我八婶。”
苹果叫道:“快扔了,扔远点。”
青龙本来在手忙脚乱得擦拭身上的粘液,听见苹果这么说,忙一脚把那张皮踢开。然后跟我说:“里面没有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你看弄得我这一身。”
我再看那张皮的时候,它正在地上四处窜动。我用刀尖把那张皮挑起来。然后,一个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烛光下看得分明,是一只蜈蚣。在这个蜈蚣窝里边,这蜈蚣不算大,只不过小孩的手臂大小。
看得出来,它的尾巴已经被切掉了,还冒着半透明的水。看来,刚才就是它钻在八婶的皮里。
青龙捡了块石头,把蜈蚣砸了个稀烂。
我说:“这怎么说?明摆着,八婶被这蜈蚣吃的只剩下了一张皮,和陈永兴一样。什么灌水银,什么扒皮像脱衣服似得,什么杨念魂看见八婶被绑着,都是骗人的。”
青龙说:“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好过点吗。”
本来我说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让青龙反驳的。只要他义正言辞得说一句:“我敢肯定,八婶绝对没死。”我立马就没事了。关键是这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居然承认了刚才是逗我玩的。
我又站起来问杨念魂:“你不是说曾经看见八婶被绑着吗?”
杨念魂也有些支吾了:“是啊,可是,可是我只看见个侧脸。这个是不是我可不敢保证。”
我瘫坐在地上:“这下好啦,什么狗屁解毒。八婶先死了。桃花也不用救了。”
我正在地上坐着抱怨,突然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掉到我脖子里。
我大叫一声,把它拿起来,扔到地上。
青龙接过蜡烛,向那个方向照了照:“怎么这东西这么面熟呢?”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捡了起来。
我坐在地上,懒得起身。
青龙对我说:“大力,这东西你认识。”
灯光很昏暗,我看不清是什么。总之一条东西在青龙手上晃来晃去。
我说:“你别给我看,我不知道是什么。”
青龙不由分说,把那东西扔到我怀里了。
我厌恶得接住,刚想甩手扔掉,突然发现这是一条蛇。
我心里默默祈祷,不会吧,老天爷可别玩我啊。
我把这条蛇理顺了看,这时候再明白不过了。是阿花,没错。
但是,它已经扁扁的只剩下了一张蛇皮。
青龙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蛇死不能复生,你……”
我今天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连青龙也懒得搭理了。
杨念魂比青龙要稍微靠谱一些,她说:“听说蛇定期会蜕皮,没准这蛇皮是刚刚蜕下来的。说不定,阿花就在附近。”
我心中的求生欲望又冒出来了。问杨念魂:“你说,八婶是不是也会蜕皮呢?”
青龙拍拍我的肩:“没错,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她老人家从小养蛇,一定是悟出来了什么道理,所以在这蜕了一身皮。正好被过路的蜈蚣当了窝。”
杨念魂也附和青龙:“你别看见陈永兴被蜈蚣吃的只剩下一张皮,就想当然得认为所有的皮都是给吃剩下的。”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心里又活泛起来。没错,老麻头年轻的时候和八婶有一腿,没准千眼井的把戏老麻头也知道。看来,他们几个都还活着是很有可能的。
我一骨碌身站起来,问他们:“咱们现在怎么办?”
