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醉情（一）

　　望着瘦子远去的背影，我感到有些抓狂，心中似乎有一团怒火正在越涨越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骨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张，你咋啦？那个瘦子是什么人？”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默默走回了医务室坐在椅子上发呆，浑浊的脑袋里不停思考着李晓欣会在什么地方。
　　片刻，一个人影慢慢走到面前：“瘦子是昨天晚上在三楼被抓住的，李姑娘……或许就在楼内。”说话的是冷琦，看样子她又向胖警察询问了更多的情况。此刻站在我面前，脸色有些黯然。
　　“三楼……三楼……”我在口中轻声喃喃，随后猛的站起来冲向楼梯。外边的骨头见到我高声喊道：“老张，救护车来了，你的手……老张！你干嘛去？”我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考古楼二层已经不像先前那么黑暗，四周都接上了照明灯，并没有站岗的警察，先前那些棺材古董依然堆放在深处。我没有心情去好奇这些，马不停蹄的直奔三层。三层依旧是那么高档那么安静，脚下的红色地毯映得格外显眼。所有房门都紧紧关闭，似乎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站在楼梯口停顿片刻，我凭着记忆向李博士办公室跑去。办公室并没有锁门，侧边的窗子不知道被什么遮住，黑乎乎一片透不进丝毫阳光，整个房间内漆黑一片。我一边努力回忆着电灯开关的位置一边摸索着走进房内，一种低沉的喘息声忽然传进了耳朵。
　　那声音十分缓慢。并且非常吃力，仿佛有什么人就在我对面喘着粗气一样！这一段走廊里安装的全部都是声控灯，就在我侧着身体让走廊灯光照进屋内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东西的那一刻，灯泡忽然灭了，四周马上进入了一片绝对黑暗之中，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咳咳’！我咳嗽了一声。声控灯却并没有亮起来，似乎是距离太远所以震动不足以触动声控开关。做了深呼吸缓解恐惧，我慢慢站正了身子，猛然发现那喘息声似乎更近了一些，好像某个人就站在前方贴着我的面门呼吸一般！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那股热气吹在脸上的感觉！
　　胡乱在身上摸了几下，我举起相机按动了快门：“晓欣？是你吗？”随着一阵强光亮起，房间变得一片惨白，恍惚之间我竟然什么都没看见。办公桌还在左边，沙发还在右边。但正前方，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我有些害怕了，内心涌出的恐惧越来越多，听到那呼吸声也更沉重了一些！
　　再次按动快门，一道白光闪过。房间的布局，大概物品，甚至连茶几上没来得及收拾的茶杯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唯独没有找到喘息之声的来源。他似乎就在我的面前。又好像距离我很远，一声接着一声在不知不觉中都打乱了我正常呼吸的节奏。
　　我在大脑中飞速思考着。是继续寻找电灯开关？还是立即转身离开房间？李晓欣孤独无助的样子慢慢在我眼前浮现，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就此放弃。摸着手中的相机，‘夜视仪’三个字忽然浮现在脑海。我暗骂了自己一声笨蛋，随后熟练的调好模式把镜头慢慢举到了面前……
　　这台随身相机是我从陕西城镇花了七千多购买的最高配置，夜视亮度非常广，并且能自由变焦将微小的事物逐步放大。透过摄像镜头。整个房间的布局被蒙上了一层绿莹莹的光芒展现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奇怪，也没有李晓欣的身影。整间办公室内跟平常一样，一目了然不存在可以掖藏人体的空间。
　　放下相机我松了一口气，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放松紧张的心情，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回到走廊不用我咳嗽。轻轻的脚步声就再次将声控灯点亮，我抬头看着白色的灯泡苦笑一声：“该好使的时候不好使，你跟我一样，关键时刻掉链子……”
　　离开李博士办公室，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边的东西也丝毫没被人动过，跟我们离开前一模一样。坐在沙发上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抱着脑袋十分烦躁，直到最后控制不住一把抓起旁边的靠枕扔了出去……与此同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靠枕不偏不斜正砸在那人身上。
　　我抬头看去，来者竟然是冷琦，光头和骨头也跟在后边。冷琦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靠枕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边在柜子里找起了东西。光头小跑几步坐到我身边：“你这是怎么了？先前跟秦尸‘跳舞’也没见你脸色这么难看，自己瞅瞅，就跟刚拿苦瓜片做完面膜一样！”说着拿起桌上的镜子举了过来。
　　我把脸转向一边：“去去去，跟老骨闹去，烦着呢！”骨头一听也笑呵呵的凑了过来，指着床头柜上我和冷琦的生活用品压低了声音：“老张，那个……不是你的腰带和冷姑娘的鞋么？你们俩……什么个情况？”我瞪了他一眼：“别整天跟着秃子不学好！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没什么情况！”
　　正说着冷琦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内衣，看着我们淡淡的说道：“我要换衣服，你们自便。”说完背过身去利索的脱着上衣。光头和骨头一起往门口走了两步，随后又折了回来将呆呆坐在沙发上的我一并架起来拖出了门外……
　　站在走廊里，光头一脸坏笑：“行啊你小子，坦白从宽，赶紧说说你跟咱们冷女侠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闷着头开口应付：“没什么地步。”光头绕到了我正面：“得了吧，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同床共枕了！？我告诉你，你可能对不起咱家小叶，人家还在赤峰等着你呐！”
　　骨头闻声也过来凑热闹：“就是就是，上次临走前小叶姑娘给做的那顿饭，到现在俺想着还直流口水呢。老张，你可得矜持一点……”
　　我翻了个白眼，在骨头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你这都在哪学的，还‘矜持’！？……”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秃子教的，他说俺总是‘俺俺俺’的太土，应该多学习点‘肥猪流’！……”
　　我们正在拌嘴，房间内传来了冷琦的声音：“你们如果闲着没事做就仔细找找，监控显示李姑娘被瘦子拖到三楼了，就在某个房间里！”光头听后点了点头：“我说她刚才怎么不见人影了，原来是看监控录像去了……”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我，连忙招呼着骨头和光头从3501开始逐间寻找李晓欣。望着对面墙上挂的区域划分，光头指着尽头的3599房间叹了口气：“得，这下又歇不着了……”
　　三层所有房间都没有上锁，可能是警局要求工作人员撤离时为了方便调查特殊做了嘱咐。我从301开始一间接一间的寻找，虽然只有九十九个房间，但每进入一个房间都要把一些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检查一番。这样一来，即便是三个人同时寻找，也着实要浪费一番力气。
　　3501房……3510房……3520房……
　　随着房间越来越少，我的心也越悬越高。倘若在诸多的房间里找不到李晓欣，那她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考古楼三层一共三条大走廊分别通往不同的小走廊，小走廊里便是各个房间，我们三人各自负责一条，半个小时后终于聚到了一起。光头擦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哎吆我去，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房子太大也没有多好，找个东西反而麻烦……”骨头也活动着脖子看了看我：“老张，就剩这最后九个房间了，万一找不到……”
　　“行了，赶紧接着找！”我打断骨头的话语开门走进了3591号房间，心里即焦急又恐惧，害怕万一这最后九个房间内也没有李晓欣，那我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寻找中，每打开一扇房门我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一下，希望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但事情的发展不会改变，一切好像都已注定。从最后一个房间里出来，三人全都沉默不语。我铁青着脸色靠在墙边，眼角在不经意间淌出了泪水，片刻，不甘心的仰头一声大吼：“晓欣！你到底在哪！……”
　　我的吼声回荡在整个三楼之内，光头也收起了平常嬉皮的笑脸，蹲在我旁边轻轻拍了拍肩膀：“兄弟，有些人的命运，早已注定。想要去改变……很难……”说完他长叹一口气，眼睛也红了一圈：“知道么，当我得知胖子还有我的父母都是因为水晶碎片诅咒而死的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我感觉杀死他们的不是什么狗屁碎片狗屁诅咒。是我！是我亲手制造了这一切！”
　　骨头轻轻推了推我们，光头摇着脑袋长叹口气：“没事，我不会哭。因为我知道他们没死，他们还有救！”我默默点了点头，骨头却加大了力气：“别说话，你们仔细听，好像有动静！”


第一百零一章 醉情（二）
　　听骨头说完我们立马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倾听他口中的‘动静’。但四周恬静万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寻声找到。听了半晌，除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光头也一脸木讷，跟我对视了一眼，表情呆滞。
　　我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怎么了？我们怎么什么都没听到？”骨头没有回答，抬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出声，随后伸着鼻子轻轻呼吸，在四周仔仔细细的闻了起来。
　　光头擦掉眼圈的红润，凑到我身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老骨又开大招了？跟那哮天犬一模一样，‘天地无极，万里追踪啊’……”我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闭上嘴，这鼻子是从小练出来，他们家世代靠狩猎为生。能找到猎物的踪迹，功劳多半都在这只鼻子身上！”
　　在原地站了一会，骨头皱了皱眉头：“声音没了！”说完寻着气味慢慢向前走去。我跟在他后边也吸了一大口气试探着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空气中满是红地毯上那股毛躁的味道。由于刚才急着找人，所以大部分房门没有被关上，全都半虚半掩停在中间。
　　每路过一个房间的门口，骨头就稍作停顿，几秒钟后继续前行。我跟光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猫腰踮脚默默在后边跟着。
　　渐渐的，骨头的步伐越走越快，就像闻着肉汤香味赶去吃饭一样。在3591房间门口，他猛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将脑袋探进去半个轻轻吸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刚刚我们三个共同检查过的。卫生间、卧室、客厅、衣柜，甚至连抽水马桶的蓄水池光头都找过了，在其中并没有发现李晓欣的影子，甚至连相关物品都不存在。房间的布局跟我和冷琦所住的3520几乎一样，客厅与卧室连在一起，只有一张大床，厕所在后阳台在前。所有地方一目了然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骨头站在客厅中间抬起脑袋用力深吸了一大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来源。光头凑过去也跟着抬头看了看，随后眼睛一瞪：“那姑娘……该不是被封在天花板里了吧？这可够渗人的哈……”
