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族堂
作者:梅萌叔|发布时间:2024-06-29 09:14:49|字数:27950
晚上十点钟,整个敦寨都显得极其安静,尤其是位于半山的族堂,没有传出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嚎啕大哭的声音,更没有其它声音。整个氛围很是诡异,我和段盈盈都不怎么敢走,因为之前向飘飘就说过外人不能进族堂,而现在死了人,白天还在大作法事,晚上却安静成这样,如果说没问题谁相信?要这是个陷阱,要坑死人。
看我们停了下来,走在前面带路的向飘飘回头道:“按我们这的习俗,这两个小时叫休哭,子时又再开始,在此之前族堂空无一人。”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们稍微那么一犹豫,她就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只能继续跟着,从侧门闪进族堂。
族堂内部的整体设计很宏伟,装饰方面精雕细琢,眼看就知道这个族堂不简单,人丁兴旺。
只是,族堂内部的灯光吊的非常不合理,以至于偌大的族堂有的地方很明亮,有的地方则是昏暗一片。
还有吊在梁顶的大香圈,排列都非常古怪,而因为全部都点燃了起来,落的满地香灰,处处都是烟雾。再加上处处是白色帐幔遮挡住视线,越往灵堂走我就越是汗流浃背。而且听着巨大的白蜡烛燃烧发出的滋滋声,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
我看了一眼走在我旁边的段盈盈,感觉她和我一个想法,她不自觉地挽住我的臂膀,发现我在看她,她随即又放开,装出一副很勇敢的模样。
很突然的,走在前面的向飘飘停住脚步,我几乎撞了上去,幸好收住,我道:“怎么了?”
向飘飘道:“你带工具没有?”
“不用吧,我又不解剖。”
“那……”向飘飘用手一指一排白色的帐幔后面道,“你们进去,我年龄和族长的法事想冲,我不能面见他,我到门外等你们。”
向飘飘出去以后,我拨开了帐幔,就那一秒我想尖叫起来。
我滴妈呀,我竟然看见三个一米二三高,红脸蛋,穿花绿衣服的纸人,她们就站立在帐幔后面,灵堂正面,眼睁睁看着我。段盈盈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穿过纸人,来到正灵堂,这里烟雾环绕的更厉害,只能隐约看见一口棺材。而棺材左右两边,各自有一只大花草圈,圈中是白纸,左边写着漆黑的寿字,右边写着红色的灵字。
棺材后面是巨大的神台,三四米长,一米三四高,上面整齐的排放着九个香炉,中间一个最大,满满的佛香插在上面。两边的依次要小上一号,插的是一米多高的白蜡烛,十几根一起在燃烧,发出阵阵的滋滋声。而神台后面是神塔,宽五六米,高四五米,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许多神牌,看着去既庄严又恐怖。
段盈盈道:“别再乱看,只有两个小时,你赶紧开工。”
我说了一声好,从口袋拿出手电筒走近棺材,盖子没有盖上,照进里面,首先看见一张白布,掀开白布才看见安静地躺在里面的族长。这是一个六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我只看了一眼他的神情,我就头皮发麻了起来,因为他脸上竟然笑容,我以为那种死法会很痛苦,竟然有笑容,真的诡异。
我用嘴巴咬住手电筒,拿起族长的手查看,两只都看了一遍,死后被剪过指甲,但之前的指甲应该不太长,能肯定楼梯上面的鬼爪不是他所留,就是说不可能是他自己为了保护族谱而自杀。不过,我在他的右手看见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他的右手拇指肿胀的很里面,里面好像还有浓。
段盈盈道:“这有不对劲么?”
我把电筒吐出来,空出嘴巴道:“不像不是砸的或者压的,你帮我照手电筒。”
段盈盈接过手电筒,我空出双手轻轻的去按族长身上的各个关节部位,包括肌肉组织,很奇怪,非常奇怪,竟然没有任何骨折痕迹,除了手指之外亦没有其它地方有肿胀的情况。族长从楼梯滚下来,跌跌碰碰肯定会有损伤,事实却不是这样,这说明什么?说明族长可能没有滚过楼梯,但楼梯又确实有滚痕,难道是我看错?
我准备再仔细检查一遍,忽然有个声音从后面飘进来:“有东西来了,赶紧躲到神台后面。”
是向飘飘的声音,语气很急速,所以我和段盈盈立刻反应过来,往神台后面躲,才刚进去,段盈盈又走了出去,边走边对我道:“白布你没盖好。”
对啊,我真忘了这事。
手电筒我早就已经关闭,无法给段盈盈照路,幸好没出什么意外,她盖好回来和我一起刚在神台后面躲好,我们就感觉一阵劲风吹进来,幔帐被吹的四处飘散,蜡烛的火苗啪啪乱响。
这来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人,因为向飘飘说的是有东西来了,很明确,是东西。
我心怦怦怦乱跳,目不转睛看着外面,就这会风又大起来,蜡烛直接被吹灭,四周昏黄的灯光一眨一眨,噼啪的烧坏好几盏,整个族堂的光线显得更加昏暗,完全看不清楚什么情况。不过能听见很奇怪的声音,是很重的呼吸声,就仿佛电视电影里那些僵尸的呼吸声一样,呼呼呼,无比吓人。
坦白说,我很想打开手电筒看清楚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不敢。
而且好像也没机会,风刚平静下来就听见外面敲起猛烈的铜锣声,人声沸腾中,正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一阵阵念念叨叨的声音飘了进来:“冥冥玉皇大帝玉尊,一断天瘟路、二断地瘟门、三断人有路、四断鬼无门、五断瘟路、六断披盗、七断邪师路、八断灾瘟五庙神、九断巫师邪教路、十断吾师有路行,自从老师断过后,人来有路,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大门外面明明没有其他人,怎么忽然间涌出那么多人?他们想做什么?
我正思索着,外面的人已经陆续走进来,手电筒,火把,顿时把整个族堂照的亮如白昼。我看清楚了灵堂的情况,除了人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刚刚发出沉重呼吸声那个东西已经不翼而飞,棺材里则冒起阵阵黑烟,我打算站起来从高往下看看棺材内的情况,忽然段盈盈撞了撞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段盈盈,几乎被吓的尖叫出来,她一张脸青白色,嘴唇紫黑色,蹲在地上整个身体瑟瑟发抖,仿佛很冷似的,她还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像在做着抵抗。我下意识想去扶她,手刚碰到她的手臂快速又收了起来,因为好冰冷,刺骨的痛直达心肺。
我有点出手无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刚刚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又中毒?可我怎么看她都不像中毒,更像是中邪。
段盈盈牙齿嘚嘚嘚在打架,她很费劲才吐出几个字:包,盒,额头。
我连忙伸手去翻段盈盈随身带着的小包,从里面翻出一只金色的盒子,刚打开里面就有一只蓝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飞出来,速度很快,我完全没看清楚。不过我感觉段盈盈张了张嘴巴,顿时一股很大的气流从她身上爆出,轰一声,我被弹飞了出去,那几秒整个族堂都在剧烈的颤动,铜锣声消失了,念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天灯
我狼狈的爬起来,想过去看看段盈盈的状况,虽然我浑身都痛到要散架,但我更担心她。然而我才爬了两步就已经被十几人围堵起来,他们都是敦寨的人,穿着差不多的民族服饰,统一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们其中一个道:“打死他。”
另一个道:“先问清楚再说。”
“还问什么?抓贼拿赃还不够清楚,动手……”
“不行。”
“族老,这都什么时候?”
“你还认我这个族老你就闭嘴。”
我被粗暴地拉起来,又被架到一根木柱边上,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拿出绳索来,干脆利落就把我绑了起来。我原本浑身都摔的痛不欲生,被他们粗暴的对待比死更惨,而我除了喊痛之外已经无法开口为自己分辨。而且……我要分辨什么?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听,关键是我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不一会段盈盈也被拖了出来,他们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一样用粗暴的手段把她在目柱上。我们相隔着五六米,族堂里光线明亮,我能看清楚她的情况,她的身体已经不发抖,脸色恢复正常,就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很不理解,但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我转移目光垫着脚尖看了一眼棺材内的情况,一颗心顿时又揪了起来。我看见棺材里面已经和原来不一样,赤然多了一具尸体,一具干尸,而且脑袋是没有的,或者说只有半边,整张脸已经完全凹了下去,四肢干硬,面目全非,全身发黑,恐怖之极,黑烟就从他身上发散发出来,我都已经不敢确定这还是不是族长。
怎么这样?我把目光投向段盈盈,她和我对视着,那目光像在问发生什么事?她看不见棺材那边的状况,她不知道,但……这具干尸和我之前在三星岩以及在七楼看见的干尸一模一样,那都是谁的杰作?很明显是段盈盈的杰作。而刚刚我们躲起来前,我忘了给族长盖白布,最后是段盈盈回头盖的,她有作案时间,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就不是那么好心的人,白布没盖只会让我回去盖,怎可能自己跑回去盖?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有玄机。
然而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好想问个明白,无奈人太多无法问,而且这还是都处于愤怒状态之中的人,我现在更应该关心能不能保命。这可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杀了我们都没有外人知道,况且这种地方就算报警都护不了安全,谁敢得罪他们?不怕中蛊毒吗?
