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口


  军用六头手电的白光在井里照射的时候是一种环状光晕,整个内井由此就产生了病态的惨白,所有角落暗影都丝毫毕露的出现在我面前。
  仔细观察,这口井一直到十来米火焰偏移的地方,都只是简单的石块堆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而再向下,光晕在一片黑暗中消失,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具体还有什么。
  但是至少我能看到的环境中,这里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好吧,下就下,没什么好说的。
  沿着井口向下爬行,井口的微弱光线逐渐就在我头顶变成了一个圈,我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呼哧、呼哧不断,让我感觉稍微有些恐惧。
  按理说我不该觉得害怕,什么鬼啊妖精啊都见过,但是人总是这样对于很多无知的东西害怕,真要是遇见了倒还不怕了。
  就在我下降三米多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些文字。
  还是那种阿拉伯文字,密密麻麻环绕整个井壁,这样一来倒像是某种奇特的祈文而不是咒符。这纹刻的规整文字最后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就像是麦加大清真寺的黑石形状。
  根据先知穆罕默德632年率众到麦加克尔白举行辞别朝觐时抚摸和亲吻黑石时候所说的话,黑石是‘真主在大地上的誓约’,‘真主让我们借抚摸它、亲吻它得到益处,让每个渴慕它的人,都可来此受益’,具有神奇的力量,能够带给人希望和镇守邪恶。
  那么,难道最后时刻索勒也觉得自己有所愧疚,认为自己得到的力量是邪恶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头顶一个身距的位置传来约瑟夫沉重的呼吸和心跳,能感觉这家伙比我还慌——他压低了嗓子:“刘辟云,怎么不走了?”声音传到耳中的时候有说不出的古怪,就像是被掐着喉咙的猫。
  同时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照射到我的头上。
  “把这该死的手电光给我转开。”我非常不满的开口:“要不然到了下面,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上来!”
  “你敢!”约瑟夫重重的抖了下绳梯,狞笑起来:“现在我就可以不让你活着上来。”
  “是嘛?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了——在我看来,杀了你而找到石板和旱魃,你们教授能和我继续合作,但是少了我……”我悠悠说道:“估计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哼!”约瑟夫重重哼了声,随即马上换了个话题:“快点!”
  说着,这家伙手中的电筒换了个方向指着我前面——在忍受我和面对教授怒火之中,这家伙很明确选择了前者。
  既然他妥协了我也不打算继续,呵呵两声之后又开始向下而去。
  几分钟以后,井壁赫然变宽,我面前出现了一整块的青石井壁,上面满布着粉末状晶尘,就像是某些厕所上的尿液结晶。除此之外这里倒是异常干净,没有任何蔓藤植物和菌类,就连青苔也没有。
  “硝酸盐?”我从怀里摸出一个硬毛刷子,开始在井壁上唰唰的清理。这盐碱滩的结构也就这点好处,无论什么时候都比较干燥,也不会有适合的植物生长,应该算是万幸了。
  很快,我把面前的区域清理出来很大的一块。
  井壁上绘着三只弯角金羊,呈品字形排列,中间是个金色的太阳,射线状的光芒笼罩整个井壁。在光芒和三只金羊的下面有一辆马车,上面有块石碑竖立,而石碑前面则是一个匍匐跪拜的人。就在那人的背后是一排站立的士兵,它们形态各异,但都是偏偏倒到歪歪斜斜,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其实这幅石刻相当的大,看上去就连羊毛都清清楚楚——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对了!
  这整幅石刻虽然说是刻在石头上的,但是上面都是比较光滑,能看出当时的手艺极高,但是这太阳——太奇怪了!
  我用刷子在太阳上面轻轻刷动,随着刷子一下下的动作,只见那上面居然悉悉索索开始剥落起来。一层层的粉末随着我的刷子动作开始落下,逐渐就出现了几个凹洞。
  我用手轻轻抓了一点粉末,在手电光下看起来感觉像是石膏腻子之类的。按照猜想这就该是进入洞穴的关键所在了,最初应该被封起来了,但是经过几千年的日积月累,索勒也没料到,在这种环境之中石膏会逐渐被腐蚀风化,然后变成了粉末,在刷子下就显出了原型。
  不过既然他这样弄,这些凹洞就不简单了,绝对有机关之类的!就像是个锁头,找到了插钥匙的地方。
  我随后在图上又继续寻找,终于,就在第三只金羊腿的位置看见了某个地方有点异常,似乎有缝隙,用手指抓住一扯,OK!
  一根手指略粗的石棍被我拎了出来。这棍子差不多十几公分长度,仔细一看,上面居然有层黑乎乎的釉——陶棍?
  有锁头、有钥匙,现在所差的就是一个正确的凹洞擦进去了。
  很多小说故事里面都有这种场景,机关之外有什么谜语、线索,让聪明人找到正确的开锁方法,你要是相信的话——我只能说你是个二货!
  就算是你自己的银行卡,你要么自己用,要么交给自己家人,到时候你自然会把正确的答案告知;而你不愿意给予的人,也不会给他任何线索——会在卡上留下谜语让自己后人来寻找线索?
  只能说一句:是你想太多!
  太阳图案上根本没有任何线索是让我分辨的,就算有只怕也是骗局——这种事情换人的话应该算是束手无策了,但是到我手上,嘿嘿,不难!
  我伸手摸出文武笔,然后仔细找到整个图案的外框——不错,这里的图案有个很规整的外框,从外框上面能看出这图形全部在一起该是个正方形,所以我很简单就把在外图上起了八个点表示八门。
  随后是太阳,我再由太阳作为基盘,于是乎这里就有了一大一小两个八阵图。从两个生门的位置我用法绳拉了一条直线,这直线正好经过了一个凹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就是钥匙眼了!
  其实无论任何人,在选择的时候都会遵循内心的感觉,而这种选择在法门中人眼中其实都是一种本心。本心能够指引人趋吉避凶,所以生门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被选择成关键所在。
  当然,我也不会就这么随便试了,我有双保险!
  “阴眼!”
  我心中默念一声,再睁开的时候世界又恢复了我最常见的冥冥之境中。
  果然,我面前的太阳是整个图案中唯一有色泽的——但是其中居然有两个地方微微有着淡金色的光芒,犹若指引我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尼玛,奇了怪了,怎么会是两个……唰的一道光又照到了我脸上!
  “嘿,你在干嘛?”正他妈思索呢,上面那王八蛋约瑟夫就是一嗓子,“快点!”
  “我快你妹!你没看我正在考虑问题?”我下意思头一偏开骂,“你要是受不了滚上去,少给老子碍手碍脚的!”
  “你!”这家伙重重的喘了口气,把满肚子火气压下去,“博士那里已经翻译出来了!”
  “好,你叫他们给我拿过来。”
  这教授真他妈有点本事,说实在的,那古伊斯兰语和现在的差别不是点吧点,再加上各地的差异、俚语、特定称谓……数目繁多内容巨大,我国预言研究这方面尚没有一套完整的古语译本,谁知道这家伙到弄出来了。
  教授彬彬有礼的外表下,谁知道又会有这么一个狂热的纳—粹心结呢?跟个双头蛇差不多……
  双头蛇?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难道这里不是单一的锁眼和钥匙对应来打开?
  那这里究竟是两把钥匙,还是一把钥匙开两个锁眼呢?若是两把钥匙,另一把在那里?若是一把钥匙开两次,那么究竟谁先谁后?
  我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就像那句名言说的:To do or not to do,it’s a question!
  做还是不做,是个难题!
  思考中,一个卷筒被从上面用绳子吊了下来,我接住,打开,上面是关于那段井口的译文:
  当太阳的光芒照耀大地,金色的羊带来了希望,恶魔也随之而来!我在此祈祷,永远不要释放出恶魔,它带来的不止是生存,还有死亡!
  这里我就弄不清楚了,为什么这么一段话会拥有封印的力量,呃,是不是从他们的经书上抄录的?或者是由祭师之类主持的?
  这永远都是个谜!
  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这里面就是我们所寻找的石板!
  回到钥匙的问题上来。
  陶棍既然找到了一根,那么若是这里需要两根才能开锁,那么必然这里还有另外一根——道理很简单,他既然把一把钥匙放在这里了,那就没理由在其他地方收藏另外一把。
  若是找不到,那就说明只有一把钥匙开两次了。
  说干就干,我很快把所有上面再仔细清理了一遍——果不其然,我刚才漏了!
  就是那排歪歪斜斜的士兵!
  那些士兵的上半身看起来歪歪斜斜,其实并不是原来的本意,很简单,那里放了第二根陶棍!
  陶棍虽然不怎么收到外力的影响,但是那填充在陶棍和凹槽缝隙中的石膏,也和上面的一样变成了粉末,所以图案开始变形成了个奇怪的歪斜状。
  失误!我心里暗暗叫了声侥幸,把陶棍插进了凹洞中。


第二百一十二节 尸蛉
  陶棍擦进去以后用力一按,就听见嘎嘎几声……
  你们多半会认为这会像小说中写的,什么机关开动石块移位,露出个入口之类的——呃,那是小说看多了!
  一部能维持几千年的机器,真不知道那齿轮之类的东西是用嘛做的,不锈钢还是合金?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按下去之后整个图案发出点轻微的响动,沿着几道光芒线条出现了明显的缝隙,那形状是一道门——简单的杠杆原理,随便点石头就能砌出来。
  我扣着这石板的边缘用力一拉,哗啦一声,整个石板被我抽出来了一部分!
  计算下石板的大小和厚度,我双手发力把石板猛然抽了出来。
  “啊,找到了?”上面传来约瑟夫惊喜的叫声。
  那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手上一沉,但是我依旧稳住,把这石板用绳索捆了起来,“拉上去,这算是文物了。”我交给了约瑟夫,“这是入口,不是我们要找的!”
  打杂的,自然要做这种打杂的事情嘛。
  面前出现一个甬道,长宽都不过是一米,墙壁全部是成块的青色盐岩,里面非常干净和干燥,没有积水也没有异物,只是地上有着粉末状积尘。
  我慢慢的把身子靠近,抓住石壁上的凸起开始移动自己进入其中。
  身后传来细琐的声音,约瑟夫和两个手下跟我一起进入了甬道。
  好吧,找个机会把这仨货全部干掉!
  我给桑榆和十三的贝壳化石,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暗示:贝壳=备,也就是叫他们准备的意思。我出去的时候也就是说叫他们动手——大家配合的时间不短了,猜他们也知道。
  甬道总共也就十来米长,当我们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惊呆了——巨大的空旷洞穴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就像是冰中的水泡一样,盐碱湖在干涸的过程中留下了一个洁白巨大的洞穴,墙壁、地面都是白色的六边形晶体,也不知道是哪一种的盐类。
  放眼过去,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墙壁,上面明明白白有道小门,而从我们这里到门的地上,全部是一块块灰白色的石板所构成的。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身后的甬道,则应该是青石铺成,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石台。
  我左右观察,旁边几个家伙也不敢乱动——突然面前的石板一阵颤抖。
  “嗡!”
  哗啦声中,一块块石板居然立了起来,下面如同浓雾一般出现烟雾托着,就在短短几秒之内居然……居然跑了?!
  顷刻之间一块不剩!
  我和约瑟夫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石板逃命似的一哄而散,露出下面白色的盐状地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尼玛,这是什么意思?
  骤然之间,石块路连接的尽头那堵墙壁,缓缓的像是肥皂泡一般幻化消散,居然整个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在我们眼前嘛都没了?
  这还真是……奇葩啊!
  “没石板了还不是得走?”约瑟夫居然这时候咳嗽一声装起了大个,手一挥,“过去再说!”说着就带队朝前而去……
  好!你他妈给老子走,哼哼!
  这盐要是没问题,老子跟你姓!不过也好,这家伙要是自己死了,我倒算是少了件事——正这么想着,就看见约瑟夫抬起了脚……
  擦!他居然只是抬起了脚,那最后一步却没有迈出去。
  傻瓜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约瑟夫没走,但是他手下一个家伙居然傻不愣登就一步跨了上去!
  他刚刚走出去几步,突然发现身边人都不见了——转身过来正要开口,那沙子已经沿着他的腿流了上去!
  不错,就像是活物一般沿着他的大腿开始向上流淌!
  他顿时惊恐了,嘴里一声大叫转身就想朝我们跑过来,这也只能是想想——那动作看得出来是想跑,但脚却没有离开地面!
  这货哇啦哇啦开始吼,一边吼一边挥舞双手,我还没来得及想出任何办法,他已经被这砂子覆盖了全身,就像全身沾满面包屑的老鼠——只是短短几分钟!
  不光是身上!
  从他变得呜呜咽咽的声音中能感觉到,这东西不但覆盖了身体的表面,甚至沿着气管、食道进入了身体内部……同时开始一点点的变矮!
  快!
  很快!
  奶油老鼠在我们眼前一点点、一点点的陷进了白色盐砂中,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一切恢复,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个人一般。
  约瑟夫这才回过神来!
  那货脸色铁青惊恐不已,刚才若不是一时警觉少走了一步,那就该改名叫做约瑟夫老鼠标本了。他猛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唾沫直接溅到了脸上:“你想害死我?”我眼前的指骨开始发白,伴随个一张一张的鼻孔,“我,我先弄死你!”
  啪,啪,啪……
  杀神刃很有节奏的拍着这货的大腿根部。
  这突入起来的寒意让他猛然一个激灵,松开手兔子似的跳开几步就抽出了枪:“你、你想死?”
  我把杀神刃轻轻回鞘,咳嗽一声,“我害你?我什么时候害你了?你自己说要走,我又没喊你走,对不对?我可什么都没说就站这里了!”我哼了一声语气渐渐严厉了些:“教授叫你下来听我指挥,你问过我没有?”
  我顿了顿,声音悠然:“这是你肆意妄为的后果!”
  “你!”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怎么不说?”
  “我说什么?你给我时间说了么?”我满不在乎的转过身去:“小子,跟哥后面才是王道,别自以为有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他妈的带队了——来,给我把匕首。”
  直接无视他的威胁,就这么伸出了手。
  约瑟夫恶狠狠的盯了我半天,才从腰间摸出匕首递给我,“我警告你,你要是……”
  “啪!”
  我把匕首扔了出去。
  匕首落地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这样静静的躺在盐地上面。
  “看,这盐砂地不知道是有什么古怪,能够对活人产生反应,对于死东西则是没有。”我指着地面说道:“等一下,看看匕首会不会沉下去。”
  匕首会不会沉下去?
  约瑟夫是不懂,但是我明白这只是看看那白色盐砂一样的东西是只对血肉有反应,还是万事万物都有——试探的目的就是这个。
  稍等片刻,只见那匕首慢慢在砂中开始下陷,仿佛是支持不了重量的肥皂泡。我小心翼翼的查看这过程,果然如我所料匕首表面并没有被盐砂所覆盖。
  要的就是这个。
  接下来我把口袋中的压缩饼干、肉条都抛了进去,所得到的现象和匕首抛进去同出一辙!但是奇怪的是这沙砾一般的地面居然像波浪般有了起伏跌宕!
  我脸上微微抽动——擦!这里居然遇见了这种怪物!
  尸蛉!
  尸蛉这玩意儿就连我们法门中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从那里来的,没有固定的产生地与原因,只不过但凡它出现的地方必然伴随大量的死亡气息。有一个说法是这样的,尸蛉是属于地府或者冥界的产物,在地狱传说中三途河、中国传说中的忘川河畔就有大量的这种虫子,它们包裹着数以万计没有渡河费的冤魂,让他们永远留在河边成为新来者的垫脚石。
  这一切在我脑海中固化了的思维被眼前的一幕所推翻,很显然,这里的尸蛉是有人专门召唤、安置的,让它们防守着那重要的石板。
  可以猜想,控制尸蛉的力量也是同样来源于沙姆巴拉洞穴。
  我走到青石太的边缘蹲下,看着这种恶名昭著的怪虫:在我抛下东西以后,这看似平静的沙面已经宛如翻滚的波荡一般激荡不已,无数虫子从外面挤过来,把前面的虫子推到岩石边缘瞬间消失,接着后面的又继续推动前面的尸蛉……死掉的尸蛉就变成股淡淡的灰色烟雾消失掉了。
  似乎是被阳气或者血肉所吸引。
  我拿起水壶朝下一倒,壶里的清水哗哗淋在上面——那感觉像是朝着雪堆撒尿,淋到那里那里就是一个坑。
  瞬间大量的烟雾出现,打着旋重新钻进了沙堆中。
  这东西说起来可怕,但是真要对付也很简单——水,或者是盐都能消灭它们!
  约瑟夫一直默默看着我的动作,开口的时候带着惊喜:“嘿,这种怪物居然用水就能消灭了,我们马上回去——呃,需不需要我们通知上面给我们弄水来?”他的眼神飞快的在我面前扫了扫,说到一半临时改口。
  这回学乖了,知道要请教我。
  我估计了面前这块区域的大小,然后再算算深度,随后我很快的摇了摇头,“没用,太多了。水固然可以杀死它们,但是那要求的量太大,不但是要杀死它们还得把死后的这种黑气稀释,不然很快就会凝结。从这里的量来看,你用两三家消防车来冲估计就不够,最少得是一条地河才行。”
  “这么多?”约瑟夫才诞生的那点欢喜被我一句话拍碎,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白,“我们多叫点人在上面烧水直接引下来,你、你要不是试试?”
  “没可能性的,不试了。”我想了想,“算了,这样吧,我想办法把那些石板弄回来,直接踩着石板过去好了。”还有句话我没说——要是把这些尸蛉消灭以后,那消失的墙壁和门不回来,那怎么办?
  我偷眼看时发觉这家伙的脸色更白了!
  怕了?那就好!这正是我想要的。


第二百一十三节 尸魃
  “阴眼,开!”我猛然睁开右眼,和上次在祖虢指导下使用的情况差不多:
  我笔直站立,左手捏地藏王佛印右手一个拈花尘世指法,口中念诵:“离婆离婆帝,求诃求诃帝……众苦充满,甚可怖畏;敕,阴冥地藏,借我九地之气!”
  一切照旧变得稀薄迷离起来,我的目光透过世间一切直达阴冥,面前的一大片尸蛉在眼中像黑色的头发在不住的蠕动,时高时低恍若活物。现在没时间管这个,我略略低头看见面前的阴冥好似冬天的水塘,上面浮沉起伏着烟雾状冻气……口诀念诵完毕,我伸手就这么一招——水龙一般腾然而起一道冰透心底的寒意!
  这道阴冥气息在我的指挥下化作绸缎般的铺到了尸蛉地面上,就在起初石板的位置形成了一条新路——几乎同时我的眼角看见了无数光点。
  还没等我看清楚,轰的一声,先前逃掉的石板全部冲回了原来的位置,直接扑到上面就开始舔食那黑色的阴冥气息,不时发出满足的支支吾吾,用一种我不明白的语言交流。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热闹非凡。
  如我所料,这石板都是应该是盐岩镶嵌了俑玉胚一类的东西,所以就成为了缚灵的工具,把鬼魂囚禁其中成为灵体,本身也就有了趋阴避阳阴气为食的特性。
  这他妈坑爹的战略战术,若不是我下来,他们还真只有学学电影中的场景,射个钉绳弄条悬空绳桥来——至于过去以后有没有墙壁找不找得到门,那又再说了!
  石板很快在地上重新铺出路来,我连忙踩上石板背面朝着对面奔去——没想才跑几步后面传来了喀嚓喀嚓的脚步声。
  擦,没想到这家伙还跟上来了。
  尽头又是一个石台,这里已经是整个弧形穹顶的下端了,高度只有三四层楼的高度,青石墙壁上居然是整整一组的壁画和文字,下面是道不高的小门。
  我能看明白壁画但是不懂那文字,原本说起来该是不明白意思,不过知道了楼兰的故事以后就简单了,半蒙半猜我找出了其中的意思:
  前半段和猪腰教授说得差不多,但是后面却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或者说众叛亲离而造成了楼兰的衰败,而是源于不死士兵对其他人造成的传染——按照索勒的话说,那驻守在河口引水的士兵最初被当成了英雄,很多人都前往进行犒劳,虽然在索勒的控制下这些士兵没有攻击楼兰臣民,但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有个放牧的小女孩,每次经过都要和那些士兵交流,虽然没人听却喜欢坐在旁边自言自语。这样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孩在某个晚上居然变成了和不死士兵一样的……怪物!
  而且不受控制!
  由此就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感染,最后在索勒下令屠杀以后才最终得到了控制,把新产生的这种不死之人带到了沙漠深处的某个地下洞穴封锁起来,然后开始屠杀这种不死的士兵。
  索勒才真正发现了自己所掌控力量的可怕之处!他想要毁掉石板,但由于这是神灵赐予的所以不敢,只能全力以赴制造这个地下洞穴来收藏石板,同时请求龟兹大法师的帮助,把这里彻底封印起来。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
  这个说法要说得通多了,至少我知道我国现在在罗布泊所设置的军事管理区,对我们内部人员所宣称的就是:寻找和防备由于核爆所造成的异性生物,并研究其结构。
  应该是当年那些不受控制的不死之人被找到了吧?
  我看了这么久的壁画,其实想等那二货约瑟夫率先推门进去,不过等了半天他居然在一边折腾自己的装备,死活都不会抢先进去——我叹了口气,很小心的把横着的石梁取下,然后静听一会。
  抓住某个凸起朝外一拉!
  石门发出嘎嘎嘎嘎令人牙酸的声响,在我拉动中缓缓打开,这时候约瑟夫和那剩下的士兵也过来帮忙。不过这两家伙都躲在我的后面,最靠近开门位置的还是我,擦!
  就在门被推开一条缝的瞬间——
  我突然朝后一仰头,随后抬手猛然一挥。
  银色的刀光化为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就在此时,一只肥大的虫子从黑暗中飞了出来直扑向我!
  “唰!”
  锐利的杀神刃将飞射而出的东西一分为二,漆黑的液体和腐臭的气息立刻蔓延开来,伴随一股令人头晕的冲击波,整个洞穴开始动荡颤抖起来——噢,不!是下面白色的尸蛉开始翻滚跳起!
  那分成两段的虫子在地上挣扎,拖着乱毛线一样的肠子试图站起来,我手腕一翻出现一张符纸燃起,扔在了上面。
  伴随恶心的吱吱声,它很快成为了一坨焦炭。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不需要指示那俩已经退出了很远,差不多都站到了石台的边缘,举起手中的武器!
  这他妈的纳—粹科技产物,怪模怪样也不知道干嘛用的手枪。
  门赫然洞开!
  放在地上的高强度军用照明器的光芒下我们看清楚了这个怪物!
  “OH!MyGod!”
  就在那怪物出现的一瞬间,那士兵失神般的抬起头来,他手中的武器差一点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掉在地上,还好在滑落手掌之前又被主人重新抓稳!
  由此可见这震撼是多么的巨大!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臃肿、肥胖带着畸形的身体!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类,或者说曾经属于人类,但是现在这里只剩下一具发胀腐烂的尸体。他的皮肤下面如同冲水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硕大的脑袋卡在肩膀之间,脖子位置是个凸起的圆环,满脸的肥肉不停的动弹,流淌黑乎乎的液体。
  唯一的亮点在于这家伙的头上卡着一个暗金色的环,就像孙悟空头上戴的紧箍咒——不过这玩意儿我猜应该是某种王冠之类的,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身体来说太小了,卡在肥肉之间如同大象身上捆了根人类皮带,把周边勒破皮肤深陷入肉——那口子随着肥肉的蠕动,不断朝外淌着……尼玛,这里除了黑水还有虫子!
  不放弃的念头让他始终带着自己的王冠,所以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最终选择了留在这里,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巨大的腐尸王者,尸魃!
  肥大的身体在窄门之间猛挤,噗嗤一声又流淌了无数的黑水,其中还有某些代表尸虫的白色和代表器官血肉的暗红——当然,我偷瞄了一眼,那石板路依旧在原地没有离开,所以还算有退路。
  约瑟夫抬起一只手但马上又放下了——他喉结蠕动,把可能涌上来的东西重新压下去,不过他很快发现了这样只会起到反作用,于是把一种期盼或者说是可怜兮兮小受的目光投向了我。
  既然这样……
  哥的表情一如既往,淡定而且优雅,冷静的声调就像在解说动物世界:“好吧,这是你们教授要的东西——呃,收下吧,不用客气了!”
  在我目光注视下约瑟夫终于忍不住了——波涛汹涌地从嘴里开始哇哇猛呕……
  “哼哼,咋了?”我继续嘲讽,但是手中的杀神刃和符纸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暴起。就在怪物出来的瞬间,我已经举起匕首指向对方——那怪物现在正在努力把后半截身体从窄门里弄出来,手掌上的十根手指现在已经变成了肥大的胡萝卜,透亮发黑,抓在石壁和门上一使劲就破个洞流出汁水……
  “吼!”
  尸魃张大嘴巴叫了一声,我也不明白是因为痛苦愤怒还是其他原因,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相反,就在尸魃还卡在门中的时候,我已经身影一晃朝这巨大的身躯冲去!
  我的目的很简单,无论他骡子是马,试试再说!
  先打残,然后再试着捕捉这家伙。
  僵尸只要进化到了第四个级别就拥有了一定的智慧,更别说现在面前属于第五个级别的魃怪——它虽然是侧着身子超外挤,但是先伸出来的右手也能阻挡和攻击。
  尸魃呼的一声扬起手朝我抽来,作为这种邪恶的产物,我本身的阴阳家味道已经让他极度不爽了。说不定这货心里还很愤怒: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躲在地下你还要来我面前?
  我自然没时间来管这些事,面对夹杂风声呼啸而过的巨掌,就算不被击中只是粘上一星半点也能让我恶心个够,于是我侧过身子朝旁边腾挪让过,伸出左手。
  随着我手指上的镇尸符亮出,伴随青色光芒的力量使得符纸瞬间燃起,随后向前一指,那符纸带着火焰和一种说不明白的波动从天而降,缠绕在那象腿般粗的手臂上。
  那一抓拍空的手掌还没有到达自己想要的位置就快速的收回,惊恐得试图躲避,但是我这一招确实太快了,就在那电光火闪的瞬间已经钉到了手臂上!


第二百一十四节 活捉计划
  镇尸符带来的火焰在瞬间包裹了整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让它整个手臂开始蒸发出大量黑色和灰色的气体,同时犹如放掉气的皮球一样缩小——这可不是开始起阵时候所用的镇尸符,而是出门之前在家里带来的老货:朱神砂、糯米、雄鸡血、墨、米酒这几样来调和的墨汁,而纸张在下姜黄粉染色的时候也同时撒入了一定量的桃根粉末。
  尸魃不是小怪,对付它也不能使用替代品。
  我迅速从口袋里抽出法绳备用,但是还没等我抽出来,尸魃突然嗷嗷两声,嘴一张喷出了一股黑白色的液体!
  确实是黑白色!我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那液体淋在手臂之上,火焰顿时就灭了。
  我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这才看见石台上的水渍中蠕动不已——居然喷出这一口是黑色的水裹着无数的尸虫,保持白色幼虫状的东西居然吃掉了我的符纸!
  吃掉符纸的幼虫开始变黑然后掉在了地上,剩下的却以一种敏捷得不像话的速度重新爬到了它身上,随便找个地方就钻了进去!
  擦,太恶心了!
  但就在同时我看见一闪——从我身边一道光亮划过,随后就是嘭的一声!
  那怪物脖子上那凸起的肉环已经被击中,弹头溅射出银色的液洒满了怪物的上半身。
  尸魃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狂吼起来!
  “我操!”我退开两步刚要转身阻止,只听后面啪的一声脆响!约瑟夫不由分说就是一记耳光,“他妈的,谁叫你开枪?”
  这货把受我的气一股脑全部发手下身上了!
  那士兵挨了一耳光不敢还手,反倒是站得笔直,脸上个巴掌印清晰可见。打都打了我还说毛,转过头继续看!
  那银色的液体尸魃皮肤上流淌,上半身居然就这样开始发黑,随着那黑色区域的渐渐扩大,最初的脖子部分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肉眼之下看见那块皮肤带着肌肉似乎硬化了,而且犹若褶皱似的一块块爆裂开来!
  尸魃的身子左右晃动似乎很痛苦,嘴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朝外咕噜咕冒着白沫。
  一枪死?尼玛,没这么悲催吧,似乎太容易了点?
  “呜呜……嘭!”
  就在我还没想好需不需要布阵的时候,这家伙从门里挤了出来!
  我一掉头,闪!
  一个肥大的身子勃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知道挤碎了多少器官内脏,整个石台上如同下雨似的各种落,肉块、腐液、尸虫……形形色色多姿多彩,我半路停下看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
  幸好跑了,现在那俩货正在手忙脚乱的抖着身上的虫子!
  紧跟着另一个东西走了出来!
  看衣服服饰显然就是盐砂上陷落的那士兵,现在他双目无声的朝外走着,脸上身上都破破烂烂像是从茅坑捞出来的——尸魃转身一把就把他抓到了手上!
  然后是把头埋进了那士兵的腹部,似乎在吮吸或者撕咬什么……“擦,原来是这样!”我顿时明白了尸魃所做的事情,于是迅速改了主意喊起来:“你俩干嘛?跑啊!”
  那俩货此时才发现我已经跑远了,顾不上再弄身上的脏东西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说实话这时候尸魃并没有攻击他们,可是这种恐怖感瞬间让他俩已经慌了!
  在约瑟夫的一挤之下,那士兵居然一脚踩空跌到了盐砂地上。
  “尼玛!傻逼啊!”这货他妈的死不足惜,但是你能不能别给我找事啊!
  我冲到石台上对着约瑟夫就喷:“尼玛,那是你亲爹啊?你看那货出来了还送菜过去,怕我们死不了还是咋的?”
  约瑟夫这时候也不敢吭气,只是紧张的盯着脚下石板咔嚓咔嚓的猛跑——这时候很悲剧的石板也开始逃窜,整个路上不断有石板离开道路奔跑,让道路变得斑驳陆离!
  那货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死命的奔跑,不断左突右闪跳跃翻腾急速前进……终于,他在距离数米远的一块石板上猛然跃起朝着石台前面的石板飞来——呃,异变突生!
  那石板在它跃起的时候突然动了动,然后箭一般冲向了远处!
  “啊!”他脸上的希望顿时变成了绝望,死灰爬满了这货的脸,整个脸上都是狰狞和恐怖造成的扭曲!
  他已经绝望了——眼看就要落下!
  短短几秒钟之后这家伙就会变成个死人了!
  但是他妈的不能让他这样死!我心里咒骂着把法绳呼一声扔了出去,那货一把抓住被我使劲一拉……借着这一拉之力,那家伙在空中冲过了好几米,重重的摔倒了石台上。
  几秒钟过后。
  “啊。”他呻吟一声慢慢转身站起来,脸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道血痕,“刘辟云,谢谢!”看着我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暴戾和仇恨,反倒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没想到……你……会救我。”不住口的呼呼喘着粗气。
  “不说废话,看看那怪物!”
  尸魃在短短几分钟之后明显开始转变,那股股腐气进入它身体之后,全身开始如同出汗一样的涌出了大量清水,而且硬化的皮肤咔咔作响开始脱落,整个人迅速小了一圈!
  那样子就像才出的《七龙珠》漫画书中那美克星弗利萨三次变身的感觉。
  这就对了,尼玛,尸魃虽然造就腐尸,但是本身绝对不是这幅腐烂的模样!
  那家伙没有过来,我还得把这家伙抓住!
  我迅速转头问他:“你们抓这家伙有没有准备什么东西?”现在只有看他们准备的东西有没有合用的了!
  约瑟夫还在平复中,被我一问也懵了,结结巴巴的开口:“我们,我们准备了网枪和鱼钉枪,都是特制的。不过现在全部在外面。”边说这家伙边盯着对面的尸魃,转过来又看我——这货明显心有余悸根本不敢把视线离开我。
  我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好,你现在上去喊教授再派几个人来,我在下面盯着——估计那货不一定敢过来,你快去快回。”
  这话简直是天籁,那货顿时就冲了出去。
  我盯着尸魃的一举一动,心中也转过不停:其实尸魃能不能从这里过来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现在多了一具尸体,刚才又给那家伙进行了两次攻击,别的不说,它这种有智慧的生物绝对会等恢复了平常的体态才会来袭击我们,虽然不知道时间多长,但是等他们拿东西下来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还有一点,只要有了战斗减员,那么下次再来的人就不是两个士兵了,最少也是他们一多半的人数,留在上面的桑榆和十三更有把握挣脱然后全歼这些家伙。
  甬道中的脚步声响起距离约瑟夫离开只有短短十分钟不到,在此期间我没有看见那第二个士兵出现,但是尸魃明显知道这一点——它就站在那石台上等着,不时朝我看上几眼。
  在这期间它的身材再一次缩水了三分之一,但是现在依旧不是常态。我猜他应该会等待更多的尸体让他吸收,然后进行下一步的蜕变之后才来攻击我。
  我那张符纸、手中的杀神刃、以及身上的灵晕,都让他不会轻举妄动。
  魃——毕竟是有着普通人智商的怪物。
  下来的人不单单是士兵,居然还有教授和那女人。一连串的人从石洞中钻出来,我数了数居然有十六个,这么看来留下看守桑榆十三少的人还有六个。
  前面的人立刻端起了手中的武器指着尸魃,丝毫不敢大意。
  “刘先生。”教授首先看看那尸魃,发现只站在对面而没有过来,这才放心给我打招呼:“我手下的减员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他们的肆意妄为我深表遗憾,接下来我将亲自指挥人员配合你的行动。”态度相当客气,看来约瑟夫上去把那俩货的死亡说成了是自然减员?
  不过更好的消息是这家伙由于害怕,居然把猪腰教授也忽悠下来了。
  六个人,那就不是问题了!
  “你下来自然是最好的。”我咳嗽一声:“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那是,哈哈,还请刘先生多费心。”教授笑着说:“务必是要活捉的。”
  “想活捉就要看你们的设备了。”我指指对面的尸魃,“我的符咒已经试过了,能造成伤害——但是可惜的是我的东西都是杀死它的,没有活捉的可能,要想活捉你可能得看你们的装备给力不了。”
  “没问题,全部东西都在这里,请刘先生安排就好了。”他抬起拐棍指指身后的箱子,两个士兵马上走过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摆在我的面前。
  网枪有两把,能射出尼龙绳所编的网;加强版鱼钉枪,一米多的钢制长矛射出去,能把尸魃钉在墙上;高效能压缩乙炔切割机,看来是准备切割尸魃所用;除此之外还有几把带铁钩的刺枪和高能燃烧弹……
  “教授,你这是准备抓野猪还是大象?”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就准备了这点东西就来抓尸魃?未免太天真了吧!”
  教授嘿嘿笑了,“刘先生果然是专业的,知道这些东西对付不了尸魃。不错,我还有其他的。”他说了几句德语,旁边一个人连忙走过来递过一个不锈钢手提箱。
  咔哒一声轻响,箱子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海绵体凹槽中躺着三个亮晶晶的瓶子。


第二百一十五节 碎尸活捉
  第一瓶我见过,那闪烁着金色流苏般光芒的淡黄色液体和上次十三使用的差不多,应该也是上好的佛油。我把瓶子轻轻拿在手上观察——还没打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和酥油混合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真是有办法。”且不说这佛油的效果如何,单单这数量就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凑齐。
  第二个瓶子是清水,但是感觉晶莹剔透宛如水晶,在瓶中静静的躺着就觉得圣洁无比。不用说了,这估计是圣水,还是来至梵蒂冈的圣水。
  这两个瓶子都是好东西,但是可惜我用不来,只能拿起了第三个。
  第三个瓶子中显然是血液,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我轻轻拿起闻闻,普通的腥甜带着点点酸涩很明显是鸡血,这情况下装逼我也得硬着上了:“十五年的雄鸡血?看不出来你们还找到了这个东西!”我对着电筒眯起眼睛,假装在观察成色。
  教授点了点头肯定我的猜测,“不知道刘先生合用不?”
  “还行。”我很快把尼龙网铺在地上,然后取出九个小铜铃铛绑在上面,“好,把鸡血抹上吧。”说起来僵尸这类东西虽然厉害,但是毕竟有很明白的弱点,也被我们法门研究了几千年,我这个九锁网虽然不能完全限制它的活动,只要可以暂时困住就行了。
  我从中选了几个看起来好点的人,然后讲述我的流程。
  就在我安排这一切的过程中,那边的尸魃并没有把我们留下的军用灯毁坏,所以能清晰的看见从洞穴中走出来了第二个士兵的腐尸。腐尸出来的时候这边众人一片哗然,都不能专心听我讲解,若不是教授咳嗽两声说了话,估计当时就压不住了。
  一段德语的讲话让所有人才收了心,看那意思也就是打气鼓劲之类的,中间还指了指我,或者是吹嘘一下让那些人觉得按我说的做靠谱。
  这才顺利吧一切讲完。
  我回头看的时候那尸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吸收,身体在进一步的缩小,我没有耽搁就动用了阴阳,再次把石板架设出来。
  “记住,所有人都不能踩到石板外面,出去了就是个死字!”我说完以后,手持一把和约瑟夫一样的枪就带头开始朝对面奔去。
  那尸魃也不简单,我们才跑了一半就发现了——它猛然把身边的腐尸推开,然后猛然朝我们冲了过来!
  “开枪!”
  我举枪就是嘭的一声,在它还没有冲下石台就击中了这货的身躯。
  但是此刻已经不是刚才那,那银色的液体只是造成了短暂的停顿,并未能和开始一般限制它的行动——尸魃只是全身摇摆几下,朝我们张着大嘴一声嘶吼。
  我脚步不停朝前猛冲,伸手在空中一挥手——身后猛然就是砰砰砰几声,那尸魃身上顿时皮开肉绽又爆出了几个血洞!虽然说我们这几枪没有伤害到它,但是这夹杂恶臭的东西不由自主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朝后退了几步,我借着这时间差猛然跃起落到了台上。
  那尸魃差不多已经贴在石墙上,而现在里面流出来的已经不是纯粹的黑水了,暗灰色的液体夹杂肉块滴落,根本不像开始那样。
  尸魃没有任何的耽搁就朝我们冲来,紧跟我上台的士兵连忙举起长矛指着它狠狠刺去——第一时间就刺中了尸魃的身体!
  尸魃如同雷击一般朝外退去,那长矛刺出的伤口居然瞬间焦黑了。
  那矛头涂抹了圣水,没想到也有这样的杀伤力。
  我身后的士兵纷纷上来,看到这一切让他们增添了无比的信心,按照我的安排全部就位。
  在几次试探性的攻击之后,尸魃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行动,它笨拙的移动身体,阻挡一次又一次的刺枪。现在它需要的是腐尸来恢复自己的身躯,若是恢复以后自然能轻易的消灭我们,但是现在它发现面前的人并不容易对付。
  这些纳粹的士兵单独放在外面,最少属于特警之类的人物,他们在恐惧消失以后的攻击相当专业,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需要活捉,尸魃可能几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尸魃发出一声怒吼,它原本就没有残留太多的理智来分析这些东西,现在威胁感让它更加感觉愤怒。它张开嘴巴猛然吸气,明显可以看见肚子在瞬间开始发胀。
  “擦!当心喷毒!”我猛然大吼一声抢过旁边的鱼枪,来不及瞄准就朝着肚子开枪。
  我一直对于这种腐尸和尸蛉的关系没搞清楚,也不敢断然近距离攻击,我猜测这家伙看起来像人的身体内藏了无数虫子,就像承载了无数飞机的航母,随时可能爆发出来袭击我们,那后果我可以明确应该是巨大的。
  我这一枪轻易撕破了尸魃的肚皮把它钉在了墙上,就像是扎破了一个没充满气的皮球。这种感觉就算不是疼痛也绝对不会舒服,那尸魃开始咆哮,但是我明显的熟视无睹,随着旁边的几把钉枪射出,嗖嗖嗖的声音过后是金属击中石壁的巨响。
  那加强版钉枪带来的巨大拉力在尸魃身上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从左肩一直漫延到了后腰,那伤口中明显看出无数灰白的肥硕虫子在翻滚,或者是掉在地上很快被我们用长矛刺死。
  我举起手来。
  “后退!”
  一直关注我的约瑟夫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大叫着冲上来,旁边的士兵则是很快后退。就在同一时间,约瑟夫手中的网枪扣动了扳机,白色的尼龙网喷射而出把尸魃包裹其中。
  同时我手中已经扔出了符纸,在落到网上的瞬间发出了一道光芒,然后九个铃铛全部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就像是号令一般,尸魃的尸体开始不住的抖动,就算固定它的钉枪继续撕裂身体也无动于衷——那些白色的虫子从它的伤口、口鼻入潮水般的倾泄而出,甚至不少直接破开皮肤冲了出来落到地上。
  顿时地上出现一块白色的毯子,然后疯狂的四散逃开。
  圣水和佛油被泼到了虫子身上,就像是热油泼到了冰块上,那些白虫子瞬间僵化然后缩小,很快在中间直接被融化了。我没有使用阴眼,因为在刚才的召唤中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些失控,像是开车时候无法掌控的方向盘,这也许是短时间两次召唤冥界之气的后遗症。
  但是我能猜到,阴眼之下这会有一些光芒从圣水中蔓延开去,很快在这些虫子身上爬满覆盖,就像是裹了层糖衣的面包圈,随后白虫子立刻僵化像是被冻僵的果冻,然后被吞噬掉。
  极少数的虫子躲过了这一次圣水佛油的攻击散开,但是迎接它们的是高温火焰,从喷枪口出现高达3300℃的温度直接把这些家伙烧成了一个个豆丁大小的焦炭。
  这时候我才靠近了尸魃。
  我举起一把巨大的砍刀,然后用力挥下。
  凝结在刀身上那符纸的光芒第一时间得到了宣泄和释放,它化作了无数的细纹伴随刀刃狠狠切进了尸魃的身体,然后破开一切阻碍——伴随一生沉重的声响,尸魃那高达两米多的身躯上一块肥大的手臂被我砍断,然后掉到了台上。
  随后尸魃的身躯就像不堪重负的积木一般崩塌,摔在台上变成了几个肉块:头连着身子的大部分和右腿;左腿带着盆骨被扯出来;肚腹一大块腐肉带着肠子;还有一些散落的器官……
  “OK,活捉了!”我挥挥手,后面很快就出现了几个拿着钩子的家伙,他们把这一块块的器官装进箱子里开始搬运,教授这时候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刘先生果然厉害,我们的工具被你发挥了最大的效果。”他阴沉的脸上挂着笑容:“后面还要你多多帮忙啊。”
  我此时正在帮助他们把那带头的身躯在箱子中固定,顺便把最后一点鸡血倒在它的脸上腐蚀出一个大洞:“好了,可以搬上去了——教授,这东西你最好派人运上去加点水冻住,然后再处理。”
  “好。”教授一口答应。
  “教授,你就不用上去了,和我进去拿石板吧。”我盯着这驴一样的老脸:“估计就在里面了。”
  前面,约瑟夫已经打开了石门,在手电光的照耀下一切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
  教授点点头哈哈一笑,然后第一次给自己身边的苏西下达了指令:“苏西,你回去站在洞口——如果这里刘先生制造的那石板小路消失了,或者是我没有出来,那么你就立刻上去把这里封死,然后带着尸魃回到基地。不要管我的死活或者其他,第一时间离开。”
  草泥马的老狐狸!
  这货果然比约瑟夫难对付多了,想在里面阴掉还不是那么简答,看来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猪腰子留下苏西是什么理由?
  这女人的本事比约瑟夫大还是她是老狗的情人?
  不管怎么说,我突然了发现这女人的重要性。
  苏西没有说话,只是放开了教授的手走了回去。她站在石台边的时候摸出了一把银色手枪,然后把大衣的下摆扯掉露出了大腿外侧绑着的两把刺刀。
  擦,还是高手?
  “刘先生,走吧。”教授此时笑容可掬,旁边搀扶他的已经变成了约瑟夫。
  我微微一笑进入了门中,眼见却在不经意的扫到了地面上那只金山羊。


第二百一十六节 夏耕尸(上)
  石门后面是一条被修整过的隧道,不规则也没有方向感,就像是追寻什么而去的毒蛇。它沿着某个自然存在的轨迹一路而去,大概三十米之后才是另一个打开的石门。
  在靠近石门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门内,腐臭和浓郁的血腥味蔓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地上没有石板或者土壤,只是一种暗红色的角质存在。当我踏上的时候感觉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腐烂肉块铺就而成的地毯,而且还在微微的颤抖,如同拥有生命一般。
  潮湿而且阴冷就是这里的主要基调。
  我这才发现篮球场这么大的洞穴中居然全部布满这种角质,就像是装修公司用这种材质铺满了整个洞穴。
  但是更加引人注目的还在我的前方。
  一个硕大无比的肉块安静的堆在我们面前,借助军用手电的光芒看起来就像一个腐烂了一半的肉堆,我们可以清晰看见上面暗红色的皮肤和破开处绿色的脓液,如同是某种变异的外星人。肉堆上面有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凸起瘤子,上面缠绕着白色的蛛丝,有些已经破开露出个在使劲挣扎的成虫。
  顿时想了在尸魃出来之前偷袭我的那个肥大飞虫。
  无数的虫子已经成型而且开始挣扎着出来,或者是扑扇着翅膀或者是在空中飞舞,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似乎还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虫子我开始已经杀过一只了,倒不是很害怕,但是上面这堆肉——我很怀疑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剩下的九个士兵站在我和教授的身边双手握枪,小心翼翼的进行防备。
  突然,我看见那肉块上面有一块在缓缓转动,一个凹陷很快出现在我面前——呃,一张脸?
  说那是一张脸,那是因为出现在面前的这东西有两个眼睛看着像,甚至说眼睛里也有眼珠子在转动,嘴里有牙齿在咀嚼;但是说不是脸又因为这里没有鼻子和耳朵,看上去有点跳肚皮舞的感觉,就是画上去了。
  难道,难道这是夏耕尸?
  我不敢肯定!
  《山海经·大荒西经》说:‘爰有大暑,不可以往,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夏耕是夏朝最后一任帝王夏桀的部将,负责镇守章山,商汤伐桀时,被砍掉了头,夏耕的灵魂不死,逃到了巫山,成为夏耕尸,他虽然没有脑袋,却依旧手操戈盾,尽忠职守地护卫巫山。
  这样说起来的东西看起来非常眼熟,其实,在我们法门中还有一个人也属于夏耕尸的范畴,却被单独的提出来有了新解。
  《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刑天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不错,就是刑天。
  看起来夏耕尸和刑天有着相似的解释,但是为什么不一样呢?
  其实这一切得从夏耕尸的来历说起,最初的夏耕尸就是刑天!
  当初刑天被砍头之后,尸体葬在地下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就是按照他们所说的无首而有眼口,还穿着刑天的铠甲活动起来,就成为了第一代的夏耕尸。但是这之后,很多古战场上又发现了这种生命,这不能说又是刑天就出现了,于是有个这个名字——夏耕尸。
  在法门中人消灭研究后发现,其实夏耕尸的本因根本不是刑天复活,而是因为这个人死的时候,身体上附着了极大的怨恨和不甘,而正好这附近有一个天地奇物被吸引过来,吞噬了尸体之后就产生了这种东西。
  那天地奇物就是我前不久才见过的太岁!
  太岁若是年生长久吸收的阴气过盛,那么就会产生自己的意识,而这个时候它必然寻找周围的阴气进一步吸收,若是遇见了这种尸体就会选择融合与吸收,然后太岁身体上出现双眼、嘴等器官成为一个夏耕尸——这里我都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或者是因为那石板的力量?再或者是尸魃所造成的?
  这看起来完全没有夏耕尸的模样,就只是一团肉——难道我错了?
  这答案不需要我寻找,很快就出现在了面前。
  面前的肉块开始蠕动,中间一层层像开花似的绽放开来,渐渐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具尸体,而最初看见的那张脸赫然就在这个尸体的肚皮位置!
  这是一具黏答答裹着白色鼻涕状液体的尸体,四肢齐全被肉块包裹。胸口的眼睛圆睁大嘴不断蠕动,但是看不出丝毫的感情与灵魂。一条肉状的触手塞在嘴里,就像是灌输什么东西,而另外一只触手则是连接在双腿之间,似乎在做点什么。
  很快,我们看见他的身体猛然一个抽搐,双腿间一团白色、残留着粘液的胎状物体从其中掉落在肉块上,融合在肉块之中,迅速形成了一个肉瘤。
  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眼前这一幕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邪恶、太诡异和恶心了!
  “别发愣!”我猛然喝了一声让大家注意。
  这时候所有人才重新回过神来做好了战斗部署,而在同一时间,我听见了一阵吱吱的叫声——很快,从我们灯光没有照射到的黑暗中、从面前的肉瘤中、从肉块身后的缝隙中,无数肥硕的虫子在我们面前出现在空中,朝我们猛冲过来!
  对于这东西我并不陌生,但是这些士兵却未必清楚。它们很显然是没有进化到攻击形式的半成品,脆弱的生命和并不敏捷的速度加上肥硕的身体完全就是活靶子——士兵们在我的指挥下迅速端了枪开始扫射。
  无数虫子被子弹击中,嘭的一声变成碎肉和液体从半空落下,偶尔有冲的比较快的虫子到了面前,但是很快被手持喷火器的士兵击中掉了下来。
  但是在这种数量之下,我们并不占优!
  我手舞一把铁矛站在侧面,尽量避免近身战斗,也不愿意被那些液体击中——我这小心显然是正确的,最前面的两个士兵不被那半空落下的液体淋在身上,虽然暂时无恙,但我明明白白看见了他们外衣上面蠕动的那些幼虫。
  这不可能点影响都没有吧?
  “刘先生!”教授在我后面尖利的叫了一声:“想点办法!”
  “我知道。”我大吼一声躲过旁边俯冲的两只虫子,然后一反手把其中一只拍落,然后矛尖挑起把另一只戳穿,眼角瞄见一小团汁液溅到最后一个士兵身上——现在唯一没有被那些液体所污染的就只有约瑟夫和教授了,我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来,替我!”我吼了一声把位置让出来,一个士兵很快补上。
  两步冲到后面,一把就从箱子里摸出来三个燃烧弹,朝着外面奋力扔出——
  “小心!”我怒吼一声,顺手把约瑟夫腰间抽出手枪就射!
  估计他不乐意,可是教授都没吭气这家伙也就没了下文。
  很快,伴随子弹击中那燃烧弹体的声音,一道巨大的火云在洞中爆开,炙热的气浪铺面而来,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士兵都受了一些炙伤!
  但是和他们相比起来那虫子受到的伤害显然严重的多,中间部分的虫子迅速变成了焦炭,其它的也翅膀被烧毁而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反应过来的士兵第一时间开始掉转枪口朝着地面扫射。
  一个在气浪中被掀翻,然后迅速爬起来端着武器开枪的士兵,一抬头就看见了面前的虫子的一张大嘴,里面虽然细小但是尖利的牙齿清晰可见——正当他仓皇后退的时候,那虫子嘭然爆开!
  虽然被那腐臭的液体溅了一身,但是他依旧抬起头用眼神对约瑟夫表示感谢。
  高温让我们难受,而那巨大的腐肉夏耕尸同样如此——它对于出现在自己意料之外的巨大光芒和热浪感到愤怒,于是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嘶!”
  很多腐肉形成了触手挥舞着,同时它的嘴里发出我们完全不懂意思的噪音,于此同时最后的肉瘤裂开,全身还没有完全干涸凝固的虫子采用了在地上爬行的方式朝我们冲来。
  比刚才还要多!
  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朝着地面射击,那弹起的子弹击中了上方穹顶发出清脆的回响,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迟疑——这些地上爬行的虫子数量巨大,我们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再来一个!”约瑟夫在我后面喊道:“刘辟云,教授叫你……”
  “好!”我把另一只燃烧弹扔了出去。
  有了准备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全部朝后转身蹲下,然后紧跟着是另一次巨响。
  短短几秒钟时间,我面前最后一批虫子已经变成了新的焦炭和尸体,这一次动作过大,甚至说那夏耕尸也受到了波及——面前一大块腐肉已经发黑发脆,变成了被抽干水分的硬壳!
  它更加的愤怒!
  被伤害本体之后的夏耕尸发出一阵让我感觉晕眩耳鸣的叫喊,一道道声浪卷来让全部人都感到了无比的难受——但是我明显发现教授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家伙!
  角质地面和墙壁全部开始蠕动,在我们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无数肉块凸起、伸长,然后形成一条条触手,从四面八方朝我们抽来,就像是一条条恶狠狠的毒蛇!
  我没有吭气,但是约瑟夫喊了起来:“当心!”