　　看着骨头的状态我也有些好奇。张口正要询问，只见他忽然将头一低，随后快步走到卧室的大床前将床板刷的一声掀开！在3502房间内的大床下边是没有空间的，整张床内部被棉絮填满。所以刚刚在检查的时候我也就忽略了这一个地方。但在这间卧室的大床下边。却完全中空，李晓欣正以一种非常难受的姿势奄奄一息躺在里边，面色惨白呼吸微弱。
　　我大吼一声她的名字快步冲了过去将她床内抱了出来，李晓欣半睁着眼睛，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下身穿着一条碎花裙子上身只有一件文胸。她看着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一条泪线顺着憔悴的脸颊快速划过……
　　我在心里暗骂了那瘦子一句畜生。随后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连声呼喊着名字。光头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的眼睑，随后轻声说道：“赶紧想办法送医院打吊瓶吧。她现在太虚弱了。”我轻出一口气，将李晓欣重新抱在怀里，快速往一楼冲去……
　　下到一层正巧遇上胖警察伸着懒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嘴里还自言自语：“哎呀，可他妈写完了，破鸡巴报告还规定字数……”见到我从楼上冲了下来他顿时一愣，瞅着李晓欣更是吃了一惊：“这不是……不是李博士那丫头么！？你们从哪找到她的？”
　　我来不及回答，急声催促：“她现在很虚弱，快！叫救护车！”胖警察应了一声，从腰间拿下手机，没等开始拨号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他摁了免提急声问道：“你好哪位，我这忙着呢有事快说！”电话里的声音同样焦急，是一个男子：“警官你好，我们是刚才去的那辆救护车，出来的急没带证件，现在被查岗的同志给拦住了，您能不能给说一下？”
　　胖警察一听顿时眼前一亮：“被拦住了？那正好，先别去医院了，赶紧给我回来！”那男子一愣：“回……回去？警官，人命关天……别开玩笑啊……”胖警察厉声一吼：“我他妈这也人命关天，本来有两个伤员你们就拉走一个！这个如果出了事情，你们要付全责！赶紧回来！”
　　涉及到责任问题，那男子立即少说废话，应了一声电话还没挂里边就传来催促司机的声音：“掉头掉头！快点，刚才少拉了一个……”
　　打完了电话，胖警察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李晓欣几乎裸露的上身顿了一顿：“这个……怎么回事？”骨头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盖在李晓欣身上：“俺们在3591发现她的，再晚点估计就憋死在床底下了！”
　　“3591！？”胖警察眼睛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他妈的这个畜生！”说着拿起腰间的对讲机高声喊道：“二瘦！二瘦！”声音刚落，瘦警察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应道：“行了别喊了，早晨没吃饭我弄个面包先垫垫底。对了，咱们下班去哪吃去？我……”说了一半，我怀中的李晓欣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瘦警察塞着一嘴面包快速走了几步，伸手指了指李晓欣：“那谁……这不是那谁么！从哪发现的？”胖警察脸色铁青，将骨头的衣服微微掀起了一个小缝：“3591……床底下……”瘦警察一听竟也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面包扔在地上：“我先回局里，你在这盯着！”说完转身边走边骂：“妈了个逼的！你等着，老子打不死你！”
　　胖警察望着他背影高声喊道：“你悠着点，别过火了！”
　　“知道了！”
　　这次轮到我们诧异，呆呆的看着胖警察开口问道：“你们……二位这是……”
　　“嗨，3591，刚才押走的瘦子就是我们从那个房间抓到的。开始还以为抓错了人，让那小子给唬的一愣一愣的！”说完胖警察看着瘦警察远去的背影：“他这人就这样，人瘦脾气暴。等他回去，估计那小子又得吃一顿苦头。”正说着，外边又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想起脚踝旧伤复发的冷琦，我将李晓欣塞到了骨头怀里：“把她送上车，我去找冷琦！”说完转身往楼上跑去。骨头自小在农村长大，思想非常保守，对于女人更是连手都没有碰过。此时怀中抱着一个几乎裸露上身的李晓欣，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哆嗦着胳膊满脸通红：“老张……那个……我……你快点回来啊……”
　　在楼梯转弯的一瞬间我还看到光头站在旁边咽了咽口水：“老骨，她多重？你抱得动不？要不然我替你一会？……”
　　“滚！……”
　　……
　　爬回三楼走进3502房间，冷琦正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某样东西发呆，旁边放着她的背包。发觉到我进来，她迅速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包里，胡乱拉上拉链擦了擦脸颊：“找到李姑娘了？”我点点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也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你们也该回赤峰了，咱们就此分别吧。”我有些吃惊：“分别？怎么……你不跟着我一起寻找剩下的水晶碎片了？你的任务也不完成了？”冷琦哑然，沉默了片刻将背包重新放好转身走了出去：“先去医院，其他的……再说吧。”
　　我望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一种莫名的沉重感涌上心头。呆滞了半晌默默起身走到床前，将冷琦换下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她那句‘咱们就此分别吧’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某种情感似乎已经在我们之间产生，虽然不曾在意，但听到她说要离开，心中竟充满了不舍。
　　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在这个房间里曾经充满了许多笑声。每天与冷琦一起目睹太阳朝夕起落，每天习惯了李晓欣端着餐盘不顾一切的敲门。冷琦从不外露的笑容，李晓欣疯癫可爱的另一面都曾在这里展现……
　　再次叹了口气，我压下心中杂乱的情绪，慢慢走到床边将冷琦换下却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一件件整齐叠好。经过昨天一夜的死里逃生，冷琦那套黑色紧身衣已经有多处破损，膝盖和肩膀全都被划开，脚腕处也被鲜血浸湿了一大块，其他部位也有殷殷血痕。
　　望着那些血迹，我有些吃惊。在秦墓的一路上我自认为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想到她身上竟会有如此之多的伤口！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拉了一下，那感觉不算太疼，但很不是滋味。
　　就在我将所有衣服整理好放在床上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被冷琦刚刚换下来的文胸所吸引，我顺手把它放在最上边，不经意间发现上边少了个扣子。翻过来细看，整个人顿时呆在了原地！
　　那是一排黑色的金属扣，由一条小蛇口尾衔接组合而成，在排扣中间，赫然缺少了一个……


第一百零二章 无奸不商（一）
　　我呆呆的站着床边，左手轻抚冷琦文胸上的扣子，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了曾在秦墓中拾到的蛇形圆片。放在一起对比，二者一模一样，我手里的这枚圆片正是一排扣子中所缺少的那一个！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快速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与那红衣女子裸身相触的画面不断出现在我眼前。我感到有些头疼，有些混乱。红衣女子……冷琦……在我被魅术迷惑之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昏迷之后所做的梦，到底……是真是假……
　　“老张，干嘛呢，都准备好了你赶紧的啊。”光头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只见他正从门口走进来，看到我手拿文胸也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情况？……”我呆滞了一秒，随后将文胸重新放回到冷琦的衣服上边：“没……没事，咱们走吧。”
　　跟在我后边，光头那张大嘴仍然没有闲着：“刚才你拿的那个……是不是冷琦的？这一个多月都发生什么了，你跟我说说呗……”我默默的往楼下走着，心乱如麻。思考着一切，感觉脑海中原本已经成型的记忆忽然被一张大网切割成了若干个细小碎块，散落在四周让我抓狂……
　　两分钟之后，我们来到救护车旁边，骨头已经抱着李晓欣坐在左边，冷琦坐在右边默默发呆。当我再挤进去的时候。整辆救护车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光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将车门关上。谁知车门刚刚关好，却又被人一把拉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看着我们一脸惊讶：“不是……说……还有一个伤员么！？”
　　胖警察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后边：“一个重伤员，其他都是轻伤，一块送院处理吧。”年轻医生面色有些为难。随后指了指坐在最外边的光头：“救护车已经超载了，这位同志，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大碍，要不你先下来？”
　　光头听后顿时眼珠一瞪，指着脑门上一块淤青墨迹个没完：“我没什么大碍？你好好看看，我这伤的可是脑袋！脑袋知道么？人体之首，所有重要的信息和神经全在这里！先下去！？救治晚了影响到我英明神武的大脑，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么！我……”
　　年轻医生脑门闪过一排黑线，连连摆手：“行行行……超载就超载吧。都去……都去吧……”说完用力将门关上，自己跑到前边钻进了副驾驶。
　　救护车呼啸着从山道上往医院赶去，骨头抱着李晓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像一名军人一样抬头挺胸坐的板直，我和冷琦也低头沉默不语，心中各有所思。光头一个人挤在角落里看看这看看那，半天之后终于坚持不住张开了嘴巴：“咳咳，我说哥几个。咱这气氛好像有点压抑啊……”
　　没有人理会他，他踢了我一脚：“哎老张。这么干坐着咱也无聊，要不你说说你和冷女侠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吧？”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觉着无聊，就先说说你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我们的事，等有时间再说。”
　　光头一听也来了精神：“成啊，那我就先给你俩讲讲我这一个月是怎么带着老骨致富发财的！”
　　原来，当初从毛乌素地下古国的河道中被冲下来之后。我们并没有被冲散，只是距离有所偏差。光头和骨头被冲到了更下游的地方，并且幸运的没有受伤。虽然那顶嵌满了各种宝石的皇冠被永远留到了河底，但那其中的水晶碎片早已被骨头取下，没有一同遗失。
　　两人从河道上岸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寻找我们。沿着整条河流往上走了一公里又往下走了一公里，丝毫没见到我们的影子。光头想就此放弃，先出去得到救援以后再回来寻找，但骨头不相信我已经遇难，死活也不愿意离开。无奈之下，光头只好在河边搭了个简易帐篷，两人等待了三天，也吃了三天的烤鱼，最后无果只好不甘心的离开。
