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与虎谋皮
作者:风御九秋|发布时间:2024-06-29 09:13:41|字数:34272
左登峰在银冠的居所前后只待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银冠知道他心中急切,也就没有强留,亲自将他送至山下。
全真掌教亲自送到山下,这是对左登峰的礼遇,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虽然爱国,却已年老,年纪一大考虑事情就周全,他知道自己不能出手。
信上写有日期,左登峰屈指算了算,时间并不急,便带着十三回了一趟清水观。在清水观他也没有多待,只是将那块写有巫心语名字的灰砖放了回去,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就连夜离开了,清水观是他的家,不能过门不入。
文登距离济南府有一千多里,左登峰亥时出发,次日清晨已经坐在济南的街头吃着早点,早饭过后,左登峰找了家旅社歇了一上午,午后方才前往1875部队。
在此之前他什么都没想,也没必要想,因为藤崎正男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寻找六只阳属地支。
左登峰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并没有立刻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西侧的窑子街,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提着夜壶下楼的窑姐。
窑姐见到左登峰之后侧头打量着他。
“你怎么又回来了?”左登峰走上前去出言问道,这个窑姐就是之前他租住房间的那个女人,左登峰临走之前已经给了她金条,让她从良。
左登峰一开口,那窑姐立刻认出了他,在此之前他是蓬头垢面的,此时已经一改旧容,此外度过天劫之后,人的眼神和气质都会无形之中发生改变。
窑姐闻言面露愧色,支支吾吾的无言相对,左登峰冲其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隔空指点,一道无形灵气侵入其头颅,于脑内结冰,左登峰走出三丈之后,尸身方才扑倒,伴随着夜壶落地的当啷之声。
左登峰生平最恨的就是欺骗,有些人是无可救药的,常言道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这些人沉沦的并不是身体,她们的品德已经坏了,离开之后她们会怀念这种生活,这种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中途将十三安置在一处可以观察营盘情况的废弃楼房里,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1875部队的营门,站岗的是两个鬼子,见到左登峰之后立刻抬枪对准了他,大声呵斥着让他离开。
“我是左登峰,来找藤崎正男。”左登峰平静地说道,他讨厌日语的发音节奏,但是他却忘不了曾经学过的语言。
两个鬼子一听左登峰报上了姓名立刻面露惊恐,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左登峰三个字已经在日军部队传开了,日军都知道他是一个喜欢杀鬼子的怪人。
片刻过后,其中一个鬼子反应了过来,向同伴喊了声‘我去报告大佐’转身向营内跑去。
另一个鬼子见状叫嚷着‘我也去’,随之跑了进去。有句古话叫伴君如伴虎,左登峰虽然不是皇上,却比老虎更可怕。
左登峰并没有随之而进,而是在营门外安静的等待,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与藤崎正面交谈,根本不可能杀光这里的鬼子救出他的那些亲戚,济南城也不止这一处日军部队,救出来了也走不了。走的了日后也会被找到,根本就不能一劳永逸。
两个鬼子大呼小叫的跑进了营区,没过多久自营盘中间的楼房中走出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身穿日本校官军服挎着腰刀的正是藤崎正男,在藤崎正男的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军人,此人穿的是日军尉官服,同样配着指挥刀,二人身后跟着两名忍者,一白一黑,一男一女,尽皆蒙面,那女子根据身形来看正是三川素,那男子左登峰从未见过,但是敏锐的直觉却令他感觉到此人年纪不小,修为极其精深,远在三川素之上。
四人径直走到左登峰的面前站定,四人八目直视左登峰。
左登峰只有两只眼,自然不能同时回视四人,他首先看的是藤崎旁边的那个女大尉,样子虽然变了,但是眼神和气息无法改变,此人正是藤崎正男的妹妹,曾经易容林玉玲的藤崎樱子。
藤崎樱子的本来面目也很漂亮,但是明显的带有日本人的样貌特征,她的颧骨很平,瓜子脸型,与中国女人相比,日本女人的样貌相对柔和,脸盘轮廓比较清秀,令左登峰感觉到意外的是她的脖颈部位竟然丝毫不见整容的疤痕。
藤崎樱子毫无惧意的回视左登峰,眼神之中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军人的刚毅,日本鬼子都很疯狂,脑子里有的只是效忠天皇这一个念头。
看过藤崎樱子,左登峰将视线转移到了藤崎正男的身上,藤崎正男神情很严肃,左登峰很怀疑一个屡战屡败的人有什么资格露出严肃的神情。
那一男一女两个忍者左登峰只是蔑视的瞟了他们一眼。
对视持续了数十秒钟,左登峰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藤崎正男会先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藤崎正男笑了,一副自信的神情。
“我如果要杀你,他们阻止不了。”左登峰以中国话回应,藤崎正男是导致巫心语死亡的罪魁祸首,左登峰从未放弃过杀他的念头。
“你如果要杀我就不会从正门进来了。”藤崎说的还是日语,二人都懂得对方的语言,都是自说自话。
“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惹恼了我,后果会很严重,你活不了,你妹妹活不了,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左登峰冷哼开口。
“我早已经惹恼你了。”藤崎抬手整理着手套,鬼子指挥官都有佩戴手套的习惯,藤崎正男的左手仍然带着那只纯阳护手,但是左臂却不再干枯。这一幕令左登峰微微皱眉,看来在他寻找地支的这段时间,日本人也没闲着。
“你想让我干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他的亲戚全在对方手里,他无法表现的不在乎,如果他不在乎的话也不会来了,仅此一点他已经落于下风。
“这里不是谈话的场所,请里面说话。”藤崎闻言面露微笑,绅士一般的伸手迎客,事实上日本人都很讲礼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强忍着没杀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左登峰挑眉开口。
“我想跟你合作,我们提供线索,提供装备,一起寻找那些动物。”藤崎正男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立刻回应,在此之前藤崎樱子也说过她可以提供十二地支的线索,今天藤崎正男也这么说,这些日本人怎么会有中国十二地支的线索?
藤崎正男见左登峰皱眉不语,也并未催促。
“我如果不跟你们合作,你们会干什么?”左登峰挑眉问道。他骨子里恨不得将这些日本人杀之后快,怎么可能会与之合作。
“你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会杀掉你所有的亲人,即便我不杀掉你的亲人,你也会杀我。”藤崎正男开口说道,在与左登峰交谈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分狂妄的神情,虽然抓了左登峰的亲人,但他并没有把握左登峰会乖乖就范,他不敢激怒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目前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除非他真能舍弃自己的那些亲人,否则必须跟日本人合作,不然逼急了藤崎正男,他一定会下令杀掉自己的那些亲人。
但是左登峰根本就不想跟日本人合作,背负汉奸的骂名他倒不怕,但是他不能帮一个害死了自己老婆的日本鬼子办事,这会让他气的疯掉。
“他们在这里很安全,我没有伤害他们,我们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做出决定之后再来找我。”藤崎正男说完转身准备离去。他手里握有筹码,自然不着急。
“你找死是吧?”左登峰阴声开口,藤崎正男的举动激怒了他。
左登峰说完,藤崎正男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怒目而视,逐一打量着四人,怒火中烧之下他开始评估能否在瞬间擒住藤崎正男。
左登峰无形之中发出的杀气令那两名忍者立刻警觉,快速的做出了迎敌之势。
“你可以抓住我甚至杀了我,但是你的那些亲人还是要死。”藤崎正男缓步走近左登峰。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我等着为我的亲人收尸,我也会到日本去,杀光你家族所有的人。”左登峰阴声开口,他这句话说的是真实想法,他确信藤崎正男能杀光他的亲人,但是他会做出同等的报复,决不能让藤崎正男牵着鼻子走,这是比谁更狠的时候。
这次轮到藤崎正男皱眉了,事实上藤崎正男和左登峰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都是思维怪异的疯子,不同的是藤崎正男是为他的天皇疯狂,而左登峰是为了死去的爱人疯狂。
“我会你们的语言,去到日本也不会寸步难行,小日本屁大点儿的地方,我一个月之内就能找遍日本本土。”左登峰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
“你真以为没有你,我们就无法破阵吗?”藤崎正男高声说道。二人目前的情况就像两辆对开的汽车,倘若都不转弯,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藤崎正男岔开了话题,等于示弱了。
“你开出的条件对我没有吸引力。”左登峰也岔开了话题,他无法确定证藤崎正男是不是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也不敢过分激怒他,双方的关系敌对而微妙。
“说出你的要求!”藤崎正男立刻出言追问。
“我有三个条件……”
第二百零一章 心怀鬼胎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藤崎正男闻言立刻落锤定音。
“你让你死,你也答应?”左登峰闻言冷笑开口,他没想到藤崎正男会答应他尚未提出的条件。
“只要你答应帮助我们找齐六只阳属动物,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藤崎正男迅速的抽出所佩腰刀递给了左登峰。
“哥哥,不要这样。”藤崎樱子尖叫阻止。
“大佐阁下,请慎重考虑。”三川素探手拉住了藤崎正男。
“正男君,请不要令天皇陛下蒙羞。”那白衣忍者冷声开口。在日本话里,“君”是长辈或者上级对晚辈下级的称呼,由此可见这名白衣忍者年纪不小。
藤崎正男的举动令左登峰感觉吃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死苍蝇,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要光明正大的为巫心语报仇,杀一个不反抗的人有什么意思。
此外左登峰虽然很守信用,但是那得分对象,对于日本鬼子和汉奸他是不会讲究什么信用的,不过他不能杀了藤崎正男再反悔,这倒不是顾及信用,而是他的所有亲人还都在藤崎正男的手里,藤崎正男如果死了,那些亲人永远要被扣留在鬼子的手里当筹码。藤崎正男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左登峰不能杀他,所以才敢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先让我见一下我的亲戚。”良久过后左登峰叹气开口。他现在的情况也跟金针银冠一样了,投鼠忌器。