第二百一十七节 夏耕尸(下)
  触手的第一次袭击就取得了巨大的效果,触不及防被抓住的两个士兵很快被无数触手包裹勒死,而我则是迅速扔掉长矛和手枪换成了杀神刃,锋利的刀锋斩断了最接近我的触手。
  士兵们纷纷换成了近战武器,而可怜的约瑟夫被我扔掉了匕首所以差点中招——在那电光火山的瞬间我居然看见教授手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他从拐杖中抽出的长剑护住了约瑟夫和自己,敏捷的动作完全不像开始那颤颠的模样——该死的老家伙,我现在发现自己似乎看漏了底牌!
  很快,无数条黑色的触手从阴影中钻了出来,它们更加疯狂的朝我们缠绕,把我们全部逼迫后退。面对我们的攻击,夏耕尸甚至不惜动用自己深一层的能力,它放弃了自己身体继续完成的大量死气,形成新的攻击手段。
  我手中还有最后一道从成都带来的镇尸符。
  你妹啊!
  望着那些带着腐臭味道的触手,我皱了皱眉头,“你们当心!”吼完这一句我就朝前冲了出去。
  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教授在拔出长剑开始攻击的时候我明显看出了他脸上褶皱的减少,似乎短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不少青春活力——这种现象不管是来至于药剂还是邪术,那后遗症是很明显的,我只要拖延时间让他尽量使用,到时候这家伙就会变成一个废物!
  我不能冒险杀了他,因为我相信这货绝对有手段通知宾对付钾盐公司的同伴。
  篮球场能有多大?我的速度又能有多快?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拼命的朝前冲,沿途无数的触手向我袭来,而我手上的杀神刃则是不断挥出。一条条斩断的触手掉在地上,每个触手的伤口都露出了黑红色的嫩肉,然后被杀神刃的浩然煞气所冻住。
  我在短短的十来秒之后已经冲到了肉块前十米处!
  那夏耕尸的本体已经重新融入了肉块之中,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如何在这么大一堆肉中寻找个身体相当困难,但是我的阴眼被我再一次使用——稀薄的黑色之中有团深色的踪迹,我相信那是我寻找的。
  但是最后那一块金色让我奇怪是什么。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面前密密麻麻的触手让我极度郁闷,反手之间已经把最后一个燃烧弹扔了出去!
  最后一击!
  火焰犹如出笼的愤怒野兽,迫不及待释放出了无比伦比的毁灭力量!它沃从我手中挣脱、爆发,嘶吼着降临到哪怪物的身上,毫不留情撕裂了夏耕尸前面的肉块,不断的深入、炙烧——无数触手直接被烧成了飞灰!
  肉块本体也开始融化消散,就像冰块在火焰下重新回归液体,腐臭的血液和那怪物的嘶吼夹杂在一起让人胆战心惊,但是我也在此刻抓住了寻找的东西!
  那肉块中一闪而逝的灰白身躯!
  就是现在!
  我手中的镇尸符呼啸着钉到了那身躯上,随着一声巨大而且凄惨的叫声,我引发了镇尸符的力量!
  在那一瞬间,夏耕尸陷入了沉默,但是随后凄厉的叫声骤然再起!扭曲、尖锐的叫声让我全身一阵战栗,就像是千万个地狱中的灵魂遭受了烈火的煎熬而发出的喊声。肥大的肉块在我面前不规则的爆裂、撕开,伴随那污秽的血液喷射而出,一道银色火焰在肉块的内部闪出了光芒。
  几乎同时,那夏耕尸出现在我眼前,挣扎着用自己孱弱的手臂扒开肉块试图钻出来,我从它那细小的手臂和大腿能看出这家伙并没有成型,还是最初的阶段——显然是因为四凶出现才开始苏醒的,成长时间不超过三年!
  就像个畸形的早产儿,还没有成熟就被迫离开了母体。
  我不是个残忍的人,但是我也不打算怜悯这家伙——我的手轻轻扬起,一个玻璃瓶飞过去在它头上撞碎,里面猩红的液体瞬间淋遍了全身!
  我特意留了一半的雄鸡血!
  高温之下那雄鸡血宛如最猛烈的毒药,迅速在它身上蔓延。它的身体在自己凄厉的叫喊声中开始发白、变灰,然后变成了鳞状的碎屑——在镇尸符的作用下犹如飞灰,被自己身体的液体所混合,变成了一滩糊状的东西。
  完工了!
  所有触手在同一时间像抽掉骨头的毒蛇般瘫软在地上,失去了任何的活力!
  “好了!”我呼出口气转身回头,看着那些面对我的士兵脸上的死灰色——
  “当心!”就在其中一个士兵飞扑向同伴的时候,我大吼了起来!
  那士兵呆立原地应声而倒,和木头人般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约瑟夫和教授恐慌的朝后退了几步,其他人要么是被扑倒、要么就是扑倒了别人!
  膍毒再一次发挥了他那残暴的毒性!
  阿拜江他们也只是身上粘上了腐尸的体液就迅速晕倒,那么腐尸感染的夏耕尸身上诞生的虫子又怎么可能无害嘛?
  这一切完全符合我的推断!但是现在还不能表现出来。
  “快,这些人已经被感染变成了腐尸。”我挥舞着手上的匕首朝着他们冲去,“杀掉这些人!”我完全扮演了一个对突发情况手足无措的受害者形象,恐惧、慌乱和毫无目的的杀戮欲,加上这种胡乱的指令——百分百演技派的选手。
  当然,要是可以选择,我还是情愿当偶像派。
  这种膍毒的毒性显然猛烈的多,不但让他们昏迷,甚至在第一时间就给予了他们复活的能力!当我到达他们面前,先后发作的两个士兵已经被约瑟夫近距离爆头,他的枪指着旁边那些失去知觉的家伙,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却没有动手。
  我站到约瑟夫和教授的身边,喘着粗气,“怎么了?”
  “不知道,也许是被传染了——还有救吗?”教授面对我的脸色越发难看,“这该死的腐尸!”他喉结上下移动,显然心里也是无比的紧张。
  “不知道。”我摇摇头坦白,“就算有办法,在这荒郊野外估计也来不及吧?”我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许可以用治疗尸毒的方法来处理,但是……”我双手一摊:“没热水没材料,又有这么多人……”
  真话往往比假话更容易让人相信,也更容易掩饰自己的目的——教授略略思索点头,“约瑟夫。”
  约瑟夫点头咬牙枪往前指,一串炒豆似的枪声响起,分分钟把面前呆滞的士兵尽数爆头——“哗啦!”
  就在他掉转枪口的时候,那三个神智清醒的士兵中,两个已经端起了手中的枪,“不!将军,请你不要!”枪口虽然指着我们,但是那慌乱还真不是盖的。
  剩下一个士兵左看右看,扑到地上捡起一把枪,畏畏缩缩的也加入了他们,“教授,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亚尔曼元帅的侄儿,我是亚尔曼元帅的侄儿!”
  我站在一旁默默把名字记在了心里。
  “放下枪,约瑟夫。”教授从后面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放下枪,士兵!约瑟夫将军刚才并没有枪杀我们的战士,而是消灭了被感染的怪物,对你们来说无需担心——现在你们端着枪,是想造反吗?”
  这一句话让士兵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犹豫着并没有放下枪,教授也假装无视,“刘先生,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些孩子有没有被感染。”他笑着把皮球踢给我,“请你告诉我们实情。”
  这他妈狗—娘养的王八蛋想把我推到前面,只要找个好机会说不定直接就把我当了肉盾,到时候死得才冤枉——“你们把眼皮翻开,让我看看。”
  我走上几步,但是避开了约瑟夫枪口和士兵的连线而站在一侧,让士兵翻开眼皮——眼皮呈现健康的青白色,虽然因为恐惧布满了血丝,却没有那种显而易见的黑紫。
  “看起来没事。”我点点头对教授说道,“他们显然没有中毒,完好的。”说着我招招手,把另外那什么元帅的侄儿叫过来。
  约瑟夫迅速把枪口调转对准了那人,那两个士兵松了口气,立刻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枪口在不知不觉中也换了方向。
  “这个也没问题。”我对教授笑笑心里却犯了迷糊,为什么明明看见都被那虫子的液体滴中,有些没事有些有事呢?
  我蹲下来,把其中一个士兵身上的衣服用杀神刃割开检查,这时候就听见了教授又开了口:
  “凯尔。”他的声音很亲切:“你过来。”
  “是,教授!”那士兵两步走到他身边,因为开始的事情依旧没平复心情说话有点不连贯:“对、对不起,教授。我是因为刚才慌了,所以乱了……”他把枪忙乱的朝枪套中塞,不住的道歉。
  “是把好枪。”教授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手枪,“不知道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教授、教授!”那士兵一下子叫了起来!
  我看见教授正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他,而他朝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踩在尸体上摔倒还连忙翻身,“我没有被感染!我没有被感染!请你不要……”
  不但那俩士兵不知所以,就连约瑟夫都没有明白教授的意图。
  “和感染无关,而是你泄露了组织的机密!”教授问道:“约瑟夫,党—国第四条款是什么?”
  “党—国条款第四条。”约瑟夫顿时明白了教授的意思,他立正站好:“任何人不泄露组织机密,任何对外私人、组织、团体、国家泄露组织成员、章程、地址等有关信息者,任何上级可以在三人莅场的情况下立刻处死!”
  “明白了?”教授脸上微微抽动,“你说出了亚尔曼元帅的名字和官职,所以,必须死!”


第二百一十八节 三戒四引
  这个眉清目秀的士兵也算得上是英俊了,在我记忆中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很有礼貌的,没有什么纨绔风气,但是就因为说出了一个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
  现在我面前的已经是具尸体。
  新纳—粹的组织严密性由此可见一斑。
  就在处理这些事情期间,那两个士兵眼神中的恐慌依旧没有消失,直到教授收起手枪命令他们开始清理那些腐肉才算是好点——既然还要我们做事,总不会把我们杀了吧?
  我用长矛把那堆腐肉扒开——在当中的夏耕尸消灭以后,腐肉上面那层代表生命力的白色光泽完全消失,几乎是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中,变成一种过期果冻状的黏糊物体。
  开始的位置我还是记得,所以很快找到了正确位置,铁矛在里面左右一扒拉就明显感觉到了那突兀其中的东西。我感觉这东西的大小,然后指挥约瑟夫他们与我一起在这堆大便中搅动,分层剥落一点点的弄开。
  一个被黑紫色腐肉包裹着的东西最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石板除了我估计没人敢碰,就算教授在我后面激动得全身发抖也是一样,嘴里嘟囔着的话骤然停了,因为激动而犹如公鸭子似的嗓子开始叫:“刘、刘先生,这是我们、我们寻找的?”
  “恩。”我点点头,伸手从约瑟夫手中接过另一个铁矛,“你们让开点。”
  两个铁矛就像筷子夹着石板缓缓朝外移动,士兵和约瑟夫都迅速躲开——现在我算是高危人物,只要愿意手这么一抖就能把仨家伙全部给毒翻。
  就连那激动不已的教授也如临大敌般朝后退了一步。
  我把石板放在地上,伸手摸出符纸引燃三火扔上去,只听一片哔哔啵啵的细琐声响,石板迅速把自己从腐肉中显现出来!
  那感觉就像从灰烬里摸出了一个满是油腻的玩意儿,本身抗拒着腐肉脓血,只要稍微借助外力就从其中出来了。腐肉在我面前燃烧焦黑,随后带着咔嚓声分成了两半。
  磨砂皮鞋一般的黑色石板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块石板有着种不反光的黑色,外框是个葡萄藤样式的波浪纹,四角都是卷曲的山羊角;就在山羊角下面有着几道斜着的纹路,然后是一道道的浮点;石板的中间没有所谓的图画,而是线条和圆点——感觉上是某个人随意用指甲在上面随意划出沟壑,然后就这样点了几下而已。
  但是这就是沙姆巴拉洞穴的地图,世上唯一的一张。
  我从灰烬中把石板扒拉出来递给教授,态度算是明确了——我已经找到了石板,帮你们抓住了尸魃,任务算是完了。
  “我的天。”教授从石板露面就没有转过脸,目不转睛盯着直到石板到了自己手上,“太美了!哦,感谢祖先的保佑,感谢我们伟大的领袖指引,也感谢你……”身子朝我略略一偏,“亲爱的刘先生!”
  我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态度。尼玛,明明是我找到的,结果在那货嘴里我还是排第三,还在什么祖先和死鬼希特勒的后面。
  教授还在絮絮叨叨感谢那诸天神佛顺便咒骂以前的反对派,我实在等不下去只能告诉约瑟夫:“咳,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是不是这玩意儿?”同时我抽空看了看墙壁,就在那腐肉的后面。
  约瑟夫没答话教授却听见了——他转过脸来哈哈笑着褶子都叠到了一起,“对啊,对啊,我想多半就是他了,和传说中一模一样……但是我们应该按照程序验证一下。约瑟夫!”
  他急忙走上两步,从腰间取下水壶递了过去。
  教授把石板平放在地上,“刘先生过来一起看吧?”他举着手中的水壶示意,“请你来见证这奇迹诞生的这一天。”
  “好!”我拍了拍旁边和我一样等着看结果的两个士兵和约瑟夫,“你们继续——把后面墙壁露出来,让我看看这石板镶嵌处的情况。”
  “但是……”
  “混账!照他的话做!”教授在欢喜之中也没有忘记开始的教训,于是很严厉的把我说的话强调了一遍,“记住,这里是刘先生做主。”说完笑了笑,跟他妈个基佬似的:“我要开始了!”
  他手中的水壶慢慢倾斜,清水很快流到了石板上。
  骤然,异样顿生!
  只见那石板上突然出现一股白雾,就像是冬季清晨池塘上面的冻气般,然后石板的表面渐渐发白发亮,伴随咔咔的声音,那清水就这样在石板上结成了冰!
  不仅如此!那冰面逐渐发白,然后迅速吸收空气中蕴含水分的气体,在冰面上形成了白霜,把石板交映得犹如蘸糖锅盔。
  就在这时候我终于清晰的看见了山川河流:一道弯曲的河流从群山中奔腾而下,然后顺着山峦朝着右边一拐,接着是两座大山只见——我刚看到这里,教授的拐杖在冰面上重重的一敲!
  “咔!”
  那冰块直接碎成了片落了一地,黑石板又重新恢复了淡然就像是普通的岩石一般。
  “哈哈,刘先生,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教授把石板夹在腋下,“你看,你居然偷看我们的秘密!要是你记住了,那我岂不是不能把你放了?”
  这时候那家伙还在试图继续忽悠我,这他妈是心理战么?
  “教授,教授!”
  约瑟夫突然叫了起来。
  我和教授同时把注意力转到了那石壁上。
  腐肉已经从石壁上大片大片的剥离下来,露出那被腐蚀发黑的石墙,上面一个长条状的凹槽明显和石板的大小相仿,应该就是最初放置石板的地方了。
  在它旁边的墙上刻着的蚯蚓文显然要粗糙很多,划痕不深、文字不规整,应该不是出自工匠之手而是个人,也就是所索勒亲笔。
  教授仔细的读了几行不由哈哈大笑,“看不出来这索勒还是如此有意思的一个人。刘先生,你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吗?”他一字一句的读道:“这是那家伙的三戒四引——来,我给你读读。”
  “指引之石不能被阿依汗(月亮)的光芒照射;不能触碰先祖的灵魂;不能跨过金羊的头顶,这就是这块石板的忌讳——刘先生,你怎么看?”
  我微耸肩膀表示无所谓:“这个我倒是没有研究,看你怎么说了。不过我认为这再怎么都是种习俗,你到时候遵守就行了。”
  “对对对,教授。”约瑟夫倒是出声附和我:“这种东西总有点神秘的,到时候您小心点就是了。”他陪着呵呵笑了几声,估计也是进来之后把自己吓着了。
  “这点你们不用强调我也知道——好了,四引也给你们说说,免得到时候不小心弄上去了:看,这里说的是有四种东西不能让石板碰到……呃,要不就算了,回头给你们说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约瑟夫,其中自有深意。
  这出尔反尔让我突然就清楚了,这里必然有几种东西是让石板失效的方法,而现在教授就是告诉约瑟夫不能让我碰到,免得到时候把石板毁了可就难办的很了!
  “好了,我们回去再看。”教授很快收回目光笑了两声,“大家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尽快离开这里。”他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迈步。
  与此同时约瑟夫一个手势,两个士兵和他手里的枪都抬起指着我,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刘先生啊,还是麻烦你在前面带路吧。”
  虽然是商量的口味,可那态度不容很坚决——其中的意思明白了:现在这石板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但是有些时候又怕你顺便毁了,所以现在让你走前面免得偷袭我们,明白?
  按照他们想的,我只要走在最前面被大家监视起来就安全了,保持一定距离可以避免我突然发难或者做点小动作。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他们自己人,出去也有人提防,算是上上之选。
  争辩无用也就不必多费口舌,我笑笑,随手捡起地上一盏灯就朝外走去。
  我身后是约瑟夫和其中一个士兵都举着枪,教授其次,最后面又是个士兵断后,可以说我是什么机会都没有的。
  走出这个篮球场大的地方,我心里突然有了点模糊的感觉。
  这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就像动物躲避地震的先知能力,可惜我一时间抓不住究竟是什么。
  边走着我就在脑海中边回响,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甬道口。
  现在我们人少了军用电筒用得少,不像开始的时候到处都照的雪亮,人影在甬道中随着我们走路的节奏左右摇摆,搞的整个气氛就像是船上一晃一晃的。
  作为最前面的人,我自然不会大意,手中的电筒也是不断在墙壁、甬道顶、地面四处照射,手中握着杀神刃小心翼翼——我还是怕前面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谁说原路返回就没事了?
  在甬道出来石台的那里我稍微停了停,用手电左右观察有无异状才继续,但是出来之后我突然发现对面的石台上居然没有人!
  教授留下的那个叫苏西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在!
  这是个机会!
  现在约瑟夫和我拉开的距离大概是四五米,他们大概对苏西太放心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对面居然会无人接力——这是个最好的时机,也是我动手的最后一个机会。


第二百一十九节 地震
  就在约瑟夫钻出来的瞬间,我已经拔身而起跳下了石台,在他诧异的眼光中已经撒着小欢朝着外面猛冲!
  只是短短几秒就已经沿着小径冲出去一半!
  “刘辟云!”约瑟夫猛然叫了起来,他毫不迟疑朝着我身边就是一枪:“站住!”
  巨大的枪声在洞里反复回响,震得我耳朵直嗡嗡,与此同时那子弹呼啸着从我身边掠过,冷汗从额角顿时浆涌而出,全身感觉似乎软得厉害!
  一道手电光光照在我的身上给他指出位置——不愧是纳粹培养的人,反应、速度、枪法全部一流,能在第一时间把我置于险地中!
  面对那些腐尸之类的,他们有着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经历与体验,所以表现也差了很多,但是现在单纯从杀人的手段来说,比我显然高出一截。
  “不要逼我!”约瑟夫在我后面又叫了起来!
  我没有停!
  借着那向前的疾冲速度我猛然跃起,尽力缩短距离朝前猛冲——后面传来教授的吼叫:“不能让他跑了,腿!打他的腿!”
  在我瞳孔猛然缩小的同时我已然落地,就势一滚我躲过了约瑟夫枪口的怒火!
  躲避射击的方法就只有找掩护、曲折路线这两点,我现在没有办法寻找一个掩体也不能改变路线,那就只能改变自己跑步的速度时快时慢,同时祈求这几个家伙不是真想杀我。
  运气好的是他们果然只想把我打伤而不是杀死,所以现在我还能够依靠跳跃来躲避。
  我再次跃起到了空中,就在此时我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似乎在摇晃么?
  不错,是摇晃!
  整个石窟和地面突然爆发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摇晃,就像是桌子上面打倒的酱油瓶似的,我落地的同时已经摔倒了!
  我竭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后面传来了教授等人的鬼哭狼嚎。石窟猛烈的摇晃,无数的细纹从地面开始沿着墙壁上爬,小的变成中等的,中等变成大的,巨大的裂缝在瞬间成型,就像是被人撕开了的面包一样!
  地面也被撕开了无数的口子,地面上的尸蛉开始沿着缝隙潮水般的朝下泄走。
  这猛烈的摇晃把台上的人摔倒地面,当他们摇晃着扶起教授的时候,碎石岩块开始从穹顶和墙壁崩落而下,顿时把他们砸的头破血流!
  盐岩在摇晃中不断的被磨碎,粉尘瞬间在洞里面开始弥漫,加上不断由于挤压而崩开的碎石,整个山洞中一片狼藉和混乱。
  昏暗的光线、摇晃的山洞、崩射的落石,甚至还有脚下摇摇欲坠的感觉!
  尼玛,这时候怎么会地震?
  我脚下的石板晃动家剧但是没有掀翻,只是尸蛉和石板就如同水面似的开始下降——尸蛉在退去,那高度也在迅速的下降,现在我的感觉是站在一个放干水的游泳池中,那最初的石台就像是个两端的跳板一样,感觉上高不可攀。
  “离开这里,教授,我们必须离开!”约瑟夫嘶吼着架起教授,然后示意手下一起拉着他开始沿着石台朝下面冲来——他们也顾不上我了,现在第一时间是冲出来逃命!
  教授手里紧紧握着石板,但是很快我看见了最初那同样的变化——这家伙在瞬间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但是已经恢复了无数体力似的开始强壮,不用任何人的搀扶就自己冲到了最前面。
  尼玛,要是冲到我面前就坏事了!
  现在我距离他们还是不很远,也并不安全,所以我第一时间转身就开始跑。
  就在这游泳池的中间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中并不安全,我保持一定距离根本不去看,现在冲出去才是王道。
  我只冲出去不到十米,又是一次剧烈的晃动!
  脚下一阵摇晃,我只能站稳试图不被掀翻,就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脚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尼玛,想玩死我啊?
  我微微一个下蹲朝着朝外的方向跳了过去。
  面前突然传到一声哗啦,教授手中的石板如同扔出来似的掉在了地上朝着缝隙冲去。
  原来教授他们所在的位置摇晃更加距离,石板竟然没抓稳脱了手!
  现在石板距离我和他们的位置差不多,就在缝隙的边缘,眼看快要掉下去了!
  “地图,我的地图!”教授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和约瑟夫他们一同冲向了石板。
  我没有朝着石板冲去,只是这一瞬间我就拿定了主意,必须冲出去。
  大概用了几秒钟我就冲到石台边,但是感觉上像是过了一年般的长——面前的石台出现了无数裂缝,边缘已经开始崩塌,就像是个炸过头的油条被人捏了一下变得嘎嘣脆。
  金羊,尼玛,有个金羊!
  我在沿着石台边缘的碎石开始朝上爬的时候猛然想起,就在杀掉尸魃进入甬道之前曾经看过石台尾端的那只金羊图案。
  难道那就是寓意中的,这块石板不能被带出山洞的金羊?
  或者是因为石板跨过了金羊,所以导致了这场地震?
  我猛然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现在根本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我需要的是离开这里然后抓紧时间救出桑榆和十三,再是阿拜江他们,随后赶到钾盐公司放出王熙巧云。
  来不及多想,我手脚并列开始朝上爬,不管是狼狈还是丢人,反正我只是几秒钟时间就从这里爬上了石台。
  身后继续崩塌,石台已经布满裂纹而且坏了不少,整个摇摇晃晃满是石块和墙壁上掉下来的壁岩,我深吸口气朝着出口冲去。
  石台已经满布裂缝只剩了中间这一块还保留着,那甬道在我面前就像个狗洞一般,也不知道从那爬出去的时候会不会被移动的岩石挤压成个肉饼!
  这若是电影,那么我留下是个好决定,然后会在里面找到一个安全所在躲过这一劫同时还有个通道在等着我——可惜这不是电影我也没有猪脚光环,只有趁着没有完全崩塌之前冲出去才是唯一的生路。
  岩壁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石壁就像是尿崩的感觉似的落下,我脚下传来种摇晃战栗的感觉,如同是崩塌前的最后一秒——我不顾一切的把自己塞进了那狗洞中!
  脚下传来剧烈的摇晃,在我爬上去收起一条腿蹲着发力的时候另一只脚觉得骤然一轻!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身后的石台已经全部崩塌碎成了一堆。
  同时我面前的石洞洞壁也碎裂了无数的乱石!
  最后一眼我看见教授和约瑟夫等人已经拿到了石板,然后嘶叫着朝这里冲来,只是短短一瞥,他们眼中疯狂、绝望的眼神已尽收眼底!
  就像是死人一般!
  “不!”约瑟夫抬手朝着洞口开枪,没有章法没有目的也没有瞄准,就是不断的射击试图打死我,他们嘶吼着朝我冲来,甚至把教授都不闻不问扔在了后面。
  那教授抱着石板,不顾一切的朝着出口冲来!他现在完全不是个老人的感觉,甚至说跑都跑在他们三人的前面!
  走!
  我还拿着手电,所以只能用胳膊肘与膝盖并用爬行,碎石瓦砾就像一个个小钉子扎在我的膝盖和胳膊肘上但是没有任何的感觉——我几乎已经麻木了只是不顾一切朝外爬!
  快!
  更快!
  我要快!
  出口在我眼前出现,甚至说我已经看见了希望——好,我出来了!
  绳梯还在面前,我一把就抓住这个东西然后上下用力,使劲把自己朝上面移动——快,我还需要再快点!井口由于上面昏暗的光线而有种微弱的光芒,这东西在这时候犹如天使之光让我感动,只需要稍稍用力我就能出去了!
  五米!三米!
  就在我准备最后一次努力冲出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悲剧发生了!
  一道井口的裂缝骤然加大崩裂,斜着的裂纹把岩石一分为二倒下,没有砸下来却正好卡在了井口,就像个塞子把这里给堵住!
  我现在就想被装在瓶子里的蝴蝶,已经被人塞住了瓶口!
  后面的甬道传来了砰砰的枪声,我能想象这几个家伙也许找到了方法逃出来,他们不会给我任何机会,也许第一时间就能把我崩掉!
  尼玛!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这石块朝旁边推,但是岩石只是稍稍摇晃,而后座力把我抓住的绳梯荡了开去,根本没有给我发力的机会!
  使不上力啊,尼玛,难道真是要这么冤枉的被弄死?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使出了最后一招,希望外面是我估计的那种情况……
  “救命啊,帮我把石块弄开!”我放声大喊,“十三,桑榆!”
  我喊了两声没有动静,但是正准备第三次张嘴的时候眼前一亮,我面前的石块被一根撬棍弄开——“辟云,上来!”
  一只手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抓住这手,然后与她一起发力腾云驾雾般的出现在了外面。
  我面前是盈盈带笑的桑榆,但是她眼角明显挂着眼泪——“嘿,我就知道……”我一把抱住桑榆,“太好了!”心里就像是快要炸开一样,激动和喜悦充溢了我整个心脏!
  桑榆并没有躲避,同样搂着我了:“辟云,你……”
  右肩突然被重重砸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节 孙大爷
  “噢!”我大叫一声扭头,后面没人只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落在后面,擦,难道是落下来的石头?我下意识的头一抬——面前一块人头大的岩石迎面而来……
  不能前进不能退,我只有抬起了一只手准备硬接这一击!
  岩石没有按照预料中的砸我手上,十三少在危急关头收回了铁矛替我挡了这一下!
  还来不及感谢他,十三少把我和桑榆猛然一推,“走,我们快点。”
  此时这崩坏已经蔓延到了祭坛,现在穹顶那些石块已经是一块块的掉了下来。
  我们已经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从这里急忙沿着通道一路狂奔,也许是老天爷开始帮忙了,这后面一直没有太大的晃动发生让我们仨冲出了洞口。
  距离洞口还有好几米没有开始爬那石台阶我们听见了呜~呜~的声音,就像是谁在发动雪橇车!
  我转头看看十三,他眼中也是同样的一片茫然!
  糟糕!
  我们仨速度加快冲到石梯前,然后从那满是冰雪的石梯上爬出去——桑榆和十三出去以后,桑榆看着剩下被破坏的雪橇车大声唾骂,十三则是快速的跑去救人。
  而我却有些吃惊:中间几个帐篷中是绑起来的纳粹士兵,手脚都被绑着然后塞住了嘴,看得出来应该是我们人下的手,但是现在他们喉咙都被划开,这么冷的天甚至还在流血——血仍未冷,这杀人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五分钟;距离他们只有三四米的地方是几个打翻的凳子,旁边躺着血流满面阿拜江几人,头上有着明显的伤口似乎被棍子所击。十三已经冲了过去,试试他们的脉搏翻了翻眼皮朝我们点点头,告诉我们这几人都是受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再隔开几米是一个倒在地上的老人,似乎也是同样被打中了头部,他的手边还有一根看似古朴的节棍。桑榆咒骂也只是一时气愤,只是几句话就转身开始检查老者的情况——同样他也是受伤,并没有杀死!
  我朝着桑榆刚才咒骂的方向看去,几辆雪橇车正在黑暗中远去,这些人估计就是杀死了纳粹并且打晕阿拜江他们的家伙了!
  是敌是友?
  ※
  夜晚的沙漠中似乎特别冷,那临时打了几个桩扯做四面墙的帆布只能稍稍挡风起不到太大作用——夜风从帐篷的缝隙中呼啸而过,把火盆散发的热气迅速带走丝毫不留。
  只有两个倒霉的士兵带着阿拜江他们在外面,而教授则是和其他人全部留在了石洞中。一则这里容易就近指挥,二则也确实暖和多了。
  军用照明灯的冷光下,桑榆和十三交出了自己的东西坐在旁边,教授没有强制的把他们捆起来,现在主要是找到东西和对付下面的魃,而不是和我们起太大的冲突。
  士兵迅速从外面拿进来木头和箱子,然后把几个箱子这么一拼弄成桌子,上面几台笔记本电脑连接做好准备——在破译了第一份文件之后,他决定直接到下面来进行后备工作。
  当时我和约瑟夫正在试图通过尸蛉的领域找到墙壁。
  五分钟以后,约瑟夫气急败坏的冲出来告诉教授下面出状况了——由于尸魃的突然出现,两个和我们协作的士兵牺牲,而我正在和尸魃对峙叫他上来寻找援助。
  这个消息让教授大吃一惊,连忙调集了所有人手准备前往支援,当时十三和桑榆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它不是已经逃跑了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细想,教授命令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十三和桑榆带到上面看管,同时带上了特制的手铐,而自己则是与其他人迅速从直井下来进行支援。
  无论如何是要先把尸魃消灭才能继续寻找。
  好吧,剩下的就从桑榆十三回到上面说起。
  四个士兵拿着枪把桑榆十三带到上面的帐篷中和阿拜江他们一起,说实话冷得厉害不好受,但是最少这里还是有火盆围着,而那士兵就多少有点熬不住了。
  大冷天的拿着枪就算你戴手套也不顶事,于是乎那几个士兵就干脆的商量是不是再生堆火在旁边——他们也不敢挨着十三桑榆坐,怕是万一被突然袭击反应不过来。
  这一点上看来还算是比较专业。
  这个帐篷的位置是在太阳墓旁边的石山边上,所以找点石头什么的垫个火坑起来还是不难,于是交流几句就有人去找石头了。
  那家伙出去了一分钟不到,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叫:“谁?”
  那声音随风而来但是只是一喊马上截断,就像是刚开口就被人给干掉了,留在帐篷中的三个家伙不约而同跳了起来,全神贯注开始御敌!
  可以这么说,现在这里出现的只能是敌人。
  他们起来准备防御外面的敌人,可是却忘记了这里面的十三和桑榆也不是好惹的——快速交换一个眼神,他俩同时暴起!
  十三高高跃起一个膝撞直取那士兵的后脑,就如炮弹般的撞在他脑后,一击竟然把他撞飞出去数米之远!于此同时桑榆也是一个侧身猿翻——另外两个士兵听到声音转身过来,其中一个正好撞到了桑榆手上,那侧身的一脚踢在了下巴上!
  但是最后一个士兵已经反应过来,他快速朝后一退躲开了十三紧跟着的飞踢,手中转过枪尾狠狠的砸了过来!
  可以这么说,她俩其实和我一样犯了个错,都太低估了这些士兵的基础能力,其实抛开我们法门之人的身份,单打独斗也许并不比他们强多少!
  最少其中一部分属于比较厉害的,就像这最后一个。
  偷袭取了两人,但是这个带队的士兵并没有被两人击倒!
  那士兵用枪托砸向十三的同时也预见了桑榆接着的攻击,拉开距离的情况下俩赤手空拳还绑着双手的人,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把他干掉了!
  十三就势在雪地一滚躲开枪托,但是那士兵失手也没有再攻击——他朝后猛然推开几步,哗啦一声拉了枪栓,“站住,不然开枪了!”
  桑榆和十三都顿住了!
  他们很明白那些士兵的政策:我是教授要的人不能杀,剩下的人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属于控制我的棋子,虽然说不能动,但是在危机关头也并非铁板一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伤了什么的,只要没有杀死就该有效!
  那士兵脸上浮起狰狞的笑容,似乎在计算什么,他嘴里却喊着另外两个士兵的名字——被桑榆偷袭那士兵已经摇晃着头慢慢站了起来,嘴里咒骂着伸手去捡地上的枪。
  只要两家伙都持枪在手,那么到时候会怎么样就难说了。
  就在此时,突然桑榆看见第三个士兵背后的影子闪了这么一下,黑暗中犹如幻影一般出现一根棍子,猛然砸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桑榆知道绝对不是敌人——她来不及细看,在雪地上猛然一冲贴地滑出,弹腿飞快踢飞了那把即将被拿起的枪!
  那士兵还没有完全的清醒,只是按照意识动手拿枪——这眼前的一腿让他吃了一惊,但是回过神的时候桑榆紧跟着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一声惨叫,这家伙被桑榆甩翻在地。
  跃起居高临下的一击膝撞,彻底解除了他的攻击力。
  这时候桑榆十三才看见了面前这个人:来人来起来年纪不小,胡子眉毛都有些花白,穿一身羊皮大褂,身后是个布包,看上去典型的荒野猎人样子。他手中提一根黑色的棍子,那材质似木似铁纹古线朴,应该是个老物件。
  “你是?”十三看那人越走越近不由警觉起来,退后一步让他表明来意。
  “我不是坏人。”此人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新疆口音,他示意两人自己并没有恶意,“我是保护这个太阳墓的人,和你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等等,先别过来!”桑榆很快走到十三的身边,“你盯着他,我把你的手解开。”说完看了看老人,开始背过身子帮十三松绑,而十三则是一直盯着对方,目光不停在他的肩膀和大腿上游走。
  这也是个观察对方的方式,能够预知敌人的动作,要是动手的话一般是肩膀先发力,要是准备冲过来则是腰部开始发力,也算是十三在这方面的一个本事。
  “呵呵,好,你们先把自己的手松开!”老人笑了笑停下脚步,看着俩人背着身子把绳索解开,“我们等下再说。”
  几分钟以后,就在帐篷中解开阿拜江他们的时候,老人才把他的来意说了一遍。
  这老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我们星星峡寻找的那个人——孙大爷!
  既然得知了老人的身份,那自然是能相信他的目的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是纳粹那边的人。现在我还在下面和纳粹纠缠,自然不能耽搁,所以他们选择了第一时间把我救出来。
  正当他们准备下去的时候,太阳墓中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纳粹士兵抬着几个箱子走了上来。


第二百二十一节 尸解仙(上)
  当时我和教授等人距离十三桑榆隔了直井、祭坛、甬道,外面又是寒风呼啸——这三人一起动手很快把几个家伙处理,然后打开箱子见到了依旧蠢蠢欲动的尸魃。当时就把桑榆十三吓了老大一跳,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已经处理了尸魃,现在估计到最后关头!
  孙大爷仔仔细细看了那尸魃,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惊奇,但是当时他俩没时间问也没有发现异常,后面才明白那是一种‘怎么会这样的意思’。
  从几个俘虏口中得到了所需的情报之后,三个人来到了直井面前。
  孙大爷使用了一种奇怪的幻术把苏西控制住,然后把苏西带到外面绑了起来——根据观察分析,苏西在教授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低,所以这是一个重要的筹码,能够用来交换人质。
  当时他们想的就是把我交换出来。
  苏西并不简单,当他们把苏西带到上面之后居然一时不查让她苏醒,还进行了场比较激烈的打斗才把她制服。于是乎,现在只能把孙大爷留下看管这个女人,他们则是下来准备解救我。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下来,突然发生了莫名的震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虽然说危险万分,但是十三桑榆还是冲到了下面,正好听见我的叫喊解救了我。
  ※
  桑榆把这一切说的很淡然,但是我知道当时的情况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别的不说,就光是从十三的眼神中我就能看懂——但是我也很纠结的回避了。
  转过头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孙大爷,“呃,孙大爷,那后面又是怎么回事呢?”转换话题的时候我偷眼看了看桑榆,她抿着嘴没有任何话说,但睫毛在微微抖动显出了内心的不安。
  聪明人在这个时候最好是装傻,我也确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孙大爷身上。
  老人家咳咳几声眯起了眼,“那帮孙子……哎,小子你轻点……非常无耻的偷袭还是四个人围攻我。老胳膊老腿儿的一不小心就被打中了——也是说现在,想当年……”“我明白了!”我果断接话阻止老人家的忆苦思甜,“意思很明白,您老被很多人围攻偷袭,是吧?”
  孙大爷点点头,对我无损他光辉伟岸形象的判断表示满意:“恩。”
  “那你老有没有注意那些是什么人?手法又是怎么样的?”
  “忍者,或者说是曰本人!”孙大爷回答相当肯定:“他们出刀的手法基本上都是采用的斩杀一类,不是日本或者其他东南亚国家,只能是来至某种战国时期的刀法——我基本可以认定其中两个刀势,居合与燕返。”
  那么现在大致可以推断出后面的情况了:在我们在下面展开激战的时候,鬼道众来人偷袭了这里唯一拥有武器的孙大爷,随后没有耽搁的破坏掉雪橇车,带走了纳粹擒获的尸魃,同时还把苏西也抓了。
  同时,这些人没有放过纳粹的士兵,全部以割喉咙完结——为什么没有对孙大爷和阿拜江等人下手,也不知道是时间不够或者故意对我们示好?
  地下的轰鸣声更加厉害,虽然现在我们距离很远依旧感觉那摇晃沿着沙漠传了过来,可以说句简单的,在浮沙之中只要失去了坚实墙壁的保护,光是流沙就能把教授等几人全部弄死了。
  那也就是不用管了。
  我想了想安排剩下的工作:“呃,现在我们没有雪橇车,而且马匹也不多——我和十三、阿拜江三人赶回钾盐公司救人,你们明天白天再出发,走到下一个冬窝子聚集点然后再过来?”
  “不行!”孙大爷突然很激动的喊了一声,“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再回去了,来不及!”他马上又补充一句:“最少马匹不能给你们。”
  “来不及?嘛来不及?”十三少脸色阴沉:“我不管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现在我们只有十二三个小时可以赶回去,那里是我的妹妹和桑榆的弟弟——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先救了人再说!”
  他转过脸来看我:“刘辟云,你说!”
  这问题太明显了,现在怎么可能说我不准备去救王熙和巧云?就算小黑没有被抓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它把人救出来,但风险……明说我承受不起!
  我果断点头表示赞同:“救人是必须第一位的,呃,但是孙大爷,你说说具体情况,要是可能的话我们看能不能想点其他办法。”
  孙大爷脸色凝重,“我原本以为来这里能赶上阻止那魃怪离开,但可惜我失算了,它已经前往了昆仑,我这一路前来耽搁的时间太多了,现在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只有沿着S235道一直向西南方去才行,而不是返回东北方的钾盐公司,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番话似乎有点没头没尾,我们甚至没有搞清楚其中的意思——难道是说那鬼道众抓走了尸魃是准备干点什么?
  “呃,孙大爷,您老这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曰本人抓走了尸魃准备有个大阴谋?”我询问着,心里面也有了其他的打算:其实很简单,这个实在不行直接叫个军团出马就行了,到时候封锁整个地区什么都能控制。
  但是他摇了摇头,“不是曰本人,而是一个古兽。”
  “呃?不是曰本人的话,那还有什么尸魃呢?”
  他再次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你们会找到这个尸魃,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我说的那只——这里最少还有一只魃是没有被抓住的,而且它已经一路前往了那怪物的所在地。”
  事情大条了!无论是孙大爷口里的古兽还是另一只魃,都值得我对此重视。我咳嗽一声:“呃,这样吧,请你老把知道的事情给我详细说说行不,到时候我再分析一下?”
  凝视我半响,孙大爷才长长叹了口气:“看来我不给你们说说是不行了,好吧,就让我把我们家的故事告诉你们,也好让你们信服吧!”
  ※
  要说起孙大爷的故事,那还真算得上是朵奇葩了!
  孙大爷祖上是隐居深山的练气士,这是我们华夏一个另类的修仙法门了。练气士也是道门一种,但是追求的成仙方式不一样,算是流派之一,主要目的就是追求成为尸解仙。
  葛洪在魏晋时,提出仙人可学论,认为仙有三等,即天仙、地仙、尸解仙。道士得道后可遗弃肉体而仙去,或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遗世而升天,这个过程谓之尸解。
  由此而成仙的仙人称为尸解仙。尸解仙的分类有很多种:《云笈七签》卷八十五《太一守尸》称:‘夫解化之道,其有万途……或坐死空谷,或立化幽岩,或髻发但存,或衣结不解,乃至水火荡炼,经千载而复生,兵杖伤残,断四肢而犹活。’
  《无上秘要》卷八十七和《云笈七签》卷八十五《太极真人飞仙宝剑上经叙》皆称:‘以一丸和水而饮之,抱草(一作木)而卧,则他人见已伤死于空室中,谓之兵解。’《云笈七签》卷八十五《王嘉兵解》称,陇西安阳人王嘉及二弟子为尸解仙。
  据《无上秘要》卷八十七和《云笈七签》卷八十四至八十六所载,即有尸解法十种以上,较著者有:
  (一)火解:《无上秘要·尸解品》云:“以药涂火炭,则他人见形而烧死,谓之火解。”《云笈七签》卷八十五《太极真人飞仙宝剑上经叙》也称:“以录形灵丸涂火炭,则他人见形而烧死,谓之火解。”
  (二)水解:《道迹灵仙记》说:“段季正,隐士也,晚从司马季主学道,渡秦川溺水而死,盖水解也。”又称:“王进贤者,琅琊王衍之女也。遭石勒略……赴黄河,自誓不受辱,即投河中。时遇嵩山女仙韩西华出游,救而度之,外示沉没,内实密济矣。”
  (三)兵解:《姚所杀》。姚苌“先使人陇右,逢嘉将两弟子,计已千余里,正是诛嘉日也。嘉使书与苌,苌令发嘉及二弟子棺,并无尸,各有竹杖一枝”。
  (四)杖解。《云笈七签》卷八十四引《赤书玉诀》云:“当取灵山阳向之竹,令长七尺有节,作神杖,使上下通直,甘竹乃佳。书黑帝符著下第二节中,白帝符第三节中,次黄帝符第四节中,次赤帝符第五节中,次青帝符第六节中。空上一节以通天,空下一节以立地。蜡封上节,穿中印以元始之章,又蜡封下节,穿中而印以五帝之章。绛文作韬,长短大小足容杖。卧息坐起常以自随……当叩齿三十六通,思五帝直符吏各一人,衣随方色,有五色之光流焕杖上,五帝玉女各一人合共卫杖左右。微祝曰:‘太阳之山,元始上精;开天张地,甘竹通灵。……’毕,引五方气各五咽,合二十五咽,止。
  行此道九年,精谨不慢,神真见形,杖则载人空行。若欲尸解,杖则代形,倏歘之间,已成真人。”此即所谓“尸解神杖法”。
  (五)剑解:《云笈七签》卷八十四《尸解次第事迹法度》讲“修剑尸解之道”,即“以曲晨飞精书剑左右面。先逆自托疾,然后当抱剑而卧。又以津和飞精作丸如大豆,于是吞之。又津和作一丸如小豆,以口—含缘,拭之于剑镮,密呼剑名字。祝曰:‘良非子干,今以曲晨飞精相哺,以汝代身,使形无泄露。’祝毕,因闭目咽气九十息。毕,开目忽见太一以天马来迎于寝卧之前,于是上马,顾见所抱剑已变成我之死尸在彼中也。”
  另外尚有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尸法、太极化遁法、鲍靓尸解法、太阴炼形、水火荡炼尸形、阴阳六甲炼形质法等,名目繁多。道教又称:白日去谓之上尸解,夜半去谓之下尸解,向晓暮之际而去者,谓之地下主者。
  孙大爷祖上就是最最执着的练气士。


第二百二十二节 尸解仙(下)
  孙大爷家从师以来,祖上传下了诸多法门,但是他们以前一直都着重于尸解成仙一术,主要是:辟谷、炼丹、御气这三个方面的修为,直到出现一个异类。
  这个异类对自家练气术等毫不感冒,反倒是对于家中传下来的搏击身法、通阴之术、降妖伏魔的符箓大为研究,运转周身之气而使得自己战斗力倍增。
  明朝的时候世道虽然好了很多,但是妖魔之类并不少见,这个孙家异类就开始四处云降妖捉鬼,偶然的机会遇见了一个从商的吴姓子弟,并且解救了他。
  那吴姓子弟住在河上(当时也叫黄河,黄河夺淮后,这一带淮河下游也是黄河的下游),西边则是运河,河下处在两河之间,是一个商埠。当时从各地来的商人和各种职业的人很多,大都聚居在这里。
  这个吴姓子弟家也居住这里,经商小有成就之后就转而做官奔出路,可惜只出了两代学官而已,家中最初的生意也丢失了,最终重新回来做商人。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吴姓子弟自然很失落,加上遇见了鬼怪作祟心里更加害怕,他以一种加倍的热情邀请了孙家异类同路回到家乡,并在家中盘恒数月。
  那吴姓子弟家中的孩子都很喜欢这个拿着棍子四处降妖除魔的人,天天缠着他讲捉鬼的故事,其中一个孩子聪明无比对此尤其感兴趣,后来孙大爷的长辈离开以后,他还乐驰不疲的收集此类故事。
  孙叔叔也喜欢这个孩子,算是收作了记名弟子,并且教了不少的法门修炼之法和捉鬼手段——不错,这里你应该才出来了,这个孩子就是晚年自称‘异斋叟’的吴承恩,并且假托‘悟道万事空’的名字安排了‘孙悟空’这个名字来作为自己创作小说的猪脚。
  他五十岁的时候开始创作一个故事,借此把自己多年游历的故事写下来,可惜这么多年过后他一直不知道孙叔叔的下落,于是只有在辞官以后,才找到孙家后人知道了当年那异类孙叔叔的下落,并且把这本书完本。
  当时他在孙家住了很长时间,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采风’了,收集了很多孙家的故事加入其中,终于完成这流传千年的著作《西游记》。
  其实当时的孙家族长也有很多的考虑,主要是因为多年以后,尸解仙被道家所抛弃,他们认为总的说来尸解为成仙之道的下品,应该被时代所抛弃了。杜光庭《墉城集仙录叙》云:‘夫神仙之上者,云车羽盖,形神俱飞;其次,牝谷幽林,隐景潜化;其次,解形托象,蛇蜕蝉飞。然而冲天者为优,尸解者为劣。’
  在这种情况下,《西游记》的问世给孙家人提出了一个颇具大意的概念,就是说入世进行降妖除魔寻求本心,而不是一直追求成为尸解仙。只有修炼本心才能做到最终的解脱,达到解脱羽化,飞升成仙的目的。
  那孙家异类降妖除魔的经历自然被重新提起并且受到了重视,其中一个就是他当年在新疆游历时候遇见了打不死的妖怪。
  《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这个故事,其实本名就是《尸魔三戏唐三藏》,书中本意并不是白骨成精,而是尸体修炼成魔,就是来源于孙叔叔在这里曾经遇见过打不死的尸妖,最大的感觉就是打都打不死,要反复击打头部才能杀死。结果在《西游记》一书中这就被写成了三打白骨精,表示这尸魔难以杀死而且相当厉害。
  孙家诸人在这里多年追逐僵尸,但是一直没有完全消灭,也没有找到真正的太阳墓所在,所以孙家在这里长期派人驻守,采取了出现任何僵尸全部选择消灭这一途径。
  当然这一点我非常了解,练气士那些道家法门对于消灭各种化形的精怪非常有效,可惜对于僵尸、鬼魂就差了点——《西游记》书中也是如此,俺们大圣爷基本就没处理过什么厉鬼僵尸,主要的敌人都是山怪精魄、神仆坐骑之流。
  孙家原本选择的是驻守在哈密市,可惜,纳粹的出现让他们发现了新一轮的危机,于是乎就把驻地该到了星星峡——多年以前这里是入疆两个必经隘口之一,过往行人商队在此住宿打尖,也就发现并消灭了好几拨准备偷偷潜入的隐患。
  孙大爷正是这十年间的驻守之人。
  千年劫来临之际,罗布泊周围古墓出现了僵尸复活的迹象,孙大爷四处出击,也就是这个原因居然没注意眼皮底下的古墓被纳粹偷偷给挖开了。消灭了星星峡的僵尸之后,他没有耽搁一路前往罗布泊中心准备对付大量的尸浪,路上在消灭另一个僵尸的时候却发现新出现的僵尸居然被某种东西所召唤,正在迁移前往。
  说到这里我有种赫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在墓中对付尸魃的时候我总觉得那里不对,现在上下一回想才明白——尸魃是两个!
  最早刘双银发现并袭击了徐定国的僵尸,在外面存在时间很长,还制造出来了一堆的腐尸,它和我们在洞里面发现的那个尸魃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且不说那身材体积完全不对,而且明明白白就是被封在洞里从未出来过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同一只?
  那只外面的僵尸,也就是楼兰索勒王手下那被关在棺材中的不死士兵,估计现在也成为了魃类的怪物。按照一般的估计,这家伙就算由于不能进入井里去寻找索勒王,也不会轻易离开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召唤和吸引它的东西力量巨大,远远超过了索勒王所变成的尸魃。所以那最初的僵尸,也就是说那只一直没有被我见过的魃怪,应该是朝着南方去了,被那古兽所召唤。
  孙大爷给我们说什么古兽之类绝对是有可能的,至于说他怎么知道这些事倒是没说,我想应该又是他们家族的秘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桑榆、十三少的眼神都变了,他俩也知道这事绝对不小,而现在两难的局面又确实不能解决——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希望我拿个主意出来。
  左右为难倒是把我逼上了梁山,现在要么是顺路沿着国道去追查那逃走的僵尸,顺道找出古兽的所在;要么就是回去救人再找僵尸,但是估计到时候来回一天多两天,怕是追不上了。
  我左看右看颇为踌躇,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突然我看见了一滩黑色!
  那黑色油渍分明是从被破坏的雪橇车中流淌的,但是并没有覆盖所有雪橇车下面——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些车的油箱没有被破坏!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加思索就冲上前去验证,就这么一看——
  嘿!你还别说,这事有那么点可能性哦!
  你看,这些雪橇车显然是随手破坏掉的,但也正是由于这简单的随手两字给了我们机会!
  那机车有的是被砸坏了把手,有的是被破坏了油箱,有的是……虽然乱七八糟,可是我居然发现这次运气好的很!因为这些机车破坏的并不完全相同,所以我要是拼拼凑凑能弄一台出来!
  估算一下,修这个车要是顺利的话也许就是两三小时的事情,到时候要是一路子顺溜也能把失去的时间给赶回来!
  十三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都了解了,然手很快把人分了——十三带着阿拜江几人回加盐公司,顺便练习迷彩陆稻他们一起行动,骑马立刻走;而我和桑榆、孙大爷则是留在这里修复雪橇车,然后赶往昆仑。
  计划出来最激动的就是十三少了,他迅速把要带上的水、电筒、火把之类打包着捆扔在马背上,而那些哈萨克族人也飞快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武器装备。这时候木合塔尔跟阿拜江跑到我面前,用不流利的汉语配合手势比划着:“我,我会修理这个东西,我留下,陪你们一起,然后回去。”
  看着木合塔尔激动的神色,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木合塔尔应该是会修理一些农机什么的,所以想留下来帮我们修好雪橇车然后独自回去。
  当然他自己也由于能在这上面给我们帮忙而显得非常高兴,哈萨克族就是这样,你给他一捧泉水,他就恨不得帮你挖口泉眼出来;给他一个囊饼救急,完了就要还你一车面粉,属于有恩必报的典型大漠男人性格。
  我和桑榆对这些机械都不是很熟,只有孙大爷好一点,那么有人愿意留下当个助手是再好不过了,最少我可以趁机把需要的东西和桑榆整理出来,那么一路而去才有把我些。
  十三少现在心急如焚自然是动作飞快,但是手上的东西点都不含糊,一系列活结死结都扎实牢固,只有从那紧绷的绳子上面知道他内心的愤怒——我把自己在下面顺的手枪递给他,然后是一盒子子弹。
  十三没有推辞收下了这些东西,给我点头示意之后招呼还在收尾的小伙子们:“好了没有?好了就准备出发了!”他胯下的骏马开始缓缓在雪地上绕着圈子开始活动。
  几个小伙子呼呼应了一声,一起跳上马背开始让坐骑活动身子——这些人都久居新疆,知道马匹在准备奔跑以前必须活动开,到时候马匹才有持久的奔跑能力,不会很快把体力消耗完。
  十三少这小子居然也知道。
  就在马匹热身的时候,那留下的木合塔尔与另一个哈萨克小伙子则是很快配合孙大爷,开始把一个个需要的零件拆下来。
  我把火堆加的更旺,然后在上面开始加热食物。
  外面的雪淅淅沥沥又开始下了,被夜风卷了进来吹在身上刀割似的疼,我看着那南方阴沉模糊的夜色,心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紧张。