　　他们的位置在更加偏南一些的位置，处在农村和城市的中间，森林覆盖面积较大，两人背着所剩无几的装备走了半天一夜才终于看到了城市。由于之前在地下古国的时候光头‘私藏’了不少宝石，所以同我一样，也动起了卖玉石的念头。挑敛了半天，骨头手中那块翠绿色的流玉石头被他选中。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也找到了城镇里的唯一一条古玩街，阴差阳错的跟我前后脚。我刚刚离开，光头就进到了里边。前后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面善的买主，就在他准备就此离开再去打听其他地方的时候，在古玩街口发现了一个老头。那老头红光满面，坐在一架摇椅上脸上都笑开了花，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
　　买东西和卖东西有一半都看得是心情，倘若这人开了心，买卖价格更比平常高处一半甚至更多。光头眯着眼睛在旁边看了一会，决定在这老头身上试上一试，打算价格合适就出手，实在不行就换地。谁知走过去还没等说话，那老头就指着地摊上的一堆玉石挂件摆了摆手：“大减价了啊，有喜欢的三十块钱一个五十块钱俩，一百块钱五个越多越便宜哈。”
　　光头看了看摆在玉石旁边写着‘特价缅甸玉石一百一件任意挑’的牌子一歪脑袋：“老爷子，您这是没睡醒吧？嘴上说的可比牌子上写的少太多了。”那老头笑着摇了摇脑袋：“没错没错，今天算你运气好，我还真就是特价亏本处理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呦。”
　　若是在平时，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光头肯定不会放过。因为他能瞧得出来，地上摆的这些玉石虽然成色上差了一点，但价格必定都在百元以上，倘若精心处理一番转手卖个上千元也不是没有可能。二三十块钱的超低价，的确跟白送没什么区别。可是光头现在身无分文，而且也无心去做生意，只好无奈放弃继续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将自己兜里这块石头出手。
　　那老头见光头在一堆玉石之间看来看去犹豫不定，还以为他是个不识货的主，从摇椅上走下来在面前的摊子上随便抓了一颗玉石放在眼前：“瞅见没，这块是龙骨玉。马王坡遗址特有，现在都被国家收走，已经属于绝版玉了。几十块钱，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呐。”
　　光头接在手里看了看，果然是块龙骨玉，虽然其中有些杂质，但是精心雕琢一番当真还能卖出个高价。又假意瞧了片刻，光头开始渐入主题：“您……这么多玉石都是哪淘来的，不会有假吧？”老头哈哈一笑：“在这条古玩街里，九成以上都是假货。但咱不干那坑人的缺德事，我这些石头虽说成色不佳，但一码色的真货，您尽管把心放到肚子去。”
　　光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您也不是凡人啊，一把子年纪还能上山入地找到这些真玩意，几十块钱有点太不靠谱了吧？”老头眯着眼睛：“上山入地咱可没那个本事喽，这些啊都是各大地方收来的，今个你若是不抓紧买，没准明天我就走咧。碰巧我刚才做了笔大买卖，所以开心，就要给你个不靠谱的价格，绝对亏不了你！”
　　光头一边答应着一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多嘴再问上一句，您这儿还收物件不？”听到这句话，那老头总算明白了光头的来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笑了笑：“你这后生，手里有货直说便是，跟我这老头子绕来绕去兜什么圈子。尽管拿出来我瞧瞧，相中了就高价走你一个。”
　　光头一听有戏，便绕过摊子走到摇椅旁边，从兜里掏出那块玉石：“看您这样子眼力绝对非同一般，不知我这块石头能有个什么价格？”那老头刚刚懒洋洋的坐在摇椅上，一见到那块玉石整个人顿时弹了起来：“嘿，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厉害的主全让我给碰上了。”说着接过那块玉石仔细的看了起来。
　　“你这个……是从哪弄来的？”
　　光头十分警惕，眼珠一转开始编起了瞎话：“不瞒您说，这块玉啊是我祖上代代相传留下来的。听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啊，它还是当初某朝皇帝御赐的宝物呐！只因现在家里出了点大事急需用钱，所以我这不就……您看看能值多少钱？”
　　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样吧，看你也不像噱头（骗子的意思）。我这里还有五万，统统给你。”说着从摇椅下边掏出了一个破旧的皮包，里边正好装着五打百元现金。光头虽然不知道流玉的市场价，却也晓得它的材料和品质都属万里挑一，心中明了肯定不止这个价格。
　　假意踌躇了一番，光头摇了摇脑袋：“算了，我还是不卖了，等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说完就伸手要拿回玉石。那老头自然不会愿意，拉住光头往后退了几步：“小兄弟这价钱不合适咱还可以商量，话没说完拿腿就走可不太礼貌哈。”随后又拿起玉石通体看了一遍，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今儿个我开心，咱都甭用废话。你给开个价，多少钱我给！”
　　光头装出一副憨憨的样子，站在原地晃悠半天开出了价格：“一百六，后边再加四个零！”


第一百零三章 无奸不商（二）
　　“啥！？”听完光头的价格老头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一百六十万？小兄弟，你这是卖东西还是抢劫啊？”
　　光头也正经起来：“您也是个明白人，我这块石头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属于百年难得一见之物。一百万多万的价格，真心不贵了。”老头又往近凑了凑：“兄弟，你知道这石头是什么材质的么，上来就开这么大的口？”
　　“这么说，您知道它的来历？”被骨头反问一句老头有了些底气：“这个咱们管它叫做流玉，确实非常金贵，现在几乎几乎已经见不到它的原石了。但是呢，这玩意性属阴寒，利用得当可以养病祛灾延年益寿。利用不得当，小心家破人亡霉运不断呦。”
　　光头也冷笑一声：“您甭在这吓唬我，这流玉出自汉朝，相传是天上落下来的一块陨石，被工匠精心打磨制造了限量的几种饰品，为皇室所用。说什么阴阳之性，祛病降邪之法都纯属扯淡。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这种石头里边含有一种地球上没有的放射性物质。这种放射性物质对一部分人有益也对一部分人有害，所以在被挖掘出来之后才被国家全部收回变身为绝版玉石！”
　　老头听完面色大惊，轻轻竖起个大拇指连声称赞：“原来兄弟也是内行啊，想不到对玉石古器也研究的如此透彻，老头子我佩服，佩服啊！”光头赔笑道：“这话说的严重了，我可不是什么高人，这些事情都是老祖宗一代代亲口传下来的。雕虫小技，跟您相比简直差的太远了。”
　　无论什么人都喜欢听好话，老头被光头这么好言奉承一顿，原本开心的脸上更添喜色。抬手点了点了光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油嘴滑舌。也罢，咱们各退一步，一百万，行的话咱爷俩这就直奔银行给你汇款。”看他这么痛快光头就知道还有还价的余地，面露难色道：“我说老爷子，您这一步让的可比我小多了。直接给我砍下六十万去，有点狠了吧。我这东西可是百年不遇，千年难得，只此一件啊。”
　　老头也似乎将价钱出到了极限：“万事别说的那么绝对，如果我也给你拿出一块这流玉翠石，你就一百万让了如何？”
　　光头面带笑容脑袋飞速思考，心说这东西是在毛乌素大沙漠的地底下拿出来的，市面上应该不会存在，这老头八成是在使心眼想诈低价格！于是当即点了点头：“好。您老爷子若是能给我拿出个一模一样的瞧瞧，我还真就一百万让了。你若是拿不出来，一百六十后边再加四个零，分文不能少喽！”
　　话音刚落，老头就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被卷成团的绿色手帕，层层叠叠打开之后，里边赫然躺着一颗同光头手中这块玉石一模一样的流玉！光头接在手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个完整，确实是真品。并且同自己的那一块材质大小以及新旧程度完全一样！
　　回忆着在地下古国那座沙塔中所发生的一些。骨头将玉石塞进我背包的一幕在光头脑海中飞速闪过！他当即将两块玉石一起拍在老头手里：“您是高人我认栽，一百万让了可以。不过有两个条件。”老头脸上早已经乐开了花：“只要价钱谈妥，条件再多也无所谓。”
　　“第一，我没有银行卡，所以得给现金。第二，你要告诉我这第一块流玉是如何得到的！”老头面露难色：“这古玉的来历告诉你到是无妨，只是要现金……想一次性从银行取出一百万……有点困难啊……”光头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老爷子。你那块石头加上我这块凑成了一对，价格至少往上翻三倍甚至更多。价钱我都让完了，总不能在最后交易的时候掉链子吧。”
　　老头也认同光头的分析，短暂思考了几秒，当即把地上的玉石打包一卷：“成。我给你想办法！咱爷俩走着！”
　　在去银行的路上老头讲述了第一块流玉的来历，光头听完他的形容立即确定前来卖玉的人必定是我无疑，再详问我的走向，老头却只在我跟老油寒暄的时候听到了水灵村三个字。
　　背着半袋子现金，光头回到了跟骨头暂住的简陋旅馆跟他说了发生的事情。骨头当即起身，准备去水灵村寻找我的下落。但当时因为水灵村发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墓，当地人警惕性都非常之高。见到二人如此土气的打扮，八成都以为是打听着前去挖坟掘墓的，所以全都干脆直接摇头：“不知道！”
　　有了资金，二人先是把住处换到了高星级宾馆，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之后一边等消息一边打听着消息，一百万现金也存到了骨头名下。
　　没想到这一呆就是一个月，因为秦墓的原因警局封杀了一切关于水灵村的消息，所以他们的寻找一直没有头绪。就在光头提议，先回赤峰去等待的时候。文物展览会古董失窃的事情上了报纸，报道中所记载的文物产地正是水灵村秦陵大墓！头脑聪明的光头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跟骨头策划如何悄悄的进入水灵村。
　　在我和老油下墓的当天夜里，光头和骨头也趁着夜色悄悄绕开了守卫的岗哨成功潜入到了考古楼里。因为当时楼内楼外的看守和工作员都已经被老油放倒，所以一到地方先把他们吓了一跳。骨头猜测是不是秦陵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这里的人全部丧命。
　　转悠了一圈光头发现了晕倒在帐篷之内的看守人员，一眼便看出这是人为所致。望着眼前早已被开拓好的墓道，职业病又将他盗墓的心思勾了起来！将骨头说服后，两人就冒冒失失的进了秦陵。
　　虽然身上没有倒斗的装备，但光头毕竟是专业人士，没走多久就看出这是一座双层陵墓，真家伙全在下层。因为墓室中那口带有机关的大棺材在我们进去之后又自动弹回了原地，所以尽管光头看出了那是机关，却无奈没有钥匙，只能继续另寻他法。
　　两人在整个上层陵墓转悠了整整一夜，直到最后已经蒙蒙亮天的时候才找到隐藏在秦俑脚下的逃生密道。从密道一路通往地下都城的城墙之上，继续探索下去也阴差阳错的找到秦尸，再然后就遇见了我们。
　　听光头讲完，我顿时觉得心中气血翻腾，恨不得把古玩街那老头大卸八块！光头看着憋的满脸通红的我开口问道：“对了，那块玉石是你卖的不，咱哥们还真是缘分，这样都能遇上！”说着把大光头凑到了我的面前：“你去了是第一手，快跟我说说多少钱出的？”
　　我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后伸出了大拇指和食指。光头见状一声惊呼：“我靠！八百万！？这老爷子可真他妈有钱啊！”我摇了摇头。
　　“八十万？我就说么，怎么可能卖到八百万的高价，就比我少了二十万，不亏不亏。”我继续摇着头。
　　光头咽了口唾沫：“你……你别告诉我是……八……八……八……”
　　“没错，就是八万……”我应了一声：“当初急着用钱，他也拿出来一个破皮包，我看了里边只有八万，所以就卖了……”
　　光头一拍大腿：“灿头！灿头！你就是个大灿头啊！破皮包那都是过时的招数了，你怎么还能上当！我说那老头怎么一开始就把价压得那么低，感情已经捡了你这么大便宜了……”
　　我沉默不语，在心里早已将那老头的八辈祖宗骂了个彻底。正当光头准备再数落一番的时候，救护车忽然停下，随后车门被拉开，十几名医生正抬着担架在外边等候。
　　进了医院，瘦子和李晓欣分别被送去抢救，我们几个则被送到急诊室进行简单包扎。光头和骨头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淤青外带曾破了点皮。我和冷琦还有老七相对来说就惨了一些，先前急着找人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真正开始检查了才发现身上竟然遭受到了如此之多的创伤。