“可以,请进。”藤崎正男伸手邀请左登峰进入营区。
左登峰迈步而入,与此同时在脑海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1875部队的营房是楼房,左登峰的那些亲戚就被困在一层东侧的那排房间,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相反的藤崎正男对他们很优待,吃好的喝好的。这些亲戚见到左登峰之后异常高兴,残袍左登峰已然响彻江湖,这些人自然听过他的名头。
见到自己的亲戚,左登峰终于放下心来,这些人都跟他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姨妈,姑婆,外甥,舅舅,表妹,表弟,藤崎正男还真是抓了个彻底。
短暂的相见之后,左登峰便让他们离开,这里是龙潭虎穴,绝非久留之地。
“车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会安全地回去,你放心吧。”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不用你们送,他们自己会回去,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汉奸。”左登峰挑眉冷哼。
“我会送他们路费。”藤崎正男平静地说道。
“不用,中国人有骨气。”左登峰冷哼开口,转而招呼自己那一大家子人离开楼房走向营门出口,藤崎正男等人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跟随。
“二姐,你们不要回老家了,往西走,到没有鬼子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左登峰在人群之中对自己的二姐说道。他大姐比较老实,二姐相对泼辣。
“我们去哪儿啊?”左登峰的二姐愕然问道。
“去哪儿都可以,就是别回老家了,你们分头走,不要聚集到一起,这些钱你分给大家,每人十两黄金,够你们生活的了。”左登峰悄然取出最后一张金票递给了她的二姐。
“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你在,他们不敢伤害我们。”二姐试图将金票还给左登峰,左登峰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免得她的举动令日本人起疑。
“他们是不敢伤害你们,但是他们会抓住你们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记住了,不要回老家,如果再被他们抓住,我不会再救你们。”左登峰冷声开口。这些人是他的亲戚,跟他都有血缘关系,但是血缘关系不等于亲情,这些人平时对他也不过尔尔,左登峰已经为他们冒了一次险,不会再为他们冒第二次。那些人如果听他的话,就不会再被日本人抓住。如果不听他的话,被抓住了后果自己承担。
二姐见左登峰表情转冷,愕然的点了点头,转而与一干人等出了大门,左登峰驻足大门,看着他们离去,直至他们不见了踪影方才转身而回。
藤崎等人先前并没有见到左登峰给他二姐金票这一细微动作,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左登峰已经禁止他们再回老家,也就没有派人跟踪抓捕,在他们看来,倘若左登峰言而无信,大不了再将那一群人抓回来。而且他们自忖还有对付左登峰的杀手锏,因此并不担心左登峰不跟他们合作。
回到楼外,左登峰跟随藤崎等人来到了二楼,这里有一处议事厅,众人要在这里进行详谈。
“左先生,请提出你的条件。”藤崎正男面色平静。
左登峰闻言挑眉看了一眼藤崎正男,虽然藤崎正男神情很平静,但是左登峰可以感觉到他的心里在翻江倒海,之所以装出平静是因为不想激怒他。
“不急,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十二地支目前所处的位置的?”左登峰摆手开口。
“我们手里有一张古代的地图,地图上记载着地支的大致方位。”藤崎正男似乎早就知道左登峰会问这个问题,因此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巧妙。
“地图是什么年代的?”左登峰出言追问。
“我对你们中国的朝代不熟悉,很久以前的地图了。”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他在撒谎,藤崎正男和他的妹妹都是中国通,外国人了解中国最先是学习语言,其次就是学习历史,他不可能不知道地图的年代。
“你也应该清楚,我之所以暂时没有追杀你是因为我在寻找阴属地支,而你要寻找的是阳属地支,咱们的目标不一样,我如果帮你们,就会耽误我自己的事情。”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说道。
“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寻找,阴属地支给你,阳属地支给我。”藤崎开口说道。
藤崎这话一出口,左登峰顿时醒悟,藤崎正男虽然知道地支的方位,但是他不知道某一区域的地支是阳性的还是阴性的,不然的话他不会说出找到谁要的就给谁这种话。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左登峰放下木箱,自里面拿出白酒,桌子上有茶水,左登峰压根儿就不碰。
“我们知道你擅长破解阵法,需要你破阵。”藤崎正男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冷笑数声,先前在茅山脚下他利用几具尸体折腾的藤崎正男犹如没头苍蝇,这家伙算是记住了。
“你们能帮我什么?”左登峰喝了一口酒,他此刻心里很轻松,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底牌。
“我们有军队,我们还有战无不胜的忍者武士。”藤崎正男伸手指着那三川素和那白衣男忍者。
“蜀国,微国在四川陕西,羌国和彭国在甘肃新疆,庸国和卢国在湖南湖北,髳国和濮国在云南,你们还没侵略到那里,你们的军队有什么用?这两个穿的跟木乃伊似的家伙就是你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忍者?”左登峰冷笑开口。他是故意说出这些的,目的是让藤崎等人知道他也清楚十二地支所在的大致位置。
左登峰这话说完,藤崎正男没有反应,但是藤崎樱子却恶狠狠地看了左登峰一眼,左登峰说日本忍者的忍者服是木乃伊的裹尸布无疑是对忍者的侮辱,藤崎樱子本身也是忍者,她自然不乐意听。至于那一男一女两个忍者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听不懂中国话,左登峰就算指着鼻子骂他们二逼他们也听不懂。
“看什么看?不服气的话可以让他们跟我打,一律揍个鼻青脸肿。”左登峰并没有给藤崎樱子留面子。女人表白被拒之后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死咬着不放,还有一种是因爱成恨,藤崎樱子无疑属于后者,她现在恨左登峰恨得牙痒痒,因为左登峰伤了她的自尊。
“左先生,当年我无意害你们,令正的死我有责任,我非常抱歉,也希望令正能够早日复活,我想这也是你的希望。”藤崎正男试图缓和双方的敌意。
“别说这些,我不接受道歉。”左登峰冷哼开口。
“不要以为我们少了你就无法破阵,我们只是不想惊动……”藤崎樱子按耐不住的插言。
“樱子,男人说话你不要插嘴。”藤崎正男打断了他妹妹的话。
左登峰闻言佯装没听清藤崎樱子的话,实际上他听清了,藤崎樱子的话外之音是对方还有一位重量级的高手未曾露面,或者说没有来到中国。
“左先生,我们是真心与你合作,但是你不要认为我们是在乞求你,这里有几张照片,请过目。”藤崎正男自面前的文件中拿出了几张照片递到了左登峰的面前。
左登峰放下酒瓶拿起了那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灰色的山羊,但是这只山羊与普通的山羊不同,这只山羊的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是只三目怪羊。
这只怪羊无疑就是藤崎等人在河南龙门石窟弄走的那只阴属土羊,当日他们是逼着金针为他们破阵的,结果金针将土羊的内丹暗中取走,而藤崎等人不明所以,将土羊给牵了回来。
“左先生,事成之后,我会将这只羊送给你。”藤崎面露笑容,三目怪羊是他最后的杀手锏,言下之意是左登峰如果不跟他们合作就永远找不齐六只阴属地支。
左登峰闻言眉头大皱,实际上他是想笑的,但是他得憋着,不然藤崎等人就会发现异常。藤崎等人并不知道地支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竟然拿毫无用处的三目土羊当做杀手锏来威胁他,这一刻左登峰脑海里响起了金针曾经说过的话,‘那只怪羊被藤崎给抓走了,他可能想要留到以后要挟你,他不懂内丹一说,你可以将计就计再耍他一回……’
第二百零二章 尔虞我诈
“你这样没用,我也可以找到一只阳属地支,届时咱们谁都找不齐。”左登峰冷笑开口。他正在极力的误导藤崎等人,令他们误以为杀手锏奏效了。
“那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们都不希望那样。”藤崎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抓着酒瓶喝酒,与此同时在思考如何设下陷阱将藤崎等人一网打尽。
藤崎等人也没有说话,在谈判桌上,沉默通常被作为一种进攻的武器,藤崎等人在等待左登峰开口,不过他们此刻并不知道左登峰在想着如何害他们,而是以为左登峰在斟酌是否与他们合作。
十二地支所处的位置大部分在中国的西南西北一代,而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是从东面来的,地支所在的区域绝大部分不在日占区,所以藤崎等人不可能调动大量的军队去寻找地支,这是他们的劣势。左登峰此刻想的是将藤崎等人引到什么地方才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杀掉。首先,他不能去寻找土属地支,因为土属地支都是周国自有的,周国所在的区域地势并不险恶,斟酌再三,左登峰决定将藤崎等人引入罗布泊,在沙漠里杀掉他们。
“左先生,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是我们各为其主,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藤崎正男再次撇清,以减轻左登峰对他的敌意。
“我的第一个条件,一起行动的时候你们不准带枪,我担心你们会打我黑枪。”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他这个条件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是削弱藤崎等人的实力,免得他们搞一队日本兵化妆成农夫跟随行动。
“可以。”藤崎正男闻言面露喜色,点头应允。在他看来左登峰开出条件就表示屈服了。
“第二,既然是合作,之前的恩怨就可以先放下,不过我要看你们的地图。”左登峰出言说道。藤崎正男手里的那份古代地图一直令左登峰很好奇,除此之外他还想根据地图来判断藤崎等人到底对于十二地支知道多少。
“这是地图的复印件,与原件完全一样。”藤崎正男闻言立刻自眼前一摞文件中拿出一张一尺见方的长方形纸张递了过来,左登峰探手接过低头打量。
他之前在文化所工作过,知道外国有一种机器能复制文字和图画,也知道复印件与原件是一样的,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确定这张复印件在复印之前没有被涂改过。
由于是复印件都是黑的,所以无法确定这张地图是用什么颜色的笔勾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张地图是画在丝绸上的,因为通过复印件可以看到丝绸的纹理。此外地图上画的是地形山脉以及河流的走向,整个地图上被标注了十二个圆点,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的备注和解释,也没有任何的文字。