第二百二十三节 十三少得手
  就在我把一些熟食在火堆上稍稍烤化了上面结冰的冻油,十三他们已经活动开了,我走上前把这些烤热的食物递给十三,“路上吃!”
  我在十三的手腕上一拍,“还有,当心点。”十三的身手我绝不担心,主要就是怕他由于巧云而乱了心性自己出错,所以还是要叮嘱下:“别自己乱了就行!”
  十三点点头,一如往常冷漠的脸上却浮现个难得的笑容:“你也当心点!”
  “恩。”我扭过头看看桑榆,她此刻显然有句话噎在喉中却不能说,于是我转过脸来替她开口:“十三,到时候帮桑榆给王熙说一声:这边的事情还很麻烦,所以桑榆必须跟我一起去处理下……”我压低了自己的音量:“……十三,到时候给王熙解释下桑榆的难处——呃,你就说是我硬拉去的,不是桑榆愿意的!”
  十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重重的点头,“明白。”
  说完,他把缰绳一抖,“走了。”
  雪原马蹄疾,零落飞絮乱,十三扬鞭沫马在夜色中疾驰而去,只留下了驾马而去的呼喝声,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那背着自己猎枪的一群哈萨少年。
  一阵冷风吹过,我全身不由打了个冷战——我走会火堆边,桑榆已经拿着几根腊肠在火上开始烤了起来。她手中的烤叉不断翻动似乎在全神贯注的烤肉,但是那速度,哼哼,快得过头了!
  烤肉绝对不是你手翻动越快越好,非要等火上这一面吸收了足够的热量使得油脂开始沸腾才开始转动,相当于说是煎炸而熟,只有这样烤出来的东西才没有任何的油烟味够好吃。
  桑榆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她那样子分明是心不在焉——我不动声色坐在她身边,咳咳两声,“看起来不错啊,这是德国大腊肠啊,啧啧,你居然还翻出来了这些好货,不错不错,有口福了!”
  她嫣然一笑,“你啊,刚才找东西的时候就只注意翻了那些小兵呆的地方,那里怎么会有好东西呢?那个苏西照顾教授的,东西自然她那边有嘛。”说着她递过来一只叉子,“来,尝尝热了没有。”
  哇,那热滚滚的腊肠果真不错,烟熏味虽然比意大利的味道重很多,又饿又冷这么一口咬下去简直暖到了心里——呃,只不过没有热透!
  桑榆似乎若有所思的开口了,“辟云,你说这次十三少能不能顺利把他们救出来?”她脸上慢慢浮现凝重之色,“不知道王熙那臭小子会不会怪我没有亲自去……”
  “那倒不会。”我咳嗽一声,“那边有十三、小黑和我的迷彩同事,他们战斗力加一起比我们还强——到时候小黑只要能去控制了那炸弹,一切都OK!”
  “但是……”
  桑榆就像个小女孩似的担心满脸,平日里捉鬼降妖多了去了,可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次又是自己的弟弟,有些忐忑也在情理之中——我哈哈一笑夸耀起十三来:“切,桑榆啊,那是十三啊,你以为是谁?那小子做事你放心吧,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你又不是才认识十三!”我把叉子在火上慢慢的烤着,那镇定、那悠闲,流露出对十三强大的信心。
  我的话让桑榆想起了十三一贯的冷静,不由缓缓点头——但是我才把腊肠翻了两圈她突然又咿了一声,“哎呀,我这次没去,不知道王熙会不会怪我哦……”
  这患得患失之间的姐弟之情溢于言表。
  看桑榆那紧张的模样,我只能把刚才给十三的话又说了一遍,桑榆这才明白了我刚才在做什么——她听了毫无表示,只是恩了一声就低头继续烤腊肠。
  红色的萤火照映在桑榆侧面的脸庞上明艳无比不可方物,红扑扑的脸配着微微抖动的睫毛,显得内心的激动——真是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个事情有什么好激动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轰鸣声从旁边呜呜响了起来!
  嘿,太惊喜了,这速度真是快啊!
  我和桑榆颇为惊讶的站了起来,看着走过来满脸得色的孙大爷夸了起来,“哎呀,看不出来大爷你还有这手,一个小时就搞定了——来来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搬个箱子靠近火堆,“来,坐这里!”随后又把我的座位让给了木合塔尔和那少年,“你们也来吃点东西。”
  孙大爷哈哈笑着擦手,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困难是有点,可惜还难不倒我!”他把毛巾递给木合塔尔,伸手烤着火,“恩,还是烤火舒服。”
  桑榆也恰到好处的把手上烤叉递给了孙大爷,“来来来,吃点东西。”然后是木合塔尔他们,全部都递上了热腾腾的烤腊肠。
  木合塔尔客气的推辞了腊肠,从旁边找了点压缩干粮吃,“呃,我们不吃大肉。”
  原来,这里还是我忘记了。
  围着火堆吃着腊肠,享受今夜那难得的平静——今天先是下面对付的腐尸,然后又被那群纳粹威胁,再接着我们对付了尸魃和夏耕尸,又遇上地震……而且最可恨的是这事还没完,还有个逃跑的家伙不知道在那里。
  腊肠吃完差不多天色都亮了,吩咐木合塔尔他们等着十三少联络的迷彩过来,我和桑榆孙大爷则三个人挤上雪橇车朝着大路而去。
  按照孙大爷的意思,我们现在最好是赶往若羌县找个点驻守,然后在戈壁滩上寻找那逃走魃怪的踪迹——孙大爷已经看过了那魃怪的路线,按他的分析来说是前往昆仑山一线而来,而且路上或者还不止这一个。
  要找到那怪物的踪迹,那么最好就是找个指路明灯,那魃怪自然是其一,但是并不排除找到其他精怪之类寻找踪迹的可能性——从孙大爷的立场是找出那怪物的躲藏地就行了,可我作为国安七部的成员就不那么简单了,这魃怪必须防范于未然之中找出来干掉才是最重要的。
  若羌县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近,纵然有雪橇车赶路,我们依旧一直到下午才赶到地方住进了楼兰宾馆中。
  魃怪也是属于昼伏夜行的生物,他和大多数的精怪一样并不会在白天赶路,虽然我们晚了三天左右赶到这里也不会错过,但是应该也就在这两天了。
  首先在附近的哈斯木戈壁烤肉店吃了顿大餐,然后分别钻进了被窝中开始睡觉——无论是孙大爷还是我和桑榆都熬了一个整夜了,要是再不睡觉真是扛不住了。
  在房门前分手的时候我和桑榆明显怕到时候醒不过来,就算把手机闹钟定时了也怕起不来,结果倒是孙大爷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放心睡觉去吧,到时候我叫你们!”他信誓旦旦给我们保证,“我老人家了,少睡点也不会困,一会我把车子加油准备好休息个四五小时就好了。”
  我和桑榆相视一笑:“那就谢谢你了。”于是乎高高兴兴安心睡了。
  孙大爷说话算数,倒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果然准时把我叫醒,但是我起身的时候明显感觉眼睛干涩嘴巴发苦,典型的熬夜睡眠不足——我都是这个样子,你想桑榆能好到哪去?
  “算了,今天我们不叫桑榆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算了。”我给孙大爷建议说:“我们俩去就行了吧?”咳咳,女孩子嘛,没理由和我们一样天天熬更受罪,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又是他妈一个悲催的夜间行动啊!
  才走到宾馆大堂电话就开始乌拉乌拉的叫唤,打开一看是十三,我才一接电话就听见十三在里面哈哈笑:“辟云,我这里OK!”
  这家伙难得心情好一次话也多了,“你小子是不是很吃惊啊?”
  这货!说起来十三确实有理由给我装逼,按照我算起来陆稻他们就算赶路加速赶路,也只不过会提前过两三个小时到达,但是现在看时间显然没到!
  这么说来十三根本没有等陆稻他们一行人到就开始了行动,而且非常顺利的把敌人消灭救出了众人,怪不得十三少颇有点自得的意思——不过这事我也能猜出来。
  那货绝对是借用了俺家小黑的力量,呃,算起来也是我的功劳是吧?
  既然把这事情猜到了我自然摆谱一下:“惊讶?我惊讶毛!你小子绝对是喊我家小黑帮你是吧?咳咳,要是有小黑你都搞不定的话就真的废物一个了!”
  “呀,你居然猜到了?”十三少那架势比我还得意,“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擦!我一向很聪明,是你小子没发现!”说完我哈哈大笑,“说吧,你小子电话打过来有什么事?”这家伙打电话过来不会没事做,估计是问我后面的情况,说起来我还真是需要知道那帮迷彩那里去了,要没有他们帮忙封锁道路可就难办了。
  既然我问了十三也就不和我打哈哈,几秒钟又恢复了平静冷淡的语气,“这样的,你叫我联系那些人我已经叫他们直接赶过来了,估计你那边用得上——王熙巧云都叫我问问,你后面怎么安排的?”
  “既然你们那边完了就都过来吧。”我想了想:“至于说陆稻他们你还是联系一下,叫他们派部分人手去检查下纳粹的基地,至于说带路的就叫阿拜江帮忙——你们直接来若羌县楼兰宾馆吧。桑榆我留在宾馆休息了,是在305,你们明天过来就行。”
  “好。”


第二百二十四节 偶见肥遗
  虽然说起来很爽,马上十来个迷彩加上十三王熙巧云郑曲一群苦力过来给我使唤,但是今天这事总得让我们办了才行——我唉声叹气的上了车,在寒风中一路朝戈壁而去。
  出门之前我已经看过了地图,从太阳墓到昆仑的位置拉出的线条能构成一个扇形,我们所负责的面积也很大,现在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整个扇形面做一个横截的巡视,如果发现了魃怪的踪迹就朝外圈追踪,没有的话就向内圈去。
  确定了方式方法就简单多了,不过这个方法最重要的就是选择这个截面的位置,最初选的截面靠近里面省路但是容易错失机会,太靠外则是费时费力同样不好弄——这一点我只能让孙大爷来估计那魃怪的速度和速度。
  孙大爷仔细想了想,在我手中的地图上划出个截面,我拿过来看这一线心中叫苦不已——这一线上不但有沙漠甚至还有道山梁!
  这是观音菩萨故意弄出来折磨我的吧?
  这大冷的天去外面吹风已经很悲剧了,末了还要去爬山!别说叫我去爬山,光是想起就头痛的要死了。
  作为七部最喜欢偷奸耍滑的角色,我还真不是那大半夜去爬山的料,于是乎我把地图仔细看了几遍——别说,这么一搞还真被我看出来点名堂!
  其实这事情说白了也很简单:这一线只有沙漠和那个山峦,魃怪晚上移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到了白天他总得找地方躲藏吧?这家伙并不是普通的简单怪物,已经有了一定的智商,那么它选择的所在就应该靠近山峦行动了!
  既然主意打定也就不耽搁了,我和孙大爷迅速朝着这一线冲过去,在三四个小时以后赶到了目的地开始按计划顺着山边寻找。
  阴阳眼虽然能看见些东西,可是这又不是卫星镜头能大面积监控,还是只能在可疑的地方再试,再加上我昨天那两次引冥气也不是闹着玩的现在还有后遗症,所以我只能一路走一路看,希望找个什么线索出来。
  吹了两个多小时冷风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失落感,找嘛嘛没有看啥啥不像也没有丝毫的线索,正在考虑是不是沿着另一条路绕回去算了,就在这时候我居然看见半坡木料堆中露出个斜向的坡道。
  “等等!”我叫住了正在开车的孙大爷,“大爷,您能不能把车头转个向,让车头灯对到那边?”
  车灯转过来前面一片雪亮,在雪地倒映下整个半坡清晰可见,明显在积雪之下能看出是个窑口的样子:推土机随意推出来的平台,周围尽是由于推土机而造成的废土堆料,旁边还有些散落在地的木料和石块;尽头处是一个被铁丝网和石碓堵起的洞口,看上去颜色有些泛黑颇为老旧,就像个废弃的矿坑。
  其他东西都很正常,但是那雪地中居然有两道看上去并不清晰的脚印。
  我既然看见,孙大爷也同样看见了——这脚印虽然在雪地上感觉突兀,但那样子看上去活像鸡爪印一般,并不是人类的脚印。
  除此之外,那窑洞的洞口只有上面有个皮球大小的洞,看样子魃怪也不可能钻的进去吧。
  左看右看都没什么可怀疑的,难道是我反应过头了?
  “咳咳,看来是我搞错了。”我对孙大爷嘿嘿两声,“估计没睡醒有点敏感了!好吧,我们继续……咿,你在看什么?”我顺着孙大爷的目光看过去,那雪地上还是这个样子毫无特别,顿时就囧了!
  孙大爷现在看着那边的眼神颇为奇怪,我又不是白痴自然知道其中有异,但是他妈的偏偏自己嘛都看不出来!
  想死的心顿时有了!堂堂诸葛家的弟子啊,在和其他门派一起的时候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这丢人真的丢大了!
  唉,搞了这么多年,我还也算得上了经历过风雨的人了,不会在这个事情上丢人——很快我定定神虚心开口:“呃,孙大爷,您老看这么专注,应该是有什么不妥吧?”
  孙大爷盯着那边雪地竹叶点点头,“小刘啊,你看那脚印有什么特别么?”
  这算是老人家给我提示吧?
  我很仔细的看了看足印:那脚印明确像是鸡从雪地上走过,唯一奇怪的是两组顺序而过,像是一只鸡先从雪地上走过以后,另外的紧接着从后面再走一次——路线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几只鸡就算是训练过走也不会这么整齐吧?
  开口的时候我颇为犹豫,“大爷,这东西应该看不出来任何东西吧?我觉得像是两只咕咕鸡走路,只不过……”
  “只不过没那么整齐是吧?”孙大爷哈了一声:“但是你又找不出来六只脚的鸡,对不对?”他把车子滑到斜坡下面停下,“走吧,小刘,有事情做了。”
  这里孙大爷就干脆说出了数量,三只鸡。
  我和孙大爷从雪橇车下来踩着那深厚积雪朝上面爬,一脚下去直接埋到脚脖子,雪沫子从鞋筒子里面哗啦啦朝里钻——不到五分钟就浸湿了袜子,满脚冰凉透底极为难受。
  孙大爷那鞋是典型的老船梆子,也就是所谓老式军棉鞋,这鞋子紧扎的优点和笨重的缺点同样明显,只不过在孙大爷脚下却丝毫感觉不出来——孙大爷一边爬坡一边问我:“小刘,你记不记得魃怪出现阴阳絮乱,哪些精怪鬼魅会出现?”
  我高低深浅不辨,走得都很艰难了那有什么心思,略路思索就回答:“呃,我倒是只知道会出现僵尸、应龙、瘟神禺疆,其他的倒不是清楚了……”
  “呵呵,你说的倒都是大物件,怎么,只管大家伙不管小东西?”孙大爷拉着个地上冒出来的木桩发力从一旁上去:“你忘记了一个旱魃出现时候的预兆之物了,肥遗!”
  原来孙大爷认为这个东西是肥遗!
  据说肥遗是一种居住在太华山山麓的怪蛇,有一个头、两个身体、六条腿和四只翅膀。也有传说称肥遗是一种黄色的鹌鹑大小的鸟,喙是红色的,据说吃了肥遗能够治病、防止寄生虫——只不过这东西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我们师门这一代都没有听说或者见过!
  但是无论怎么样,师傅说过肥遗的一个特点:它是传说中的旱魃之兆!
  民间传说中肥遗的样子则有点区别:
  明人朱国桢《诵幢小品》卷三一记载,万历十四年,建昌县(今江西永修县)先民在山林中碰见一条长着六只脚的大蛇,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肥遗。史书记载:万历丙戌1586年,建昌乡民樵于山,逢一巨蛇,头端一角,六足如鸡距,见人不噬亦不惊。民因呼群往视,亦不敢伤。徐徐入深林去。《华山记》云:‘蛇六足者,名曰肥遗,见则千里之内大旱!’戊子,己丑之灾,其兆已先见之矣。
  另据光绪《京山县志》卷一记载,明代末年,湖北京山县一民宅水沟中,亦曾发现这种‘六足如鸡距’的怪蛇:崇祯六年癸酉1633年,彭杨畈民家沟中见蛇出,长六尺,围尺许,身红绿色,六足如鸡距,不噬人。郝楚望曰:‘肥遗也,主千里旱。’果验。
  孙家多少年来降妖除魔,对于这些东西比我们诸葛家显然知道得多些,这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吧?他既然说是肥遗,想必用了自己的法子,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于是我颇为低调的给孙大爷呵呵两声:“原来大爷你说是肥遗啊,我倒真是忘记了——呃,现在我们怎么办?”说话之间我们已经到了门口,现在我还真是想知道孙大爷准备怎么办,是把肥遗抓了还是跟随其后看看动静。
  “肥遗是不是大旱之兆我们不管,但是现在主要是面对魃怪,这种东西还是早点处理了好。”孙大爷从身后的布袋中抽出棍子来一截截的拼起,挥舞几下呼呼有声,“这估计又是那古兽所召唤的!”
  看架势我也把杀神刃抽了出来——那M500不知道在那里,只能用近战了。
  孙大爷从怀里取出一管铜哨吹了几声,一股无形的声波荡漾而出,而他左手一摊右手单执铜棍,棍尾指天前端指地,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孙大爷把这事揽上身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本事,我则是手执杀神刃站在孙大爷的背后等着——其实我现在很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先看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能事先安排一下。
  从他被几个小鬼子打晕这事看来,孙大爷有多少斤两还真不知道啊!
  才吹的两声,那窑洞中居然悉悉索索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声音,响得几响,窑洞口突然冒出个圆滑的脑袋——那脑袋冒出来之后嘴一张,冒出个猩红无比的芯子吞吐几下,一扬头发出一声尖啸——
  那声音在风声之中颇为刺耳,就像催命梵音似的钻进我脑门,整个太阳穴都生疼无比,我咬紧牙关猛然吸了几口气,硬生生把这个感觉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那肥遗已经从动力整个钻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节 桑榆失踪(1)
  肥遗慢慢从窑洞中钻出来半截身子,然后一个黑色爪子伸了出来。
  果然如此!
  那肥遗的样子和民间传言的差不多,果然是条头顶有角的大蛇,长逾一米,而且腹部颜色颇深略似牛皮,无鳞无甲粗似砂纸,下生六足,宛若鸡爪般灵巧无比。
  肥遗沿着那窑口的石块慢慢爬下来,一对三角眼死死盯着我们,那其中的怒意不可言表。
  孙大爷站立其中动也不动,棍尾上挑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我和孙大爷都是法门中人,身上自然有种味道能驱邪避凶,肥遗不傻也不敢妄动,在雪地上转折圈子,走几步停一停打量我们,也不知道是想逃跑还是暴起伤人。
  孙大爷面对肥遗随之转动冷冷的不做声,我反倒是急了,凑近孙大爷的耳边悄悄出主意:“孙大爷,我们……”“等等!”我这主动出击的主意还没出口就被孙大爷打断了,“这肥遗属蛇类,越是天寒地冻越是虚弱,入夜了都是躲在窑洞中,非要白天正午才行动——这次若不是我用了哨子逼它,绝对不会出来的!”
  他嘴角微微上翘泛起一丝笑意,“哼,等吧,等着好!等得越久,它越是虚弱,我们的胜算也是越大!”这意思……我顿时就明白了,孙大爷是想等到肥遗变得迟钝以后再动手——就是不知道那肥遗会不会这么傻等下去!
  眼看那肥遗脚步越来越迟钝,脸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凶恶了,眼中闪闪躲躲就像是准备逃跑——我心中喜欢,“嘿,孙大爷,你真是……”
  “让开!”
  孙大爷脸色突然一变,左手把我猛力推开,单手执棍呼啸而出!
  我被他一推数尺远跌坐在地,转脸看见那肥遗已经按耐不住冲了过来!
  孙大爷这一棍扫过只是阻拦,肥遗身子略略一滚就让过了这一棍——它六足在雪地上猛然一蹬,居然凌空飞起一米多高,借势从半空中飞扑而来!
  “当心啊!”
  那肥遗来势快如闪电,我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边,那感觉灵动无比那有分毫呆滞的样子——看起来这家伙也并不笨,先前一切都只是假象!
  就在我这身喊的瞬间,孙大爷动了,他不退反进,身体就像离弦箭头似的冲了出去,棍子一个后背扫,脚在雪地上踢出一澎雪花转身,棍子灵蛇般直取肥遗腰部……“呼”的一声破空而起,那肥遗居然身子扭空半空转头,一个急剧的变相动作擦着棍子落到了雪地上。
  肥遗落地的就势滚动一圈,转身又箭射而出!
  孙大爷棍子来不及收回,棍尾下压一个朝天桩,借此力拔身而起,右脚朝下一个蹬踏——只听啪的一声,那肥遗居然被这一脚正中蛇头整个砸进了雪堆中!
  好重的一脚!
  雪花四散,地上顿时出现个雪坑。
  孙大爷只是在棍上一转立刻落地,伸手一拍,那铜棍兔跳而起,他伸手一把抓住沉身吸气,铜棍举过头顶一棍劈落!
  来了!
  来了!!
  擦!想不到分秒之间孙大爷已经取得了优势!可以想象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能把肥遗砸成肉泥——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有些奇怪,总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果然!
  那雪地中愕然凸起一个雪包,沿着雪地蛇游而走!
  肥遗果然不简单,在那一击之后立刻藏在了雪地之下藏匿身形,游走中靠近孙大爷,不但可以保暖藏匿,就连我们出手都难上许多。
  这积雪厚已逾尺,肥遗在雪堆下面游走不定踪迹难觅,再加上那里面本来就暖和许多,它只会越战越勇,到时候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我心中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别说我冲上去会碍手碍脚不利棍棒施展,就连我最拿手的阴阳眼都没有任何用处——怎么办才好?
  电光火闪之间,我猛然想起了一点,伸手进口袋中摸出墨汁符纸就准备起符——尼玛,能不能别这么悲啊?擦,居然冻住了!
  这他妈的!
  急中生智我把墨汁整个倒出来,一口咬下去……冰块含在嘴里爆冷无比,而且有股怪味让我想吐得厉害!
  短短三秒钟,我突然发现自己傻了——孙大爷显然胸有成竹,他居然单手执棍居然闭上了眼睛!
  这是?
  那雪地凸包游走不定,突然直直朝着孙大爷冲了过去。
  但是孙大爷动也不动,居然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当……哇!”我来不及冲上去只能喊了起来:“哇……”
  这他妈一张嘴,墨汁被我居然咽下去一半喷出去一半,又臭又腥!
  我没顾得上自己,只是发现那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咳嗽都没有低下头,弄的一身也毫不在意,因为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
  就在这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那雪堆勃然加速转眼已到了孙大爷的面前!
  那雪堆冲到了孙大爷面前突然像个气球般的炸开,当中一条影子忽然跃起直取他的当面,就像一道黑色闪电!
  尼玛!我脚下猛然发力朝外冲了出去,手中的杀神刃就向飞刀似朝着肥遗射去。
  擦,距离太远了!
  要是我换在孙大爷的位置,估计能看见大嘴的獠牙了!
  但是这瞬间孙大爷手中的棍子动了!
  当我还在担心杀神刃来不及的时候,站立不动的孙大爷居然朝前迈出一步,从正面一个凤点头转身,然后棍子犹如飞龙抬头横挑而起!然后,孙大爷另一只手抓住棍子,全身宛如爆发的猎豹雄狮,全身力量都灌注到了手中的棍子上!
  “哈!”他大喝一声,棍子犹若猛虎扑食般的朝下狠狠砸去!
  肥遗惊恐的张开了嘴……
  从有启动开始到整个转身变相雷霆力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滞,当肥遗从雪堆射出的时候,孙大爷正好开始有所动作。
  结果毫无悬念。
  肥遗身子本来就长又在半空,那棍子劈下也触不及防,那肥遗这一下居然被打个正着……“咔嚓”一声脆响,肥遗头骨中棍处发出一阵破裂的声音,强大的冲击力居然把整个头部打得爆开;那肥遗刚刚张嘴准备发出怪叫,就已经被全部砸回了嘴里,像烂泥似的嘭一声掉在了雪地上!
  杀神刃这才掉到了地上。
  无疑,这一切都在孙大爷的掌握之中!
  老爷子收回棍子呵呵两声,朝我一点头,“来吧,帮我把这家伙弄到旁边生堆火,烧了算了!”他从怀里摸出张帕子在棍子上擦拭,“怎么,呆了?”
  “哇,不得了啊!”我瞠目结舌的走过去,“您老人家牛拜大了,这本事……嘿嘿,您老这一手,能不能给我说是什么?”我舔着脸走过去拉起了肥遗的尾巴,“嘿嘿,说说嘛。”
  “这是……哎,小刘,你嘴巴怎么这么黑?”孙大爷眼一瞪伸手给我个水壶,“来,漱漱口再说。”
  呃,这时候我才感觉嘴巴里……糟糕,好像墨汁不小心被我吃了不少!
  这事搞得……喵了个咪的悲剧!
  我哇啦哇啦的漱口,孙大爷则是收集了不少枯木枝条之类的堆在肥遗身上,然后从车上取下壶汽油倒在上面再用火机引燃——看着那熊熊烈火,孙大爷呵呵一笑。
  他这才开口给我说了:“我们孙家有诸多法门修炼手段,其中一个就是开天眼。”
  “天眼?”我猛然一惊,“这也有其他方法先开么?”
  五眼者,一肉眼,持戒清净;二天眼,能分别小乘;三慧眼,能分别二乘;四法眼,能分别大乘;五佛眼,能分别最上乘。
  想不到居然孙家的练气之法能够把天眼打开,洞察巨细之事!
  孙大爷微微点头,“我们孙家的练气之法确实能够开天眼,而且可以不够修行就能开眼,洞察世间邪恶鬼魅——这一切都是当年老祖宗所传下来的法门秘诀。”
  “呃,祖宗?难道孙大爷你说的是那……”
  “不错,就是《西游记》书里我那老祖宗——里面已经写成了火眼金睛。”孙大爷说起这事颇为得意,看着那火焰吞吐中肥遗尸骸渐渐发黑枯焦,“一切精怪山魈都无从遁形的天眼,这就是我们孙家的第一依仗。”他举起手中的棍子,“第二就是我手中这根棍子,书里面被称为如意金箍棒,其实是一根满缀符文的铁棍,经过了几百年降妖除魔已成了法器神物,一切怪物只是一棍即刻毙命!”
  想不到今天见识了孙大圣后人的火眼金睛和如意金箍棒——感觉好牛—逼的样子。
  孙大爷说着把棍子拆开再次收回布袋中,但是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那倒是,能宣扬老祖宗的战绩谁不得意?
  等把肥遗的尸体烧干净已经天色开始发白了,我们这一路并没有找到任何异常,所以准备回去休息明天和赶来的十三等人商议之后朝扇形里面再走,哎,消灭了一只肥遗也算没有虚度吧?
  回到宾馆已经十点了,我漱口洗脸换衣服之后孙大爷才回来,满手的油腻一看就知道又去收拾雪橇车了——我给孙大爷打个招呼,“呃,你老慢慢漱洗收拾,我去把桑榆叫起来。”
  说着话,我就出了门。
  桑榆的房门就在我的对面,但是当我手刚刚摸到门上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擦!这门分明是虚掩着的!
  我在门上只拍了一下,那门居然赫然洞开!
  里面茶几倒地、水壶碎裂、窗帘被扯了落在地,桑榆的衣物还凌乱无比的堆在旁边,显然她衣服都来不及穿上——我操—他妈!出大事了!
  我啪的给自己一个耳光!
  尼玛,我是猪啊!


第二百二十六节 桑榆失踪(2)
  这一耳光真是用力,刮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事搞得……本来是个好心让桑榆休息一下,结果现在居然不见了?
  我心中那个悲啊!这满地疮痍凌乱杂货,怎么看怎么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之后的样子——手机传来留言信箱机械的女声,再一次让我凌乱了!
  三两步冲出房间,在自己门口嚎了一嗓子就冲到了电梯口。
  恩?没来?擦!等不及了,我转头朝着安全通道奔去……
  蹭蹭蹭几步冲到楼下,在前台一拍桌子把证件砸上面:“国安局,现在我要检查你们的录像——带我去你们值班室看看,速度!”
  那女的一看我证件顿时眼睛化作铜铃大,结结巴巴说了:“呃,先生,对、对不起,我、我们经理还、还没来……”那一双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不知道是干嘛。
  “经理没来也要看——现在我给你说,速度带我去值班室看监控,然后给你们经理打电话,就说国安局要检查!”我气势磅礴的盯着她,“还有,你给他把昨天晚上所有的夜班人员给我喊过来!”
  那服务员和我对视不到三秒钟,我强大的气场——呃,他们后来说是流氓气质——顿时深深的折服了她,在我面前服软开始摸电话。
  我一拍桌子,“走啊!”顺带着鼓着眼磨牙嚯嚯一脸凶相四处瞅,俩小屁保安一看我的眼神立马面对墙壁行注目礼,两腿直哆嗦。
  平时哥对于妹子都是软声细语装也装个gentlemanly出来,但现在这心情恶劣,看人家磨磨蹭蹭就想伸手掏刀子——叫我怎么装?
  咳,直接暴露本性得了!
  妹子被我这一拍吓着了,站起来陪着笑,“好好,我马上带你去……”看我真怒了也不敢再耽搁,抽屉一锁连忙就带着我朝后面而去了。
  电梯门叮当一声打开,孙大爷疾步如风一脸肃然奔出,“小王怎么了?”那皮底帆布袋赫然已经背在了肩上,“是不是……”
  “多半是!”我果断肯定,“房间有打斗痕迹、电话打不通也找不到人,多半是出事了——孙大爷,我们现在去看监控的录像。”
  孙大爷点点头也不多说,只不过那袋子从肩上换到了手中。
  2000年左右的宾馆已经使用了监控系统,也有了专用的监控室,但是那效果就真不咋样了——我盯着那鬼一样的画面强忍冲动,生怕自己一控制不出抽出去了,“你们,呃,这个,还有没有清晰一点的画面?”
  “没了。”那经理站在我面前战战兢兢赔笑,“您知道,我们这小地方……呃,很多东西……这个这个……没跟上……”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您休息下,我们再调调?”
  那狼狈样……哎,顿时气消!
  “算了。”我端起这家伙给我泡的茶抿一口,“我他妈就这么将就看——你现在出去看看你那些夜班是不是来齐了?要是到了就给我叫过来,我现在问话。”
  那家伙额角的汗水终于开始消散,连声答应着从房间中冲了出去。我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孙大爷说道“哼,这些家伙办事真他妈不靠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点线索出来。您帮我盯着点,看有没有你见过的家伙出现,好吧?”
  孙大爷把椅子挪近屏幕,“没问题。”
  “谢谢!呃,一会我问话的时候就全靠您老了,如果有任何发现——您看这个键。”我把‘暂停’键盘指给孙大爷,“到时候按一下,然后喊我。”
  孙大爷眯着眼睛费力的辨认键盘的字,嘴里颇为不满,“这么小的字,你是想我个老人家瞎掉吧?”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把手指放到了键上,“这个?”
  老人家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比面对肥遗的时候严肃多了,就像是生死之战,看得我都全身不自在……“咳咳,您老放松点,没这么严重。”我连忙劝道:“有发现再按好了。”
  “恩。”话是这么说,我倒是看老人家越来越紧张,搞的我也跟着紧张起来——随着画面的转换,走廊上出现了几个黑影,我们也越来越紧张……
  “啪!”
  绷弦瞬间崩坏,我和孙大爷一起跳了起来,掏枪摸棍子——就差直接砸出去了!
  门口那经理一张笑脸被我们吓得卡白兼汗水哗哗朝外涌……这才发现那家伙带着一群服务员值班员之类的满脸苦逼作小心翼翼状,进不是出不是,傻着眼把我盯着。
  “咳咳。”我收刃入怀也满脸不好意思,“进来吧,别站着了。”
  一干众哭丧着脸鱼丸似的进了房间,低眉顺眼垂着手,“领导好。”开始门口硬着脖子看我们的人刚才也被吓着了,都是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也好!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敢隐瞒的么?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经理擦着额头的汗走过来赔笑开口,“领导,这几个就是昨天的夜班了——喏,这个是下面值班室的门卫;这两个是夜班吧台的;呃,最后这个是三楼的值班服务员……”他倒是激灵,说出来的都是我们住宿相关的人员,想来出去的时候已经问过了此间事情。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转折,“来,我问你们,昨天半夜我出去以后,这里有没有来过人?”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末了那门卫才开口,“有……”
  “来了几波人?人数咋样?”
  几个人商量一下,其中一个吧台服务员回答道:“好像、好像是四波人吧,两个是单身两个是夫妻俩——加一起也就六个人……”
  桑榆也不是泛泛之辈,破门而入不惊动其他人想要制服她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办到的,所以我猜想要么是这六个人一起,要么就是动用了药物——我思吟片刻,“他们有没有人住进三楼的房间?”
  那服务员翻开手上的册子查了查,“呃,昨天晚上的人都没有住进三楼啊。”
  “那么……有没有人昨天来三楼呢?你说!”
  我转而面对那三楼的服务员,但是这一转头发现她面容慌乱眼神飘浮,说话之中吱唔有私,不由得心中起疑——且看她如何辩解诡论再说吧。
  “我、我没看见……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恩,是没看见,对对对,我没看见……”她越说越是难以自圆,“就是、就是、我不知道啊……”
  我在桌上重重一拍。
  啪!——哐啷一声茶杯跳到地上跌得粉碎!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没看见?说,是不是你个小丫头捣鬼?”我眼中流露凶光,“哼,看来你要去我们国安局一趟了!”伸手摸出电话咳咳两声,“张经理,县公安局电话是多少?”
  声色俱厉气势汹汹一喝,那妹子顿时腿软欲坠连声辩解,“我不是,我不是啊”……她一把抓住旁边经理的手着急道:“张经理,你、你帮我说说话啊。”
  说到去派出所这张经理也是脸色大变急忙洗白,“我怎么知道!你、你别牵扯我!”手这么使劲一甩就把那妹子摔倒地上,重重摔了一跤。
  “哎呀。”那几个服务员连忙拥上去想把她拉起来,但是这妹子居然呆呆盯着张经理就是不起身,半响,她哇一声哭了。
  还边哭边骂:“好哇你个张强,要我的时候就是心肝宝贝,不要我了就推倒地上!昨天晚上我明明和你在一起,现在要你作证都不肯——我瞎了眼才看上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不要活了……”
  “你你你,你不要乱说污蔑啊!”张强一下子慌了,作势就要上冲,“我和你没任何关系,你居然胡说污蔑,我要、我要打死你个骚婆娘……”
  这一下更不得了,那妹子坐在地上又滚又闹:“好你个张强啊,我回头告诉你老婆……”双手双脚在地上乱踢乱踏,泼妇似的闹个不可开交。
  她骤然发力站了起来要死要活的撞墙,然后屋中一片大乱:这妹子死活寻死朝墙上凑;两个服务员拉扯着劝着哭啊喊啊;那张强一张脸紫皮萝卜似的也是拼命冲过去要打;门卫拼命把张经理拦着;我和孙大爷瞠目结舌看着这出戏——尼玛,这是搞那门啊?
  我他妈就为了这事审一审居然摸出个偷情的……
  “够了!”雷霆般的一声大吼!
  孙大爷长身而起目眶尽裂,沉声喝道:“都给老子站起来!他妈的,一个个像什么样子?乱七八糟不知所谓!”他伸手一指,“老子给你们说,你们那堆破事我们没心情管,也不想管!但是,现在要是误了我们的大事,这辈子就等着在监牢里过吧!”
  孙大爷这一发威气势果然不弱,这几个家伙全部矮了一截。
  “孙大爷的话说得对!你们滚一边给老子呆着,再他妈唧唧歪歪的我马上召派出所来。”我抓紧时间也立身喝道:“到时候非治你们几个危害国家安全罪不可,他妈的!”
  要说这张强也算有点本事了,此时立马转舵安抚众人:“是是,我们不吭气了——你们都别打搅领导查案。”
  他嘴里把‘查案’两个字咬得很重,提醒众人切勿乱说,那些服务员门户也就顺势收住——这群人终于消停了!
  我哼了一声,转身正准备劝孙大爷稍安勿躁,眼角突然瞄到……
  屏幕上黑影一闪!


第二百二十七节 桑榆失踪(3)
  我心中一惊看着屏幕,但是那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2000年左右的宾馆已经开始安装监控了,但是两个问题一直存在:其一是分辨度不高,东西只能看个大概而分辨不出细节,差不多只是能看见人影看不见脸那种;其二就是数量太少只是几个位置才有——这楼兰宾馆也不例外,同样存在这种问题。
  监控所面对的位置是房门前的走廊,从那里偷袭桑榆绝对不可能一闪即逝吧?
  我慢慢调动屏幕,把速度慢慢转回到八分之一细细查看。果然,就在我和孙大爷的观察之下,那屏幕上居然有片黑影一闪而逝,那样子细细看来有爪有翅——似乎某种飞禽?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东西究竟是鸟亦或是大蛾子呢?
  说实话,这录像虽然没有看完,但是这黑影一闪就让我发现了不妥——无论是谁把个大活人偷出去都并非轻而易举,事实上他们又确实做到了!
  这就说明了一点,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们的踪迹,那么录像中又怎么可能录下来呢?
  所以这些奇怪的影像就是我们需要注意的。
  我绞尽脑汁开始想,把知道的鸟类和虫类全部在脑海中对比,但是始终不像。越想,越觉得头痛,我干脆一下子睁开了眼,揉着太阳穴开始在屋里转圈:“这究竟是什么呢?”
  那帮子服务员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站在墙角根本不敢说话。
  孙大爷突然睁开了眼,“蝙蝠!小刘,这东西是蝙蝠!”话中甚是肯定!
  我连忙扑过去转动旋钮,黑影渐渐出现了翅膀、爪子,很快在屏幕中间定格,果然有点蝙蝠的样子。
  开始偷袭孙大爷、抢走尸魃的人是日本忍者,这次又出现了蝙蝠,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日本高山市奥飞弹乡孔雀灵童被擒一事,基本可以断定这回桑榆的失踪必然和那‘三鬼忍’之一的鸦鬼丸有莫大关系。
  再加上问起孙大爷当日对战忍者的情形他总不明说,那感觉上应该是着了阴招……我想这次出马的人手中必然还有其中‘傀儡五忍’之一的火忍。
  我们国安局已经调查过鬼道众的情况,当日狸猫丸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的虚假,差不多多半个组织的情报掌握在手里了。
  傀儡五忍当中我已经见过四个:擅长尸纵术的土忍流;使用毒药和傀儡术的木忍者六蛇;使用水笼傀儡的水忍水鹤;全身精铁覆盖全身的金忍玄龟……最后一个没有见过的就是火忍五川,据说擅长的叫做傀儡鬼雾,也就是迷烟火焰之术,这家伙一直在欧洲从事暗杀诸事,没想到这一次他都来了。
  至于说那三鬼忍:半鬼曾潜入华夏学过风水寻龙、窥星卜天、阴阳相术等,主要从事的也就是找寻探访,记得上次克拉玛依就是派他去寻找穷奇的;阴阳师鬼一法眼则是鬼道众的药师,采用养鬼术、式神术增强手下忍者的体能,算得上个辅助类的高手;最后一个鸦鬼丸则是控制蝙蝠、蛤蟆等小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窥探、绑架,应该是情报人员。
  鬼道众首领对外的称呼是一刀川太郎,这个不假,但他还有个对外隐藏身份的名字叫做山本川,多年以来都是日本政府缉捕的要犯——呃,据我们国安局的消息,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大首领,这家伙藏匿在富商之中狡猾无比,一直到现在都还没露出过狐狸尾巴。
  这一次纳粹螳螂捕蝉,结果鬼道众来个黄雀在后——从这次的事情上看起来纳粹和鬼道众现在的冲突也不是点把点的,横空出世的凶兽和异煞让俩组织相互倾轧起来。
  不过说真话,那鬼道众打过几次交道以后我还真是鄙视了,这些货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做事始终没什么长进……你看,这次费这么大劲倒腾也不过是准备抓了桑榆要挟我或者王家帮他们做事,点新意都没有。
  虽然说要挟我的可能性要大些。
  看着那屏幕下方的字样:04:35:22,再看看现在的时间思量一下——我挥挥手让所有人出去,扯出张地图滩桌子上分析现在的局面:我们的位置处在罗布泊的南边,周边除了沙漠还是沙漠,那些家伙一时间也不会跑的太远,铁定就在这里找了个地方藏匿身形,随手准备和我联系谈条件。
  果断距离远不了,现在电影都有得演,那些家伙必定给我看桑榆的视频然后对话才要挟——鬼道众些货没头没脑基本都是抄袭电影情节来做事的。
  不过也好,桑榆现在安全还能有所保证——呼,只要桑榆安全就行了!
  仔细思量一下,现在面前分明是两条路:一是在这里等着桑榆找机会扔五鬼出来通知我们;二是在这区域大肆搜捕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既然主意打定也就不耽搁了,电话过去给十三问情况,结果这帮家伙晚上才能到……好,此事正好合了我的意,于是乎我叮嘱十三少一行人到时候在郊区找个地方先呆着,然后用王熙手中的御神前往寻找桑榆。
  接着我一个电话打给了陆稻手上,这家伙现在派出了几个兄弟前往了太阳墓搜查纳粹的东西,自己正带着其他人前往若羌县。
  这一组人已经是两天一夜没休息了。
  我带着歉意把情况告诉了陆稻,请他带着兄弟们赶回去保护钾盐公司的众人,顺带封锁北去的道路——鬼道众不是普通人,封锁的时候明卡暗卡一个都不能少!
  “好。”陆稻一如既往没有多话,两句之后即刻叫人掉头返回,“特征。”
  “呃,没照片,是日本鬼道众的忍者,你把路封了严加盘查,只要有迹象的都抓起来——呃,封路这件事你回报总部就说是我的意思。”
  “恩。”
  电话打完我心里有了底,和孙大爷重新回到楼上——开始走的太急没有细看,现在才能细细查看:那窗户虽然没有被外力所破坏,但是窗户栓并没有在栓鞘里,微微一拉就开了;此外屋里有股淡淡的茶叶蛋味道,虽然很淡,可在我明锐的六感中依旧无从遁形;房中桑榆白天的衣物依旧还在床上,打开里面一看却没了睡衣;床上被褥床单拖在地上,显然是被拖拽而至——唯一奇怪是门锁为什么被破坏了?
  猜想鸦鬼丸若是真来迷昏了桑榆,那么依照他的本事自然可以从窗口带出去,又何必再从房门出去留下把柄?
  这一节万万说不通啊!
  我点燃一根香烟让尼古丁在肺里盘旋而出,心中的疑惑却始终不解无从思量——正在踌躇之间房门口传来砰砰砰几声。
  那张经理在门旁露出个脑袋,“嘿嘿,两位领导好。你看,这已经到了下午了,我已经安排了饭菜,您看是不是……”
  高手!一会儿工夫摆平事情、安排了午餐、恢复一脸谄媚……也算得上覆手为雨的本事了。
  “不,我们不需要!”桑榆失踪,就算我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案例,但是哪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啊——挥手正要让他走的时候看见了孙大爷,心中一动喊住,“等等,算了……你把孙大爷带去吃饭吧,我再检查一下。”
  我吃不下是自己的事,但是能让孙大爷陪着我挨饿么?还是打发大爷吃饭去吧。
  看孙大爷跟着张强出门而去,我则是继续在房里转悠——这就是典型的电视剧心态了,总认为多转点圈圈蹲会墙根就能找出敌人的纰漏来,电视中只要放倒猪脚锲而不舍那就铁定有料……这现实中却别就大了点!
  半小时过去了,我从床下找出来两个使用过的杜蕾斯、鞋柜里摸到一颗脱落的螺丝钉、暖气包边上找出俩烟头、卫生间里半块烂香皂……要是换个能装模作样的时候我就塑料袋一装扔给个平时讨厌的化验员叫提取指纹去,可是这里实在没心情也就顺手扔了垃圾桶。
  打死我都不相信这些残留物品是有关人员留下的,要试图在这上面找线索——那真是走路迈大步,扯着蛋了!
  晕晕乎乎的又蹲又爬也确实累够呛,坐在床上刚准备坐坐,房门又是蹬蹬蹬几声响。
  这回不是那高手哥张强而是一个服务员丫头——她手里拿着张纸小心翼翼把头扔门里:“恩,您是刘辟云刘领导吗?”
  有信?这下我来劲了,“是我。是不是有人叫你送封信给我?”
  妹子头还没点完,我已经哧溜冲过去把信抢到了手里,上面赫然只有几个字:‘八点,步行街库尔班抓饭店。’
  看看,看看,我说了什么,对吧?这些家伙必然是要联系我的!
  一转脸把正准备闪人的妹子喊住,“送信来的是个什么人,你记得不?”
  妹子想了想,“送信的就是我们街上一个商店的伙计。”然后左看右看没人,压低了嗓子:“领导,呃,他是维族。”
  维你妹啊!我顿时就凌乱了!尼玛,我又不是王—震大爷,你这么偷偷摸摸给我说这事搞毛?
  正想呵斥两句再问,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已经找人来送信,自然对此就有了防备问也徒然,虽然那些家伙犯二的几率还是有,不过真心不大!
  算算时间还真是合适,新疆和四川有两小时时差,七点到九点正是晚饭时间饭馆人多——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第一概念居然是这样的:
  我操!你们连吃饭都想赖我头上?太无耻了吧!


第二百二十八节 桑榆失踪(4)
  祖师爷有一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家猜不到你想干嘛我一直都用得不太好,但是现在我感觉就这招合用——别人一般是找个车提前去外面盯着,到时候敌人也许是走后门进来;还有其他是化妆店小二,到时候一扯衣服亮明身份形成包围;还有就是干脆的顺藤摸瓜……但是我都不用,同时哥也不打算先去调查或者到时候埋伏在外面!
  一句话,老子出奇招。
  电话打到总台叫他们去把饭馆老板请来,然后很明确的告诉他……哥把店包了。
  至少不怕到时候一屋子普通人会被误伤而碍手碍脚;或者说进去以后背后埋伏他们的人偷袭我——就我一桌在里面坐着,我看你想咋样!
  老板倒是千恩万谢笑得花儿一样,我亦然,只不过当时心中暗自思量:哼哼,等我们掐完以后,怕你是哭都哭不出来哦!
  现在很直接泡面吃然后睡觉——养精蓄锐等到时候跟那些货拼了!
  ※
  新疆的冬天并没有诗情画意,那灰白的雪地和惨淡得天空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昏暗无比,那红色砖墙上的腻子大块大块的脱落,露出裸露的躯体。随处乱扔的垃圾和倾倒的煤渣,在出太阳的时候随积雪融化、流淌,随后黑夜再次凝固,最终在街上划出一道道斑驳的黑线……
  我从宾馆后门出来绕个大圈子以后匆匆走过,拉低帽檐竖起领口让自己看起来很普通,就像个普通的行人似的在街上买了一包烟,然后穿过小巷到了库尔班抓饭店的后门。
  约定的时间,约定的人,那胖老板在这里已经等着我了,我闪身进去把积雪抖落立刻打发他,“你到楼上休息去吧,有事情我叫你。”
  胖老板走后不到五分钟,孙大爷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我们设个陷阱?”
  我笑着点头,“不错。”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卷电线,“用这个。”墨绿色的线皮包着铝丝,一看就是杀人越货、设伏挖坑的神器。
  陷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哥会告诉你自从有了交流电以后,俺就都使用这种新式利器么?
  库尔班抓饭店的桌子基本都是全新的,也就是说像很多快餐店用的那种,铁制框架和连体凳子,桌面之类的则是硬塑料和螺丝——在包下了饭店咨询情况三秒后已经做出了这决定。
  这第一张桌子的位置明显是给我自己留着的,然后对面的桌子把距离拉大——我试着设想敌人一共是好几位,为了保持距离和出手的空间,那货应该是坐在我对面的桌子上,旁边的副手就会留一线而坐侧面……
  把附近这几桌子全部腿上捆了电线,然后从墙边绕着拖到后面接个插头,只要里面暗号一打,外面插头这么朝墙上一擦,顿时就可以火星撞地球给丫送顿大餐!
  我把电线全部连上,然后门口欢迎光临的垫子扯进来一盖——这万事具备得真好。随后是把桌子边的垃圾桶一倒腾遮着视线,再就是灯光关掉一半……前前后后走了两圈,怎么看怎么觉得够邪恶。
  啪啪拍着手上的灰坐到孙大爷边上,“孙大爷,您老一会外面躲着,我们约定个暗号,只要我这么一喊您就做两件事:关灯、把插头塞进去!”
  “然后呢?”
  “然后您老从旁边绕前面去,要是跑出来的话您就帮我搭把手处理了;要是不跑出来就进来帮我,行吧?”我指着这门:“出门要是朝左正好碰上你,朝右的话我出去追。”
  “那没事。”孙大爷拍拍手上的棍子,“你放心吧——对了,是打死打晕还是打断条腿?”他的想法在我心里明镜似的了然,你看,吃这么大一亏,你以为老爷子不想找点场子回来?
  于是我连忙劝解,“这样呗,只要不打死,随便你咋弄,行不?主要是还想救桑榆呢,您要是打死了我就掏不到情报了。”
  孙大爷爽快的点头,“那行,我绝对给你留活口——但是先说好,这是人不是怪物,出了什么事你得给我担着,别到时候给我找事。”他凑近我的耳边,“最讨厌就是和政府的调查人员打交道了,屁本事没事,事情还他妈贼多!”
  “咳咳……”我陪着笑,“您老高兴就好。”
  孙大爷看着我,耸耸肩,“好吧,把暗号告诉我。”
  “这样,我爆句粗口当暗号算了。”我想了想:“其他的话未必说能完全回避掉,但是粗口就可以,我用这句您看行不——尼玛。”
  “尼玛。恩,尼玛,尼玛。”老人家嘴里念叨重复几遍,“行,我记好了——是不是一说暗号就动手。”
  “恩!”我重重的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看表已经七点半了,我们也算是到了准备的时候——很快孙大爷就从这里到了后面严防死守,然后我则是坐到了自己选好的位置上。
  香烟在我手指间徐徐燃烧,青色的烟雾被热气带着上升,盘旋着、缭绕着从我面前经过,杀神刃已经用胶布黏在了桌子下面,伸手可取,而我自己则半低着头摆酷——我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很冷静、肃然,希望能够在谈判中取得先机。
  门口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但是我依旧没有抬头。
  伴随呼啸的冷风与嘈杂,一群人走进了饭馆中……我一手把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掩饰另一只手的慢慢垂下,伸手放在去放在大腿上,一个他们可以看见的位置。
  只要一动就可以拖出杀神刃,然后暴起。
  但似乎这些家伙第一时间并不是看我,我听见了稀里哗啦拖动桌子的声音,某人咳咳几声喊了起来,“嘿,老板,老板点东西……”
  呃,有点不太对啊?难道是顾客没看见牌子进来了?
  我低着头只能看见这些家伙的鞋子,其中几个已经坐到了预定的位置上。我还来不及决定自己是不是需要抬头看看已经有人认出了我,“哟,大家快看,这不是大英雄刘辟云么!啧啧,好牛拜的……”
  顿时响起了一遍嘿嘿呵呵的讥笑,还有人嘲讽拉仇恨,“哟哟,干不过了……”“什么东西!屁本事没有装大个……”“脑袋被驴踢了”诸如此类不可一一而举。
  那最初说话的声音熟悉啊,我脑子一过电就明白了音……擦!我认识这货!
  抬头一看果如所料,面前的是张家那二货哥和他的同门师弟,一群人五六个正大大咧咧坐我前面,而那张渺一脸胎神样子朝我走来,屁股挪啊挪啊坐在正对面。
  现在这事情大条了——无论我和张渺有过什么旧怨,但是现在这家伙绑架桑榆就绝对无法善了!他脑子只要没进水,必然知道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背叛法门破坏行动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国安局和所有华夏法门所唾弃追捕!
  到时候别说他爹是五大师之一,就算你是将军元帅国安七部也照处理不误。
  我脑子有事就没管这些嘲讽,手慢慢收回放在桌子下,“张渺,是你给我送的信?”事已至此,那家伙绝对不会放我走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我谈条件办事,然后杀我灭口。
  但是问题在这里,究竟是不是这些家伙干的呢?
  先把自己的情况让丫知道,那是丢了我们阴阳家的脸,也就是扫了老爷子面子,这事要是师傅知道了非抽我脸不可;但是若是不明说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唯有出声询问,看这货怎么说。
  “当然了。”张渺慢吞吞从桌上上摸个杯子倒水,“我们本来在敦煌那边办事,得到消息说昆仑有可能是饕餮的封印之地,所以就一路朝着昆仑山而来——昨天得到消息说某些家伙可能有点什么情报,人又在这边呆着,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呗。”
  “你追查饕餮找我干嘛?”我摸不准这家伙嘛意思,是在试探我还是别的?
  “哼,刘辟云,你少给我装了!”张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冷得他连忙呸呸呸的吐,吐完一脸的吊样,“你们不一直都这样么?诸葛傲然和方城支持你才在克拉玛依破了先天阵,抓出只横公鱼;然后美国又是许忠孝帮你破个人魔组织,然后弄点你师傅过去找到穷奇踪迹算你头上……这次诸葛傲然又是这样,说是让你出来对付纳粹,结果发现点情报就把我们茅山派弄过来当打手——你说你们要脸不要脸?”
  “等等。”我连忙把这家伙打断,“你说是谁叫你们来的?”
  “切~知道你要说不是你。”张渺斜着眼睛,“叫我们来的是你们家的人——也对,谁叫阴阳家有人是总调度呢?我们张家可没这么不要脸,拉着别人办事,然后功劳算自己头上……”
  “你他妈屁话多啊!”我一下子火了:“老子问你是谁通知你的,啥时候的事——少给老子唧唧歪歪……”这么一说基本能肯定不是他们干的了,只不过是巧合而已。但是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必须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下的命令,这样才能知道我们消息到底是怎么外流的!
  那张渺被我一呵斥也火了,啪一声拍桌子上,“刘辟云,老子告诉你,我们茅山不是你们阴阳家的人,少给我下命令……想知道详情先喊声叔,看我有心情不!”
  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咋样可也算是个人才,从我的反应已经猜到了有内幕,所以立刻开始坐地起价——怪我!想到都是法门中人就没多掩饰,结果被这些家伙抓住了痛脚!
  “尼玛!”我一下子毛了,站起来把杀神刃一摸准备上去抽丫脸。
  就在那一秒钟!
  房间突然一片黑暗,然后是无数的惨叫……
  “糟糕!”我头皮一下子炸了:“忘记和孙大爷的暗号了!”