　　冷琦最严重的莫过于接连被创伤的脚踝，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又被撕开，缝了几针之后被医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我的手心也在攀爬城墙那一块被绳子搓掉了一整块皮肉，处理完成双手已经变成了两个大号的‘馒头’。一番忙活之后，除了冷琦需要住院观察，我们都无大碍。
　　办好了住院手续，冷琦在病房里安静的睡去。老七去等待瘦子的消息，骨头光头还有我则坐在为李晓欣手术的房间门口默默等待。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李晓欣便被推了出来。负责急诊的医生手拿文件夹高声喊一句：“李晓欣的家属，谁是李晓欣的家属？”
　　光头看了看我和骨头：“你们俩……谁去？”我们当即把他往前一推：“你去！”医生看着走上前的光头继续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光头嘴角微微抽搐，支吾了半晌才吐出六个字：“我是她……二大爷！”


第一百零四章 狸猫换太子（一）
　　等光头说完，那医生微微一愣，目光从档案上移开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二大爷？……那行，在这上边签个字吧。”说着把档案递了过去。
　　光头一见立刻转过身来，望着我们高声喊道：“那个谁啊，快过来给你老婆签字，不知道二大爷没上过学么！”我和骨头对视了一眼，他有些发呆：“老张，你……你去吧，俺是真没上过学，连李晓欣的‘晓欣’都不知道咋写……”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凑过去在家属栏里签上了名字。
　　签完了字，那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去我将他拦住：“医生，她怎么样了？”
　　“身体上没什么大碍，有些擦伤，只是精神上受到了挺大刺激。你老婆是不是让别人给绑架了？手脚的瘀伤一看就知道是绳子勒的，遇到这种情况得赶紧报警啊。”正说着，急诊室内又走出来一个护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他们都是从水灵村考古基地送来的，已经有警方介入了。”
　　光头闻声也在旁边发问：“身体有些擦伤，精神受了点刺激。大夫，这么说……她没有被……”
　　“没有被什么？”医生狐疑的看着他。
　　我连忙将光头拉到后边：“那个……他是说啊，既然不是大的伤害，就没有被动过手术是吧？……”话说的语无伦次，连我自己听着都不通顺，医生也看了我们一眼，最后嘀咕了一声‘莫名其妙’转身离去。
　　看着医生的背影光头松了口气：“还是人家警察叔叔抓人及时啊。不然一个黄花大闺女可就真让瘦子给糟蹋了！”我点了点头，随后在他那光秃秃的大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你特么装什么二大爷，关键时刻全是费屁！……”
　　李晓欣的病房在冷琦病房的旁边，当我们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昏睡，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光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行啊老张，这才一个月你就一箭双雕了！？”说着往我身边凑了凑：“要不，咱打个商量，你给我也介绍一个呗？不白介绍，好处大大地有啊！”
　　我白了他一眼：“别了，让我亲手把人家推进‘火坑’，这么残忍的事我做不出来。”光头撇了撇嘴：“这话说着多没意思，其实秃爷是一个很有爱的爷们。趁着我现在正值人生晌午状态，可得赶紧找一个了。不然再过几年就真成‘夕阳红’了……”
　　我哈哈一笑：“呦，我们秃爷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个人情况这么上心了？是不是见着美女心里痒痒了？”
　　正说着骨头忽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碳素笔和一张白纸：“老张，你有文化，快教教俺‘晓欣’这两字咋写。”我看着他一脸坏笑：“怎么？难不成你也痒痒了？”光头挥手把他往一边赶：“去去去，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我说你们哥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讲究？……”
　　我接过笔和纸白了一眼光头：“这就是追女孩子的第一步，你情商太低。得学着点。”说完写了三个大大的‘李晓欣’递给骨头：“对了，你学她名字干嘛？还有这笔和纸是从哪弄的？”他微微叹了口气：“刚才有个护士让俺去给她拿床牌。俺就跟着去了。结果她拿出了那么大一堆让俺自己去找，俺翻了半天就认识‘王小二，丁大力，牛二狗’什么的……那个丢人啊……”
　　我听完哈哈大笑，光头更是眼泪都飙出来了，一边拍着骨头肩膀一边说道：“实在不行。等咱回赤峰给你请个美女家教，从小学三年级教起！哈哈哈……”骨头绷着脸踌躇了半天：“不用家教，俺自己会学！”说着坐到一边练习那三个字去了。
　　李晓欣和冷琦一睡就是半天，临近晚上了还没有醒过来。我从坚硬的坐骑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留下仍在练字的骨头看着。招呼光头一起去买晚饭。医院的食堂里几乎都是陕西特有的菜肴，口味偏酸偏辣，让我们闻着就没有食欲。转悠了一圈光头提议还是出去在外边找个像样的饭店打包点正常的饭菜更好一些。
　　我们出了医院一路寻找，沿途都是一些快餐小饭馆，能烹制的菜肴也跟医院食堂大同小异。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先前那条古玩街前，远远就看到买走我们两块流玉老头正坐在街口的摇椅上，懒洋洋扇着扇子，面前依旧摆着那些粗制滥造的碎玉。
　　想起两块流玉前后九十多万的差价，我心中顿时又恼火起来，直奔老头就冲了过去！没走几步，光头将我拦住：“干什么去！像你这样直接冲过去跟人家一顿乱叫，除了丢人还是丢人！办事要动动脑子，这事秃爷给你解决，好好看着！”说完往四周扫了一眼转身钻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店。
　　我等待了片刻不见出来，正想跟进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一个全身土气的秃顶老头出现在我身后。那老头手里拿着一块破布，身上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衣服，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全身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他在身后伸手拍了拍我，我连忙从兜里摸出十块钱冲他摆了摆手：“快走快走，我这还忙着呢！”话音刚落，光头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错，勉强合格！”我转头细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老头掀掉头上的假发站直了腰板，竟然是秃子伪装而成的！
　　我围着他转圈看了一遍，随后一脸佩服：“行啊死秃子，你要是不去当化妆师真白瞎了这鬼斧神工的手艺了。”他得意的一笑：“秃爷会的手艺多了，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走，咱们先绕到街里头整点家伙去。”说着拿腿就要走。
　　我将他拉住：“咱不是找那老头去么，还需要整什么家伙？”光头白了我一眼：“要不怎么说跟你们外行一块办事他就麻烦呢，不整点像样的物件咱们怎么跟那老头周旋，人家演戏还得准备道具呐！”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走吧……”
　　沿着整条古玩街走了一遍，果真像那老头说的一样，这里边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假货。剩下的那百分之五，也多半价格不菲，不是常人所能买得起的。路过一家专卖高仿赝品的小店，光头指了指示意进去歇一会。这家高仿店虽然门面不大，但内部装修的十分豪华，几十排大玻璃柜子里边装着各朝各代的高仿瓷器，甚至还有我们当初在如意坊见到的‘碎纹螺旋尊’，仿真效果做的几乎一模一样，像我这种外行人根本看不出瑕疵。
　　店内提供免费的茶水和桌椅，我们在墙角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玻璃柜中那些古董。光头轻声冷笑：“这些赝品从厂子卖到这里也就几十块钱的价格，他们再添个零几百块卖给前来收购的古董商。古董商回到当地立马就把价格飙升几百倍甚至几千倍，当成真的卖！都是奸商啊！”
　　我也连连感叹：“仿真仿的这么像，跟真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光头微微点头：“说的就是，当初老钱那铺子里，一倒霉哥们买了两尊一模一样玉颈壶，谁知鉴定过后有一个是赝品。他为了不让假货再坑害更多人，就当场将假的玉颈壶砸了个粉碎。谁知到拿壶的时候他把两个给看混了，留下个赝品把真的给报销了。”
　　“那他一定很心疼吧？”
　　“心疼？”光头眼睛一瞪：“就那么一尊小破茶壶，两千七百万啊！第二天那哥们就直接引药自尽了！”
　　我叹了口气：“这古董玉器，能一夜暴富，也能家破人亡啊。”
　　休憩片刻喝饱了茶水，我们起身准备离去，靠近门口的一个大柜子却吸引了我。在那个柜子之中全是一些娇小的玉器物件，瓶瓶碗碗一应俱全，摆在正中间的正是一尊卢血玉净瓶的高度仿真体。柜前的小伙顺应目光将它拿出来放在我的面前：“您真是行家，这尊卢血玉净瓶虽是仿货，但与真品放在一起相似度可达百分之九十九，不用仪器，肉眼根本无法鉴别。它经过复古加酸能多个程序制作而成，所以即便是仿货也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我接在手里看了一圈，果真同我在秦墓中带出来的一模一样，倘若将二者混淆在一起，我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光头眯这一双小眼睛看了看：“肉眼无法鉴别？没那么夸张吧？”小伙哈哈一笑：“话自然不能说的那么绝对，若是多年的行家，肯定也能找出瑕疵。不过咱玩的就是仿货，即便是打碎了几百块钱心也不疼。倘若碎的是真品，恐怕哭都没有眼泪了。”
　　看着挂在胸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相机包，我嘴角一翘：“行，就这个了，给我包起来！”小伙应了一声，双手捧着瓶子前去打包。光头有些着急：“你买个假货干什么玩意，那老头不是新人，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我哼笑一声：“假的他能看出来，如果是真的呢？咱这回就玩个……狸猫换太子！”


第一百零五章 狸猫换太子（二）
　　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你的意思……难不成！？……”我点了点头，从相机包中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尊真正的卢血玉净瓶。接在手里，光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上下左右看了又看：“真的！真的！年代好像比秦朝还要更久一些！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
　　我对古董玉器并不在行，看他如此兴奋便开口问道：“这个和咱们卖给那老头的流玉相比，哪个更值钱一些？”光头将卢血玉净瓶捧在手里比抱儿子还要小心：“你这不废话么！这一尊卢血玉净瓶能让你买一卡车流玉，你说哪个值钱！”我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虽然知道它价值不菲，却没想到竟离谱到这个程度！恐怕就是想卖，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买主！
　　斟酌了片刻，我将真正的卢血玉净瓶重新装回到相机包中，那尊假的则被光头悄悄藏在怀里。简单的商议了一番，我们兵分两路，我拿着走在前边去找那老头，光头则远远的跟在后面等待出场。
　　再次来到古玩街口的地摊前，那老头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哎吆！哎呦呦！小兄弟，缘分呐！”说着从摇椅上坐起来凑到了我面前：“怎么，今儿个是来买啊还是来卖？放心，咱都是熟人了，无论买卖绝对都是优惠价！”我心里冷笑一声，心说坑我一次还要再来第二次？想的可挺美！