左登峰经过仔细的辨认,确定这份地图没有被涂改过,但是地图的边缘有折叠痕迹,这就表明这份地图的边上是有注解的,但是这些注解被藤崎掩盖掉了,藤崎正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份地图的来历以及所画的年份。
中国丝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一直延续至今,所以很难根据丝绸来推断出这份地图的年代,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份地图是汉人画的,汉人一直掌握着养蚕制丝的技术,少数民族几乎没有懂得养蚕的,至少清朝以前没有。直至现在,丝绸仍然是高等的布料,只有社会等级较高的人才有机会接触,由此可见,这个画地图的人极有可能是个地位较高的汉人。可惜他不懂得画风,不然便可以从地图的笔画上判断出这幅地图大致的书画年代。
“你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藤崎樱子打断了左登峰的思绪。
左登峰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低头打量手里的地图,任何地图都有参照物,这张地图所用的参照物是山川和河流,虽然没有文字,还是可以根据山川河流的走向判断出大致的位置。
“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藤崎樱子见左登峰竟然不理她,抬高声调又问了一遍。
左登峰头都没抬的说了一句日语,这句话一出口,对方四人立刻齐喊巴嘎,左登峰说的是“脱光衣服出去跑一圈儿。”
左登峰并没有随之站起,而是将地图揣进了怀里,转而拿起酒瓶继续喝酒。
四人巴嘎过后也就没了下文,他们知道左登峰之所以这么说是嫌藤崎樱子多嘴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三个条件,我要你的纯阳护手。”左登峰放下酒瓶伸手指着藤崎正男的左手。
“左先生,你的举动令我感觉我们的谈判不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的,你始终认为我们有求于你,你这样的态度令我后悔放走了你的亲人。”藤崎正男终于怒了。
“也对,算了,我换个条件吧,你俩把脸上的布子摘下来吧,我看着别扭。”左登峰冲三川素和那男忍者说道。
二人闻言毫不犹豫,立刻解下了面部的纱巾,他们生怕左登峰再提出其他的要求。面纱去除,三川素仍然是瓜子脸的三川素。而那男忍者则是一个面带阴鹜的中年人,年纪约莫四十五六,此人最为明显的面部特征就是长了一个极为显眼的鹰钩鼻子,令人一看就很不仁善。
“明天早上启程。”左登峰起身开口。他并不喜欢谈判,不但枯燥还极为费脑。
“去哪里?”藤崎正男面露喜色。
“随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能什么都是我说了算。”左登峰随口说道。他这句话的目的是试探藤崎的底牌,看他是否有目的性。
藤崎正男闻言微微皱眉,转而看向身边的三人,三人也转头与之对视,不过谁也没有开口。
“我们想听听左先生的意见。”藤崎正男转头看着左登峰。
藤崎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藤崎一方是真的没有目的性,是阴是阳全靠瞎蒙。
明白了这一点,左登峰立刻说出了羌国和彭国。羌国和彭国在新疆甘肃一带,左登峰想要斩草除根,那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此外左登峰之所以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已经猜到对方可能会问自己目的地,他要三折回环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三折回环的原理与拿真话骗人有点类似,却又不太一样,拿真话骗人适用的人群是为人忠厚智商中等的人。而三折回环适用的人群是对方极度多疑又非常聪明,只有对方同时具备这两种特性,才有可能因为多疑和自信而不纠正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应该纠正的问题。
“听左先生的。”藤崎正男干脆利索的落锤定音。普通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对自己有利的位置。藤崎知道左登峰不是普通人,所以他怀疑左登峰是故意说出一个对左登峰本人不利的区域让他去纠正,但是他偏偏不纠正,免得一纠正反倒令左登峰捡了便宜。
“嗯,你们准备吧,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左登峰背起木箱转身向外走去。与藤崎等人在一起,他需要时刻使用心计,事实上他此刻非常高兴,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但不能表现出高兴,连失望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表情如果稍微夸张就有可能令藤崎改变主意。
“樱子,送送左先生。”藤崎正男出言说道,他试图缓和藤崎樱子与左登峰之间的紧张气氛。
藤崎樱子闻言皱眉点头,转而随左登峰出了会客厅。
左登峰没有拒绝藤崎樱子送他,不过二人一路上也没说话,来到门口,左登峰停了下来。
“你令我感觉很陌生,很难想象我们曾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左登峰开口。
“我们本来就很陌生。”藤崎樱子平静的以日语回应。但是微微抖动的鼻翼却说明她心里此刻并不平静,至少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平静。
“明天你也要一起去吗?”左登峰犹豫片刻出言问道。
“是的。”藤崎樱子点头说道。
“寻找地支非常危险,你最好不要去。”左登峰再度开口。
藤崎樱子闻言皱眉转视左登峰,眼神之中透着疑惑,左登峰这句话无疑表达了对她的关心,这令藤崎樱子很疑惑。
左登峰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离开营门向南走去。
看着左登峰的背影,藤崎樱子本已平静的心再起涟漪,她跟左登峰相处了一个多月,知道左登峰不喜欢肤浅的关心和表白,所以他先前的那句话就显得格外有分量。左登峰为了死去爱人所做的事情足以令天下所有看重爱情的女人感动并敬佩,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是向后看的,从来没有向前或者斜视过,这令任何试图接近她的女人望而却步。藤崎樱子知道不会跟左登峰有任何的结果,但是左登峰那句关心的话还是令她很是感动。
左登峰并没有回头,一直在向前走,此刻他的心中也不平静,他先前是故意那样对藤崎樱子的,而且在以后的时间里还会若即若离的对藤崎樱子表示关心,他这么做的目的非常阴险,他想让藤崎正男看到这些细节,让藤崎正男误以为他对藤崎樱子表达关心是为了套出三目土羊的藏匿位置。这样藤崎正男会越发相信三目怪羊对他有牵制力,也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警惕和戒备,因为在藤崎正男看来左登峰得到三目土羊之前不敢对他们下手,事实是他绝对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左登峰可以与全世界为敌,可以做出种种离经叛道的举动,但是他不会用自己的感情去做武器,他之所以要利用藤崎樱子,其实是阴险之中暗藏高尚,倘若藤崎樱子没有被利用,左登峰不会放过这个冒充他心爱女人的日本女人,他想放,就得给自己找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左登峰不想杀藤崎樱子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在曾经相处过的那段时间里,他为了确定藤崎樱子的忍者身份曾经摸过她的双乳,左登峰并不喜欢藤崎樱子,但是在他看来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能白摸,摸了她,就得留她一条生路……
第二百零三章 女童一人
离开1875部队,左登峰发现身后不远处跟有尾巴,是两个身穿便衣的鬼子。
这两个鬼子自然是藤崎正男派来跟踪他的,换做平时,左登峰定然会回头杀掉他们,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做,藤崎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这两个鬼子根本就跟不上他,因此藤崎派他们来跟踪就不是单纯的跟踪,而是明着告诉左登峰,日本人对他不放心,更深层的意思就是希望左登峰不要耍什么花样。
左登峰从不认为双方能真正的屏弃前嫌,所谓的合作也必定是尔虞我诈的过程,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诚意。不过他也并未想过要轻举妄动,自南侧街道接上十三之后便打听着寻找济南城的图书馆。
令他没想到的是济南城现在还没有图书馆,于是他就打听文化厅,他要在临走之前查阅一下藤崎这张地图上标注的圆点到底对应的是哪个区域,以及那个区域的地貌特征。
文化厅在城东,此时的济南城已经被日军控制,日本鬼子想要长期统治山东,于是便从文化教育入手,大力普及奴性教育,文化厅现在已经成了培养汉奸卖国贼的机构。
左登峰进入文化厅,两巴掌下去就打出了图书室的位置,然后带着十三走进了位于大院角落里的图书室,图书室里没有几本书,大部分是日本鬼子的书籍,这令左登峰非常愤怒,气冲冲的走出图书室,追鸡撵狗一般的将文化厅的官员全部踹死,一个国家最终走向哪里是靠文化的发展来决定的,文化人若是当了汉奸,危害会更大。
左登峰当年所在的县文化所隶属省文化厅管辖,这些人有很多是左登峰当年领导的领导,不过左登峰并未因此手下留情,自从当年见到胡茜撅着屁股被副县长孙爱国咣咣咣的那一刻起,左登峰就不再尊重领导了。当孙爱国把他发配到清水观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恨领导了。
看门的没死,因为他连滚带爬的带着左登峰找到了那些被搬到仓库里的书籍,这些书籍被胡乱的堆放在一起,左登峰放走看门的,转而开始翻捡书籍。
此时那两个盯梢的日本鬼子还跟着他,不过是在远处遥遥地看着,日本鬼子的纪律严明,他们怕的要死也不敢离开。这一幕令左登峰大为感慨,抗日战争已经打了四五年了,中国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不过根据食盐的消耗量来推断中国应该有四亿多人,四亿人愣是没打过人口不足中国十分之一的小日本儿,这足以说明国民政府和国民素质有问题。
左登峰并没有理睬那两个鬼子,事实上他先前追杀文化厅官员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故意杀给鬼子看的,藤崎若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有三个想法,一,左登峰很危险,他会胡乱杀人。二,左登峰非常冲动,有精神失常的征兆。三,左登峰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藤崎的这三个想法对左登峰都有利,一,藤崎会更加忌惮他。二,如果藤崎把他当疯子看,那是再好不过了,这年头再厉害的流氓也不敢惹疯子,因为疯子如果受了气,管你是多大的流氓,照样砖砸刀捅。三,藤崎知道他心情不好会非常的高兴,因为这表示他憋了一肚子气,他越生气,藤崎越会认为他被要挟了而在发脾气。如果他哼着小曲儿,藤崎就会犯嘀咕,‘这家伙高兴啥呢?我是不是上当了?’左登峰非常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人心是最险恶的,社会是很复杂的,勾心斗角无处不在,很多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很多人都因为感觉动脑很累而选择了像鸵鸟一样将脑袋插到沙子里自欺欺人的无视逼近的危险,这种想法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很多人被人利用,很多人被人欺骗,很多人被人抛弃,很多人被人辜负。这些被利用,被欺骗,被抛弃,被辜负的人都会哭鼻子抹泪大喊委屈,其实这全是咎由自取,谁让你当初选择了自欺欺人的无视危险,谁让你当初懒得动脑思考?