第二百二十九节 桑榆失踪(5)
  俗话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还真是对,这么鸡飞狗跳闹腾了半个小时以后,虽然张家人被孙大爷揍的够呛,可那态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也幸好我第一时间开了阴眼从后门冲出去,开灯拔插头,随后马上冲回来拦住气势汹汹正在虐人的孙大爷,不然这几个家伙估计都保不住腿——当然,我也必须承认,张渺挨了几棍我才出声是故意的!
  不过也怪他自己,谁叫这家伙身体倍儿棒,被电流嗤嗤几十秒还能第一个跳起来掏刀子嚷嚷,任由谁看都是个当头儿的主——孙大爷进来直接就是一棍子撂翻!
  “刘辟云,你、你是故意的。”张渺伏在桌子上给自己上药无比悲愤,“我要把这件事报上去,我要找诸葛大师评理……”他指着我的手指明显在抖:“你,你,你借机报复,殴打同道中人……”
  “张大少爷,你看你说得,我可是没出手的啊!”我笑容可掬和蔼可亲:“这谁看都知道是误会。谁知道会突然停电呢?又谁知道你们会鬼哭狼嚎呢?”我一脸爷爷教孙子的表情:“你看,停电两眼一抹黑,你们又嚎得跟杀猪似的,孙大爷自然会进来保护我了,所以发生了这个误会,这种事情在所难免谁也不想的,对吧?——不过幸好我及时出声请孙大爷住手了,不然你们几个腿都保不住!”
  我咳咳两声:“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张大少你可一定要淡定,不要鬼喊鬼叫的引起误会。”
  “这电线啊……明显是陷阱!”
  “电线?嘛电线?”我左看右看一脸茫然:“这是别人的店,我也才进来对吧?情况完全不清楚——又不是我的地盘,我陷阱你个毛啊!”然后沉思状:“恩,漏电这种事情应该是质量问题,你要不要打12315投诉?”
  “你……”这货一脸苦逼,“你说风凉话……”转过脸又指着孙大爷,“还有你……”
  孙大爷眼睛一瞪棍子哐当一杵,地上瓷砖立马碎了。
  张渺脖子一缩转过脸,想想还是继续找我算了:“刘辟云,我和你没完……”
  “没完你妹。”说了半天我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毫不客气嘴一撇,“行了,屁话别多了,老老实实给哥说是个什么情况——你丫不说再误会一次就不好了。”
  说话之间我就走到张渺旁边坐下,然后一只手搭在这货肩上做好准备,要是不就范的话准备马上帮丫捏肩揉背——记得孙大爷那棍是打在背上吧?
  挨了打的人一般气势要矮几分,张渺也不例外,依依哦哦还是把事情倒了个底掉。
  水陆大会没完我就跑了,张家则是比我晚了几天出发,第一个任务就是来敦煌处理个据说夜啼婴儿哭的工厂,他们飞机来得快当晚就把事情KO掉了。随后得到了消息,说是大师们觉得很有可能藏着凶兽的地方是圣山昆仑,于是一群人自告奋勇就到了青海茫崖镇准备着手调查。
  他们在茫崖镇的呆了一天什么都没发现,这时候传来了消息,说我和桑榆一行在罗布泊发现了腐尸,然后准备追查尸魃的下落——估计是我们在钾盐公司那个电话所闹腾的。
  于是乎这几个家伙不淡定了,想想没事干脆也倒罗布泊来混混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沿着315国道一趟子冲到了若羌县来呆着,当然大雪漫天也确实不快,路上就折腾了好几天。
  到这里折腾了一天没任何发现,晚上收到了辗转而来的命令,让茅山诸人赶往罗布泊钾盐公司协助处理太阳墓事宜——按照张渺所说应该是半夜得到消息的话,那就该是十三少和我通话之后,也许是十三给迷彩改变命令之后他们上报了。
  张渺一行得到这个指令相当不愉快,你想啊,给人家收尾这种事情又没功劳又没挑战性,而且还是戈壁滩中驻扎,环境艰苦毫无乐趣——这帮人在宾馆睡了个大头觉以后正商量找个法子躲避苦差,结果这时候指令变了。
  新指令是下午才到,叫他们在218国道北去方向,315国道南行方向设点,防守两个方位逃逸的日本鬼道众,若有发现及时和我联系完全接受我的指挥——顿时炸窝了!
  张渺等比我出道时间长年纪大,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变成我的下属怎么甘心?他们虽然任务不敢耽搁但心中怨气难平,于是安排好人选开始监控国道之后就准备把我约出来谈谈。
  张渺那小子说的是准备约我谈谈,但是我估计他们当时商量的应该是羞辱我一番,最好还能找茬干一仗,五六个围攻放翻我后上报说有了冲突——任务无论是叫我们哪一方面来做都行,但是这样就不会在我手下听命令了呗。
  哪知道……这他妈偷鸡的孩子哪才是蚀一把米哦,这简直是把米缸子都打翻了!
  搞清楚来龙去脉以后我也不废话了,摔门就和孙大爷走了,末了扔下一句:“你们几位我不敢用也不打算用,所以这担心是没必要的。反正只有一句话,要是有鬼道众就抓了上报大师会,别给我找事。”
  折腾半天还以为是有了桑榆的消息,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个误会!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情相当的差,都怪这帮二货,你要是按照规定和我联系那会出这些事?浪费时间浪费人力——说实话,法门中的纪律性比起国安七部差的太多了!
  若不是因为已经把这些家伙电了一回砸了几棍,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抽脸。
  出来在积雪街头走了一截,我停下来转身,“咳咳,孙大爷,这事搞得……不过您放心,和您没任何关系,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担了。”
  孙大爷拍拍我的肩,“误会打了几个小辈,也不算多大事。我们当务之急是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王家丫头找出来,时间拖长了怕有所闪失……”
  “知道啊!”我挠头皱眉:“主要是没有任何线索啊——算了,我们先回去呗,我安排了点事情让他们办,不知道现在办咋样了。”
  “安排了点事?”孙大爷一脸疑惑,“啥安排?”
  我长叹一声,“就是个小伎俩呗……”
  刚走进楼兰宾馆的大堂,那值班室里面呼哧闪出来张强那货,鬼鬼祟祟凑过来,“领导,派出所来人了,在上面等你。”
  “恩。”我点点头,回过脸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笑意,“孙大爷,您老看,这就有消息了。”
  这看起来颇为神秘但其实也很简单:收到信件有约这事虽然我认为和桑榆失踪的关系很大,可也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上面——计划是这样的:先按照我的办法实施,只要能找出桑榆的消息,那么我就顺顺利利在饭店先干掉两个,等十三他们过来汇合之后又立刻以掩耳不及之势突袭,救出桑榆。
  可是我没想到来的人真还不是鬼道众,但我所做的工作也没有白费,现在反倒成了最主要的线索来源了。
  我的办法很简单。
  收到来信之后我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派出所有人马调查这里几个大型超市最近两天的销售记录,找出所有大量购置日式食物、海鲜、原料的单子并检查当时的监控,只要购买者不是本地人就立刻开始寻找,打印之后在所有的小型宾馆和饭店进行对比。
  这一点是我从人性上想出来的,那些鬼道众跟踪我们和纳粹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保持高度紧张,对吃喝绝对没有什么太讲究,但是他们现在得到尸魃绑架桑榆之后,任务算是成功了大半——这种情况下就算不放松饮酒,也至少会想好好吃一顿家乡菜吧?
  若羌县没有日式餐馆,就算有他们也未必喜欢这种中式日本菜,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买些海鲜来自己做——所以,能做出五六个或者更多人吃一顿的日式菜原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前后想过了,这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漏洞,中国人即使买这些海鲜、原料和调料绝对不会太多,至多不过在自己家饭桌上加一两个菜而已。
  日本料理的替代物在中国会是下面一些东西:绵白糖、冰糖、红糖、盐、醋、几种酱油、味噌也就是中国大酱、味醂也就是中国甜酒、料理酒、青芥……好吧,派出所来人给我的几张单子上恰好有这么一张,上面完完全全一样不漏,除此之外还购买了大量的海鲜、蔬菜和最好的牛肉。
  “这张单子。”我拿着单子弹弹,“应该就是它了。恩,你们找到了买东西的人在那里么?”
  “恩,已经对比了。”送单子来的所长点点头,“这些人一共六名,并没有住在旅馆中,他们昨天到这里以后打下了一间铺面,呃,是一家转让的饭店……”
  “好主意!”我笑了,“这些家伙还真是小心啊,干脆花个两三万转让一间铺面当老板,然后里面坐什么都行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所长笑了笑:“他们运气不好啊,那饭店正好是我们所里小张他老婆开的。当时把照片在所里一发,小张就认出来了那上面的人是昨天签合同的人之一,哈哈……”
  “哦?”我眉毛一挑等待下文。
  所长还在说个不休:“……小张已经帮你去盯着那帮家伙了……”
  “等等!你说他去监视了?”
  “呃,对啊。”
  “擦!”我猛然站了起来,“这该死的!谁叫他去的?”衣服一抓就和孙大爷夺门而去,心中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二百三十节 阴阳术之战
  谢天谢地!
  我和孙大爷赶到的时候看见那小张还没有任何异常,也不知道是鬼道众没有管他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这家伙看起来还很正常,“嘿,你们快离开这里,我是警察,现在正在出任务。”他边说边从小巷里探头朝外看,一看就是个很稚嫩的伪装者。
  “擦!”我把证件取出来在他面前一亮,压低嗓子低吼:“我是国安局刘辟云,今天你们所做的任务就是我安排的——现在告诉我,谁叫你过来的?谁叫你来做这些事的?”
  那家伙一下子就慌了,有点茫然无措的感觉:“您,您好,我是小张……噢,我想来帮你忙,所以就来盯着这些家伙了……”
  “不需要!”我恶狠狠的叫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有多厉害!你以为贸然过来就可以给我帮上忙?天啊,你能不能不要……算了,不说了。我感谢你的好心,只不过这不是你能应付的,你现在马上回家去,好吧?”
  “呃,好,好,我马上走……”小张被我一骂有些慌了,边说边退,后面干脆话也不说了掉头就跑。
  看着小张的背影,孙大爷在我后面叹了口气。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孙大爷,我知道你的意思,认为我对他太凶了——但是您老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次他运气好没有出事,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的运气未必会永远这么好——我对他凶了点,但是我认为这样能让小张以后更加小心,做事以前会想想自己能不能胜任,还有就是按规矩出牌,不然……总之,我不想一个有热情的年轻人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孙大爷的眼中透着笑:“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把苗头扼杀在摇篮中的手段或许很残忍,但对他们来说这事只有好处……小刘啊,你小子心肠不错。”
  “咳咳,还行吧。”我连忙转头,“我,我不多说了……我们开始吧。”
  “好吧。”孙大爷呼一声挽个棍花,“一起来看看吧?”也不多说,他很快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起了佛偈。
  我通过阴眼看到孙大爷的头渐渐开始发亮,然后光芒开始收敛汇聚到了大脑之中,两三秒之后,一道淡金色光芒透额而出,飘飘荡荡烟雾般笼罩了整个饭店。那光芒似有似无的很淡,在夜晚的霓虹、灯光之下犹若月夜星光,不是特别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天眼的神通形态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很快我也开始动用了自己的能力,阴眼之下的整个房间一览无遗:外屋有五个人正围着某个东西坐着,看样子像是在吃东西;厨房还有两个人正在忙活,不断的来来回回该是在弄东西;最里面的房间有个单独的人坐着——三火极为旺盛与桑榆非常相似。
  我和孙大爷一起抬起头来,异口同声:“找到了!?”
  从彼此的眼中我们看出了对方眼中那不确定的神情,这让我有些奇怪。
  阴阳眼虽然神奇,可是真正的功用是透过空间和时间来观察对象,在找人上面来说只能观察三火,但是天眼就不一样了——所谓天眼的功能,是能见肉眼所不能见的事物,除了不受大小、距离、明暗的限制外,也不受遮隔隐藏或通透显露的限制,它不需通过光影的反映,而是精神力的反射或折射作用。
  天眼因为修得和报得的不同有多种情况,看来孙家这种天眼由于并非修得神通而有了一些遗漏和缺憾。
  现在不是搞研究的时候,我也并不想把这事抖出去,只是很快和孙大爷开始计划如何进入屋内并且安全救出桑榆——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两道黑色光芒从空中落下,而另一道黑影从拐角处飞快的迎了上去——那是无天、无地两个家伙,另外一个看上去就像黄鼠狼的东西……
  山魈小筒子?
  小筒子应该是某种鼠类生物的魂魄,黄鼠狼大小的体型,犀利的眼神,腋下生有绒毛状鳞片,额生有角,长耳下垂在自己的头的两边……它到无天、无敌两个面前的时候吱吱几声,然后带着两鬼魂迅速飘到了屋后的小巷中。
  但是此刻屋内也突然有了动静!
  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似乎说了点什么,然后一群人跟随在他后面鱼贯走了出来——他们笔直朝着后巷而去,说句不好听的,无天无地俩已经被发现了。
  这算是突发事件吧?真他妈操蛋了!
  急中生智这事指的是在危机关头出现的智慧,但很多时候其实只是采用了一个临时的救急手段而已——“孙大爷,你马上从正门进去解救桑榆,我慢慢绕过去。”我立刻做出决定,“这是我朋友的御鬼,我不能让它出什么问题。”
  孙大爷立刻动身,而我也马上绕了个圈子朝后而去。
  无天无地似乎对于被人发现很吃惊,它们在门外停了下来,而同一时间那带头之人已经走了出来——尼玛,这事阴阳师鬼一法眼!
  鬼一法眼站在两鬼之前从怀里抽出把折扇,另一只手则抽出个黑色小幡扔了出去。
  黑色幡旗扑哧插在积雪之中,鬼一法眼的手则是毫不迟疑的结印……他的手快速翻动出数十个术印,最后停在了日轮印上,并且使用了大日如来心咒。
  鬼一法眼沉声喝出真言,“皆裂,现!”
  握着的手印骤然解开,就像被放快了无数倍的花朵绽放,就在全部舒展的那一瞬间,黑色幡旗的幡杆缓缓开始转动,越来越快,而那四支旛幢开始扬起,华盖微微颤抖,旛麾整个水浪似的开始波动。
  一股淡淡的威压从他的手上开始散发,恍若水波一般在整个小巷中弥漫。
  立刻,就像电影中浇上了显影液的密码文,无天无地在空中渐渐现形,露出两个黑色的人形——但是幸好小筒子在此之前已经悄悄从墙根溜了,并没有被找出来。
  两鬼吃了一惊,只是一声吼就扑了过去。
  但鬼一法眼似乎早有准备——他转手一翻,张开手掌之后已经出现了一张木牌,上面赫然有五芒规阵和符箓书,显然是块勾召篆。
  高野山阴阳师的大日如来勾召篆!
  “归命!不净忿怒!摧破!钩召!一切如来!”
  他左手折扇横出右手举篆,一声呵斥!
  “不好!”我顾不得藏匿了,连忙从巷角冲了出去!
  现在的情况我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无天无地小筒子应该是王熙派出来寻找桑榆的,那俩货和我殊途同归一样找到了这里,但是就不知道当时王熙的命令是嘛,叫御神便宜行事还是直接解救不得而知,结果却都一样——动手了不说,还正好撞上了铁板。
  日本阴阳师就相当于中国的茅山派,擅长的就是对付冤魂厉鬼诸天凶煞。
  勾召出,神鬼消!鬼一法眼伸手的瞬间就让双鬼脸上赫然变色,但收势已经来不及了——俩鬼就像撞在玻璃门上被定格在了半空,全身筛糠一样抖动起来!
  只是一秒,它俩雷击般的被弹飞出去!
  鬼一法眼伸出右手平抬摊开,勾召篆在手掌上不住旋转,以对称的尖角为轴心快速自传!随着这种越来越快的自转,某种吸引的力量在其中出现,就像是块磁铁一般的发散自己的力量!
  鱼钩上的鱼自然是我们可怜的无天无地了,它俩正在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种束缚!但是无论它们扭曲挣扎或者嘶叫纠缠都毫无用处,依旧被一点点的拖向了勾召篆!
  收服,就在眼前!
  眼看两鬼抵挡不住即将被收服,我终于赶到了巷中!
  我的出现让他们吃了一惊,可是并没有发生我预想中的一幕。鬼一法眼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而其他几个已经朝我望了过来……我擦,老子搞不定啊!
  当中的一个家伙秃头、络腮胡、一脸油光水滑斜着刀疤、满身板扎结实的肌肉——和我两次照面一次交手的肌肉哥,鬼一法眼手下的头号马仔,已经朝我走了过来,顺便活动脖子双手交叉,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后面一个全身黑衣的家伙正斜靠在墙上,高、而且相当的消瘦、横眉、三角眼,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从这家伙身上散发的臭水沟味儿以及不屑一顾的神情,我认为这家伙就是我未曾谋面的鸦鬼丸。
  好吧,现在我面前已经是三个重量级的对手了,鬼一法眼、鸦鬼丸、肌肉哥,剩下四个虽然看起来像是小角色,但是……我觉得自己连这三个家伙都对付不了!
  “尼玛!”我的大脑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可是……唉,总不能不管吧?
  我毫不迟疑朝着肌肉哥猛然冲了上去,而同一时间我开始动用了自己的阴眼!
  一股阴冥之气从地下冲来,犹若喷泉一样冲进了幡旗的范围中。那刺骨的阴冥之气虽然对人的伤害无比巨大,可对于双鬼来说犹若大补——它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突然站起,啸叫着朝鬼一法眼冲了过去。
  “离开这里,交给我!”我大吼一声拔出了杀神刃,而肌肉哥则是嘿嘿几声笑张开手,从背后抽出一个指虎拳套戴在手上……我深吸口气,准备正面撼动这庞然大物!
  两鬼身形骤停,呼一声飞到了我的身后,同时鬼一法眼开口了:
  “让我来!”他已经朝我看了过来,脸色狰狞但表情无比兴奋:“天朝阴阳师刘辟云,是吧?嘿嘿,你比这些式神有意思对了!”他压低声音双眼放光,笑得毛骨悚然,“让我们看看,究竟哪一派才是最强的阴阳师吧!”


第二百三十一节 天覆阵对千缚灵
  鬼一法眼的话让所有人有了不同的反应:肌肉哥狞笑着停了下来,摊手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开路;鸦鬼丸则是很轻挑的吹个口哨,眉毛略略一挑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而那四个手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喋喋发笑开始朝后退。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但这种翩翩作态的步伐在一个微胖的小个子男人身上确实很可笑——
  “咳咳,鬼一法眼先生,你赢了!”我很郑重的举手投降,“长相上和你较量我觉得毫无胜算,甘拜下风,要是可能的话甚至想请你给我张签名照——那是你的手下么?嘿,你们谁带相机了?能帮我和鬼一法眼先生来张合照不?”
  足够诚恳足够虔诚了吧?恩,自我感觉应该有点粉丝的样子了……
  “这?”不知所措!别说其他人,就连鬼一法眼都没搞明白我到底是嘛意思——呃,换个说话就是我表演很成功!一群人开始疑惑,翻着卫生球眼仁东看西看一副被驴踢了的样子。
  鬼一法眼默不作声盯着我似乎若有所思,反倒是鸦鬼丸对此颇感兴趣,“刘先生,你这话我们就不太明白了——难道说你想加入我们,要是这样的话我们非常欢迎……”
  “不,我和你们合作没兴趣。”我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要张照片而已。”
  “呃,照片?这是为什么?”鸦鬼丸继续询问,那脸上的神态简直……居然正儿八经的询问我!尼玛,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
  擦!看来鱼生之类的海鲜吃多了确实影响智商,哥以后不吃海鲜了。
  “明年七月半用!或者换个说法,拿来辟邪。”我竭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人丑鬼都怕——尼玛,你们日本阴阳家天赋异禀真是羡煞旁人啊,啧啧,别说你们还有术法,就算长相都能斥退鬼魂,真是太牛拜了!鬼一法眼先生威武霸气!”
  ……全场雷击!
  “你!”一群人勃然大怒,噼里啪啦掏枪摸武器朝我逼近!
  “住手!”
  鬼一法眼喝住众人,挥挥手让这些人全部退下。他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右眼下的肌肉抽搐跳动声音依旧冷静,“呃,刘先生,想不到华夏诸葛家最厉害的不是阴阳术,而是嘴皮子功夫,你这一席话……”他那圆脸上的表情凝滞了,“……说实话,真的把我惹火了——你的目的若是激怒我的话,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已经成功了!”
  “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啊,咳咳,我们可以换一个。”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比如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什么,还有就是你们抓了桑榆是想和我交换什么?”
  鬼一法眼喋喋喋的笑了,“这个话题不错,也确实是我很想和你谈的,但是我认为现在不是恰当的时间——我认为最合适的时间是等他出来以后!”
  “他?你说谁?”
  他唰一声把折扇收起指着饭馆,“这里面的朋友,不是么?”他就像用假成绩单骗过家长的小孩般得意,“可惜你们要失望了,哈哈!”
  就像为了证明似的,后门被砰然推开!
  孙大爷出现在门口,被猛然一推摔倒在雪地上,手中的棍子也扔到了一边。他步伐踉跄而虚弱,神情恍惚,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紧跟着出来的是个女人,苏西……
  里面不是桑榆,而是苏西!
  虽然不知道苏西怎么会和鬼道众搅合在一起,控制了她还是说她本来就是卧底?原因不明但是结果显而易见——孙大爷失去戒心被偷袭了。
  我瞠目结舌的样子瞬间让鬼一法眼那货高潮了,丫胖脸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硬着脖子勃—起状傻笑,“哼哼,你说了这么半天,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你朋友来帮你吧?可惜啊……”
  他笑容在脸上渐渐褪去:
  “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来吧,我和你之间来一场阴阳师之间的较量!”
  话毕鬼一法眼再不多言,双手向前伸出示意,随后立刻开始结印。这家伙貌不出众但那手法确实很快,惊鸿一撇残影无数,顷刻之间已经成印!
  我瞳孔骤然缩小!
  只见这货的双手叠加浑圆,手指骨节成五角在周边凸出,模样圆中出棱自有浩气,这分明是出自安倍晴明的桔梗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他的名字来源于日本传说中的鞍马山阴阳师鬼一法眼,自然是个假名,但是现在他伸手结印却在我面前漏了底,明明白白的安倍晴明嫡传手法!
  桔梗印又称晴明桔梗,是晴明公独创的阴阳道中祈祷咒符的一种,代表象征宇宙万物的天地五行之无灾无邪。手法中的五指节代表五行,外拳代表天地阴阳二气,借用阴阳五芒星之力降魔服妖,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
  这事真是……我朝后一步而立,左脚立锥右脚勾出,在面前雪地上勾勒出半幅浑圆,随后脚下左右分开踏在虎兑龙震两位,左手胸前平护中军,右手则是回收拔出杀神刃。
  “好一个诸葛天覆阵,你倒真是把这当行军了!”鬼一法眼赞了一声,眼中凶光闪过,“既然你守这一场,那我可就来了!”
  一道符纸飘然而出落在地上,上面黑白分明毅然是小人之态,他手指轻轻弹出,一滴血珠溅在正中!
  “不动缚!归命!”
  白纸在我面前无端开始跳动,每跳一次便见飞出一股黑气,自身变黑一分,随着那噗噗作响的声音,很快在我面前出现了无数黑影盘旋——这些缚灵未得命令没有分毫妄动,只不过在面前呼啸飞舞,发出凄厉凶煞的声音!
  “五方!诸金刚!”
  随着这声喊叫,那半空中的缚灵犹如蛇蟒般的朝我飞冲过来!
  “去你—妈的——六甲九章,四时五行!”我口中怒喝一声,脚下毫不迟疑踩住开、休两门,左手守生门,右手杀神刃微微下压根本不定所踪。
  被我的咒语催动激荡阵法自然发动,脚下天覆阵华光喷溅四射卷起,怒涛拍岸般朝着半空而去,只听得咻咻几声,半空中黑色缚灵就纷纷发出黑烟开始消散!
  这攻得快,我守的也不差!那些黑色缚灵就像被烫伤的昆虫一般四散逃逸,只是瞬间已被我击溃!
  脚下啪啪几声顺次踩过阵位,那华光在半空形成军阵,就像牢笼一般把那无数缚灵全部困于其中!华光如炉,三火翻滚,阴阳之气在半空中无尽熔炼——缚灵在炉中纷纷发出凄惨的嚎叫,只能在其中飞快的冲刺、旋转却无从逃逸,一个个肥皂泡似的开始破裂、消散,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不错,有点手段。”鬼一法眼双眼一睖,手中法印随着而变换:“本不生!持华莲!普厄!大致远!”他朝着式符遥遥招手,“散!”
  得到指令,那些缚灵纷纷开始朝着牢笼的生路奔去,可惜……当中三个生路已经被我的手脚占据,根本无法逃走!
  这些缚灵收集不易,我根本不相信这家伙能看着我全数歼灭,在这个时候我启动阴眼之力,借用阴冥煞气注入其中,就像是泼油在烈火之上,使得整个阵势又猛了几分!
  缚灵游动在牢笼中已灭十之三四,那鬼一法眼也不敢怠慢,他抬眼观察阵中走势,心中一动随即手指景门,“窃!大消散!”
  那仅有的缚灵在半空中呼啸聚集,化作一股黑色烟气朝着景门冲去!
  眼看那股黑气越来越近,我心中暗自高兴,杀神刃在自己手掌一划,让血在杀神刃上顺着刀刃流淌——我猛然蹲下,把杀神刃朝着阵中景位插了下去!
  早已留了后手!
  天覆阵除了开、休、生三门生路之外还有景门一隐门在藏,也是逃生之路,可我早有准备,而手中的杀神刃也就赌了这一把,最大的杀招亦是在此!
  若是那缚灵从前三门冲出,我最多有能力拦截击杀十之二三,可是若是景门冲出我却最多放过十之二三,这一把便可以把鬼一法眼的缚灵一击而破!
  我生日农历九月初九和国历十月十号,术数中分别为成数和大成之数,这一股阳血抹在杀神刃上,那股子阴冥之气虽然透体给入让我五脏六腑冰凉一片,可也确实极大使得那刀上附带了足够的纯阳之力——
  杀神刃插下,那热血和杀神刃本身的阴冥之气顿时被阵中法力所激荡,犹若抽水长鲸全部涌入阵中,然后沿着八门飞速盘旋一圈,冲景门破虚实直射半空。
  那盘旋而上的阴阳二气怒风狂云似的席卷,凶厉残虐不可小觑,缚灵被这股煞气一冲顿时散开,可那景门却似城墙把它们牢牢捆缚其中。
  鬼一法眼脸色都变了!
  我冷笑一声,右手符纸已经砸进了阵中——“敕令,破!”
  风云顿起!
  随着我这声咒令,那阵中阴阳之力顿时开始旋转,越来越急,越来越快,那些缚灵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活脱脱扯进了阵心之中——就在景门位置,那九幽之门赫然洞开!
  咻咻之声不断,缚灵一次一个,然后是一次两三个,最后是十来个……成群结队朝着洞中涌去,被那阵法直接送到了地府之中无法逃脱——最后阴阳二气也随之冲进了九幽之门中!
  “啪”的一声,整个法阵就此关上。


第二百三十二节 正反内狮子
  借用本身阳气和杀神刃的阴气来催动了天覆阵中阴阳变化,由一生路变成了阴冥死门,这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缚灵是日本阴阳师手中几大杀招之一,我也不敢情等闲视之,所以在看见之后立刻使出了大招!
  这大招也并不舒服啊。
  我们两个阴阳家虽然名称一样,可是本身的东西却是大相径庭——日本阴阳师擅长的是式神之术,这些式神都来源于各种鬼魅山魈其实算是一种消耗品,就像那千个缚灵都是辛苦收集得来的,不过这种术法的法力消耗较少;我们诸葛家使用的是八阵图和先天、后天八卦等诸多法阵,阵法得当自然可以一敌十,但是那其中所消耗得法力也不是一星半点。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精神力足够支持、内息元神能够延续、体力足够持久,那么我倒是能一个对付几十上百个这种对手;同样的,他们若是手上的式神够多,也足够强悍,那么活活累死我们也成——水火之道就是这个概念了。
  当然,这是一般的情况,要是那货拿出的是个超级大BOSS,我又不够看了;或者说我们出手的是俺家老爷子,法阵必然能够阴阳循环不息,自然也是不惧。
  和鬼一法眼这次交手在外人看起来非常牛拜,只有我自己知道情况——阵势收了之后顿时感觉脑中晕眩一浪浪的袭来,体内一股股说不出的力量在乱爬,就像才跑了几十里路一样。
  我一来使出大招就是这个意思,希望能够起到震慑的作用,免得这货有一个没一个的给我放式神,到时候活活被这货拖死——现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大师的样子,让这家伙不清楚我体内究竟能不能让这力量生生不息的循环,单凭阵法干掉他的式神。
  这就相当于第一把扔出所有筹码,单赌我俩的胆子大小,看谁的心态好谁还能继续发招——说白了,这就是心态!
  我深吸口气把晕眩感深深压了下去,嘴角微挑,露个笑容讥讽道,“怎么样?没有利害点的了?”说话间脚下一扫把天覆阵抹去,“继续,安倍晴明的十二式神弄一个来啊。太阴太常有木有?勾阵腾蛇有木有?尼玛,天一天空让我见识见识也行啊!”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声色俱厉,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这就急着见我家的式神之主?”鬼一法眼死死的盯着我,“破了个千缚灵之术,哼哼,确实有点本事。”他手中桔梗印有些无力的松开,“不过你也别给我装了,现在你的力量还剩了多少?哈,还有六成么,五成么,四成么。”他一点点的朝下减:“三成?”
  我心中顿时明白:这家伙在观察我的反应,想试探我的真实情况!擦!哥都是玩这套的,你这东西怎么会上当?——我只是笑着却不说话,冷冷盯着他。
  “……”他提高声调断喝一声:“两成!”
  “少他妈唧唧歪歪的!要打就打,罗嗦!”
  我这可全靠演技了!
  这货从我的脸上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的做派,丫冷笑一声,“不急,现在世上都说我们高野山出来的阴阳师只会式神,已经忘记了先师的逆风、五芒星咒术、真言术、大缚咒——今天我偏要用阴阳术法较较高低,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好!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句!
  我咳咳两声,“你说得好像你是正儿八经和我较量,但是你现在把我的朋友弄在墙边作为人质算他妈个什么意思?”我慢慢俯下身子拔起杀神刃,把刀刃在衣服上擦拭几下,可那刃口的血液已经全部结冰根本搽不掉。
  伤口也一样被冻住了,现在有些麻木感觉不到,我抬头把杀神刃紧紧握住,“你看过《古惑仔》没有?现在流行着呢,没事去看看——告诉你,出来混的尚知道道义二字,可你……”我抬眼望天,非常不屑的长叹口气。
  “激将法?”小胖子完全不为所动,“你能不能少搞点这些没用的?”
  这家伙还真是忍得住啊,睿智明察也不是这么很好糊弄的……我还没有想出对策,身边呼的一声冲出去俩黑影。
  尼玛,这俩二货无天无地搞毛啊!你说你们能救出孙大爷我也不说了,但是现在……果不出所料,那鬼一法眼扇面平平向前挥出,右手捏一内狮子印沉声吐气:
  “归命!不净忿怒!摧破!金刚怒!敕令~者!”
  随着这声呵斥,一个肉眼可见的金刚拳飞出,猛然打在双鬼身上!
  嘭!
  无天无地全身无数黑点恍若火星般四溅飞出,闪电般朝我飞来!
  太快——
  伸手入袋一钱取出,在那两鬼撞到我之前举起,口中一个收服咒:“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敕!”
  金钱顿时华光大盛,虎吞而出!
  蹬~无天无地被前后两股力量裹挟,瞬间已经被金钱收入其中!
  但我亦不好受!
  狂野的力量倒卷而来,我朝后一步踏出!全身剧烈晃动险些摔倒——好强势的力量!
  眼前一黑,差点就此摔倒!
  鬼一法眼这次没有丝毫留情已经下了杀死两鬼之心,若我不是及时把他们收入钱中,等得几秒可就晚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采用了硬碰硬的手段来收纳二鬼,那倒飞的力量、御神术的反噬、骤然出招的负荷加在一起让我无比难受——竭力把喉间的甜腥压下,我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有点意思!”
  鬼一法眼露出了笑容,笑的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狭窄的缝,即使这样也没有掩盖住瞳孔深处的凶光。他突然开口:“既然这样,我就把你的朋友交给你又何妨?”
  我的一颗心开始下沉,向着深渊不住坠落……真他妈的,最不愿意的情况被这家伙看出来了,之所以愿意把孙大爷还给我,也不过是为了看起来公平一点——可以这么说,鬼一法眼已经洞悉了我现在的实力!
  孙大爷被肌肉哥拖过来扔在一旁,接着是棍子被丢到了一边。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喷出一口白气,“洗干净脖子等死吧,呵呵!”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没时间和这货嚼舌头,我低头看看孙大爷:“能起来吧?”他缓缓点头,但是瞳孔仍旧有些涣散的样子……只是孙大爷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抓住棍子,然后拖过来压在身下。
  “那就好!”我抬头,“来吧!”
  鬼一法眼也不客气,双手开始快速的结印,两翼合拢十轮翻动,三味(右手)檀、戒、忍、进、禅,行正轮序做五味;般若(右手)慧、方、顾、力、智行逆轮序做立山,那十轮快得我几乎看不清楚……不好!这和刚才对付无天无地虽然大同小异,可其中变化已经被我察觉——不行,必须采取措施!
  阴眼,三界!阳眼,三世!
  我瞬间闭眼再睁开,面前已经似乎苍茫一片,就像是慢镜头一般在我面前徐徐而动,内中的变化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那鬼一法眼须弥之间竟然已经结成了‘者’字决内狮子印!
  “归命!不净忿怒!摧破!金刚怒!敕令~大忿怒者!”
  随着最后一声出口,这家伙手印中金刚拳飞卷而出,前头居然犹若狮子般面目清晰可见,瞠目怒口发出巨涛般的威压……比起刚才若有若无的影子来说这就是浩瀚明月,其中聚集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旋风般的冲了过来!
  阳破!
  一口舌尖血喷出,在空中一道血雾扬起,居然就此把那金刚印阻了片刻!借由这片刻时间,我不偏不倚暴喝一声,手中杀神刃朝着怒奔而来的金刚狮子一剑刺出,脚下却踏着七星从旁边冲过——那杀神刃在金刚狮子横眉拖过,划出了老大一道口子!
  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已经堪堪相接破了这一招!
  但是就在那破解的瞬间,狮子后的残影居然呼啸而出,山呼海啸似的涌出无数黑影,尾后拉着无数戾气朝我飞来——
  这就是正反狮子印的厉害之处,那轮影之后藏着幽浮灵,要是被击中则可以瞬间夺我神智,然后很快控制身体让我成为行尸走肉!
  好厉害的杀招!
  我吓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我当机立断使用了三界三世眼的能力,说不好听已经被这货给坑了!幸好尼玛老子也算是机灵了一回!
  运气啊!现在我已经有了准备。
  脚下七星已经踏完,左手伸出——我捏着拈花指,掌心伤口已经崩开!
  “阴阳五行,乾坤神雷!”
  卷裹鲜血和香灰的神雷从我掌中射出,就像是枪炮激射,一团团血气带着雷火恶狠狠炸到了幽浮灵群中。
  “嘭!嘭嘭!”
  血液香灰随着雷火在幽浮灵群中炸开,顷刻之间把这片区域笼罩其中——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电光结成一道罗网,无数细小的霹雳和雷火在其中肆意爆裂!
  脚踏七星、侧身掠过、刃破金刚狮子、七星步结、神雷出、七星阵结成,这诸多动作全在短短几秒结束,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秒——同时一符落到了七星破光之位!
  我怒吼一声:“破!”这一声响彻天地!
  眼前突然爆起一团比太阳还更加炙热的光团!


第二百三十三节 援军
  我胸口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股大力把我朝后猛然一掀!——嘭!
  背后重重撞在墙上,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胸中无比难受。
  我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但是刚一起身顿时觉得难受无比——那胸中的郁结之气涌了上来,一下子就憋得我面红耳赤,咳嗽连连。
  鬼一法眼果然不愧是现存高野山一脉阴阳师中的魁首,无论本事还是修为都不是我可能比拟的,若不是借了我这九月初九生日的本命阳气和三界三世的阴阳双眼,怕是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甚至,甚至我至今都没有还过手,只不过是单纯的抵挡就已经吃不消了!
  咳嗽之中我脑中急速的旋转思索,但是居然找不到任何对策——那鬼一法眼冷冷的瞅着我,缓缓抬起了手……
  我极力站直身子,一口唾沫吐在雪地之上,莹白之中骤然出现一滩猩红。
  “休息好了?”他眼中凶光闪过,“那我继续了。”说话之间那货伸出一双手,在我面前毫不掩饰的开始结印,“你看清楚了!”
  我擦!这是赤裸裸的藐视啊!这脸我丢不起!
  心中这么一转,我随即马上运站体内气息……体内空荡荡的居然无法凝结起一丝一毫,就像OOXX多了那种后遗症似的,脚下也轻飘飘的不着力!
  眼见鬼一法眼结印到最后,眼角也浮现了笑意——就在此刻,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边无尽的戾气犹若利刃尖刺狠狠扎进了我的脑中……恩,谁?
  仅仅分秒差别,鬼一法眼也发觉了这莫名的异常!
  抬眼看去,就在饭馆的顶上出现了个奇怪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那股来至于世界最深处的阴暗气息让我种说不出的难受,平心来说,上次遇见穷奇虽然恐惧无比,可都没有产生过这么阴暗的感觉。
  那怪物在略略一停,便从半空化为一道黑风到了我和鬼一法眼中间,然后凝结成型。
  鬼一法眼的眼中顿时亮了!那感觉像是酒鬼看见了好酒,色鬼遇见了美女,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用一种看待货物的眼神来对待——能让鬼一法眼如此看待,这到底是什么?
  这家伙瞪起三只铜铃似的眼睛,冷冷的从我脸上扫过,然后把眼神收回又投到了鬼一法眼脸上,微微张嘴咧出一口血牙,示威似的发出低声咆哮。
  此刻我才仔细看了这家伙的尊荣:这魂魄看上去像只站立的黑牛,却有三眼虎头,爪子形若猴爪指甲老长,血纹隆于手背,身后一根尾巴就像鞭子。
  冷!只是冷!那股气息顿时让我打了个寒颤。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真是让我不知做什么好了——究竟是现在我闪人等鬼一法眼和它对掐,或者是就留在这里找机会偷袭那货?
  突然!
  一道影子从半空落了下,在那怪物身边站着,转过脸来朝我吱吱几声!
  山魈小筒子?
  小筒子几声过后,身子在怪物身上擦了几下,这才跑到了我的身边抬起头——明白了,这怪物是自己人!
  我不再犹豫,虽然已经没了什么力量,但是依旧伸出脚在地上重新画了八阵图,阴阳借用地载阵——这是正兵二十四阵中主坤位,守伤门的六阵合阵,杀伐之气极重,由此入阵必伤。在我们阴阳家中也是这样用的,此阵攻击力最盛,但不能独自单独列阵,若有辅助,那此阵能榨取自身每一滴潜能,爆发滔天之力!
  我用行动表明了立场:尼玛,你要是对付这家伙,我就偷袭你丫的!别的不说,靠我这一身阳气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鬼一法眼脸上肌肉开始抽搐,在那小圆脸上一跳一跳的,鸦鬼丸、肌肉男和其的手下则纷纷站了起来跃跃欲试,而孙大爷也杵着棍子站到了我身后……
  尼玛,这是单挑变群殴啊!
  整个小巷中顿时就被这股凌厉的杀气、无比的阴寒所笼罩,我脚下那微弱的地载阵几近崩溃,眼看就要倾覆!
  “喵。”一声天籁般的猫叫在我头顶响起!
  小黑这家伙天使降临般出现在我身后,尼玛,我从来没觉得过这家伙如此可爱!
  很快,巷外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一群人出现在我身后,当前一人竟然是桑榆!紧随其后还有十三、王熙、巧云、郑曲,那脸色,那神情,竟然是得胜而归的感觉!
  就在桑榆出现的瞬间,鬼一法眼脸色已经大变!不光是他,就连鸦鬼丸、肌肉哥脸上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得把表情。
  “桑榆!”太他妈惊喜了!
  我毫不迟疑,立刻抬足朝桑榆跑去——但刚一拔足就感到眼前金星乱窜,脚下一轻,朝着那地面就扑了过去……
  一股力量骤然出现,把我托了一托!
  又一个鬼魂出现在我面前。
  明智光秀!
  桑榆铿铿走到我面前,把我肩膀一托,“你看你,居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干嘛这么拼命!”话中一股嗔怪的味道,但眸子中是说不出的温柔——我嘿嘿傻笑两声,抬起手在脑袋上挠挠,“还不是怕你出事啊,你说……哎呀,哎呀,痛!别掐,别掐!”
  我齿牙咧嘴的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啊……”
  求饶了桑榆都不放手,虽然下手轻了却依旧不依不饶:“出事?出事还不是你害的,谁叫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旅馆里?”她眉毛一扬,“我给你说……”
  “咳咳!”一声咳嗽突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桑榆突然自觉不妥松了手——我扭头就骂:“我操!你这叫焚琴煮鹤啊,你这叫大煞风景啊,懂不懂?龟儿子的!当心以后生儿子没屁—眼!”我抬手一指:“还想打是不是啊?来啊,老子怕你啊!”
  现在有桑榆、十三、王熙、我、孙大爷五人,然后是明智光秀、怪物两个厉害魂魄,再加上我家亲爱的小黑桑,咳咳,现在也该哥嚣张了吧?
  鬼一法眼哼了一声却不理我,只是冷冷发问:“没想到你能逃出来,我倒是小觑你个女娃子了——我只问你一句,五川怎么样了?”
  王熙抢先一步开了口:“五川就是那个能放迷烟的家伙吧?你不用想了,这家伙已经被我的土伯吃了魂魄,只剩副躯壳罢了——你赶快去,说不定还能看见那货在雪地上裸奔,死不死我就不知道了。”那怪物土伯同时嚎了一声,满意的拍拍肚皮。
  “原来魂魄被你们吃了,哼,那也没什么用了。”鬼一法眼颇为平静,“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明智光秀被你收在自己身上,怪不得我们找不着,更没有想到你们家果真有土伯这个古兽魂魄作为式神,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那眼神犹如是捕食前的猛虎,让我们都心中一凛。
  “好个屁,看你丫的架势不服是吧?”我眼一瞪就开喷:“来,继续!”
  鬼一法眼仰天一声大笑,“阴阳家的对阵你虽然没有输,但是你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哈哈!”他伸手一指:“说句心里话,今天若是你师傅在这里,我倒是要让上几分,但是就凭你们几个小崽子,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哼。”我哼了一声,这货拿出老师来比较你让我怎么说,难道喷自己师傅一脸?那不行啊!
  我不说话十三倒是帮我接了嘴,“打不打得过,试了再说。”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仇恨拉了。
  鬼一法眼摇摇头,“算了,今天不打了。说实话,你们今天偷袭五川未必赢的轻松,而我们人数不够赢面也不大!”他眼睛又慢慢眯了起来,“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那帮子纳粹货捡了便宜。”
  这家伙为什么又提起了纳粹?那些家伙不是被埋在了地下了么?
  看我们眼中的疑惑,鸦鬼丸懒洋洋的走上来开了口,“我知道,你们引发了地震把那几个纳粹坑了,不错,那些家伙一直想寻找什么沙姆巴拉洞穴,坑了也是活该。但是你们想不到,其他人你们这一活埋也许是死了,蓝伯特却是绝对死不了的!”
  蓝伯特?这是谁?
  桑榆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句,“那个自称教授的老头,就叫蓝伯特。”
  咿,原来是这个猪腰教授。不过我想不通的是,这货怎么可能死不了?
  我脸上的表情瞒不过鸦鬼丸,但是这家伙却不继续我解释。他呸一声把嘴里的牙签吐出来,“话就到这里了,要想知道详情,自己去看。”说完又晃晃悠悠的走到后面,从怀里重新掏出根牙签含在嘴里。
  丫这是坑我还是给我点水呢?真他妈的不好猜啊!
  虽然我想不透这事,但有一点是必然的,那就是这几个家伙不想和我们继续了——无论是因为要回去看那五川和尸魃,还是要防着纳粹,反正已经准备了闪人。
  不是我不想把这些家伙歼灭,而是我真的没把握——我阴眼已经看出了他们此刻的情况并不算好,动手真没有太大胜算。
  连夜奔袭过来,然后和五川开战,甚至不惜动用了王熙最后一个御神‘土伯’,你说,要是能随便使唤的话王熙这货早就用了,何必一直藏着掖着?
  一直看着鬼一法眼等人消失,我都没有动手。


第二百三十四节 出奇制胜
  王熙在浴室中折腾得哗啦哗啦猛响,我则是躺在床上弄死睡不着……咳,别以为哥是因为鬼道众的事情睡不着,那还真不是——纳粹那多大点事嘛,哪年没点什么阶级敌人跳出来,要是和儿女情长比较,这就是一个屁!
  对啊,我承认啊,我现在在想桑榆啊——管你们屁事,老子就这么不要脸!
  正在思前想后,房门吭吭坑几声响,随后是桑榆的声音,“你们睡了么?我有事情。”刚站起来——“我来开,我来开。”王熙裹着条浴巾就冲了过去,还顺带挤眉弄眼:“刘哥,你赶快收拾一下。”
  王熙这货还真是替我着想啊,看来小伙子还没打消让我当丫姐夫的念头,但是这家伙似乎把自己给忘记了……我刚把坐起来把衣服拉拉直,就听见王熙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别!”不到一秒钟,这货就嗖的一声跳上了床,连人带脑袋全部钻到了被子下面——居然还发抖!
  就算小黑被我踩了尾巴都没这么激动过!
  果然掩嘴偷笑的桑榆堂而皇之走在最前面,她身边挽着的巧云满目红晕,后面还有郑曲、十三和孙大爷,那小黑却没有跟来,估计已经睡下了。
  我猜到了这开始,可没有猜到这结局——天知道这大半晚上了干嘛一群人不睡觉全部来夜袭?难道是大家还准备和我交流交流鬼一法眼的战术战法?
  过门是客,就算现在我再想自己呆着也不能朝外推不是?更别说桑榆也在——只能把床上的被子推巴推巴掀到一边,“来来来,大家坐,坐,抽烟抽烟。”
  把所有人安顿下来,我坐到闷骚男的床边也不掀丫盖头,“这大半夜了,几位有什么事情?”啪一声弹出颗烟递给孙大爷,然后自己点燃颗深深吸了一口。
  “哟,干嘛?脾气见长啊!”桑榆第一句话就火药味十足,“现在来都来不得了?”说话间缓缓伸手把被子狠狠一抓,凤目微睖来个自问自答,“也对,现在刘大侦探估要去降妖除魔了,自然要把我们这些没本事的全部撇开嘛……”
  这冷冰冰、饱含怨恨的话一出口,我后背顿时就麻了!
  这手上还青着呢,你又来算秋后账,这日子还有法过没法过了?——心中这么想出口可就变了味道:“没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晚上绝对不去……”
  “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管这事?”才说一句就被桑榆打断:“明明知道还有只怪物在外面晃荡,这情况下了,你都任由那怪物在外面危害老百姓——你还不想承认了,是不是?”桑榆在床上拍了一下,“熙子,这里没意思,我们还是回去算了……”
  这话说得!我连忙嚎了一嗓子:“不是啊!”
  “哦,那你承认了?”
  “安?没有没有,我没有承认……咳咳,这事那就是了!”咿,没对啊?回答了我才觉得,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劲啊……果然,桑榆顿时火了!
  “是?好吧,你是准备任由那怪物危害老百姓了?”
  呃!这、这、这事整得……我真是欲哭无泪,这话怎么感觉咋回答都不对啊!?桑榆这盆子屎扣我头上,那简直是扒都扒不下来啊!
  一句话,怎么说都是死!
  我脑中电光火山的一转,顿时就想出了对策!这句话惊天地泣鬼神,出口之后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虽只有区区三个字,却已经体现了五千年天朝的精髓和传统!
  “我错了!”
  话一出口,满堂寂静一片!
  半响,王熙从被子中探出个头来,“姐威武!姐霸气!姐,刘哥求饶了,你就放他一次嘛,听话,好管——呃,刘哥,你说是不是?”
  这话好像没那么大歧义,应该能回答吧?想想没事,于是我连忙点头:“是,是,听话听话!”还顺带赔上笑:“嘿嘿,你看,我以后……”呃,咋觉得味不对呢?
  果然不对!就在我恍然大悟般停下的时候,十三带头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是郑曲,然后巧云孙大爷都笑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
  桑榆脸上艳若桃花,唾了一口低骂道:“呸,谁要管他的事!”话虽如此,却抬起头来瞄了我一眼,眸子中的神采和以前一模样……我不由有些痴了!
  ※
  大家笑够、王熙穿上衣服、桑榆也不修理我以后,这才真好好的坐下来谈了谈。
  桑榆他们来找我其实还真不是鬼扯,主要是有两个事情想知道我咋想的——其一是今天晚上的安排。无论是我、孙大爷或者十三王熙郑曲,都是熬了一个整夜的,所以他们现在想和我分个班次,到底怎么去继续追查魃怪的行踪。
  这事说起来简单其实也难,都是两天一夜没休息的主了,要是再继续熬下去那是谁也受不了,说实话,真要是遇上魃怪亦是掐不过。但是幸好我们手上有个王熙,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御神师,所有就算是伤了无天无地两个鬼魂,土伯不敢轻易使用,那不是还有卞七和小筒子可使唤么?
  两个御神轮流值夜,自然能监察整个戈壁——咳咳,这一夜就让我们恢复恢复再说了。
  其二是对于今天鬼一法眼所说的纳粹一事,十三总觉得有些蹊跷,他总是认为那鬼一法眼是在骇人听闻,所以希望明天能派出御神去查看一下。
  这建议我同意,明天要是能行就派桑榆手下五鬼前去,休息的差不多也该出点力了不是?
  这两个建议有理有据,大家都表示同意。
  都累,都辛苦,既然事情说完大家也就各自回屋,今天晚上就按照我的安排,五鬼值夜,卞七、小筒子到沙漠之上去寻找魃怪的踪迹。
  把两个御神安排出去后,王熙那家伙伸伸懒腰啪嗒关掉灯,“睡了睡了,我要累死了。”“别!”我把这货拉了一把,“来,给哥说说你那最后个御神的事,然后把你姐这次的事情讲讲。”
  “不讲,明天说!”他转过身扔我个后脑勺:“都要死了……”
  我站了起来:“呃,我去给十三说说某些富二代上次在游轮上勾搭妹子的事情。”起身把条牛仔裤拖啊拖啊的朝上面拽,“反正十三一直对富二代都没好感,咳咳,一定感兴趣。”
  “不厚道了!”王熙猛然撑起身子,“刘哥,你这是捏造是污蔑,太无耻了。”
  “恩,习惯就好了。”我开始穿鞋——王熙一声惨叫,“算了,你也别折腾了,我给你说就是了。”这家伙眼泪汪汪的扯过件衣服裹住,还真有点等掀盖头的小娘子姿态了。
  ※
  《山海经·海内经》说:北海之内有一座山叫幽都山,黑水从那里流出,上面有黑鸟、黑蛇、黑豹、黑虎、黑色蓬尾的狐狸。土伯的样子很可怕,手上拿着九条绳子,头上长着尖锐的角,隆背血手,飞快地追逐着人,三只眼,老虎头,身如牛,把人当美味。
  传说中的阴冥之境是和阳间一样的区域,那十殿阎王只是控制了轮回转世的途径,而其中还有一些区域也生活了别的什么,比如凶兽、魂煞、鬼魈等等。感觉上那好比是水浒时期的官府,虽然说百分之九十几的老百姓都按照官府制定的规矩生活,但总有一些不服管和没能力管下来的地方是自治的,什么水泊梁上、二龙山、少华山之流,总是游离在制度之外。
  只要它们不进入轮回转世、不希望超脱六道,那也就没什么好听话的。
  这其中有一个地方叫做幽都山的地方,就生活了一个族群叫做土伯,他们模样凶恶能力极强,是上古凶兽的魂魄所变化,只要是魂魄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家祖上从教中取得的《御符箓》一书,不但有御神的使用方式和控制方法,甚至还留下了一条信息,在某个地方暗藏了个宝物,里面封印了一只土伯的魂魄,能驱使成为御神。
  正是桑榆所带的双鱼挂饰。此物内中有先天阴阳,所以能封印古兽魂魄,还能不借助任何御神师的力量来作为魂器携带御神。在王家放出土伯继承了张天师的契约之后,这双鱼挂饰就成了个空瓶子,于是乎,双鱼挂饰也就交到了桑榆手中来存放五鬼。
  呃,看来这次王家把明智光秀也藏在了其中。
  土伯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御神,而是御神术中最高境界下的召御术。按照最初张天师和土伯的契约,每年王家三次祭祀三牲五畜,换取每年召唤一次土伯出来使唤三个时辰的能力——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本来是打算等发现了饕餮或者混沌之后才用的,谁知道这次桑榆危机,王熙一着急就用了。
  所以也才有了一击而破火纵者五川,甚至有时间赶过来援助我。
  “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明白了——我就说嘛,穷奇和我一个照面就把我们给甩翻了,那本事、那力量岂是一家所能抵挡的?结果王家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追啊追啊,我都没搞懂……原来是因为留着这么个杀手锏!
  我点点头,“你们又是怎么把桑榆找到,然后救出来的呢?”