我心里很是烦躁,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真的是段盈盈让族长变成干尸,又或许是刚刚那发出沉重呼吸声的东西让族长变成干尸,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把这些事连接起来,让他们接受,至少暂时接受,否则他们以为是我们把族长变成这样的,我们就必死无疑。
我道:“各位,冷静点听我说两句话。”
几十个寨民原本都围在族长的棺材边上说话和嚎啕大哭,听见我开口,目光才都投到我身上。随即之前说打死我的那个寨民怒火中烧的走到我面前,举起拳头就要砸我的鼻梁,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大声喝止住,这个小老头就是族老,他边走过来边道:“不要乱来,如果弄错得罪了……,你是想受家法么?”
族老说的话乱七八糟,我没听明白,不过有效果,想揍我的寨民立刻放下拳头,哼了一声站到了后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顺了顺头脑对族老道:“族老,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愤怒,但请相信我,事情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
其它人听了我的话都想找东西砸我,还是族老劝住了他们,族老对我道:“我们族堂外人不能进,你们进了来,知道不知道会给我们招来灾难?而且你们还侮辱族长的尸体,按照我们的规矩,当场点你们的天灯都不为过。”
我不寒而栗,点天灯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具体操作方式是把人的衣服脱掉,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然后把人头下脚上拴在一根高杆上从脚点燃,焚烧而死。想想都觉得恐怖,所以我非常想解释清楚不是我们侮辱了族长的尸体,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口,因为有可能是段盈盈。
我只能道:“族老,事情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要不你帮我找向飘飘来,或许事情会清楚点。”
“不用找,什么都不用多说,就一句。”族老指着狼藉一片的族堂道,“是不是你们弄成族堂这个样子?”
“不算是,我们是被动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是人。”
“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来人,拉出去点天灯……”
“是他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段盈盈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说的内容令我毛骨悚然,她说的他是指我,她为什么要冤枉我?在我不解的目光剐杀之中,她继续道,“我一个小女人能做什么事?我是被他逼来的,一切与我无关……,我用我的人格保证……”
我想骂脏话,你这女人的人格值钱吗?
可我真的骂不出来,我在想她是不是有苦衷?但结果令我很失望,她开口就吐沫横飞的对大家形容了一遍当时的情形。我不知道原来她那么会叙述,把当时的场面说的巨细详尽,连我如何动的手,用什么药把湿尸变成干尸,以及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都说了出来,说的合情合理毫无破绽滴水不漏,听上去就是早有预谋的事情,否则怎可能脑筋转的那么迅速非常?
我感觉奇怪的是,她为何要冤枉我?而且既然脑筋转那么快,能把无中生有的虚事说成有案可稽的实事,为何不同时为我们两个人开头?更为何不提向飘飘?如果没有向飘飘我们怎么能进族堂?这帮人也不问,真是长的榆木脑袋。
我心如明镜,但很是遗憾,我不敢贸贸然的说出来,我们已经够遭罪,我不想向飘飘落得一样下场,她还是敦寨的人,这做的就是叛寨的行为,放在我们金狼天寨,叛寨在几百年前那要千刀万剐,他们这里的叛寨惩罚我想不会低于千刀万剐。
就算忽略以上这些问题不考虑,我都必须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段盈盈那么蛇蝎心肠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人都不把向飘飘供出来,这里面绝对有缘故。我猜要么她们达成了某种我所不知道的协议,要么就是说出来问题会更加严重,可能后者机会更大。
反正在段盈盈的内心,此举肯定不会是想保护向飘飘,反而,她会巴不得向飘飘早日去面见阎王爷,既然如此我何必说出来给自己添麻烦?我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解释吧,我有两种选择,第一是含冤享天灯,第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不是有点证据吗?段盈盈先不仁,我只能不义。
但这要绝对确认段盈盈真的是在坑我才能做,一旦有所误会后果将很严重,因为我的想法是如果不可避免悲剧,活一个好过一起死。别认为我很伟大,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挂了段盈盈还能想办法解决皇陵问题,如果我们都命丧此地,往后的生生世世金山后代都要继续受灾受难,永无宁日。
不过在开口解释前我要先想通三个问题才有说服力,第一,之前伴随劲风而来,发出沉重呼吸声的是什么东西?他们现在觉得我是胡说八道,我需要证据。第二,族长的脑袋怎么只剩下半个?这应该不是意外,肯定是有原因。第三,向飘飘为何躲着不出来,没有人知道她和我们一伙,按理说她应该出现,等必要时劝劝寨民,以她的地位,她说的话寨民肯定会听,她不出现难道她就不怕寨民把我们打死?
第一百零二章:霸气
三个疑问令我无比纠结,很显然一时之间我一个都想不通,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确定段盈盈的想法,我道:“段小姐,你这样做是不要合作了么?你一直想进的地方不进了么?”
段盈盈道:“进,但一码归一码,这种事我无法给你承担。”
我整个人仿佛突然间被丢去北冰洋,真坑我,如果是被迫无奈,如果是计策,她不会如此说话,只会暗示,她那么聪明肯定能说出些其它人听不懂,而我能听懂的话,比如:二选一,我只能壮士断臂!断臂,断自己的臂,证明我们还属于一伙,现在她的回答就不再是一伙。
我恨自己的是,竟然还意图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一丝半点暗示来,哪怕一个嘴型,一个眼色,或者其它。结果她都没有,她给我的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一闪而过消失的特别快。然后面对这帮磨拳搽掌愤怒异常的村民,她给出的神情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她外表原本就具有登峰造极颠倒黑白的欺骗性,加上我是大男人,她是小女人,所以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相信她。
我忽然间就受不了她这种嚣张嘴脸,我狠狠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大家听好,其实凶手是她,我有证据,你们可以搜搜她的包,里面有药粉,就是刚刚她说那种用来把湿尸变成干尸的毒粉,青色的颜色,找出来以后随便找个活物,老鼠或者青蛙一试便知结果。”
段盈盈吼着道:“污蔑,绝对的污蔑,包是他的,你们抓他的时候包就在他手里。”
我愣住,我可没想到这方面去,包确实和我一起飞出去,现在还落在刚刚他们抓我的地方。族老示意了一眼,立刻有人去捡回来,族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东西不少,有包过族谱的金布,有我的警察证,还有两包用白纸包裹的粉末,倒出来,果真是青色的颜色。
更惨的是,倒出来的东西之中竟然还有一本老书,页面上歪歪斜斜写着八个大字:向氏族谱一五二三。就那一瞬间,我留意到段盈盈的神情,她眼睛瞪的巨大无比,不敢相信的盯着族谱,显然她自己都没想到里面会有族谱。她收回目光和我对视了两秒钟,用指甲在木柱上画着什么,动作很隐秘。
看见包里倒出来族谱,族堂里面自然一片哇然,族老呼喝了几声才把声音镇下来,他拿着族谱问我:“我们家族的族谱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问段盈盈:“怎么回事?”
段盈盈道:“你的包你无法抵赖了吧?”
这是我的包吗?可我无法证明包不属于我,里面没有段盈盈的东西,倒有我的警察证,到底我的警察证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看我不说话,族老又问了一遍,我只能告诉他四个字,我不知道!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否认吧,没证据,承认吧,包真不属于我,被冤枉的滋味糟糕之极。更糟糕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冤枉,要说段盈盈想我死,我是在不知我死对她有何好处,可如果说这是救我们的办法,恕我有眼无珠外加脑袋进水,看不出,更想不通。
而这些愤怒的寨民看我默认了,已经开始在商讨怎么处理,有寨民说不关段盈盈事先放了她,派人送她出寨,禁止再进来,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让段盈盈看见他们往后要对我做的凶残事。不过这个建议被族老否决掉,族老给出的理由是我和段盈盈既然一起来,肯定是一伙,不能轻易放走。
段盈盈大喊冤枉,她说她是我的嫌疑犯,给我打着眼色让我给她肯定,我迟疑了几秒,鬼使神差的说了是,或许不可能,但我心里仍然寄望着她恢复自由以后想办法救我脱离苦海。可终归都是徒劳的,族老坚决不同意,看他的神情,他好像对点段盈盈的天灯兴趣更多。
最后大家都没有说服族老,一声令下,族老让人把段盈盈解下来,捆成粽子说先扔去鬼屋关起来,到底他说的鬼屋是何地我不知道。事实上段盈盈还没走,外面就又有人涌进来,好几十个人,为首的是向飘飘,身后跟着三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他们都靠别人扶着才走的稳当。
三个老人身后是族长的老婆,向飘飘的妈扶住她,随着她们走近,族堂里鸦雀无声,目光都投到向飘飘身上,向飘飘对族老道:“根叔,你这样处理事情太轻率。”
根叔愣了愣才回答道:“我依照规矩办事,族长走了我理所当然接替,我做的不妥吗?”
