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南柯一梦问世间
作者:弹指|发布时间:2024-06-29 09:14:59|字数:33418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甚至就连部队那个洋溢着青春跟直爽的地方也不例外。
陈庆之给我吐了一大肚子的苦水,我说你怎么不干脆去你老头子的部队锻炼,他说太压抑,每天他家里那个老头子面对他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还经常出言教训,要是再那样下去他会疯掉。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骂了句,他却苦笑了几声,说道:“我可从来都不认为那是福气,就上次你知道我差点被记过的那事吧,当时我被老头子召回家,结果差点没给他把腿打断,你说我是他亲儿子不!”
噗!我一口喷出了刚灌进嘴里的啤酒,笑骂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不,你不是他亲儿子,那谁是你亲爹,这叫望子成龙。”
“我顶天了也就算是一条虫。”陈庆之翻了翻怪眼,我不可置否的摇头。他要是都算是一条虫,那不知道得让多少人钻地缝去。二十八岁的少校营长,而且还是一个精英部队的警卫营,这里面的含金量,怎么都能跟一个普通作战单位的团长相提并论了。
“你是不知道,我一回家,老头子就指着我鼻子给我说,你看人家XXX的儿子XX,你看人家XX的儿子XXX,弄得好像那些才是他亲儿子一样。哎!苦不堪言,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你这个位置带着遗憾去见佛祖了,这种话要是不小心被哪个过路的小鬼听到了,小心缠上你。”
“谁跟你卖乖了,你看我像是那种卖乖的人么?”陈庆之放下酒杯,很认真的问我。
我也学着他翻了个怪眼,说道:“陈老大,还记得当时大家管你喊什么吗?”
“喊什么?”他好像忘记了那段光辉万丈的狗血日子。
“陈……贱……贱……”“闭嘴!老四你个混蛋,给我闭嘴!”我刚吐出第一个贱字的时候,陈庆之就忽然反应了过来,等我喊完,他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我。
“这眼神,好像我冤枉你了一样,老大你还记得当时……”
“别,老四咱喝酒吃菜,你看着菜都凉了。”他指着桌上的几盘凉菜,又说道:“这要真说是虫还是龙,得分跟谁比,你觉着我还算可以吧,可是老三那才叫真的牛气冲天!”
“老三?我都很久没他消息了,根本就联系不上。他这两年咋样?”我惊讶的看了陈庆之一眼,当时宿舍四个兄弟感情很深,喝酒从来都是一口闷的那种。而老三是个闷葫芦,甚至要比范存龙还闷,有些学霸的属性。
“大家各奔东西,都断了联系,我也是上次去京城偶然碰到老三的,你知道去年国考满分那事不?”
“怎么会不知道?开国以来头一桩啊,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草!该不会是老三那货吧。”我不可置信的问道。
陈庆之点头说道:“可不就是他么,现在在是小果园里的机要秘书,据说很得一个寡头赏识,那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小果园,小国务院的大众称呼,而那些机要秘书,更是相当于一位巨头智囊团一样的存在。
“哥几个都出息了,就我还在一个旮旯里刨食吃。”我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句,陈庆之立刻瞪着眼骂了句滚蛋。
“你小子整个一土财主,紫桐别苑那种地方能使普通人住的么,诚心恶心我呢。”
“那老二呢,你有他消息没?”
“不清楚,我只知道老二后来去南边闯荡,最后就音讯全无了。”
得知几个兄弟都还不错,我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天色更晚,我给陈庆之说道:“老大,这次得请你帮我个忙。”
“说,啥事。”
我把南柯一梦激将问世的消息告诉了陈庆之,并且问他能不能在安全上给提供些帮助。他听后瞪了瞪眼睛,先是说有时间得去我那里打劫些宝贝回去孝敬老头子,然后给我说道:“我那个作战单位太敏感了,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没法给你人,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布防的高手,你把设备准备好,让他过去给你布置现场。”
跟我所想的差不多,我们说好了一个时间,陈庆之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范存龙面前扔着的铁钎,他说道:“范小兄弟饭量不错!”
我说道:“习武之人饭量肯定要不错,存龙可是个深藏不漏的大高手。”
可能是有了三分醉意,再加上军人好胜的习性,陈庆之听到之后执意要跟范存龙找个地方过两招,最后我只能无奈的去找这家小店的老板,借他的后院一用。
“郑哥,这……”范存龙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庆之动手。我翻了翻眼睛,说道:“该怎么就怎么,陈老大不是输不起的人。”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陈庆之是国术社的社长,一身拳脚在周边的相邻的几个学校都有赫赫威名,也是就他在的时候,一向孱弱的国术社变得异常强势,以往经常把国术社当成软柿子捏的柔道社跟跆拳道社都对当时的国术社避之莫及。更何况他这几年在部队更是接受了不少的训练。
“小子,来!用力招呼,我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你!”陈庆之拍了怕胸脯,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给范存龙说道:“来,让你先攻。”
范存龙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陈哥,还是你先来吧,我不喜欢进攻。”这货估计是被赵七九带坏了,竟然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陈庆之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挺傲气的,那你陈哥就不客气了。”
陈庆之干脆利落,说了一声开始就猛地朝着范存龙奔去,在相距正好三米的时候他开始起跳,然后一个鞭腿朝范存龙的头上抽去,不过我看得出来,陈庆之并没有尽全力,他留了后手防止真的伤到了范存龙。
范存龙面对这一记鞭腿,不但没有后撤,没有下蹲,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竟然是直接前冲迎了上去。
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在陈庆之的腿即将接触到范存龙的一瞬间,范存龙两只手已经砌块的抓住了陈庆之的脚踝,逆时针而走了一步卸掉了这一击上的力量,而后贴着被他抓着的腿个漂亮的转身,再轻轻一靠,陈庆之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摔了出去。
“老大,你没事吧!”看到陈庆之被摔在地上,我心说这货还真是实诚,我让你该怎么办你就真的该怎么办啊。见识过范存龙的武力,我深知他的厉害。
“没事没事!就是稍微摔了下!”拉着我站了起来,陈庆之朝着范存龙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范兄弟,高手!果然不简单!刚才那一下是沾衣十八跌跟八极拳吧!”
看到陈庆之没事,我暗松口气,范存龙也没有尽力。
“是八极拳,但不是沾衣十八跌,用了一些太极卸力的功夫。不过陈哥你要是那一腿拼尽全力,我不一定挡得住。”
“得了吧,我自己还能感觉不出来,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套。”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陈庆之丝毫不在意自己在拳脚功夫上输给了范存龙,不但如此,他还笑眯眯的看着范存龙说道:“存龙啊,我也跟着老四这么叫你了。我觉得你这身手不来不对,不报效国家真的可惜了……”
这货竟然当着我的面开始挖人,范存龙说道:“村长让我跟着郑哥,只要郑哥同意我没及意见。”
“得,当我没问。就你郑哥这德行这思想觉悟,还是算了吧。”
这顿酒喝了三个多小时的酒才算结束。
回民街就算在深夜依然火爆,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处都是碰杯声跟混杂的交谈声呼喝声,很接地气。
陈庆之开车送我回了紫桐别苑,给我留了老三的电话,之后换上军牌一路飚了回去。
吴怀的造势手段不是盖的,他在长安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梳理得十分通畅,第二天早晨,我桌子上的长安早报上就用最大的红头条刊登了一条消息:神秘国宝迷幻镂空惊现长安。
这条消息的下方是长长地一段编者按,上面给不知迷幻镂空的人解释了什么叫迷幻镂空,跟迷幻镂空所代表的意义。“它跟唐三彩齐名,存世数量却极为稀少,至今就连故宫博物院都没有一件完整的珍藏品。请不要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它就跟你们手里的钞票一样真得不能再真。”
紧跟着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相关介绍,甚至把记着跟吴怀的采访都放置了上去,而且文中吴怀频频提到四个字:郑氏古行。
“什么?你不知道郑氏古行是什么?那你现在就知道了,而且很快就有更多人知道了,其实它还有另一个别称,翡翠古行。”
紧跟着短短一天,一些很有影响力的报社就纷纷争相报道,支持者有之,怀疑者有之,保持中立者亦有之。
“简直是弥天大谎,无知者无畏,世界上最后一件完整的迷幻镂空已经没了!这个什么郑氏古行简直是可恶至极,我们已经组织了专家队伍,届时将对东西进行鉴定,撕开他们的丑恶嘴脸。”这是羊城晚报上一个专家团队所发的严厉批判。
“谁知道呢?拭目以待,站在华夏的角度,我们当然希望这是真的,当然,我们更关心的是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国宝应该何去何从。”有些人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卷:晨雾四起,凤兮翱翔
第一百零一章 来者不善
这是一场人生的盛宴,一直到很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光阴,我仍然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热血不断沸腾。
南柯一梦问世的消息,不光实在文物界掀起了一场波澜,在各个华夏很有影响力的媒体关注之下,整个华夏都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迷幻镂空四个字,在短短几天时间里,更是变成了大多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是假消息,那注定放出这个消息的那些人会臭名昭著!我相信只要不是妄想症患者,都不会用这样惊天的消息来消遣大众,所以我现在更多的是期待,也许你们不知道迷幻镂空究竟代表了什么,可它却是我追寻了大半生的东西……”
华夏古文物研究院一个资深研究员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说出的话更是把事情的发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什么叫全民热论?这就叫全民热论。
“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要是真的他们为什么拒绝我们对物件进行鉴定的要求!?”第五日,忽然有媒体刊登了来自于羊城专家团队的质疑话语。紧跟着还不到一天,在当日下午诸多晚报上也纷纷有很多专家表示了质疑,他们都说对迷幻镂空的鉴定要求遭到了郑氏古行的拒绝。
“刚开始我还有些相信,昨天我的信心动摇了,直到今天,我忽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一个弥天大谎!要是他们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提前接受我们这些专家团队的坚定?”
我合上了满前的报纸,看着坐在我对面的吴怀,说道:“老吴,一群老人家都很激愤啊!”