想的多的人别抱怨自己活得累,因为你得到的多。想的少的人别抱怨自己总是被耍,因为你活的轻松,不多不少,不亏不欠,这就是阴阳大道。
所谓阴阳大道并不是仁慈宽厚,满堂和谐。而是包含着善恶,美丑,得失,利弊,这些全是均衡的,太极内藏阴阳双鱼,代表事物的两面,阳鱼有多大,阴鱼就有多大,不会多一毫,也不会少一分。世界有多美好,世界就有多丑恶。想通这些,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冤枉了。
文化厅里的书籍很多,堆放在一起很是杂乱,倘若他人寻找定然极为费事,但是左登峰找起来很快,因为他曾经在文化所工作过,知道哪一类的书是什么样的样子,现代书籍用的是现代的装订方法,古代图书有古代图书的纸质和颜色。
左登峰想要找的是地理类图书,但是在翻找的过程中,他无意之间发现了一本文化厅的档案,里面记录了由文化部门管理的道观寺院的名录。
这份相当于花名册一样的档案很厚,左登峰随手翻看,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道观和寺院的情况,包括寺院道观的来历,以及现任的主事之人,还有就是何年何月由政府出资对道观进行过何种修缮。
看到此处,左登峰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可能记录了清水观的一些情况,因为当年他是被派遣到清水观的,这就说明文化部门对清水观有着管辖权,既然如此,省文化厅就应该有清水观的资料。
档案是按照地域划分的,左登峰快速地找到文登县那一栏,屏息静气逐列寻找,终于在左侧下首位置发现了清水观的字眼。
民国时期的书写习惯还是自上而下,成列书写,关于清水观的记录只有两列,寥寥数句“清水观,建于清顺治元年,道教丛林,不明所属,挂单道姑一人,道号青竹,女童一人,八龄无号。”
这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着大量的信息,首先左登峰知道了清水观建造于顺治元年,距今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
“道教丛林”的意思是这处道观不属于个人。道观根据公私所有性质来区分可以分为子孙道观和丛林道观,子孙道观就是师徒相传的道观,道观为个人私产,国家可以指导但是不可以指挥。丛林道观通俗的含义就是国有道观,由国家所有,天下所有的道士都可以来这里暂住,清水观就是国有道观。至于它一开始就是国有道观还是后期道观没人了被国家给代为管理了,就无法考证了。
“不明所属”这句话的意思值得推敲,这句话肯定不是指国有和个人所有,因为上一句已经说明是国有了,因此这句‘不明所属’指的应该是不知道清水观是正一派的还是全真派的,这一点与清水观供奉元始天尊法像是相对应的,因为清水观是阐教道观,勉强可以归类为道教,却不能再细分了。
“挂单”是佛家用语,不明就里的人也将其他道士到不属于自己的道观找饭吃称为“挂单”,实际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借住”,跟俗家说法类同。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这份名单的书写日期是民国十年,民国十年的时候左登峰九岁,巫心语比他小一岁,因此这里所说的道观里八岁女童自然就是巫心语,那时候她还跟她的师傅住在一起,巫心语是随师傅姓的,由此可见推断出巫心语的师傅应该叫巫青竹。
那时候巫心语八岁,五年以后她的师傅巫青竹留下阴阳生死诀不告而别,往后的十年里巫心语一直自己住在清水观里。
民国十年是孙中山当总统的那年,这份档案就写于那一年,可惜的是孙中山第二年就被陈炯明撵走了,政局一乱,也就没人再去管理道观,所以巫心语一直住在道观而没有被撵走或者发现。
左登峰本是来寻找地理书籍的,结果意外的发现了清水观的来历,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左登峰坐在书堆旁捧着那份档案木然发呆,“女童一人,八龄无号”这几个字令他的思绪飞回了清水观,幼年时候的巫心语跟随师父住在清水观里,那时候应该是她快乐的,有师傅的照顾,无忧无虑。但是五年之后她的师傅不告而别,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人独居荒山,漫长的十年,无亲无朋,缺衣少食。十年之后他去了清水观,打破了巫心语原本艰苦而平静的生活,一年的相处,巫心语把心给了他,把人给了他,到最后连命都给了他。
左登峰已经许久未曾流泪,这次他也没有哭,他早已经痛的麻木了,滚滚红尘没有扰乱他的初衷,芊芊红颜不能令他放弃执着,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做什么。但是他此时感觉到了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孤独,黑暗之中他抱紧了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袍子,这一刻左登峰产生了幻觉,他感觉袍子也在抱着他……
第二百零四章 半夜更声
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长长叹息,转而将那份档案放进了木箱,随后继续翻找他需要的书籍。此时文化厅的墙外一片喧闹,有哭声,有呵斥声,还有辱骂声。不问可知是文化厅的家眷得到消息收尸来了,但是他们都被鬼子和伪军挡在了外面,那两个鬼子跟着他也并非一点用没有,擦屁股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外面在吵闹,但是院子里很安静,鬼子不会放人来打扰他。不过左登峰并未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济南没有南京那么大,也不像南京那样被多次定都,所以这里的藏书很是不全。
晚上八点多,左登峰招手将坐在屋顶上的十三叫了下来,带着它从后门离开,其实应该说是后墙,因为左登峰现在基本上不走门了。
文化厅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左登峰带着十三离开之后一直在屋顶上借力前掠,他想试试十三能不能跟得上他,测试的结果是十三此时跟着他并不费力,月色之下一人一猫飞檐走壁,电闪形移。
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找到了当年典当夜明珠的那家当铺,老朝奉还在,此刻正在电灯下扒拉算盘,见到左登峰之后微微惊愕。
“你好,我是左登峰,麻烦你件事情。”左登峰直报姓名。
“哎呀呀,贵客登门,快上茶。”老朝奉闻言立刻自柜台内转了出来并吩咐伙计上茶。
“不麻烦了,你帮我看看金泽九州一张八百两的金票今天兑换了没有?”左登峰面露笑意,人都有虚荣心,如果老朝奉给他来上一句‘左登峰是谁?’他就郁闷了。
“您请坐,我立刻给您问问。”老朝奉说着拿起了电话,徽商的大老板也就那么几个,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加上八百两的金票属于大数字,因此老朝奉几个电话下来就有了结果。
“正在兑换,在西城王官庄的金泽九州分铺。”老朝奉出言说道。
“谢谢你,此事不宜对外人说起。”左登峰起身道别。
老朝奉连声应是,紧张的将其送到门外。
左登峰此刻已经没有被跟踪,所以他想确定一下自己的那些亲人有没有安全离开,片刻之后,左登峰找到了位于西城的金泽九州当铺,这里并没有日军或者伪军,他的那些亲戚大部分都拿上钱走掉了,此时还在陆陆续续的拿钱离开,当铺门口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左登峰没有现身,而是坐在屋顶远远地看着那些亲戚一户户的拿钱离开,半个小时之后他的两个姐姐也拿钱走掉了,两家人走的也不是一个方向,左登峰目视着亲人走散,心情越发沉重,人活于世活的就是感情,虽然之前他对这些亲戚心存芥蒂,但是好孬还有个亲戚,而今她们都已经走散,日后无从寻找,亲情彻底断绝,左登峰再次感觉到心里空荡荡的。
左登峰没有与他们道别,而是一直坐在屋顶发愣,从今往后,蹲坐在他身旁的十三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良久过后,左登峰回过神来,带着十三买了些熟肉下水,随后自街头找到一家烙饼的铺子,付钱让老两口帮忙烙制火烧,明天就要与狼同行,他得给自己准备食物,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水分较少的烙饼火烧可以长时间保存。
左登峰以肉食下酒,同时借酒浇愁,亲人的走散令他很苦闷,但是也不敢与之暗中联系,因为藤崎等人已经吓怕他了,这帮家伙无孔不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彻底不联系。烙饼的老两口在烘炉旁忙碌,不时转头看左登峰和十三一眼,他们不明白的是左登峰衣着如此寒酸,怎么会用人参喂猫。
左登峰之所以喂十三雪参是想观察一下灵物对它到底有没有用,十三先前就住在雪山之巅,经常食用这种雪参,此时雪参还没有脱水,十三咬嚼起来会发出酥脆的声响。
一个火烧半斤,四十个是二十斤,付过钱后左登峰又自他处购买了五只煮熟风干的鸭子,然后就是准备饮水,此时随处可以买到国民党部队的军用铝水壶,四只水壶灌满清水,四瓶白酒。这些东西左登峰是经过计算的,保证他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不依靠外界补充而生存下来,木箱里的几根雪参是十三的口粮,雪参大补,吃一颗能顶上好多天,退一步说即便没有口粮也饿不死这只肥猫。
此时木箱基本上已经满了,左登峰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子时已到,街道上安静了下来,偶尔可以听到狗吠声和更夫的打更声。
只听了一声打更的声音,左登峰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打更的不是普通人,虽然声音之中没有夹带灵气,但是很是浑厚,气息悠长,这表示此人是有一定灵气修为的。在此之前左登峰也听到过打更的声音,绝对不是这个人。
古时打更分为五更,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戌时是一更,此时是起火做饭,点蜡照明的时候,所以更夫会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来提醒大家注意防火。
九点到十一点是二更,这时候更夫会提醒大家“关门关窗,防偷防盗。”老百姓一听就知道该睡觉了。
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为三更,这时候的报更声一般是“朗朗阳世,平安无事。”这话的含义有两个,首先是有告诉大家‘你们安心睡吧,我在外面给你们巡逻放哨’。还有一个意思是目前虽然是黑夜,但是这里是阳世,鬼魅不能横行,这也是更夫给自己壮胆的话。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四更,这时候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更夫会趁机偷懒,即便不偷懒也很少吆喝什么,以免打扰了人家的清梦,偶尔也会说几句“你睡我醒,天寒地冻”之类的话,意思是告诉大家他的工作很辛苦,赚口饭吃不容易。
三点到五点是五更,打更人到这时候就开始兴奋了,因为他快要下班了,这时候梆子就敲的挺欢,一块四慢,吆喝声也挺大,喊的是“早睡早起,保重身体”,这句话也有俩意思,一是告诉大家该准备起床干活了,二是告诫那些早上起来性致勃勃的人不要贪恋床笫之欢,免得掏空了身体。
打更的吆喝声全国大同小异,各有不同,但是绝对没有三更半夜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因为古时的人生活都很苦,谁舍得把蜡烛油灯点到半夜。此外打更也只有梆子,极少有敲锣的,试想一下,人家睡得正香或者夫妻俩正在敦伦亲热,你在外头咣咣敲锣,挨骂是轻的,弄不好人家会出来揍你的。
左登峰好奇心起,纵身掠上房顶,侧目打量街道上走来的更夫,发现更夫带了个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脸,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此人身高不到一米七,身形瘦弱,一看就不是更夫,因为更夫身兼报时,防火,防盗数职于一身,要求是个强壮的大个子,此人身材瘦弱绝不是更夫。
深更半夜,这个身拥灵气修为的人为什么要冒充更夫?左登峰此时并无要事,便遥隔一条街远远地跟着他,这个更夫走得很慢,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表现。
左登峰的思维异于常人,别人需要七成现象才能推出事情的本质,他只需要五成,首先,这个更夫一直没有看表,也没有抬头看天,但是他拿捏时辰拿的很准,几乎毫厘不差,这就说明这个人是个道门中人而不是武林中人,因为修道的人可以敏锐的判断时间,这一点练武的人是做不到的。此外这个人的吆喝声非常准确,什么更次该喊什么他很清楚,而且腔调并不生涩,梆子点儿也不差,这就表明他经常在夜间活动。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故意隐藏了灵气修为。
一个经常在夜间活动的修道中人,故意隐藏灵气冒充更夫,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鬼。
左登峰目前所在的区域在西城,属于相对落后的城区,住的大部分是贫苦百姓,这里日本鬼子的驻军比较少,少有巡逻日军,更夫在月色之中缓慢行走,专挑僻静之处和荒废的破屋流连驻足,走走停停,若有所寻。