“老一套的规矩不能再延续,点天灯违法你不知道?”
“为了维护家族违法又如何?族长平白无故摔死已经很可怜,死后一天变成这模样,我们不做点事对得起他老人家?”
“别把责任推到族长身上,这种事需要全部族老商议通过。”
“这是规矩,族长能行使权利,这事你有责任,是你带回来的人。”
“你还不是族长。”
“你说了不算,所有族老说了才算。”
刚刚向飘飘出现时我内心松了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明显又提了起来,不对劲啊,人人都很尊重向飘飘,这个族老之一的根叔却敢和向飘飘对抗,我感觉他们内部,有点四分五裂的味道,这对我很不利,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斗争的牺牲品。
“小根,你放肆,竟然这样和……飘飘说话。”这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来自走中间那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他恶狠狠瞪着根叔,“如果不是飘飘,你能这个年纪当上族老?还能接替当族长?”
根叔道:“东伯,那是一回事。”
左边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也发起了飙,他走路最不方便,要人扶,而且还自己竖一根拐杖,他抬高拐杖用力戳在地板上,砰一声响,厉声道:“小根,闹够了……”
根叔道:“好,三位前辈,你们感觉这事应该如何处理?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看我还是先给你们说清楚吧……”根叔吐沫横飞把他们进来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还算比较中肯,没有添油加醋,说完总结道,“他们这不但擅闯族堂,还侮辱族长的尸体,以及偷族谱,指不定还和族长的死有关,不然族长死那么蹊跷?从楼梯摔下来一点伤肿都没有?”
族堂里又是一片哇然,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
根叔问族长的老婆:“嫂子,是你给族长洗的澡,你该最清楚,我说的没错吧?”
族长的老婆点头。
根叔继续道:“族谱被偷没错吧?”
族长的老婆目光投向向飘飘,像在询问怎么回答?向飘飘道:“这事我知道,这两位是我朋友,他们正在做调查,暂时没告诉大家是怕大家胡思乱想。”
猛然的,人群中有个声音飘出来:“我看不用调查吧,有外人来之前敦寨相安无事,你这两个外人朋友刚来就发生那么多事,肯定就是他们搞的鬼。”
向飘飘声音冷冷道:“别躲在角落说话,到我面前来再说一遍。”
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走出来。
“我们要讲道理、讲证据,他们确实擅闯族堂,先不管原因,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是族长的尸体,你们说他们侮辱族长的尸体,证据呢?两包药粉?你们试过药粉确实有那样的功效?根叔你很了解药性吧?你觉得那是可能的事情?就算可能都要现场试试才有说服力。还有偷族谱杀族长,他们为何偷族谱?族谱很值钱?”向飘飘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她的整个神情很霸气,声音亦很霸气,“我请他们回来是为了调查敦寨何为不能养牲口,在调查结束前谁敢动他们分毫,我就砍谁的脑袋,你们还有意见吗?有就站到我的面前说,不要做鼠辈。”
第一百零三章:下蛊
根叔道:“你的意思是所有责任都不追究?你要纵容他们?”
向飘飘道:“我意思是追究到实处,找出真正凶手。”
族堂又是一片哇然,向飘飘这话很明显说我们不是真正的凶手,我原来都很惊讶,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给我创造暂时安全的条件,我连忙道:“各位,向小姐没说错,敦寨里养不活牲口,族长的死以及湿尸变成干尸就像一个个局,很可能能连接到一起,我刚刚之所以承认是不得已为之,你们试想如果我抵赖会有何待遇?大概被点天灯前就会先打死吧?”
根叔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我没有理会,继续道:“所以请给我时间调查清楚,我会给大家答案,如果到时候大家还认为我们是凶手,还要点我们天灯,我们无话可说。我不是威胁你们,我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最高兴的是真正的凶手,从此能够肆无忌惮逍遥法外,这是你们愿意看见的结果?显然不是吧?”
根叔立刻提出反对,理由是我们说话前后不一说变就变,不过已经没有人支持他,反而反对他的声音不停冒出来,包括之前想揍我的年轻人,大概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大家都想抓到凶手,愿意等一等。
最后结果,大家都认为应该给我三天时间,查不出结果再点天灯。然后由撑拐杖的族老拍板,他说如果我和段盈盈跑了他就自绝,说完向我走过来,手在我眼前一晃,然后走向段盈盈,做出同样的动作。
段盈盈什么感觉我不清楚,我就感觉肠子痒痒的,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根叔哼了一声对我们道:“你们记住,只有三天时间,如果办不到,把命留下。”说完拂袖而去。
事情暂时解决,大家慢慢退出去,族堂里剩下族长的老婆和孙女,那时候距离休哭结束还有半小时,这半个小时属于我和段盈盈,为自救走出第一步,就是查勘。
向飘飘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她甚至最先走,大概还是因为相冲的事情吧,她进了灵堂,我不知道这会给她带去什么后果,我只知道如果不查出这三件事的真相,我和段盈盈就会被结果。
把段盈盈拉到一边,我开口道:“段盈盈,我希望你老老实实的说一句,族长变这样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段盈盈斩钉截铁道:“不是。”
“不是你为何你当时那么主动跑回去给族长盖白布?这就不是你的性格。”
“你认为你真的了解我吗?”段盈盈一脸鄙夷道,“拜托你当时我距离更近,我最先反应过来,我去最合适,等你去了迟了怎么办?不然你说说我为何要那样做?别说我跟族长无仇无怨,即便有,即便真是我杀了族长,我需要毁灭证据,我在你检查尸体前我先毁灭了不更好?在你检查完我再毁灭是不是多此一举?你觉得我智商那么低?”
说的有道理啊,但她的嫌疑还是最大:“我不能相信你,你这人太阴晴不定,竟然为了脱身污蔑我。”
段盈盈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赶紧开工吧,三天查不出结果我们都会肠穿肚烂化成一堆血水而死。”
我没有很惊讶段盈盈说的话,因为我已经想到,刚刚撑拐杖的族老对我们做的相同动作,应该是给我们下蛊,他算保我们,但不白白保,他活不成我们一样活不成:“行,回到案件来,你觉得那个发出沉重呼吸声的是什么东西?还有就是你在神台后面浑身冰冷是怎么回事?你盒子里跳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
“盒子里跳出来的是我爸给我的宝贝,我的保命符,我只能说这么多。”
“意思是你中了邪术?那是鬼魂?”
“废话,我被上身,你没看见我在抵抗吗?那东西很厉害,我感觉它并没有被消灭。”
我好迷惑,鬼魂为何要上段盈盈的身?想弄死段盈盈?那何必来族堂?在外面不是更方便下手?比如段盈盈一个人的时候,谁能救她?关键是我爸跟我说过鬼魂无法上有灵力的人的身,所以我能想到的是,段盈盈撒谎:“段小姐,这不对吧?当时的情况是,你和我刚躲起来的时候还很好,有人从大门进来念叨着那些咒语,随着他们的声音越大你越难受,这件事显然是和他们念叨的咒语有关。”
段盈盈呵呵冷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是鬼魂?我怕咒语?你搞乱了次序好不好?是我先被上身,外面才响起念咒声,我做着抵抗,上身的东西出不来,听见咒语变的很疯狂。你还是想想这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安排吧,如果是有意的安排,谁能安排那么多人一起念咒语?谁又懂这些?”段盈盈直指向飘飘。
我不相信巧合,这东西稀罕,尤其在命案里,绝大部分巧合都出于人为,是阴谋诡计。但这事真的诡异非常,我暂时还无法把线索给串联起来,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不然鬼魂是怎么来的?而这个人应该不是向飘飘,道理很简单,是她提醒我们有东西进来,如果是她安排的她何必提醒我们?吃饱了撑的么?
理了理乱七八糟的脑子,我继续道:“族谱是怎么回事?还有警官证怎么都在你包里?”
“族谱我不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警官证我是想拿来方便找人问事,在眼前那么一晃都认为我是警察就会说实话。”
“你还挺弱智,你想问什么事?想找问谁?”
“还没想到。”
“满嘴胡话,自打进了敦寨你就神神秘秘,我严肃的问你一遍,到底隐瞒着我什么事?”