吴怀闻言笑道:“他们还舍不得国家支付的高昂薪水,肯定不会因为这事情给气坏了身子。”
“哈哈!是这个理,不过现在质疑我们的声音挺多嘛!我估计现在街头小巷,可能大家都在怀疑了,毕竟是专家的言论,要是我不清楚事实的真相,估计也会随波逐流。”
“老人家们平时不管到哪里,都被人奉若上宾,这次骤然在我们这里遭到了冷遇,有些情绪也是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有争论才有关注。”我咧着嘴,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中的好了不知凡几,尤其是当那些老教授跟资深专家义愤填膺的开始发表反对性言论的时候,这个时间已经进入了高潮前的临门一脚的状态。
“等到了后天,所有人都会闭上嘴,然后等着郑氏的就是惊叹跟赞颂!……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咖啡这玩意有什么好喝的,相比来说,我还是更喜欢喝茶。”
“呃……”吴怀有些跟不上我的思维速度,他看着我放在桌上的咖啡杯,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各有所爱吧,现在咖啡倒是越来越流行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但是能形成潮流,想必还是有必然的原因。”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出现了都有它出现的必然原因,就像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即是偶然,也是必然,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的躯壳里的灵魂是自己,而并非另外一个人。”
“东家的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众不同,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咦……东家你看看这个报道。”吴怀忽然把他面前的一份报纸掀给我。
还是一个跟此事有关的采访报道,但是问题的侧重点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喜欢古玩,这事情不管是身边的还是生意上的朋友,都知道的十分清楚,算算时间,我也算是浸淫在此道将近二十年了,虽然不敢跟专家们相提并论,但是对于古玩行业一些奇闻趣事却也了解的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这个郑氏古行却着实把我给吸引了,郑氏古行这个名字,在华夏的古玩界鼎鼎大名,那可是在这个行业,统御了好几个时代的门阀大族,后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彻底衰落,但是还是有不少前辈应该对这个名字有些了解吧?其实我也无权去对别人的行径批判什么,毕竟那个年代并没有商业保护法的颁布,所以我也就不去谈什么商标侵权的问题。”
“还是言归正传,说起这个迷幻镂空啊,说实话,我还真不怎么了解,只能能激起专家们这么大的反应,想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宝贝,甚至我看某报上引用了国宝二字。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当然希望看到它辉煌在华夏大地上,这是我们一个国度的荣耀。但从商业角度出发,我却唯恐有关方面给不出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不仅是对国民感情的巨大伤害,更是一次商业上的信任危机,甚至有可能导致古玩市场的低迷。”
“最后,我是想说,郑氏这个名字的分量实在是有些沉,它的辉煌我敢坦言根本无从复制,所以只能希望这个郑氏古行,能尽量努力,就算是为了一份对先辈的敬意,也万不可砸了郑氏这个名字。你们的动作,千千万同胞在看着,我们一起等待惊喜吧。”
很长的一段话,被采访的人是南方一个知名实业公司的董事长马巴奥,是新疆大地里走出来的一位商业与演讲天才,当然,这次他是以一个资深收藏家的身份接受采访的,按照他的说法啊,他把自己所赚的一半钱财用来搞收藏了。
“你怎么看?”我把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吴怀说道:“来着不善啊!”
“我似乎从来都不认识这个马巴奥,他为什会这么针对郑氏?而且从他说的这些话来看,好像对郑氏的历史颇为了解。”
马巴奥接受采访的这番话说的极其恶毒,虽然看似不偏不倚保持中立,甚至还在言语上对郑氏颇多鼓励,但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把郑氏往墙根下面逼。
他先说了郑氏,给后面要说的话埋下了伏笔,又说站在他个人的角度,希望看到南柯一梦的问世,把自己的身影给立正了,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君子,再之后又说了‘唯恐’带来商业上某些不好的影响,便更加增强了话语的说服力。如此一来,不管这次迷幻镂空问世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他也能利于先天不败之地。往下他的言乱便开始呼应上面提到的郑氏,所说的话带来的效果有两个,一是如果迷幻镂空的消息是假的,那么这臭的不仅是这个‘郑氏’的招牌,更是历史上那个‘郑氏’的招牌,是一种侮辱祖先人神共愤的行径,这样一旦迷幻镂空出现什么纰漏,那么郑氏势必会罪加一等,让人厌恶排斥而无法生存。而另一个可能,就是迷幻镂空万一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我们有点小成功,跟历史上的那个郑氏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足一提,到时候自然会有媒体开始挖过去的郑氏,于是两相对比之下,再明亮的萤火也无法与皓月争辉。
“可能只是无心的?”吴怀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句。“这个无心简直太恶毒了,让我根本无法相信这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你看看人家接受采访说的这些话,这是多么漂亮的稿子?要说这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老吴你相信吗?”我又拿起这份报纸看了好半天,这些话说得简直没有一点纰漏。
耸了耸肩膀,吴怀说道:“我也说不好,不是很确定,但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一个无心之举,不然他这么明显的针对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简直太可怕了。”
我拿起调羹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没有说话,吴怀又试探着问道:“那东家,我们要不要开始反击?”这个言论的出现让他警惕起来。
“不忙!”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没必要跟他们打口水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我把咖啡舀到勺子里又倒进被子里,又舀到勺子里放在嘴边,最后还是没能喝下去的又给倒回了杯子。
“等?”吴怀疑惑的问了句,他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道:“等,等迷幻镂空问世,等所有人震撼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一定要干脆利落,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那等到那时候了,我们又该怎么反击?”吴怀做事喜欢首先明确调理,然后根据预先设定的一步一步沉稳的前进。
我摇了摇头,说道:“等到了那时候,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形势会给你创造光明的瞬间,只要能把握住,我们立刻就能光辉万丈。”
吴怀带着一头雾水离去,他还是没能明白我所说的形势带来的光明究竟是什么时候。
陈庆之早就他手底下的专家放了一个短假,让出来帮忙进行布控,范存龙这两天都是泡在店里,他想跟着那个专家好好见识学些一下现代的布控技术,并且顺带跟那些保安熟悉一下。他就像是一条从山里走出来的恶狼,拼命汲取着一切可能的知识。
第一百零二章 姗姗来迟的日子
华夏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与九十年代交接的这个八月十八日,是注定是要被历史铭记的一天。
万众瞩目,无数人翘首以盼的日子,终于带着些羞涩悄悄踏入了零点。摆钟在提醒着,面前的桌上依然还扔着昨天的报纸,我站在三楼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紫桐别苑,有保安牵着狗在进行例行巡逻。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我心里想着,只要肯花钱,这世界上的大多数资源都会随意人的意志而支配,就如同我现在住着的这栋别墅,没有见识过的人很难想象这里面究竟是有怎样的奢华。
我脱了衣服,扑倒游泳池里开始不断的巡游,但是这样的运动却仍然让我亢奋的神经难以产生丝毫疲累。而这个夜里,究竟会有多少人跟我一样,为了天亮之后发生的事情而夜不能寐?
叮铃铃!叮铃铃!
扔在游泳池旁边的无线电话响了起来,我游过去,抓这浴巾随便擦了擦才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老四,恭喜了啊!你小子,闷不吭声的,弄出的事情却真把人给震住了。”是当时一个宿舍的铁哥们,也是那个华夏首次在国考上拿到全满分的鬼才式人物,宿舍老三,管仲,比我只大一个月。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管大天才,怎么这是,发达了就把昔日这几个兄弟全都给忘了?”当时老大给我留了老三的联系方式,我本来准备等这事过了打个电话好好叙旧,却没想到他倒是先给我打了过来。
不用问,肯定是老大陈敬之给了他我的电话。
管仲在电话那头苦笑了一声,说道:“什么话这是!老四你这毒舌的毛病还是没改啊,当时大家各奔东西,哪里还能联系上。”
我听着他忙给我解释的声音,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行了行了,逗逗你,你小子就这德行,什么事情都容易当真。”
“我不当真能行么,玩意给你这小心眼留下些什么疙瘩,那岂不是要背负上一个不义的罪名了。”
“滚蛋,我说你小子也是够奇葩的,别人打电话都是白天打,你倒好,这半夜三更的一个电话就给飚过来了,这不扰人清梦么?不过我说你这个闷葫芦好像转性了,说这么多话够难得啊!”
想着管仲以前满身学霸光环沉闷无比的性子,我咧开嘴不停的笑,把那小子弄的半天说不出话。
“扰人清梦?我就不信你小子现在还能睡得着。你那些事情老大都给我说了,报纸我也看了,好家伙!闷不吭声办大事啊,要不是老大说,我真都不敢想象这几天弄得沸沸扬扬的那事是你做的。”
管仲在那边说着,声音也挺乐呵,不管怎么说,昔日的兄弟都一起走上了理想的成功之路,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友情能一直存在下去。这倒不是说谁势力,而是人性如此。因为我们之间不存在有谁会自卑谁会凌傲的可能性。
“行了吧你,跟你比起来这还真的不算啥!你这华夏一匹耀眼的黑马,骚包得不知道晃瞎了多少人的眼睛,现在还跟我说这话,信不信我削你!”我在水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然后问道:“你做什么呢,到这么晚!难不成出去逛窑子了?”
“逛你妹的!我这才把手头可行性报告写完,你以为我是你啊,资本家,要说起来搁在十年前,我们铁定是阶级敌人!”