济南城是山东最大的城市,按理说即便是深更半夜也应该有醉鬼嫖客之类的人夜归,但是一直到四更天左登峰也没发现街道上有行人,四更天时,月亮隐去,阴气弥重。
就在左登峰即将失去耐性想要寻地儿休息之际,他猛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阴气存在,凝神感知,发现阴气自不远处一座位于阴暗角落的荒废破屋传来,废屋有三间,正屋和堂屋都被在前几年的战争中被炸塌了,仅剩西屋,屋子的院墙还在,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左登峰侧耳倾听,废屋西面房间里传来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别着急,看看他做什么?”左登峰冲十三说道。十三此时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强,遥隔两里都能发现阴魂的存在。
片刻过后,那个更夫方才察觉到废屋里的异动,快速的施展身法向那废屋移动,与此同时脱掉了外面所穿的衣服和头上的帽子,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虽然是修道中人却不是道士,而是一个光头和尚,年纪跟他差不多大,身穿灰布僧衣,颈上挂着佛珠,手里托着一个黄色的钵盂。
左登峰见识过道士抓鬼,却从未见过和尚抓鬼,不过这一刻他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担忧,根据先前感受到的阴气来看,里面的那只鬼魂定然不是普通的鬼魂,它的阴气极重,这个和尚明显没有渡过天劫,很可能不是它的对手。
第二百零五章 和尚抓鬼
就在左登峰为其担忧之际,那年轻的僧人已经闪身进屋,站在没有屋顶的堂屋冲西间来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阿弥陀佛一传来,左登峰立刻摇头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对方打招呼,直接偷袭或许还有胜算,这么一招呼,对方肯定有了防备。
这座废屋西侧有窗户,窗户上的窗纸还没有彻底烂掉,因此左登峰观察不到屋里的情况,但是他能听到声音,和尚的阿弥陀佛说完之后,屋里便传来了阴厉的尖叫声,随即便见一红衣女鬼自西屋掠出,快速扑向站在堂屋的灰衣和尚。
很多人怕鬼,其实鬼的样子并不可怕,跟人差不多,不同的是它们体内没有阳气,阴阳二气组成了身体,没有了阳气,身体就显得虚无,不够真实,看起来有点飘忽。
佛门修行是为了成为纯阳法体,连尼姑都是一样的,尼姑要是成了正果,生死之门就会闭合,胸前双乳就会平瘪,所有女性特征都会消失。在这一点上道姑要好很多,因为道家修炼的是金丹大道,只要丹田金丹既成,可仍然保持女人体态。不管是佛门的僧侣还是道家的门人,体内的阳气都是比较重的,寻常魂魄讨厌惧怕阳气,因为阳气会冲淡阴魂的阴气,所以阴魂见到修行中人都会远远地躲开。
但是这个女鬼不但没有闪躲逃避,竟然还敢向灰衣和尚反扑,这令左登峰感到疑惑,转而凝神打量着那个女鬼。
由于鬼魂是阴气凝结,所以它可以任意变化形体,不过正常情况下它们都会保持自己生前的容貌,这个女鬼幻化的是个二八佳人,所谓二八佳人可不是二十八岁的女人,而是十六岁的少女,面容还算上乘,衣衫不整,体态丰腴,前大后圆,这一点肯定是它为了勾引人而刻意变化了,因为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可能是这种身材。
女鬼的这幅模样自然不是它先前勾引男人的样子,被和尚惊到之后蹦出来才有衣服的,它可以在瞬间幻化出衣服,根本不需要整装穿着。
在它的下体部位有着微弱的阳气,由此可见其体内残留着男人的阳精,这表明她交合成功了,此刻它以阴气幻化的利爪与那灰衣僧人近身相搏,而那僧人则将钵盂揣入怀中,灵气逼注双掌,以阳气克它。一男一女一人一鬼就如那三国演义记载的将军对阵一样,你踢我踹,你来我往,嘿嘿哈哈的战在了一起。
一开始左登峰是皱眉,后来就是闭眼,他闭眼并不是因为什么非礼勿视,纪莎脱的比它还光他都没动心,更不会在意这阴气幻化的假象了,他闭眼是为了思考,正常情况下,鬼魂是无影无形的,由阴气凝聚的形体根本就无法承载男人的阳精,别说承载了,它们应该怕男人的阳精才对,因为那个阳气重,也会抵消鬼魂的阴气。自古以来也有很多女鬼魅惑男人与之交合的情形,不过那都是由女鬼生前的欲念驱使它去做的对双方毫无益处的事情,即便男人阳精外泄,它也带不走,退一步说,即便带走了对它也没用。
但是眼前这个女鬼却不是这种情况,它能带走阳精,这就说明它跟别的鬼魂不一样,左登峰现在思考的问题就是这个女鬼为什么能够带走男人的阳精,还有就是它带走这东西对它有什么用?
就在左登峰闭目沉思之际,一声快速的诵佛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令他睁开了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那灰衣和尚快速的高喊出了六字名号。佛家有很多真言,也有很多规矩,阿弥陀佛和南无阿弥陀佛是不一样的,前者一般用来与人交谈时做前语以及日常唱诵佛号使用,而后者则属于真言级别的咒语,快速高声念出有请佛祖庇佑的意思,与敌对阵中有加强防御的效果。
不过这个和尚的修为明显不足,真言过后,自身的阳气并不见增长和稳定,仍然在女鬼阴气利爪的攻击下被带动甚至扯破。
“唵嘛呢叭咪吽!”灰衣和尚眼见六字名号作用甚微,转而换成了六字大明咒,这是观世音菩萨的法咒。左登峰先前曾经跟铁鞋长期相处,闲暇之余经常与之谈佛,铁鞋为人和善,除了洗髓经闭口不谈之外,通常的佛家事宜知无不言,因此左登峰对佛家之事也算粗通。这个大明咒是简单的咒语,但是简单不一定不好,这个咒语的潜在作用是“借威猛神力,降鬼魅妖魔。”
此咒念罢,灰衣和尚灵气大涨,出掌速度加快,片刻过后右掌击中了那红衣女鬼的左肩,红衣女鬼阴气受创,面露痛苦神情,几番闪躲过后定下魂气,与灰衣和尚再度战到一起。
左登峰和十三此刻稳坐钓鱼台低头看戏,红衣女鬼的一些举动令左登峰很疑惑,红衣女鬼自身的阴气是很重的,这个灰衣和尚原本不应该是它的对手,之所以能战成平局和尚念了咒语是一部分,主要的原因还是那女鬼体内带有男人的阳精,阳精的存在减弱了它的阴气。左登峰疑惑的是它为什么在此等关头仍然不将对它不利的阳精舍弃。而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阳精对它很有用。
打更的来抓鬼,自然就没人打更了,左登峰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五更天了,下方废屋里的女鬼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几番想要摆脱灰衣和尚的纠缠都被其逼回了院落,恼羞成怒之下那红衣女鬼攻势越发凌厉,不时借气发声森然厉叫,几个回合过后,灰衣和尚被其抓到,胸前连僧衣带皮肉被其扯下大片,就像阳气可以伤害阴魂一样,阴气同样可以伤害阳躯。
“般若波罗蜜!”人在吃了亏的情况下都会发怒,这个灰衣和尚也不能免俗,恼怒之下右手食指与拇指相捏,其余三指平伸,做出了佛家的超度法印,急速攻向那红衣女鬼。和尚念的是《观自在菩萨心经》里的一句度法真言,这句话是梵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将众生自苦难的此岸,超度到不生不灭的彼岸。’属于大法范畴,可以渡化良善,也可以灭掉鬼魔。
这句话虽然出自《菩萨心经》却不是菩萨说的,事实上《菩萨心经》是佛祖留下的经文,是对菩萨言论的赞同。此外不管是佛家法印还是道家指诀都不是寻常人所能捏的,因为捏指诀和法印所需的手指弯曲程度远远超过了常人所能承受的限度。
佛道不昌,文人无德,常出惑众妖言,常做误人文籍,由此令得很多人连基本的佛家咒语和道家真言都混淆不清,以般若波罗蜜为例,无知之人竟然误以为是道家真言,倘若有游方骗子在左登峰面前持此言论,定然会被其踹掉门牙。
左登峰思考之际,灰衣和尚所捏的法印已经击中了那个红衣女鬼,女鬼尖叫一声撞到了西侧墙壁,砰然落地,受创不小。
左登峰是局外人,他看得真切,下方院落中的情景令他万分疑惑,倘若寻常鬼魂,定然可以穿墙而过,或者散于无形躲避攻击,这个女鬼竟然撞到了墙上,这表明它的阴气已经有了实质,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它既然不能穿墙,肯定就不能入土,那它白天是躲避在什么地方的。
还有,一个鬼魂怎么可能拥有实质的形体,虽然它目前的实质形体非常浅薄虚弱,却的的确确是有了些许真实物质的,这违背了阴阳各有所属的天地规则,照此发展下去,它甚至有可能真的拥有跟人类一样的身体。
红衣女鬼此次受创不小,愤怒之下终于将体内所存阳精排除,阳精一除,阴气大盛,鬼爪暴涨三寸,快速的向那灰衣和尚咽喉抓去。
左登峰见势不妙,立刻自屋顶抠下一块瓦片灌以灵气准备相救那灰衣和尚,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年轻的灰衣和尚快速自怀中掏出了那只金色的钵盂,斜臂托举,口中念念有词。
左登峰看不到钵盂有什么异样,但是他能感受到废屋所在的区域阳气暴涨,那红衣女鬼本来极为迅捷地抓向和尚咽喉,钵盂一出顿时萎靡在地,痛苦哀嚎,片刻过后就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妪模样。
修道有成的僧道常年随身的器皿会或多或少的沾染一些自身灵气,这个灰衣和尚所用的钵盂极有可能是他的师傅传给他的,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敢行走江湖抓鬼降妖,原来是有恃无恐。
左登峰本来是想帮和尚的,但是此时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不帮和尚了,帮鬼!这个女鬼虽然可恶,但是它凝练实体的能力令左登峰很感兴趣,在它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它才拥有了这本不该拥有的能力,左登峰想找出其中的原因。
左登峰做事情有明确的目的性,这件事情也并非单纯的好奇,他先前扛负着巫心语的棺木时明显的感觉到棺木变轻了,这表示巫心语的身体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倘若找到六只阴属地支,他将面临巫心语无法服食内丹的情况,他无法确定六只阴属内丹是能够起死回生还是能够肉骨回魂,所以他希望找到还原巫心语身体的方法。
想及此处,左登峰气凝右手,甩手扔出了那半截瓦片……
第二百零六章 游走无常
左登峰所在的屋顶位于那座废屋的西南,距离废屋有半里多地,左登峰唯恐瓦片飞不到目的地,所以用尽了全力,但是结果却令他咋舌皱眉。
瓦片飞到了目的地,但是距离太远,失去了准头,他本来是想打那钵盂的,结果砸中了和尚,而且不偏不倚正中脑门,他这一下子准头虽然不咋地,但是力道是有的,直接将那个正在全神贯注对付女鬼的年轻和尚砸了个头破血流,和尚哎呀一声扑倒在地就没了动静。
那女鬼死中得活,顾不得观察周围的情况,快速离开废屋向西北方向飘去。
左登峰等女鬼离开方才闪身而下,来到废屋院子伸手检查了一下和尚的鼻翼,一试之下发现竟然把他打死了。
十三后随而至,看了看死和尚,又看了看左登峰,它能够分辨出死人和活人,也知道左登峰失手杀了不该杀的人。
“看什么看,快走。”左登峰环顾左右无人,快速的带着十三离开了院子尾随着那个红衣女鬼。
左登峰虽然杀伐由心,但是他杀的大部分是坏人,即便不是坏人也不能算是好人,他还从未杀过正在干好事儿的好人,因此左登峰心里感觉很不踏实,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小心地跟着女鬼,与前方的女鬼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
济南城有居民,有人的地方就有鸡,有母鸡就有公鸡,公鸡到了天亮就会打鸣,此时东方天际已然放亮,雄鸡报晓,那红衣女鬼移动的速度再度加快。
左登峰已经做好了跟随女鬼前往荒山野岭的准备,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女鬼飘进了一处住户密集的城郊村落,在村子东头的一栋房子中失去了踪影,左登峰随之而入,发现这里是一户人家,此时这户人家已经起床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在院子里整理农具,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正屋做饭。
“你是什么人?”年轻人愕然问道。
左登峰环顾四周寻找红衣女鬼的下落,红衣女鬼进了这处院子之后阴气就消失了,这说明它附身在了某个人的身上,这三个人先前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不可能被附身。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左登峰转头看向那年轻人,年轻人面相憨厚,像个老实人。
“你到我们家干什么?”老头儿接过话茬出言问道。
“我问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左登峰面露凶相,抬手将那老头和年轻人正在修理的犁具隔空扔出了院子。在这种情况下,必须镇住他们,不然得浪费太多口舌。
“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家里也没有钱。”年轻人挡在了老头的面前,看样子应该是父子。
左登峰闻言转身迈步进屋,屋里做饭的女人此时正在往脸上抹锅底灰,这是对付日本鬼子的招数,这个女人把他当成劫色的坏人了。
左登峰见状陡然皱眉,还真看得起自己,都长成这样了,抹不抹的还有啥区别?