第二百三十五节 光秀哥怕了
  其实桑榆被救这件事上,还是我自己估计不足。
  一直认为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来处理,来担当,反倒是忽略了其他人的本事——你说,王熙虽然年纪小点,但是就凭手上的御神,一般人那又是他的对手?十三少就更不用说了,这家伙原本就是在四处游历的驱魔人,那见识、那手段未必就比我差;小黑这货再怎么说没力量了,多少也是上古神兽,光是见过的情况都多了无数倍……
  他们几个在一起合计,很快就拿出了办法来。
  他们并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到达之后若羌县再行动,而是在御神能离开的最大位置就放出了四个御神开始寻找,也就是说,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已经派出了御神开始寻找桑榆。
  按照十三的看法,既然若羌县有我在找寻桑榆,那么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在周边找寻,谁知这么一来反倒对了!
  就在若羌县东面的铁干里克乡东塔提让村一间民宅之中,那火纵者五川带着几个手下正在审讯桑榆,那目标则是被王家收下的鬼魂明智光秀。
  得知消息以后,十三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我电坑张渺一行的时候他们正在和那货火拼!
  咳咳,说是火拼也许还是高抬了,为了桑榆的安全王熙可没有留手,他召唤土伯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扑了过去,直接把五川的魂魄吞噬,其他几个手下则是死在了十三和王熙的手中。
  桑榆被救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众人,那鬼道众在若羌县设下了圈套正准备活捉我和孙大爷了——大家吃了一惊之后也不耽搁,立刻朝着若羌县而来,正好赶上我被鬼一法眼打得半残,所以才能顺利的救下我。
  可见桑榆也不是吃素的,在鬼道众手上的时候根本没有闲着,还是从这些家伙的谈话中猜到了他们的打算——当然这也和鬼道众太过自信分不开的,若不是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而大意,也不会毫无顾忌当着桑榆的面来讨论自己的计划。
  ※
  这一天下来,我整个人跟要散架差不多,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死也得先把这一觉给补了。等把整个人捂被笼子的时候我琢磨出味儿了,算算最近几天都是大事,从率领孤军深入沙漠,再单刀赴会死磕纳粹,最后还从小鬼子手里来了个虎口脱险……除了我,就算你换黑手党和三口组来都只能认怂!
  我为国为民也都到鞠躬尽瘁马革裹尸这份上了你总不能还不准我睡觉吧?这一琢磨透整个心态好了很多——我心安理抓张纸揉吧揉吧把耳朵堵了。
  呼呼这么一觉直接就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起来还以为又回海上那大游轮了——整个一层除了呼噜声嘛都没有,就连睡我旁边的王熙也是山崩海啸面不改色,淌着哈喇子翻一身继续睡。后来才想起那张X经理见我真把派出所人喊来当三孙子使唤,没人吭气就把这一层清场了,说得好听是协助和支持办案,说难听了就是怕我别到时候心里一不舒坦追究丫玩弄女性感情的罪——要和最初我威胁的‘危害国家安全罪’套上,这有关人士至少得是登哥、姆哥的老婆闺女……得!这消息只要传出去,就算到手我不动手丫想混囫囵着进棺材都难。
  最近电视上经常一群美国大兵憋着劲满世界扔炸弹,逮谁是谁——丫又不傻。
  想通这一节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我正杵在厕所拿着牙刷满嘴戳,没冷子就感觉背后刷刷的抽冷气。
  “呔!何方妖孽?”
  一转身面前冒个光头鬼脸来嘿嘿冲我傻笑,“嗨,刘哥,等你半天了!”下面渐渐出来肩膀、身子、腿……素色衣服套着袈裟,脸色比我还像活人。
  我呸呸呸把咽进喉咙眼儿的白沫子吐他一身,斜着眼睛,“明智光秀,你好歹你也算个人物,别没事搞得跟偷看女厕所似的——我说你能不能下次堂堂正正出现?”
  恢复了和尚衣着的光秀哥边躲边嚎:“别吐、别吐,都秃噜我身上了……”
  “一点牙膏沫子你闹个屁。”我接着喷,“害我差点全咽下去。”
  “牙膏沫子没事,但是别带血啊。”这货直接哭出来了:“您那牙龈嘛毛病自己不清楚?一股子一股子阳血喷我身上,扛得住才怪!”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开始刷牙的时候老觉得那沫子不白。咕噜一嘴的水吐了,然后扯过毛巾擦擦,“说吧,有什么事情?”
  和尚版光秀哥齿牙咧嘴的在我面前哼哼,“呆那双鱼饰里难得出来一次,这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总得见见老朋友啊。”恬着脸凑过来和我套近乎,“我就等着你呢……”
  “呸!你那是找不到能说话的。”我直接了当揭露这货的虚伪本质,转过去用刮胡刀一点点朝下膛毛,“有事说事,没事给我外面沙漠去把小筒子和卞七换回来。”
  “换它们干嘛?”
  “没事还不能换回来吃个早饭喝点水啥的?”身后传来一声义正言辞正是王熙——他揉着眼睛直哆嗦,“冷够呛还以为暖气关了,结果是你跑我们屋来。这样好了,以后你就夏天进屋,多少当个空调,冬天除了呆我姐那饰坠里面就只能呆屋外。”
  王熙起床说话,那光秀哥脸色的顿时差了很多,一个鬼能做到脸色变化也真他妈不容易,特别还是那种被撞破奸情的猪肝色就更妙了——我把王熙三两下推厕所去,“你赶快的洗脸洗澡,完了出去吃饭。”然后吧嗒一声把门拉上。
  这才问光秀,“抓紧时间说,你丫到底有嘛事?”咳嗽两声,“你不说就出去,免得把屋里搞冰箱似的,不知道的当我半夜翻窗户出去忘关了。”
  光秀这才不好意思,“刘哥,你看能不能帮我给王家族长说说,先把我这事办了怎么样?”
  “不行!”我果断斩钉截铁,“且不说这事本来就王家老爷子做主,就算我能做主也没时间现在处理你这破事——再加上现在和鬼道众掐架人是越多越好,你偷偷溜了算个什么意思嘛?”这事和打群架性质完全一样,你说我能让个打手跑了么?
  我这么一说他不乐意了,“当初你们要不是答应了我的六道大超度,让我再入轮回,你说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么?”一副受骗的模样:“哥,你们坑我……”
  还想安慰这家伙两句,冷不丁发现他虽然脸上是个模样,可那眼睛却盯着我咕噜噜乱转——心里马上就开始嘀咕了:这货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哥呢?
  我目不斜视开始火上浇油的行当,“切,这有什么?打一比方,你把十块一个的包子当一块的卖我了,吃下去以后你告诉我是十块的——这时候你说我能给你十块么?掏兜翻包弄一块出来给你就不错了,别嫌,开始说多少是多少,那是铁板钉钉不会涨价的。”
  那货看我眼神不善畏缩了,“我没说涨价……”
  “少他妈解释!”我悍不畏死继续喷:“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不老实就是欠收拾——开始明码实价说事情了结了给你丫处理,现在没完事跑我这你闹腾想提前办事就已经是这性质了。基本等同于把扯结婚证以后才能办的事提前到扯证前先做了,弄三十年前这就算是流氓罪未遂了,政府关你一百几十年都不算冤枉你!”
  这段论调让光秀哥顿时傻眼,眨巴眨巴不知道说嘛,我打铁趁热开始诱导:“你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找我,那绝对是有事——昨天晚上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我们睡觉以后你发现了什么?你就老实一回,坦白一回,让哥彻底改变对你们民族的看法——曰本人虽然坏,但是变成鬼了至少能诚实他妈一次!”
  “你!”
  这货和我四目相对费力的辩解:“我们那个时代不是这样的……”“呸!”我立刻打断:“你们当时战国这个策反,那个策反……知道叫寝反,你别瞪眼,那意思一样——完全没什么信义,你得承认吧?”看那货还想说我一指厕所,哗哗水声已经停了:“行了!人在屋檐下,敲门求碗水的事你就别弄到了,到底是啥你抓紧时间赶快,王熙出来了估计你丫也不敢吭气吧?”
  “这……”光秀哥想了想叹口气,“我还是说了吧,呃,这事主要是和那阴阳师有关。”这家伙扭捏半天,“就是和你交手的那个阴阳师,曾经追过我几次。那家伙这次抓王家小姐也是因为想把我抓出来,虽然说没找到,但是下一次未必就这么好运气了,所以……”
  “就为了这点破事,你想早点把事情处理了?”我嗦着牙花子,“你分明是对我们不信任嘛——你丫也太不给桑榆长脸了,看看人家五鬼就没怕过。”
  “哥啊,你是我亲哥,你别拿我和他们比行不?”光秀苦水都快倒出来了:“那五鬼对鬼一法眼又没什么用,当然不需要怕了——我是谁?我是鬼道众的死对头!你说要是把我抓住了能有好果子吃?”他哼哼唧唧装可怜:“还以为跟着你们能离开日本本土安全点,谁知道还是撞上了——你们还打不过!”
  “废话,别的不说了,反正这事不行!”我大手一挥,“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送我师傅身边躲着……”突然哐当一声响把我打断!
  王熙满脸惊喜冲了出来:“嘿嘿,找到了!”


第二百三十六节 御鬼式神斗(1)
  “什么?”我和光秀哥一起叫了起来,只不过脸上一个是兴奋一个是畏惧,心态顿时表露无疑。和鬼一法眼再来一次我是很期待的,现在咱们是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实在不行了还可以从建设兵团拉点人,能群殴那家伙想起来就……爽啊!
  “找到那魃怪了!”王熙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小筒子回来说找到了。”头一甩水珠子飞得满屋都是,随手抓条牛仔裤死劲拉,“现在它回来报信,那卞七还留在那里。”
  地上的袜子飞起来落在床边,然后雾气开始凝结成黄鼠狼的模样——叼着袜子的小筒子一脸讨好嗷嗷两声,转身过去接着从旁边拖鞋。
  “你去把我姐他们叫起来。”王熙一指光秀,然后是小筒子:“你去把其他人喊起来。”看我不反对也就接着指示了:“就说找到魃怪了,大家商量下对策。”
  小筒子自然无所谓,那光秀不乐意也没人在乎,反正三十多分钟以后大家都赶到了屋里。在这期间我自然喊楼下也送上来了拉面,同时还把地图研究了一下。
  那地图我看的眼熟,想了想才明白那地方我们去过。上次孙大爷和我找到肥遗蛇似乎就在那里,应该是个什么废旧矿坑之类的地方——不过一想也正常,这外面的气温冷得吓人,无论魃怪还是肥遗都属于冷血动物,要是没找到个能保温的通道,估计雪地爬不了多远就都成冰棍了,殊途同归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情况说起来并不算好,我们要盯着那魃怪带我们前往昆仑山中,不能被它所发现;同时,我们还必须记住鬼道众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不愿意被魃怪发现,都想知道怪物的目的是那里并且消灭对手;而不同的是我们没什么太大的负担,除了自身的安全以外没有太多需要顾忌的,鬼道众则不然,它们至少现在还有个尸魃冰棍需要送走;同时,这里算是我们的主场,有着大批的警察和建设兵团的士兵可以调动——关键时刻至少能派出这些人作为支援。
  结合七个人一只猫八方建议,最后得出了一个最悲催的结论,那就是我们必须和鬼一法眼那货下驷对之上驷,用御鬼之术硬抗式神,臊得王熙满脸通红嗷嗷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猪疯翻了,谁知道其实是兴奋大发了——最后决定兵分两路:桑榆王熙使用御神来对付鬼一法眼的式神,我和郑曲是保安;十三少则是带着小黑、孙大爷去寻找尸魃,或者上次一样藏在某个民宅外面,或者是正在安排送走。
  事情一定下来我们就分了堆,王熙郑曲俩在旅馆收拾个房间出来设立一个御神坛备用,然后我和她出去买些备用的东西来——说白了就是准备个大架势,借助法坛的力量增加御神之威,免得到时候那家伙掏出什么高档玩意儿扛不住。
  王家小姐少爷出门办事,那些用具自然是不会缺少都随了身,王熙一个行李包中带了常用器皿和用品,唯一缺少的是常见材料。桑榆出门带我随便找了几个丧葬店铺,多多少少把东西给凑齐了。
  回家,开坛。
  王家是传统的五斗米教法坛,和那些被改良的茅山派法坛相比来说复杂了许多:首先要求的就是一间和其他房间完全没有关联的房间,在门内叫做‘靖室’,王熙就是最后在张X经理的帮助下,最后在后面找了间没暖气的仓库来使用——还必须把里面东西搬完空着。
  中间立一木桌,桌后及两侧各自有一个香炉,里面点燃一指粗香;桌上是香炉、香灯、章案、书刀四物并列最前方,其后是九节仗;旁边则是五方符箓、七色令旗,顺次三个令牌是写着奸令、祭酒、鬼吏之名备用,另外什么香蜡纸钱之类很多,还有就是一叠锈迹斑斑的五铢钱,然后几块痈玉所雕刻的玉环放在一旁。
  在这没暖气的屋子里弄了一两个小时,大家都冷的直哆嗦——这屋隔着三四米远正好有个看守后面车辆的值班室,我毫不客气就把人赶了,然后领着一群人进去取暖。
  “什么时候开始?”进屋舒服多了,大家也就有了心情来谈论这事,王熙自然是第一个。
  我看看屋里的摆设:“不急,先休息一会——这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当个临时的点,你和桑榆轮流把御神派出去侦查,要是真遇到了危急关头,我们两步就可以冲到法坛去。这两天我们就别上去住了,吃点苦住下面吧。”我低头想想,“然后……”
  “别然后了,刘哥,你看这里怎么住啊?——不行!”话一出口王熙首先闹了:“我不为我自个儿,真的!但是你说这里。”他伸头朝着里屋一探脑袋,马上捂着鼻子皱眉:“你叫我姐怎么住?”
  手一指:“这味儿实在受不了!”
  也是,值班室就两间一里一外,外面平时还接人待个物什么的,里面只是值班人员住宿,那臭鞋子味儿实在熏得厉害,桑榆一个大小姐要是真住那里面,是不是——要不然算了?
  谁知道我还没有说话桑榆啪的一拍桌子火了:“闭嘴!你把我当谁?臭小子你这是看不起姐啊,难道就两天我呆不住了?”眉挑目横呵斥道:“要是你小子受不了苦就滚上去,姐一个人在这里和那鬼眼什么的法师拼了!”
  桑榆发火王熙倒是不敢反驳,他一愣,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呃,姐,你真要……”
  “别说了,真要住——去去去,少给我话多,你给我滚到上面去把被子弄下来。”桑榆一指外屋的长藤椅:“这里,你垫上被子弄两个简易床出来,你和刘哥就外面休息了。”
  “恩。”王熙嘴上应话可脚下挪不动步,站门口光打雷不下雨。桑榆走我身边正准备商量事情,看这局面不乐意了:“快去快回,我还和你刘哥商量怎么弄呢——杵这儿是想找掐是吧?”
  王熙被迫走到门边,推开门的时候不禁又扭过头来,“姐,你真要……”说一半猛然缩头就跑!——啪!
  一茶杯在直直砸在了门边墙上……
  ※
  现在手上能使用的御神倒是不少,但是王熙手中的力量确实不足:土伯最近没办法使;无天无地又在收鬼金钱中一进一出大耗元神还需要休养;小筒子是典型的侦探型御神;唯一能使用的是卞七,但是那鬼差也只是针对鬼魂最为有效……说白了,王熙这个大将手上没有可用之兵。
  反而桑榆手上的五鬼虽然受伤,但是经过在双鱼挂饰中的修养恢复了实力,再加上一个转世魔明智光秀,算起来倒是能够使用,可桑榆确实又不是御神师,使用起来就像逼着奥拓发动机去驱动一路虎,费劲的很——
  “这事情我想过。”桑榆试着问,“要不然我和王熙分别使用御神?”
  “不行。”我摇摇头,“你那五鬼分别是刀下亡魂、梁上自缢、水中溺毙、大火焚尽、山崩窒息,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只有一起集合在御神师手下才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你看这样行不,干脆把五鬼—交给王熙作为主力,而你配合光秀转世魔作为策应……”
  “转世魔?”桑榆一下子头大了,盯着我眼睛都不转:“这玩意儿我完全没有用过……辟云,你会不?”
  “我不会!”我很干脆给桑榆表态:“别说用不来转世魔,就连一般的御神我都使唤不了——我就算喊它们做事都是商量着来的,就跟求人差不多。”
  “那我怎么弄?”她盯着我倒是很疑惑:“就算我家里或者有这个术法之类的,现在来学也赶不上啊。”
  “不需要赶上。这样,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干脆直接把这事情给光秀说了,就说现在的情况是必须增强他的能力来对付鬼一法眼,问他自己有什么办法没有。”我露出个狡黠的笑容:“说白了,让他自己出去配合战斗收拾鬼一法眼的式神,你需要的只是让增加他的杀伤力而已。”
  “恩?”她没明白我意思开口还很犹豫:“那家伙在我家的时候都不是很好说话,爷爷爸爸的话都不听,这回又怎么会听我话帮我呢?”
  “嘿嘿,这其中倒是有个原因。”我眉飞色舞的笑了:“今天光秀那货来找我,说他丫的想提前转世,当时我一奇怪就逼着这货把原因说出了:这家伙曾经被鬼一法眼追捕过,不知道是想抓来做什么事还是炼化式神,应该吃了不少亏,骨子里怕得要死——我教你个办法,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你告诉那货,要是他不愿意帮我们,要是我们输了的话,就把他当做筹码送给鬼一法眼来保命……”我嘿嘿笑着:“你说,这种情况下他还会不会绷起?”
  “你!”桑榆正想说什么,但是转念想想倒是笑语嫣然:“这办法虽然有点耍流氓的意思,不过还真是因该有效——好吧,我去找他商量一下。”
  桑榆也出门到没人的地方和光秀哥喝讲茶去了,我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伸直了腿盘算着:现在完事具备,只差晚上和那鬼一法眼的碰头了!


第二百三十七节 御鬼式神斗(2)
  所料果然不差,光秀听说喊丫去对掐鬼一法眼的式神,当时就爪了,桑榆连哄带吓加利诱,好不容易才搞定了这家伙——现在外面盯着魃怪的正是他。
  魃怪确实躲在肥遗出现的隧道中。那是一个废弃的铜矿坑,在底下蜿蜒盘踞贯串整座山脉,下面的网状结构四通八达。肥遗魃怪也许不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但是它们进来之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距离昆仑最近的出口只有一个,最后自然殊途同归都在这里出现了。
  今夜风停雪歇夜色混沌,魃怪很快推开堆在矿坑口的乱石土堆现身,横穿整个沙漠朝着昆仑山出发。
  这家伙全身裹在一件老羊皮中,僵直发脆愣愣的捅着,上面细纹密布、黄土成浆看不出颜色;整个脑袋干枯、皱裂犹如缩水的橘子,和平时所见的僵尸完全不一样;它头顶几缕稀疏的毛发垂了下来,被雪水浸润贴在额头,跟面条粘剥壳鸡蛋上似的。说白了,那样子完全不是什么僵尸一类的,而是个沙漠中的干尸爬了出来——我啧啧称奇:“这家伙别的不说,光是卖相这一点就比尸魃帅了很多,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意思。”
  走路的时候,这家伙先迈出一条腿,站定,然后把另一条腿拖过去;然后前腿再迈出……如此循环虽然说是繁琐,可那速度并不慢,再加上这家伙不受积雪的影响,雪地上很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
  我说起热闹其实嘛都没看见,这些消息全部是王熙那货给我说的。现在他正盘腿在祭坛面前施法,面前是一口装满水的大缸,缸外顺序贴着通灵符箓。这家伙一只手贴在缸上,另一只手拿着九节杖,正在水中缓缓搅动。从他身上有股青白色的光道,一股股的气晕沿着光道进入水缸中,沉入水底。
  而这个水缸的底部藉此发亮、发光,就像安了个灯泡,缸外则是一圈圈若有若无的雾状晕纹,水波般的朝外散发,然后随着墙壁朝天花板上开始攀爬、上升,就像漏雨的屋子倒流了。
  整间房屋被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天线,通过这变化连接了御使的鬼魂,而梦呓般说出来的这些东西,正是王熙通过五鬼的双眼看见的景象——这是真正御神术的精华所在,通过法术连接御神,借其眼观之所见,借其耳听其所闻,五感全然连接在一起,无论什么微妙变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把御神的一举一动就能操纵于自己手中,不但可以使出各种精湛的技巧,还能够合二为一运转法术。
  我泱泱华夏的御神术,又岂是那弹丸小国的式神术所能比拟的?
  至于说换桑榆来的时候就不行了,只能放光秀哥出去有嘛事做嘛事,等同于家里的鸭子鸡扔山坡上自己找食吃……记得这个叫放养是吧?
  桑榆王熙倒手跟踪了半天都没发现异常,时间混着混着就到了晚上——十三他们回来也是颗粒无收,一群人就在我们这臭脚丫味儿的屋里吃了顿大盘鸡和皮带面。
  饭一吃完王熙那厮呆不住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小秘密要给巧云说,假装要去值班拉着她跑去了旁边,剩下我们没事做又不想睡觉,干脆就泡了杯两块钱一两的茶叶喝着斗地主。
  几小时后……
  孙大爷大杀四方手气逆天,桑榆和十三都是典型的肥羊,一个是好胜心切每把都不看牌当地主,然后每把给钱;另一个则是天煞孤星不会配合,一上手先把所有大牌出完,然后手上留着一对三看对家和地主死磕屁忙帮不上。
  十三输得都快哭了。
  我笑嘻嘻的坐在桑榆后面看她玩牌,顺便有一嘴没一嘴的和郑曲唠嗑……唐宗宋祖一直说到三皇五帝,嘴皮子磨损等同于车辆保养前的状况。
  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推开,巧云一脸严肃的冲了进来,着急的叫道:“哥、刘哥,王熙、王熙和他们打起来了!”她急急的喊着我们,任由那外面的寒风呼呼的朝屋里卷。
  一群人齐齐打个寒颤,但是反应最快的居然是十三——手上一把无王无二缺十缺七的牌一扔,风驰电掣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他身后的郑曲无限感慨:“王熙一定欠了他很多钱……”
  到达屋里的时候王熙已经启动了法坛。平日里这家伙有点不靠谱,但是现在真开始对掐倒是点都不含糊:水缸那一圈圈的雾状晕纹已经缩小成了一条光柱直冲屋顶,交接的地方有云层般的雾气在翻滚,粘稠、厚重泛着光芒层层叠叠很大的一团;水缸牵出了五根红线,那线头的一端连接着痈玉环,另一头扔在水缸中;五个痈玉环放在桌上拼出五芒星来,一个五足香炉放在上面,每个环都正好套在其中一个足上。
  我们进去的时候王熙似乎都已经开始了——随着这货口中的咒文完毕,香炉开始不住的抖动,就像筛糠一样发出嚯嚯之声。一秒钟以后,香炉中插着的粗香开始冒起了丝丝青雾,然后发红发亮,最后轻轻一响燃起了火苗。
  杖在桌上轻轻敲了三声,火苗应声而熄,雾气变成青烟缭缭而起,屋内很快就弥漫了一种如有若无的苦艾味道——几乎同时缸中的水开始沿壁旋转,就像有只手在里面搅动似的。
  水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连接红线的五铢钱居然逆着水流渐渐浮了起来,就在水面上轻轻颠动着……书刀在手指上轻轻一划,鲜血淅淅沥沥开始滴入水中。
  血液入水像油一样凝而不散,浮而不沉,随着五铢钱的颠动也开始慢慢抖了起来。抖动中,这些血液分成五路慢慢靠近了五铢钱,然后裹在了上面。
  咔咔。
  不知怎么那水缸就有了变化,中间一团居然开始发黑发亮,像是深邃不可看穿的海底,又像是没人能明了的眼眸——
  我心中一动:“阴眼,开!”
  果然不错,这里面出现了隐约的图像。
  就在距离魃怪几公里的地方,五鬼正在和两个妖魔对峙。那五鬼和我平时所见的样子已经大为不同了,模样没有变化个子也依旧很矮小,但是那其中的肌肉龙蟠虬结显得力量十足,鬼眼中的光华开始外溢,举手投足间煞戾十足威风异常。那五鬼头上的头发变化最大,记得最初在克拉玛依见桑榆用它们对付忍者半鬼的时候还灰黑混杂,现在却黑若墨汁有了些许光泽——我自然不会傻到认为它们是用了飘柔。
  缸中的水虽然在旋转,可那图像一直静止不动,图像也越来越清晰。对方的两个式神在我眼中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其中一个是穿着身华丽和服的女子,背面看过去那真是腰细臀肥凸凹有致,说是大美妞点都不过分,光看那身材就能迷倒一片,可惜看不见脸;另外个倒是看得见脸,面容姣好肌肤胜雪,柳眉樱唇,但是那女人轻轻一伸手我就喷了——居然满手都是黑毛!
  这俩铁定是妖怪,但是不是直接目视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这俩丫被鬼一法眼驱动之后看看本体是什么。
  王熙似乎不急于动手,他盯着那缸中直播节目的远端——能看见一条影子以很快的速度飞奔而来,而那图像随着王熙的心意也略略转动显出了那家伙的样子。
  光秀哥。
  这货现在威风的很,一身残破的胴丸变成了华丽的大铠不说,手中甚至多处了一把不知什么构成的武士刀,随着跑动呼呼声大作,很有派儿的样子。这家伙现在眼神犀利动作敏捷,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了股很强的气势,看起来……呃,不错,我转身的时候看见桑榆也已经练上了。
  王熙突然问道:“直接开打还是……?”
  嘿,我就奇了怪了,这时候占优不开打搞毛。又不是武士决斗还要等别人摆好架势才来,自然是谁先动手谁占优啊——谁会料到这家伙居然还等命令?
  我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开搞开搞,弄死收工!”
  王熙手中的九节杖在桌上一点,那五鬼呼一声就冲了上去,目标正是面前的黑毛妹子——随着他们这一动光秀哥也冲了上去是,手中长刀呼一声就朝着那凹凸女劈了下来!
  顿时就分成了两堆开始厮杀起来。
  两个女人飘然而退,姣好姐是跳着离开,凹凸女则是普通人一样跑开——还是看不见脸。
  五鬼先动手速度就快,自然第一时间就把那女人包围其中,也不需要招呼就一拥而上。就在这时候那女人突然头一扬甩开了头上的发簪,无数黑毛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遮天蔽日——尼玛,瞎了我的24K合金狗眼啊!
  这东西就他妈没脸!看起来如同俩后脑勺扣在了一起,正反一样都是黑色的头发,或者说是黑毛。
  就在她甩出头发的瞬间,这头发开始嗤嗤响着不断变长,瞬间已经长了一倍有余。
  凹凸女迎着五鬼冲了上去,那无数的黑发也像是突然活过来了,纠缠凝结成了五根黑色长矛,闪电般飞刺而去!


第二百三十八节 御鬼式神斗(3)
  五鬼猛冲之势已老自然无力回天,躲闪不及被黑矛尽数击中——电光火闪之间,黑矛像是一道重锤狠狠刺在五鬼身上!
  三桂、四桂、五桂滩鼻涕似的被甩了出去,但是另外两却接住了这一招!
  就在黑矛刺中的瞬间,首桂二桂已经抓住了黑矛,两鬼对视一眼把黑矛朝后面猛然一扯,身子如同子弹冲了上去,扬拳狠狠击中凹凸女的身体!
  够威,够力!
  “啊~”
  凹凸女飞出去好几米,然后野狗一样嘶叫起来!
  三四五桂被击中处受到妖力影响,身体中的阴冥鬼气嗤嗤外溢;而那凹凸女自己也不好受,不但被扯断了无数头发,身体摔在地上开始痉挛。
  甚至说收回去的头发都开始鳝鱼一样在地上打滚纠结。
  第一次交手就是各有损伤的局面!
  光秀哥那边就简单多了,他现在明显占了优势——虽然说那姣好姐实力远在这凹凸女之上,但是架不住人家光秀哥起点高!
  姣好姐一开始就是全力以赴——她四肢着地开始跳跃,然后嘴里呸呸呸的吐出一团团白色东西射向光秀……看起来那卖相十足很有点妖怪的风采!
  光秀哥优雅无比的拔刀、斩,华光流淌之间白色光团信手就被劈成了碎片,透着闲庭漫步懒倦气质……随手这么一挥,刀鞘兔跳暴起数米啪一声就把她给打落下来。
  就像随手打下只苍蝇那么简单。
  现在我方占优势心中自然得意,我回头开始吹嘘……这几个家伙怎么一脸茫然?
  “呃,你们觉得有嘛问题?”
  除了王熙,其他人一起摇头。
  “那你们不觉得精彩?”
  一起摇头。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摇头。
  我顿时头大,“总得说点啥啊,这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心中甚至开始寻摸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十三桑榆这关头不会故意作弄我吧?
  几人开始摇头,异口同声终于吐出了一个字:“不。”
  我……
  王熙咳咳两声提醒我:“刘哥,这里的图像,除了你、我可以看见,其他人是都看不见的——你再怎么问都没用啊!”
  一群人看白痴似的盯着我。
  我再次……
  那边形式一边倒,光秀哥追杀姣好姐,首桂二桂追杀凹凸女,冰天雪地中满沙漠的乱跑,我顺便就把情况说了一下求附和,顺便让他们科普这两个家伙的资料。
  十三很肯定:“络新妇、毛女。”简单明了,多一个字都不说——要是真按这家伙的习惯来写,这书字数要少一半……真怀疑丫是纵横派来卧底的。
  我于是混字数发问:“哪一个和哪一个?你能给我分析清楚点不?”
  还是桑榆好,知道我不会从十三嘴里抠出有用的,就把王家的情报给我共享:“你说的个俩后脑勺扣一块的,就是毛女,传说中是被卖做艺妓的尼姑所产生的怨恨所凝集的妖怪;另外一个能跳的(给桑榆他们说的时候我可不敢说面容娇好——你懂的)是络新妇,又被叫做新妇罗和蜘蛛女,是古老棺材中织网在尸体上的蜘蛛,吸收尸气变化而成的——正好是转世魔的菜。”
  明白了,合着光秀哥还开启了天敌光环的BUFF。
  不知道鬼一法眼的式神有多少,要是光这俩的话我们算是抢了先手——场毛女和络新妇已经被围了起来,背靠背面对着五鬼和光秀哥。毛女一头长发七零八落,身上有几个明显的创伤,从这里泄露的妖力嗤嗤有声,从那堆黑毛下面发书呼哧呼哧拉风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中了脸;络新妇的腿断了,灰黑色的骨茬子迸出皮肉,身上被横七竖八的划了无数伤口。
  王熙啪的打个响指,“屠。”嘴角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但是可惜这笑容在他脸上保留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秒——几乎同时,那俩式神额头突然亮了!
  一种青白、冷幽的光芒有若实质般亮起,光芒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刀砍斧凿的六芒星。光芒沿着六芒星的线条开始流淌,随着流淌那光芒居然气浪一样朝外涌出!
  光秀和五鬼几乎立刻就躲开了。
  光芒越来越亮,越流越快,而一个声音居然透过图像传到了我们脑海中——
  这声音像是近在耳畔,又像是远在天边,无比凄凉和寒冷,让人犹若置身在一个万年冰窟中,五脏六腑和骨髓都被冻成了冰块!
  我和王熙的心中都是猛然一跳——尼玛,梵音式咒!
  高野山最厉害的式神咒,相传必须借用极阴极寒的媒介才能发动,可以使式神的能力增加数倍,而且之后无论胜负,阴阳师的能力必然会被封制一段时间!
  居然这家伙第一时间就用了狠手!
  光芒呼啸着卷席而出,把那俩货瞬间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中一种噼噼啪啪的炒豆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这俩式神哼哼唧唧的叫声。
  声音瞬间就提高了,歇斯底里中痛苦、恶毒、怨恨、悲鸣种种尽皆体现出来,就像是打开地狱大门放出了成千上万的饿鬼!
  它们在叫!它们在哭!它们把千百年的仇恨尽情倾泻!
  光芒突然消散了!
  再次出现的这俩家伙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络新妇的上面还是人,但是下面变成了六足蜘蛛形状,拖着个肥大的屁股;两只手臂伸出,手掌的位置是一张血盆大口,无数细小锋利的牙齿挂着口涎——模样倒是没多大变化,依旧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只是嘴巴大了点像个昆虫的口器。
  相比起来毛女算是变化不大只不过多了几个脑袋,在前胸、后背、手肘、膝盖的位置长出了大大小小的脑袋,都是一个包着无数黑毛的圆球——但是项上那颗头才真的是变成了个球。没有五官没有颜色,就是白森森的一团肉杵那位置,我觉得除了左右晃动没有任何用处。
  随着梵音的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升级版毛女和络新妇开始了反击!你别说,这俩式神其实我还是很欣赏的。至少她俩对于冤有头债有主这点有着深刻的认识,该谁谁是谁谁点都不乱。
  毛女冲向五鬼,那白色的肉球脑袋发出尖利的啸叫,而周身小脑袋的毛发则箭矢一般朝着五鬼飞去,大量的妖气凝集在箭矢之上,还有肉眼可见的黑色火焰在徐徐燃烧。
  五鬼不敢怠慢,顷刻化作鸟兽散。
  无数黑色箭矢奔雷般轰击在地面,只听一声爆响,以此为中心的方圆几米地面同时坍塌,气浪卷着星点的火焰爆炸般冲上了半空。五鬼虽然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依旧被黑火气浪震飞老远,身上也被炙烧出无数窟窿!
  不仅如此!
  那五鬼震飞还没落地,那爆照中心周围地下飚射出无数绳子,劈头盖脸再次蛇扑而去!
  眼看五鬼就要被这大得魂飞魄散,我也捏了一把冷汗!
  突然一个木牌啪嗒飞进了水缸中,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
  “祭酒!破!”
  祭酒令牌入水,顿时让整个水缸中出现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那半空中的五鬼也瞬间有了变化——它们突然像被某种东西吸引一般聚集在了一起,嗖嗖两声居然隔着老远瞬移到了首鬼的身边。
  立刻钻进了首鬼的体内。
  五鬼合力于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顿时在首鬼身上体现,汇集成了一层幽然黑气,居然泛起种金属光芒,黝黑晶亮又带着死灰!
  首鬼鬼眼中闪过一种诡异的神彩——它身形在瞬间胀大了许多,就这样朝着那飞来的黑矛冲了过去!那股气势当无可挡、避无可避,一往无前无比霸道!
  没有任何花哨的硬碰硬!
  黑矛略略一缓,就在那分毫之间汇集成了个巨大的黑色风暴!
  只听砰然一声,首鬼和黑色风暴重重撞到了一起,就在接触的瞬间,首鬼像是被飞奔的火车迎面冲撞,整个身体飞了起来,赖以生存的阴气居然被这一撞而散开,像是个被打散的面粉堆!
  但是毛女亦不好受!风暴在这一次攻击中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身子也同样被传来的撞击力甩的飞了出去,身子还在半空,那毛发散落就像下雨一样落下,拉出了长长一道妖气的轨迹。
  嘭——嘭!
  几乎不分前后全部摔到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瞬间五鬼尽数散开,化作五道影子在地上,当中若有若无的网状闪电在其中流淌,竟然开始慢慢把没有完全消散的阴气朝着内体开始收回、吸收。
  毛女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六芒星已经消失,那赖以逞凶的黑色火焰随之散掉,看得出来五鬼合力所产生的混沌破除了它从鬼一法眼身上借来的三途火焰!那焚烧一切鬼魂的阴冥之火凶残暴戾,可是也极不稳定,被这一撞失去之后,最少这场战斗中是不会再出现了。
  但是那些力量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毛女依旧是光生生白肉脑袋的加强版形象——力量增强的毛女和受伤的五鬼,顿时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首鬼已经站了起来朝着毛女疾冲,整个身体化作一道利剑猛射过去!那带着怨毒的阴气实质般开始流动,与首鬼的身体一起化作了一道黑色绸带,把毛女牢牢捆住!
  但是毛女的黑发也骤然汇聚,把他俩一层层的缠了起来,捆得就像个大粽子似的。
  顿时黑色、灰色两种烟雾嗤嗤大作,阴气妖力开始了此消彼长的消融过程!
  拼内力?


第二百三十九节 御鬼式神斗(4)
  就在首鬼被完全包裹起来的时候,余下四鬼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首尾衔接再把黑毛线团裹在其中——无数阴力四面八方朝着其中涌去,顿时就一气贯通,五鬼阴脉连了起来。
  阴阳乾坤贯通术竟然成了!
  这贯串天地阴阳二气的构建,要求最是严格,五鬼属性必须按着金木水火土所成才能形成,但是这也就偏偏巧了——五鬼正好是这个属性!
  王家上辈人中王和睦、王和淑都涉猎了御神术,当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收集这五鬼魂魄想炼成个遁甲五鬼作为御神,谁知道后来发现王熙居然拥有御师的天赋,高兴之下自然不会再炼制这二流御神了。这五鬼拥有五行之力,对于桑榆的纯阳命格有所抵御,他们最后也就把五鬼给了桑榆使唤,当个什么侦查、探寻的小打杂。
  后来王熙在家族的帮助下收服了土伯之后能力大幅提升,才给桑榆手中的五鬼进行了御神最初的炼化,让其拥有了一些能力。
  这当初的无心之作谁知现在却成了我们的杀手锏!
  阴气既能补充消耗,那么战胜毛女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大家知道了比较愉快,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光秀哥那边。
  光秀哥现在和络新妇打得难分难解激烈异常!
  他不是王熙在操控自然没打上祭酒鸡血针,那络新妇反而得到了升级补丁能力增强,速度快、腿脚多——开始光秀哥稍稍大意就连吃了几招,心中才真正收起了大意把她当做了对手。
  光秀哥静立场中握着刀柄并不出鞘,那双眼冷冷的盯着对方随之而动,安然处之犹若处子一般,全身像是一张蹦到了极致的弓弦,稍加颜色就会暴起伤人;络新妇一刻不停的绕着他旋转,忽东忽西飘飘荡荡,像个蜘蛛似的跳个不停……
  突然,络新妇发动了攻击!
  她暴然而起,六足在地上猛然一蹬,那脚下刮起了无数雪花,身子已凌空加速朝着光秀疾冲而去,身后唾弃了一道道的残影,于此同时,手中的两个血盆大口开始射出了无数的黏液球。
  那漫天的白球之中,光秀哥就像水中的游鱼,身子略略动弹就避了开去,左右穿插,动作连贯自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滞。
  但是就在他躲闪之间,两人的距离原来越近,络新妇发出一声咻咻的叫声,手臂一挥,手掌裂开血盆大口朝着光秀哥的脑袋电射而去。
  就在那险之又险的瞬间,光秀哥猛然俯身揉进——只听嗤的一声,爪口紧贴着光秀的背部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光秀俯身、顿足、猛突、揉进,几个看似生硬却有连贯的动作,与她拉开了距离。
  这惊险万分的一幕让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光秀不愧是曾经战国时期的大名,剑道之术并不陌生,这动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只要躲开也算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是络新妇也不是好惹的,她一步冲过头立刻停住,手中两个黏液球射去逼得光秀身形一缓——抓住这个时机又如跗骨之蛆般贴了上去。
  两根前足飞弹射出,一前一后朝着光秀后背刺去,那来势居然是躲无可躲!
  “蓬”的一声巨响,前面狂奔的光秀哥突然跃起一个倒翻躲过前腿,凌空翻身之间伸手在地上一探,居然捡起块磨盘大小的石块,猛然转身,迎着迎面而来的后腿狠狠砸了过去。
  “呼——嘭!”
  几十斤的大石刮起风声朝着后腿砸去,居然正中蜘蛛腿的当中!
  那重重的冲撞力居然把石头震成了无数碎石,激起漫天尘土混合着那石头上积雪,飞舞的满天满屏全是,一时间那水缸屏幕中竟然白点无数。
  络新妇痛得嘶吼一声,但是身子已经贴近了光秀!
  出招!
  络新妇张开双手合抱而来,掌口中獠牙赫赫闪烁寒光,另外一只腿则是从上朝下力劈而下……但这都不是最厉害的。
  她的嘴突然裂开张大一直到了后耳根,上下颚之间成了九十度,那喉咙中一团巨大的白色水流汹涌喷出……但是!
  就在水流喷出的瞬间,光秀哥竟然借着刚才一跃的落地之势,贴着雪地滑到了她的肚腹之下!
  几乎同时那络新妇的嘴巴猛然合拢,白色水浆从她牙缝嘴被挤得狂喷乱射,然后……她爆发出一阵受伤野兽般的狂吼!
  我和王熙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因为,我们看到,那狂乱甩头的络新妇背上居然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白色痕迹。
  四目之中,那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内中隐隐透出了白光……
  “咔嚓!咔嚓!”
  伴随络新妇的嘶吼,缝隙延伸出无数的裂纹爬满了整个蜘蛛肚腹,然后在我们眼中居然就那么开始一块块的朝下掉落……
  “嘭!”
  一声巨响,那络新妇就像肚子中有个炸弹爆炸似的,被巨大的力量扯得四分五裂抛飞出去!一瞬间黑气四溢、腐肌乱飞,无数妖力凝结的烂肉躯壳碎片在半空化作了飞尘。
  我伸手和王熙重重击了一掌,两人一起笑吼起来:
  “OK!搞定一个!”
  但是不止这样,那边也出了结果!
  络新妇的嘶吼还在耳中荡漾,那边毛女又叫了起来——裹着首鬼的黑毛居然变成了纷纷扬扬的碎末飞到空中,样子也回到了最初!
  她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张纸,薄薄的、毫无任何作为的纸张被首鬼拎在手中!
  他就那么轻轻抖动,这张纸呼的变成了一片飞沫落到了地上,其中嗤嗤几声变成了几道灰色幽气,正是本身的精魄所在——五鬼不等招呼就扑了上去,齿牙咧嘴开始吞噬这大补的能量。
  我把情况一说,大家顿时欢呼了起来。
  能够收拾鬼一法眼两个式神,而我们自己还没有多大的损失,这事说起来都提神——可惜我们没高兴几分钟,王熙突然晃了几晃,一个踉跄居然倒了下去!
  十三少就在他身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怎么样?”桑榆一下子就冲到了王熙旁边,看了两眼不明就里,拉着我的手连连发问。
  另一个冲过来的就是巧云了,女孩脸皮薄倒是没有像桑榆一样的发问,可是那脸上的关切之意尽在不言中。
  我伸出两指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搭,那脉搏虽然微弱些却毫无异常,心中顿时就放心了不少;在看这货的脸色,白了点却没有乱七八糟的症状……心顿时就安心放到了肚子里。
  另一只手被孙大爷捏在了手中,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脸色,和我对视一眼点点头,显然觉得也应该没有大碍。
  “恩,应该只是脱力了。”我点点头对桑榆说:“不用担心!”然后看着巧云又笑了笑。
  这句话出口大家都松了口气。
  桑榆心中放宽,再看了看王熙的症状和家中所说的相似,也知道是自己急了忘掉了这一茬,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嗔怒着笑骂起来:“哦,我都忘了,这还真是我们家族中所说的情况——都怪这小子不自量力硬用了大术。哼,活活被这家伙吓个半死,一会起来了非要掐死他不可!”说着笑着,两颗眼泪挣脱了眼眶,从眸子中悄悄滑落而下。
  姐弟同心果然不假,看她真情流露还强自撑着,不由都笑了。
  伸出手去轻轻拭去桑榆的眼泪,我笑着,“你看你,都知道没事了还哭,跟个小丫头似的。”接着一指王熙,“我们把熙娃子抬到旁边去吧,这边温度太低,一会别冻着了。”
  给她擦拭眼泪的时候桑榆还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手抬了抬却没有拒绝,但是我这后面的话一出口她就急了,哎呀一声,连忙喊我们帮忙把王熙搬到隔壁去。
  王熙这货终于被我放在了最初死活不愿意睡的臭床上,真想知道明天起床了是个什么摸样。
  桑榆坐在床边给王熙按按被沿,正要说什么……夜色中突然听见了几声清脆的咔咔之声!
  同时桑榆的身子突然一愣,就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所击中,有了瞬间的停顿。
  “不好!”片刻之后桑榆回神,她猛然站起来说道:“出事了!”她朝着施法的屋子冲去,我也紧随其后——但是我很快停下对巧云说道:“巧云,你和小黑在这里陪着王熙,就别过来了!”
  说完我才跟在十三后面急急朝着屋子冲去。
  大吃一惊!
  离开的时候,那水缸中的红绳连接痈玉环、五铢钱没人动过,但是现在居然红绳断开、玉环碎裂,就连那五铢钱就被抛出了水缸零落在地上,就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所冲击,从水缸中炸了开来!
  桑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色大变。
  “什么事?”这些有关御神的东西还真是不了解,只能请教桑榆。她虽然不能修炼也不是御师,但是其中的关节都是很清楚的,我们能问也只能问她。
  “先等等。”
  桑榆扶起那翻倒的香炉取出线香点燃,然后很快把双鱼挂饰捏在手中,闭目凝神嘴里念着咒文——短短十来秒,她手中的双鱼挂饰开始发光、发亮,微微发出嗡嗡之声!
  突然,房中哗啦啦一阵乱响,犹如被人扔进来了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阴眼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第二百四十节 追踪尸魃(上)
  双鱼挂饰的外表看起来像个玉牌,基座是鲜艳的红玉髓,两边凸显的双鱼顺着玉牌绕过来衔着另外一边的鱼尾,却分别是碧玺和紫龙晶——这一块石头居然分出了三种属性,正是罕见的三位异体石,代表了天地人三位合道之意。大道无形有容乃大,所以双鱼挂饰能够代替魂器和鬼魂取得联系,并且让他们能够藏身其中。
  后来桑榆给我解释说,自己能感受到双鱼挂饰中寄宿灵魂的感情——当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她几乎可以肯定出事了。
  这才有了通过挂饰召回五鬼与光秀哥的情况发生。
  屋里桌子打翻椅子摔破,那痈玉环都裂成了几块,正是因为五鬼和光秀哥被桑榆骤然召回的结果。现在这几个家伙就像是才从爆炸现场找到的尸体一样,身体千疮百孔破破烂烂,阴气不可遏制的逃逸,宛若一条条垂死挣扎的鱼。
  光秀哥身上的伤口还好点,只不过是一手一脚不在了,加上身上那横七竖八的几十道口子;五鬼的魂体则是被炸的七零八落,基本上只有脑袋和半截身子,伤口还持续噼啪爆裂,承受术法最后效果的延续。
  五个鬼一个转世魔都摔倒在地上像堆泥,微微的抖动却抬不起头,显然伤得极重。
  桑榆毫不迟疑伸出两指夹起符箓,迎风一晃已经燃起,火苗就跟被人追似的烧得飞快。她把符箓扔在空中,落到挂饰上的时候已经全部烧成了纸灰。随后,桑榆抬起手围着挂饰用香灰撒出一个圆圈:
  “五方轮,三合印——敕!”同时手中快速捏出法诀,剑指对着挂饰发力。随着咒语出口,那挂饰突然滴溜溜开始打转,光华吞吐不已——
  挂饰上的五色光芒突然爆闪,光芒就像是被谁打碎了霓虹灯,整个房间中瞬间一片大亮。华光闪过,五鬼和光秀已经消失……桑榆这才松了口气,把那慢慢停下的双鱼挂饰拿在掌中,闭目感受从挂饰中传来的微微战栗。
  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彼此交换眼神都颇为忐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有麻烦了!”
  片刻,桑榆睁开眼,脸色凝重异常:“鬼一法眼放出了他最后的式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力量非常强,可以说和土伯不相上下……这个式神一出手就给打破了五鬼的乾坤贯通,然后光秀想跑也没有跑掉。”她似乎在回忆五鬼传给他的东西,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魔女红叶狩。”
  这名字没听过啊——“十三,你怎么看?”
  “红叶狩我倒是知道。”十三接过我的话说道:“这家伙存在于传说中,说是一个正体出自‘第六天’中‘魔利支天’的妖女,希望能够借用第六天魔王之力荡平天下。这家伙被手持降魔利剑的维茂所消灭,魂魄躲进六道之中,最后化身成为织田信长再度征战乱世——简单了说,就是织田信长身上第六天力量的来源。”
  “还有,这个东西很邪,他应该是某种杀不死、只能封印起来的怪物。”孙大爷补充着。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孙大爷人还站在门边,朝着东面虚空中凝视。
  这句话吓了我一跳,说真话,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个秘密武器。我伸手在头上挠挠,小心翼翼的问桑榆,“呃,你怎么知道是这个什么红叶狩?五鬼还是光秀告诉你的?”
  “五鬼。今年我的力量提升了,所以能和五鬼简单交流——刚才就是它们用最后的力量告诉了我这个讯息,然后进入了沉睡。”她附带解释了一下:“光秀是转世魔,我没办法沟通,只能喊出来直接问……但是他也沉睡了。”
  “不管是不是红叶狩,但绝对不好对付。”孙大爷走过来坐下,从袋子里开始一截截的掏出棍子来接起,“去看看?”
  桑榆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尺剑和符箓袋,“我可以。”
  十三没有说话,只不过是站了起来。
  嘿,你们都要去难道我会怕?现在这情况都清楚,不去还真是不行——我一往无前豪言壮语:“那必须的!就算有个御神,我们几个也差不多够了——这样,十三,你去把王熙弄醒,我们开两部车过去。这样分一下:到时候我和孙大爷对付鬼一法眼,我主要控制法阵术法,然后孙大爷对付红叶狩,这应该差不多;鸦鬼丸主要是擅长的兽控,桑榆对付他应该没多大难度……”桑榆点头表示同意。
  我转过脸来表情极为夸张:“剩下那光头肌肉男,应该是鬼一法眼使用养魔术弄出来的怪物,这个就靠你了,十三。”我重重点头:“主要是那货的攻击太猛,其他人吃不消。”
  十三伸手比个OK,脸色毅然——这家伙就这样,越是有难度越兴奋,虽然说外表看起来一直冷冰冰的……这叫闷骚是吧?
  “最后,王熙和巧云就留车上,郑曲站明处小黑躲暗处,对付杂鱼散兵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停下来想想确实没有任何破绽,“你们觉得呢?”
  大家尽皆同意。
  ※
  大盘鸡皮带面在肚子里很快化作卡路里抵御了严寒,在雪地挣扎不多远就听见肚子开始咕咕叫,也不知那两大碗的肉和面究竟是碳水化合物还是他妈空气变的——正愁眉苦脸一东西戳我腰上,“来,先垫垫。”
  桑榆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俩士力架,还是十来块那种大号。她左顾右盼四处瞅,手朝前又是一戳:“拿着呗,你先来点。”
  撕开包装纸抽出瓤子朝嘴里一塞,咬一喀嚓响嘎嘣脆,顿时心头就踏实了。吧嗒嘴发现这士力架居然还自带热乎,心中就有点寻摸了,你说到底桑榆从那里掏出来的?
  还没等我寻思出个结果,她哎哎哎叫了起来,手在额前搭作眺望状:“到了到了,你看看是不是那里?”手指处白光晃动,看起来眼熟得紧。
  还真是,我们在雪地挣扎这么半天不是白费的,已经到了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雪地乱得那叫一塌糊涂,跟被猫爪子挠过的生日蛋糕一个样,坑是坑坎是坎没个正形。旁边更是炮仗炸牛屎老大一坑,猜是五鬼被偷袭的位置。
  “走,看看去。”孙大爷给怀里的小黑一使眼色,那货扑哧从他怀里蹦地上,带着头朝着那雪地冲去。孙大爷和小黑都是降妖除魔的高手,你说他俩出马了我还有嘛事可做?
  果然,不多会他们就拿出了结果——这货还真是带着一种妖魔的味道,悠长细远透着远古的味道,说是从魔利支天来的也不奇怪。
  那边十三带着巧云郑曲王熙追踪魃怪也得到了结果,那货还沿着自己的路线朝着昆仑山而去——不过说起来奇怪,无论我们还是他们都没有看见任何鬼道众的踪迹,要么是我们本是太低没有看见,要么就是那家伙一帮人已经走了。
  劳师动众和我们干了一场折了俩式神,后来连压箱的宝贝都弄出来了,付出这么大代价要是说直接闪了那事还真是怪异。一路折返的时候我想来想去愣是没猜到个所以然。
  最后桑榆见我发愁就支了招,“你要不问问你大师兄,看他对于高野山出来的阴阳师式法有什么意见,说不定能把这个问题给我们分析分析?”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那不是有台深蓝电脑呆着么,干嘛不找大师兄问问?
  重新回到大路上换了桑榆开车,我就给大师兄一个电话打过去——大师兄果然没睡,而且听是我打电话那兴趣大得不行,死劲问我在祭坛中看见那长明灯、石板是什么样子。
  一句话没说已经被他问了我几十个问题……
  我连忙叫他打住,把自己的问题提出来请教,这么一来师兄倒是给出了个合理的解释:
  高野山阴阳师使用式神的时候原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算使用梵音式咒也不会出现太大的负担,但是这次和王熙的对战中鬼一法眼透着蹊跷。
  按理来说吧,鬼一法眼增强式神能力的时候应该先是气廆式咒加强能力,然后是几种辅助性的式咒,针对式神使出唤醒、提升、增强,没必要使出什么梵音式咒这一招。这个招数基本上等于全面提升式神的能力,消耗的精神力和法力都很巨大,但是效果却不好。
  就像是法师战士治疗统一增强了力量智慧防御攻击力,你说这靠谱不靠谱?
  大师兄分析说,那鬼一法眼最近应该是炼化了式神,所以最近力有不逮,所以他丫的没办法就破釜沉舟一回,直接把大招给那俩女妖怪上了,希望能够把我们的式神给干掉。
  但是鬼一法眼万万没有想到王熙是天生御师,已经得到了家中真传,此消彼长之下毛女、络新妇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话说,鬼一法眼只能使出了绝招,把红叶狩给使了出来——要是把我们的式神弄死完也成啊,到时候大不了兵对兵将对将我们来,可惜被桑榆给救走了。
  末了,大师兄给认为鬼一法眼一帮人在我们手下没找到好果子吃,估计只能躲在暗处,等我们找到了那昆仑凶兽之后再出手。
  现在我们安心追踪魃怪去吧。