跟管仲闲扯了很久,我听到他有些困意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才忽然给我说道:“老四,你可别兴奋过头了,我这边听到了风声,文管局跟故宫博物院这边有人开始打你那个宝贝的主意了,你自己掂量着想想办法。”
“草!一帮属狼的货色,那行,我知道了,这是事情我琢磨琢磨。”管仲给我提的这个事情,我心中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文管局跟京城的那个博物院什么德行,整个华夏的古玩界都清清楚楚,那就是一群披着国家大皮的合法强盗,很多东西一旦被他们盯上,十有八九就难逃虎口了。
可让人愤怒的还不单单是这个!直到今年,也不清楚已经有多少被在外面保护得好好的珍惜玩意,进入那里之后‘因为意外事件而发生损毁’了。最著名的大概要数几年前,从大秦这块土地上被弄进去的一个‘黄帝丹鼎’不足一月便被专家在研究中损毁一足的事件。
当时有人调侃,说专家们可能是在研究那个国宝的坚硬程度,把它自由落体了吧。
“世界二流博物馆!”我骂了一声,正准备再游两圈,电话又响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人心险恶,让我万事小心。
“您老可算给家里装电话了,那行,我知道了。”
天才蒙蒙亮,长安街七十一号,郑氏古行的大门便被一大群记着围了个水泄不通,长枪短炮架在那里,一群人满是亢奋的表情。
他们才不管迷幻镂空是真是假,这件事情已经被炒热了,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拿到第一手消息。我甚至敢断定,肯定还有不少的人心里期盼着这是一个大乌龙世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新闻的噱头就更高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算是雷锋同志也是在走了之后才名声大噪。人们总是对生活中的阴暗面趋之若鹜,不得不说这是个怪现象。每每想到此,我都觉得其实华夏真正的圣人应该是荀子。
人之初,性本恶,这是多好的话,多么精辟的总结!
“这几天大秦博物馆的几个头头找了我好几次,就差动手直接抢东西了。”吴怀坐在我的旁边苦笑着说道。
荣耀的背后必然有无尽的阻碍,我对他说道:“老吴,能者多劳啊!不过集团年这外围布置还真的挺不错,有那么一些时髦的味道。”
“东家你也这么觉得?不得不说老外的有些东西,还真的挺不错。”
“嗯?请外国人设计的?”我诧异的打量了吴怀一眼,虽然这年头随着华夏开放步伐的愈发稳健跟成熟,长安这座千古名城对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已经简直不怪了,但是要恰好在找到一个懂得设计的老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请那些洋鬼子做什么,这是一群留学回来的学生帮忙弄的,开始我还有些怀疑,但是看了他们给我的预览图之后,觉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就大胆采用了。”
“对!就要有这种态度,外来的文化并非全都是一无是处,我们要懂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对!而且我有预感,今后跟那些老外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呐。”
我们在车里闲谈,时间一点点溜走。吴怀在八点多一些的时候率先下车,他趁人不注意从后面绕紧了店里,里面还有一些事情他要检查安排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九点的钟声才刚刚响起,郑氏那镶刻着雄武狮头的铜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群早就准备好的记者疯了一样的向前涌去,只是他们还没有冲进去,就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上打着领带的安全工作人员给推了出来。
他们继续前面挤,但是却丝毫也不能往前再进一分。要是比起身体,这群安全工作人员可不知道要比他们强健了多少。
“菜市场大妈啊!”我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这倒不是坐在车里热的,而是看到这种场景之后本能的一种身体感应,真的太恐怖了。好大一群人,把郑氏宽达五米的大铜门都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不要急,不要急,先听我说两句,先安静一下!”
吴怀被两个人护着从门里走了出来,只是我坐在车里,根本就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他在人群中拿着喇叭的喊话声。
场面渐渐安静,吴怀拿着喇叭继续说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算是吴某的老朋友,相信都该认识我这个阻挠你们见迷幻镂空的万恶之人!”
人群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吴怀讲话还是挺讨喜的。
“今天,也就是我们约定好的日子,八月十八日,终于来了,首先我先代表我的东家,代表郑氏古行,感谢诸位对郑氏的偏爱,感谢诸位能让郑氏这个名字一直挂在这几日报纸的头条,就冲这个,等会完事一定要设宴答谢大家。”
“吴掌柜,客套话就算了吧,你知道我们想要了解什么!”
人群中有人喊道。
吴怀说道:“看来大家已经等不及了,那吴某就不耽搁时间了,现在请大家排好队,然后按次序进入,里面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座位,而且诸位古玩界的专家学者,跟很多国内知名的收藏家已经到了,我相信很快,你们就能见证异常旷古烁今的奇迹!”
一群记着开始听从吴怀的话迅速排成了两对,在这期间,有店里的工作人员在旁边点燃了鞭炮,场面霎时间热闹到了极点。
第一百零三章 入场与开幕
“这火药味可真是够呛人的!”我下车,整了整这一身名贵的西装,跟在这群记着最后面走了进去。
外头一大群行人离得老远,都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观看,可能他们还没有亲身体会过有这么多记着的场面吧。
我走过两个年轻上班族的身边,听到他们正杂交谈。
“好家伙,这阵仗摆的可真是够大,这是干什么啊!”一个瘦子问他身旁盯着郑氏大门两眼发呆的胖子,胖子过了很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吸了吸嘴角留下来的哈喇子,而后不屑的瞥了一眼瘦子。
“我说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昨天不是还给我说你有多清楚郑氏多清楚迷幻镂空么?怎么今天到了郑氏的门口还问我怎么了?”
“切……谁没事关注这个啊,无聊……行了赶紧走吧,去玩了工头又得扣咱们工资了,那老小子,真他妈黑!”
瘦子兀自嘴硬的反驳了一句,之后可能是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所以转移话题开始催促胖子。
本来想说些什么的胖子听到瘦子的这句话,也闭了嘴赶紧上路,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什么郑氏跟迷幻镂空了。
不管怎么说,人活在世上,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日常生活,至于什么国宝出世的东西,与之相比起来自然可有可无。迷幻镂空问世,又不能带给他们一毛钱的收益,但是上班去玩了,却直接面对的是顶头上司的批评跟最直接的工资罚款。
一个U形的长队终于变成了直线,等我再次走进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大框架还是那个大框架,但是整个布局装饰,却更是尽显一种古朴的奢华,配合着那种古香古色,略微发暗的摇曳灯光,更是给整个环境增添了一种极其神秘的感觉,很是引人入胜。
咯吱……咚!随着我的进入,两个安保人员关闭了硕大的铜门,随着自然的光线被阻隔在外,里面的灯光便更加漂亮,一个个女性工作人员穿着汉服穿梭在人群中,在灯光里摇曳生姿,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我已经听到不少人在走进来的一瞬间,夸赞这里的灯光环境设计很good,当然,也有本身就对郑氏抱有成见的人,看到之后强自骂了一句故弄玄虚。
但是不管怎么样,从众人的表情来看,这种灯光设定还算是征服了不少‘见惯了大场面’的记者,尤其是那些拿着话筒的女人们,这种不同于西方,而是独属于东方的古色古香的浪漫,给他们的视觉带来了不少的冲击。
“这个老吴,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我打量周围的环境,已经有很大一群专家学者坐在了右手一侧的位置,百分之八十的人,脸上都驾着厚厚的眼镜片子,而且他们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十分严肃认真,好像接下来要商讨的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一样。
我知道郑氏在后面的两天,可真是把这群老学究给得罪惨了,所以要让他们带着一种很高兴的心情坐在这里,那简直要比登天还难。我还不怀疑,如果等会,南柯一梦除了任何一点的岔子,那等待着我的将一定是毫不留情的口诛笔伐。
记者的进入引起了一些骚乱,有人看到那边早就已经做坐好静静等待的专家,想要冲过去采访,却在中间的走廊里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伸手挡住。
“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挡什么路。”大多数人被挡了一下之后,默默推了回去坐在自己的作为上开始同周围同行交谈或者静静等待,一个女记者却不断地想要从挡在她身前的安全工作人员身侧挤过去。
“小姐,专家们不希望受到打扰,请您遵守秩序。”
“你说专家们不希望受到打扰就不希望受到打扰了?你有什么权利代表专家们的意见?让开让开,快些让我过去。”
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保安跟女记者之间的闹剧,女人要是胡搅蛮缠起来,大老爷们还真是不好应付。最起码她现在就把一个身手应该不错的保镖弄得招架不住难以应付。
奔着吴怀提出的‘微笑服务’的原则,那名安全工作人员只能不断把自己身体挡在女记者前面,因为刚才他情急之下抓住了女记者,立刻就被扣上了几顶诸如欺负女人,不要脸,色狼的帽子。
女人在某些放慢果然是有天然的优势!男人得有翩翩君子风,得有保函一切的胸襟跟气概,而女人刁蛮任性小心眼则好像是她们专利。
看这边招架不住,旁边一个负责后面几个横列的工作人员也过来帮忙,最后终于在三明工作人员的一起阻挡与劝说下,她才气呼呼地扭身回了座位。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不光是我,几乎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逗乐了,不管是工作人员的窘迫还是小姑娘的任性,都让人觉得挺好玩的。
啪!轻微的响声。
顷刻间那种古色古香的流动光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天花板的金色光芒,让人仿若置身于一个由金子堆积的尊贵世界里。尤其是当这种光线中带上了一些晶莹,便立刻化腐朽为神奇,把原本很肃穆的金色空间点缀成了充满另一种浪漫风情的西方世界。
仿佛是经历了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高跨度旅行,短短一瞬,就从东方古老的夜色里本如了西方的白昼,从园林中亭台水榭的温柔里扑进了接入天际泛着白色浪花的海滩。
“哇!”这种变化几乎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发出了惊叹,浪漫,是不管哪个女人都无法抵抗的东西。泰戈尔早就说过,女人的心本就是水晶的,所以她们永远都属于浪漫的世界。
“这可真是一个狗血的桥段!”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人暗骂,我扭头盯着他,看来这应该也是一个本来就不喜欢的郑氏的家伙。
对此我并没有什么不忿,就算是人民币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更别说最近几天让记者恨得牙根痒痒的郑氏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盯着他,也可能是扭头恰巧看到了我盯着他,反正他是看了我现在正在盯着他:“兄弟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说着拿起放在腿上的摄像机,微不可查的朝着左边移了移,看我的神色就犹如看到了一个gay,弄得我瞬间就像抽他,老子就算是个gay,那也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啊。
可能是这哥们运气不好吧,偏偏他旁边坐的是一个长得像恐龙,偏偏还自视甚高甚至自恋的女人,于是在他的大腿不小心贴住了女人大腿的时候,女人想也没想‘啪!’的一巴掌甩在了这哥们的脸上,然后嘴里还大声骂道:“死流氓,手脚给老娘放干净点,还想占老娘便宜。”
周围人全都投来注视的目光,等看清了男人和女人的容貌之后又纷纷转过了头。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女人,心说这大姐的心胸还真是够豁达的,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脑子抽了才会占她便宜,要是那样,得多饥渴啊。
“你!”男人指着女人,女人虎目一瞪,说道:“怎么,你是不是想让老娘大声喊你非礼!?”