左登峰进屋的同时,那对父子已经跑到门口打开了大门,此时外面已经有人了,打开大门他们感觉安全些,事实上左登峰压根儿不想伤害他们,不然全村的人都来了也不够左登峰热身的。
房子一共四间,做饭在正屋,东面还有两间房子,西面还有个西屋,东西两处都有呼吸声,左登峰快速的进入东屋,发现是炕上躺着个不大的婴儿,但是这个婴儿是个男婴,女鬼不可能附身到童子身上。
等到左登峰走到正屋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跑了出去,父子二人拿着嬐诽锹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十三正在抓挠西屋的房门。
“我不想伤害你们,西屋住的是谁?”左登峰此刻已经确定那红衣女鬼就附身在西屋那个人的身上。
“我妈。”年轻人闻言立刻回答。
左登峰闻言忍不住发笑,暗自心道“你妈真够骚的。”
“你妈为什么还不起床?”左登峰坐到正屋的板凳上凑近灶台烤火。
“你找我家女人有什么事吗?”老头放下铁锹出言问道,他已经看出左登峰并不想伤害他们。
“你家女人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举动?”左登峰出言问道。天已经亮了,鬼跑不了了,所以他并不急于动手。
“我妈能走阴差。”年轻人没心计。
左登峰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所谓走阴差又叫走无常,就是帮阴间办事的阳世中人,最有名的两个人是唐朝的魏征和宋朝的包拯,相传此二人平时是朝廷的大臣,若阴间有什么难以决断的案件会在夜晚邀请他们的魂魄去阴间审案。
走无常之事并不见于正史,但是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曾有过记载,纪晓岚学风严谨,当不会妖言惑众,所以此事当可做真。
“把你妈叫起来,我有话问他。”左登峰探手自怀中摸出几枚大洋放到了锅台上,他本来还想更大方一些的,但是他的钱都花光了。
“是你救了我吗?”左登峰话音刚落,西屋就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是我打倒那个和尚的。”左登峰出言说道。他没说打死,只说打倒。
“你们都去东屋,我有话跟恩人说。”西屋的声音传来。
这户人家应该是女人做主,女人一发话,一家三口立刻去了东屋,左登峰不待对方说话便推门进了西屋。
西屋与普通人家的屋子一样,北侧靠墙立着一个柜子,南面是炕,炕上有被褥等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女斜坐在炕的西侧正在系着斜襟的布扣。房间的地面很潮湿,十三没进来,人模人样的坐到了他先前坐的那个板凳上烤火。
老妇长的跟普通农妇没什么不同,不算胖也不算瘦,穿的是普通农妇的衣服,倘若不是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左登峰很难将眼前这个农妇与昨夜的红衣女鬼联系到一起。
老妇见到左登峰之后显得非常尴尬,这种神情与偷情被抓的妇女完全一样。
“你能走无常?”左登峰出言问道,西屋可能是老妇自己居住,屋子里弥漫着中老年妇女不讲卫生产生的臊气,很难闻。
“是啊。”老妇急忙接口。
左登峰闻言立刻心生欢喜,走无常的人非常少见,可遇不可寻,这类人体质异于常人,可以往复阴阳,不过这个农妇肯定不会是魏征包拯一级的,充其量也就是帮阴间跑跑腿儿。
“你去过阴间?”左登峰再问。
“去过。”老妇点头回答。
“阴间什么样子?”左登峰出言问道。
“阴间有阴间的规矩,我真的不能说,你千万别怪我。”老妇面露乞求。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左登峰挑眉说道。
“我得罪不起的人,但我真的不能说,我不敢说,说了我就得死。”老妇声带哭腔。
“那好,我不问了,你既然能去阴间,你帮我找个人,这个人叫巫心语,是个女人,文登县人氏,卒于三年前的十月十号。”左登峰正色开口。
“好,我下次去的时候一定帮你问问。”老妇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下次?为什么要等到下次?”左登峰不满地问道。
“我平时去不了阴间的,得有事儿我才能下去。”老妇急忙解释。
“什么意思?”左登峰再度皱眉。
“就是有他们不方便办的事儿我才有机会下去。”老妇不敢得罪左登峰。
“什么事儿他们不方便亲自动手?”左登峰问道。
“如果有人去世,魂魄到了时辰该走了,但是这个要死的人身边有当官儿的或者当将的,他们就不能来领人,我身上有阳气,不怕那些人,他们就来找我,我去把人领出来送下去。”老妇说的是济南方言,鼻音挺重。
“你能魂魄离体,为什么不能下去?”左登峰闻言面露不悦。
“我的魂魄只能在阳间活动,有事儿了才能下去。”老妇急切的解释。她的魂魄离体之后虽然很厉害,但是在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眼中还是不值一提,她很清楚左登峰要杀她犹如杀鸡,而且她之前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光彩。
“你为什么要出去引诱男人?”左登峰压低了声音。
“我……我想,不过我从来没害死人。”老妇面露尴尬和感激神情,她知道左登峰压低声音是为了给她留下颜面。
“你为什么要留下男人的那个东西?”左登峰皱眉发问,有老不正经的男人,就有老不正经的女人,这个老女人已经年老色衰,倒贴都没人上了,假公济私魂魄出窍当当大闺女过过瘾也符合人类阴暗的心理。
“我,我觉得那东西能让我年轻点儿。”老妇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一点儿也没年轻,这事儿你肯定没少干,不然和尚也不会来抓你。”左登峰冷哼开口,他原本打算探寻一下女鬼凝聚实体的原因,而今这个想法泡汤了。
老妇惭愧无地,低头不语。
“你白天能走无常吗?”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本来与藤崎正男约定好了今天出发,现在看来要拖延了。
“能是能,不过没事儿我下不去的。”老妇见左登峰转换了话题,顿时如蒙大赦。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下去!”左登峰森然开口,他杀的人太多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第二百零七章 黄泉传信
“你要杀我?”老妇闻言面露惊恐。
“我杀你干什么,我去杀一个官员的亲属,到时候官员在场,他们就无法带走魂魄,只能请你出马。”左登峰出言解释。
“是个好办法,不过那样会伤你阴德。”老妇长喘了一口粗气,人都有私心,别人倒霉好过自己倒霉。
“我的阴德不知道损了多少了。说吧,需要注意什么问题?”左登峰出言问道。他是正统的修道中人,不是神棍巫婆,他并不了解下面的情况。
“我走以后给我烧点纸钱,我下去拉拉关系,我叫王月玲,得喊着我的名儿。”老妇出言说道。
“放心吧,我会焚烧纸钱给你打点,你回来以后我会送你黄金百两,如果带回了巫心语的口信儿,我送你黄金千两。但是你要是敢骗我,我会杀掉你全家人,我想杀的人是逃不掉的。”左登峰挑眉开口。
“我一定尽力,你快去吧。”老妇面露惧色,连连点头。
“杀人之后我会在门口守候,如果你来了,就碰倒我身边的酒瓶。下去之后如果找到她,就告诉她我一直在想办法救她。”左登峰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明年的十月十日之前救不活她,我就会下去找她。”
“好,我下去也就一个时辰,你等我回来,这段时间尽量别碰我。”老妇叮嘱。
“我知道。”左登峰点头过后推门而出,十三见他出来立刻自板凳上跳下来跟随其后。
左登峰自院落之中一跃而起,离开了院子,离开院子之后他将被其扔出的犁具以灵气扔了回来,位置和力道都经过仔细拿捏,十丈之外将犁具扔回院子比百丈外扔瓦片砸钵盂简单多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这户人家,告诉他们不要试图逃跑。
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不放心,快速的来到了东南一处树林中跃上大树远眺院子里的情况,片刻过后确定其没有举家逃跑的意图之后才快速东行回返济南城。
回到济南城,左登峰立刻找到了昨日的那家金泽九州当铺,命他们打电话给东家孙奉先,孙奉先没想到左登峰会打电话给他,接到电话很是意外,不过在左登峰说明暂借黄金一千两百两之后他立刻满口答应,而且不用左登峰偿还。真正聪明的男人不是瞎大方,也不是小抠门,他们会给千里马喂精料,会给毛驴子喂青草,左登峰无疑是千里马,所以孙奉先要结交他。
片刻过后左登峰就拿上了千两金票和两百两黄金,左登峰对这个孙奉先印象极好,此人救急之时极为爽朗,当可交之。
拿上金钱,左登峰立刻前往省府寻找下手的对象,凡事最怕专注,一旦专注,脑子转动的就快,左登峰快速的打听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此人是原国民政府的官员,现在在给日本鬼子当官儿,这样的人绝对算得上官员,而且此人的宅院就离此不远,左登峰快速地找到其宅院,于暗中观察片刻,发现此人有三房姨太太,后院还住着个老妈。
左登峰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入庭院,将身法逼到极致,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三房姨太太尽皆以玄阴真气击伤,他攻击的是腹部位置,三个女人短时间内不得死亡,以此为官员回返留下时间。
片刻过后左登峰晃身而出,别说家丁丫鬟了,就连三个姨太太本人也只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然后就是腹痛如绞。
左登峰离开院落的时候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任何的内疚,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甚至后悔没杀后院的老太太,老东西生了个汉奸出来,杀了也活该。
毫无疑问左登峰滥杀无辜之举大失正义,甚至是损人利己,但是他自己已经认识不到这一点了,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坏,行事越来越偏。
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究底还是要追溯到巫心语的身上,巫心语的死令他悲痛欲绝。但是巫心语的死并不是主要原因,导致左登峰思维怪异的主要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错就错在没有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如果忘了巫心语,他会有新的开始,会有新的妻子甚至是孩子,有了家庭的温暖,他的心性会逐渐趋于平和。但是他重情念旧,一直将死去的巫心语留在心里,紧紧地抓着那份记忆不舍得松手。死不松手的最终结果就是被那份沉重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拖进无底深渊。
放手的人是明智的,他们会得到幸福,不放手的人是愚蠢的,早晚会变成疯子。
左登峰不感觉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十三同样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它的思维中只有忠诚和背叛,没有正邪善恶,所以它不会阻止左登峰乱杀无辜,它只知道左登峰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朗朗乾坤,阴阳正道,善恶有报,毫厘不爽。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左登峰已经明窥大道,他非常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后果,他也从未想过要逃避后果。其实干坏事的人并不可恶,可恶的是那些干了坏事还想逃避惩罚的人。左登峰不怕惩罚,也不逃避,他只知道吃斋念佛修桥铺路救不活巫心语。
左登峰自脑海中估算出了那三个女人死亡的大致时间,然后回了一趟1875部队,告知藤崎正男等人他有要事需要处理,延迟到明天起程,说完之后便扔下满心疑惑的藤崎正男在城中曲线圈绕回到了那名官员的宅子,这座宅子门口左右立有石狮子,左登峰靠着东侧的石狮子坐了下来,他不用看,只靠听就知道那官员已经回 来了,此时那三个女人的哀嚎声已经极其微弱,宅子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请大夫,没人在意他。
左登峰自木箱里拿出白酒咕咚饮尽,转而将酒瓶放于旁侧,等待着里面的人断气儿。十三被他派到了远处的大树上,左登峰的目的不是让它放哨,而是担心这家伙令那老妇的魂魄无法进入宅院。
左登峰酒量不错,但是一口气喝光一瓶白酒还是令他脑子发晕,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身上有了暖意,左登峰靠着石狮子开始打盹儿,虽然在打盹儿,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睡过去,朦胧之中一直盯着放在身旁的酒瓶子。
“咣当!”不知过了多久,酒瓶倒地,左登峰闻声猛然站起,瞬间以灵气压制住了酒气,周围并没有人或动物,万里无云也没有起风,这表明是老妇出窍的阳魂碰倒了酒瓶,而院子里传来的哭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老妇是可以走无常的,在走无常的时候她出窍的是阳魂,而新死的魂魄阳气相对较重,所以左登峰之前没有感受到阴气的存在。
确定了老妇的阳魂已经带着鬼魂上路,左登峰叫下了树上的十三,快速的离开这处宅子来到了城中一处出售元宝香烛的棺材铺子。先前他自1875部队回返官员宅子的时候曲线环绕为的就是寻找卖死人东西的店铺。
“您要买点什么?”棺材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全要了,连房子。”左登峰扔出一根金条,转而走进棺材铺点燃了那些元宝香烛,除了元宝香烛,棺材铺里还有棺材和纸牛纸马,左登峰懒得搬运,直接连房子一起烧。
“你这是干什么?”