“我承认有隐瞒,但没有说的必要,没时间了,你还是赶紧勘查现场吧……”
我看了看时间,确实还剩十到二十分钟时间,过去以后我们就不能再进族堂,而问问题则随时都可以,她现在不想回答,我纠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所以我还是收拾好心情,先把精力投入到更迫切的工作之中。我走到族长的棺材边蹲下仔细观察族长的干尸,模样很恐怖,尤其是一张干脸,眼球早就消失不见,两个窟窿空洞诡秘,如果不是早已习惯,要给吓出病来。
总的来说,这具干尸显得奇怪,第一是被移动过,我记得原来尸体的脑袋到顶板灵符的距离大概五寸左右,现在就剩下两寸,由湿变干应该是缩短缩小而不是延长对吧?第二是,为何会少了半边脸少?是因为用药不均匀吗?而除了尸体本身之外,棺材左右隔壁相比之前亦起了变化,上棺材盖的边沿落了有灰,以及地上有枚生锈的小铁钉。
落灰大概是整个族堂剧烈颤动那几秒带来的必然结果,我抬头张望证实了这种猜测,我看见了木板,是平直的,上面有阁楼,而木板中隐约能看见裂缝,有裂缝自然就会有落灰。不过铁钉的来源我真的搞不懂,裂缝很小,铁钉无法通过裂缝,应该不是从上面落下来的,这就诡异了啊,凭空出现的吗?
其实可以先不管这些东西的来源问题,直接跳过去想想谁可以把族长从湿尸变成干尸,段盈盈是一个,排除她之后至少还有两个,一是向飘飘,不过当时她不在现场,她倒可以控制鬼魂办到,可她提醒我们证明不是她的机会大。最后一个是根叔,他和向飘飘应该属于两个派系,符合向飘飘利益的事情肯定就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他有嫌疑,并且更有动机,加上他那么渴望弄死段盈盈,其中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谁信?
我隐隐感到,只要找出这个幕后的人,一切秘密都能浮出水面。
第一百零四章:古墓
看我整个勘查过程都没说过一句话,段盈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说句话,有什么线索?”
我道:“三个,第一是尸体被移动过,然后是有落烬和铁钉,这两样东西和族长从湿尸变成干尸有关,尤其铁定,我已经四周查看过,这不可能是人带进来的铁钉。”
段盈盈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又四周看了一眼道:“族堂的主要建筑材料就是木材,不能是木里面震出来的铁钉吗?和灰尘一个道理吧?”
“美女,你看清楚,铁钉上面除了铁锈外什么都没有,如果它是从木材里面震出来的,你见过铁钉在木材里面生锈能生成这样子?除非木材很湿,可你四周看看能找到对应的湿木材吗?就算能找到,生锈痕迹那么重多多少少会和木屑沾到一起,可结果是没有。”
“是不是说明铁钉是凶手带来?或者是鬼魂带来?”
“假设鬼魂你没撒谎,有可能,不过我有另一种想法,上你身的东西有可能不是那个呼吸沉重的东西,族堂里来了两个东西,它们目的不一样,可能属于两伙人,甚至更多。就是说,两个小时的休哭期可能族堂只是看上去安静,其实有一场战争在里面上演,而我们刚好撞上枪眼……别又说向飘飘,她和我们一样是受害者,走吧,我带你去找证据。”
出了族堂大门,段盈盈问我:“去哪找证据?”
我道:“山洞,我感觉山洞应该是所有事情的起点。”
“胡说八道,看来本小姐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回到向飘飘家里,一眼看见向飘飘盘腿坐在椅子上,像在等我们的模样,我以为段盈盈要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话,结果没有,她径直上二楼,好像对事情很不关心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哪不舒服,我没在意,没空管,我坐到向飘飘身边道:“向大师,刚刚的事情谢谢你。”
“我有责任,而且主要责任在我。”向飘飘睁开眼看着我,“你们为何没有把我供出去?”
“如果躲不过,何必连累那么多人?”
向飘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嘴里道:“查到什么?”
“不多,我有个地方想去,我感觉一切都从那个地方开始,不过去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说过你们敦寨没有其他人会邪术,你确定吗?”看向飘飘郑重的点了头,我又道,“那进族堂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鬼魂,受谁控制?”
“不是你,不是段盈盈,你觉得是我?不是我,而且那不是鬼魂,而是动物,一种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动物。”果然我的猜测没错,是有两个东西进过族堂。向飘飘停顿了几秒又继续道,“我更不知道这个动物和族长有何关系,当时它来的速度太快,我无法阻止,亦不方便阻止,只能提醒你们……”她说的不方便阻止很有深意,她当时应该发现了族堂外围还有其他人,那些人应该是后来才到的,否则早已经发现是她带我们进族堂。
“第二个问题,你在敦寨是什么身份?你们敦寨是不是四分五裂?除了根叔之外还有其它和你作对的人?”
“分三派,一派中立,族长在的时候能维持三方关系,族长不在自然就打破了平衡。”
“为何不早和我说?你不知道这是重要信息?而这个信息可以锁定一些人的作案动机?”
“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告诉段盈盈,她跟着来的动机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被她知道这些事她会加以利用。”
我忽然有个很奇怪的感觉,我认为段盈盈知道,她对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很熟识的样子,她肯定绝对不是出去散步那么简单,必然去过什么地方。向飘飘也有事瞒着我,知道的更多,却不愿意说!我又道:“你刚刚还有个问题没回答,你在敦寨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很尊重你,从开始来的第一天我已经发现,每个人看见你都要问候。”
“我是一个特殊的人吧!”
“第三个问题,关于牲口不能养活的事情,你在调查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阻力?”看向飘飘摇头,我才又道,“走吧,去山洞看看,你准备准备,给我一小段针线,我去找段盈盈……”
向飘飘从椅子下来,走进房间,我上二楼。
和我猜的一样,段盈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她说好累,只想睡觉。
我下了楼,向飘飘已经准备好,把一小捆针线递给我,我和她一起出门以后,用一根针线把门环串了起来。
花了差不多一小时,我才和向飘飘走到目的地,把洞口的伪装拨走,打开手电筒进山洞。这次向飘飘只进去一半就已经停下来,没有办法,她的状态要比上次差,进到一半已经喘气如牛呼吸困难,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继续进。而因为之前进去过,知道里面除了腐烂的死牛外什么都没有,我心理负担并不重,我大步往前走,来到小厅死牛的边上到处找、到处照,很细心、很认真,不过结果还是没有发现。
庆幸的是,看着腐烂肿胀的牛皮,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族长的笑容和肿胀的拇指,当初范队的死不一样有这种特征吗?区别只是范队肿的是脚趾,族长肿的是拇指,他妈的,但愿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问题就大了……
我摇了摇头,集中精神又找了五分钟,仍然一无所获。
不过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阵微细的叫声来自上方,我下意识用手电筒照上去,照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冷幽幽的盯着我,吓我一大跳,手电筒都掉在了地上,等我捡起来再往上照的时候,我只是听见了扑腾声,那个有着碧绿眼睛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奇怪,小厅四周光溜溜,虽然顶端足足有五六米之高,但都是没有暗洞的石壁,怎可能瞬间消失?
难道是飞了出洞外?我连忙往外面走,找到在等我的向飘飘,问她刚刚有没有发现有东西往外面飞?她疑惑的摇头说没看见,还反问我里面有东西么?我道:“绿色的眼睛,具体是什么我没看清楚。”
“会不会是蝙蝠或者猫头鹰之类?”
“不可能,洞内太干燥,不会吸引蝙蝠,猫头鹰则是时刻需要视野的动物,只会在空旷的地方,而不会进暗洞,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忽然消失。我在想,既然有东西可以凭空消失,那么有东西凭空出现是不是很正常?”
“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
“我是想说,一切都在小厅完成,我们没有找到脚印和其它人为的痕迹,不是已经遭到破坏,而是根本就没有。到底牛是怎么出现的?我猜只有两种可能,从地底下冒起来,或者从上面掉下来,肯定有第二个出入口。”
“不可能,里面没有生风。”
“如果出入口在底下,被牛压着当然没有生风,如果出入口在上面,因为空间和高度问题我们不会感觉到。你先等等,我出去找根树枝,然后我们再一起进去……”没等向飘飘答应,我就跑了出洞外,找了一根坚实的树枝回来,再和向飘飘往更深的洞内走。
返回到小厅,我用手里的树枝把原本已经腐烂的牛身戳的面目全非,然后翻过去,看见地面是稍微有点凹下去的,和其它地方呈现的不是一条水平线,这显然是牛砸下来的结果。我用手里的电筒往上照,对应着牛落下的线路,看见光洁的岩顶正中间有一块比较特殊,能隐约看出一个直径差不多三米的圈磷。
我道:“出入口应该就是在上面。”
向飘飘用自己的手电筒照,嘴里道:“是我眼花还是你眼花?我看见的是岩顶。”
我没有说话,因为做比说更有效果。我咬着手电筒,拿直树枝双手同时用力,树枝迅速往上面飞,结果树枝没有正常情况下撞上岩石而反弹回来,而是轻而易举穿透岩壁彻底消失,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向飘飘大吃一惊,嘴里道:“是巫幻之术?”
我点头道:“对头,这是你提醒我的,你说这个地方有阵法。”
“上面是什么地方?”