“胡搅蛮缠!”男人说了一句,最终选择了隐忍。他丢不起那人啊,要是非礼个美女也就算了,等着婆娘喊出了非礼,他这辈子都没脸出去见朋友了。
我强忍着笑意继续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扶正,但屁股还是微不可查的挪了挪。
“你说这是个狗血的桥段,我觉得这灯光的设计与变化还是蛮好的,你觉得哪里差了?”我觉得有些无聊,把目光移开,心中琢磨着这家伙可能碰上过gay所以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吧。
“不为什么,狗血的桥段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什么郑氏古行,本来就是一堆狗血,一堆垃圾。”
听着这话,我皱了皱眉眉头,说道:“这还在郑氏古行里,你这么骂人家,不怕人家听到把你赶出去么?”
这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他们敢么?”
我先是一愣,然后哂之。现在的记者们被称为无冕之王,这也全然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如果真的把他赶出去,那就是我们自己授人以话柄了,这种负面的影响对郑氏的形象可不怎么有利。
“难道不是同行?你怎么没挂证?”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自己的身份证明,他看着我脖子,却什么都没看到。
“一定要挂在脖子上吗?”我淡淡一笑,应付了过去不再多花。
前头巨大的金色帷幕逐渐来开,吴怀的身影出现在了昂贵红木搭建的舞台上,贵气逼人的红木又惹出了不少的惊呼,坐在前头的几个专家把脖子深处了老长,想要把面前的舞台看个仔细。
“诸位前辈,诸位专家学者,还有各位来自于我华夏各地的记者朋友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能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见面,而能主持这样的一种盛事,亦是吴某的荣幸……”
吴怀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我随意四下打量,眼睛略过那个刚才跟工作人员争吵的女记者座位时候,却不由得一愣,前一刻还在那里坐着的她,现在已经没了踪影。
第一百零四章 快来照我的背影
这是一场盛事。
而但凡盛事,总是需要许许多多华丽的铺垫,等所有人的胃口全都被吊起来,心痒难耐的时候,才是谜底揭晓的时刻。
吴怀的开场白洋洋洒洒也不知道几千字,他说的开心,底下坐着的一群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某些幽默或者慷慨激昂的时候,还博得了阵阵掌声,甚至就连那些专家学者也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不去做主持人可惜了。”有人嘀咕。
记者们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专业性,一个个问题炸弹在后面不断的抛向吴怀,可能是前几天已经练出来了,所以吴怀应付得游刃有余。
“其实这些天,大家的质疑吴某都看到了,我相信在这一刻,应该已经没人怀疑迷幻镂空的真实性了吧。”
“我想我更关注的是,能不能在之后对迷幻镂空进行鉴定,吴大掌柜,你前些日子可是把我这老朋友都弄得火冒三丈!今天与公与私,也应该给点补偿。”
专家队伍中,有个坐在前排的老教授出声说道。
“这个当然……不由我做主。老友别生气,各位专家前辈也不要发怒,这件事情我老吴可没有决策权,以前还得等郑氏真正的拥有人,大老板,决定。”
“吴掌柜,我是宛城日报的记着,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有女人出声询问,吴怀面带笑意地点头说道:“请讲。”
“是这样的,我已经很多次听您提到郑氏的那位幕后大老板,能给我们透露一下这位大老板究竟是谁吗?他是否就是迷幻镂空的拥有者?”
同样是前排,一个女记者起身提问,立刻就有摄像师寻找角度对台上的吴怀进行拍摄,不过看他别扭的样子,我倒是更加倾向于他是在拍吴怀背后,紫檀小桌上放着的那个精美的玻璃柜,只是玻璃柜的外面同样盖了一层金色的帷布,让人根本就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吴掌柜您好,我是长安晚报的记者,我想了解一下,在咱们长安城都十分有名气的吴记正是您的,为什么却在一夜之间,吴记变成了郑氏?”
有个长安城的本土记者迫不及待发问,她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只要吴怀一开口他就能立刻着手记录。
“大家不要急,我们时间还是有的嘛!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我就先回答宛城日报这位小姑娘的问题吧。”
吴怀双手下压,他腰板挺得笔直,并且语速很慢,就像他说的,我们不急,时间大把大把的有,至于在下面等着的专家学者们急不急……不急那还了得?
“首先,关于郑氏的法人,大老板,这个暂时无可奉告,因为大老板脾气很怪,他一定让我不要介绍他……小姑娘,别急,多点耐心,听吴某说完。”宛城日报的女记者听到吴怀的这个回答,应该很不满意,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吴怀说别急,小姑娘可能都记得快哭了吧。
“为什么不让我介绍他呢?因为啊,大老板等会要亲自介绍他自己。”
吴怀话一出口,下面响起了一片嘘声,说话不带喘气的,耍人也不是这么耍啊。
“再关于迷幻镂空的问题,这个当然是!不但是,而且肯定是,我相信除了大老板之外,没人有资格拥有它了!”
“还有关于吴记跟郑氏的问题,说起来这其中还真的颇有渊源……只是小同志,你现在愿意听一个老头子站在这里,给你讲一个漫长的故事吗?”
下面又响起了善意的笑声,我听到这些回答暗骂这果然是人老成精了。
吴怀说了这么多,净是一大堆废话,其实任何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透露,完全是糊弄小孩给个糖纸——糖他自己吃了。
现场的气氛逐渐热烈,越来越多的人表示希望吴怀赶紧下台切入正题。在燃烧起来的气氛中,吴怀终于清理嗓子一般的咳嗽了两声。
“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上面浪费时间了,不然再说下去,你们就该拿鞋丢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是请我们今晚真正的第二主角上台,也就是你们一直想认识的郑氏那位神秘的大老板。什么?谁是第一主角?肯定是你们最想见到的那个宝贝喽。”
简单的流程吴怀已经跟我沟通交流过,所以我知道现在是真的该我上台了。整了整身上的西装跟领带,尤其是系在脖子上的这个,虽然让我感觉十分别扭,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十分修身。
“嘿!兄弟别乱跑,挡着我镜头了!”有摄影师不满的对我吼道,现场闪光灯能晃瞎人的眼睛,他们不挺对着台上拍摄争取找到最好的角度。
我回头看着那个十分敬业的家伙,说道:“哥们,对着我的背影多拍几张,指不定明儿最火的报纸就是你家的!”
“去去去!别添乱,赶紧让开!”我咧着嘴继续往前走,不断的犯众怒,架在空中的走廊上也不断的有灯光闪耀。
“同志,你现在可以拍拍我的背影,等会就拍不到了。”走到舞台下面,我又对着身后的距离舞台最近的摄影师说道,说完就转过头准备听他按快门的声音。
只是等了半天,后面却一定动静都没有。
我转过头,那个摄影师早就早就已经换了另一个位置对着台上咔嚓咔嚓了。麻了个巴子!这么帅的背影留给你都不知道珍惜,这就素质还当摄影师还扑捉唯美镜头,等着一辈子喝西北风吧。我在心里咒骂了两句,又不断的给自己念叨:“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不能被赵七九这厮给带坏了,一定是这货传染给我的毛病!”
赵七九跟小东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于是我很不负责任的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赵七九身上推。
跟吴怀换了个眼神,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舞台左边的旋梯登了上去,而下面本来闪耀的闪光灯却骤然稀少了很多,我心说这下傻了吧,刚才让你们拍你们不拍,现在追悔莫及了吧。
“卧槽!难道那个自恋狂就是郑氏的大老板?”底下瞬间传来了议论声。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啊,这小子也太年轻了,怎么可能是郑氏的老板!”
“我也觉得不是,要他是郑氏的老板我自抠双眼!也不想想,要真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跟我们挤在台下?”
议论声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在练习长生拳之后,我的耳朵忽然变得十分敏锐,在很多的声音中扑捉他们毫不掩饰的对话,并不算什么难度。
自恋狂?我有些无语,不就是让你们拍几张背影么,等会我下台的时候一直侧着走,想看我背影门都没有了。
咔啪!吴怀刚刚退到幕后,屋内的灯光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地方都漆黑一片,只有一团白色如同圣光的光束汇聚在我的身上,脚下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五的光圈。
拿着话筒,我看着台下的众人,站在这么一个位置上,还是需要一颗很强大的心来支撑的,不然被这么聚焦,恐怕会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你们都应该知道了,我是谁。我是谁呢?在苍茫的宇宙中,我可能是一只渺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在华夏,我也只是一个人名,但是我想从今天之后,我将从一个人名,变成一个名人,因为你们的喜爱,赋予了郑氏很多的光环,而我,则是它的所有者,郑起桥。”
“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我有个朋友总说,我这个名字太过深沉厚重……”
不知道他们是还在刚才的不可思议中没有回过神来,还是被我的讲话所吸引,这一瞬间竟然有很多人忘记了拍照,只是站在台下的昏黑里听我娓娓道来。
“看到诸位的报道,起桥很荣幸,还能有人记得郑氏古行这个名号,当我看到有人提起曾经郑氏的时候,我的眼角不禁淌下了激动的泪水。你们根本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荣耀!是的,我想诸位已经猜到了答案,郑氏古行,这个名字不是偶然,而是在我血脉里留下过辉煌的名字。一脉相传,早就已经血肉交融,我不想它尘封在历史里,所以要擦亮它的牌匾,让郑氏的光辉重新闪耀起来,前辈们走了几辈子的路,起桥不敢奢求能把它完全支撑起来,只求在死的时候,问心无愧,能对自己说,这辈子做了最有意义的事情!”