“滚出去,不许救火。”左登峰将那叫嚷着过来救火的老板扔了出去。
“王月玲,收东西。”左登峰念叨着老妇的名字,这处棺材铺里什么都有,而且数量众多,这么大手笔绝对够那老妇去阴曹地府打点关系。
棺材铺是与其他的房子连到一起的,棺材铺起火,其他住户都来救火,左登峰逐一阻止,并扔去金条作为补偿。他此举所导致的后果是很多无关的人也来索要赔偿,到最后左登峰只能将他们全部打跑,他本不想动手,但是可恶的人太多。
直待棺材铺烧净,左登峰才兜着圈子回到了老妇家中,人都在,老头和他儿子还在修犁具,左登峰先前扔那两下子摔断了扶把。
那年轻的女人在炕上哄孩子,一家人见到左登峰之后不由得开始紧张,左登峰二话不说便去了西屋,那老妇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头北脚南,身上盖着被子,左登峰凝神侧耳,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我妈走了一个钟头了。”年轻人走过来说道。他们之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并不害怕。
“应该没有呼吸吗?”左登峰回头反问。
“不打紧,回回这样儿。”年轻人连连点头。
左登峰闻言退出了房间,自正屋的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老妇。
随后的半个时辰左登峰如坐针毡,无数次的抬手看表,好不容易到了时辰,那老妇竟然毫无动静。
“你妈平时下去一般多长时间回来?”左登峰转头看向院子里搓麻绳的年轻人。
“也就俩点儿。快了吧,你别着急。”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太阳。
左登峰点了点头,这户人家没有钟表,看太阳计时有一定的偏差。
但是又等了半个钟头,老妇还是没动静,左登峰开始坐立不安,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老妇在下面一直寻找,二是她正在与巫心语交谈,总之结果不是很好就是很坏。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那老妇终于动了……
第二百零八章 阴曹地府
在老妇离开的这段时间左登峰一直极为焦急,但是当他看到老妇的身体动了之后,他就不再焦急,而是开始紧张,紧张之中夹杂着忐忑。
老妇在左登峰的紧张忐忑中哼哼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环视左右之后看到了坐在外屋的左登峰。
这一刻左登峰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因为老妇的眼神并不是邀功求赏的眼神,而是跟他一样的紧张和忐忑,这表示她下去这一趟并没有达到目的。
“怎么样了?”左登峰语带颤音。
老妇闻言,紧张之情越发明显,转而缓缓摇头。
“直接说,我不怪你。”左登峰压制着内心的沮丧。
“我没找到她。”老妇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通过左登峰的言行猜到了巫心语在他心中极重,她担心办事不利会导致左登峰发怒。
“我烧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吗?”左登峰声音透着寒意,他心中冰凉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要确定老妇是不是真的下去办了事情。
“收到了,牛马香烛一大堆,还有几口棺材。”老妇急忙回答。
此语一出,左登峰彻底绝望,这表示老妇真的下去了,她没有撒谎。
“你下去以后都做了什么?”左登峰沉声再问,这年头拿钱不办事儿的人太多,他担心这老妇拿他的东西送了人情而压根儿没办正事。
“我一直在等他们回话,他们说没有这个人,我又求他们看看是不是投胎去了,结果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没去阴曹。”老妇抬手擦汗,左登峰的表情说明他随时都有可能杀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左登峰皱眉问道。
“不是所有魂魄都去阴曹的,有一些在上面直接就散掉了,不过这个没散,只不过没去阴曹。”老妇急忙回答。
“什么意思,一次把话说完,别吞吞吐吐。”左登峰高喊出声。
“你别着急,你听我跟你说,这事儿怪的很,下面的鬼魂都会领到一个镜子,人死之前下面就会把镜子准备好,下面给她准备了镜子,但是奇怪的是她没下去。”老妇哆嗦着说道。
“镜子是什么东西?”左登峰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跑腿儿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那么个东西。”老妇偷偷喘了口粗气,她不怕左登峰皱眉,就怕他阴着脸不说话。
左登峰闻言没有急于发问,而是将金针之前说过的话与老妇进行对证,按照金针的说法,普通人的魂魄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散掉,而且金针和玉拂之前也的确见过巫心语的魂魄跟着他,但是再次遇到玉拂的时候巫心语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但是老妇口口声声说阴曹地府为巫心语准备了镜子,这表明巫心语的魂魄不应该散掉,既然如此,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救活巫心语还在未知之数,不过老妇这趟下去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左登峰至少知道了巫心语的魂魄应该在阴曹地府却偏偏不在阴曹地府。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出言问道。
“他们说这种事儿很少发生,你好好想想她死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如果有,就可能是有人拉住了她的魂魄不让她下去”老妇出言说道。
“什么是奇怪的事情?”左登峰出言问道。
“就是怪事儿。”老妇说道。
左登峰闻言皱眉回忆,片刻之后猛然想起一件当年发生过而没有引起他注意的细节,当年他昏死过去之后是被小雨淋醒的,但是当他苏醒之后周围却并没有水渍,雨点只在身上有,此外那些村民是举着火把来的,他们的身上也是干的。
“当年下了一场怪雨,雨只下到了我自己身上,如果不是那场雨,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左登峰皱眉说道。
“下雨?那一定是龙王爷带走了她的魂魄。”老妇开口说道。
左登峰闻言暗自皱眉,老妇这明显是胡诌八扯了,简直就是毫不靠谱,她只是一个跑腿儿的,知道的很有限。
“这是一千两黄金,所有安徽人开设的当铺和钱庄都能兑换。”左登峰自怀中掏出那张金票递给了老妇。
“啊?!我事儿都没办好,咋有脸拿你这么多钱,再说你还救过我的命。”老妇连连摆手。她不认识金票,但是她知道左登峰不屑骗她。
“拿着吧。”左登峰将那张金票扔到了炕头,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等!”老妇喊住了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转身回头看着那个老妇。
老妇此时面露踌躇思考神情,并没有立刻说话,良久过后方才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叫左登峰?”
“你怎么知道?”左登峰面露疑惑。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以后尽量别杀人了,折寿。”老妇小声说道。
“谢谢。”左登峰道谢过后转身离开,这个老妇肯定是下去之后看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打听到了什么,之前她是没准备说的,是左登峰的一千两黄金换出了她的一句忠告。这句话的意思左登峰自然明白,他杀人太多,已经开始缩减寿数了。
离开院子,左登峰并没有考虑寿命的问题,他想的是巫心语的魂魄为什么没在阴曹地府,但是这个问题他无从思索,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
随后左登峰赶回了1875部队,让藤崎等人即刻启程。
实际上藤崎正男早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不管什么时候启程都可以。
“这是我的同行人员。”藤崎正男伸手指着整装待发的一群人。这群人中除了藤崎樱子,三川素和那白衣忍者之外还有十二个强壮的日本军人,所谓强壮并不是人高马大,他们都很矮,但是胳膊很粗。
“我说了不准带枪。”左登峰皱眉说道,这十二个日本鬼子的面前都放着一把手枪和三个弹匣,还有三颗手榴弹,除此之外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把工兵锹。
“我们需要人来挖掘,他们得有防身的武器。”藤崎正男也穿着便装,他为了避免刺激左登峰,穿的是与当年闯进清水观截然不同的衣服。
“我们去的地方不需要挖掘。”左登峰挑眉开口。
“左先生,我经过慎重的考虑,感觉咱们应该由东向西逐渐推进,咱们还是先去陕西咸阳吧。”藤崎正男以商议的口吻说道。
左登峰闻言陡然皱眉,藤崎正男比他想象的要狡猾,果然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里是国民党控制的区域,人员密集,军队众多,你知道去那里挖坟掘墓会有什么后果吗?”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藤崎正男选择的地方是周朝所在的区域,周朝自身拥有四只土属地支,全部被周人带到了地下,故此左登峰才有挖坟掘墓一说。
“我们会秘密进行。”藤崎正男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行啊,听你的。”左登峰冷哼开口。他非常清楚藤崎正男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目前土属地支已经被找到了一只阴性的土羊,还剩下一条阳龙,一条阳狗和一只阴牛,藤崎正男虽然不知道十二地支的具体位置,却会算数,自然会选择三分之二的几率。
但是左登峰先前也并不是危言耸听的吓唬藤崎正男,咸阳目前被国民党控制,那里是中原腹地,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国民党派有重兵把守,之所以派重兵把守这里是为了压制陕西北部区域的八路军根据地。藤崎正男去了很难有好果子吃,万一被发现了,往南跑国民党会追着揍他,往北跑八路军会拦着打他,往东西跑更不行,两家都能撵,藤崎正男这个二逼真是疯了。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确定了两处相邻的位置,就在周陵里面,相隔不远,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藤崎正男抬手示意那些士兵收起摆放在前面的武器弹药和工具。
“啊?”左登峰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昨天才得到藤崎正男的地图,还没来得及确定对应的位置,所以他并不知道藤崎要去的地方是周陵。
“左先生有什么意见吗?”藤崎正男转头问道。
“没有,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要多说什么反而显得我没有诚意。”左登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藤崎正男真会算账,他肯定以为两处相邻的坟墓里埋藏的是属性一样的地支,但是他忽视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坟墓是摆在人们眼皮子底下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历史记载它们被盗挖过,就说明那里有着潜在而严密的护墓机关。藤崎光算收获了,没算风险。
在此之前左登峰是想将土属地支留到最后寻找的,原因就是在他看来埋藏在地下的土属地支最不容易被人弄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看来进入皇陵寻找地支最为凶险,这下可好,藤崎正男直接冲着最危险的去了!