第二百四十一节 追踪尸魃(下)
  魃怪在雪地走了一夜没有停,渐渐随着走势就上了山。我们一行结果搞个风餐露宿出来,一群人就在车上呆着,轮着吃饭睡觉远远吊着——孙大爷那天眼被我们当专业红外嘹望镜用了,别说,还真是好使。
  一群人在这路上监视了两天,大师兄的猜测被证实了,果然这一圈都没有鬼道众的踪迹,无论是小黑、孙大爷,还是王熙派出的小筒子就没找到哪怕一点点东西。上天还是入地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那家伙这次应该是躲远远的了。
  两天之后开始上山,洗澡、换衣服、登山工具一整套备着,我们一路尾随魃怪的足迹而去。在小黑强悍的嗅觉引导追踪下,桑榆、王熙、孙大爷、十三、巧云、郑曲加我,七个人加上一只猫,就被这货带着朝大山深处而去。
  一路上虽然说冷的慌,但是幸好魃怪自身的行动能力不算强,所走的路还尽量在什么山坳、峡谷中,晚上抽点时间休息了第二天再追也来得及。
  这么大山中蹦跶几天以后,我拿起桑榆标记的地图一看,发现我们的路线似乎是朝着古昆仑的位置而去。古昆仑在那里别人不知道,但我是谁啊……呃,或者换个说法……但是我师兄是谁啊?诸葛傲然,那脑瓜子能超越深蓝的超级考古专家!
  这事其实我师兄早就验证出来了。
  在中国道教文化中,昆仑上被称为万山之祖,也是万神之乡。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很多都与昆仑山有关,被认为是华夏的发源地。然而,现如今的昆仑山并非许多神话里所提到的那座‘昆仑山’,而是昆仑山脉。神话中的昆仑山乃是存在于现实的‘昆仑仙山’。
  师兄经过《山海经》已经把古昆仑的大致地点找出来了:
  ‘西次三经’、‘海内西经’、‘大荒西经’中的‘赤水’即今楚玛尔河上中游;‘黑水’即今格尔木河正源舒尔干河;‘大杅’应为‘大杆’之讹,即今格尔木市区东南部的‘大干沟’。
  ‘西次三经’、‘海内西经’中的‘洋水’即今车尔臣河上游(且末河)出山前的河段;‘丑涂之水’即今车尔臣河沿沙漠边缘流动的河段;‘大荒西经’中的‘西海’,即位于今‘大西海子水库’一带,只不过当时水量很大、湖面很宽。‘海内西经’中的‘渤海’即今扎陵湖和鄂陵湖;‘无达’即位于今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的‘黄河第一弯’。‘西次三经’中的‘氾天之水’即今楚玛尔河流经楚玛尔盆地的宽广河段;‘海内西经’、‘大荒南经’中的‘南海’,即今错仁德加(又名多尔改错或叶鲁苏湖),只不过当时的湖面宽广得多,其东沿应已接近楚玛尔盆地。‘大荒西经’中的‘流沙’,即今中昆仑山库木库勒盆地内的库木库里沙漠。‘海内西经’、‘大荒西经’中的‘弱水’即今红水河;‘海内西经’中的‘青水’,即今那棱格勒河上源楚拉克阿拉干河。‘海内西经’中的‘厌火’,‘大荒西经’中的‘炎火之山’,位于今木孜塔格南麓的火山群之间。
  ……那论证的乌麻麻一大堆我也记不住,说个意思也就行了。
  师兄确定了‘古黄河’、‘古赤水’、‘古洋水’、‘古黑水’以及‘古渤海’、‘古南海’、‘古西海’、‘古氾天之水’的位置,对于定位‘古昆仑山’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句话,古昆仑的位置其实就在那神秘的昆仑山死亡谷中!
  这地方是中国十大秘境之一,又叫昆仑山地狱之门。在昆仑山生活的牧羊人宁愿因没有肥草吃使牛羊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进入昆仑山那个牧草繁茂的古老而沉寂的深谷。谷里四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钢枪及荒丘孤坟,向世人渲染着一种阴森吓人的死亡气息。
  当然这里也有个科学的解释,就是说考察后发现该地区的磁异常极为明显,而且分布范围很广,越深入谷地,磁异常值越高。在电磁效应作用下,云层中的电荷受谷地的磁场作用,导致云层放电,使这里成为多雷区。
  这也就是一说,要较起真来可漏洞百出——你见过那打雷死个人衣服裤子全碎了,身上不带伤的?也就是个说法而已。
  我师兄认为这里就是古昆仑的入口,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采用个特殊的方式能通过这里进入其中,也就是进入传说中的昆仑仙境。
  说到这里我也附带来一句,古时候传说飞升的渡劫,一部分会出现天雷轰顶的局面,大师兄认为这其实就是对于进入古昆仑山的描述。那些出现天雷渡劫的人其实并不是飞升,而是希望进入传说中的古昆仑山,所以在进入的过程中引发了天雷出现伤亡,以讹传讹最终成就了这个传说。
  这里说明了两点:昆仑山死亡谷或者不危险,但是要想从这里进入古昆仑是很危险的,很大可能会引发雷电;其次,那货尸魃要真是去这里,还他妈的搞事了。
  路上接到了师兄的电话,嘿,别说,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还真是发生了一档子事挺有意思的——张家这群人真按要求在两条路上设了卡子,结果没几天就遇见了鬼道众偷运尸魃出去,两边人一碰上那没二话,直接就是开掐。
  张渺师兄弟几个说起来还行,最开始面对鸦鬼丸、苏西和俩手下倒是占了优,打得对手丢盔卸甲溃不成军还把鸦鬼丸给抓了。本来吧,张家人要是按照计划的把人送派出所去,联系国安局之后协作看管,那就嘛事没有了,结果他们几个一托大自己看着等国安局来人,半夜就被人给摸上门来了。
  半夜四点过的时候,逃走的苏西带着鬼一法眼等人冲进了宾馆大战一场,偷袭带着张家人托大那情形完全不同,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人给甩翻了。也是鬼一法眼只想救人不想杀人,所以张渺才和俩师弟逃了出来,只是断胳膊折腿狼狈的很。
  被扫了面子的张渺自然受不了,在医院治疗之后一个电话扔了回去,第二天下午茅山派长老阳波先生带着群弟子和降魔僧就冲这里来当后援了。
  阳波先生带人出去赶趟找场子,谁料沿着国道冲出去几十公里就发现了鬼道众的尸体。那群鬼道众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全部被砍成一块块的仍在外面,找到的时候被狼啃得只剩骨架了。
  检查之后才发现,鬼道众只有鬼一法眼、肌肉哥、苏西仨没见尸骸,顺带着就是尸魃也没了,但是后面没多久居然发现张家也有人不见了。
  万里。
  这家伙正是当初陪着张渺逃出去的两个师弟之一,虽然也被打断了腿,可是在阳波先生他们赶到之前已经失踪了——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躲过一大帮子人和医生护士跑掉的。
  追踪的线索没多远就断了,阳波先生也没有多的办法,只能带着那断胳膊张少爷回了家,继续按照大师会的安排追踪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
  这事听起来特别解气,王熙当场仰天长啸:“报应啊——招惹我姐的人都这下场,错不了!”说着还用眼睛瞄我,感觉是暗示什么……
  顿时我全身一抽打个寒颤……
  人生就是这样,怕啥来啥你还躲都躲不过,深山老林子中钻了几天真就到了死亡谷——不过幸好我们没有进入山谷之中,在那山谷之外的时候魃怪停了下来。
  昆仑上,死亡谷,也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同时它也是进入古昆仑的入口!
  这里也是那尸魃要去的地方,藏匿着某个古兽的所在。
  魃怪呆在外面的时间并不长,当皓月当空的时候,它居然摸着山边进入了谷里。
  死亡谷中的树木很茂盛,灌木林立杂草丛生,皑皑白雪挂在枝头树梢银装素裹美轮美奂,但是知道这些都是假象。走不了多远,我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差点把自己扔地上——这时候才看见那白色积雪中支出来条白骨。
  死亡谷还真不是吹的,虽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离谱,但是里面确实到处都是死亡牲畜的骨骸,白生生的一条条插在地上,看起来有点糁得慌;在许多没有积雪的岩下石碓里,有着破烂的铁器、布条,看起来有种遗物陈列的感觉;这里面还有无数的坟堆,叠叠堆堆各式各样,石块、土堆什么都有,上面是不是还给你露个洞,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在这里挠了一爪……
  当时我就骂了:“就算真是个死亡谷,你们也掩饰一下啊,非要弄得跟个鬼屋似的谁见谁怕怎么的?大半晚上的,要是我们一群人摔翻受伤算个什么事啊?”
  在这山谷中走了两三个小时,魃怪突然在一个山涧中停了下来。这道山涧处于两山夹缝壁之间,上面有悬空飞岩飘窗似的顶在上面,中间是个巨大的石块,整个感觉像是来方便面桶切掉半个碗,下面放着面饼。
  溪水就从那石头边钻了进去,隔了十来米不知道又从那里出来了。
  现在魃怪就站在那石块的上面,仰头望天状如野狗。


第二百四十二节 聚巽门
  月亮渐渐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光芒透过山涧的缝隙洒在地上缓缓移动,把溪流、岩石全都镀上一层凄冷。魃怪一动不动跟二傻子似的站着,保持抬眼望天的POSE——我一直在想这货会不会冷不丁翻绿眼嗷一嗓子,当心时候把狼给引来……
  当月光徐徐照射到那块大石头的时候,突然一种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空气仿佛变成了蜘蛛网,沥青般的黏在身上让人非常难受,大冬天都憋得汗水扑哧扑哧的朝外淌。
  反正现在距离很远它也不知道,一堆人擦汗的擦汗解扣子的解扣子,我还敞开衣领呼哧呼哧的扇风——才扇了三五下,我突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了一股诡异的荡漾。
  嘭!
  以那大圆石头作为中心,空气就像是水波似的朝外一圈圈荡漾开,那冲击力犹若实质吹得我们头发飘动汗毛竖立,而且渐渐变得浓重起来。风吹雾动,只不过那雾气已经有了质量!
  我们周身一战,还没来得及细想天上又传来了轰轰之声。
  就在我们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了一片很低很厚的云层。它翻滚卷动喷涌不已,在大石上空旋转躁动形成了一个漏斗,内中不时一阵阵的电光火闪亮起,伴随轰鸣之声。
  小黑首先就叫了起来:“尼玛,这家伙是要逆天啊!”它哧溜一声爬到了我怀里,伸着爪子指指点点,“老刘,赶快把这家伙制止了,你看它那动静多半是想弄开昆仑门吧——引下天雷事情就大发了!”
  “啊?”齐刷刷一片呼,我们全都傻眼!
  我差点没哭,“渡劫天雷啊,尼玛,这玩意儿和定点小—核弹差不多,我们赶上这趟干嘛?”说着我开始朝后面瞅,看从那里能出溜……还没动弹王熙已经站起来了,拉着巧云就准备闪——结果刚抬腿就被桑榆伸手拽了下来!
  “老实蹲着!”桑榆横眉怒目咬着牙狠狠一掐:“那有你这种临阵脱逃的?当心把我们王家脸丢了!”
  幸好哥刚才蹲久了腿麻,没办法挪地儿……这运气,也算是麻将输钱留车费,掉茅坑屎尿没过顶,不错了!
  王熙吃痛还不敢嚷,只能陪着笑:“是,是,我这也是担心巧云嘛,一下子乱了……”
  “那也不行!”桑榆直接骂:“就算送巧云也得让孙大爷去不是,尊老爱幼不懂啊?”她一指我那架势是要夸呢——我咳嗽一声抬头挺胸等着。
  “你看你刘哥,人家就只是看看怎么跑,都没动弹!”——这算夸么?
  “瞧我!行,姐我明白了,以后要跑也得等刘哥先跑,丢他们国安局的脸,不丢咱们家的!”
  “……”
  这俩姐弟还真看得起我!赶着我成他们的试金石了是吧?
  十三少回过味儿来有点不解,“小黑,你咋能认定是开昆仑门?以前我师傅说过这事,想想肉身进入昆仑仙境时间是固定的,还要谷雨雨水、白露露水、霜降霜水、立冬雪水四物调和为汁,化开桃、松、柏、竹烧烟所制的墨锭制成墨汁,在十月的时候写在羊皮上祭天起箓……反正一句话,那么麻烦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个妖孽给办了吧?”
  难得十三金口开了这么多话,大家觉得颇有道理——你想啊,这家伙一怪物,怎么可能就简单开了昆仑门呢?那地方好歹属于高档住宅小区,门卫也不是见谁就给谁开吧?
  孙大爷点头同意:“真是!天雷又不是路边摊的小吃,随到随吃见谁都卖,我也觉得不靠谱——哎,小黑你说……”转过脸一开口居然变了味:“咿,小黑呢?”
  那头顶的乌云还是哗啦啦的搅合,隐隐有种越演愈烈誓不罢休的气势,我们一群人本来都在偷眼看天,现在一听转了头……
  一瞅,雪地上一溜子梅花脚印居然跑出去三四百米了,站一大石头上探头探脑——尼玛,真快!
  丫是猫还是他妈的兔子?
  最后还是我去把这家伙给拎了回来……小黑在我手里眨巴着小眼睛,可怜兮兮道:“我这不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嘛,万一是呢?明说猜的!——猜测不犯法吧?”
  呃,这货是不是看《审死官》了,怎么说话这么像星爷呢?
  正准备来个抽脸拎皮修理一顿,突然腋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膈得慌,抬头就看见了王熙的挤眉弄眼歪着嘴示意——擦,黑暗中一对对晶亮的是嘛玩意儿?
  那山涧中的大嘎巴岩石下面,就魃怪和那中心石块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几团黑烟人立在旁边——这一片漆黑孤独的黑烟里面,一对对非常色迷迷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魃怪看,不知道丫会不会不好意思?
  别说阴眼,就算是屁—眼来看都知道那些东西是啥——诸位还记得在星星峡的时候巧云妹子沙盘扶鸾那事吧?当时就有个东西搅了局,然后顺带把巧云给伤了……就是这种东西!
  天地中由于阴气聚集阳气错乱造就了五行六煞,若是有天气灵物、异类、煞神、精怪等等可以作为煞引的东西存在,那么很大程度上一个区域的煞气可能汇聚在一起,成为传说中的‘聚煞’,从此以后有了一定的思维能力。什么石头、树木成精,其实也就是聚煞附在了这些东西上面,然后成为了有自己活动能力的怪物。
  天上的云层聚集越来越厚,压得越来越低,金蛇银芒在里面哧溜溜乱串活像抽筋的泥鳅,时不时打俩闷屁雷在我们头顶;空气中的厚重感也凝重了很多,头发都跟个皮帽子似的顶头上了。
  按理说我们该紧张点,但孙大爷一句话就把我们这情绪给调整了:
  “你说那魃怪、聚煞弄出这雷来它们自己怕不?它们都不怕,你说我们怕这档子事干嘛?”
  在理啊!大家一想明白都乐了……别说,想明白这一节还真就不怕了。
  果然,那雷在天上轰隆隆了七八分钟到底也没砸下来,就是在自个云层中瞎折腾,只是魃怪那边却有了动静!
  魃怪还真是仰天嗷嗷叫了两声,嘶竭、沙哑活像公鸭子闹春,两声之后它就从那大圆石头上跳了下来,噗通一声跳溪水里!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浅了许多——本来溪水从上游流下来,到了大石头之后开始消失,然后下面十来米再钻出来,可现在那溪水钻是钻进到了石头下面,后头就没露脸了,也不知道怎么没了。
  魃怪这么一下水,那溪水更是被人抽了口样又下去一大截!
  上面不来水,下面又接着流着,那溪水自然渐渐干涸露出了河床……整个石块全部露出了水面,那上面的水渍如同玻璃上的沙子似一波波褪去,渐渐全部都干了。
  就在整个圆石全部干涸的那一刻,流苏般的光芒在上面出现,石块上居然沿着脉络出现而来一道道奇异的纹路,那流苏在脉络中运转而行。先是一条条的纹路,再是整个细纹,然后是成块成片的发光、发亮,像是什么电子板开始运转触发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黑烟哗哗开始动了,里面居然跑出来很多各式各样的动物,看上去还都不是俗物:
  那豹子似的个走兽,全身皮毛雪白,额头上有两道斑纹,叫做孟极;
  形状像雌雉一张人脸的鸟,走起来一条一跃的,是竦斯;
  还有个玩意怪鸟,看起来蝙蝠差不多,但是翅膀如鸟有羽毛,小鼻子小脸耗子似的,是虢山之鸟;
  还有个狐狸似的东西,背上居然有三只竖立的角,呃,我猜这玩意儿是乘黄;
  ……
  这么一圈子古兽都是他妈的稀罕玩意儿,按理来说全部是数百上千年的货,猜想该和肥遗一样是被那大家伙弄过来的——古兽和聚煞一起冲过去围着那大圆石头,像是在给那石头输送内功还是咋的,反正没两分钟石头居然咔咔咔响了起来……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莫名的朦胧,那大石头上的流苏光芒居然凝聚成形,像是电筒光一样射到了夹缝壁的半高山壁上——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门!
  “这、这是门?”桑榆目瞪口呆,“那儿怎么会有道门?”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刚才似乎都没有门啊!辟云,你说这……”
  “没有门!”我很肯定:“那里应该是个凹坑而已,我保证,那里是没有门的。”
  “保证加一。”王熙凑脸过来:“绝对没有门,绝对!”但是说出口这家伙脸上又开始犹豫:“但是,呃,刘哥,你说现在怎么、怎么就他妈有道门了?”
  “我知道个屁!”我看着那光芒持续照射在门内也没好气,“哎,十三……”
  刚开口十三就干净利落的打断了我:“问孙大爷。”脸上一瞅还带着笑,“老爷子知道。”
  还真是——你看老爷子现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色漠然漫不经心,但那眼睛明明白白左右瞄着。我们一瞧他,老爷子立马—眼皮微垂淡定起来。
  “咳咳,孙大爷,您老说说呗,我们小年轻都不知道,你老给我们说道说道,长长见识行不?”
  孙大爷眼睛顿时瞪得牛眼似的,还张口胡诌:“嘛事,嘛事?”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老爷子是越来越行了。
  “不就是那边,您看,就那门呢!”我还得受累指给他看,嘿,你说这事儿!
  终于不装了,老爷子哈哈一笑:“这道门是平时就在,只不过被幻术遮住了看不见,而且你们看周围藤萝密布,就算真是看见了你们也没办法进去,那门必须靠着这些古兽和聚煞的力量才能打开,名字就叫聚巽门。”
  “这样啊……”交头接耳。
  “但是。”老爷子狐狸般狡猾的笑了笑:“这道门我还真有办法对付呢!”他在我肩上一拍,“拿出来吧,那东西我都给你了!”


第二百四十三节 天坑之路
  恩?听这句话的意思,孙大爷是有什么在我这里,可……可我完全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盯着我不知所以,我自己也一样抓头挠腮——孙大爷哎了一声,从口袋里慢慢摸出个青玉鼻烟壶,揭开盖从里面抽出来一根金色的长毛,“有印象了吧?”
  这是?
  我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皱里吧唧的袋子,同样抽出了这么一根毛……住在哈密大酒店的时候,正是有人送来了这根毛害我和桑榆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当时四足飞天的玩意儿猜了个遍都没找出来是嘛,也曾猜过是孙大爷留给我们的——现在肯定是他了。
  “杂用?”
  孙大爷正准备解释,突然脸色一变,那眼神越过我望向了远处:“等等……”
  咔嚓嚓!
  那石头上面传来一阵响动,大圆石上的星点光亮突然冲天而起,化作漫天火雨穿透那盘旋蠕动的乌云,带着嗤嗤的响声立刻戳出了无数大洞!
  夜空立马变成个戳了若干窟窿眼儿的棉花糖。
  随着这乌云被光芒穿透、扯开,转动渐渐慢了下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变淡,噌噌化作了漫天的飞烟,在夜空中飞快消散——那积压在头顶的乌云闪电眨眼之间全部没了!
  夜空重回平静,只留下洞口在那里黑漆漆的张大着嘴,仿若恒古以来未曾丝毫改变。
  那魃怪喉中发出嚯嚯几声叫,立刻之间聚煞和古兽全部都动了。它们一窝蜂朝着那洞口涌去,先是黑烟卷着的古兽飞了进去,然后是跳跃着的走兽,最后是魃怪……这帮家伙虽然是被召唤而来,但是看起来倒点都不陌生。
  我手上捏着根毛都不知道怎么做了——你说孙大爷没事不会叫我玩毛吧?
  大冬天的在野外搞了这么久,熬夜加上爬山涉水让我们脑子都有点浆,一时间不明白孙大爷的意思,首先反应过来的结果是巧云——
  她怯怯的、小声的问道:“孙爷爷,你说的有怪物召唤其他古兽、聚煞过来,那它是不是在那里面?”
  王熙连忙附和:“是啊,这里就是孙大爷你说的地方了?”
  孙大爷点头,“应该是这里了吧。”他若有所思:“巧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巧云有感知能力大家是清楚的,可以接收天地之间某些信息,就像是加强版天气预报,她主动开口必然有点什么事。
  巧云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感觉,恩,就是感觉上……”一群人盯着搞的她非常紧张,声音也越来越低,“就是觉得,要是我们进去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咿?”顿时大家都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就连孙大爷都诧异得自言自语:“这里面会有什么呢?居然能感觉到了?”
  只有王熙正儿八经的赞同:“我也感觉到了……”
  啪!
  桑榆直接一巴掌拍他身上,“少给我在这里胡搅。”她秀眉微蹙:“你的御神小筒子弄出来,进去瞅瞅。”
  是个办法。
  说来这个主意相当不错,小筒子进去看看比我们人进去好得多,至少它是魂体还天生速度快,可惜也不知道是咋了,王熙的御神术在这一刻居然失灵了!
  真他妈的!看来还真是要人进去。
  大家热烈的讨论起来,就剩我手上捏着毛不知道干嘛,没来由的我就开始烦躁起来,蹭一声站了起来:“去他妈的!既然来了,事情必然要解决,是骡子是马溜溜才知道——这样,桑榆、我、孙大爷进去,王熙你和十三、巧云留在外面,万一有事情好接应我们一下。”
  十三很郁闷:“我是龙套么?每次都让我留下。”
  桑榆安慰道:“那能呢!不是因为巧云在这里么,你就放心把巧云交我弟手上?”
  王熙不满:“姐,我咋了?说得我很不靠谱似的!”
  我们一起嚷:“你自己说!”小黑在一旁嘿嘿的偷笑,爪子把个树枝扯来扯去的玩儿。
  十三想了想,很坚决的点头,“有道理。”
  王熙:“……”这大舅哥的打击是巨大的,立刻小子就闭嘴了。
  我和桑榆嘿嘿嘿的一起乐。
  把十三和王熙身上能寻摸的符都顺便搜过来塞兜里,扔了空白符纸和朱砂墨给十三,叮嘱道:“你在这里弄个阵,万一有什么漏网的东西出来,就抓住再说。”
  王熙做奇怪状反击:“准备抓人质一会好交换么?”
  我笑骂道:“臭小子,乌鸦嘴是吧?行,回家以后我给卢老爷子打电话,叫他派人来把巧云妹子带回去。”
  “刘哥万寿无疆!”王熙立马歌功颂德:“威武霸气、气宇轩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桑榆呸了一声:“英俊潇洒就行了,把风流倜傥什么的给我咽回去——行了,我们进去看看,你们自己当心。”想想又加了句:“万一老爸电话过来别说这是。”
  “明白。”
  那边交代事情,我自己也想想还要不要准备点嘛——眼睛瞅到旁边的小黑,突然间心有灵犀一拍脑袋:“对了,小黑要跟我一起进去……”
  啪!小黑平地上直接一个踉跄甩翻:“我不去,我不去!”四爪在地上扑腾着翻身就准备逃跑——我一伸手把丫拎过来,“由不得你,信不信回去把你扔堆母猫里面?”
  小黑立刻萎了,画着圈圈表示投降。
  ※
  那山洞的位置还真是不好爬,距离地面七八米高,又是半山壁上,旁边光溜溜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我会告诉你们是把小黑绑个绳子扔进去,叫它给我们找地方绑好爬上去的么?
  洞口不大,但是进去是一条过道只有几米,然后是一个拱门,上面飞梁挑檐绘着虎纹,斜着的斑斓沿着两边从上面垂下,然后是无数的倒刺、犄角和火焰,包围着两条弯曲盘绕的两条巨蛇。这巨蛇犹若人形生有四爪,握着鎏金铛直立着,蛇眼熠熠张着大嘴,透着股子无比的邪恶和暴戾。
  后面黑暗一片,呼呼的朝外吹着风,那风虽然不冷反而有些暖和的感觉,但是吹在身上让我有种透骨的寒意,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猛抖寒颤痉挛了一下。
  后面桑榆、十三还在帮着孙大爷朝上爬,我被这种感觉吸引自己就走了过去。
  只是一步迈过门边,居然有种穿越了的感觉——五感没有任何的触动,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到了地狱的入口,里面无数冤魂鬼魅、凶煞厉魄在呼号哀鸣,那股子寒意穿越皮肤、肌肉、骨髓,直抵我的心底!
  下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漏斗状旋坑!我站在漏斗的边缘,渺小无比。那种骇人的感觉正是从漏斗底部钻出来的,抽着朝外涌。
  尼玛,这是地狱的入口么?这个坑不知道有多大,目测……目测不了,那强光手电照不到对面我也不知道具体多远,感觉上我们现在呆这里就和个足球场差不多,有多没少。
  我相信这个时候要是动用阴眼的话一定可以看见那种寒意的本源,它们在这个黑暗的洞穴中翻滚却被困于其中,只是偶尔会有一丝丝的逃逸出去,影响某些比较敏感的人。
  我深深吸了口气——当然这时候要动用阴眼就傻逼了,大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夸我的:
  “你丫简直是X+2>4的解集!”
  咳咳,二到正无穷!
  正在看着,桑榆、孙大爷带着小黑也过来了,和我如出一辙都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看上去他们似乎没我反应这么大,就是感觉有点惊奇这个天坑的大小。
  我们朝着下面瞅过去什么都没有,那帮子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掉下去了——小黑突然猫立而起叫了声:“嘿,你们看那边,是不是个道儿啊?”
  电筒光聚过去还真是——就在远处不远处有个平台凸出来一点,有三四个平方,然后边上是一圈子的梯梁。梯梁就是沿着山壁打上个深窟窿,把根木梁塞一半进去,另外一半露在外面。沿着山壁这么不断的打窟窿塞木梁,也就成了个可以让人借力的阶梯,这东西唯一的好处是比较好弄,但是危险系数高承力不够,后世已经很少用了。
  看那下面的梯梁露出来不多,也只有半米多一点,看颜色应该是石梁。
  我们沿着这边沿慢慢挪动,一个接一个跳到那台上,然后慢慢顺着石梁朝着下走。这石梁不知道多少年了,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天坑,桑榆按照登山的规矩拿了条绳子系在我们三人身上。孙大爷用棍子探着路走前面,桑榆抱着小黑紧随其后,最后面才是我——桑榆的意见很简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最后留着我也能使把子力气把其他人拉上来。
  一路石梁破损很多,有些地方还只能跳过去,好在大家都练过倒是没事。虽然说路不好走,可是我们也尽量保持了蹑手蹑脚,可还是马有失蹄——就在我们以为这一路就这样平安无事到底的时候,突然一块石梁被孙大爷的棍子这么一戳,咔嚓一声断了!
  那一尺见方的石梁轰然飞了下去,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在天坑里回响阵阵,轰鸣不已。
  立刻,一道凄厉的尖啸从下面传了上来!


第二百四十四节 聚煞袭来
  我们骤然停住脚步,手握武器站在各自的石梁上严阵以待,小黑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手中的杀神刃才握在手中,一道黑影呼一声掠过我的头顶,发出阵阵婴儿啼哭般的嘶笑!
  紧随其后的黑影一共数道,或者尖啸或者啼哭,再或者就是喋喋怪叫,它们拖着长长的黑色烟雾在空中飞行,不时从我们身边扫过。
  正是聚煞!
  我恼怒的吼道:“靠墙,保护自己的侧翼。”说话之时我已经快步下了两阶,距离桑榆只有两臂远近,“小黑,你帮我们盯着脚下!”
  三人一猫迅速结成了反击阵型,随手把手电放在了身后的石壁凸起处,让光线对着外面的巨大空间——那些聚煞似乎对强光有些忌惮,飞行轨迹在遇到光柱的时候折转躲避,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把杀神刃左手反握横在胸前,右手从袋里取出法绳,让它随意的垂在自己面前。法绳顶上的九个铃铛在夜空中发出叮铃脆响,只是一声,那些聚煞突然一起嚎了起来。
  它们在空中的盘旋骤然停止开始聚拢,然后前赴后继朝我们冲来!
  我手臂猛然朝上扬起,那法绳蛇跃而起到了半空,手随着我腕的抖动,在空中方向偏折,闪电般的射向了最近的一只聚煞!
  那货的飞行轨迹在空中一个完美的变相转折,躲过这法绳的抽打,随后飚射而来,风驰电掣的速度让我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我大喝一声,手腕猛然朝后这么一拉,那法绳紧随其后朝着它的后背抽了过去!两者之间的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不过,那法绳始终慢了一拍追赶不及。
  就在那聚煞冲到我面前的一瞬间,我看见它的身体忽然舒展打开,变成一张巨大的网,黑色薄雾编制而成的网中有无数的眼睛,冷漠、仇恨、痛苦……张开大嘴朝我一口咬了过来!
  就在被包裹的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身体猛然一曲,手中的杀神刃已经快如闪电的挥起,耀眼的寒芒和我一起扑进了这张巨大的网中。
  随着杀神刃朝下的猛然一拉,只听见——
  嗤~
  那阵奇怪撕裂声响起的同时,我手中感觉到了刀切棉花的触感,身体随着杀神刃宛如巨大的刀锋,直接冲那网中破出来,毫不减速的落到了石梁上!我眼睛可以看见自己身边的黑烟在我一刀割开之处居然淌出了鲜红的血液,就像是人被切出了一道伤口!
  嘶嘶!
  聚煞全身破布一般的痉挛起来,扭曲着朝后猛然飞起,可惜……
  ‘啪’的一声闷响,它刚刚跃起的身体重重撞在了法绳的铃铛上,撞击的位置正好在它眼睛中间的位置,遭受重击的聚煞立刻在我面前掉了下来,在我面前的虚空中开始扭曲变形,发出不住的嘶叫声——我手中的杀神刃飞快的拉出一道寒光,把这家伙从头到尾剖成了两半!
  就像在空中切开了一个瓶子,那鲜红的血液汹涌喷洒而出,也不知道有多少,淅淅沥沥如同下雨!但是那血液喷出下落不到几米,就轰一声燃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我身边又砰砰爆起了几团火光,都是被杀死的聚煞在我们的攻击下自燃,半空中顿时一片飞灰飘起,随着气流朝上面忽忽悠悠飞去!
  剩下的聚煞突然全部拔高,在我们头顶飞舞盘旋,就像怕了我们不敢下来一样!
  桑榆也不多说,左手结成个法印朝着空中砰砰几记掌心雷轰出——但是奇怪的是这些聚煞似乎对于掌心雷没有多大的感觉,打中之后毫无影响!
  奇怪了,这玩意儿为什么对于物理攻击有反应而对法术的反应不大呢?
  “不打了,我们下去!”我恶狠狠的吼道:“他们不过来我们就打不到,而下面的家伙也知道我们来了——现在不能把时间耗在这里,赶快下去!”
  “好!”桑榆和孙大爷答应一声,取过墙上的手电让光芒护住自己,然后朝着下面冲去。
  “小黑,来我肩膀上!”我微微下蹲让小黑上来,然后顺便把法绳收进包里——就在我们准备移动的时候,那聚煞再一次行动了。这一次是三只聚煞,三个家伙呈个品字形朝我扑来,就他们感觉是飞机接阵出个攻击阵势,一高两低掠起三道黑色虚影!
  现在我和桑榆他们之间的绳子已经差不多快崩紧了,要是停下来势必把两人的势头阻挡——我手起刀落割断绳索,准备再次和这三个家伙开扁!
  就在我转身准备动手的同时,那三道黑影竟然突然拔高身影,居然从我头顶飞起再次回到了空中!
  擦!这他妈的架势不准备打,只准备恶心我是吧?
  桑榆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喊着准备冲回来,我连忙制止叫他们继续,“我有办法,你们别管!”
  但是看起来没有多大效果,桑榆准备回头爬上来,而孙大爷在下面劝他——最后我只能对桑榆喊了这么一句:
  “桑榆,相信我!”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远处桑榆在盯着我的身影,虽然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面貌,但似乎眼光已经交接在一起了——桑榆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嘶哑:“好!我相信你!”
  随后她马上补充:“那、那你快点!”那声音在黑黝黝的空间中激荡回扬,不住重复……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之后再次朝下面冲去,可是才开跑那仨家伙又扑了过来——就这么一停一冲,一冲一停,我和桑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突然……
  就在聚煞再一次拔高之后,我脚下猛然发力朝下面狂奔,那聚煞发现我的异常之后骤然就加快了动作,风驰电掣般的在空中转折变相。听着那尖锐的破空之声,我暗自心中吃惊,这聚煞太奇怪了,原本是虚无的东西现在居然凝聚成了实质,不但有了血肉,还能在空中像飞行器一般的滑翔飞行——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它们有了改变?
  我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弱,依旧按照自己的录像奔跑,而且突然加速让自己更快!我只是注意着脚下石梁的位置和落点,根本不理会后面到底会是怎么样,小黑则站在我的肩头牢牢抓衣服做我的眼线!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我没有丝毫保留的把自己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近了!
  聚煞犹如飞箭一般朝我冲来,它们看出我逃走的意图,自然不顾一切的朝我冲来,那速度上的优势很明显,每次眨眼我们的距离都在不住的拉近!
  五米!
  小黑在我肩上叫了一声,我脚下依旧犹如行云流水似的猛冲,完全不管到底会如何。
  来了!
  我置身在三个聚煞的阴影烟雾之下,几乎能感觉到背后传来针刺般的冰冷寒意,就在这仨即将硬生生把我包裹起来的瞬间,我双腿猛然在地上竭力一蹬,朝前箭射飞跃一个大步堪堪躲过那势在必得的攻击,落在了前面的石梁之上!
  铛!
  转身!
  借着那一跃躲开聚煞的包裹,我冲到了前面的石梁上,手中杀神刃狠狠擦进了山壁之中——手掌传来剧烈的撕裂和疼痛,可是我咬紧牙没有放开,而是果然让自己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回旋,想子弹一样撞了过去!
  嘭!
  聚煞触不及防之即,我已侧身险险从它们中间穿过,就像空中飞人练习好的配合一样到了后面,再次落到石梁上!
  随后灵蛇一般的法绳在空中卷裹而出,在空中折回来一个大圆弧,叮当声大作把仨捆在了其中!
  成了!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些家伙似乎有了某种实体的东西,有了血肉和身体是个进步,但是也同样给了我可乘之机!
  杀神刃再一次掠起,我毫无怜悯的把这仨全部劈成了两半——同样的切棉花,同样的鲜血四溢,空中洒满了弄臭的鲜血,不过还好,身上没有沾染上分毫!
  我呼呼的喘着粗气,看着半空中最后两只聚煞,抬起手臂伸出中指:“我操!”
  那两只聚煞居然不准备再下来似的,突然,它们卷着黑烟的身体散开了,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消散掉,在那一刻光芒从它们的身体透出,斑驳无序的惊鸿一瞥显得无比诡异。
  “走了?”我哈哈大笑,但是笑不了两声就大声的咳嗽起来,手上火辣辣的疼加上肺部的炙烧感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桑榆在远处大声的喊我,我也不管看不看得见只是摆了摆手。
  还能咳嗽,就是没事!我想桑榆能明白我的意思。
  十分钟后我和桑榆他们碰头,自然是得意洋洋等着表扬,结果被桑榆一顿臭骂加上狠狠掐了几爪——我可以肯定,要是王家有什么战斗力排行的话,桑榆只用这一招就能毫无悬念的夺得第一!
  太厉害!
  被掐了是被掐了,但是手上那由于骤然转身承受巨大拉力产生的伤口,桑榆还是给我仔细的包了包,再次握着杀神刃感觉好了很多。
  走不了多远石梁变成了宽度两米左右的石梯,高达百米竖直而上,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音,就像无数粗砂、木屑的感觉——手电一照,这里居然厚厚的积了一层不知道什么粉末。
  朝下看去一望无际——


第二百四十五节 一花一世界
  这整个巨大的深井通道本来该是岩石之间的狭窄裂缝,其形状应该被称为断层,这种情况显然是因为地壳冷却时出现收缩而造成的,但现在这里被修整成个漏斗状天坑——你能猜到古时候弄这事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论这家伙是神兽、古兽、精怪还是妖魔鬼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家伙的精神力巨大前所未见——丫居然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妖怪?
  天坑的底部朦胧昏暗,手电光是泥牛入海没能翻起丝毫波澜,在夜空中能一照上百米的光柱根本无法穿透那凄凄薄雾,只是隐约让我们看见了下面还是块坚实的土地。
  坑底是一个钟乳林立的世界,地上尽是数不清的沙石硕粒,由于这层薄雾的关系,光线在里面穿不了很远也无法散射照亮。然而有些说不清楚的光线透过狭窄的岩缝从边缘射进来,我们循着光线的来路走过去一段后回头,才看见这是钟乳和碎石之间留出的平坦小径。
  我听见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这些声音连绵不断,好似波浪撞击岩石发出的哗哗声,有时候又像是萧瑟而起的风声。
  小径的尽头这才算是正常了点,缝隙就像是被豁口的裤衩支在边上,小径歪歪斜斜沿着这豁口的下面一直通到深处——里面带烂脚丫子味儿的风呼呼朝外吹,翻着股子恶心。
  我们带头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朝前走,脚下、头顶、石壁、阴影中四处张望,开始见到的那帮子乘黄、孟极等货都不简单,谁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吓我一跳?
  缝隙通道的尽头和我想象那种诡异、妖魅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就是个方石垫基条岩作砖的石屋。石墙上绘着朴雅篆纹端庄大方,却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而正面的墙壁上则是一整副暗朱褐黄的壁画——那上面是个古代的宫楼,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长桥卧波风雨凄凄,无数生灵或人活畜在其中奔跑呼号;宫殿之上是九天神佛附身凝视,浩瀚光华从天降临落在宫前四人身上。
  这四人均是缟素蓑衣须眉长扬,站在四方伸手朝着中间好似发力,而中间则是个深井,井里个正在下坠的东西正在扭曲身子朝半空伸爪挣扎……
  除此之外这石室空空荡荡空无一物,那些率先冲下来的怪物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站在中间摊开双手,有点不知所措的发问:“嘛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桑榆疑惑道:“这里难道还有其他的地方,地洞、暗室,或者说是隐藏起来的另一个石洞?就算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不奇怪,但是那些古兽都不见了就有些意外了吧?”
  孙大爷同样感觉有些没明白,在那石壁上伸个棍子敲敲打打,但是听了半天传来的都没有希望中的咚咚空响。“路只是一条,旁边我看了倒是没有其他裂缝。”他回头的时候同样很迷茫:“要是说有其他密室之类,也就只能是在这里了——但是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这里了。”我把头甩来甩去到处打量:“这个算是主要结构,费这老鼻子劲严防死守就怕人来,要不然弄这么个地方干嘛?要不我们再寻摸寻摸,先看看地上,实在不行了爬天花板上瞅瞅。”
  桑榆白我一眼:“天花板你看个屁!那小三楼的高度,别说我们,古兽也不是个顶个的能飞,它们怎么上去的?”
  “呃,那是那是。”我不好意思连忙咳咳几声掩饰,“这不是一说嘛……咿,小黑你丫干嘛呢?”正好看见小黑人立在壁画面前吧嗒嘴磨磨蹭蹭,立刻找到了好话题。
  小黑使老大劲转过猫脸,小眼睛还挺朦胧,活像成绩不好扑街写手迷茫无助和怨天尤人两种表情在脸上拧巴,“这里有股很熟悉的气息,就是很淡。”它划拉出道道白痕似乎要抠出那些味道:“就是这里面传出来的。”
  我眼睛一亮:“呃,墙壁后面有暗门?”
  “不可能!”孙大爷面无表情的反驳:“敲过了——里面都实心的好吧?”
  小黑连忙摇摇爪:“不是这后面。”它嗒摸着措辞:“就像是隔着肚皮看见了早餐的鸡蛋,总觉得看不清楚……”
  我激灵一下叫了起来:“难道你的意思是它们进入了墙壁之中?这不就是……”
  顿了顿,我和桑榆一起喊出来两个字:
  “画壁?”
  我们面面相觑,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个‘画中境’在等着我们!
  画壁其实大家不陌生也就不多讲了,这一切其实在一个佛教典故中:《佛典》有云,昔时佛祖拈花,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众生不解,惟迦叶微笑,既而步往极乐。
  这句话的意思很多时候被人解释成为一种境界:所有的佛经,乃至所有的宗教,看人生都是悲观的,认为人生是痛苦的,要求解脱;都认为这个世界是缺陷的、悲惨的。唯有“华严经”所讲的,认为这个世界无所谓缺陷,即使是缺陷,也是美的;这个世界是至真、至善、至美;是一真法界,万法自如,处处成佛,时时成道。但是这句话中还有玄妙!
  按照我们的说法,地球是人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我们至高无上;但是对于你蛀牙中的细菌来说,那颗牙齿就是他们的地球,也是他们的世界……无论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其实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这墙壁也是另一个世界,那世界和我们这世界一样存在。
  至于说那世界里面东西的大小就更是难说了,须弥芥子都能存在,其他万事万物又岂会拘泥这肉身的大小之中?
  小黑呲牙鄙视:“你丫还有完没完?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被你丫弄的复杂无比,还拖出了佛祖的话来引证,要不是你给我管饭真想去纵横投诉你灌水——那里面其实就是另一个世界而已!”
  我:“……”
  “既然知道是另一个世界,那这个怪物应该是被封印在里面的了。”桑榆咬着嘴唇:“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话好像在问我和孙大爷两人,但她那眼神飘飘忽忽就瞄到了我身上——看来这事最终要着落在我头上来办,可我现在也不明白怎么弄啊!
  我蹲下来满脸笑:“小黑,我们这里面就属你见多识广了。来,给哥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顺手就在小黑下巴上开始挠,据说猫狗都喜欢。
  小黑一甩头:“你以为就你想进去吗?我其实也很想啊!不过这里面还真不是那么好进的,一般来说这里面只是灵魂能进去,身体是进不去的!”
  “你说说呗,我听有没有什么办法。”
  “类似的故事我知道不少。”小黑又走回到墙边,摸着墙壁给我讲小说:“有个家伙就是灵魂穿越到了某个国家过了一辈子,最后醒来的时候老板的米饭都没熟……”
  “那是黄粱一梦。”
  “还有个家伙是穿越到了蚂蚁窝里过了几十年……”
  “南柯一梦。”
  “还有个家伙到墙壁里面找了小老婆……”
  “那是画壁——你妹,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我是问你怎么进去,不是喊你给我讲古代魂穿的网络小说!你就直接给我说怎么办行不?”
  小黑呃了一声,陪着笑:“其实这些故事我也是这两年看书才知道,当时——你也知道我秦始皇时期就被嘎嘣扔海里了,嘛都不知道,这些故事都是我扔海里以后出来的,你说我能知道什么?”
  敢情这小黑和我的认知差不多……
  倒是孙大爷这时候开了口:“我有个想法,呃,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咿?”
  “画中境必须神游天外才能进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灵魂出窍,你们无论阴阳家还是茅山都不擅长这个,所以这点只能让我帮你们办到……”
  “哦?你的意思是说可以让我和辟云魂魄离体进入画中境?”桑榆有点激动了,这么多年估计她还没玩过这个——我倒是不想出窍了。
  上次一不留神就走进了阴冥境,最后还是老爷子把我弄出来的……要是这次我又走错了怎么办?
  我在这边胡思乱想孙大爷倒是没停,他给桑榆解释说:“我们练气士要想成仙本来就有尸解一术,这和引导三魂七魄出窍是异曲同工的——但这有着相当大的风险。”他有点尴尬的抠抠下巴:“我的能力最多能让你们出窍一次,时间不能超过七天。要是你们超过的时间过了,那么到时候就回不来了。”
  我一听释然,“七天这时间太长了,到时候进去洗澡Shopping再办事都来得及!没关系,你老随便弄……”
  孙大爷脸上的尴尬更甚:“呃,不是这里的七天,而是画中境的七天……里外的时间流逝速度不知道是个什么比例,我也不知道里面的七天在外面是多久。”他手一摊:“而且到了里面有没有天这个说法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就是那怪兽眨七下眼我这里时间就到了!”
  我顿时有点抓狂了:“合着您这意思是把我扔一破船出海,到底嘛时候沉完全不知道,就看我运气好坏能不能撑到岸边了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孙大爷脸都快变成猪肝了,“不过那意思差不多……”


第二百四十六节 心魔境
  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就得把自己命押上去见它——要是美女歌手抢签名照我也就认了,运气差被歌迷挤死算倒霉,但是运气好至少冲前面来可以弄个签名照片加上握手合影之类的美事……换到这边脑袋系裤腰带上嘛好处没有还得担惊受怕不成?
  我还没准备拒绝呢,那边桑榆就不乐意了:“辟云,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秀眉几乎立起来:“这时候你不会是怕了吧。”
  “那哪能?”我连忙否认:“为民献身冲里面去和小心谨慎没矛盾吧——我这是在算时间呢,看怎么能毫发无损的把你带出来……”
  “呸!鬼才要你带出来,到时候我把你带出来还差不多。”桑榆这么说可是脸色缓和了:“那你算出来时间多久?”
  “算不了,就这么一说。”我脸色萧然:“那芥子世界中的时间可长可短,这里也没有去过,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算出来——但是那些怪物进入的时间不断了,按照我们的时间来说个吧小时没问题。”
  桑榆毅然道:“个吧小时已经够了,到时候我们抓紧点就行!”
  我顿时头痛起来,其实孙大爷说的那意思是说他能保持我们魂魄在里面呆那么多时间,魂魄的能量流逝决定时间的长短,但是相对的时间只要一快我们流逝速度势必加剧,到时候外面躯体上的阳气残留不够无法回转——到时候不知道里面怎么衡量时间,就算真有一个小时我们也估计不出来啊!
  看我的脸色不善孙大爷早已经猜到了这点,他指指小黑:“实在不行你们把小黑带上,它本身就是封印的貔貅之魂,到时候应该能帮你们正确估计时间,怎么样?”
  “好办法!”我顿时醒悟——不过我想的倒不是说小黑估计时间,而是说我们灵魂穿越没个金手指怎么弄?说不定进去被怪物当小菜就干掉了!
  但是带上小黑就不一样了啊,那魂魄恢复真身以后至少算个神兽,能咬能掐能辟邪能除魔——再不济也算是衔着块玉出生的,能被人取个名字叫宝玉之类的当大少爷吧?
  我承认是网络小说我看多了……
  “小黑,陪哥哥走一趟,回来有大餐吃?”
  小黑到第一次对于摊派的工作毫无怨言,此时居然高风亮节点了点头:“行!就算没大餐吃我本来也想跟去,那里面的气味我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有大餐更好,权当是意外的收获……”
  合着哥还是亏了?
  孙大爷正准备动手准备,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那根金毛是个好东西,你把它捏在掌心——出窍以后你们找到了进入画中境的大门,到时候把毛卡在那两界之间,门就会一直给你们开着,不会出来的时候门突然关了之类的。”
  “哦?这么好?”想不到孙大爷最初居然寄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好东西,有了这个毛似乎安全系数又加大了不少……
  唉,生死系之一毛!
  ※
  我和桑榆、小黑坐在地板上等着,旁边孙大爷则是很快画好三张符纸,把我们的头发包在其中叠成个四方块。随后他又从怀里取出一根头发丝粗细的东西在火中烧成灰烬,那小心翼翼合拢的灰烬用墨汁调开,一半抹在符纸上,另外一半则在我们额头上画起了个符箓——当然只是我和桑榆的你能看见,小黑的基本上画了和没画毫无差别。
  擦!孙大爷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先是能锁住画中境出入口的金毛,现在又拿出来了灵麈引……看来孙家这么多年降妖除魔也攒了不少家当啊!
  古人将兽毛、麻等扎成一束加一长柄,用以拂除尘埃和蚊虫等,叫做拂尘。一些法门中人在尸解成仙、羽化飞升、顿化地仙的过程中会把自己的头发制成拂尘留在世上,一是作为一种威慑给后人庇护,二是那上面携带的灵力能作为武器克敌。
  那拂尘经历千百年降妖除魔有了灵性之后就会追随主人而去,留在世界上的残骸被我们成为灵麈引,是尸解过程中重要的道具之一,能使得灵魂顺利离开躯壳——这东西极为稀少,想不到孙大爷还能摸出来一根。
  围坐在地板上全身放松开始冥想,慢慢把存在脑中所想的事情淡化、遗忘,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渐渐进入空灵的状态中……要想达到入定、清心、深度冥思的状态,必须把自己的一切全部放开,并不能是简单的置之脑后,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的身、心、神智全部进入虚无之中。
  这灵魂出窍我也知道一点,简单的昏迷或者睡过去同样能达到这种状态,只不过后遗症过大,回魂之后我们会有一段时间的记忆缺失和头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法门中人都会努力进入这种深度冥思的状态再出窍,如此保证一切无碍。
  “呔!”
  耳边突然一声大喊,我脑袋嗡一声炸响个激灵,眼睛骤然睁开——面前变成了一个蓝汪汪、灰蒙蒙的世界,面前无数晦涩的暗影在蠕动,阴暗而沉重的烟雾缭绕着一切。
  我就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但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就是轻、飘忽,和上次在阴冥之境的感觉差不多,像是个充气娃娃——呃,哥这里邪恶了!
  桑榆在我身边带着欣喜和雀跃叫了起来:“嘿,出窍就是这个样子!?”随后感觉她在我肩上拍了拍,“哈哈,太有趣了!”
  “没什么有趣的。”我慢悠悠转过去:“上次——哇!尼玛,怪物啊~!”自己一蹦三尺吓个够呛,拉着桑榆朝后就摔过去,她这一瞅也吓一跳,拉着我就朝后蹭蹭的退……
  身后站着灰白色的怪物,身子像是矮壮的肥马但是躯干宽阔有点狮子样,脑袋和那年画上的龙头差不多,麒麟脚、老长的鹿尾——但是那头上为什么只有一只角?
  那怪物鼻中呼呼吹出白气,抬头挺胸扬起只蹄,得意洋洋的头这么一扭:“老刘,看见没,哥的真身就不错吧……”那块头、那白牙、那肥壮的身体顿时把我雷翻了,想起我当时把这货拎来甩去的,顿时汗水滴答自己捏了把汗。
  这估计是丫的小黑真身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最威猛的是桑榆——她猛然甩开我的手冲了上去,满眼睛的星星闪烁着摸上了小黑的后背:“来,姐摸一下摸一下!太爽了,没想这辈子还能摸上神兽。”
  她看着貔貅那肥壮的后背,偏着头笑:“也是我没带相机,不然非要来一张不行——来,蹲下让姐骑一个!”说着就准备蹬鼻子上脸。
  这神经的粗大之处让我和小黑都汗了一个!
  小黑颇为不满,“王大小姐,我好歹也是个神兽,你这么说骑就骑不合适吧?多少给我点面子行不行?”脑袋秃噜着一甩,晃来晃去不准桑榆爬上去。
  谁知道——
  啪!
  桑榆伸手在小黑身上狠狠一掐,杏眼圆瞪唾了口:“你丫找抽吧?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海水你就浪漫,现在居然敢给姐甩脸子了?——给你说,老实呆着,要不一会出去了以后……”她左顾右盼想半天措辞,最后居然走上我的猥琐流:“……老娘把你扔发—春的母猫堆里去信不?”
  小黑愣半响,终于撕心裂肺的嚎了起来:“没天理啊,桑榆已经刘辟云这厮毁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原来真不是传说!”
  ……
  转头看孙大爷,感觉上像是隔着个毛玻璃朦胧无比,反而那墙壁看起来到泛起了水波在微微荡漾,就像是个水池立在了面前。墙壁上的画面在眼前也开始活泛,就像是某种东西有了生命力,把自己身上的灵性和本质开始摆在了我们面前。
  伸手朝着那墙壁伸出去,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沿着手臂传来——我给桑榆使个眼色,自己硬着脑袋朝前面一冲钻了过去。
  像是被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个……
  晦暗血红的世界!
  我出现在一个城邦之中,无数建筑物藏在黑暗之中,就像张开大嘴的猛兽在狞笑;天际是一轮血红的明月,压得很低,很大,昏暗的世界被月光染成了红褐之色,就像是干涸的血液泼在了眼前;那建筑物之中有些飘忽的影子,在奔走、在呼号,但是我看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只是从心里感觉到寒冷和萧杀!
  残值断臂和猩红的血液在我面前铺撒,没有一具是囫囵的,差不多都是半截身子或者开膛破肚那种,凝神看的时候却又不在了——但是很快眼角旁边又出现了一具。
  每一个东西都是这样,当我想注视着的时候模模糊糊什么都没有,但是眼睛余光中的世界却血腥而恐怖,恍若修罗地狱降临了人间。
  突然一片布帛飘落我的面前——起风了!
  狂风吹起的时候卷裹着浓重的血腥,在天地之间穿梭呼号,像个肆虐的怪物在扬威,一股一股的腥臭味儿刺激我的鼻腔和粘膜,像是针刺一般的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桑榆出现在我的身边。
  她一出来就惊呼一声,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吓着了。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在耳边轻语:“没事,没事,放心吧。”
  见是我,桑榆才放了口气,但是当她再次盯着那些东西的时候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喃喃的开口说道:“怎么,怎么模糊的啊?”
  小黑探出的脑袋正好听到我这一句,问道:“什么模糊的?”但是没等我们回答,它自己嘿了一声:“擦,居然是个这么乱七八糟的五轮心魔境啊!”