青龙和杨念魂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了。
苹果不轻易开口,开口必然有用。她一路上都充当了向导。这时候,她说:“这块石头立在八卦眼中,必然有点不寻常。”
我想想也没错。刚才阿花的皮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没准,它就在上面。
我一想到这个,心里莫名的一阵兴奋。
这一路上先是遇到凶残的蜈蚣,再就是专门坑人的火羽鸟。始终没有个能让我信得过的东西。如果阿花在这里就好了。我们一人一蛇,人蛇合璧,必然所向披靡。
我说干就干,踩着青龙的肩膀向上爬。
这块石头不算高,也不算大。我们两个人叠罗汉,站直了肯定能看到顶。
我踩在青龙身上给他鼓劲:“站起来呀,马上就到顶了。苹果,杨念魂,你们帮帮他。”
青龙慢慢站起来,我的脑袋一寸一寸向上升。隐隐约约,我看见上面端坐着一个人。我心里一抽抽,这个人太熟悉了。
我连忙大喊:“火,蜡烛,快点。”
青龙把点着的蜡烛递给我。我接的时候激动地两手直哆嗦。蜡油从里面泼出来,淋淋漓漓落在青龙脸上,惹得他破口大骂,但是我已经顾不得了。
我把蜡烛举起来,借着火光,看见桃花正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满脸微笑得看着我。
我大喜:“桃花,你在这啊。来来来,快把我拉上去。”
我伸手拽住她的胳膊,猛地一用力。没想到,我没上去,只觉得她的身子轻飘飘的被我拽起来。然后我们两个一块向后倒去。
青龙满头大汗架着我站在地上。我在他肩上一倒,他也支持不住。跟着我啪得一声,活生生拍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瘪了的桃花,欲哭无泪。
杨念魂走过来,翻了一遍那张皮。在背后找到了一个口子,和八婶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里面再也没有蜈蚣了。
青龙拿袖子擦着鼻血:“大力,你别伤心了。我越来越觉得千眼井人没有死,她们肯定是有什么祖传绝技,会一招金蝉脱壳。”
这些事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根本不能接受。我捏了捏眼角,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幻觉,要么就是一个玩笑。
我揉了揉脸:“青龙,你再把我抬上去。我得再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龙见我肯动弹了,自然高兴。甚至有点乐意让我踩着他的肩膀上去了。
我们三个来到那块石头下面的时候,青龙说:“咱们最好找个容易上去的角度,让我看看啊。”
“咦?”青龙突然发出一声怪响。惹得我们纷纷跑过去。
青龙正举着蜡烛研究石头的某一处,见我们围过来,指着那一小片石头说:“你们看,这像不像是一张人脸?”
本来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经青龙这么一说,我越看越觉得像。而且这张脸还很面熟。
我不由自主得问:“我怎么觉得,我认识这张脸似得?”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我回头,正好看见其余的三个人正在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惶恐。
我不敢有大动作,问他们三个:“你们怎么了?”
青龙率先说话:“你是谁?”
我差异的答道:“我是程大力啊。”
但是这话说完我觉的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有回音似得。
青龙又问:“你到底是谁?”
这次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我是程大力。”
这绝对是我的声音,而且就在我耳朵边上。
我给这声音吓得一身冷汗。大着胆子慢慢回头,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距离我很近,几乎要贴在我的后脑勺上。
第二百零八章 我是程大力
那个人就站在我身后,我连头都来不及回。倒着就向后退。
幸好,他没有追过来。其实,他也追不过来,因为他只有半截身子,剩下的半截,连在石头上。
我对青龙说:“我是真的。”
青龙显得很是疲惫,疲惫又不耐烦,两手在脸上揉来揉去:“没人说你是假的。他妈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苹果指着另一个我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说:“我是程大力。”
我看他下半身连在石头上动弹不得。这时候不欺负他实在说不过去,我一把抢过砍刀,拿刀片拍在他脑袋上:“你是程大力,那我是什么?”
那人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两只手灵活无比,而且力大无穷。两只手掌伸过来,一下把刀片夹住。我向前伸了伸,不能移动半分。我又往后拽了拽,还是不能移动半分我有心撒手,弃刀而走,但是这样等于白送给敌人一个兵刃。真是蠢极了。
我喊了一嗓子:“来个人行不行?”