虽然藤崎正男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左登峰也并不需要做什么调整,该准备的他都准备了,去哪儿都一样。
“全体登车!”藤崎正男见左登峰没有不同意见,大手一挥,命令部下登车。
左登峰闻言森然冷笑,在他看来藤崎正男不应该喊“全体登车”,应该喊“全体送死……”
第二百零九章 孤军深入
藤崎正男安排了三辆车,两辆小轿车,一辆卡车,目前还在日占区,可以乘坐一段距离的汽车。
两个忍者一辆,藤崎兄妹跟左登峰一辆,左登峰本想拒绝,见到藤崎正男有坐上副驾驶的意思,便坐上了后排,后排可以坐三个人,他和藤崎樱子,十三也算一个。
汽车缓缓开动,左登峰皱眉打量着前排的藤崎正男,藤崎正男坐在前排是个聪明的举动,既可以避免尴尬又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他知道左登峰不会在其背后下手。除此之外将藤崎樱子安排到他的身边也有缓冲敌对气氛的作用。
仅此一件事情就令左登峰大为皱眉,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必定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过程。如果只是勾心斗角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藤崎正男的目标还是极为棘手的周陵,周朝的陵墓少有机关,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愚昧蠢笨,不擅长奇淫巧计。但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皇陵绝对有机关,因为他们是周朝的皇帝,周武王死的时候姜子牙还没死,所有周文王和他儿子周武王的皇陵一定是姜子牙设计的,进入皇陵其实还是与姜子牙对阵,不同于比拼阵法,这一次是比拼智慧。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晚上八点,来到了河南境内,藤崎正男选择的路线是经过考虑的,全是日占区。
晚上众人在河南的一个鬼子军营休息,左登峰没有睡在军营,而是带着十三在外面的旅店居住,次日清晨回返军营再度启程。
接连三天,众人都在路上,到了河南边界才舍弃汽车,改换成马车,伪装成贩运粮食的商贩进入陕西境内。
藤崎正男等人在后面的几辆马车上,左登峰和藤崎樱子在前面开路,这也是藤崎正男安排的,整个队伍中只有他和他的妹妹能说流畅的中国话。
“我们一定会将那只怪羊送给你,你不要担心。”藤崎樱子以中文说道,目的自然是不想让赶车的鬼子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把两只羊角给我就行。”左登峰沉吟片刻平静地说道。藤崎樱子先前的这句话目的是让他放心的跟他们合作,并非站在私人感情的角度上说话,所以左登峰就心安理得的误导她。
藤崎樱子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开口,在此之前的那几天二人几乎没有交谈过。
“你们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要到这里来?”左登峰出言问道。
“我哥哥熟悉你们的历史,知道在中国皇上是龙的化身,所以就先到这里来。”藤崎樱子想了想开口回答。
“你哥哥很聪明,我也感觉那两处皇陵中有一处可能是你们要找的那只阳属土龙,不过你们就这么过来是很危险的,关中这个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由国民党控制,军队很多。”左登峰点头说道。咸阳这个地方曾经被数个皇帝定都,秦始皇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出皇帝的地方自然就应该有龙气滋养。
“我们可以从容抽身。”藤崎樱子看了左登峰一眼。
“别以为你们多厉害,孤军深入太危险。”左登峰摇头说道。
“不是还有你在嘛。”藤崎樱子闻言笑了笑。
“你认为我天下无敌?”左登峰皱眉反问。
“是的。”藤崎樱子笑道。
“别说我不是天下无敌,就算是我可能会救你,但我绝不会救他们。”左登峰说的是实话,所以他笑的很真诚。
“可恶的战争!”藤崎樱子闭目摇头。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没有再接话茬,没有可恶的人,哪儿来的可恶的战争。
到了陕西地界儿,众人行进的速度就很慢了,每天也就两百来里。日本鬼子的运气不错,陕西的羊肉泡馍和岐山臊子面都对他们的胃口,日本人喜欢吃面条。
看着鬼子大口地享受着中国的食物,左登峰心里很是愤怒,这是中国人的东西,这帮强盗凭什么吃中国人的饭菜。不过这种心理很快就被左登峰自己克制住了,中国的金银珠玉,字画古董,煤炭物产此刻正源源不断地被鬼子用大轮船运到日本本土,跟那些东西相比,这几口食物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周的晓行夜宿,七日后的傍晚,众人来到了咸阳东北的周陵。
周陵,顾名思义就是周朝的皇陵,在此之前这里曾经被国民政府修缮过,外有门楼,祭道两侧各有几尊石雕,但是这些石雕并非周朝原有,而是后朝献祭的产物,祭道宽不过三丈,以灰色砖头铺就,杂草自砖缝之中钻出,微显荒芜。祭道北侧为两座圆形土堆,高不到三十余丈,南北相隔同样为三十余丈,占地数里,周陵西侧有大量古柏,根据树干的粗细来看同样不是周朝遗留,除此之外周陵左右全是荒地,并无高山映照,也不见绿水绕膝,丝毫不见皇陵磅然的霸气,反倒显得极为干瘪寒酸,仿如被岁月夺走青春的老妓,也仿如被太阳蒸去水分的鱼干,瘦骨嶙峋,死气沉沉。
周陵并无守卫,闲人可入,陵墓距离咸阳城区不足十里,陵墓区域散落的些许杂物表明这里偶尔会人前来游玩,陵墓四周并无明显遮挡,远处道路隐约可见,驻足陵前,左登峰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经历了三千多年岁月消磨的陵墓还能残留下什么。
藤崎等人将歇脚之处选在了陵墓西侧的柏树林中,这里的柏树葱郁,夹杂以其他树木,倒不失为上好的藏身之处。
“左先生,你说先从哪里下手?”站稳脚跟之后藤崎正男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说呢?”左登峰冷笑反问。
“相传南面是周文王的陵墓,北面是周武王的陵墓,我想挖掘南面这一个。”藤崎正男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行,挖吧。”左登峰点头说道。藤崎正男之所以选择南侧的这个陵墓是因为周文王在伐纣途中就死了,是周武王统一了中国并登基,中国历史上的皇帝都被称为真龙天子,既然是龙的儿子,十二地支里的那条龙就应该在周文王的陵墓里。不过这只是藤崎正男的想法,左登峰并不这样认为,身临其境之后他感受不到这里有气息上的异常,也感受不到皇陵的霸气,古语有云‘虎死余威在’,倘若是皇陵,即便没落了也不应该毫无霸气。
藤崎正男知道左登峰对他有敌对情绪,闻言立刻带着那十二个鬼子和两名忍者向东走去,很显然他们要连夜开始挖掘。
营地里只剩下了左登峰和藤崎樱子。
“你不过去看看?”左登峰冲藤崎樱子说道。
“我不懂这些,过去也帮不上忙。”藤崎樱子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日本人是他的敌人,他不会帮日本人的,之所以跟他们一起行动为的是将他们全部杀掉,但是他不敢轻易下手,首先那个白衣的中年忍者就非常难对付,藤崎正男的纯阳护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他的玄阴真气,三川素虽然名字里有素,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藤崎樱子本身也是忍者,左登峰非常清楚自己很难独斗四人,况且还加上十二个带枪的鬼子,他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进入墓室再行下手。
“你认为这里面会是哪一只地支?”藤崎樱子出言再问。
“你想听实话吗?”左登峰转头问道。
藤崎樱子点了点头。
“《礼记》里有句话叫‘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你们准备不充分,这一趟注定要空手而归。”左登峰出言笑道。
“请说。”藤崎樱子知道左登峰的话没有说完。
“我不说,因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多了。”左登峰再度笑道。周朝的陵墓有三不,一不起坟,二不封土,三不栽树,这里起了坟头了,说明这两座陵墓很有可能不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但是左登峰并不肯定自己的这一猜测正确,因为藤崎正男的地图上的确在这个区域标注了两个圆点,所以这里是不是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至少也得等到日本鬼子挖到封土才能确定。
“请你告诉我,我相信你。”藤崎樱子出言相求。
“那好吧,我就给你分析分析你们犯下的错误,第一,你们之前去过的古莱王的那座坟墓是最简单的,没有防盗机关,但是你们不要就因此管中窥豹的以为中国古代陵墓都是一样的,古代视死如生,陵墓里很可能有机关,你们做好应对机关的准备了吗?第二,古代陵墓都有入口,找不到入口就很难进入,你们不知道入口的位置就胡乱挖洞,万一挖到封土,你们那几枚手榴弹是炸不开封土的。第三,你们挖出来的泥土堆放在哪里?这里并不是荒山野岭,万一有人发现了报告给了国民党,你们就等着军队围剿你们吧。第四,即便地下真的有龙,你们抓到了之后怎么运回去?第五,这里距离昆仑山和终南山都很近,中国的修道中人有七成都聚集在这两个地方,倘若有道门中人发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以你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逃都逃不了。”左登峰将右手五指逐一合拢。
“你低估了我们日本的武士!”藤崎樱子闻言很是不悦,左登峰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轻蔑的神情,这令她很不高兴。
“我虽然讨厌你们,但是我很佩服你们的团结和勇气,这是我们国人目前最缺乏的,但是你们的智慧不够,跟中国人相比,你们非常愚蠢,真的到了那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左登峰冷笑开口。
“你要协助我们的工作并保护我们的安全,如果我们出现意外,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藤崎樱子愤愤开口。
“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总感觉这地方弥漫着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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