　　清了清嗓子我直奔主题：“不买东西，我还是想再卖钱点花。”老头一听连连点头：“哦？好啊好啊，难道你还有那流玉之石？放心，这次十万一块！有多少我要多少！”我摇摇脑袋：“那玉石可不是满地都有，我就那么一块。这次，是有别的东西。”
　　老头一听会意的笑了笑将我拉到摇椅旁边：“来来来。咱们退后一步好说话。有什么东西你先拿出来让我一瞧，我也好给你让个最高价不是。”我拉开相机包的拉链，将卢血玉净瓶的瓶口露出来一半：“您看，这东西能卖多少钱？”那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但眼力极尖，只撇了一眼就微微笑道：“倘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春秋时期的宝物卢血玉净瓶，敢问小兄弟是从何而得？”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来的你就别问了，我也不方便说，直接开价就行。”老头干笑一声：“小兄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卢血玉净瓶在市面上差不多全都是假货，真品几乎没人见过。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呐。”我抬手示意他打住：“真假你就放心，咱先谈价格，到时候随便你去鉴定。”
　　说出这句话。老头也算彻底放了心，犹豫片刻开出了价格：“倘若你这物件的确是真的，那我不说废话，直接二百万走一个，你看如何？”我一听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奸商，如果不是光头告诉了我真正的市场价格，我还就又被他这句‘高价’给唬住了！
　　假意思索片刻，我也拍板答应：“成！你拿仪器鉴定吧。完事咱就交易！”老头狡黠的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老头子我这双灼眼比仪器还要靠谱。万事还得眼见为实。”我爽快答应，从相机包里将卢血玉净瓶取出来放在他手里。老头也十分小心，双手握着瓶颈高举在太阳下仔细观看。
　　随着他微微转动瓶颈，阳光从其中点点透出，竟在瓶身上逐渐显露出一个金色的‘灵’字！见到这个字老头脸上顿时又笑的开了花，单手托底将卢血玉净瓶交还给我：“小兄弟当真不简单呐。确实是真品！厉害！咱这就去银行转账，走着！”说完熟练地将地上的玉石一卷，扛在后背上拉着我就要离开。
　　就在我刚刚将卢血玉净瓶装进相机包内还没等拉上拉链的时候，光头假扮的老头忽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这位大爷。且慢！且慢！”我愣愣的看着他：“你……你要干嘛？”老头也出手阻拦：“叫花子上一边要饭去，弄坏这里边的东西你搭上这条烂命都赔不起！”
　　光头哼了一声：“怎么说话呢！说他妈谁是叫花子！？穿的破就是叫花子，那你穿开裆裤的时候也算是个小叫花子呗！？”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身上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我今天不想惹麻烦，给你，赶紧走赶紧走！”光头眼睛一瞪：“越说你还越来劲是不是？拿出点破钱打我脸呢？”
　　我也在旁边假意帮衬：“你不要钱也不要饭，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这还有正事要办呢！”
　　“我也有正事啊。”说着光头凑到我身边指了指相机包：“那里边的东西，你是不是要卖？我买！我买啊！”老头一听也变了脸色：“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开口要买，疯疯癫癫的叫花子，告诉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光头一脸嬉皮：“报，你尽管报！老子还真就纳了闷了，他卖我买怎么就犯了法了？”
　　见他耍起了赖，老头冷笑一声：“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钱能卖的起这物件！”光头白了他一眼转头跟我说道：“卢血玉净瓶是吧，他出多少钱买的？”我咽了咽口水：“二百……万……”
　　“什嘛！？二百万？糊弄傻子呢吧，我出双倍四百万，行的话咱就银行走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完光头拉着我就快步往前走去。
　　老头连忙从身后一路小跑将我们拦住：“你这钳子（古玩街的行话，专指抢别人生意的同行），假扮个叫花子我当是要干嘛，原来是过来挖老子墙角的！”说着将我从他身边拽了过来：“兄弟，这种人不保险。我也给你四百万，你跟我走便是！”光头自然也不甘示弱：“这墙角老子今天还就挖定了，我再加一百万，对面就是银行，咱分分钟就交易完成咧！”
　　价格飙升到五百万，老头多少有些犹豫，站在原地不再说话。光头见状故技重施，拉起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此时因为我们三个的拉拉扯扯已经招惹了不少四周的店家和过路买主前来围观。正当我们闷着头一边往外走一边等待老头追上来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听说，咱们古玩街又出宝贝了？”
　　停下脚步我们转头看去，只见来者是一个身穿棕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那人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脚踩一双尖嘴皮鞋，虽然身体瘦小，面色却带着奸诈之象。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我们旁边，将我和光头一并拉回到老头的地摊之前：“既然是宝贝，大家肯定都想买回去收藏，你们二位不如来个公平竞争，拍卖一番，我也正好凑个热闹。”
　　听他说完，旁边的老头似乎并不领情，盯着他恶狠狠的回道：“黑三，你别在这搅局，别人怕你，我老姜头可不怕！”那名被唤作黑三的男子故作惊慌状态：“哟，姜老爷子是我们古玩街出了名的犟老头，我可不敢搅了您的大局。再不出来说话，这宝贝可就落到别人手里了，我这是帮您呐。”
　　姜老头把脸转向一边没有说话，那黑三在这里似乎很有势力，跟左右两家店面的老板使了个眼色，他们就乖乖的从店内搬出来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摆在了大街之上。布好了场子之后，他走到我们面前：“二位还请上座，咱们按照程序办事。”
　　坐在椅子上，我和旁边的光头轻声嘀咕：“你小子可以啊，从哪找来这么多临时演员，竟然还弄了个跟这老头认识的！”光头一脸哭丧：“可以个屁啊，这里边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看来计划有变，本来想着诈他一笔，结果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我听了顿时一惊，脑门上冷汗都冒了出来：“那……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把这价值上亿的卢血玉净瓶就这么几百万卖了吧？！”光头正了正脑袋上的假发：“先见机行事，一有机会咱们脚底抹油，马上开溜！”
　　我们正在切切私语，黑三忽然走了过来，讥笑着拍了拍光头的肩膀：“这位老爷子，甭在这做思想工作了。人家买主都是奔着钞票来的，有钱比什么都好使！”说完看了看我：“现在我们三位买主都准备好了，兄弟能不能把东西拿出来再容我们这没看过的二位观摩一番。一来辩辩真假，二来也看看成色。”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将卢血玉净瓶从相机包里再次拿了出来，放到了已经铺好了白布的方桌之上。黑三看上去似乎非常专业，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在手上，同姜老头一样双手抓住瓶颈将整个卢血玉净瓶举到了阳光之下。转了几下之后，瓶身上再次透出了金色的‘灵’字。
　　看到那个灵字，黑三也确定了真假，摘下手套对旁边的光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光头点点头，学着他们的资质看了看瓶身，随后像模像样的‘嗯’了一声。
　　全都鉴定完毕，桌子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群，整个古玩街口都被死死堵住。黑三咳嗽了一下，高声喊道：“没什么问题，那我就直接开价了！”
　　说完看着姜老头嘴角一咧：“七百万！”


第一百零六章 拍卖风波（一）
　　黑三这三个字一出口，现场的人群顿时全都炸了锅！
　　“七百万！？”
　　“哎吆，真有钱呐……”
　　“那可是古玩街的大头黑三，七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看来那宝物肯定就是黑三的了……”
　　在众人的议论之下，黑三看了一眼远处的姜老头：“老爷子，这回该轮到您喊价了。”姜老头轻哼一声将脑袋转向别处，片刻轻喊一句：“我出七百五十万！”
　　此话一喊，众人的话题顿时峰回路转。
　　“看不出来啊，原来这姜老头也这么有钱！”
　　“听说他家里宝贝古董的数量并不比黑三的少，这回啊，俩人算是较上劲了。”
　　“是啊，可便宜了那小子了，我看着这价格一会就得喊到八位数上去！”
　　现场越来越乱，黑三咳嗽了一声：“各位静静。虽然今天咱们这拍卖准备的比较仓促，但钞票和宝贝都是真的。还请各位街坊邻居都给做个认证，价格一定，咱谁也别反悔！”四周的奉承声此起彼伏，相比之下大多数人似乎更加偏向黑三这一边，支持姜老头的几乎没有。
　　看着众人的反应。黑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光头：“这位老爷子，到您了。”光头支吾了半天：“昂……我那个……你们先叫着，我查查帐……一会再说……一会再说。”黑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成，那您查着，我就继续喊了。”说完转身大喊一声：“八百万！”
　　我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汉，望着四周被堵的满满的人群暗暗叫苦，心说就这阵势，想开溜估计也只能走下水道了……光头同我一样。下巴上粘的一小撮白胡子都被汗水浸的掉了一半。我使了个眼色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他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才轻声说道：“实在不行……就真卖了吧……”
　　虽然这么做的确亏了不少，但就目前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倘若我们在最后时刻翻脸不认人，除去那姜老头不说，单单是面前这个嚣张的黑三就足够我们喝上一壶的了。以他在当地的势力，就算直接把我们抢了，估计一百个目击者里也没有一个愿意出来给我们作证。
　　八百万这个数字叫出。现场一片寂静，大伙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姜老头似乎在等他发话。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黑三终于等不及了：“姜老爷子，你想没想好到是给个痛快话啊，大家伙可都在这日头之下等着呐。”
　　姜老头脸色铁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八百一十万！”黑三听后哈哈大笑：“我拍卖了这么多年的古董，还是头一次遇见您这样的。比我多给十万？不是把棺材板的钱都搭上了吧！哈哈哈……”他足足夸张的笑了一分多钟，接着面露阴险之色：“今天三爷开心。我就陪你玩玩，八百五十万！”
　　面对黑三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嚣，姜老头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走近了几步抬手用力拍在桌上：“一千万！”这一下力度之大震的那尊卢血玉净瓶高高弹起，接着往地上摔去！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在那一刻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价值几千万的宝贝缓缓下落！
　　就在卢血玉净瓶即将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光头及时冲了上去，将双臂提前垫在地上，卢血玉净瓶也随后落到了他的怀中。我吓得几乎要窒息，黑三和姜老头更是脸色煞白，半晌才反应过来。黑三有些恼火，冲到近前破口大骂：“老东西你拍什么拍，不知道自己老眼昏花么！？”