苹果说:“大力,你放手吧。没关系。他不会伤人的。”
我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刚才是没看见。刚才也有这么个人,反反复复一句话。结果青龙刚靠近,两个胳膊就被扭脱了臼了。”
苹果说:“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只是别人随便教了他一句话,就反反复复的念叨。肯定是你们主动招惹他了。”
我听出话里有话:“你怎么知道这人没有意识?你见过?”
苹果说:“见过啊。村子里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个长相奇怪的人。嘴里说不定念叨点什么。不过,这种人一旦被发现。族长就把他们弄走了,也不知道是关起来了还是杀了。”
青龙说:“大力,你松手,然后快点退回来,看看这人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猛地松开手,连滚带爬得逃走。我逃到一半,听见身后咣当一声。我这时候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这一声把我吓得趴在地上。
我大喊:“青龙,快拉我啊。妈的别让他追上我了。”
没想到,青龙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你这胆子,真是给山外人丢人呐。”
我回头,看见我已经跑出去老远。青龙杨念魂等人都站在我身后。那个假的程大力还粘在石头上。而那把刀已经掉在地上了。
看来,苹果说的没错。这个人果然是个白痴。
我慢慢走过去,打量他一番:“这个人怎么半截身子在石头里面?”
杨念魂说:“这人真有点像荒山里边的那条蛇……”
我恍然大悟:“莫非是被人下了化石蛊?整个身子变成一块石头。”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会。什么思路也没有。最后决定,还是得上去看看。
我们有意避开那个半截人,挑了个坡度稍微缓和点的,你拉我拽,上去了。
上面很像是火山口。我们四个人站在极窄的沿上,勉强能站开。再多一个人也不行了。
如果这里面能有什么东西的话,肯定就在这火山口里面了。
我们四个手拉手,肩并肩,互相扶持站在上面,四个脑袋向下望。下面很黑。即使青龙举着蜡烛也看不清。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下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马上对青龙说:“把蜡烛放低点,下面有东西。”
青龙的手快垂到脚面了。抬头跟我说:“没办法再低了,要掉下去了。”
我心里着急:“哎呀,我来我来。这样,你抓着我的腰带,我身子垂下去。”
青龙站起身来,摸到我腰间的麻绳,微微皱了皱眉眉头说:“程大力,你以前在村子里晒太阳,腰里栓个麻绳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我混了,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大实力不行呢。”
我说:“你费什么话,老子念旧,就喜欢拴着麻绳。”
青龙抓紧了我的后腰,我慢慢探下身子去。手臂前伸,尽量把蜡烛端稳。
随着,脑袋慢慢接近洞口,我分明感到一阵腥臭之气。这味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烛火稳下来,周围渐渐清晰,我看见一张花团锦簇的绸缎铺在洞底。
我正要仔细研究一下,没想到,我烛光刚一接近,那些图案纷纷逃开。
我马上明白了,这是五彩蜈蚣。我大叫:“快把我拉上去。”但是只喊了一个快字。马上就张口结舌,整个嘴都麻木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青龙在上边嘀咕:“看见什么了?还让我快点。我倒是想快,我快得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我放下来。
我现在全身僵硬像是一块木板。更像是一个痴呆的兔子,一步步向虎穴走过去。
蜡烛已经快探到底了。那些蜈蚣纷纷逃上来。躲在四壁。很显然,我已经被三面包围了。
这时候指望青龙是指望不上了。等他发现这些蜈蚣的时候,没准我已经身先死了。我想起杨念魂常说的一句话来:“心无杂念,则百无禁忌。”
于是我尽量的平心静气,在心里默默地数鼓点,就像是一休哥那样。邦邦邦,邦邦邦。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胆子稍微大点的蜈蚣已经爬到我身上了。