“古墓,大型古墓。”
黑暗中,我看不见向飘飘的表情,但我感觉到她忽然间变的很激动,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过的情绪。
第一百零五章:破解
激动过后向飘飘道:“你怎么知道又怎么确定是古墓?而且还是大型古墓?我没看出来这块地有特别之处。”
我道:“这块地的真正入口不在这你当然看不出,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是童谣告诉我的:寨南有瑶山,山顶有穷洞,洞里不聚水,水从天上来。如果我没猜错,后一句应该这么理解,水,从天上来,水能来就有口,口在洞顶。而我妈告诉我需要摆阵,尤其是摆很厉害的摆阵的东方八成有古墓,这个洞叫有穷洞,你不觉得名字很奇怪吗?”
“你是说障眼法?”
“对,穷对应的是富,其实这个穷洞里面富的漏油,有什么洞富的不行?只能是大型古墓。最关键的还是什么洞会有牛或者其它动物,比如蛇、蝎子等等出没?只能是古墓,它们没吃没吃只能是被法封了才能活下来……”我就在夜郎王陵里面见识过,如果不是因为见识过,我肯定想不到这方面去,太反自然了不是吗?
思索了几秒,向飘飘道:“佩服,推理很精彩。”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向飘飘第一次夸我,她就不擅长说这种话,现在因为激动的缘故智商都低了下来!我搞不懂的是她为何如此激动?以我看来两个原因,第一,她非常需要钱,有古墓就有钱能不激动吗?第二,她最终的目就想让我找古墓,而不是调查养不活牲口的诡异事情,如愿以偿了能不激动吗?
出到洞外,向飘飘大大喘息了几口气才道:“现在死牛的事情已经搞清楚,里面有古墓,暂时先不要管,我们先把养活不了牲口和族长的死的事情解决,不然……你们身上的蛊会要了你们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感觉答案会不会就在古墓里面?来之前你告诉过我,当时进族堂的东西是动物,这个动物应该和古墓有关,至少和不能养活牲口有关,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拿工具再进去一遍……”
“不行,自古而来古墓都是机关重重杀机四伏,不能随便进去。”
“你是大师,一切阵法都能看穿以及破解。”
“问题是我进不去,我在里面等于废人一个,我不能让你单独冒险,我们走吧,好好想想再决定。”
我总感觉向飘飘说的话那里不对,不过亦只能先答应,和她一起下山。
回到向飘飘家,看见绑在门环上的针线还在,我很疑惑,难道我的用意被识破?还是我猜错?我刚打算上二楼找段盈盈确定,向飘飘告诉我她准备煮面,问我吃不吃?我让她先煮,我上去一趟,顺带问问段盈盈吃不吃?
我上了二楼,敲开段盈盈的房间门,看了段盈盈几眼,发现她很精神,按理说睡了几小时刚被吵醒的人应该睡眼惺忪才对,莫非她给我来了一招暗度陈仓?我道:“你眼神不对,眼睛的颜色不对,而且头发不乱,你根本就没睡过是不是?”
段盈盈笑了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冷笑道:“我不傻,你没跟我们上山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有其它事做,你到底做过什么?从什么地方出的门?”
段盈盈指了指床顶道:“上面,我不能走正门,我们都被盯着。”
我抬头看见天窗,推开木板就能从上面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我道:“你对他们这里的房屋结构还挺了解。”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第一次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段盈盈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我之所以熟识是因为这里有许多东西和我们村寨竟然一模一样,不要问为什么,我回答不上来。”
“好,那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做过什么?”
“想弄清楚怎么回事,结果走着走着发现有人丢烟头。”段盈盈从被单下翻出一个烟头递给我,“就这烟头。”
我把烟头拿在手里看了几眼,竟然是中华烟,据我所知敦寨的寨民不是抽水烟就是抽卷烟,有如此名贵的烟出现,唯一解释是敦寨里来过其它外人:“你是在哪发现的?”
“我看见人抽完扔的,这个人就是根叔,而且我刚刚监视他的时候发现一个秘密,他喜欢喝糯米酒,而且喜欢用话梅泡着喝,你还记得不记得包族谱用的金布?”
我忽然醒悟过来:“你当时嗅了嗅金布,然后脸色变了变,原来是因为上面有话梅味?你怕我和向飘飘误会才故意把金布扔进水缸弄的一阵腥臭?”
“是。”
“你捡到烟头以后发生什么事?”
“我看见一个老头,当时的情况是老头跟在根叔后面,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尖很奇怪的东西,应该是兽骨之类,如果不是我忽然出现,我想老头要做的事情是杀根叔。”
“然后你好奇心泛滥,跟踪老头到他家是不是?”
“差不多吧,其实我跟踪他是因为他腰间挂着一只瓶子,我妈有一只一模一样。”
“后来族长死了我们去族长家,你才知道这个老头原来是族长是不是?”
“是,如果我当时说出来,那个臭神棍会不问青红皂白弄死我,所以我才装神弄鬼装疯卖傻,包括在族堂都一样。其实我冤枉你,道理很简单,向飘飘巴不得我死,但她不能允许你死,所以如果要死的是你,才能把她逼出来相救,然后顺带救我,类似于围魏救赵的策略吧!”
我靠,我就想过她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后来又被自己推翻,而推翻的原因是我觉得当时时间太短,如果不是设计好的她脑子根本就转不了那么快。现在看来她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多,其实早就在想,可能早知道族堂是个局,脑子早就在转动,而不是当时才开始转动。这女人表演的功力真是没话说,是我误会了她,而向飘飘一直磨蹭着不出现,原来是那样的想法,她为什么那样做?我道:“向飘飘为什么巴不得你死?”
“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可能她身上有某些有秘密,而我能轻易一眼辨认出来,只是我还没有看见第一眼而已!相对于我其实一样,我总感觉她能看透我,事实上她真能看透许多你不知道的我,这不是技术,而是一种……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贴切,说感觉肯定不对,反正我知道她是骗子,而她知道我目的不纯。”
“所以她出现以后的你,和我刚开始认识的你很不一样?你这是扰乱她的视线?”
“一半一半吧!”
我要疯掉,这两个女人的内心为何如此复杂,她们不感觉活的很累吗?
“金夜雨,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你真要相信我,她肯定是骗子,虽然我没有实际的证据,虽然我隐瞒你许多事,但我们目的一样,你能保证她的目的和你一样?”
我确实不能保证,而且是越来越不能,她刚刚在山洞的表现甚至令我很怀疑,我只是一时间无法组织起来到底她有何问题,不过我感觉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我道:“继续说吧,你中毒和族长有关么?”
“无关,我已经弄清楚怎么回事,秘密就在我吃的果子上,果子本身没毒,只是沾了黑寡妇的毒,一场误会,巧合。”
“你说去湖里洗澡,其实你是上了山?”
“对,向飘飘跟踪我,她比我早回来所以你才看见她换衣服,她跟踪我的时候穿的是另一身,另一种打扮,目的是让我认为看见的不是她,但其实就是她。”
让我看见的不是她,但其实就是她,反过来说这句话,让我看见的是她,但其实不是她。想着想着我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仿佛一切事情瞬间就想明白过来,我连忙道:“我知道族长怎么变成干尸了,我知道铁钉是怎么回事了,我还知道谁是凶手……不对,或许根本就没有凶手……走走走,赶紧穿衣服跟我走,我们去族堂破解秘密。”
第一百零六章:自杀
段盈盈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你疯了吧,你觉得我们还能随便进族堂?”
“我会说服他们,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拿到族谱,当时族谱被根叔带走,你是不是……顺手给拿了来?”我感觉是,不然她没那么快对我坦白,她应该在族谱上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又想不明白,这小女人很阴险来着。
“不错嘛!”段盈盈给我一个奸笑,从腰后把族谱拿出来递给我,“族谱不见了好多页,而且每隔十几页不见一页,整本都这样你说怪不怪?”
我拿过来翻了翻,确实是这样的情况,不过这让我想起来一个事,我忙道:“莫非跟灶台的灰烬有关?那天我在族长家的灶台旁发现有灰烬,我问过婆婆他们家是不是用水油和纸张点火?结果她告诉我只用水油不用纸张,那些纸张烧的是族谱?可……为什么?”