第二百四十七节 画境中的仙人
  身后的墙壁很普通,只不过是堵坚实的高墙而已,但是这墙很真实也很纯粹,我能用手摸到、感觉到——摸索着找到那水波纹路的地方把金毛塞进去,我回头看时桑榆还都在四处打量,和我刚进来时候差不多。
  只不过俩一个是没明白眼前的世界是什么,另一个是看稀奇。说白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黑就是看门道的这一个。
  “心魔境,是什么?”我拍拍手站起来,“解释一下呗。”
  小黑伸出舌头卷上去—舔舔鼻孔,吧嗒着嘴解释:
  “心魔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无论他是邪恶还是善良,行将就木的老人还是哇哇待乳的婴儿,甚至连万世大善人都没有办法把心魔完全赶出去。这心魔有万世帝业、杀人越货、报仇雪恨、分疆裂土,也有什么美女无数、金钱万贯等等,这些都是正常人类的心魔;在恶鬼、邪魔心中就是尸横遍野、人肉大嚼、生吞活剥、血流成河……这些就是所谓的心魔境。
  心魔境不能驱赶,只能化解,一些有道高僧、仙风道骨之流,他们的心魔在修道过程中也不是驱逐掉的,而是被本体的善良化解融合,这才是修道的本源。
  但是今天我们看见的这个心魔境有点不一样,这心魔之中杀气冲天暴戾无比,不是简单的针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个境况,而是对于全世界、全部生灵的仇恨,这恨意滔天甚至让我为之战栗……”
  桑榆全身正好打个冷战,转过脸来朝我靠了靠,不解道:“小黑,那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会进入这心魔境里面呢?开始的时候,孙大爷和你不是说这里面是画中境么?”
  小黑诡异的笑了笑,眼睛上两根鲶鱼胡子似的须子抖啊抖得瑟,“其实这就是我得意的原因,画中境和心魔境明明不同,但是这个画中境的创造者居然采用使用五轮之术,把心魔境给截取出来连接到了画中境之中,然后再……”
  “行了!”我连忙制止这丫显摆知识:“这事情你跳开过程直接讲结果就好,佛家的因果轮回和我、桑榆的都有区别,也不太了解——只有结果能听明白。”过程太复杂一时没明白,但是小黑的笑意还是让我们知道了这趟不会太过凶险,否则这货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桑榆点头:“别门派的东西始终有差别,过程说起来大家都不明白,只有结果殊途同归都一样……你直接给我们说结果,我们按自己门派的理解方式来处理。”
  “往简单说?”
  “往简单说!”
  小黑蒲扇般的大嘴咧咧:“简单说就只有一句话——这个被困在画中境的妖怪,其实是被困在自己心魔中,无论它怎么样挣扎都是无法逃脱的……呃,既然它出不来,干脆我们走了算了?”
  “不会的!”我斩钉截铁打断了它:“这个怪物费了那么大力气来召唤古兽和聚煞,难不曾是无聊了准备凑脚子打四圈?我可以肯定这货绝对是有办法出来的!恩,说不定就是因为千年劫让丫有了机会,所以它召集这些古兽和聚煞来准备逃出去……虽然不知道怎么做的,但是我相信它们是其中的关键所在!”……就像老爷子说的,凡事有因果,万物留痕迹,这货又不是脑抽小黑,怎么可能没事搞这么大动静出来嘛。
  桑榆顿时拍手称赞起来:“有道理!小黑,你说你都变成神兽貔貅了,为什么只长身子不长脑呢?”看起来她也开始放松了不少,开始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调侃。
  小黑顿时哑口——哥眼光准得犹如3000倍高聚显微镜,就算地上就一块钱都难逃法眼,更别说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了,自己不但看问题走了眼,还被桑榆洗刷了一番。
  “呃,那你们说怎么办?”小黑伸爪子挠头——原来貔貅挠头和狗儿也差不多,是用的后爪……“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但是一定要快点,时间必须抓紧。”
  这话说得在理,而且现在我们也把周围看得差不多了——就在开始鬼扯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换着使用了阴眼、阳眼,最后还是阴阳眼一起打开,才隐隐约约看见了东南方杀戮之气很重,就像是有点什么的样子……
  伸手一指,“那边。”想了想,“呃,你让桑榆坐上去。”看这货脸黑色不行,我只能顺带着提醒了一把:“你刚才可说了,我们怎么说就怎么做。”
  ……
  桑榆骑着小黑我们一路飞奔,在这亭台楼阁古木假山之间穿行,就像是火车拖着无数黑影在我们身后拉长纠缠。腥风血雨依旧在我们身边不断喷撒,还是那么多晃动的人影,那么多尸体和血液,但是就是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看不见也抓不着总觉得很朦胧。
  想着事情可脚下没停,但是我眼角突然看见一道光亮突然闪烁——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扑了出去,把桑榆从小黑身上一把扑了下来!
  就在越过小黑背上的同时,我突然感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就像被烙铁在背上烫了一下……小黑也惊天动地的吼了起来!
  小黑这一声吼叫就像一颗炸弹被引动,那刚猛的气浪在我身后卷起,把我和桑榆凭空又推出去了好远!
  小黑这货还真他妈的威武,不愧是神兽!
  顾不得全身撕扯般的剧痛,我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扶起桑榆,“你怎么样,有事没?”同时警惕的朝着四处张望,生怕又另一道什么东西再次袭来!
  桑榆在摔倒翻滚过程中受到的撞击也不轻,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在问我:“辟云,你背上、背上是不是被什么击中了?”她咬着嘴唇把我的身子朝后掰:“我看看……”
  “没事,我没事!”我连忙忍着痛宽她心,“放心,我很好!”说着把桑榆拉了起来:“当心点,这里有怪物……”
  “哈哈,怪物?”一道金光在我们面前勃然闪过,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我们来到这里唯一看清楚的一个人!
  此人须发皆白插着木簪,脸皮犹如孩童般的娇嫩却又带着老人的沧桑,双眼炯炯有神似雷似电,看起来那感觉是仙风道骨飘逸出尘。他一件褐色古旧葛衣背着半长蓑笠,腰系着微黄布带,斜跨千字纹褡裢,手中捏着半人高锦卷,只是这么随意一站已经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凝重感油然而生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仰望泰山,根本看不出云深之处究竟多高!
  阴阳眼中他已有五光护体,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人至少是个地仙一级的高人,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先听听他怎么说!
  “可笑啊可笑,悲哀啊悲哀。”老人缕着胡子叹道:“两个未入道的顽童,一个失去法性的天禄,如此这般就敢闯我们昆仑画牢——真不知道是你们师傅没有教过,还是你们自己忘记了天高地厚了!”说话之中身上不断冒出云团状的白光,居然……尼玛,居然白光也能飘飘忽忽飞上天?!
  (全部用白话文代替中)
  说道这里他双眼猛然一瞪:“好胆!居然还敢称吾为妖孽?”
  我立刻不满了:“老先生这句话就没对了——您老说说,我们一没招您惹您,二没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您这一出来就动手给了我们俩后辈一下……这是仙家所为还是妖孽所为?”
  他哈哈一笑:“话分天、地、人三味为之三得,你所说的话应人世间道义正途,已占了人伦一说;话语合情合理,也顺应天道;但是,你却不占地势——此昆仑画牢早已有言,内中万事万物皆为囚,永世不能超脱。无论你们是人是妖、是魔是仙,只要进入都势必造成动荡,改变境中变数让我们所看守的怪兽逃走,加上我们能感觉到此怪的能力正在增大,所以现在我只能消灭你们来平衡内中变数,让一切恢复如初!”
  小黑插口:“我呸。”
  我连着咳咳两声掩饰过去,随即发问引开话题:“您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我们进来了就会造成这个怪物逃走,所以您老准备把我们仨给杀了……但是现在就算我们被杀了也屁用没有吧,这里面已经钻进来一堆妖兽、聚煞之类的东西了,您老抓它们去啊,何必苦苦和我们仨对掐呢?好歹我们也算好人不是?”
  他脸色微微一变:“你们怎么知道进来了这些妖兽?”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只是一顿,但是马上又自顾自的说道:“它们势必要被我们消灭,可惜你们也一样——任何进入之中的魂体都必须消灭,否则不能维持天道。”
  我义愤填膺:“您老都杀好人了还维持天道?这话您还真说得出口!呃,不是我说您啊,再怎么也是个神仙了,你这个样子算不算是滥杀无辜啊?”
  实在没办法只能胡搅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你还别说,这么一出口那老人似乎真犹豫了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滥杀,只知道必须把你们的魂魄击散才行……”
  小黑立刻接口:“您没干过吧?样子不怎么专业哦!”它赤裸裸的表示自己的鄙视:“猜您下不了手吧?”
  “恩?”不光老人吃惊,就连我和桑榆都吃了一惊。
  小黑得意洋洋:“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们——大爷,要是您老真是第一时间准备把他们杀掉,使出全力来一招我这俩朋友是铁定躲不过的……是不是心中特犹豫,特挣扎,特觉得对不起山山水水父老乡亲……?”
  小黑这么随口一顿鬼扯,都是平日里和我们胡搅蛮缠的强调,但就这种话居然把他给考倒了!
  丫直接傻了!


第二百四十八节 高人
  半响,这老人居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话没错!你们确实是第一批进入其中的人,虽然有言在先,我们见谁杀谁——这手,我还真下不去唉!”仰头望天唏嘘着,那感慨得一塌糊涂,看起来杀不了我们让丫还依依不舍似的……
  “嘿嘿,那不结了。我们是好人来着,但是那些凶兽聚煞可不是,它们都为了那家伙弄出去才来的这里面——您老找它们去,逮谁杀谁,捏死掐死随便选,过瘾不说还带着除魔卫道多好啊……”
  锵~
  一道雪亮的闪电在我面前划过,定眼时只见那老人神情居然有几分落寞,但是手中长剑出鞘已横在了胸前,淡淡道:“可惜,纵然天怒人怨,我也不能让这家伙出去!”他凝神静气举剑一指:“得罪了!”
  话音才落,手中长剑犹如惊虹飞掠而来,那快如闪电的招数只是一瞥已经到了面前!
  快!
  我弹身而起,手中的杀神刃奋力扬起,剑刃交击居然把我震得朝后蹭蹭连退数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但……
  那雪亮的剑锋只是微微一顿,立刻又揉身朝我刺来,像是飞箭激射毫不犹豫——几乎在我被弹开的同时,桑榆已经斜冲到了我的身前。她用身体挡住长剑来势,手中的尺剑却孤注一掷朝着老人刺去!
  我脑子嗡一声炸了!
  桑榆无法挡住老人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这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选择了这两败俱伤的打法,目的只有一个!若是老人不撤剑回身,两败俱伤避无可避!
  同归于尽!
  我目眶俱裂,不顾一切朝桑榆扑过去!但是我眼看那剑锋已经到了桑榆胸前,立刻就要血溅当场……魂魄受伤,桑榆岂不是要变成植物人了?
  不!!!
  我拼死喊了起来!
  天不亡我!在那最后一刻,老人的剑终于回转了——他身子猛然一个倒甩,借力让长剑在半空回转,只听叮当一声脆响,火光四射,这么不着调的一次碰撞也只不过是五五波,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两人一击之后各退两步,桑榆正好撞在了我身上,我猛然扶住她叫道:“你怎么样?”但是同一时间同样的话也正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桑榆的手抓得我好紧!
  我看着桑榆的眸子,那其中的关怀紧张之情溢于言表,我多想好好看看她……但是现在不行!
  我用膝盖在地上一撑站起来,挺身把桑榆推到我的背后——这时候该我像个男人了!
  站起来正是时候,当时桑榆是站在地上迎击对手半空中长剑回落,那老人从半空落下之后脚尖一点已再次冲来!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那长剑挽起的狂花依然让我措手不及……在这危急关头,二货神兽哥终于出现了!
  小黑如同神兵天降落在我面前,嗷嗷叫着一爪子朝老人扇了过去,顿时和他战成一团——我心里那个激动啊,说是眼泪哗哗的都不过分:尼玛,无数顿饭终于值回票价了……
  老人躲开小黑飞来的一爪,雪亮的剑光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向小黑,这一剑无论速度、力量还是爆发力都远远超出了刚才对我和桑榆的攻击力,短距离之内就算是个铜狮子也会被这一剑斩断。
  “吼!”
  小黑感觉到危机似的一个猛蹬,飞身闪过两尺,险险避过了那刚猛无比的雪亮——那一刻,它全身短毛居然战栗而起,可见也吓得不轻。
  “轰!”
  老人一剑劈空,剑身直入地面,一道长长的划痕瞬间出现了地上,这一剑的威力绝对堪比M500的全力一击,一串巨大的青石板全部裂成了碎块。
  貔貅这东西的攻击方式居然和狮子老虎差不多,也玩上了一扑二扫三剪那一套。躲过了这一剑的小黑瞬间前扑,一双利爪猛然横扫而出,尾巴也在那一刻飞剪向老人的脖子。
  空气中甚至传来了嘶嘶摩擦声,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速度过快所致!
  我反正是躲不过的,若是这一下的目标是我,甚至于等到小黑把我脖子咬断也许才会明白自己要死了,也只有那老人才能抵挡!
  “哼!”
  老人再次冷哼一声,身体宛如轻烟腾起,只是个简单的腾空就把这一切全部闪过——虽然只是半尺数寸的距离,它却招招落空一无所获。
  翻身落地,小黑即使是因为变成魂魄的缘故实力大降但依旧不可小觑,那落地瞬间就一个扭身再次转身子对着了老者。这时候的小黑没有再度进攻,只是谨慎的盯着老者慢慢转着圈子,走着走着就回到了我和桑榆的面前。
  老子心中顿时一热——小黑这家伙分明是怕那老人借机偷袭我和桑榆,所以挡在我们面前……嗨,这家伙也真是!心中当时就有了个念头:就冲丫这份情,哥以后顿顿都要给小黑吃肉……
  我盯着面前的肥屁股正感慨呢,小黑吭气了:“老刘,换个手咋样?干不过,我先歇歇行不?”它吭吭喘气:“没身子,没力气,两三下就扛不住了。”
  我傻眼:“尼玛,你觉得我打得过么?”
  小黑盯着老人但嘴没闲着:“你先上去挨着呗,没看那老头留手了么,一时半会死不了——老刘,你个糙货挨得还少么?虚毛啊!”
  尼玛!
  好吧,肉没了!而且我还准备以后养只狗,能上桌子爬墙抢东西吃……
  老人悠悠开口:“你别躲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他顿了顿,又带着歉意继续:“你们就认命了吧!”
  话落剑出,那长剑又吞吐着朝小黑斩来!
  刚才那一剑应该是刚猛无比,但是这一剑却不光是力量甚至技巧也提升不少,感觉上这老人也是多年没有动手有些生疏现在状态还在持续回升中。
  速度飞快!面对这一剑小黑还是选择了闪避,可那一剑实在太快,若是巅峰时刻的小黑我猜能轻易躲过,那时别说是闪一剑了,即使几十剑也能应对自如,可如今这货确实实力下降体力不济,自然难以闪过,闪避不及之下身侧被老人刺中了!
  ※
  孙大爷面前的小黑猛然咳嗽几声,身上砰然爆开,一团血雾从身上飚射而出。
  “糟!”他那川字眉瞬间拧成了一团:“有画境卫!”
  ※
  钝器撕裂绢帛的声音响起,老人的剑尖在小黑身上划破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一道乌青的气体从他身上嗤嗤朝外喷。
  要是小黑身体还在,别说是刀子切来砍去,就算是用机枪也未必能伤害它,但是今天这一剑居然差点贯体把它剖开!
  “小黑!”我和桑榆顿时叫了起来,俩都冲了出去——可是小黑肥屁股一堵把我俩塞在了后面!
  “吼!我来!”
  被老人这一剑划伤,小黑的凶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自它嘴边不断响起,盯着老人的一双龙眼也充满了杀意!
  虽然是神兽但野性毕竟还是有的,而且受伤至斯谁又能不怒呢?
  神兽还毕竟是兽!
  动了!小黑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扑了上去,速度在这瞬间居然提升了老大一截,而且身上出现了一种淡淡的金色光芒吞吐不已,利爪带着丝丝破空声直奔老人而去!
  那架势是拼命了!
  老人眼中的喜意出现,一道白光在身上冲天而起,整个人白茫茫一片像个日光灯管,手中长剑呼啦啦的吐出三尺白芒,剑气激荡得整个空气为之一窒!
  “嘭!”
  俩重磅炸弹似的就撞到了一起!
  只见老人和小黑飞快的穿梭、冲刺、横劈、竖砍……刀光剑影奔雷迅电,劈啪连响嘶吼连连。激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小黑身上的伤口被重破撞开加重了伤势,乌青的气体喷泉样直喷涌出,实力也再度降低……
  小黑暴怒中吼叫连连,不断压榨自己仅有的力量,拼命一次又一次扑了上去,那金光忽隐忽现就像是电压不稳,明显看出小黑有点扛不住了!
  我转过头,看桑榆眼中也是同样的坚毅——我俩大喝一声从老人左右围了上去!
  大步跨开,我顷刻间便来到了老人的右侧,此时老人在小黑的一扑之下正好朝这边闪过,我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青龙入海’。老人这一闪身剑招却未老,脸上依旧漠然,但是手腕一翻长剑雷奔飞出斜斜朝我迎来……
  同时桑榆也从左侧拍马赶到,同样没有迟疑的甩个‘行步撩衣’,从后面配合我宛如流星奔月直取后背!
  眼看那老人手中的长剑就要和我的杀神刃砍在一起。
  但是!
  危机感,极其强烈的危机感!我不知道怎么全身有种说不出诡异感觉,万分之一秒间我居然突然就势蹲下一滚,在地上像是萝卜咕噜咕噜滚到了桑榆那一边。
  桑榆被我突然的变招搞的措手不及,我俩差点没把彼此戳个窟窿出来——桑榆眼中的疑惑还没成型,身后已经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老人剑锋指处居然炸开了一个大坑,无数巨大的石块飞起翻滚!
  这就是真章!
  收回剑的时候,老人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冷淡:“算了吧,你们别挣扎了,还是接受命运算了。看看吧,天禄也撑不住了。”
  果然,小黑现在也像个破了的皮球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这家伙撑不住了!
  我们最后一道屏障不在了。


第二百四十九节 峰回路转
  老人慢慢回转剑锋,“杀死你们,我也会受到大道天谴,但是我问心无愧。我是角里先生周术,也愿意接受所有天罚和罪责——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留在这里唯一的目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慢慢垂下眼皮,看着那剑锋上的寒意长叹了一声,“我心里很难受,真的……”
  这算嘛意思?慰问么?
  我恼羞成怒吼了起来:“尼玛,这么难受你还杀我们搞毛啊?你丫不愿意放过我还假仁假义的,我擦!你这货按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癞蛤蟆上公路——愣装迷彩小吉普是吧?”
  周术脸上抽搐两下,“这是命运……”他开始一步步朝我们逼近……
  我慢慢靠近桑榆把她朝我身后推,她挣扎着不让,“辟云,你别……”“别说话!”我压低着声音低喝到:“我有事说。”
  “恩?”桑榆的身体猛然停住,同样把声音放低,“你有什么计划?”她说话的时候眼中甚至有了些许喜悦:“能干掉他?”
  说话的时候我俩身体贴的很近,一副全力备战的样子盯着周术免得引起怀疑。桑榆这句话让我心中也萌生了几分希望,脑中急速的转动起来,开始拼命寻找方法……但那时间太短,丫实力太强,我不由得苦涩的笑了笑:
  “按我说的办!等下冲上去的时候我用阴阳眼缠着他,你想办法冲出去——还记得门在那里么,就在……”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略略扭头居然看见桑榆的脸色惨白无比!
  时间来不及了!
  我把桑榆猛然扳过来对着我嘶声低吼:“别发呆了,按我说得做!”
  桑榆那有些涣散的眼神这才凝聚起来对着我,“你说……”
  看着那周术越来越近,我急了,“你快走……”说着把桑榆猛然朝着后面一推!
  但是居然没有推动!
  “啪!”
  热辣辣、烫滚滚的一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一串泪珠从桑榆夺路而出——她哭着、嘶哑着、不顾一切的骂了起来:“辟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眸子里面有种悲伤在逐渐放大,让我心骤然抽搐!
  这是怎么一种感觉啊,就像是心被人抓住了,狠狠的蹂躏践踏!
  桑榆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辟云,上次在海里你就是自己去寻死,现在又来了——告诉你,这次我绝对不会自己逃走的,绝对不会!”
  她眼中深深的悲伤和痛苦顿时让我明白了,一种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痛!
  两手紧握十指相扣,是那么的紧那么的热,就想两颗心在此刻拉到了一起,腾腾的跳动着……她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那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在此刻全部了然!
  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一秒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桑榆要给我一耳光——她是情愿和我死在一起也不愿意独自活下去啊!
  我重重的点点头,庄重而严肃的说道:“好吧!”
  桑榆脸上这才缓了缓,有种雨后彩虹的美显露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啪!”
  我可以保证,这下手刀能保证她三五十分钟内不会醒来!
  那周术距离我们不到五米,我转身把桑榆推到小黑背上,低声叮嘱:“跑,马上跑!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冲出去!”盯着它的眼睛我很正式的赌咒:“不用担心我!放心,一定会回来的!”
  听了我的话,小黑奋力站起来把桑榆背在背上,脑袋在我身上一蹭转身就跑!
  几乎同时周术朝我飞扑过来!这家伙又不傻,自然能猜到我们想干嘛,也不装酷了直接开扁!
  我立定捏诀双眼全开,也竭尽全力开始运转了阴阳眼的能力!
  一分钟,一分钟就能保证她们逃出去了!
  我心中念着这句话,准备就此拼死一搏——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嘤嘤的鸣叫!
  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周术比我更清楚这鸣叫的意思,他停步、收剑,依依不舍看了我一眼,双脚在地上猛然一蹬居然就飞了起来——朝着那鸣叫的方向而去!
  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运气真他妈的好啊!
  我念叨着转身,看着远处小黑的身影正在冲入黑暗之中,忽然想起件事来——要是死了当然没事,但是这种没死的情况下我把桑榆骗了还顺带又抛弃了……她一会不抽死我啊!
  “黑爷爷,别跑了,回来啊!”
  我哭着喊着追了过去!
  ※
  桑榆后颈那一掌我使的力远没有估计的大,我抓住小黑折返回来没走多远,她就呻吟着在天禄牌神兽褥子上醒转:“我、这是怎么了?”说着说着撑起身子,但是刚一起身就斜着从小黑身上滚了下来。
  “当心!”我连忙喝了声:“小黑慢着点,你让桑榆下来!”
  说着话手上没停,跨上前去伸手在她腰轻轻一揽,把桑榆轻轻扶了下来:“站稳站稳,瞧着点,当心着下面小黑那爪子……”
  桑榆在地上站稳,伸手揉揉太阳穴满眼的迷茫:“刚才怎么了?咿,我记得……记得看见了个老人……好像和我们动手了——对了!”眼中的疑惑猛然变成了惊恐,一把抓在我手上掐得生疼:“辟云,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她拉着我,掰着我的头上上下下瞅,嘴里还念叨着:“刚才是怎么了啊?辟云,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出什么意外啊……”那话中的关切溢于言表,急得就差哭出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桑榆,真没事了!”我拍着桑榆的手安慰道:“那老头子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结果就把我们放了——没事,真一点事没有!”顺带着还卖乖:“你看你,还真急了,泪珠儿差点就要跑出来了。”
  桑榆把我摇晃了半天看果然没事,这才放了心和我还嘴:
  “呸!”很精辟简洁的一个字!
  我乐呵乐呵的笑着还准备继续,桑榆这时候脸色渐渐有点不对了——我一看架势不好正准备岔开话题,桑榆脸色突然一变,声音提高了八度:“刘辟云,我问你,刚才我怎么昏过去了?”气鼓鼓的样子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哥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儿我可早有准备!
  我立刻一脸的关切:“哎呀桑榆,你这就是不知道了——魂魄出窍前几次本来就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出现三魂七魄散开聚合的情况,在魂魄状态下就像晕厥了一样……我没料到那老人刚刚接到信号准备走,你就晕过去了!一定撑了半天很辛苦吧?”
  “真的?”桑榆那眼神尽是不相信,回话也透着犹豫不肯定,“我记得我以前出窍过一次啊,这次是第二次——你没骗我?”
  “本来就可能第一次有离散,或者前几次中发生离散,第二次也很正常,我绝对没有骗你。”我坚定的点了点头,“不信你问小黑——哎,小黑,你丫给桑榆说说,是不是刚看那老头走了就见她晕地上了?”
  小黑那胡子连抖几下表示支持。
  “真是这样啊。”桑榆这时候才有些信了,“还有这种说法……”她扭扭脖子把自己说服:“怪不得,我这四柱纯阳的命格第一次主动出窍,是有些不习惯。”
  我偷眼瞅瞅小黑,那货正身处爪子比划呢,那意思是多少多少顿火锅……咳,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不想桑榆再胡思乱想,我连忙找个话头,“对了,桑榆,这里面看起来凶险的很,倒是不能久呆了——我想啊,我们趁着现在那老头被人缠着,去瞧瞧就走,你看行不?”
  “瞧瞧也行,但是我怕到时候那老头又想杀我们,到时候未必又有这次的好运气……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意思很明白:这事情到现在这一步确实有点过了,赶上运气好这次万事大吉溜掉没出事,下次却未必还有这种机会,那时麻烦就大了……不过桑榆有直到我们现在的职责所在必须搞明白始末,所以叫我想个辙,看看有好办法没有。
  “这事情我琢磨了一下还真有办法——那老头子自称角里先生周术,那就该是秦末汉初商山四皓之一。他们四个分别是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里先生周术,再加上‘下邳神人’黄石公,是当时的五大隐士,互通往来交情非浅——你们五斗米教的祖师张道陵仙人是谋圣张良的后人,而张良的师傅正是黄石公……你到时候直接说是黄石公的后世弟子,这交情是逃不掉了;再加上我们只要坐实了身份,本身也是降妖除魔的法门中人,他多少能给点面子不是?”
  这事是路上想明白的,开始还埋怨自己开打的时候没想出来,但是现在我拿出来说事只不过是为了让桑榆放心,能够安心和小黑留在我后面——只要是拉开了距离差,那老人发现我的时候小黑完全能把桑榆带着逃出去!
  “这事行么?”桑榆有点怀疑:“但是我怕他们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呵呵笑了:“不可能!那些老家伙对于旧日情分最是看重,绝对要给面子——到时候你只要拿出五斗米教的旧物给他们看了,一切都好说!”
  “旧物?我家只有一本书,还在我爸那里,没带上啊!”
  “桑榆,那法力纯正的旧物别人没有,你是一定有的。倒是你自己忘记了!”
  “呃,是什么?”
  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了:“还记得你随身的那祖虢扳指么?那正是当年黄石公送给张良的!”


第二百五十节 再忆祖虢扳指
  诸位还记得我们在大峡谷中找到的灵光扳指么?那扳指的来历大家都清楚我就不累述了——但是这扳阵灵祖虢在千棺洞窟中,由于穷奇的出现而消失,一直是个谜!
  当时是个死局,恢复了大部分力量的穷奇在我们面前出现,仅仅是威压我们都抵挡不住以致全部昏迷过去了……昏迷以前最后听见的脚步声是什么?穷奇为什么没有杀死我们?我们是怎么从那里面出来的?祖虢去了那里?
  这些秘密我们一直没有查出个结果来!
  但是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切必然隐藏了穷奇的什么秘密——只要我们找到了祖虢,也就知道了当时发生了些什么……呃,说不定还能找到穷奇的软肋!
  为了这点,桑榆自然把扳指一直带在身上。
  她犹豫着掏出怀中的扳指,问我:“这扳指真的有用?”
  “那必须有啊。你想,这是能修出阵灵的扳指绝对不是俗物,多少沾染了些当时的灵脉仙气,周术那帮子修仙的也算是成精了,能不认识?哼哼,我们等好吧!”
  这关键问题解决了,我们自然也该抓紧时间去找那凶兽了——抬头辨辨方向抬手一指:“走,这边。”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个巷壁中,两旁高耸的楼墙中间九尺宽一条道,尽头五色牌坊带着两边的斜廊,后面是个高大的阁楼洋洋数百尺,应该是此间的制高点了!
  到了台上这么一看,这时候才知道我们所在这画壁到底有多么雄伟壮观:
  整个目光所及的地方楼阁高耸、遮天蔽日,沿着山势向北建构再往西转,一直延伸到了江河边。那江水和河涛浩浩荡荡,水波荡漾地流入宫格楼宇之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走廊宽而曲折,屋檐鸟嘴噘起,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各种建筑物都向中心区攒集,屋角互相对峙。
  盘旋地、曲折地,像蜂房,像水涡,矗立着不知宫宇楼阁有几千万座,长桥横卧在河水上,犹如长龙过江;在楼阁之间架木筑成的通道横空而过,彩色斑斓宛如长虹;楼阁随着地势高高低低,使人迷糊,辨不清东西方……
  这么大一堆楼阁全部半隐半现在黑幕之中,犹若苍穹之下的野兽藏起了身子,只不过在那东南角上不时有着火簇闪起,就像是夜幕中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甚是耀眼。
  抽身在那宫殿之间穿行,很快就到了近前,我让小黑、桑榆躲在后面,自己准备自己摸过去看看——正要走,桑榆一把抓住我,把个东西塞到了我手里。
  这是……呃,桑榆怎么把祖虢扳指递给了我?
  正想问这事她已经开了口:“我们留这里不用带着这扳指,还不如你带着吧——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也可以按你的办法挡挡不是?”
  这话真是在理,反正没坏处我就带着呗……我给小黑使个眼色,然后对桑榆叮嘱道:“你们自己小心点,我去看看就回来。”
  “恩,你当心点!”
  离开桑榆小黑沿着宫殿边缘摸过去,才从这里一露头就看见了个废墟——那场面中几十栋宫楼已经崩塌成了废墟,残砖断瓦青石横壁处处可见,宫灯铜鼎横七竖八摔了一地。
  包括那周术在内的四个人正在场中拼命呢,四柄飞剑拉着剑气在空中盘旋,而他们中间正是个巨大无比的怪物!
  这怪物身子看起来有点像羊,只不过特别大,跟个翻斗子双桥渣土车差不多,身上全部是绒绒细毛半米多长。大脑袋大嘴,可那满口牙像是虎牙,四个爪子像是人手,后面跟条五六米长铁鞭样的尾巴。
  四个老者占据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方位,脚下各自踩着真图转箓的步伐,那飞剑也犹如诸法生灭变迁之生、住、异、灭变换不已,看得出来是随相了生生、住住、异异、灭灭四者——别说了,这就是个四德四相阵!
  第一个老者所控制的飞剑大开大合行‘博’、‘悠’口诀,缠绕其间的法力微吞吐‘柔’、‘顺’真意,正是其中太阴地之德;
  第二个老者所控制的飞剑横冲直闯行‘通’、‘入’口诀,法力在上面亮灯似的一闪一闪正是‘无’、‘流’本源,这是其中太阳风之德;
  第三个老者我认识,那飞剑是像闪电,神出鬼没‘走’、‘随’其意赫赫其中,法力像是团子黑雾裹在上面,已经是少阴—水之德的‘健’、‘收’得解;
  第四个老者的剑就真是鬼祟了,又短又细只取要害运转‘小’、‘变’二字诀,法力也像个流水似的黏在剑身上,少阳火之德的‘汤’、‘上’那是万万错不了了;
  我偷看阵势的时候那四剑也没闲着,串灯似的在半空中飞舞,砍在怪物身上叮当作响但是没伤到分毫——但是抽冷子这四剑就合而唯一砍到了它身上!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那黑气蹭蹭喷出撒了满地!
  一声霸道之极的吼叫声自虎牙怪物嘴里响起,被这一招击中之后怪物并没有像其他兽类那样逃跑,凶性被彻底激发出来,它反倒不顾一切朝着第一个老人直直撞了过去!
  翻斗子拉上满车土,那感觉你能想象到吧?
  “退!”
  只听老人一声叫喊,四个人穿云飞袖似的流水般退去,观其心守其位,始终把那怪物困在其中依旧保持四相守一的局面!
  连续几次冲击没有取得成果,怪物突然高高的跃了起来——当它重磅炸弹似的落在地上,那身体已经缩小成了两米左右,四肢以及身上的肌肉钢岩铁石般的鼓起,彰显着它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但它最为厉害的却不是力量,而是它的利爪,这怪兽四肢上一道道锋利无比的银白色利爪正不断地泛着白光,光晕透过爪尖漩涡涌出,就像是水波浪纹。
  长剑在空中呼啦啦一声响,带着头又朝着怪物冲了过去!
  剑动了,那怪物也动了——这家伙在太阴地之德剑触动的时候已经感到了危险,没有任何的犹豫,它身子只是微微一蹲,再次蹦起的时候像是雷霆直带起了一道光芒!
  快!那是真快!
  “畜生,受死!”
  老者一声暴喝,四把飞剑骤然扭转身在半中朝着怪兽斩下!
  “砰!”
  没有躲避,怪兽面对这次攻击时全然不惧,丝毫没有任何的躲避——它直挺挺硬抗了这次四剑合一!
  一阵火花闪烁,那剑斩断了无数兽毛,带着股股黑气冲怪物另一头穿出,但是……
  第一个老者被怪物一爪子穿透了身体,它带着种不敢相信的表情慢慢倒在了地上!
  顷刻之间,他的身体慢慢发白透亮,渐渐变得很淡、很轻,化作一道白光朝东飞去。
  “坏了!”
  另外三个老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眼中透着焦急和不安,但是并没有我最初料想中的悲痛——我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这话中境并不能真的杀死他,最多是受伤损了本源,并不会真的消失或者死掉。
  消失一个人那阵势立刻不完整了,加上这怪物在变声以后速度暴增,左突右冲之间很快取得了上风,压得仨老人连连败退……开始我面对周术时的景象立即掉了个儿。
  怪兽速度快、力量猛,又不怕那飞剑的攻击,在这里面就像是虎入狼群势不可挡,但是我很快发现了不太妙的地方——就在第二个老者被干掉的时候,那怪物就有意无意的朝我这方向瞅了一眼,看那架势已经发现我了!
  ……
  尼玛!
  桑榆、我加上小黑以三敌一都不是周术的对手,现在四个周术扎堆被那怪兽收拾了——我不会这么不开眼还凑上去给人送菜吧?
  还说嘛呢?闪呗!
  立刻,我打定了主意转身开溜——就在我转身跑出没几步,背后又是一片亮光!
  这下子是越来越快了,估计第三个也挂了!
  我三两步朝下面冲去,桑榆和小黑以为出了事也很快跑了过来,“什么事啊?”
  “来不及说了!”我一拉桑榆就开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速度点,出大事了!”
  小黑一转身就开跑,呼啦啦就冲到了最前面。
  “尼玛啊。”我边跑边喊,“小黑你等着点,别跑最前面去……你丫在后面给我们看着点啊,要是怪物追过来了你陪我挡挡呗。”
  我们蹬蹬蹬跑出几十米,身后最后一片白光终于闪亮起来!
  “全完了?”
  我心中一动仔细听听了响动——但是我还没听出个究竟,面前突然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嘭得落到了地上,激荡出一片飞灰黑尘无数烟瘴!
  坏了!
  不出所料,那两米多长的怪物现在就呲着牙里我面前,满嘴的口涎顺着獠牙淌下,滴答出一片潮湿。
  小黑和那怪物转着圈子怒目相对,那架势就像是要掐架了——你看,马上就要扑上去了!
  只见小黑和那怪物不约而同的凭空跃起,在那半空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双双落在地上。
  但是下面一幕让我和桑榆大跌眼镜——
  一个吼:“哥!”
  另一个叫:“弟!”
  “坏了!”我很郑重的对桑榆说道:“不好办啊,小黑是怪物家亲戚!”


第二百五十一节 饕餮零距离
  俩货在地上又滚又跳,揪堆翻腾哼哼唧唧加上吼闹那叫热闹——我很鄙视这个场景,平心而论要是多上个鱼头猪骨之类的,那就更符合狗猫抢食的布朗运动了。
  没想到神兽也这德行?
  桑榆目瞪口呆瞅了半天,突然惊呼道:“辟云,这家伙难道也是龙子啊……”她想起什么似的‘呀’了一声,随后紧张不已得恍然大悟:“这不会是饕餮吧?”
  擦!我差点没哭出来:我明明到这里来是按照对付纳粹,四凶之类已经和我无关了,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躲到了西北大漠丫还没事跳出来,究竟算运气好得爆还是差到了极点呢?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桑榆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你看,那货是那样拉风的怪物,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丫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神乎其神的爪法,还有那杯drymartine,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耀眼——还能顺带深深迷住某只迷途野狗!
  这怪物看起来像是个饕餮,其实真是个饕餮!
  一声呀出口打破了这俩货的喜相逢,饕餮朝我们一瞧就对着小黑开口了:“天禄啊,你这俩仆从怎么没大没小的插嘴?太没规矩了!”他眼珠子一转:“恩,根骨悟性都不怎么样,看来也不算是很合适——这样,让哥先把他们的魂魄吃了脱困,然后找俩好的还你怎么样?”
  小黑顿时急了:“这不行!饕餮,这两个不是我的仆从,是我的朋友——别说吃他俩了,就算是伤了都是不行的。”
  “什么?”饕餮眼睛一鼓……平时人家形容说某某某眼睛鼓得跟个铜铃似的那叫比喻我知道,现在这么一股才真叫铜铃,活脱脱拳头大的眼珠子挤了一半到眼眶外面,好在没有掉下来。这就说了,“你、你是神兽啊,你是龙子啊,怎么会和个人类做朋友?你是不是被他们给坑了啊?”
  “今非昔比了啊,哥。”小黑唏嘘感慨:“几千年时间过去,现在外面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了。现在人类已经不在是当初跪在我们脚下祈求庇佑的弱小种族,而变成了整个世界的统治者,能够移山倒海上天入地,和我们一样的神、仙、灵、鬼,不是死光了就是已经渡劫,现在阳间差不多看不见了。”
  饕餮听了这话倒是不吃惊,他点头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有点匪夷所思,但也并非全无可能——其实千年劫出现的时候我就苏醒了,一直从这囚牢的缝隙中传出法力来迷惑古兽凶煞,想累计多了以后进入这里面,让我吞噬恢复法力……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才找到了这么一点东西,当时就察觉了不妙……天禄,我问你,现在外面的修道者多么?”
  “不多,很少——外面现在主流的东西叫科技,是另外一种东西。”
  “那外面的法门众多么?就是那些自诩正义的家伙?”
  小黑偷眼看看我们,“还有,但是没有以前多——只不过他们现在有了组织和很多改变,行动起来的时候更快、更强,也拥有了很多超级的法器。”
  “那还真不好办啊。”饕餮呼呼喘气,“六道轮回之中,上三道的天道术宿最为厉害,我力量只有现在的三成。要真是按你说的,那我别说好好享受,就连逃命都是个问题?——最后问你,现在人多不多?”
  “人?”小黑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哥,你想做什么?”
  饕餮露出满口的虎牙喋喋两声:“老办法,进食采阳,吞火固元,只要有吃的,吃的东西数量够多,我就能恢复巅峰在这个世界上随心所欲大吃大喝!”
  “你还惦记着称王称霸?哥,我劝你一句,这心思你最好别打——且不说出去以后有无数法门中人盯着你,搞不好就把你给消灭了;现在你就连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
  丫说得我心中直发毛——丫感情是想吃人啊?
  饕餮其实和貔貅的能力有相似之处,都是特别能吃。可貔貅是神兽,虽然能吃只是守财并没有其他的;那饕餮却可以依靠吞噬这个本事来增加自己的能力——再加上它心中的贪念欲望,那吃人是无法避免的!
  当初貔貅和饕餮关系特别好,说不定也是因为能吃这相同的爱好……
  小黑和饕餮有句没一句的拉家常,我和桑榆也没闲着,在旁边很快的研究对策:按理说这地方属于画中境,又与心魔境所连,饕餮在自己内心的贪念没有消除之前是逃脱不了的——也就是个死结,打不开。当初设计这个囚牢的人可算是高明得很,单靠饕餮的本身能力是万万不可能出来的!
  记得饕餮是第三个被封印的凶兽,时间也是秦末汉初,在它之后还剩下个穷奇也在四处躲藏中,所以这里加上了守卫自然是万无一失——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一是说千年劫的时候所有牢笼、阵型都有松动和破损,力量大大减弱;二是外面还有穷奇梼杌俩货在虎视眈眈——它们要是找到了这里,估计能合力把这里给破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打着算盘脚下开溜保自己安全,但一听饕餮的话呀,那算盘立马扔地上摔稀烂。
  能跑嘛?那一出去不知道搞出多大乱子来呢……大了不说,你随便找个县城吃上个千儿八百号人,那网上点击率一马的能刷刷超过春晚,说不定民心躁动举国动荡——至于说以后网络写手把我乱七糟八的编排都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不行!还真得把这货给收拾了,再不济也得忽悠出去交给师傅,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处理掉。
  饕餮和小黑在那里有句没句的鬼扯,一个是满脸担忧怕不知道怎么办;另一个还是满脸担忧也是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这危机关头,我伟大祖国国安七部五组组长,编号‘028E01’的高级探员刘辟云,怀着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慷慨赴死的高风亮节走了上去,面对能只手翻云的凶兽饕餮义正言辞的开口了——
  以上是内部文件中我自述报告中的内容,其实真实情况也差不多: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去,带着一脸的笑容和俩拉家常:“嗨!你们好!小黑啊,这是熟人啊?亲戚老表的来了怎么也不介绍下——两位吃饭了吗?”
  俩的二货会议立刻被我打断,饕餮的眼神是‘磨刀赫赫向猪羊’,小黑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起开口:“来得正好!”
  饕餮哥是一楞子就冲了上来,嘴里还嚷嚷:“先吃一个再说……”口水滴答差点淹了自己脚面——小黑则是冲我前面来个虎踞龙盘,冲我叫:“刘哥啊,赶快给我哥说说现在外面的情况啊!”
  眼看那垂涎欲滴的家伙就快冲小黑面前了,我连忙开口:“我能让你出去!”
  嘎~吱~
  好家伙,时速100迈到0居然在十米之内被丫拿下!四爪子冒着缕缕青烟就在我面前来了个急刹——这也是神兽,要是一小车这么干,外国人哪能信我国新交规闯黄灯是罚两百扣六分,至少也是个无期,死缓都说不准!
  “你?”饕餮把爪子在青石板上忽忽的刮,看来也烫着了,眼神全然不信:“就凭你都有办法让我出去?我不太相信了!”
  废话!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能让你相信?
  想着可样子看起来我还是高深莫测:“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但是在你出去以前我可得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听完我在说办法,可好?”
  啪嗒一屁股甩我面前坐下,和小黑就这么对峙着:“你说吧。”
  “现在这世界已经不是你们当初的世界了,这点我听小黑给你说了——我们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那么多法器和宝物可以用,但是现在我们人类对付你们凶兽古魄的手段反而更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饕餮裂开血盆大口很惬意的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修道者没有了,天师不在了,法门也就只有小猫三两只——你难不成准备用人海战术撑死我?”
  我不屑的摇摇头:“首先来说,我们现在有了更加厉害的法器,比如我手上这个——”说着我回身从桑榆手里接过M500对着它比划:“——只是很简单的小东西,几乎人手一把,但是打你身上试试,可不比那飞剑差多少!”我想想按了个很牛X的名字:“这就是神火大炮!”
  爪子挠毛:“不信,你可以给我来一炮试试。”
  ……
  我对丫的要求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咳嗽一声尴尬的反驳了这一步科学的称谓:“你可以叫我给你来一枪,别说什么来一炮行不——注意,看好了!”
  抬手就是嘭的一声打在了饕餮身上!
  M500里面用的是桑榆家的破邪子弹,里面硝酸银加上凝珠泪,打在饕餮身上顿时就炸掉了一撮毛,露出里面的皮肤上面黑糊糊一个点——看得出来没破防,可那护甲也蹭蹭掉下去一长截的血。
  饕餮这才收起了小觑之意,有些干涩的开口:“这是神火大炮是人人都有?”
  这时候终于轮到我得意了:“是啊!”看着丫的眼神我立刻补充:“这还是小型的,越大那力量越大,差不多是这小炮的百倍之威!”
  “百倍?”饕餮这时候才真的是傻眼了:“难道是这不是法器,是法宝?”


第二百五十二节 忆往昔
  当时对付周术的时候我们没有用这东西其实有个重要原因——那周术速度飞快根本没把握打中丫的。虽然说威力巨大,可打不中也就白费了不是?
  饕餮比周术速度更快,要是它和我们运动中那那么容易打中?现在给丫直接说明了再拿出来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是给它试试威力,所以这货就直直站在那里让我甩了一枪。
  归纳起来就一句话,夸大了威力而忽视了运动战中的速度——避重就轻只强调核威慑,而不讨论核技术就是这意思。
  “这就是现在的法器。”我肃穆而言:“所以,我们在武力上绝对能消灭你!”
  饕餮咽下口口水,“那么,第二点呢?”这家伙的信心已经被我动摇了——小黑说那么半天丫死活不答应,现在挨一枪就松口了……这种应该叫犯贱是吧?
  “还有,现在全世界的人口虽然多,但是已经有了统一的调度、统筹和计划,能够借用一些东西很快的来回世界各地——说不好听的,你累死累活跑东跑西,说不定我们舒舒服服睡着觉还比你先到。到时候守株待兔给你个迎头痛击,你跑都跑不掉。”
  “呃……”
  “还有。”我不等它开口:“我们现在全世界的法门都联合起来了,也能很快的传递消息,随时随地一大堆人来围追堵截。无论人多人少,反正聚集你周围的人数很多。”
  犹豫着,这饕餮问我:“我、我看看行么……”
  我大手一挥:“现在不行,出去以后给你机会试试……这些可都是大白话,你大可以问问小黑,它嘛都见过了。”
  小黑旁边拨浪鼓似点头,一个劲给我吹风加油:“是啊……真的……对对……”喊问问也就是那么一说,看架势不用开口都能明白小黑的意思了。
  饕餮瞅瞅小黑再瞅瞅我,突然长身而起,冷冷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凝聚,那感觉让我们再度清晰的认识到了这货的本质——四凶兽之一的饕餮啊!开始那些和蔼可亲小温馨只是暂时的。
  爪子在青石板上吱吱得拉着道,一条条白生生的划痕在我面前出现,小黑也立刻站了起来,“哥,别做傻事啊——我朋友没骗你,这些都是大实话,说起来不好听却很有道理呃。”
  看出来了,小黑怕我把饕餮哥吓魔障了,发飙给我来一爪子可就麻烦了。
  那饕餮却没有动弹,只是眼露凶光森然开口:“我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上千年,现在好不容易千年劫囚笼松动可出去,你们却在这里阻三阻四——我就明白告诉你们,就算外面千军万马,我也要闯他一闯!”
  “哥,你就不怕出去以后被人给收了?当初你们几个本事滔天没人能怎么样,最多不过封印而已,可这么多年一过你们虚弱无比,被法宝法器打中——你说这还怎么活啊?”
  “那也得试试!”饕餮横眉竖目道:“外面怎么怎么凶险我不知道,但是这里面是真危险——你还记得那几个白胡子老头吧,他们是秦朝的四位博士人称‘商山四皓’留下的仙元,别的不做,就为了在这里盯着我。千年劫来到之前,我见他们就像是老鼠见猫似的,打不过逃不掉赖活着被折磨得够呛,几千年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现在有这个机会,我又借机恢复了能力,那自然不会在里面呆着了!”
  都傻眼了!
  感情这饕餮死乞白赖的要出去吃不吃人倒是其次,那最大的原因是丫在里面受虐待吃不消了——“能理解!”桑榆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日子就不是人过……龙子过的,几千年的折磨,搁谁身上也得急!”
  饕餮一脸被理解后的宽慰小受状,眼睛忽闪忽闪。
  我旁边插了句嘴:“哎哎哎,你还给我装哀怨——饕餮哥,你说你当年吃了多少人?都吃成四大凶兽之一了,你说你还自己委屈呢?”
  “啊?”饕餮一下子蹦了起来,恼羞成怒:“我怎么是四大凶兽了?什么名字,谁取的?合着我之外还有谁?”那表情一个震惊,看样子完全不知道这事。
  我和桑榆满脸瞑眩不知所以,小黑倒是凑上来给我们解释了:“咳咳,这个所谓的四大凶兽其实只是后人给安头上的,当年根本没这个说法——就像人家后来说什么李杜李杜的,其实李白杜浦绝对不知道他俩被拉一块说事了。”
  “明白了!”我和桑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这所谓的四大凶兽根本就是后人瞎诌排出来的!”
  “那不就结了!”小黑摇头晃尾巴的辩解起来:“我哥这事我还是清楚——其实我哥和我一样都很贪吃,但是我由于是被称为神兽能给人招财,所以就特别招人待见;哥只不过是能吃,好几次都偷吃了州府存粮导致饥荒,所以一直被人间视作不吉之物……”
  “那吃人的事儿是假的了?”
  “嗨,那怎么可能是真的啊!”饕餮气急败坏:“我和天禄都可以依靠进食来增强实力,但是也不是真要吃人嘛——不错,以前我是吃过人,但那些都是山匪海贼、贪官污吏,更多的时候我不过是找好的吃而已!”
  “不信——你刚才不是就朝我冲上来了,还喊着‘先吃一个再说’吗?”
  “那是我闻着味儿了,你口袋里有很甜腻的香味,所以我想吃一个啊!”丫看起来比我还急:“又没说吃你们!”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点糊涂了:“到底饕餮是个什么意思啊?小黑,你给我说说。”
  “我哥不就是个二货么?”小黑啪一爪子朝我拍来,吓得我是连滚带爬的躲过,地上青石板顿时就出现了五道白生生的抓痕——满头的汗珠子唰唰就下来了。
  我脸都白了,单脚直立颤着声:“当心点,你丫这活……行,我算看明白了,一巴掌拍死我就这意思吧?”那脸和肠子全吓青了。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失手么?”小黑连忙赔笑:“我们说正事——我哥当年就是喜欢到处海吃山喝的,有时候也确实和穷奇那帮子混一块,这我是知道的……就和你们看那《水浒》里的黑旋风差不多,他还不是没什么来由把个小衙内给摔死了,照样是英雄好汉不是?”
  “呃,那是帮子土匪——这么说我们不就明白了吗?你哥就是一胡混子!”桑榆下了断言,“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就是跟后面搅合。”
  “哎!”这次换成我和小黑饕餮一起点头。
  “那你怎么又被关这里面了?”
  小黑饕餮俩这次有点丧气了,四个铜铃凑一起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我们黑桑开了口:“咳咳,其实这件事和我也有点关系……”
  “你丫也有关系?”
  “是啊,这件事情其实你也知道一点——刘哥,记得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吧?”
  小黑一说这事我想起来了:丫当初说是看见个大火烧了几十天,然后有人挖开陵墓弄出来无数的珠宝,这货进去大吃一顿然后被封印进了黑猫身体里……
  “这事和你哥有嘛关系?”
  小黑咳咳两声:“其实当初去吃珠宝的不光是我,还有我哥——结果我被人封印之后,我哥为了救我当时就发飙了,在里面来回赶着趟的杀,这么一来那术士腾不出手只能逃,一下子就逃到了阿房宫那边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阿房宫?”
  “我不知道。”
  “尼玛,你不知道还给我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那不你说的么?”
  “我有说吗?”
  小黑嘿了一声:“瞧你那记性——刘哥,实在记不住你参看第三节《威逼利诱》的最后,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
  “好吧,就算是我说的,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哥,你来说!”
  换成饕餮了有点不好意思,它哼哼唧唧半天才开口了:
  “当时天禄被那术士封印了,我一气之下杀了不少人,后来就看见那术士了,追上去就想把他也杀了。那术士手没空可脚下也确实快,一逃就逃到了阿房宫里面,我不知道啊,也就追着去了。
  到了阿房宫里面,就遇见了四个老头——喏,就是开头我们对掐的那四个。他们是真身,又还有点本事,呃,我一个不小心就失手被抓了……
  那四个老头后来联手不知道怎么弄出来这个法阵把我困住,景色和当初我动手的阿房宫一模一样,还各自抽出了点元神进来守着……我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事情出来我就明白了:原来饕餮还真是和老爷子他们的评价差不多,只不过是个吃货,贪婪了一点而已,和那穷奇、梼杌可不算是完全的一路。当年也不过是因为被逼急了所以下手干了错事,被封印在这心魔境中一困就是千年。
  我心中一动:要饕餮真是这么说起来,那还不算是什么太过奸恶。按照我的想法,这家伙若是像个法子弄出去,跟着我或者交到老爷子手上,那么四凶到时候就算破了,再怎么也凑不齐四只了;反过来要是我不管,穷奇梼杌找到这里把它给弄出来,到时候跟那俩坑货后面就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了……
  行,哥就把这货给弄出来!
  主意还没想出来,那饕餮的脸色突然变了:“坏了!”


第二百五十三节 游说四老(上)
  最初那老头几个被饕餮击中变成白光是朝着东方飞去的,现在饕餮变脸色的时候也是盯着的那个方向——白光如虹、惊雷闪电般朝这里飞来。
  “什么玩意?”小黑立马同仇敌忾,虎视眈眈盯着那些华光,“敌人?”
  饕餮悲呛不已,“还是刚才那几个元神老头——你说他们都被我打飞几十次,结果又来?能不能别这么执着啊?!”说完一抽身:“我得赶快走了,你们走不走?”
  “等等……”我从小黑后面嘭的跳了出来:“真心话,你走不了的!”
  “是啊,真的出不去!”小黑也在旁边着急:“你这是五轮心魔境,就是……”
  “住口!”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尔等果然是邪修,刚才还装好人试图蒙混过关——布防坦白告诉你们,就算知道是五轮心魔境,你们也别想把这凶兽给放了!”
  话语声中,半空中栽秧种蒜扑哧几声落下堆白光,凝聚之后出现了那四个小强……不,四个仙人的元神。
  几人对我们怒目而视,手中长剑拔苗子样拽着,而那饕餮也是横眉瞪眼呲着牙——我一看,连忙走上前两步举着手……可不敢太近了,万一这些元神哥脑子一秃噜直接开掐,我这夹中间那可就真成齑粉面渣了。
  也不管他们懂不懂国际通用手势,我反正是高举着双手站在第一排:“诸位,我们真不是邪修,是正宗的法门弟子!”伸手把扳指给亮出来:“几位大师请看!”
  看的眼熟,几个老头眼神中透着微诧之色,最初和我们掐过的周术开口道:“你把扳指扔过来,我们细看一二,可否?”
  “OK!”我直接就把扳指给扔丫怀里了。
  我这句鸟语让他们脑子有点蒙,估计也没想明白我到底是嘛意思就看见那扳指呼呼飞了过来,第一个老人一伸手来个掏鸟蛋的招数给摘了下来,四人相互传看。
  几人看完以后窃窃私语几句,当前一人开口道:“原来是祖虢扳指!既然你们能拿得出来这扳指,那么想必和黄石老儿的徒弟子房贤侄有着莫大的关联——既然如此,我们就放你们一马,给机会让你们解释为什么要进入这其中?又为什么和那凶兽如此和睦?”
  看上去他们完全没有‘千里见故人英雄泪粘巾’的觉悟,嘴里说是相信我们给我们机会解释什么的,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审问强—奸未遂嫌疑人的态度,宝剑还是横指竖戳着防备。
  难道这些货属于NPC刷新么,变成白光再重置之后记忆都没了?明明是我拦着了饕餮放了他们四马好不?丫也不看看到底是谁被放翻无数次了!
  我咳咳两声:“诸位仙人,我们是属于张良子房大师传人所创五斗米教的八十八代弟子(反正不知道我就胡诌了一个),这次前来正是由于先师的吩咐,希望能够解除人间的千年浩劫!”
  我拉这么大一张大旗做虎皮,你说丫会不会上当?
  一听这话,那四老头顿时有些吃惊,纷纷发问:
  “千年劫?已经到了千年劫的时候了?”这是务实派……
  “今夕何夕?”这是抽象派……
  “呜呼!人间危矣!”这是悲观派……
  “不可能!人间怎么会这么快就人心沦落之如斯境地?”这是嘛都不相信的不愿面对现实派……另一个说法就是质问一切不相信现实派。
  按照冤魂、饿鬼超度三部曲的过程来说:第一是吓唬,‘你这样做绝对会堕入修罗地狱’、‘你会魂飞魄散的’……这诸如此类的说法先吓丫一跳,让它自己先胆颤心惊小心肝扑通乱跳慌了手脚;第二步是安慰,告诉它们我有什么什么办法,或者只要怎么怎么按我说的做,就可以重入轮回、不受天谴、免遭地狱惩罚这些话,让它们对我产生好感;第三个步骤就是开始利诱,让丫觉得我帮他们是天大的人情,而且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第一步看来是成功了,几个老头都有点咋咋呼呼,看样子扛不住了。原来神仙也可以这么折腾?
  我双手平摊着朝下压:“不要吵,不要闹……你们安静一点,相信我,任何答案都是会有的,大家让我一个个告诉你们,好不好?”要是把‘我’字换成‘大哥哥’,把‘答案’换成‘棒棒糖’的话,那和我前段时间没事在楼下幼稚园帮忙时候说的话基本一模一样了……
  但是这招行啊,管用!
  连着喊了两声,几大爷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于是我就把现在的情况给他们简单说了说无非是说现在正道沦落人心迷失,世上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信仰,只知道崇拜金钱和权势。只要在金钱和权势面钱任何东西都可以出卖,无论肉体、亲情、爱情、国家以至于灵魂都变成了可以交易的物品。
  道德迷失于金钱、君子屈服于权势、清贫不能守、节操无法存、人才得不到重用、尸位素飡之徒充斥……一句话,现在正道岌岌可危濒临沦陷了。
  用法门中的话说就是阴阳絮乱天道失常,人心中的黑暗、迷失、悲怨、贪婪等等所形成的黑暗力量太过巨大,已经到了正道就要覆灭的边缘。
  来至娑婆世界度众过去七佛所留下的佛偈我念了一遍: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日衰月盛冥火现,阴阳颠倒穷奇出!
  念完以后我接着告诉他们,现在黑暗的强大导致了凶兽肆虐,上古四大凶兽之中已经有穷奇、梼杌两兽复活,正藏在暗处积蓄力量中,同时它们还在寻找饕餮、混沌两兽的下落,准备复活二兽一起把人间变为修罗坟场……
  我还没说完,其中一个老者大手一挥傲然说道:“既然你们是子房贤侄的后人,那么应该知道这五轮心魔境的厉害,饕餮被困在自己的心魔之中,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说得器宇轩昂掷地有声,那份感觉像是胜券在握似的。
  我微微一笑:“先生这句话没错——五轮心魔境加上画中境的结合,饕餮在此中想要出去是万万不能的(旁边饕餮唧唧歪歪表示不满),但是你切莫忘了,外面的穷奇梼杌一旦找到这里,那从外面破起来就有可能了!”
  这话说的是实情,四老心中也明白,不由得被我说得都皱起了眉,开始前后思量解决之法。突然周术抬起头来说道:“既然知道穷奇梼杌会来,那么你们后人就应该在这外面布阵施法,严防死守才是,那又进来干嘛?”
  另外仨听他这么一说,也纷纷点头,“不错不错,你们在外面放着穷奇梼杌,我们在这里遏制饕餮就是了……”
  桑榆毫不客气的接了话:“几位前辈,你们这些话说得倒是简单,可又想过我们的情况么——刚才刘辟云已经说了,外面诸多凶兽、鬼魅、凶煞、恶灵在人间施虐,法门中人又数量稀少,实在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在这里安排人手防御;其次,饕餮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混沌没有找到,若是混沌也出来了,三凶兽力量合在一起,那我们万万抵挡不住!”
  桑榆的话一出口,基本是把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部堵死了——反正现在我们人少是事实,四凶聚集也是事实,能够让我们把饕餮带出去最好,就算不能带出去你也不能把我和桑榆在这里面玩死不是?
  四个老头又开始凑一起商量,最后转过来问我:“你们刚才说是按照祖师吩咐什么的所以进来画中境,那么必然已经有了对策——可以给我们说说么?”
  我倒是有点拿捏不住了——刚才那就是顺口这么一诌,那有什么主意?根据海陆大会的本意也就是采用了毛大爷的战术……我心中一下就有了主意:
  “我们现在的基本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听了这段话,老头们顿时惊讶道:“精辟啊,精辟,这正是面临强敌之时的绝妙好计,能够最大限度保存我们的力量,把敌人消灭其中,太厉害了……”
  尼玛,这能不精辟么?我们靠着这招数从几万军队打成了几百万军队,把偌大个天下都打下来了,毕竟是有道理的。
  “但是……”另一个老头发问了:“你们刚才说没办法防御,现在又说是运动战——这只能是针对外面的穷奇梼杌,混沌与饕餮你们又准备如何呢?”
  来了!说了半天不就为这一句么?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其实饕餮和穷奇梼杌相比也并非十恶不赦,只不过是贪婪于口腹之欲,所以我和他已经达成了盟约:只要他不参与穷奇一伙中转而投靠我们法门,我就满足他的吃喝,以后再把它妥善安置下来。”
  这话出口几个人都叫了起来,其中饕餮那丫是欣喜:“真的管够么?——没说的,只要满足我的吃喝,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上的!”
  另外那老头是冷笑:“你可知道他能吃多少?我就说了吧,一郡县的出产也养不起它!”
  那四老当年是处于秦末,中国黄河长江流域还没有引起玉米、土豆这种高产的农作物,据一个数据统计来说,当时这两河流域最多能养活的人口是六千万人,所以当时中国大部分的人都处在半饥饿状态下——他们又怎么能猜到现在我们什么杂交、一年两熟、大棚农作物之类的?他们也不知道会有各种来至于美洲的高产粮食种类。
  中国现在十三亿人都养活了,也不多这十万八万三四十万的胃口!——前提是别叫我一个人养活丫就行!
  我淡淡笑了:“几位可太小看我了,这几千年华夏可不是白过的,现在十几万万人已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了,至少吃喝是不愁的……诸位看看,那貔貅可就是我一个人养活的!”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它顿顿都有肉吃!”