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看到吴怀悄悄给我竖了竖大拇指。有人想借着郑氏过去的荣耀来淡化现在,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化解还顺道借了一下那位仁兄的力。
“迷幻镂空,这是件神奇的东西!它有个真正的名字,叫南柯一梦!”
“哇!南柯一梦,这个名字真是像在做梦。”有人在人群里感叹。
“灯光!”我喊了句,灯光周边,整个空间都变成了那种星星点点色彩斑斓的样子,如同漫步在梦幻海洋。
“请大家仔细盯着,接下来,你们将进行一次不可思议的旅程!”
说完我等了两秒,然后后退两步,手搭在了这个让无数人牵挂的金色帷布覆盖的玻璃柜上。
嗤啦!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原本包裹着迷幻镂空的小黑布瞬间跨越空间,出现在了玻璃柜跟金色帷布的缝隙中,我抓这金色的绸缎跟小黑布,干净利落的把手扬了起来。
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立,他们眼睛盯着南柯一梦,再无法移开半点。“郑哥小心!”我的耳麦中忽然传来了范存龙的警告,还有‘嗡’地弓弦抖动的声音。
第一百零五章 黑暗
哗啦!
几乎是跟耳麦中声音响起来的同一时间,大厅中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一瞬间变得黑暗无比。可是在地下的人群却仿佛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他们没有闹出半点想动,整个大厅中除了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动静。
“警戒!”站在四个角落的保安反应循序,有人低呵一声,四道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布在了舞台上。
“在那里!”一个黑影从手电筒的光线上略过,投在后方的背影显得十分巨大,犹如一个苏醒的远古巨人。
夜行衣,这种仿佛只会出现冷兵器时代的东西,在这个年代依然无比盛行。而且懂得使用夜行衣的人,都是那种对自己的速度十分自信的高手。
后方黑色的影子不断变大,而一团黑色也朝着我迎面扑来,他好像是在空中滑行,想要冲过我的头顶,直取舞台正中央的南柯一梦。
“拦住他!”右侧有人喊了声,他用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想要把黑衣人从空中拉下来,但是速度上他却明显比黑衣人满了一筹,只是堪堪从其脚尖处略过。
“保护好东西!”这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对这样情况,丝毫也不显得慌乱,而是很有默契的开始互相协助阻拦,一瞬间,在黑衣人马上要扑倒南柯一梦跟前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完成了对这南柯一梦的合围。
三角阵型,完全能够杜绝被人暗取的可能性。
砰砰砰!连续三声轻微的响动,不知道是从哪里弹射出的石块,打在了三个保镖拿着手电筒的手腕上,在几乎同一时间的闷哼声中,手电筒全都应声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又是一个黑影略过,三个手电筒不见了踪影,甚至连任何一点的光源都无法找到。
我心里暗道不妙,这肯定不是一个人。
这一刻,我能感觉到有一团很轻微的热气在我头顶上略过。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减慢,我的感觉世界中,忽然出现了一种窃喜的情绪。
虽然这种情绪好像被不停的压制,但是我的感受却无比清晰。
有人!虽然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人就像是瞎了双眼,但我还是本能一样的跳了起来。
孤松迎客。长生拳九个姿势中,看起来最为潇洒的一个起手式被我使了出来,这好像不是我的主观意识,而是在这种情景里面的条件反射。
抓到了!缓慢的时间里,我的行动却仿佛不受任何的限制,来本并不抱什么希望的伸手,却没想到真的抓到了人。
显然,我低估了这人的伸手。一般人到了半空中,都不会有借力的地方,但是他却好像违背了常理,就像鱼一样,猛的折身一弹,把我的手立刻震开。
自由束缚!又是本能一样的支配,我的双手同样违背了物理学原理,又抓住他前冲的脚踝,犹如柔软铰链一样,用S形缠在了他的小腿上。
“给我下来!”在他的腿弯处,屈指狠狠弹了他腿上的麻骨,我听到他的呼吸骤然凝固,然后被跟我一起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咔嚓!红木搭建的舞台前一部分瞬间被压垮,我跟他都掉落在了乱木堆里,摔得浑身有些发疼。
也亏得当时搭建舞台的时候,不是只用中心支撑的方式,不然就我们这一下,整个舞台都一定瞬间垮塌,要是那样情况只会更糟。
没人施以援手,黑暗中他们三个人对南柯一梦寸步不离,这些经过专业培训,甚至是部队精英退伍的保镖,很明确自己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眼睛基本废了,一切都只能靠着感觉来,我庆幸自己三花之一的地花已经趋近于圆满,在这种黑暗的对战中,我占了不少的优势。
头顶有劲风袭来,这种力道让我身上的汗毛一瞬间全都竖起。我不敢大意,立刻撤掉了缠在黑衣人右腿上的手挡在了头顶。
咚!两物相撞,我吃了大亏,胳臂背着重重的一个肘击打得生疼无比。
我闷不吭声,只是循着感觉又当下了一击,更加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左手也放开了他的退,狠狠一拳对着黑暗挥了出去。
噗!连我都没有想象到,我的一拳竟然打出了这么大的力道,他竟然被我一拳挥得横飞了出去。
趁他病,要他命!
我没有丝毫停顿,也迅速从地上弹起,感觉着他在空中飘飞的轨迹。
起跳,膝击。
一声闷哼,他被我一膝盖磕得狠狠砸在了地上,吐出不少腌臜的东西。
我没准备留情,这种人滑不留手,而且现在没有一点光线,我必须彻底先让他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才能让着黑暗过得更加安全一些。
“啊!”可能是误伤了挤在舞台下面的人,有女人发出了惨嚎,这巨大的动静立刻把沉浸在南柯一梦中的人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灭灯了!?”
“你们快停,有人在前面打架……啊!砸到我了!”
“快!快报警啊!”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场面瞬间乱了套。
惊呼声,质问声,呻吟声,各种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的脑袋中顿时充斥满了各种惊慌的情绪。
“妈的!”我再也忍不住爆了句粗,然后强行切断脑域跟外界的那种,存在于冥冥之中的联系。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恐怕真的会被折磨得疯掉。
“大家别慌!”我大声呼喊,同时抬起脚又给了脚下之人狠狠一击。但是这声呼喊却仿佛根本就无济于事,惊慌中的人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乱了套。
咻!耳畔兀地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取我的面门。
扭头躲了过去,但却被人狠狠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我也明白了什么叫腾云驾雾,整个人横飞着砸在了人群里,也不知道究竟是砸到了多少人。
不断有惨呼声,不断有尖叫声,关闭了巨大铜门的大厅,仿佛成了一处人间地狱,处处充满着哀嚎。
“小心!西南方向!”
身后保护着南柯一梦的保镖大声提醒着自己的同伴,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在黑暗中能够清晰看到那个保镖枪口喷出的火光。
砰!子弹打在了墙上,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是那里的情况却骤然乱了起来。
有第一声枪响,就有第二声。如同刚才的惨嚎声一样,开始接二连三。
但是他们开枪的角度十分顾忌,要是来参加这场盛会的专家或者记着被击伤,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郑氏,同样还有他们自己的名誉。
我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喊了句‘小心绳子’就再没了动静,那‘咚’地一声,应该是被人打昏了过去。
几声枪响,虽然并没有伤到这些抢南柯一梦的黑衣人,但却震住了慌乱的人们,他们又变得如同刚才一样安静无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吼道:“大家别慌!先回到自己的作为上,你们的安全一定没问题。”
果然,有了枪声的震慑,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都一语不发的抹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话音刚落,我身旁又起了一阵香风,它从我身旁略过,直奔着舞台方向而去,目的很明确,同样是南柯一梦。
“给我回来!”我的反应开始变得要比刚才还迅速,只是抓过去的手却被那人扭身躲了过去。
抱木而生!手反向一勾,就像是人抱着大树那样,我准备用巧劲把他掳过来。
嗯!?这是什么?抓到的东西让我瞬间一愣,一个柔软如兔的东西被我抓在了手里,我再捏了两下,有些不敢发力。这也太诡异了,什么东西这么软?
而被我抓住的这人身子也明显一僵硬,他忽然狠狠一脚踩在了我的皮鞋上,我‘啊!’地一声,疼痛让我的脸一瞬间变成了紫色。
都说十指连心,可是有多少人试过?今天有幸,我已经连续被夺走了很多‘第一次’。我发誓要是这群孙子被我逮住,我一定把他们折磨得痛不欲生。
那只脚离开了我的鞋面,我惯性地抬起脚用手抱着,真的太疼了,疼到让我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小心!还有人!”我对着舞台的方向大吼,然后忍着叫上的疼痛直奔舞台而去。
忽然连续三声闷哼,紧跟着就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我暗道不妙,没想到守着南柯一梦的三人转眼就被解决。
“糟糕!”我又听到了几声枪响,但那并不是子弹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而是击在某种硬物上的碰撞声,这应该是想击碎罩在南柯一梦上的玻璃柜,但却没有成功。
吴怀之前就告诉过我,这种玻璃柜是防弹的,除非对方拿着狙击枪用穿甲弹打,不然短时间内都无法破碎这个东西。
呼啦!说不清楚是什么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听到砰地一声,紧跟着大厅中的灯光骤然明亮,把每一个角落都照射得丝毫不漏。
一根粗壮的箭矢钉在舞台上的紫檀木小桌上,箭尾还在摇摇晃晃,范存龙持着强弓站在悬空的走廊,有血迹从他的脚下滴出,坠落在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 如何处之
范存龙背部中了几枪,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处。
医生说他是福大命大,有一颗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三厘米,要是再稍微偏一点,他的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醒了?”我看着病床上有了动静的范存龙,他点点头,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而且声音听着也十分虚弱:“郑哥,南柯一梦呢?”
“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不碍事,你安心养伤,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东西最终还是被人偷了,当时在监控室的保安全都昏迷,应该是中了迷烟之类能让人昏迷的药物。
“那群人里面高手很多,我当时被人缠住了。他们切断了电源,预警设备全部瘫痪。郑哥,东西还能找回来吗?”