我知道,这下难办了。蜈蚣一旦爬上去,上面那三位谁也别想幸免。这样一想,刚刚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起来。
我尽量抑制,知道这次事关重大。一不留神就葬身在这里了。
但是我越想抑制脑子里就越乱。我甚至开始想,桃花都变成一张皮了。我还挣扎个什么劲?难道我想再找一个续弦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死了算了。但是我身子动弹不得,所以我想死也没有死成。
我接着想了一会,渐渐过了这股悲伤劲,求生的欲望又渐渐强起来。
但是这时候,无论心情如何。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仔细听了听头顶上,已经没有声音了。看来,他们三个果然中招了。
这时候,原本在我身上,脑袋上四处乱爬的蜈蚣纷纷逃开,洞里的五彩蜈蚣甚至有往外面逃走的意思。
我正在奇怪,突然小腹一痛,像是有针扎一样。我心说,这下坏了。听说小腹针扎一样的疼是前列腺炎的征兆。虽然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意思。但是村子里的老头都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不像是什么好事。
但是,紧接着这阵痛蔓延开来。我觉得小腹处一片火烧火燎的疼。
我马上明白了。是鼠毒发作了。
这鼠毒也够缺德的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被吊在这里的时候闹腾欢实了。
谁知道屋漏偏逢连阴雨,那团寒气也被激发出来,它们两个在我肚子上来回冲撞开来。
如果在我肚子上接一个显示屏的话,我相信电视上会出现两龙相斗的精彩场面。只可惜,我是这场战斗的战场,五脏六腑被搞得乱七八糟,疼痛难忍。
我咬着牙勉力支撑。这时候,右腿也开始疼起来了,一股辛辣之气渐渐上浮,看样子,也想掺合上去,斗一斗。
我心中气哭,仰天大哭:“这是做了什么孽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我才意识到,我能动了。我惊喜不已,扭头向上看。发现那些蜈蚣全都逃到上边去了。一层层爬满了上边三个人的身子。现在他们像是三具彩色的石雕。
我叹了口气,幸好这些蜈蚣虽然可怕,但是到目前为止倒也没有咬过谁。
我挣扎着想爬上去。但是那绳子本来被青龙死死得拽着,现在他全身动弹不得,被我一挣扎,顿时脱落。我马上重重的向洞底摔下去。
我心里吓了一跳,但是一时间倒也不至于太惊恐。因为我距离洞底很近,几乎就是十几厘米的距离。
但是我整个身子砸在上面的时候,我发现接触到我身体的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其余的什么东西。软软的,像是一块软糖。
我正在奇怪,觉得那软糖被我砸的漏了气,下面一阵怪味飘上来。我刚刚屏住呼吸,就被漏下去了。
我手里还握着半截蜡烛,不过这时候已经被风扑灭了。在火光熄灭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四壁血红。然后,就陷入一片漆黑。
我的身子不断地下坠,没想到,只是井口大小的洞口,居然这么深。我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心中一惊,难道又是一条地下暗河?这次又要把我冲到哪里去?
上不上的来另说。八婶和桃花就这么没希望的死了吗?青龙和杨念魂就扔在这里了吗?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完呢。
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但是很快,我的身子就接触到什么东西,软软的,马上把下坠的力道止住了。
我伸手在身下摸了摸。好像是一张大网。还没等我摸索明白,那张网突然卷曲,把我整个缠起来。然后,开始向一个方向拖过去。
我手舞足蹈,但是动弹不得。我听着身下的水声隆隆,应该距离还很远。但是那声音渐渐小了。我意识到,我很可能是被拖倒一个偏洞里了。
第二百零九章 剥皮
我终于喊出声来,但是,即使上面的人听到,也没办法救我了。我只能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大叫:“我被人横着拖着,我全身缠着网。有东西盖在我身上,我被越缠越紧。”
我希望如果他们有能力下来救我的话,至少知道我在哪。但是我只喊了两嗓子,嘴就被封住了。