　　姜老头也不甘示弱：“老子花钱就愿意听个响你管得着么？你不有钱么，一千万！来啊，继续往上叫唤啊！”听完这话，黑三顿了一顿：“三爷在这条街上混了快二十年了，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今儿我就跟定了，一千一百万！”
　　光头将卢血玉净瓶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桌上，重新做回原位擦了一把冷汗：“咱哥俩今天算是被困到这儿了，他俩现在明显都偏离了拍卖的主题，再过一会说不准得打起来，你坐的近，把瓶子保护好了！”我微微点头：“这都一千多万了，我看也有点悬，见机行事吧。”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不愿意丢人，以五十万为底价你喊我叫硬是将价格从一千一百万喊到了一千七百万！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周围聚集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有不少甚至都是后来被叫过来的，里三层外三层把本就不大的街口围得水泄不通。
　　越是人多，两人越放不下面子。在姜老头喊出了一千七百万的高价过后，黑三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之上：“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老东西从哪能掏出一千七百万来！”随后转身对众人高声喊道：“今天这件卢血玉净瓶被姜老爷子以一千七百万的价格成功拍卖，大家有目共睹，为了防止他忽悠了这位兄弟，我建议让他们在大伙的亲眼见证下完成交易！大伙说，怎么样！”
　　话音刚落。全场应声四起，自然都是奉承答应支持的声音。姜老头微微颤抖着双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几分钟后从身上摸出个手机高声说道：“好，我现在就转账，让这位兄弟在现场查收！”说着摁了几下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把你的银行账号输进去！”
　　我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显示屏上并不是什么转账的画面，而是一条未编辑完的短信，上边打了两排文字：“小兄弟，帮帮我！”
　　拿着手机，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说我这次就是奔着让这老头出丑而来的，可是现在看到黑三如此欺负人，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片刻过后，我将手机交还给姜老头，跟他对视一眼默默坐了回去。看到我没有帮忙之意。姜老头有些难堪，也忐忑不安的坐在旁边。
　　黑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得意洋洋的站在一边等着看姜老头的笑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后，姜老头的电话忽然嗡嗡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将电话高举在空中：“一千七百万现金已经打到这位小兄弟卡中，现在请他确认！”说完将电话递了过来。
　　我接过手机，上边依然是短信的编辑状态。只是字眼已经更换：“帮我一次，姜老头这辈子感激不尽！”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我的身上。片刻，我微微点头：“是的，钱到账了！”
　　全场人员都是一惊，纷纷对姜老头指指点点，似乎没想到这笔交易竟会真的顺利完成。最吃惊的莫过于胸有成竹准备看笑话的黑三了，听我说完。他猛地一回头，快步冲到我面前去抢手机：“什么？不可能，你给我看看！”几下过后，姜老头伸手将他拦住：“人家的钱，凭什么给你看看！别以为你在这称霸全世界人就都会怕你！”
　　黑三跟姜老头四目相对。眯着眼睛一脸阴毒之象：“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说完轻哼一声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拍卖完毕，看热闹的人群也很快散去，不多时便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清之景。光头凑到我身边咽了咽口水：“他……真给你钱啦！？”姜老头苦笑一声：“我哪有那么多钱，多亏这位小兄弟照顾。罢了，我也不愿再争了，你想要，让他卖你便是。”光头听后一把拽下了假发和胡子：“我们他妈一伙的，卖给我有个鸡巴用！”
　　姜老头盯着他诧异了半天，随后干笑一声：“我就说那流玉不可能谁身上都有，你们之间多半都有些联系，不然当初你也不会询问我关于他的下落了。”光头双手抱在胸前：“我们哥俩本来想下个套让你长长教训，没成想这阴差阳错的还帮了你个大忙！你得请我们吃饭！”
　　姜老头笑着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陕西的菜肴想必你们也吃不习惯，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民族菜馆，种类丰富口味多，咱爷三个就去那吧！”说罢提手一指走在前边带路。
　　那是一家‘百族馆’，从古玩接口左拐三百米就到了地方，在里边吃饭的大多都是外地人和少数民族，生意非常火爆。柜台老板似乎跟姜老头非常熟悉，看了我们一眼嘿嘿笑道：“姜老，又来生意了？还是老规矩？”姜老头摇了摇脑袋：“今儿个不是生意，不过还是老地方吧，坐着习惯。”
　　老板答应一声‘好嘞’，随后引着我们穿过一条小道进了一间单间。这间单间的密封性极好，刚刚踏进门槛外边的噪音就瞬间消失，仿佛一间密室一样。入座之后，姜老头将菜单往我们面前一放：“二位尽管点，海了去的吃！”说完抬头看了看老板：“一会再来瓶柳露，要97年的！”
　　那老板一听顿时面露吃惊：“姜老，今天这是咋滴了？您平时可是从来不饮酒的撒！？”


第一百零七章 拍卖风波（二）
　　97年的柳露拿上来后，姜老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桌上这瓶上好的白酒抬头对老板微微一笑：“没啥，今天就是高兴。”
　　饭店的厨师工作效率非常高，不到十分钟八道菜就都被端了上来，全是东北家常菜，味道十分正宗。这么一大桌子美味菜肴摆在面前，让接近两天没吃饭的我们口水直流，顾不上客套就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往肚子里垫了点底之后，才开始跟姜老头喝酒聊天。
　　姜老头见到我们的状态倒也不介意，只是略微吃惊：“二位是不是知道我要请客吃饭，看这架势都饿了好几顿了吧？”光头夹起一大块水煮肉片放在嘴里：“确实饿了好几顿了，不过不是专门等你这顿饭，纯属赶上了。”我也点了点头：“在这想找这样一家东北菜馆还真不容易，我们转了半天都没发现一家，你是这里的常客吧？”
　　姜老头微微一笑，给我们倒了两杯酒：“算是股东吧，这家饭店当初刚刚开起来的时候生意可没有现在这么兴隆，几天都不见一个客人。这里的老板为了开饭店不但投入了全部资还借了一身的外债，生意不好店内购置的蔬菜全都腐烂被扔掉。因为没钱发工资，员工也逐渐走光。债主找上门逼着还钱，老板受不了生活和经济上的双重压力准备跳河自杀。”
　　说完姜老头叹了口气，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结果在他跳河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我，我就给他投资了二十万块钱。有了钱。他还清了外债并且把饭店重新运营起来。随着知道这家饭店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店面也从最初的一层扩建到了三层。为了表示感谢，他特意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个的单间，方便我跟买主谈生意。”
　　光头咽下嘴里的一大口豆芽：“没想到你这老头还挺心善的，怎么忽悠我们哥们的时候就黑成那样！？”姜老头苦笑一声：“善归善。哪能跟生意混为一谈。若是见到每个买主都因为心善而降低了价格，那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怎么赚钱。”我听了有些好奇：“你……没有儿女么？”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姜老头的痛处，他端着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口酒举到嘴边却始终没能喝下去。沉默了片刻，他再次苦笑一声：“无儿无女……反倒更加轻快……”光头见气氛不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对了，那个……那个黑三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跟你结怨不浅啊。”
　　“什么人……坏人呗。”姜老头吃了口菜：“他是那条古玩街的一霸，全街有近五分之一都是他的店面。最开始我也有一家小店，就因为他没抢成我的生意。所以处处刁难，把我从街里排斥到了街外。我懒得跟他斗，说句实话也斗不过他，能在街口混个小地方也就知足了。”
　　光头放下筷子：“不能吧，看你这架势也不是个缺钱的主，重新到里街再买一间铺子不就结了么，总不能把铺子给你拆了吧？”姜老头摇了摇脑袋：“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整条古玩街的同行都惧怕黑三的势力。害怕惹上麻烦。所以只要是我，出多少钱他们都不卖。”
　　我一巴掌拍在桌上：“这黑三也太欺负了人。称霸一方还有没有王法了！？”姜老头重新给我们倒上白酒：“王法……现在这世道银子就是王法，警察局长不知道收了黑三几百万的贿赂，每次警局下来严打，黑三的铺子总能平安无事。旁人都不是瞎子，他的铺子有没有违法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都是被其势力所压迫，在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光头听完抬手给姜老头倒了一杯酒。随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流玉那档子事咱不提了，就冲您这‘打死不从’的精神，我敬你一个！”我在旁边笑他：“别乱用成语，什么叫‘打死不从’，应该是‘宁死不屈。不屈不挠’！”姜老头哈哈大笑：“二位过奖了，我就是糟老头子一个，没有什么好怕的。来，咱们干！”说完同我们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听完了这些事情的原委，我对面前这个姜老头的印象有所好转。几杯白酒下肚，三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姜老头讲了不少他买卖过的古董玉器，让我和光头大开眼界。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我们已经酒足饭饱。
　　姜老头起身关上房门，坐到我们旁边：“今天二位帮了我这么个大忙，给钱显得太过俗气，小小薄礼算是给咱们结了缘分。”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两块长方形铜牌放在了桌上。我和光头看到后顿时眼前一亮：“摸金牌！？”
　　只见那两块铜牌上雕刻着一个接近‘令’字型的符号，同当初我们发现的那两枚摸金牌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新鲜一些。光头拿起来看了又看：“老爷子，您这是从哪弄的，不会是假货吧？”姜老头打了个饱嗝：“虽然你大大咧咧看着没个正经，但是我知道你是内行，是真是假打眼一瞧就能知道，哪还至于问我一嘴。”
　　光头嘿嘿一笑：“我要是高人，那您就是高人一等啊。我就是好奇，这玩意全世界也没有多少，您是从哪弄来过来的？”听他问完，姜老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从前有兄弟三个，母亲死的早，他们自小跟着老爹学习淘土倒斗，每人都学了一身的本领。在他们三十岁的时候，老父亲身患重病撒手西去，没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给哥三每人送了一块摸金牌。
　　当时生活条件不好。社会动荡不安。富人越过越好，穷人越过越穷。父亲死了三兄弟连打口棺材的钱都凑不出来。老大闹心了一夜，最后跟老二和老三商量一同去倒个大斗，淘出点古董玉器给老父亲送终。三兄弟一拍即合，当天晚上便进山找了座大墓。