“能,肯定能找到。”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又交代范存龙让他安心的养伤,这也就是范存龙身体强悍,不然换做普通人,现在恐怕连醒都无法醒来。
病房外面还有几个警察等着,他们想要找范存龙了解当时的情况,被我挡了下来。
等我从病房出去,一个年轻的警察站起来询问道:“郑先生,伤者醒了没?”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虽然现在我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还是摇头说道:“醒了,不过你们别进去打扰他,他知道的也不多。”
“可是我们必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年轻警察态度一丝不苟,我想这应该是个好警察,但是让他们进去,除了会打扰范存龙休息之外,再起不到什么别的作用。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电源被切断,屋内一片漆黑。范存龙也被人缠住并且被打了黑枪,很难想象这种重大的劫案会发生在一向太平的长安城里,而且这应该是第一次吧,所以这些警察应付起来有些像是无头苍蝇,他们可能恨不得吧每个在场的人都齐齐询问一边。
“算了吧,我兄弟伤的太重,先让他安心休养。”
“可……”年轻警察还想说什么,他旁边一个年岁看起来比较大的警察把他拽了拽。“既然范存龙先生伤得太重,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郑先生您要有什么发现,请尽快提供给我们警方,我们一定用尽全力侦办此案。”
“行,那劳诸位费心了。”我实在有些无心应付这些警察,昨天到今天,光是警察局我已经跑了三趟,实在是有些头大。
为此我专门给陈庆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想想办法,他一口答应下来,我才算能清静不少,却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找范存龙了。
这次跟头栽得很重,我也憋了一肚子的火,事前准备不可谓不周密,但没想到还是遭逢了这样的变故。
在报刊亭上买了份报纸,昨天之后,事情彻底被推入了最高潮。针对郑氏跟南柯一梦的报道连连,几乎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当时就仿佛是在做梦,好像是跨越了时间跟空间,融入了一场浩瀚的电影里面。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场好莱坞大片。那是个神奇的瑰宝,最起码至今为止我没有见过比它更神奇的东西——南柯一梦。”
一些报纸对南柯一梦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我相信那将是他们心中永远都无法磨灭的记忆。
“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华夏瑰宝,就只能如同昙花一现就此消失了吗?我不同意,我也相信有无数许许多多的人跟我一样,我们绝对不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强烈要求有关部门加紧对此案的侦办!”
西京日报对这个事件进行了超长篇幅报道,用的是与会记者亲口诉说的方式进行刊载,并且称南柯一梦是要比钟楼那轮太阳更加璀璨的骄阳。
“我去参加展览会,虽然因此受了伤,但我没有丝毫怨言!我看到了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东西,但是这样美丽之后的事情却让我痛心疾首!现在我只希望,东西能尽快的找回来,这样的国之重宝不容有失,否则那就是我们对历史的犯罪!”
一个老教授在他的专栏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并且还有很多人开始从各个渠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一个一个往下看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最想要达到的效果已经有了,甚至郑氏的名声的蹿升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南柯一梦,郑氏古行。
但我知道,这样建立起来的所谓知名度,不过只是空中楼阁。没了迷幻镂空,可能在一周之后,人们就会把郑氏淡忘在自己的脑子里。毕竟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大,任何的新闻都有其时效性跟热度的持续性,何况这样的蹿升的名气,对郑氏的影响却的确不怎么有利。
“痛定思痛!我们应该反思,这样的国之重宝,究竟应不应该交由私人保管?不说专业的维护跟保养,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光是在安全问题上,他们就一直都做的不够完善。我认为国家应该完善相应的法律法规,这样的国宝应该直接交由国家保管,安全保护方面,还有什么能比国家力量更加安全?”
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在京城热点上说了很多义正言辞的话,我看着不禁发笑,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从故宫丢失的重宝?人老了,这脸皮也跟着厚了不少。
我继续往下翻着,当我翻到羊城晚报的时候,手却不禁停了下来。
“那真的是迷幻镂空吗?就那么瑶瑶一眼,谁敢说那就是迷幻镂空?是,当时的确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那却不是迷幻镂空的表现。什么南柯一梦,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鲁迅先生说过,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我甚至在想着这个劫掠事件,究竟是不是那个所谓的郑氏古行自导自演的!他们弄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混淆人的视听,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来打响自己的名气,最后怕人识破,所以才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让那个南柯一梦消失在人们眼前,就此没了对证,谁也无法去指责他们什么……”
“又是羊城!”看到这个报道,我皱眉把报纸合上。难道是命里就跟羊城那个地方犯冲?不然我又没有招惹那群人,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那种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样子?
奇哉怪也!最近这些日子,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围着我,有时候想着,就犹如一片片迷雾环绕在我的四周,遮蔽了我的眼睛,让我找不出个所以然,找不到一条出去的正确道路。
回了紫桐别苑,吴怀坐在沙发上愁眉紧锁,看到我回去,他起身问了我两句范存龙的状况,我说告诉他已经基本无碍,他才松了口气。
在那场黑暗的较量中,吴怀也受了一些皮肉伤,被一个横飞的木条蹭破了头皮。他只是稍微包扎了一下,便急忙开始处理各种善后问题。
“东家,对不起。”吴怀有些自责,我摇头说道:“老吴,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管把谁放在你的位置上,都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
吴怀叹了口气,他有些失神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必须尽快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消除掉。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我们上了一课,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现在回想那场盛事,才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为做得十分到位的安全措施,原来从一开始就存在一个天大的漏洞。
缓冲区太短,人家只需要在墙上开一个大洞或者从地下挖一个地道出来,就能轻而易举的潜入会场当中。
而事后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被遮掩的地道。将近半人高,长度足足十米,连通了后面一个排水井。
“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南柯一梦呢?”这可能是吴怀心中一个无法舒展的郁结,他对古玩喜爱到了痴狂,甚至为此连家都能不顾。辗转了大半辈子,在看到迷幻镂空的时候就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那个物件在短短的时间里,却承载了他很多的心血跟感情。
如果说我是喜欢每个物件上的那种历史的沧桑跟厚重,那吴怀则是真的喜欢物件本身了。这是一种外人很难理解的感情,我隐隐能够理解一点,但也不敢说自己能全然明白他的心思。
“你有办法了,我怎么会没有?放心吧,你安心搭理好郑氏,至于南柯一梦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我眯起了眼睛,从我手里抢走的粘红物件,真的有那么好拿么?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老物件,一旦沾了红,那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有时候就算白送人,只要稍微懂行的都不一定敢要。
第一百零七章 水陆草木之花
“警方已经在各个出口都设立了关卡,他们想要出去应该不是很容易。”
吴怀走之前,又给我提了一句。
我说道:“要真想带东西走,只在几个路口设立关卡有什么用处,这又不是拍电影。”
“这倒也是。”吴怀只能无奈点头走了。
这个消息想瞒都瞒不住,我从回到了紫桐别苑,电话就有些长江之水悠悠而不可断绝的味道。
一个接着一个,认识的朋友的全都打来了电话关心事情的发展,母亲更是在电话里面频频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还说实在不行了就别在长安呆了,好好留在渭城不也能养活自己。对此我只能苦笑,含糊着应付过去。
父母永远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否则哪怕荣华无限又能怎么样?平安是福,人的年龄越大,就愈能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意义。
开始我很疑惑,南柯一梦是什么样子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人只要盯着它看一眼,视线就会被吸引进去经历着其中种种,那为什么那些黑衣人面对着它却没有半点事情?完全不去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随后单凡拿给我看的一副夜视镜才算是解决了我的迷惑。
只是,虽然南柯一梦中那片血海已经完全褪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它就变成了一个人畜无害能任人观赏的东西。不但这样,它反而变得十分能闹腾。之前有那片血气压着,其它的东西只能沉浮在那片血海之下无比顺从,但自从那个女人的煞气消散之后,其余的那些玩意就有些群魔乱舞的味道了。
被小黑布裹着,那些东西尚不敢造次,但是现在没了小黑布的压制,我琢磨着不管是谁抱着它,恐怕都够其喝一壶的。
粘红物件里面的这种东西,跟人死之后的种种情况又有些不同,就连赵七九那个神奇的家伙都拿里面的东西没脾气,更何况其他的一些普通人呢。或者他们并不普通,但要我相信他们在这方面有比赵七九还厉害的角色存在,那可真的有点难度。
靠在沙发上,我闭着眼睛仔细寻找一种冥冥中的感觉。跟南柯一梦有过很深入的接触,所以总在一些偶然的时候,我能够忽然找到跟它的某种联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天赋是如何而来,也许是血脉中的烙印,也许是地花趋近于圆满所带来的种种神奇能力。
整整一天,我没有找到什么太有用的讯息,只是在一个偶然间,好像是有另一个我在心里忽然告诉我,短时间内南柯一梦无法离开长安的地界。
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觉得要做些什么,所以在第二天早晨,我交代吴怀去帮我购置一些东西,做个比较大的寻宝司南,也许会有不小的发现。
没有了时间的紧迫感,不管做什么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而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从紧张的状态骤然进入宽松的环境,一些事情就会完成的出奇地好,甚至会出乎自己的预料。
一天半时间,原本我以为最起码要两天半才能做好的东西,竟然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完美竣工。经过简单测试,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我在心里把我那个不知道现在究竟有没有消散的师父,感谢了十万八千变,划时代的人物不管怎么说,都有其常人无法望其项背的一面,不说别的,就光是他研究出来的这个寻宝司南,若是投放在古玩界,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甚至不光如此,恐怕一些科研部门甚至国家的机要部门都得请我去谈话了。这种东西不能曝光,否则就是自找麻烦,我现在可没有能够傲视天下群雄的本事。
“老头,还有气没?有气赶紧出来看看,你徒弟把你那个小寻宝司南改进了一下,威力肯定要大不少。”我在心里说着,等了半天却并没有得到师父的回应,我心里一沉,想着他该不会是真的走了吧?