“不知道,我没看见。”
“假设如果这些被撕的记录有问题,不能让我们看见,既然已经毁灭为何又要整本带走?凶手不可能有时间烧没时间放回去。倒过来分析,族谱最后在族堂你的包出现,我记得当时的情况是我先被绑起来再到你,整个过程都是由寨民来完成,根叔站在后面没动手,没靠近抓我的地方,不可能是他把族谱放在你的包。最关键的是,如果是他把族谱放在你的包,事情完结以后他就没有必要再拿走族谱引人怀疑。”
“没听明白。”
“我意思是族谱应该是后来撕的,离开族堂以后被根叔撕的,跟灰烬无关,灰烬是障眼法,分别由两个人做过这个事,一个是保护,一个是破坏。走吧,去找原本挂在族长家门前的碗,你赶紧的,我先去找向飘飘。”
“你有毛病,变来变去,你到底说什么?我跟不上你的思维了……”
我下了二楼,那会向飘飘还在煮面,我道:“向大师,不用煮了,不吃了,我们去族长家。”
等段盈盈走了下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门。
族长的家门口,我伸手进水缸乱捞,完了以后在门口四周的杂物堆里乱找一通,然后才跑进屋里四处乱翻,尤其厨房几乎被我翻了一个底朝天,不过我总算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我心里高兴,跑了出门把还挂在门口用来绑碗的绳子解下来放进口袋,然后再上楼梯观察所谓的鬼爪。
段盈盈问我:“这有什么问题?你看好多次了,说说吧!”
我道:“我就看看,大概有答案了吧,确实是这样,可以了,我们去族堂,你想想办法把所有族老都请来,别怕破坏法事,因为这场法事压根就不需要办。”
向飘飘迟疑了几秒,最终答应下来,往门外走,就这时我的呼机忽然响了起来,显示一行字:李绵芳的肚子没有伤口。这是白白给我打的传呼,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是李绵芳,否则不会那么巧合拼出他的头像,我还认出他的声音。而没有伤口,我已经觉得不那么神奇,向飘飘的伤口可以消失,为何李绵芳的伤口不可以消失?
向飘飘不负所望成功把人都召集起来,就在族堂里,我既有点难受又有点放松,两个极端吧!我其实可以自己闯进去,反正不是中了蛊吗?已经没有再坏的打算。而我也有办法把人给召集起来,只是那样会用另一种方式来破解这些秘密,那不是我愿意看见的结果,我之所以让向飘飘代劳,说白了是一种试探,很高兴她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让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我和段盈盈走进族堂的时候,所有目光都投到我身上,没有人说话,没有敲锣打鼓的声音,都彻底安静下来。而且这些人都不跪在地上,而是站在一边,几十人就像一个队伍一样。向飘飘她站在最前面,两边是族老,根叔他应该还没到,我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向飘飘道:“根叔等会来,我先提醒你一句,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看了一眼之前要揍我那个年轻人,“兄弟,如果你不介意,帮忙去找根竹子,不要短于五米。”
年轻人没表示,族老开了口他才走出去给我找,等他回来的时候根叔已经来到,他黑着一张脸对我道:“如果你不能说出个之所以然来,你的好戏就要提前上映。”
“没问题。”我咳嗽了一声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身上,然后我从段盈盈包里拿出一只碗道,“我们先从族长的死开始,我先交代背景,族长死在自己家的楼梯里,我在现场找到头发,五根短一根长,还找到灰烬,就落在灶台边上,还有就是一块原来用来包族谱的金布,很明显族谱在族长死的时候丢失过,几个小时前却莫名其妙在族堂出现,原因我等会说。还有一个发现就是,族长家的楼梯扶手上有一只很深的掌印,大家说的鬼爪。这几个发现,其中的短头发属于族长,而长头发则属于……”我用手指一直段盈盈,“她。”
族堂一片哇然,有人喊叫起来:“杀人凶手就是她,否则她的头发怎会出现在族长家里?”
我比他们声音更大:“谁说出现在现场的就一定是凶手?你们都出现在族堂是你们杀了族长吗?都闭嘴听我说,族长绝对不是被他杀,更不是被回魂所杀,而是自杀。”
族堂沸腾起来,都认为我在胡说八道,根叔道:“族长怎么可能自杀?为何要自杀?”
“我先把现场找到的东西说完,灶台的灰烬是烧纸张烧出来的,而族谱少了许多页,不过大家放心,被烧的绝对不是族谱,只不过是烧纸的人希望别人认为烧的是族谱,其实族谱完好无缺,后来才被撕下来几页,至于谁撕的我等会再说。找到的东西还有包族谱的金布,上面有话梅味,这话梅味是怎么来的要问……”我用手一指根叔,“根叔,他喜欢用话梅泡酒喝。”
“你什么意思?”根叔很大反应,“你是说我杀了族长吗?”
“我没说是你,我刚刚已经说过是族长,原来族长的意图是想冤枉根叔你杀了他,不过没被我发现,原因是金布后来被泡过水,这是一个意外……”我指了指段盈盈,“她也很喜欢吃话梅,现场有她的头发,如果再跟话梅扯上关系,她害怕,所以她把金布泡了水。”
族堂有点失控,族长想冤枉根叔杀了他,这事就仿佛一颗炸弹一样,大家都被爆蒙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大家不要激动,听我说下去你们就会明白过来我不是信口开河。”我晃了晃我手里的碗继续道,“我说族长是自杀证据有两个,第一个是碗,这种碗你们家门口都挂着一只,而族长死当晚门口并没有挂碗,就因为没有挂碗大家开始才认为族长被回魂所杀……”我看了族长的老婆一眼,“婆婆,你们家总共有多少只一样的碗?”
婆婆道:“十只,我们每年都换新碗,这一年没有被打烂过,都齐全。”
“对,我在你家找到的就是十只。”我把碗交给段盈盈,空出手转而从口袋里拿出绳子在大家眼前晃了晃道,“第二个证据是绳子,切口很整齐,是用剪刀剪的结果。”
段盈盈惊叫道:“我明白了,绳子是族长自己剪的,碗是族长自己放回去的,如果是别人杀了族长,不可能做这些事,只会直接扯断绳子把碗拿走扔掉,只有这些东西的主人才会珍惜这些东西,所以是族长自己设的局自杀而死,又把现场弄成是被他杀而死,是不是这样?”
我摇头道:“对一半错一半,对的是族长确实那么想那么做,错的是……你们就没有注意我说的话,我说族长自杀,没说族长死……”
第一百零七章:表演
我这话的意思是族长没死,这可炸开了窝,族堂里每个人都质疑了起来,包括段盈盈,她在我耳朵小声道:你胡说八道把闹大了吧?我没有理会她,继续道:“最会骗人的是什么?女人男人妖魔鬼怪狐狸精?或者是纯洁无暇的小孩子?不,最能骗人的是我们自己的眼睛以及耳朵,我们会把谐音字听错,我们会把东西看错。”
根叔道:“越说越不靠谱,刚刚你就有很多问题没说清楚,现在你竟然还说族长没死?”
“我有什么问题没说清楚?”
“你说我喜欢用话梅泡酒喝,你怎么知道?你说族谱少了许多页你怎么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族谱少的页数不是族长烧了而是后来被撕?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可以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合理才扯出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站不住脚。”
“根叔,我真为你的智商着急,我知道你喜欢用话梅泡酒喝,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根叔语塞,我笑了笑才继续道,“是吧?既然是,这就是事实,我还需要多此一举说清楚怎么来的事实吗?”
“这算你说得通,族谱呢?”根叔死心不息,大概还认为族谱在他手里,而不知道已经被段盈盈偷了去,说起这个事段盈盈也真会偷,神不知鬼不觉啊!
我直接把手伸进段盈盈的包,把族谱掏出来晃了晃,根叔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撑拐杖的族老这时候发话道:“不要废话,直接说重点问题。”
我说了一声是,把族谱掖在屁股后面,那瞬间好多人的目光都露出想杀我的冲动,原来是我侮辱了族谱,有把族谱放屁股后面的吗?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已经演示过一遍眼睛怎么欺骗大家,就是我把族谱放到屁股后面这个事,大家感觉是不是事实?告诉你们,不是。”
族堂再次轰动起来,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想抽我,其实我不愿意这样,我更愿意一次过说出来,嗯,就是这样,这就是事实,你们爱怎么处理和我无关。很遗憾的是,那样无法令人相信,人都他妈的犯贱,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把细节说清楚就永远有人拿细节来质疑,而且有些事我还不能当众说,比如,古墓。
他们骂骂咧咧的时候,我又从段盈盈包里拿出一本书,这是被去掉封面的真族谱,我把中间页翻开呈现在大家面前道:“这才是真族谱,刚刚你们就被自己的眼睛所骗……”
根叔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故意在戏耍我们……”
“我只是在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你们接受你们不太想接受的事实。”我把族谱合上,走了几步,递给撑拐杖的族老,然后走回来道,“好,自杀现场的证据我已经说完,我再说族堂这里的证据。”
撑拐杖的族老怒道:“先说清楚族长自杀的原因,否则一切都是你在瞎扯。”
“族长的目的是保护敦寨,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人少的时候再说,因为你们肯定不愿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我倒不介意,我就怕你们后悔。”
族堂又炸了开来,怎么骂我的都有,我都没理会,我只是和向飘飘对视着,她原本很平静,慢慢就烦躁了起来,挣扎了好久才让大家安静点,听我继续说下去。她没有选择,让我看穿,或者让所有人发现秘密,她只能二选一,我就是故意要把她逼上绝路。
对向飘飘说了一声谢谢,我才又对大家道:“几个小时前,你们进族堂抓住我们,得到向小姐和族老的担保我们才暂时平安无事,你们走了以后我检查族堂发现三个奇怪现象,第一是族长的身上完全没有骨折或者清淤的状况,这说明族长并没有从楼梯上面滚过下来。第二是族长的尸体被移动过,这移动的原因和第三个奇怪现象相通,我直接说第三个吧,第三个就是棺材旁有枚生锈严重的铁钉,这枚铁钉不属于族堂这一层任何的角落,而属于角楼上面……”
我指了头顶,然后才又继续道:“族长的尸体……其实那不是族长的尸体,更正确的说法是我们之前看见的是族长的尸体,变成干尸的不是。为何要变成干尸?我说说这个问题吧,因为死人无血色,活人有血色,装死人最难掩饰的是颜色,如果不把自己变成大家眼中的干尸,族长就不能方便自己办事,那么装死就没有意义。”
“我猜变干尸的程序是这么,族长有个心腹一直躲在角楼,就等十点以后把装死的族长弄醒,很不幸那个时间我和段小姐闯了进来,并且目的是检查族长的尸体。会邪术的心腹怕我们发现秘密,所以情急中招来一只很恐怖的动物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成功了,我们躲了起来,就这时候族长完成了交换,从棺材被拉上角楼,角楼上一具早预备好的干尸落到棺材里,铁钉就在那个时候无意之中掉了下来,这应该是柜子之类的铁钉,或者老八仙桌,上面有这些东西吧?”