　　按照父亲生前的教导，三兄弟一路顺风。前半夜刚过就从墓中背出了两大袋子古董。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却也算是文物。出手了这些文物，三人将父亲的丧事风风光光大办了一场。尝到了甜头他们觉得这是个发财致富的好法子，于是用剩下的钱重新购买装备，在各种偏僻的地方寻找古墓。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三兄弟已经淘过了无数古墓，身份也从新人变成了老手，平常的小坟小墓玩着就淘完了。虽然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财产，但无尽的贪欲促使着三兄弟不断寻找更大的古墓。寻找更值钱的古董。渐渐的，原本以发财为目的的倒斗演变成了一种机械的重复。
　　俗话说的好，‘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在一次凶险的探墓过程中发生了变故，老大惨死在墓中连尸骨都没有剩下，老二前去营救却也跟着一同遇难，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老三跌跌撞撞逃了出来。从那以后。老三不敢再去倒斗，老大和老二的死像一把被烧红了的烙铁。在他心中烙下了一块抹不掉的印记……”
　　说着姜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两行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老脸轻轻滑过：“我……就是老三……”
　　“什么！？”我和光头被他最后这一句话惊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么说……你大哥和二哥……”
　　姜老头点点头：“这两块摸金牌就是他们的，那一次……他们忘了戴上……”说完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擦掉脸上的泪痕：“看二位身上土气浓重，出手的宝贝又全都价值不菲，我就知道你们的身份。那一次他们之所以会发生变故。我相信或多或少都与这摸金牌有一些关系。这是倒斗界的灵物，我的那块自己一直戴在身上，剩下的这两块今天送给你们。希望它能在你们日后的路上起到一些帮助作用。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切记，不可贪心。那是一把刀，始终悬在我们头上！”
　　吃好喝好，姜老头把我们送到门口。我将两枚摸金牌小心翼翼收在怀中：“这次又得罪了黑三，你准备怎么办？继续都斗下去？”姜老头豪爽一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懒得去斗，也斗不过了。今天跟你们这两个后生提起往事，也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钱，够花就行，要那么多又有何用。明天我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沈阳老家安享天年了。”
　　光头喝的面色绯红，把着姜老头的肩膀都忘了辈分：“兄弟，咱是老乡啊，我也沈阳的！以后常联系，我还请你喝酒！”姜老头也非常开心：“那两块流玉我就不再奉还了，留下来也好对二位有个念想。以后若是有缘相聚，定要再弄上一壶老酒通宵畅饮！”
　　坐在饭店门口吹着凉风醒了醒酒，我们和姜老头就此告别，带着给骨头他们打包的饭菜往医院走去。光头喝的有点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嘴里不断喃喃道：“这老乡不错……不错……有空把我老爹的好酒拿出来给他尝尝……”
　　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墨迹了一会，他忽然把脑袋一抬，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清醒了不少。我觉得十分好笑：“你这身体构造是不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一秒钟快速醒酒啊。”光头并没有理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老张，咱们可能……有麻烦了！”
　　我闻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迎面向我们走来，为首的正是几个小时前参加拍卖无果的古玩街老大：黑三！


第一百零八章 归途
　　看着远处一脸凶气的黑三，我也醒酒了一大半，放缓了脚步轻声说道：“他们肯定是冲着卢血玉净瓶来的，怎么办！？”光头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还是那句话，见机行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苦笑一声：“那咱还是这就跑吧，人家二十多个人，能打的过才怪……”
　　正说着黑三已经走到近前，看着我咧嘴一笑：“这位兄弟，可还记得我？”我微微点头：“刚分开没几个小时，当然认得，你不就是刚才那个买主么。”黑三围着我转了一圈：“不错，刚才是买主，现在还想当一回买主。不知道……你给不给兄弟这个面子呀？”
　　我警惕的看着他：“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卖给你了，你还是找别人去买吧。”黑三倒也并不着急，轻‘哦’了一声，随后将目光瞬间看向挂在我胸前的相机包：“我这个人有收藏的癖好，尤其喜欢各种大小的包包。我看你胸前挂的这个小包做工精细，不如你就把他卖给我如何？”
　　我摇了摇头：“不卖！这是我的相机包，卖了还拿什么装相机。”黑三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我不是要，是买！二百万！足够你买下一家相机店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回答，用余光看着四周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应该怎么逃跑。但黑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冲后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就将我们围了起来！
　　光头见到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帮着打圆场。黑三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先前那个弯腰喽背的老者，只见光头一脸嬉笑的走到他面前：“这位大哥，我这兄弟是个死脑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稍等片刻。我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听到这话黑三阴沉的脸色逐渐放晴：“你倒是挺识抬举，行，我就卖你个面子，去吧！”
　　光头点头哈腰的退到我旁边，故意放高了声音让黑三听见：“兄弟啊，说多少次了。这倔脾气得改改。我知道你那破包里边有个瓶子，人家花二百万买你还不知足！？二百万啊，能让你买栋房子娶个漂亮媳妇外带一辆跑车了！听哥一句话，就卖了吧。”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不想卖……”商量了半天无果，光头立即眼睛一瞪：“哎我这暴脾气，还管不了你了是吧！我是哥哥，我做主！”说着便伸手去抢我怀中的相机包。我自然不能让他轻易拿去，两人顿时假意撕扯起来。
　　黑三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热闹倒也并不着急。混乱之际，光头悄声说道：“一会你直接同意！”我也反问一句：“你要干什么，真卖给他？”光头继续跟我撕扯着：“秃爷办事，你尽管放心！”说着忽然松开了抓住我的手，破口大骂：“好，敢跟我动手了是不！？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听我话，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我抱着相机包踌躇了片刻。随后微微点头：“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旁边的黑三听后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兄弟之间总不能因为一个瓶子伤了和气。实话跟你说。这瓶子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我刚才跟那姜老头也只是相互叫板而已。一千七百万，哼，累死他也买不起！”说着轻轻挥了挥手。
　　一分钟不到，整整一箱子现金二百万就摆到了我的面前，黑三抬了抬下巴：“不嫌累的话。你们哥俩就一起点点吧。”光头啪的一声合上箱盖：“看您这气场一定是个大老板，怎么会因为二百万跟我们开玩笑，不用点了，嘿嘿，不用点了。”说着将箱子抱在了自己怀中看了看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给人家！”
　　我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他会有什么良好的脱身之策，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将价值过亿的卢血玉净瓶给轻易卖掉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反悔，倘若翻了脸肯定连这二百万都够呛能留下。顿了几秒，我极不情愿的把相机包从脖子上摘下来递了过去。黑三笑吟吟的接在手里，拉开缝隙看了一眼里边的卢血玉净瓶，脸上笑的更欢：“合作愉快！”说完带人转身离开。
　　等他们离开我的视线，我一把拉住旁边的光头：“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那东西可价值过亿啊！”光头没有回答，反倒一把拉起我撒腿就跑：“价值过亿的玩意还在咱身上，卖给他那个价值二百！趁着这孙子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哇！”说着抬手看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我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那个……是假的？你什么时候掉的包？”光头嘿嘿一笑：“就在拍卖时姜老头拍桌子的时候，掉在怀里我就顺手给换了。本想着能大赚一笔八位数，谁成想他们压根买不起。不过二百块两个小时变二百万，也可以了！”说着打开箱子摸着那些红彤彤的毛爷爷满面红光。
　　为了防止黑三派人跟踪，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倒了三辆不同的出租车，最后在距离医院两条街的地方下车，沿着侧边的小胡同绕圈穿回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光头让我留下：“在这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着我上楼，确认没人跟着，你再上去。”
　　我听了一愣：“靠！你这个老奸巨猾的不在地下垫后，却让我当炮灰！？”光头白了我一眼：“你的穿着和长相比较大众，混在人群里不容易被发现，我脑袋上顶着这么大个‘灯泡’，我给你垫后了，谁给我垫后？”说完拎着饭菜率先走上了楼梯。
　　我将衣领竖起来尽量遮住面部，找了一处人员比较多的地方远远看着光头。果不其然，就在光头的身影刚刚消失，两个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医院门口。那是两个男子，身上穿的花花绿绿明显不是来医院看病，再细看模样正是刚刚站在黑三两侧的保镖！
　　那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四处寻找，时不时还往医院内部张望。接近夜半的医院里并没有多少患者，坐在我身边的人也逐渐离去。看着空荡荡的医院大厅，我有些紧张。正当那两人在门口寻找无果准备进来的时候，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忽然响起，接着一名全身血淋淋的患者被放在担架上抬了进来。
　　那人似乎是出了车祸，身体侧边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已经几乎浸湿了整个担架，医院内顿时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那两人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随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我又隐藏在不太显眼的角落等待了片刻，确定他们已经彻底离开后，才缓缓上了楼梯。回到病房门口，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在这时，光头从冷琦的房间出来，骨头从李晓欣的房间出来，两人看着我同时说了一句：“她找你！”