虽然上次他只是说他睡一觉,但是这种情况却让人很难琢磨,多少老人都是在睡梦中离开人世的?眼睛只要一合,这一辈子就算走到了尽头。
又在心里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我心想就算是临时抱佛脚,那也总还有一份香火情,指不定那个老神仙一开心,就会暗里地扶老头一次,毕竟不管怎么说,老头在我眼里都是个大大的好人。好人不都有好报么。
把那个瓷器的所有碎片扔在司南的表盘上,我庆幸当时并没有大意地把这些个看起来毫无作用的东西扔掉,难道是冥冥之中便知有此一劫?
司南的勺子果然有了反应,但却只是那轻微的一下,勺子的尾端才刚刚把头抬起了一点,就吧嗒一声又垂直落在了表盘上。
难道就在我脚下?勺子的尾端一般只有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会砸在表盘上。其余都是随着距离一点点接近,它抬起的头会慢慢垂下去。
“这也太扯淡了,老头你这玩意不灵光了。”我把表盘上的勺子换了好几个方向,它都是指抬一下头就猛地砸到表盘上。于是就趁着老头听不到,我很安心地把故障地原因推到了师父头上。
不可能是因为勺子重量太大的原因吧!我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赶忙在表盘上连续换了几个比较小的司南勺,只是……结果如出一辙。
“笨蛋!司南作用不大,肯定是因为距离太远或者有某种气息在阻拦司南的探查,老夫真是瞎了眼了,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的徒弟。”
老头暴怒的声音忽然在脑子里吼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给手里的东西丢地上。
“呃……师父,您老人家不是睡觉么?怎么忽然醒了。”我讪讪笑着问道。
“睡觉?硬是让你给气醒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这么笨呢?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估摸着老头是八成听到我说他的司南不灵光的话了,不然他不会气成这样。这么些年,师父的性情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可能是有才学的人的通病吧,最容易让他生气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研究成果。
“以前不还夸我是个天才来着,怎么这就改口了……师父您消消气,消消气……嘿嘿……徒弟这里还有个问题得跟您请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真的变得跟赵七九一样贱了,不,肯定还比他差点,一定比他差点,那家伙已经贱得出神入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师父我还得睡觉去,刚刚把握到一些灵感就被你这个败家子给气醒了!”
“感情您睡觉还在搞研究啊,师父就是师父,您当师父果然有当师父的道理!”我拍了一个马屁,老头的情绪才好了一些。他又说道:“快说,我的时间不多。”
“是这样,您刚才说要么是因为距离太远,要么是因为那个东西跟司南之间有别的气息干扰,我基本确定不会是因为距离的原因,那能影响干扰到司南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东西?寻宝司南可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总不能有人已经研究出了对付它的办法吧。”
“人气!人气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肮脏混杂的一种东西,它能污浊干扰一切有灵性的东西,将其化为平庸。我们人说的时候比较好听,把这种污浊叫做同化!好了就这样,还有问题没?我知道你没了,睡了,再敢把我弄醒看我不揍扁你。”
“师父,师父!快出来,出大事了!”我急忙信口胡邹地喊了两声,没了动静。“您真睡了啊?真的出大事了!”我又试探着问道,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老头应该是如他所言昏睡了过去。
我咂舌品味着老头的话,人气。长安城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偏偏就是人气!南柯一梦跟司南之间的人气太盛所以干扰了司南?我想着,心中有了定计。
想到就做,我把这个大号的司南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开车出了紫桐别苑开始在长安城里转悠起来。
如果说是因为两者之间人气太胜,那就是说只要缩短南柯一梦跟寻宝司南之间的距离,就能减少人气从而让司南产生感应。
只是……当我从中午到深夜,转悠了大半个长安城司南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少问了老头一个问题——究竟几个人算是人气比较旺盛?
于是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老头那么着急的去睡觉了。他压根就是怕我问那个问题让他难以启齿。
至于解决的办法,我只能寄希望于做个更大的寻宝司南,希望能起到一些效果。不然就只能闭着眼睛扑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冥冥中的那种灵光乍现。
深夜,我刚刚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门岗处打来的。
“先生,外面有个客人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叫什么?”我有些疑惑,什么朋友会这么大半夜的泡来找我?
“他说他叫周敦颐。”
“周敦颐?我还水陆草木之花呢,不认识……算了,你让他进来吧。”我正想挂电话,忽然又转变了想法。
第一百零八章 妖孽当如黑莲花
周敦颐有莲花之风骨,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雅人。
但当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周敦颐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是被颠覆到了极点。这是一朵莲花,黑莲花。
谈不上面目可憎吧,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翩翩君子。第一眼看去,立刻就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内敛到极致阴沉。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是周敦颐?”我问了他一句,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谈话方式,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是我。”他点点头,自顾自的在沙发上落座,又给拿出了一个茶杯给自己添上了茶水,那种姿态,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里。
有意思!
我挑眉看着这个年龄跟我差不多,我行我素的家伙,没有继续说话,而他喝了一口茶之后,也没有等我说话的意思。
“我刚从南边回来,受人之托,帮扶你一把。”
“受人之托?受谁之托?”我心说这还真是奇了,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认识我,但我却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一号人。
“不可说。”
“托你帮我的人叫不可说?”我咧着嘴,他不苟言笑。
“不用套我话,而且大家时间都不宽裕,还是先给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这人身上有种说不清楚的东西,我越看他,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就越强烈,越觉得他不是人,可是坐在我对面的却的的确确是一个人。
这人不简单!
拿起茶壶,我给他的茶杯续满了水。“我叫郑起桥。”
“我知道你叫郑起桥,否则我也不会过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周敦颐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这人很精明,肯定是听出来我又在套他的话了。“我也会看报纸。”
“可是,周敦颐,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不是似乎,是本来就不认识,可是现在认识了。你知道我叫周敦颐,我知道你叫郑起桥,这就够了。”
周敦颐好像天生就是如此严肃,从他的脸上我很难寻找到什么笑意,这是个从内到外都很沉重的人,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我只能想到黑色。
“你这人很怪!”我盯着周敦颐,一语双关的说道。
而他听到这句话,那种严肃的神经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哪里怪?”
“你不是人!”这不是在骂人,我实在阐述一个我感觉到的事实。他的平静的反应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话。
“有些意思,我小瞧你了。”周敦颐端着茶杯,似乎是在观汤色,闻茶香。“我说对了?”
“对,但不全对。你应该说我是半个人。”他把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又开口说道:“半人,半鬼。”
“周兄是个气魄之人,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起桥,起于昏黑晨雾,而独行于一木之桥的起桥,祖上就是倒腾古玩的,所以我也是倒腾古玩的。”
我被周敦颐的话惊了一下,又瞬间释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站起身,我朝他伸出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这种莫名其妙却让我有种放心感。
“周敦颐,但不是水陆草木之花,祖上研究机关锁术,但我不仅仅是个锁匠。”周敦颐嘴角翘起了一些弧度,我看了好半天才确定他是在笑。
两只手握在一起,我们同时放声大笑。有趣之人碰上有趣之人,还有比这个更加有趣的么。
“我喊你起桥吧,这样叫着方便。”谈话中我们谁都没有占到彼此的便宜,但这并不妨碍现在我们之间气氛的融洽。
“那我喊你什么?”我为难了,叫敦颐吧,这样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娘,叫周兄吧,又显得太见外了。
“我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兄长,所以朋友们都喊我周老二。”
“好,那我就叫你老二吧,可是这老二……哈哈哈哈……算了,我喊你老周。”在大秦的土地上,老二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歧义,它一般泛指男人独有的那个物件。
周敦颐脸色一黑,说了句随你。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我把具体的情况给周敦颐说了一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隐瞒了寻宝司南的事情,只是说自己通过特殊方法寻找而未果。
从周敦颐说话的姿态可以看出,他在长安地界吃得很开,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牵扯到黑市交易,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隐隐地他好像也是幕后大佬之一。
“如果确定东西不会出长安,那事情就简单了不少。”周敦颐眯着眼睛,我忽然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竟然有个共同的习惯。“而且起桥,你确定那个东西会折腾的他们不安生?”
“当然!那里面群魔乱舞,要没点道行,被它折腾的丢了性命都不稀奇。”
周敦颐点头道:“明白了,只要有动静就好,有动静找到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说?”我诧异的问道,难不成周敦颐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想想他连自己半人半鬼的话都说出来了,就算再有些别的什么,我也不会觉得太过震惊吧。
但是很显然,这跟我所想的不是有些出入,而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周敦颐是用了一些本事,但是这种本事并不是什么玄奇的东西,而应该是一张地下情报网吧。
“明天我们去老鼠门走一趟,我找他们讨点情报。”
“老鼠们?”我诧异的问了一句。周敦颐点头说道:“嗯,那是个江湖情报组织,专门替人收集一些情报信息藉此得利。”
江湖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用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隐藏在了世界里。这应了一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翌日,太阳还没升起,我们就驱车到了周敦颐嘴里的老鼠门。
看着那破破烂烂,还没有被拆掉的老宅子,我有些不能相信这里就是那个老鼠门的所在地。
“就是这里?老周我们没有走错吧?”想比于少林峨眉,武当青城那些门派,这里哪里像是一个江湖门派所在的地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丐帮的聚集地。
“不要被外表迷惑了,这些家伙鬼大着呢。老鼠可从来都是只喜欢钻洞子!”
“你是说别有洞天?”