给我找竹竿的年轻人回答道:“有,而且好多。”
“我知道,摆公家宴席用的,每个村寨的族堂都有,而且还都喜欢放在阁楼。我之前就怀疑铁钉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铁钉亦只能从上面掉下来,不可能是其它人带进来。但当时就一闪而过的念头,我无法解释木板之间的裂缝那么小,铁钉如何能穿过再掉下来?后来是段小姐给了我灵感,天窗……”我从地上拿起竹竿对准棺材上方的木板用力推,咯吱一声,木板弹起露出一个大口子。族堂顿时沸腾了起来,因为这个大口子证明我说的就是实话,不过我还要说更大的实话,我冲上面喊道,“族长,如果你不介意,请下来和我们大家见个面吧!”
由沸腾到鸦雀无声,在一秒之间完成交替,所有人都沉住呼吸紧盯上方的口子。
过了四五秒,口子边沿出现一双腿,接着是一双手,最后是声音,说了一句佩服佩服,话音刚落一个人就从口子落下来,动作非常轻,脸不红气不踹,这个人就是族长。那刹那所有目光都盯着族长,所有目光都是迷惑不解和不敢相信,只有族长的至亲们,哇一声就集体哭了出来。
族长走过去抓了抓他老婆的手,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才对大家道:“我会给你们交代,但不是现在,现在关于你们的事已经结束,都出去吧,看守好三道门,在我出去前,无论谁出去,你们都可以乱棍打死而不用负责任,飘飘你同意吗?”
向飘飘一愣,一副没想到族长会问她的模样,她迟疑了几秒才很不安的点了点头。
族长的话就像圣旨一样,没有人敢不听,所以许多人都只能陆陆续续往门外走,虽然其实他们很想留下来。
段盈盈在我耳边小声道:“你干嘛不阻止?这样对我们不利,族长是高手,而且会邪术,加上向飘飘和几位族老,我们就两个人我们找死了。”
我道:“放心吧,他们不是一伙,反而族长和我们一伙,就是他想借我的手杀根叔,其实更正确来说是借你的手杀根叔,他让你看见他杀根叔其实是一场表演,否则尾随找机会下手,你感觉族长有那么白痴?他至少能想出一千种更安全有效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来,他为何还这样做?就是表演。”
第一百零八章:主子
段盈盈思索了几秒道:“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本来就有,这场戏演过以后,他装死,你知道他死了以后怎么想?肯定认为根叔最有杀人动机,然后我们在族长家找到有话梅味的金布,再看见了鬼爪,你再告诉我你的所见所闻,我们把这些事综合起来调查,根叔就逃不掉。这是嫁祸,很高明很高明的嫁祸,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死人会嫁祸人,所以根叔是有理不清,况且他本身就有问题无法说?所以这个嫁祸算计了好多人,包括我在内。”
我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可惜族长他老人家所托非人,他以为你和我是一伙,其实不算是,你心里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你没告诉我你所看见的事情,相反还毁灭了金布这一个重要证据,于是族长的计划宣告失败。大概也是族长自己倒霉,他不知道你也喜欢吃话梅,更不知道向飘飘对你……”我没有往下说,因为说不出口,失望。
这次段盈盈思考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二十秒,她道:“不对,鬼爪和根叔有什么关系?你如何能联想到根叔?”
“有关系,人不可能留下那样的抓痕,除非这个人会邪术,根叔会,证据在你身上,记得被上身的情况吧?他们进来的时候念着咒,越念大声你越痛苦。当时谁带他们进来?是根叔,所以是根叔教他们念的咒,不会邪术如何会这些咒语?至于根叔的目的何在,我等会给你说个清楚明白。”
“不行,你至少先告诉我根叔和谁一伙,以及你如何想到这么多。”
“根叔的同伙是向飘飘。”我很不愿意说出来,但这是事实,我需要勇敢去面对的事实,“我想到这么多是因为族谱和你的提示。”
转眼间,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族堂,门关好以后,族长对我道:“年轻人,继续说,现在这里你说话最有份量,你身上的蛊毒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清除,而且保证你能活着离开敦寨。”
我等的就是族长这句话:“其实整件事由族谱引起,族长之所以要把族谱藏起来是因为族谱里面有关于古墓的秘密,很不幸的是另一个人也知道族谱里面有秘密,这个人是根叔的主子……”
根叔怒火道:“你不要含血喷人,不要总扯上我。”
“根叔,好戏才刚刚上演你就这么激动,你主子知道么?”我点燃一根烟抽着,转向族长道,“族长你自杀是没办法,那天晚上其实还发生几件事,段小姐出门散步看见你拿着凶器要杀根叔……”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根叔眼睛突然瞪的巨大,冷汗淋漓的感觉,他肯定是不知道!我继续道,“根叔你不用后怕,族长其实不是真要杀你,就算他要杀你,有的是办法,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死的很舒畅,而不是当街当巷杀而引祸上身,族长只是做戏给段小姐看,族长我说的没错吧?”
族长点头道:“大致上没错。”
“族长做这场戏的原因是因为根叔的主子很强大,族长不能硬来亦不敢硬来,就是她发现的族谱的秘密。”我吸了一口烟快速喷出来才又继续道,“族长你不希望她碰这个秘密,你觉得她不再是从前的她,动机不纯,做的事令人想不明白。”
“族长怕这个秘密会给敦寨带来灾难,所以要阻止,办法就是杀根叔杀鸡儆猴,可通过什么办法杀既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又不用破坏关系?只能是借刀杀人,通过外人的手来杀根叔。而如果杀了根叔最后还不能阻止悲剧发生,族长只能选择杀根叔的主子。装死是最坏打算,是为了方便成事又不连累亲人,以及降低根叔的主子的死对敦寨的影响。还有一件事,族长装死露出的笑容我想是笑给根叔的主人看的,目的有两个,可以说截然不同,那就是……劝告以及嫁祸,根叔的主人只要看见这个笑容,无论往前或者往后想,根叔都能达到目的,不过族长你低估了根叔的主子的决心。”
族长竖起拇指道:“很厉害,真的很害怕,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很明白,你难道是我肚里的蛔虫?”
“知道事情的起点,其它的就不难猜,这就像你写一个一再写一个十,我会下意识把中间的空白填上,所以这应该是你告诉我的答案。”这个答案让我想起范队死的时候的笑容,我想我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差印证这一步。
族长叹息道:“我其实应该在你来的时候找你谈,失策,你继续吧,族老都已经等的很急。”
我看了族老们一眼,确实一个个都特别焦急,只有向飘飘一如既往的淡定,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内心,我不知道。
“接下来我解释族谱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中间发生了两件事,第一有人想杀段小姐,第二有人想找古墓。不要惊讶,就是古墓,这座古墓几十年前有人进去过,就因为这个人进去过敦寨才开始养不活牲口。我想应该是这样,这个人在古墓里触发了某些机关意外的影响到水源,这一支水源直接和南面山底的湖泊交接,所以敦寨里的水就出了问题。”
根叔哈哈大笑道:“胡扯,如果水有问题先死的是人而不是畜生。”
“那是因为你们现在的吃用水从西边的湖挑,有问题的则是南湖水,南湖水通过小沟围绕敦寨走一圈以后才流进前面的汇河被完全稀释,牲口是喝了这些被稀释前的水所以活不成,猫狗牛羊鸡鸭鹅老鼠等等都喜欢在外面喝水,这毋庸置疑,除非你们把牲口都圈子来养,不过不可能,山里人一直都习惯放养。”
族长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你研究过这两个湖还是进过古墓?”