　　我有些发懵，呆呆的看着他们俩：“谁……找我？”
　　“冷女侠”
　　“李晓欣”
　　说完他们两人也对视一眼，光头撇了撇嘴坐在我旁边：“去吧，泡妞去吧，我和老骨在这相互交流一下经验。”
　　站在两间病房门前，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应该先往左还是先往右。沉默了片刻，我选择了左边，走进了冷琦的病房。病房里，冷琦已经醒来，手上依然打着吊瓶，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口没动的饭菜。我勉强露出个笑容：“醒了，饿了吧，快吃饭吧。”
　　冷琦看着我：“听光头说，你们又跟黑子（指黑道上的人）接触了？”我点点头：“算不上黑子，只是一些小混混罢了，他还真有能耐，二百块的东西转手就卖了二百万。”说着我端起桌上的饭盒夹起一块肉递到了她嘴边：“你不方便，我喂你吃，咱边吃边聊哈。”
　　冷琦并没有张嘴，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安排，报社给的假期时间快到了，我也该回去继续上班了。”
　　“那水晶碎片呢？你们不找了？”她脸色有些黯然。
　　“当然要找，不过这东西大半靠的都是运气，倘若再有线索，我们哥仨还会去找。今天得罪了那帮黑子，他们迟早都会找过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赶紧把脚伤养好，咱们好尽快回赤峰去！”
　　冷琦有些惊讶：“咱们？”
　　我点了点头：“对啊，不然还能有谁。”她微微摇了摇头，终于吃下了我举了半天的那块肉。
　　因为冷琦的脚踝刚做完手术，所以输液的吊瓶里有止痛催眠的成分，吃完饭后她便重新躺下又睡了过去。我收拾好桌子给她盖好被子，随后拿着空饭盒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口，光头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还说你们之间没事？鬼才相信呢！”我扔掉空饭盒正准备跟他商量一下能确保这几天安全的办法，骨头又从另一间病房走了出来：“老张你快去，她不吃饭也不喝水，就找你和什么李博士，俺是彻底没法子了。”


第一百零九章 擦肩而过
　　走到李晓欣病房门口，我转身拉着坐在一旁的光头和骨头：“别就我一个人，咱一块进去，有事你俩也能帮个忙搭把手。”
　　李晓欣已经打完吊瓶，正环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发呆。我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晓欣？”听到我的声音，她反应非常剧烈，马上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泪水直流：“他们……都走了……你也走了……我……我好害怕……就去找你……”我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没事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吧。”
　　光头摸着后脑勺把目光看向窗外，嘴里轻声喃喃：“我说什么来，咱就不应该跟着进来当电灯泡，这不成心刺激我这个英姿飒爽的大龄青年么……”
　　骨头看着我们抱在一起自己的脸上竟掀起了一抹红润，尴尬的凑到光头身边：“那个……秃子……要不给俺讲讲刚才那二百万的事吧？”光头立即一口答应：“成，我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给你讲上一遍！”说完拽着骨头走出了病房。
　　李晓欣抱着我哭了许久，我的整个右肩膀都已经被她的泪水完全浸湿。从她的叙述中我得知，原来那天晚上警局去考古楼寻找失踪的老油，却发现楼内不少人都被打晕，于是紧急封锁了现场将人员疏散。本身已经同众人到达一层的李晓欣等待了半天也不见我们从楼上下来，于是心中一急便直奔三楼寻找。
　　不成想三楼的人员都已经离开，李晓欣上楼之后恰好碰上了奉老油之命前去抓她的瘦子。那瘦子将李晓欣制服之后带到了3591房间，色胆包天正准备‘快活’一番的时候被上来排查的警察发现。他来不及细想只好将她藏在床下堵住口鼻，随后被胖瘦两名警察逮捕……
　　虽然那瘦子没有得逞，但当晚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还是给李晓欣造成了不小的心理伤害。在我不停的安慰下，李晓欣慢慢缓了过来。停止哭泣，抓住我的手不停呜咽。我有些心疼，毕竟她是因为找我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为她拭去眼泪，我讲了一些在秦陵深处遇到的奇特事物，并承诺等她康复了就带她去看看那朵放置在箱子中的黑色玫瑰，听到这些她才破涕为笑。憔悴的脸庞也有了一些血色。
　　哄她吃晚饭，我把光头和骨头叫了进来，四人打起了扑克，气氛总算欢乐了一些。玩了一会，李晓欣跟骨头和光头很快熟悉，我让他们三个继续斗地主，自己则回到了冷琦的病房。冷琦依然在安静的熟睡着，我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不等我睡熟，就被走廊里的一阵喧闹声吵醒，紧接着骨头就跑过来把我叫醒：“老张，你快去看看吧，有个人拼了命的往李姑娘病房里闯，秃子正在那拦着呢！”我一听心里顿时一惊，心说应该不会是黑三，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更不可能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过来。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冲到了外边，只见光头正死死挡在李晓欣的病房门前。在他对面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老者正用力往里挤，嘴里还在高声喊着‘晓欣！晓欣！’，这一闹腾惊扰了不少其他病房的病人，几名医生和护士也过来阻拦。我定睛细看，发现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被老油打伤后藏进警局卫生间的李博士！
　　走到近前。我连忙将李博士和光头分别拉开，他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后紧紧抓住我的手：“晓欣是不是在里边？他怎么样了？你快把这个秃蛋弄走，让我进去看看啊！”光头听了眼珠子一瞪：“嗨，你个老东西。骂谁是秃蛋呢？别以为年纪大了就了不起，倚老卖老那套不好使！”
　　我给光头使了个眼色让他口下留德，他却越说越来劲：“这姑娘本来就受了不小的刺激了，身为朋友的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这等老色狼得逞！识相的就赶紧夹着尾巴走人，我还能考虑不让他们报警！”越说越过分，我只好狠狠踢了他一脚：“闭上你那张臭嘴，这尼玛是晓欣的亲爹！”
　　听完这句话，光头就跟触电了一样，刚才见义勇为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张着大嘴动了半天，干笑一声：“您就是李姑娘的父亲呀，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爷俩长得可真像，都是那么美丽动人……和蔼可亲……不是我说您，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我连壶好茶都没来及的准备……这真是……”
　　光头嘴里还在絮叨，李博士已经铁青着脸色快步走进了房间。门外这么一阵混乱也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李晓欣，见到李博士顿时又变得泪如雨下：“爸，您这额头是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情了？”李博士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我，我微微摇头。她抓住李晓欣的手十分疼惜：“爸没事，没事。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父女二人大难初遇，相拥而泣。我们都默默离开了房间，坐在走廊里光头喃喃自语：“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还琢磨着让你给我牵个线呢，这下可好，提前把人家老爹臭骂了一顿……完了……完了……”我微微一笑：“行啦，你就是不把李博士臭骂一顿，人家也不会同意的。你和晓欣相差十几岁，还想老牛吃嫩草是怎么的？”
　　光头往我身边靠了靠：“那她有什么姐姐之类的没？跟我岁数差不多的？不用正好，年轻个几岁那都无妨，我不介意。”我正想调侃他一番，李博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着我叹了口气：“晓欣都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结果。油国成的事情暂时先别告诉他，都怪我看人瞎了眼……”
　　我出口安慰：“您也别太自责，不只是您，整个警察局连局长都让他骗了这么多年。放心，恶人总会有恶报的。”李博士点点头：“有你在这照顾她我就放心了，考古楼的事情还需要我去打理，晓欣就暂时托付给你了。”光头凑过来嘿嘿一笑：“交给我们兄弟您老放心，绝对少不了一根寒毛！”
　　李博士看着他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虽然你刚才出言不逊，但我不怪你，相反还要感谢你能这么保护着晓欣。只是以后这鲁莽的性格，要改一改了。”说完又站在门口望着李晓欣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骨头在楼上盯着，我和光头将李博士送到医院门口目送他离开，光头仍旧没有死心：“刚才那事你还没告诉我呢，李姑娘有没有跟我年龄相仿的姐姐或者朋友什么的？”我转身走进医院：“人家没姐姐，朋友也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你呀，还是看缘分吧。”光头苦着个脸跟在后边：“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态，现在都成了‘奔四’的人了……那种心情，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会明白的……”
　　说完光头从怀里掏出先前伪装用的假发重新套在头上：“哎，老张你看我如果有了头发是不是能显的年轻一点？”我刚要说话，余光忽然看到了几个可疑的身影，于是立即拉着光头快步走出医院，一头钻进了对面的便民超市。
　　光头捂着假发透过超市玻璃往外细看，随后轻骂一声：“这帮孙子速度可真够快的，看来以后咱俩不能随便外出了！”说完凑到收银台的小姑娘面前：“姑娘，这店里有后门么？”那姑娘被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他：“没……没有……”我连忙拉着他走进了超市内部：“你有病吧，弄的跟要抢劫一样！”
　　光头有些委屈：“我是着急，那帮孙子冲咱们来了！”我吃了一惊，探着脑袋向外看去，果然发现有四五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此时我就感觉好像在拍警匪片一样，一场大战似乎即将在这个超市展开。
　　我们慢慢走到运动器材区域，每人挑选了一根木质球棒，紧紧握在手中准备在一会的恶战中用来自卫。
　　走过来的一共有五个人，有一人正是先前跟踪我们到医院门口的花衣男子！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后其中四个走了进来。他们站在门口往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后俩人一组分散在两侧。其中一名光膀大汉和花衣男子正在逐渐向我们靠近！我和光头一边偷看一边跟他们周旋，终于在绕了几圈后两组人同时出现在了过道两边！
　　看着他们慢慢靠近，我的心中愈发紧张，一层豆大的汉粒从额头拱起。
　　随着两组人在我们身边相遇，其中一个纹身大汉开口问道：“找到了么？”对面一人摇头回应：“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在附近！”花衣男子也轻声插嘴：“我明明看到就在这附近，怎么会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超市门口的第五个人忽然冲了进来，指着我们高声喊道：“在那！就在你们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