我觉得像是有一张厚厚的毯子把我裹起来了。我手舞足蹈,但是完全使不上劲。然后,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僵硬,像是掉到蜡油里,现在蜡油凝结,连带着我也被封住了一样。
我试着挣扎了两下,完全没有效果,也就放弃了。幸好,这里虽然气味难闻,但是还不至于呛死人。虽然有点闷热,但是也不至于汗流浃背,最重要的是,虽然空气污浊,但是决不至于影响呼吸。
我已经累了很久了,来到这里三四天了,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以前我在中午之前起床就算早的。到了这里,有的睡就算不错了。这还真得益于我对床铺不大挑,像八婶那种认床的,换了床就睡不着。早就变成两个熊猫眼了。
以前虽然说不定吃点什么,但是一天两顿,走街串巷蹭来蹭去,怎么也算是有规律,能吃饱。现在呢?吃蜈蚣肉。这玩意虽然是肉食,虽然有营养,但是架不住它膈应人啊。当然,即使膈应人我也能咽下去,但是架不住青龙和八婶一边吃一边干呕。这种恶心感是能传染的。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处于半睡半醒,半饥半饱的状态。
再加上身子里三四种毒仍然在缠斗不休,我觉得从小腹到胸口,已经疼得全都麻木了。这时候即使给我来上一刀,上下身斩成两段,我也会只觉得身子变轻了,而完全没有疼痛感。
就这样,我觉得身子已经疲惫到极点。神智就像冬天里的蜡烛头,蜡烛油流了一桌子,火苗越来越小,由黄变蓝,灯捻慢慢倒下去,终于,骤然熄灭,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火光熊熊。周围有很多人,他们围住一个地方。我偷眼看过去。我的天,全都是老熟人。九头蛇,大蜈蚣,比火羽鸟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巨鸟,以及其余的一些长相奇怪的巨兽。
它们全都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摊开。没有手脚的就尽量绑住头尾,总之,弄成一副坦诚相见,毫无保留的样子。我猜,如果这些怪兽有男女之别,廉耻之心的话,肯定会对绑住它们的人恨之入骨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怪物的身上。这个怪物曾经在我的梦里出现很多次。人首兽身。只是这次,那张脸很清楚得被我看到了。一模一样,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虽然我很少照镜子,事实上我家也没有镜子。但是,即使不照镜子,你看见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像是被电流击中,还是会很紧张的。我突然涌起一阵尿意,想上个厕所。
等我终于定下神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那个怪物的身子。据我推断,他应该是一只老鼠。
关于怪兽的梦,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我也能隐隐约约得感到,我身上的鼠毒,终有一天会让我变成这个人面兽身的怪物。但是我一直不想承认。现在看看,一切好像都已经注定了。
我和陈永兴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当真是他的儿子的话,那就太有意思了。这只妖怪又和我们长得一样。难道,代代相传,都是一张脸?难道我们是一个特殊的物种?像是杨家一样?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响起一阵呐喊声。
紧接着,一个人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上前去。他的神情很随意。给人的感觉是,他是在漠视生命。
我突然有点奇怪,这个人明明是背对着我,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呢。
这个人在怪兽之间走来走去。我紧张的要憋不住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别选中我,别选中我。不对,不是我,是我老祖宗,也不对,是我同族。对!别选中我的族人。”
或许是我的祈祷太复杂了。菩萨没有听懂。或许我说的太犹豫了。菩萨没有来得及制止。那个拿刀的人走到人首鼠身人身后,看动作,应该是挥刀割了一下。
那怪物倒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心里想:麻痹,难道我们两个是双胞胎不成?还有心电感应的吗?