“肯定了,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只能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我把车扔下,跟周敦颐进了这个十分破败,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宅子。
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身体,看起来很老迈的叫花子拄着短竹竿,一跛一一跛从里面迎着我们走了过来。
“谁啊!这大白天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叫花子活了?”老叫花子说着就往我们跟前凑,好像他的视力不怎么好,得走很近才能看清人。
“老东西,再往前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
周敦颐是个名副其实的恶人,尤其当他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那种气势还是很慑人的。
老叫花子听到周敦颐的话,眼里划过一丝怨毒。他不但没有止步,反而靠近得更快了一些,说道:“现在的年轻娃娃,真是道德沦丧了,连这么个老叫花子都不放过,这社会没有我们的活路喽。”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敦颐脸色一沉,踢腿就是一脚朝着老叫花的另一个膝盖踩去,这一下用的力道很大,要是踩实了,老叫花的腿肯定要废掉。
周敦颐倒是说得出做得到,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一般人要是面对这样的老弱病残,都总会有一些恻隐之心。
“年轻人火气太盛了,老叫花来给你降降……呕……”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看起来孱弱无力,还跛了一只腿叫花子,竟然用手里的短竹棍轻而易举地将周敦颐踹过去的腿拨开,只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他的脖子已经被周敦颐给捏在了手里,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老东西,我劝你最好把刀片收起来,不然……我不确定你这根手指是不是会废掉。”
我低头看去,老叫花的另一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个能有一厘米宽,三四厘米长的锋利小刀片。而周敦颐则拿着一个雪茄剪套在了他的手指上,只要轻轻一按,就能把那根手指连根切下来。
老叫花的身体骤然僵直,他很光棍的把手指一松,锋利的刀片掉在了地上,在太阳下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是谁!”随着周敦颐掐着他喉咙力道的减小,老叫花终于坑开口说话。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给你说过,我要打断你的另一只腿,老东西,你没意见吧?”
周敦颐一边说着,一个擒拿手把老叫化翻转过去,提起脚就准备对着他的腿弯处踩下。
“住手!你应该很清楚这是哪里!”里面又走出了一个年轻人,穿着打扮倒还看的过去,不似老叫花子这般看着可怜兮兮。
“哦?”周敦颐抬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他说道:“我肯定知道这是哪里,大名鼎鼎的老鼠门嘛。”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人!”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周敦颐点点头,嘴里说道:“放,这就放。”
咔吧!
“啊!”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老叫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周敦颐就像丢垃圾一样,把老叫化丢在一旁的地上。
“老匹夫,再不出来,信不信二爷一把火烧了你老鼠门。”周敦颐忽然厉声喊道。
第一百零九章 柳暗花明
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把手伸向怀里,周敦颐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动作全然不看在眼里。
院里的树上这时候忽然传出了慌张的喊声:“二爷,二爷您息怒。老朽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怎么在树上,而且听着这声音总觉得怪怪的。等我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喇叭绑在那里,虽然位置有些隐蔽,但也不是全然不可见。
年轻人听到喇叭里的声音,脸色骤然一白,他伸进怀里的手又拿了出来,垂在那里有些忐忑的看着没有门的正堂。
在地上不停呻吟惨嚎的老叫花,嗷嗷的声音也骤然而止,他看着周敦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算是看出来了,周敦颐这家伙,在长安城的黑色势力中,绝对一方诸侯一样的人物,不然不可能让人畏惧成这样,而且就凭这他对老鼠门似乎忌惮的手段做法,更显示着他的不凡。
昨晚上他给我提起老鼠门的时候,还说这是个挺大的组织,一般势力不敢招惹,却没想到,到了他面前,这一个挺大的势力组织,就变成龟孙子。
不消片刻,我们对面的屋子里匆匆走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鹤发童颜的老人,他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壮汉还有一个眼神闪烁,瘦如猴子的家伙。
周敦颐看着走出来的三人,没给好脸,而那个老人跟瘦如猴子的家伙却是一脸赔笑的贴了上来。
“二爷,您来之前怎么不提前给我招呼一声,您看,这事情弄得……二爷您海涵啊……”
“哼,我说宗盛啊,就算是你老鼠门,规矩也不是这样摆的。这算是什么?老东西,出来就想对你二爷动手,让你别靠近,你他妈还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周敦颐说着,又在那个老叫化的身上踹了一脚。
老叫化吃痛,脸上的汗珠不停滴下,但是却不敢发出半点惨叫。在他面前站的几个人,都是动动指头就能要他命的角色,现在已经惹恼了一尊大神,他可能还在为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事情在心里瑟瑟发抖呢。
“这个……二爷您误会了,他不是我们老鼠门的人,我们老鼠门有只留一个人看洞口的规矩,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你们老鼠门的人?那就是说那个年轻小子是你老鼠门的看门鼠了?”周敦颐看向还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年轻人。
宗盛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为难,但还是摇了摇牙点头称是。紧跟着他便问道:“二爷,他对您也有冒犯之处?我现在就让他跪下来给您磕头赔罪。”
宗盛以退为进,他生怕周敦颐对那个年轻人的惩罚太过厉害。我从他刚才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那个年轻小子应该跟宗盛有些不浅的关系,仔细看看,还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些相似之处。
“这就是你那个小儿子吧,这小子刚才还想掏枪,不过看着还不算无药可救。回去教教他什么叫韬光养晦,别把你老鼠门败在了不懂事的年轻人身上。”
听到周敦颐的话,宗盛顿时感恩戴德,他如蒙大赦一般的对周敦颐千恩万谢,看得我都有些替他老脸发烧。不过我还是挺佩服周敦颐的手段,这人混江湖能成事,绝对不是偶然,不说别的,就刚才那一通萝卜加大棒,不但没有让宗盛对他产生记恨,反而让他觉得他的‘二爷’真是个明主。
“那这个老叫化是哪里冒出来的?你们老鼠门的门口,什么时候还有外人在了?难道是临时工?”
不追究年轻人的冒犯,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我忽然觉得周敦颐今天好像就是特意来立威的,或许碰到这个叫花子是巧合,但是后面的发展却似乎是按照周敦颐的设定在走。
“这……二爷,我来老鼠门拜会宗老大,他是我的手下。”那个体瘦如猴的人有些尴尬的站了出来,但他的眼神滴溜溜乱转,十分闪烁。
周敦颐这才像是看到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空空门的万行万老大,怎么?万老大今天是准备让手下给我周二上一课?”
万行听到周敦颐的话,脸色骤然僵硬,他赶忙说道:“二爷,看您这话说的,我老万在您面前哪里敢称老大,这不是折煞我老万么。今天这事情完全是个误会,完全是个误会啊。您要是不开心,我现在就做了这个老东西,您看成不?”
“误会?”周敦颐又是冷哼一声,他说道:“人是你的,你怎么办,我管不着。但是万行,二爷今天来这里,身上可是揣了五十万的支票准备找宗盛买情报的,你说这要是刚才玩意给他得手了,我买不到情报误了事咋办?”
万行脸上肉疼之色一闪而过,我估摸着她这时候心里肯定骂娘了,周老二这家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副你必须相信的无赖嘴脸,找宗盛要情报,宗盛敢拿他钱么?我这个不明就里的人一眼都看出宗盛对周老二不是一般的惧怕。
万行想了想,一咬牙关,说道:“二爷,今天是我老万的手下不懂事,我回头让人给您送一百万,就当为今天的事情赔礼道歉,还望二爷海涵啊。”
周敦颐看了万行一眼,很不经意地说道:“老万啊,做人呢,心思不要太飘了,我不在长安,不代表我不知道长安的事情。你啊,这事情让我有些心寒喽。”
万行听到这话,脸色也骤然如同白纸。他小腿肚子打颤,差点没给跪下去,急忙说道:“二爷,二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
“敢与不敢,其实对我来说,关系并不大。只是老万,你得认清自己的定位,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懂了吗?这次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是!”万行连声答应,周敦颐没再搭理他,而是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我,我笑着对这些人点点头,并没与什么特别的表示。
“宗盛,这是不准备让我进去喝杯茶?”
“怎么会,二爷您里面请,郑兄弟您也请。”宗盛一侧身,给我喝周敦颐让开了一条路,周敦颐熟门熟路的带着我走了进去。
正如他所言,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在房间中打开一个暗门,就能顺着台阶进入一处地下宫殿。
是的,正是宫殿,里面布置的奢华无比,我简直不敢想象在那样破坏背后,竟然有一处贵如帝王般的金光灿烂。
空间很大,人来人往显得十分拥挤忙碌,但是周敦颐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很自觉的赶紧让路,因为他们都看到在自己眼里,平日高不可攀的老大都是跟在周敦颐的后面当小跟班。
会客厅,这里早就已经沏好了茶叶。
我端着喝了一口,不禁对宗盛这个老头竖了竖大拇指:“好茶,极品铁观音,看来宗先生也是个爱茶之人。”
宗盛笑着额首说道:“郑兄弟过奖了,老朽这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周敦颐也是连连点头说道:“起桥,你还真别说,我们这熟悉的人都知道,要喝茶,找宗盛。我敢说这家伙肯定要有更好的茶叶私藏着没有拿出来。”
“二爷,看您说的,下次要有好茶,我一定先给您送去尝尝。”
“这感情好,我去了一趟南边,竟然也喜欢上喝茶了。”
一群人大笑,闲扯了几句之后,周敦颐说到了正事。
他对宗盛说道:“宗盛啊,今天来老鼠门,是想让从你这里拿到一些消息。”
“二爷您说,什么消息?我这就交代下去让他们好好查。”
“起桥你来说吧,具体是什么样的。”
周敦颐让我说,他觉得自己的描述肯定会有所出入。
“恩,宗先生,这比较偏向于闹鬼一类的,你就给看看长安这两天,哪里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较荒诞的那种。”
“闹鬼?”宗盛惊奇的咀嚼了一下这两字,然后点头说道:“行。”又给旁边的人说道:“去按郑兄弟的话,让下面的人查查,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情报得给我汇总上来,要最详细的。”
旁边人得令而去,不一会就拿着一沓卷宗走了过来。他说道:“最近一周的,都在这里了。”
“郑兄弟,你看看,有没有是你要的。”
“行,有劳了。”我客气了一句,开始拿着卷宗一一翻看起来,只是从始自终,我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些卷宗里面所记载都是闹鬼的,但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闹腾,这上面的记载,应该都是死人给搅和出来的动静,大多发生在墓地厕所那种阴气很重的地方。
“没有。”我摇了摇头,眉头锁了起来。
这时候那个在门口当看门鼠又跟了进来的年轻人忽然说道:“二爷,郑哥,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我跟一个手下聊天,他说他扮道士去了西城骗钱,结果碰上有人问他能不能解决一些古董上的怨气。他那人来路不一般,就没敢答应。”
“哦?”我的眼前骤然一亮,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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