“都没有,我发现是因为族谱其中一页,就是记录开始养不活牲口那一页,结尾处有四个字总结:随便吾恶。这四个字应该是进过古墓的人所写,真正意思应该是:水变,我导致之恶果。”
根叔哼了一声道:“完全是胡说八道,我觉得这四个字怎么解释都行,为何是水变?”
我猛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踩灭在脚下道:“那四个字放在那一页只能有一种解释,否则为何不放在其它页?所以这两者存在密切的条件关系,而这一页说的内容是水,答案显然易见。还有另外一个记录,水出问题这一页之前你们在南湖挑吃用水,后来才引导西山的水下山建造了西湖,前后对照结果不就出来了吗?就是因为水出了问题才修的西湖,你自己白痴领悟不到个中的玄机就乱质疑,我真为你的智商感到担忧。你肯定想不到其实这几段记录还得出另一个结果,就是记录这四个字,以及提倡修湖这个人,就是进过古墓的人。”
族老道:“这个人是族长他爹。”
“对,族长他爹应该和族长说过古墓的事,交代过绝不能再让后代进去。不过族长的爹没说清楚水的事,所以没人知道,为什么不说清楚,可能来不及,肯定是人比畜生重要吧?所以先修人喝的水,而根据族谱的记录,修好水利的第二个月族长他爹就得了急病而死。”
我继续又道:“古墓的秘密后来被根叔的主子发现,族长后来才知道根叔的主子发现了秘密,原因是有人总拿族谱看,水那一页被翻的很多,族长就开始研究水的问题,然后想明白过来,族长你说呢?”其实那个山洞应该是被族长他爹或者族长自己下了阵,不过我不能说出来,因为可能不是很多人知道,如果我说出来就人人都要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不复
族长点头道:“对,大体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只有细节的差别,无伤大雅。”
“然后我说找古墓的事情,其实是利用我在找,或许你们会问,根叔的主人自己找不到吗?对,但也不对,根叔的主人只知道具体的位置,却不知道进去的办法,以及里面有阵法,某种特定的人进不去,只能找另一种特定的人进去。这个问题有点绕,有些事很难对你们解释清楚,因为事情发生在你们不了解的范畴,我只能说大概这么一回事,答案其实是根叔的主人用行为告诉我的,可能她自己没有发现吧!”
没有人说话,看上去都各自思绪乱飞,我想他们已经猜到根叔的主人是谁,他们很能忍,竟然没有把目光投过去。
“古墓和水的问题已经说清楚,再说杀段小姐的问题。杀段小姐的是根叔,你们在族堂抓我们,进门时念着咒语,由你带头,这个事情表明,第一,你会邪术,第二,你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想杀死段小姐?因为你已经发现那天晚上段小姐捡了你的烟头,中华烟,不可以在敦寨出现的烟。我猜你应该是之后回头找过,但没找到,后来你告诉了你主子,你主子估计是先臭骂了你一顿,如此不小心等等,然后才说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段小姐补救。”我自己想想这事都感觉后怕不已,如果当晚段盈盈不是中了毒,而是留在村寨里,肯定死翘翘,就是因为中了毒,离开了村寨,根叔才无法报告丢了烟头的事情。
根叔骂道:“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你不用抵赖,外面有那么多证人,问问他们念的咒是谁教的就能水落石出。”我转向几位族老道:“几位族老,你们自行判断。”
撑拐杖的族老道:“你先说说小根的主子是谁。”
我用手指指向飘飘,一瞬间所有族老都大叫起来,他们明明已经想到,仍然激烈反驳,其中一个族老道:“绝对不可能,飘飘一直和小根势同水火,飘飘怎么可能是小根的主子?”
“有两个证据,第一,根叔抽的中华香烟是向小姐带回来的,向小姐到家后出去过,说准备点什么事,其实向小姐当时是去找根叔,让根叔去安排一些事情,一些对我的阴谋。第二个证据,我记得族老说过一句话,说如果没有向小姐根叔就不会有今天,大概是骂根叔忘恩负义,其实根叔是感恩戴德,至少根叔自己这样认为。”
“所以,族老们,这是障眼法,大家认为他们水火不容,暗里却并非那么一回事,这是段小姐提醒我的,她说的一句话给我带来解开两个秘密的灵感,一是族长的死,一个根叔的主子是谁。而段小姐说的这句话是:我认为看见的不是她,但其实就是她,换一个概念说,我看见根叔和向小姐水火不容,但其实他们之间其乐融融,不和只是误导大家的一种手法。”
根叔仍然沉默,因为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答都要暴露。
我继续道:“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对我隐瞒了向小姐的身份,族谱就有她的身份记录,开始我很奇怪为什么每隔十多页就会少一页,后来才弄明白原来少的一页页记录的是敦寨里最高贵家庭的事迹。证据是这少的一页页都在记录族长事迹那一页之上,族长之上是什么?宗族王子?公主?”我把目光转到向飘飘身上,“是这样吗?向小姐,向大公主。”
整个族堂没有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原本就知道,只有段盈盈不知道,她瞪大眼睛注视着向飘飘,半天说不出话来。
向飘飘不惊讶,她只是难受,大概不愿意我知道吧,她其实能想到我说根叔的主人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这一切,她只是在庆幸,此刻她还打算抵赖:“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王子和公主,我只是为敦寨做过一些好事,算是候补族老而已。”
“如果是这样,你从开始就不会隐瞒我,而且族老只能是男人,别忘了我也是苗族人。”我内心无比失望,因为不再是一场解谜会,而是审判会,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审判,只有我和向飘飘两个人的审判,“樊姨就不是你妈,樊姨家更不是你家,证据是你穿的衣服不合身,那是别人的衣服。还有两个小细节,樊姨吃完饭给我们冲茶,这说明她是装出来的冷,她当时有那么几秒忘了在饰演的角色身份,后来把茶端来又拿走我猜应该是你瞪了她一眼提醒了她。另一个细节,我们在族长家查现场,问完问题,婆婆走的时候对你做出一个很怪异的动作,我怀疑你以后我翻族谱关于礼仪的部分,发现是礼仪参拜的动作,只是做了一半才显得怪异,为什么只做一半?因为她做着发现有问题。”
“就算你说的对,我回敦寨的整个过程都和你们在一起,没有单独接触过别人,我怎么去安排樊姨饰演什么角色?我怎么借用她家?我是一个月前离开的敦寨,难不成我一个月前就已经安排好?这些你不解释清楚你说的话就不可信。”
“错,你并没有整个过程和我们在一起,到樊姨家前你进过族堂,而你进去没多久里面就有个男人从侧门跑出来,段小姐当时说了一句话,她说不对劲,男人不该走族堂的侧门出来,男人必须走族堂的正门,她们哪儿就这样等等。我当时没有在意,我还暗想这人精神分裂,跟她有毛关系?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才想明白,他从侧门出来是为了避开我们去通风报信,给你设计一个家,一个身份,而你隐瞒身份,其实是对段小姐隐瞒,而不是我。”
段盈盈听我说完最后一句,目瞪口呆,脸色变了几变。
“其实坦白说一句,你即便告诉我我都不会说出去,所以你这是作茧自缚,不过你聪明的地方在于很擅长化被动为主动。倒是苦了族长,看你的种种行为他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他出去说话和你出去说话,可能相信你的人更多,所以他做的一切是不得已而为之。”
族长叹了一口气道:“飘飘,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不这样?还有你妹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向飘飘道:“她在外面很好,我想和金夜雨单独说话,如果你们不介意请到外堂呆一会,我和他说完以后就会给你们交代,然后我们给大家交代,就这样吧!”
向飘飘这是下命令的口吻,所以族长没有说什么,族老更没有说什么,他们都转身往外走,而向飘飘的目光投在一动不动的段盈盈身上。显然段盈盈不想走,向飘飘亦无法让她走,只能我开口,我道:“段小姐,如果你想解决问题,请给我们几分钟。”
段盈盈道:“不行,我几乎被你们害死,往后我自己做主,不能信任你们任何一个,要说在我面前说,否则别说。”
向飘飘道:“你就没有信任过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段小姐,现在我们还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信任我行不行?”我这话的潜台词是无论我单独和向飘飘说过什么话,只要能告诉她的我都会告诉她,段盈盈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她稍微迟疑了几秒,还是哼了一声才走开。我舒了一口气对向飘飘道,“向大师你可以说了……”
“你信我有自己的苦衷吗?”
“信,并且理解这种感觉,我亦因为有自己的苦衷而对不起许多人。”
“好,我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不过从此刻起我信任你。”向飘飘走到神台前快速拿了一根佛香用嘴一吹,佛香呼地亮了起来,被她快速插在香炉上,她嘴里道,“此香为誓,如有破誓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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