紧接着,那人两手外张,我看见伤口处的皮掀开,一直从背后掀到了前胸。我马上觉得疼得要命。只能使劲低着头,拼命地忍住。我现在藏在一边。如果,贸然出声的话,没准又要多一根柱子了。
但是那个人太残忍了。从肚子到胸口。一张皮带着血丝活生生被他揭下大半,灰蒙蒙得垂在身前。
我再也忍不住了。又是恐惧,又是疼痛。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想到,这声音发出来之后,竟然没有人管我。那个人继续在怪物身前忙活。
我突然意识到,柱子上的人就是我。我估计是灵魂脱壳了,或者是怎么回事。
我听老太太们闲谈的时候讲过。有的人吃斋念佛,一心向善。有的时候能灵魂脱壳,在空中飘飘荡荡,看见自己躺在床上睡觉。
我趴在地上,疼得眼泪流出来,心里却很纳闷,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别说吃斋念佛了,就连乐于助人都做不到。怎么我就灵魂脱壳了呢。
不对,这个事太荒唐。我怎么跟街上晒太阳的老太太一个档次了?再说了,我睡着之前还是四肢健全的人。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老鼠了?变身也没这么快的。
我这么一想,突然身子向那鼠怪飞过去。我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我直飞到它的身子里,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我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人。留着油光闪闪的胡子。满脸猥琐的笑。呦,这不是刘大拽吗?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就落到他手上了?
刘大拽笑了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大力,你醒啦?念魂妹子呢?你八婶呢?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哇。想得老头子我,手底下都没劲儿了。”
说着这话,刘大拽一下把我脖子上的皮给揭开了。疼得我哀嚎一声。随后大骂:“老子弄死你!”然后一下挣断绳子,挥着两只爪子就抓过去。
但是身边冲过来两个人,把我抓住了,死死得摁在木桩上。
刘大拽笑嘻嘻得说:“大力,你就从了我吧,今晚上你是跑不掉的。啧啧啧,该撕脸上了。你放心,撕完一张脸,还有一张脸。”
我破口大骂。但是刘大拽从兜里拽出个手电来,一下子照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晃得睁不开眼。
于是我只好闭上眼,然后就感觉到一双粗糙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时候,刺啦一声,我觉得我的脸被人飞快得撕走了。
然后,我自然而然得看到了外边的景象。因为眼睑没有了。我不可能再闭上眼了。
我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火把。倒是有几支手电筒。我也不是被绑在柱子上,而是被摁在石头上。
一个人正拿着手电照我。
我大叫:“妈的,刘大拽,是不是你?”
对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不撒癔症了?你小子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
我说:“妈的,把手电拿开,老子现在闭不上眼。”
刘大拽笑嘻嘻得把手电移开。我过了很久才能适应这里的光线。
我问刘大拽:“你为什么揭我的皮?桃花呢?你是不是把她的皮也揭下来了?八婶呢?杨念魂呢?青龙呢?老麻头呢?苹果杨碗黄炎呢?”
刘大拽一脸无辜:“你当我是公安呢?公安也不知道他们被拐到哪去了呀。再说了,我可不知道你八婶在哪啊。要是知道我早过去了,谁还有心思管你?”
我见刘大拽避重就轻,含糊其辞,知道这里边有鬼。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身子倒也能动,只不过全身火辣辣的疼。
我不知道一个没皮的人走来走去会不会觉得有点不适。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慢慢站起来。摸了摸身上。除了有点疼之外,倒也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刘大拽看出我的顾虑,跟我说:“你放心吧。刚才撕得不是你身上的皮,是蜈蚣的毒液。你被那玩意从头到脚抹了一身。刚才我跟拔火罐似得帮你撕下来,可爽快了。”
我伸手要了个手电。往自己身上照了照。可不是吗?身上的皮还在,只不过,被撕得到处都发红。而腿上胳膊上脑袋上的毛发也全都被带下来了。皮肤倒有点更光滑了。
我大叫了一声:“来个人给件衣服啊。这么光着好看吗?”
很快有人递过来了件衣服,我胡乱的穿上了。
手电扫过去,地上有一堆灰蒙蒙得东西。我捡起来,是刚才从我身上撕下来的“皮”。刘大拽手法不咋地,这张皮被撕坏了好几处,但是那张脸还算完整。我看见耷拉在我自己手上的脸,变形后做出各种怪样子,在手电光下格外得吓人。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