第二百五十四节 游说四老(下)
  说东说西其实都不如这一句——你想啊,能自己个儿养只貔貅,那能花多少东西啊?这些秦末大爷那里会想到现在中国这情况,吃穿不愁顿顿有肉,那荤腥一大,小黑也自然就吃得少些了!
  这点点薄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开那小会了,这四个大爷又把头凑一块开始叽叽咕咕商量……老半天回过头来问我:“若你们所说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这饕餮被你带出去之后若是反悔变卦,你又当如何是好?”
  你想啊,那计策我都是随口扯的,哪能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事到如今有办法也得上,没办法我还是得装大尾巴狼上:“呃,现在我倒是没有想出……”我咳咳几声:“但是你相信我,这办法是一定会有的。”
  周术那货笑了:“既然你没有办法,那我倒是能给你们提供个主意。”
  这事还真有?我乐了:“行啊,您老说说?”
  “五轮心魔境连在画中境之上,饕餮要想出去就必须先把自己的心魔所驱散,若是要办到这一点……”他盯着饕餮讥讽之色微露:“……不多说,你问它能不能?”
  饕餮连忙在一旁哭丧着脸:“别说了,我还真是做不到——当年在阿房宫大火之中的一战把我吓得半死,一直到现在还在我脑海中,晚上噩梦连连根本忘不掉……”
  我看他脸上的神情得意自在,那当然不会是没主意,于是给丫几个带高帽子套话:“这事我们没办法,您得拿主意啊。”
  “主意我倒是有——要想从这心魔境中驱除心魔,那是做不到的,但若是我们四个愿意帮忙,则是可以与心魔境一起化作铜环待在它项上。这样一来,只要它有所异动,那么随时随地都可以引出心魔境来重新封印它……”
  “好办法啊!”这次叫好的是仨,我、桑榆和小黑,但是多了个不愿意的就是饕餮——这货立马反对:“那我不是落在它们手上了?随时随地可以把我再关起来,一点自由都没有?”
  嘿,好不容易把丈母娘搞定,这媳妇不愿嫁了是吧?我立刻就给饕餮做工作:“这事对啊,没什么不好嘛!你想,你当初不就是为了出去么,虽然说是脖子上多个了项圈,但只要你不想害人不和穷奇搅在一起,这心魔境又不会出来,对吧?现在你本来就出不去,能出去一天都是意外的收获了,就算真的最终再被关进来也不过就是恢复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亏!”
  这话是绝对在理饕餮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嘴上就是不认输:“我呆着怎么了?就算呆在这里还不是有其他人来救我?”
  感情这货刚才也听说了,穷奇梼杌俩货在外面闹腾,不过还在这句话我心里有底!
  于是乎我眼一瞪:“哟哟,长进了!你还真打算等穷奇来救你?那法宝神器的威力你是见过,到时候被轰散之类的不用说,铁定逃不掉——这些我们都还不说了,说点别的!你想,只要你跟着穷奇混去了,第一个和你拼命的知道是谁么?”
  “谁啊?”饕餮有点没明白还嘴里哼唧着嚣张:“我怕谁啊?”
  我拉过小黑在丫脑袋上啪啪两下拍:“怕是不一定怕,但是就是你兄弟天禄——俩龙子对掐倒是不错,几千年没死别人手里,换到现在倒是自相残杀起来,这出息大了,啧啧!”
  饕餮脸色一僵:“呃?天禄,要是哥靠着穷奇出去,你是不是……”“是!”小黑很直接打断了它的话:“哥,我这是职责所在不能不管,到时候真是我们两兄弟相残了,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是又不能违背我的职责,到那时候真是要逼我去死啊——哥,干脆你就听老刘的话吧,这样出去以后没什么影响,又有吃有喝,还能兄弟俩在一起,多好!”
  听小黑说得真切,饕餮倒是动心了,只不过还是犹豫:“万一这四个老家伙言而无信怎么办?”它明显不信:“天禄,哥相信你的话,这个你朋友的话我也相信……但是那四个老家伙我可是真心不信啊!”
  周术哼哼两声似乎不满,但是还是忍着气把商量好的底牌翻了出来:“我们可以以灵宝三君起誓,祝告天地守信,如何?”
  “你看,他们都这么说了——哥,你就按这个来吧,到时候要他们背信弃义,我发誓一定到时候把你放出来——我帮助世人信守诺言,这个还是可以做的。”
  饕餮左看右看,似乎现在大家都同意了就自己还在犯犟,有点犹豫的开口:“要不、要不就按你们说的……”
  立马拍板!
  “嘿,那行!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速度开始?”我转头对着那四老打个招呼:“既然几位都是前辈,我也相信你们的人品,饕餮这事就按你们说的办了——您老几个是不是先按说的起誓?早完早了对吧?”
  四大爷哭笑不得:“你还不相信我们啊?我们可是你祖师爷师傅的朋友……”
  “这也是没办法不是?”我嘿嘿笑:“你们关的这是饕餮又不是我,想它相信你们不是出个法阵坑他,就非得把这事先办了才成——要不下次有机会关我的时候,你们随意?”
  ……
  这几个大爷终于按照祭天地的方式发了誓,然后把我们带到这心魔境的中心——某座极高、极大的楼阁之上,看上去几近百米,应该在原来是占星问卜的地方。
  饕餮就趴在当中的石台上,然后四老从台上飞起朝着四角而去。
  在这里呆了十来分钟,感觉突然有种被抽风机搅动空气的感觉——细细一看,四周那黑色的雾瘴残影,流水一般朝着四角奔去,就像被超级无敌大的吸尘器在抽动,呼呼着把所有的光怪陆离全部吸走了。
  就在然后这整个世界像是一张毯子被人拎着四个角折了过来,化成四团滚滚浓雾跟在四老的后面朝着楼台冲来,顷刻已到了面前。
  四老前先一步站在饕餮的身边,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念咒,脚下沿着生相、住相、异相、灭相的顺序开始转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他们体内疯狂涌入……
  他们身上渐渐开始发光发亮,但是那光芒分明是黑色的,这让我感动非常的诧异——五颜六色的光芒从来都没有这所谓的黑光,但是今天居然就看见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只感觉那光芒黑得耀眼、黑得深邃而夺目,就在刹那之间开始在我眼前的整个世界中弥漫,宛如流水落花、又似惊鸿异彩,反正感觉极为难受——
  整个空气中突突的开始乱搅,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个抽象画廊中,满头满脸都是这个不明白意思也看不出所以然的玩意儿,在整个世界中横冲直闯进入四人身体中。
  ……
  突然我感觉身边有个软软得东西靠了过来,心中微微一惊还没说话,鼻子里已经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于是我伸出手去把桑榆握住,十指交叉:“别怕,没事。”
  “恩。”桑榆的声音在我旁边轻轻应了一声。她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我们把饕餮给收服了——呃,辟云,这次回去你可露脸了。”
  “切,有什么……再说了,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办得吧?算起来也是你们王家、我们诸葛家还有就是卢家一起完成的。”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了一事:“对了,桑榆,十三和他爹那事情你清楚吧?我想帮帮十三。”
  “啊?知道啊。”桑榆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让十三和他爸说和,然后重新归于卢家?”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桑榆能不能看见:“其实十三愿不愿意回卢家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这货过得不好:你想啊,十三的娘死得早,只剩这小子一个人外面过了十几年;唯一的一个爹他又觉得是坏人,不愿意搭理;现在找到妹妹也相认了,但是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还得装作不认识似的,随时有可能分开——总之朋友一场我想帮帮他。”
  看不见桑榆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她似乎嫣然一笑:“那你想办法好了,到时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呀,怎么了?”
  说一半她突然叫了起来,我这才发现现在那正中的四个老头已经不见了,而且眼前的黑光似乎在剑尖变淡、变薄,就像是清晨太阳露脸那片刻之间田野中的雾气,正悄无声息的消散在空气中。
  饕餮正站在中间晃动着身子,它的头颈之处似乎带上了个金灿灿的圈子,上面四个红色缨络微微抖动,看得出来不是凡品——不错,那就应该是四老人元神所化的东西了!
  消散的黑光还在不住的朝着缨络中注入——短短两三分钟以后,这里黑光已经全部消失了!
  我们面前现在是一个纯白的世界!无论是头顶脚下、还是身侧四周,感觉眼睛能看到的都是白色,整个世界就像……对了,前段时间没事看了本漫画叫做《七龙珠》,那里面住在加林仙人塔顶上的神仙,让孙悟空进入一个房子里面修炼,一天等于外面一年——那房子里就是这个样子!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桑榆叫了起来:“我们、我们怎么出去啊?”
  果然,整个白茫茫的世界中,我们最初进来的墙壁已经不在了!


第二百五十五节 怎一个毛字了得
  记得有句红楼梦中的诗句怎么说来着?记得像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就是这话!听起来有点凄凉悲切的味儿,附带着诗情画意倒是不错,可惜真换成置身其中就不对劲了——要是你能有幸进入个巨大无比乳白色保鲜盒中呆上段时间,我估计什么诗情画意都没了……
  这感觉……好吧,拉裤子拉链的时候夹着蛋了就这感觉——是男人都懂的。
  当时我还是有点心慌,连忙招呼着桑榆、小黑还有饕餮一起找出路……才抬脚发现脚下那楼阁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我们就是站在平地上。这地不知道什么材料所造,反正就是白生生跟雪似的,软硬适中和田间小道踩上去一感觉。
  要是平时到可以细细查看一下,说不定还能撬一块带走,但是这时间的流逝我们不明白,自然想是越快离开这里越好,于是很快就分成了三拨人开始四处找寻那些异常的所在,想要找到最初出来的门。
  我和桑榆自然是一拨;小黑一拨;那饕餮和他身边出现的个老头是一拨……这里解释下:商山四皓的力量虽然化作了璎珞,但是还可以每次轮流出来一个放风,就是不能离开饕餮太远——于是乎现在那东园公唐秉先出来了,带着饕餮在四周有可能的地方帮我们一起找。
  几十分钟过去了,那看上去有点可能异常的所在都找了,但是可惜,那些无非是进入这里最初那几个古兽的残骸,或者某个光线折射的聚焦点,再或者是我开始进来的时候丢弃的一些垃圾——反正没一个是对的!
  越是找不到心中就越急,越急心态就越是无法放松下来……渐渐我心中有些慌了,感觉额头有些黏糊糊、湿漉漉像是出汗,手脚有了酥酥麻麻的微痒,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无法冷静下来了!
  我伸手握住了杀神刃,希望借着那冰冷的感觉让自己冷静——可惜,这杀神刃进入画中境也有了改变,只像冷风机而却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寒冷,完全没用!
  “放松、放松,我必须冷静下来……该死!要是现在有点什么冰块冷水泼脸上就好了——总不会说用阴眼试试引出阴冥之气吧……咿?等等,这个主意可以试试!”
  最初不敢使用阴眼是怕出什么问题,而现在按照西游记的说法是‘已经收了神通’,那么我可以用阴眼来看看呗!
  我开始驱动自己的阴眼——眼前的世界在洞犀世间一切的三界眼中变得迷离起来,就像再度回到了刚才的心魔境中,加上了无数的迷雾和昏暗的蓝色荧光灯。
  整个世界变得像某些慢摇吧中的惨绿阴暗,但是我很快注意到了其中一点金色的微光——真的只有一点点,但是那一点点光亮在这里却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藏都藏不住,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旷神怡!
  “那边!我找到了!”我牵着桑榆就跑,那叫一个健步如飞稀里哗啦,到了面前一看:居然是一根毛漂浮在半空中,隐隐发散着微弱的黄晕,像是个老式手电筒的灯泡。
  我这时候才发现空气中有道裂缝,那毛就是夹在那细狭之中,和塞镜子的裂缝中差不多。周围有股微微的暖意在空气中弥漫。
  正是孙大爷给我们的毛!
  差点就哭了——我对这根毛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那个激动啊!
  我只想说这么一句:有毛,真好!
  连呼带叫的把小黑它们叫来,然后然后伸手轻轻在缝隙上这么一摸……顿时我被股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飘飘忽忽就朝外挤了出去,全身像是被某种难以遏制的力量所挤压、剥离,不知道怎么眼前一亮,已经从这画中境中出来了!
  ※
  “呃,好亮!”我用手在眼前一遮,皱着眉撑起身子,这才感觉到全身酸软无力,稍微一动就觉得从骨头里透着麻痒,但是来不及说这话我已经努力爬了起来,两三步冲到桑榆旁边——她正好悠悠醒来。
  “怎么样?”我一伸手把桑榆扶了一把,帮助她站稳,“没事吧?”
  “呃,有点难受!”她苦着脸咳了两声,很快揉了揉喉咙,“倒是没多大事,就是有点晕乎乎的,有点想吐。”
  “哈哈,你那是出窍后遗症。”孙大爷正在那边使劲的踱步子,见我们醒转连忙走了过来神色颇为关切——正好就赶上桑榆这一问,于是笑了笑:“没事,你这个叫做‘出窍后遗症’,出窍通阴的人很多都有。你多试几次,这个情况自然没有了。”
  “算了,我可不想了。”桑榆连忙摆手:“太难受,比坐过山车甩晕了还厉害——出窍一次就行了,算是个人生体验,再来一次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对,我支持!”我黑了孙大爷一把:“没听说过晕车的多晕几次就能习惯的。”
  “晕什么晕什么?”旁边小黑扑哧一个翻身站了气啦,打着滚的时候就开始嚷了:“说谁呢说谁呢?是不是说我哥?”
  这才想起还有个饕餮哥要出来——但是没身体怎么弄啊?
  “身体身体,我们现在需要个身体。”我连忙一把抓住孙大爷,“附近有没有什么死猫烂耗子的找一个给我,让那饕餮附身其中?”
  “不行!我哥不能进耗子身体里面!”小黑连忙反对:“第一次出来附身的身体很重要,要是进了耗子身体里面,我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当耗子了?”
  “已经不错了,这天时地利的,别说耗子,怕是只蛤蟆都难找出来啊……你别东嫌西弃的给我找事了,自己动动脑子。”我毫不客气的喷了一句,转过脸对孙大爷说:“孙大爷,您……哇!你老这是什么表情?”
  孙大爷一脸的严肃:“刘辟云,这里面封印的古兽难道是传说中四凶之一的饕餮么?但是你怎么会让它逃出来的?”
  “呃,不是逃出来的,是我带出来的……”
  “什么?”他一跳三丈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把这个东西放出来?你、你知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可怕?”孙大爷搓搓手,把棍子呼呼一挥来个举火烧天,“不行!我绝对不会让它出来的!”
  他如临大敌般对着墙壁开始采取守势,那样子好像饕餮就要冲出来样。我连忙把招呼小黑出去找个动物来,然后三言两语给孙大爷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他这才了然,沉默不语收起棍子,半响才叹了口气:“你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他连连摇头,就像我吃了多少亏似的。
  “是啊,是啊……”我连忙接上话,陪着摇头叹气,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啊!我巴不得大家都认为我吃亏了才好呢!
  小黑还没回来,我也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但是刚一动弹就觉得脚下一软,幸好手在石壁上一撑才稳住。想起刚才的情况我连忙问了问:“对了,孙大爷,我现在身上有点不对劲啊,这个出窍你经验丰富点,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行不?”
  刚才那举动吓了桑榆一跳,人家孙大爷都没吭气她就急急的嗔怪起来了:“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个出窍又不比其他什么事,要是落下个头疼脑热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吧摸着这味儿——你说我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和她什么关系啊?这么急急巴巴的吹胡子瞪眼,难道说……?
  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结果这么一笑桑榆有点急了:“嘿!你居然还笑?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伸手在我额头一摸,“呀,真的有点烫哦!”——她火烧火燎的就拉着孙大爷叫了起来:“哎呀,孙爷爷,辟云是不是出什么大问题了?离魂了?还是说不调?或者是阴阳离分?您快给我想想办法嘛!”眼睛中居然蒙了层薄雾,呃,是不是哭了啊?
  我连忙一拉桑榆:“呃,我没什么事……”
  “屁话!”桑榆秀眉一横:“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呃,不是……”
  孙大爷这时才在旁边开口:“桑榆,你让我瞧瞧呗,看了才知道是什么问题啊!”
  “哦,对!对啊对啊,您来看看!”桑榆连忙让开,就站在旁边看——孙大爷在我额头摸了摸,然后看看我的舌头,翻翻眼皮,这时候脸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哎呀,怎么了啊?到底是怎么了啊?”桑榆急得都快哭了:“孙大爷,您老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别急,等我问问——小刘,你是不是浑身酸疼、四肢无力啊?”
  “对啊对啊!”我连忙点头。
  “顺带着鼻子不是很舒服,头很痛?”
  “也对啊!”
  “全身发热发冷的?”
  “也对啊——您别问了,到底什么事啊?我快扛不住了!”好家伙,孙大爷这么一问,别说是桑榆急了,连我都有些急了——你说这出窍一次到底是怎么了啊?
  孙大爷淡淡的开口了:“多喝点热水,然后找个桑拿好好蒸蒸……”
  “我亲亲大爷,这是个什么毛病您明说行不?我怎么觉得有点听不懂啊?”
  他面无表情:“刚才在地板上躺久了,你丫估计有点感冒了!”
  “……”


第二百五十六节 花狗饕餮
  你说这事弄得!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不过是我在地板上躺久了所以感冒了——我这国防身体多少年没有感冒过了,还真是没明白!
  桑榆也破涕为笑,在我胳膊上狠狠这么一掐:“你这个家伙!真是吓死我了!”那脸上有着欣慰、幸喜、欢悦和一种由衷的轻松,真是让我心中感觉温暖异常……
  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小黑已经疾风火燎的冲了过来,这家伙现在恢复成个肉滚滚的肥猫,身后居然拖了只瘦骨伶仃的狗尸,全身黑、黄、白三色夹杂,但是粘了雪水和泥土在身上,看起来脏不拉几顺带着到处都在掉毛;个头有半米多高,但是那脑袋大得出奇,活像是骷髅架子撑个篮球——桑榆顿时就乐了:“小黑,这就是你找的?”
  小黑那把狗尸朝我们面前一扔,得意洋洋:“不错吧,一看就是异种,那样貌身段……啧啧,真是没话说!我哥绝对能喜欢这个身体。”
  “呃。”我和桑榆、孙大爷一起汗一个。
  见我们不动弹丫还急了,连催带叫在孙大爷身边翻跟头:“快啊快啊,你怎么还不动手?”
  孙大爷瞅瞅我,我连忙接话:“行嘛,孙大爷,那就麻烦你一下了。咳咳,反正是小黑选的。”
  老爷子点点头,把这狗尸摆在那壁画的面前,围着插上三炷香,随后立刻用红绳子系在尸体的额头,另一端连接在那山壁之上。
  随后很快摸出符纸扔出,那符纸从半空落下的时候已经随着火光变成了飞灰,随后他很快扬出把什么沫子撒在尸体上,顿时那狗尸就在这暗淡的手电光中变得有些发紫。孙大爷手中的棍子伸出在地上轻轻敲击几下,然后棍头猛然弹起在墙壁上轻轻一触……
  “敕令!转生!”
  一道水波从那墙壁上缓缓流出,沿着红绳子一直进入狗尸之中——就在顷刻之间,那狗尸上突然耀出星光般的流萤,随后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幅度越打越大,越来越频繁。最初只是狗头在动,渐渐那抖动到了身体、四肢、还有尾巴,就在狗尾动了几下之后,又一下子全部陷入了平静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秒钟之后,那狗一骨碌翻身就啪了起来,开始大声的咳嗽,然后是哇啦哇啦的朝外猛吐,顿时这里面就臭的跟个茅坑差不多了!
  小黑眼疾手快一个转身,不然非要被喷一身不可——那货吓个半死连忙朝后就退,我和桑榆、孙大爷一边微微笑着,一边也故作沉稳的同样移动着脚步……实在太臭了。
  大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都叉着手站那,就等饕餮吐完再说。
  我咳嗽一声正想说两句俏皮话,身子一侧就见桑榆脸色突然变了——桑榆原本面色一直比较红润,不胭已红未脂然白,但是现在脸上浮现了一层很异样的豆蔻红,妖艳得有些不正常。
  我就这么把桑榆一揽,才低头就看见她脸上出现种薄薄得烟状雾气一闪即逝,心中不由一凌。孙大爷同时也不由‘咦’了一声,手中拿着电筒照了过来。
  “噢,头痛!”桑榆挣扎几下站稳,睁开眼看见我们正肃然盯着她,自己先吓了一跳:“你们、你们干嘛这么盯着我看?”还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怎么?粘上什么东西了?”
  这一天时间比我一年被吓唬得次数还多!
  “那倒不是——桑榆,你觉得怎么样?”我这句话有点没盐没味了,“难道你也感冒了?”把刚才扶着桑榆她站稳以后收回来的手还伸了过去,准备摸摸额头,谁知道桑榆摇摇头一把倒是握住了我的手:“我有点头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呃……”我望向孙大爷求助——他轻轻点头道:“怕是、怕是你弟弟出了点什么事吧……”
  “啊?”我和桑榆一起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事情说不清楚,怕是和灵魂的出窍才归来有关,所以能感觉到周围亲人的一些变故——你们出去看看,这里交给我了!”
  “行!”我答应一声还没动,桑榆已经冲出去好几米远了。
  那漏斗状的天坑下来很难,上去就更是危险纷叠,天知道哪些石梁还能不能经得起我们再一次攀爬?桑榆快速的跑到哪天坑底部就要一阶阶的朝上面跑,我连忙把刚才留在这里的绳子从地上捡起,喊住了她。
  再次两人一组把绳子绑在身上,我们沿着天坑朝上面就冲——这天坑的幅度很大,每一圈都估计有好几百甚至上千米的路程,这个样子一直跑不知道需要多久……
  才跑了两圈我就找到了办法。
  把桑榆叫住取下绳子,在一段打个活扣牛仔绳套,再从把桑榆的手电筒拿过来绑上面负重——就像牛仔扔绳圈似的就朝上面越过两层石梁甩了出去。
  说起来大家现在也知道我的办法了:最初我们下来的时候要是抢时间,估计也可以从上面放根绳子爬下来,能节约一多半时间,但是当时怕黑暗中有什么怪物、聚煞之类的偷袭所以不敢;现在好了,我们反过来,用绳套套住上面一层的石梁直接朝上爬,就能节约绕过那么一大圈的路很快冲上面去。
  就这么根绳子反复使用,大概二十多分钟以后,我和桑榆已经爬到了最初的洞口,经过那两条手持镏金铛的双蛇拱门之后顿时就感到了外面的刺骨寒意。
  但是我和桑榆关注的却是外面随风传来的说话声!
  “嘎嘎,真有骨气!”那声音透着种恶毒的味道:“不过我可以明白点告诉你们,就算是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猜到饕餮封印的位置必然是在那个洞里——嘎嘎,不过我不急……”
  我和桑榆慢慢摸到洞口朝外张望,一个看上去颇为俊朗的家伙正站在雪地之中,低着头边说话边乱踩乱蹬,他脚边躺着的人却是十三——只见十三紧紧的趴在巧云背上,像层壳护着身下的一个人,卢巧云!
  几步远的地方,王熙正在努力朝这里爬!他嘴里朝外吐着血沫子,身上手上全是泥浆和鲜血,但是眼中坚定无比的朝两人一点、一点的爬了过来。
  眼中全是怒火,但是他紧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说,只是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手上,一双手扣进雪地中努力拉着自己朝前面挪动。
  那俊朗的家伙是谁?
  我这么远远的望过去明显看不清楚那货的脸,但是只是一眼我居然就认出了这家伙究竟是谁——这人看起来很普通,很瘦,就像个没有发育成熟的少年。
  但是他全身上下无论何处都透着股妖异的气息,是的,妖异,妖艳而且诡异!这家伙从内到外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且优雅,让人目眩神迷。但是每一个动作和行为的背后,是股让人迷乱的感觉,一种淡淡的哀怨与悲切,从他身上无穷尽的朝外喷涌,像是来至无尽地狱的怨灵一般。
  梼杌!
  传说中怨气所化的怪物,也是我曾经在灵魂出窍见到911事件的时候所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皮,也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那丫的话还没说完:
  “……我会把你们的头发指甲全部拔下来,把你们的骨头全部敲碎,让你们一点点把对方身上割下来的肉吃下去,有眼睛、鼻子、舌头……嘎嘎,我想你们一定会非常享受的,哈哈哈!”
  我心中有底了:梼杌这货不但是怨气的化身,还是个有着特殊爱好的变态!
  在我想这事的时候,桑榆已经悄无声息的沿着孙大爷爬上来的绳子溜了下去,她落在雪地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翻手之间已经摸出了杀神刃和M500,抬手对着那梼杌的后背就是五发连射!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枪声在山涧凹谷中回响,震得树枝山崖边的积雪簌簌落下,五颗被特制的子弹嘭嘭钻进了他的后背,猛烈的冲击力把这货直接就甩出去了好几米远!
  “姐!”王熙这货终于开口了,努力挤出个笑容:“这次我没有丢人!”鲜血顺着嘴角就朝外淌,但是这货笑得非常开心,“哈哈,比刘哥强吧?”
  那边十三少也努力翻了过来,不住的咳嗽——他身下护着的巧云滚着、爬着翻身起来,拼命的摇晃着:“哥,哥!你怎么样了?”
  桑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抢着跑上前去把王熙抱起,哭着喊了起来:“没有!没有!姐为你骄傲……”
  王熙这时候简直酷到了极点——丫轻轻给桑榆拭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个迷死人的笑容:“咳咳,我没事……咳咳……姐,帮我个忙……”
  “好啊!你说啊。”桑榆一边擦自己的眼泪,一边还在不住的哭,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或者是看到王熙受伤有些忍不住……
  “帮我看看巧云怎么样了……”说道这里,王熙居然头一歪,就这么晕过去了。
  “王熙!王熙!辟云,来帮我看看王熙怎么了……辟云?”桑榆在王熙动脉摸了摸,发现只是昏迷倒不是很紧张,只不过转身过来喊我却发现——
  我站在她旁边的雪地中一动不动!


第二百五十七节 貔哥饕哥战梼哥
  我不动并不是因为出了嘛问题,而是因为我正在防备着那货梼杌。
  现在那妖异的家伙中了五枪扑倒在地,背后伤口流出来的血甚至比只鸽子所流的还少——那身体纵然一动不动,但是我始终不能放心。
  无论你是前锋朗拿度,还是中场碧咸,只要对手带球进入后半场都会参与防守的——这原因很简单,就是敌人所创造的危机感。
  这也是我现在为什么呆站着的理由。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就在桑榆喊我的三秒钟之后,我看见那家伙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桑榆也停住了叫喊声,只是连忙带着巧云把十三和王熙搀到了旁边,再离开几十米远的地方找到郑曲也同样给挪到了一起,收集一些木材开始生火。
  梼杌背对着我慢慢撑起身子,然后像是竹节虫一点点的开始站直、转身,一对眸子在黑夜中至邪至诡,似乎在思索什么:“我见过你?”
  我冷冷的盯着他没有回答,只不过手中的杀神刃已经拔了出来握在手中,脚下开始不自觉的踏出了一个七星斗转的步伐。
  他自问自答:“没有!应该没有见过这人……前世?味道很熟悉,但是不能确认……”他眼中的迷离味道越来越浓,眼看就要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传说中梼杌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儿子,它还有名字叫做傲狠、难训,由这几个名字里,也可大略推知它的作为了。
  颛顼是黄帝的孙子,是九黎族的首领。昌意相传是黄帝与嫘祖的次子,生颛顼。颛顼性格深沉而有谋略。十五岁时就辅佐少昊,治理九黎地区,封于高阳(今河北省高阳县),故又称其为高阳氏。他倒是德才兼备,可惜生下来的儿子只继承了机敏善谋这一点,德行操守差得不行,所以最后没有被指定成继承人。根据《左传·文公十八年》:“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这货极为不甘心,死了以后那怨气凝结就成了梼杌。这梼杌哥虽然变成了魔兽,依旧喜欢思考也就成了四凶中的军师,可是这丫还是有个坏毛病,就是经常陷入沉思中被人们抓住机会逃走。
  当然我说的是古代的普通人,而不是现在——丫复活的时间不长,本身也没有穷奇的能力强,我还想趁机把这货给干掉呢!
  要真是一次搞定了两只凶兽,我回去直接找叶老大要补助,这次怎么说也不能再给我两百五了吧?
  我知道梼杌丫的猜不出来在那里见过我,但是你们能知道啊,当时我在那峡谷中简易潜艇出状况,三世眼把我的一丝魂魄带到了世贸大楼。从那里出来以后我进入桥下的一个维修管道,见到了正在穷奇帮助下恢复的梼杌。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正想好事呢,那梼杌突然把头一甩,眼中迷离困惑之色顿时消散,他突然娇美无比的笑了起来,“看来我又差点陷入沉思中了……你们运气不好,最近我大哥给了个建议,让我想想是怎么样的……哦,对了,把你们抓起来,然后捏碎你们的手臂和指头,那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么——何必这么费力去想啊!”
  说到这里丫抬起手来就是一指,顺着那指尖不知道从那就飞来了一堆黑东西,暴风骤雨唰唰的砸了下来……但我早有准备!
  我一个侧扑倒在雪堆中,就势那么一滚——只听卜卜连声闷响,刚才摔倒那凹坑中被射出了一串子的小洞,顿时把我吓出身汗来!
  不过这身汗出来也没时间管,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家伙手中第二波玩意儿飞来了,连忙就地就是一滚。
  结果这么一来,那人形梼杌机枪怪就不停的发射,我就不停的打滚……可惜这是雪地不是电影院,要不然都能把这地板给抹干净了!
  我正滚得兴高采烈,自己都不知道滚了六七圈还是八九圈,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扑通撞个硬疙瘩上,眼前一片发黑瞬间金星乱冒齿牙咧嘴——尼玛,一高兴忘记换方向了,朝着东面连续几圈滚……得!这下是直接撞那山涧石壁上了。
  我心中那个悲啊:早知道滚的时候左三圈右三圈多好!
  不过现在还真不是埋怨自己的时候,因为眼前梼杌新一轮的黑珠子又飞了过来!
  那一片黑珠子在我面前蜂群似冲了过来,密密麻麻一大片把我整个罩在其中,看起来躲无可躲退无可退,我一发狠就用出了阳眼!
  阳眼中看这些速度快的东西有个妙用,就是在你能跟得上的情况下觉得速度要慢些,让自己有时间反应。我一使出来就看见面前那片子黑玩意儿已经很近了,都是一块块六棱形亮闪闪的冰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从空气中抽取水汽而凝聚的。
  我拼着命猛然一蹲,盼着那家伙就此作罢最后一波了——就算你是机枪也得换弹匣了吧?总不能无休无止不是?
  嘿!你别说,那还真是最后一波。那家伙在我蹲下之后手中没有继续射出冰疙瘩,手势也变了——擦!他那手对着我张开五指成掌,就这么随意的一比划。
  冰疙瘩居然在撞上石壁前的一瞬间,嗖嗖两声凭空飞了起来,在半空画个小圈从上而下对我劲射狂飙!
  距离太近我已经无法可躲了!
  我咬着牙把身子一扭低下头,准备就靠后背挨这下好了……突然就听半空呼呼几声响,一到劲风从我脑门边擦过。
  紧接着是叮当一阵乱响,转过头是看见孙大爷手持铁棍立在我身侧,那棍子在他手里舞得跟朵花似滴水不漏,把所有的冰疙瘩全部弹开了。
  面前两玩意儿,一黑猫一花狗,正虎视眈眈对着梼杌呲牙呢,喉咙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抢食前最后的警告一样。
  那梼杌先是一愣,但是随后脸色缓和起来,话语也不再是那种娘娘腔的阴阳人调子了:“饕餮,是你?”
  花狗先是一震,然后有些不相信的开口:“你是……是梼杌?”
  一股热气喷在我耳朵上,倒是孙大爷附身过来了。他轻轻说了声:“哼,这下可好了,说是怕穷奇梼杌来救,所以把饕餮弄出来送你师傅那里去——结果这时候遇见梼杌,那家伙连动手破阵的麻烦都省了!”
  “谁知道啊?”我一把抓住棍子尾巴撑起来,掸掸身上头上的雪沫子,“这比中五百万的几率还小吧?那能知道这货偏偏就遇上了呢?”
  那边,梼杌已经嘎嘎的笑了起来:“想不到我还没有到,你反而是先出来了——多的不说了,你我一起把旁边的人类杀完,然后带你过去见见大哥。我们兄弟仨这次可要大大的闹一场,把这个世界全部搅浑了不可。”
  这话出口花狗脸色都变了,就像是狗变脸的绝技:“这个事情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它抬起前爪,就像平时狗给人握手的姿势比划两下:“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会和他们在一起——大哥那边我是不会在加入了。”
  “什么?”那梼杌人妖哥的声音一下子就哑住了,顿一顿,立刻尖利的叫了起来:“你居然和人类搅在一起了?”那声音中透着失望、不相信和疑惑,但是怨恨恶毒的感觉也在此时淡淡的开始流露。
  “不错。不光是答应了他们,还答应我家兄弟——这就是貔貅,龙子中我关系最好的兄弟。他在这些人类的帮助下立足这个世界,帮了他就等于帮了我,所以这些人类的建议我是一定会接受的。”
  “不不不!”梼杌有点着急:“这些人可以不杀,你弟弟也可以不杀——但是你不能不跟我去见大哥啊!难道你不想吃足够多的食物么?难道你不想有足够的灵魂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么?难道,难道你不想随时随地可以吃人么?”
  这家伙说得快也感觉上很有诚意,可惜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无论语气、神态还是诱惑度,说实话都没有电视购物那嘶声吼叫‘对,你没有听错,这么好的手机,只卖299!299!’的家伙更具有忽悠潜力。
  听起来感觉像的就是——等我有钱了,买很多回锅肉放在家里,走过来,我吃一块;走过去,我还是吃一块……
  传说中乞丐之梦,据说和黄粱之梦一个档次属于理想类的宏伟巨献!
  花狗饕餮哥哼哼几声:“别多费口舌了——实话说,你说那些我还真是不想!老实告诉你吧,这些人类已经包养我了,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说我干嘛还和你去拼命呢?”说到这里他还瘪瘪嘴表示鄙视:“我和你不一样,有人包养——嫉妒吧?”
  这货倒是想简单了,认为那穷奇梼杌都是和自己一路‘食为天’的主,现在自己有人包养了就轮着那俩货羡慕嫉妒恨,值得炫耀。
  好吧,哥在这里也认了,我确实有过包养的历史——回头档案上面得算是有污点了吧?
  梼杌脸色一变,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怨恨之气:“那么我杀了他,看你能靠谁?”话音未落,双手呼呼挥出,两条袖子居然水云般飞出来好几米!
  传说中这招是不是叫流云飞袖啊?


第二百五十八节 饕哥的鲸吞
  敦煌壁画中有些女人那袖子一飞好几丈,舞起来和御姐皮鞭差不多,这东西被称为流云飞袖,有些小说中还写成了招式的名称——虽然压根就没这门功夫!
  不过梼杌哥那不是袖子!
  梼杌伸手朝前一挥,指尖飚射出强劲的气流,抽干空气中的湿润水汽凝结出无数的细小冰砾。那些冰砾带着水雾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拖尾,看上去就像个袖子似的。
  此时小黑和小花动了!
  小花饕餮哥朝着旁边猛然跃出,然后四爪一个猛蹬折返,朝着那家伙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同时嘴巴张开发出嚯嚯的声音。小黑个子小很多没有躲闪,直直的朝着那货就扑——两道闪电划破夜空流星穿月而去,那梼杌也不由为之一动。
  我和孙大爷分朝两边跃起,一堆子冰砾噼噼啪啪打在山壁上四射飞出,打在我后背上生疼。转过身看时那石壁已经被射成了蜂窝——那边貔哥饕哥已经和梼哥接上了火!
  梼杌闪身躲过小花的一扑,抬腿就朝小黑踢去,可小黑在半空中一个扭身硬躲过了这一击,幽灵般从腿上掠过,爪上带走了一大块皮肉。
  身后小花又来了……
  只是惊鸿一瞥那货已经险象环生,这滋味绝对不好受——就在背后风声再起、小花袭来的瞬间丫已经骤然腾空,手臂挥动之下居然借力飘飘荡荡滑出去十来米!
  呃,这货是蝙蝠么?
  我和孙大爷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就开弄:孙大爷一个灵猿翻身棍子犹如蛟龙蹈海,挥舞着奔上三路就去;我则飞快在右手一圈两点几个勾勒画了掌心雷,甩手就轰……
  “嘭!”
  那货身上噼啪开爆衣服破碎窜出了火苗子,我倒是迷糊了——哥这掌心雷似乎没这么大劲吧?还自带火系伤害+3?
  不过立刻我就明白了:桑榆手持M500站远处呢,那枪口还嗤嗤冒着烟……好吧,按照梼杌哥伤王熙那程度,桑榆没弄个火箭炮来直接开炸都算是给面子了。
  这货被挨了几枪居然不动不闪,像是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
  几个小火苗这么一跳动,很快就顺着那衣服开始朝上爬,瞬间把这家伙烧成个火团,小黑小花不敢上孙大爷可不含糊,照着头上就是啪啪两棍!
  两棍子下去看是打实了,可那声音不对,感觉就像是打在木头上面。抬眼一看怎么这家伙满脸的冰渣子么?
  见那梼杌动也不动,我连忙招呼大家一起把火扑灭,细细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家伙身上烧得黑一块红一块,但是瞳孔已经放大多时显然不是才死的,死去已经有几十分钟时间了。
  丫的脸已渐渐僵硬,脸上那种揶揄的笑容变得更奇特诡秘……他眼睛本是凸出来的,现在眼睛里竟突然流下泪来。死人绝不会流泪——流的不是泪,是血!他的嘴角也在流血,七孔中都在流血,一种紫黑色的、闪动着惨绿碧光的血。那也绝不像人类流出的血——就连地狱中的恶鬼,流出的血都未必有如此诡秘,如此可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梼杌已经闪身离开了……突然我们就听见了山崖上嘎嘎的笑声,那声音中带着怨毒和恨意:“哼哼,你们还真是坑壑一气联起手了,若不是我先借用这个身体出来,我那身体就被你们给毁了!”
  这时候才看见一个人站在上面,还是同样的妖艳而诡异,但是相貌却依稀认得——这才是我在那桥下井洞中见过的人,也才是梼杌的真实身体!
  现在丫居高临下盯着我们,那样子讨厌之极我们偏偏没辙!饕餮直接就骂了:“梼杌,那你现在下来试试?”
  “你还想围攻么?哼哼,没这机会了!”丫幽怨的摸摸自己身体:“我可舍不得!”
  这是改斗嘴了?那家伙走又不走打又不打,就站上面和我们对骂,搞的想去看看十三和王熙的伤势都不能走,只能泡这里蘑菇——脑子一转就把小黑拎了起来:“那龟儿子太讨厌了,完全是消遣我们嘛!黑爷,商量下,我们来个偷袭如何?”
  我一脸和蔼可亲人畜无害,就是不知道小黑丫那里发现了异常,丫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这才开腔:“呃……我不置可否行不?”
  “那不行!”我心中这个气啊,尼玛!我有这么吓人么?刚才冲向梼哥的时候脸色都比这好多了!于是脸一黑:“你有权不答应,但是你所拒绝我的每一句话我都当没听见……现在这样,我等下用掌心雷偷袭丫的,然后把你使劲扔上去,你来个猫扑把丫给我撞下来行不?”
  顿时小黑就哭了,那个惨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别啊!老刘,你是丫的卧底吧?扔半空里,那家伙要是发现了射冰疙瘩来,我躲都没办法躲啊!”
  “那不行!”我斩钉截铁:“哥受不了那鸟气……你看,梼杌那货准备朝下面撒尿了——要是你不能拿点办法出来,我立马把你扔上去!”
  “别……我想想……”小黑绞尽脑汁东瞄西瞄,我手已经朝后一个拉弓式摆好,它骤然就疾风火燎的叫了起来:“等等!别扔……我有办法了!”
  这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啊!我立马把小黑扯面前:“快说快说!”
  小黑贼兮兮的凑我旁边:“你把我哥扔出去……”
  尼玛!这和扔小黑有区别么?我怒从心来举起小黑就要扔!丫小猫爪子把我袖子使劲拽使劲拽:“别忙啊!你听我说完嘛,这是有原因的……”
  那边对喷各种高阶黑,我们这边也纠缠不清——最后只能把小黑拉过来细细问了才知道,原来真该扔小花啊!
  心中瞬间拿了个主意,把小黑放出去和小花协商准备后续工作,然后我就转身……正好听见梼杌还在上面张扬:“呸!劝你们还是别给我矫情了,老老实实投降算了,免得我大哥到时候一发火,你们全部都得死!”
  “嘿嘿嘿,你还给我抖起来了是吧?”我冲上面就一嗓子:“小子,别说哥不提醒你,现在你们可是我们全华夏法门的目标,嘿,你等着尝尝八阵图的滋味吧!”
  “八阵图?没听过!”梼杌脸色如常妩媚继续:“哟,您这是弄点乱七八杂的糊弄我吧?”
  我冷笑反唇讥讽:“那是你不懂!这是我们阴阳家诸葛一脉祖师爷发明的法阵,从洛书河图中而来,威力巨大能封神锁魔——你见都没见过说个毛啊!”
  “没见过?”梼杌脸色微变抽抽两下,显然好奇心已经被我吊了个十足,但嘴上死活不认输:“少吹吧,你那八阵图能有这么大能耐?”
  从我刚才开口擦嘴就是直愣愣的一句,现在又扯到了八阵图上,桑榆在旁边是满头雾水不明就里,在我衣角扯了两下示意,但我只是在她手上轻轻一拍,表示我有主意——这边还顺着和梼杌抬杠:“哟!哟!哟!那我用八阵图的本事给你来记掌心雷,有本事就别躲!”我还发了狠:“要是伤不了你,我把这……”
  一指旁边那土疙瘩:“……把这土疙瘩吃了!”
  话一出口梼杌倒是加倍小心了,犹豫半天也不知道想到了嘛,居然点头叫板:“行啊,你来啊!”他脸色一沉:“我就要叫你把这堆土吃下去,信不信?”
  “好!说定了!”我也不再说,立刻开始动手。
  右手的掌心雷还没有消,我现在又在左手上面画了一个——弄完以后朝着那货一吼:“来了,你接着!”
  双手啪啪啪啪就朝着上面一阵乱轰!
  连珠似的掌心雷朝上面射去,那梼杌也是严阵以待,可惜距离确实有些远,于是打在山崖边上的积雪堆上扬起了漫天的飞雪却没有伤到丫分毫——这家伙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就这点本事?”
  那货笑的花枝乱抖乐不可支,“你就等着……不好!”
  就在那漫天雪花飞舞的时候,孙大爷已经躲在旁边用棍子垫成个跷板把小花给弹了上去,现在距离他只有十来米的距离!
  可惜已经到了极限!
  十来米要是对小黑来说是天堑鸿途,可对于小花就不是了——它在半空中嘴巴一张叫了起来!
  只见一股强烈之极的气团从小花嘴里猛然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一股巨大的旋风把一切都朝着嘴里扯了过去!
  这正是饕餮的看家本事——鲸吞!
  那梼杌那里想得到饕餮这时候来这招,一个不当心居然被那吸力牢牢拿住,虽然这货一伸手抓住个崖边大树,可那衣服皮肤都朝着饕餮凸了出来。
  相互角力之下,短短几秒钟就让梼杌脸上渗出了血珠,眼看最多再有几秒就能被饕餮所完全吞下去了!
  就算消灭不了它,至少现在能把这家伙的躯体给消灭了!
  “嗷!”梼杌脸色一青狂声大作,朝着后面使劲的一拉——
  “撕拉!”一大块脸皮居然就这样被扯了下来,呼呼着钻进了小花的嘴里。那风随着这块扯下来的皮回到小花嘴里,它也从半空掉了下来!
  我猿臂舒展把小花接着放地上……这家伙吧嗒吧嗒嚼得正香呢!
  悬崖上梼杌从左到右半块脸皮都掉了下来,血肉模糊淌着血,一对白眼珠子瞪着我们,脸上不住的痉挛抽搐——
  “好个偷梁换柱,我记住你们了!”梼杌这下子呆不住了,一转身舒展双臂大鸟似的跃起,落下的时候已经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了。
  “呼,终于走了!”


第二百五十九节 天下第一毒
  梼杌一离开,那种如针芒在背的酥麻感觉顿时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可是这平静居然在我心里泛起了涟漪!
  这才想起居然一直没听见过王熙和十三、郑曲的声音,甚至说巧云也一声不吭?
  这说不过去啊!
  跟着桑榆跑到山壁的凹处,这才看见几个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尽是种淡淡的惨绿碧光,翻翻眼睛看时,那上下眼皮一片紫黑,明显是中了毒。
  王熙、十三和郑曲明显是属于开始的时候昏迷了,现在纵然是中毒也看不出来,但是巧云就不一样了。她睁着眼睛张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神中的忧郁和焦急能告诉我们她还活着,只是说不出话来。
  “中毒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但是这么短时间能把三个大活人弄成活死人,那毒性绝对不简单——我在十三和桑榆身上摸去,触手处冰凉一片温度很低,这才稍稍放心。
  “温度不高,毒性没那么快传遍全身。”我给桑榆和孙大爷说:“但是我们现在距离公路很远,必须先处理一下,如若不然,谁都坚持不到哪时候!”
  孙大爷看看几人的情况,想了想,“这种毒很奇怪,联系刚才梼杌的情况上来看,应该是他自己弄的,没有办法简单解除——不过土法之中有一个能缓解的,就是放血!”
  放血疗法是针刺方法的一种,即《内经》中的刺络法,是用‘三棱针’根据不同的病情,刺破人体特定部位的浅表血管,放出适量的血液,通过活血理气,达到治疗的目的。一般解毒取曲池、三阴交,呼吸困难取内关,呕吐取中脘、内关、足三里,牙关紧闭取颊车、合脊,昏迷取人中、涌泉等穴位。
  ……
  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区别,无论那种毒药存在部位大多是血液中,我们放血一是为了降低人的新陈代谢减缓肌体活性,二是排除一部分毒素,所以除了穴位以外还得排除足够多的量。
  人体的血液一般占体重的百分之八左右,那么按照50KG的体重计算,就该是4000—5000毫升。一般情况下,一个成年人失血量在500毫升时,可以没有明显的症状。当失血量在800毫升以上时,会出现面色、口—唇苍白,皮肤出冷汗,手脚冰冷、无力,呼吸急促,脉搏快而微弱等症状。当失血量达到1500毫升以上时,可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伤者会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甚至昏迷等症状。
  这是一般的常识,可是在急救手册中,有这么一点我还记得:人体失血1500左右就有危险。但如果慢性失血,50%才能危及到生命!
  如此低温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给他们放掉500毫升的血液,然后把其他伤口止血只留下一个慢慢淌血,估计能撑到飞机来把我们给送到医院去。
  我拿起卫星电话拨通局里,结果没人值班;转手又拨通叶老大的电话,把情况一说老大也急了,连忙联系兰州方面给我们派来了直升机——不过这也是个坑!
  由于死亡谷中那随时出现的雷电,所以军区方面给我们的答复是在谷口接我们,不但飞机不会进来,就连进来的人员也没有……只能我们把人给弄出去!
  我、桑榆、孙大爷再加上猫狗各一只,要想弄出去四个大活人,你说难还是不难?这么左看右看,远处一丛竹子让我有了主意:实在不行我们就做个简易的雪橇,把四个人放上面一路拉出去好了!
  说干就干——孙大爷给几人挨个的刺破曲池、三阴交和手肘切割小口子放血,我则是拉着桑榆去砍了些竹子开始扎雪橇。
  杀神刃和尺剑都是比较稀有的武器,自然不能用,我和桑榆就在一堆积雪中扒拉出王熙的武士刀,然后从郑曲身上把携带的军用匕首拿出来,咔嚓咔嚓开始砍竹子;砍完以后桑榆把旁边的竹叶旁枝削掉,我则是把竹子砍个合适的长度首先就绑了个‘田’字框,然后上面一层层的把竹子铺上绑紧,作为木筏的地步,后面再是绑上几个作为滑轨的粗大竹竿……结果小花小黑开始没明白我们想干嘛,一搞清楚以后把砍竹子的任务接了过去,挥舞爪子一顿削比我和桑榆快多了!
  饕餮哥变成的那狗,爪子还真是锋利啊!
  后来孙大爷也来帮忙,大家合力之下这竹雪橇一个多小时就基本搞定——最后法绳不够绑,还是孙大爷去找了点树藤之类的才弄完。
  剩下就简单了,几根树藤捆在雪橇上,桑榆拿着武士刀在前面开路,我和桑榆带着小黑小花拖着雪橇,孙大爷则是在后面用棍子推着保持方向,顺便照看四人手上淌血的情况——三个多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到了地狱谷的出口。
  从军区过来的飞机已经等候在外面了,见我们这群野人似的家伙出来还是吓了一跳,后面还是拿出证件才了事——简单的一些解毒剂和个医生随机而来,立马给他们止血和注射了解毒剂。
  不过这解毒剂只是缓解中毒,至于到底是什么毒还得到了医院才知道。
  到达军区医院以后,桑榆死活不去睡觉,非要在这里等王熙醒——虽然说安排的旅馆就在医院旁边也不行,最后我没办法只能好说歹说让孙大爷带着小黑小花去休息吃饭,我留下陪着。
  饕餮哥活蹦乱跳的倒是很兴奋,还嚷嚷着吃大餐,最后我想想没办法,只能叫孙大爷顺路在楼下超市买了二十箱方便面回去,用一个不锈钢桶加热水泡出来给丫先吃。
  名副其实的来一桶。
  尼玛,也算不错了,一顿饭光方便面就吃掉我一千多——这一吃结果对了,饕餮哥顿时爱上了这种浓郁味精味道的吃法,后来每每需要庆祝就吃上个几桶……我用福满多啊,比外面吃馆子便宜多了!
  转过来说这边。
  我们守在外面看几人输液,什么蛇毒血清、牛黄解毒药剂都不管用,最后四人尽数昏迷——桑榆叫我守着化验结果,自己立刻找洛爷爷求助去了。
  化验结果还是先一步出来了:
  毒王之王,世界上最毒的东西——肉杆菌毒素!
  你绝对想不到它竟然是你日常生活中很容易碰到的东西,有的生猪肉中有一种肉杆菌,它分泌出的毒素肉杆菌毒素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一亿分之7克就可杀死一个成年人,换算下来就是半公斤这玩意就足够杀光全人类,所以医生告诉大家猪肉千万不能生吃。
  这家伙一般含量极少,一般来说每克可以杀死1200万人,毒性是沙林毒气的几百万倍——你要是买几万瓶除皱针,可以从中可以提炼出百万分之几克来。
  这种梼杌产生的毒素虽然有了一些改变,毒性也相对来说减弱了N倍,可那分子结构能让人很明白的知道是这种东西,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了改变,但是要想解毒确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他们维持这种状态三到五天,希望能找到解除的办法。
  对于医生来说此事基本上是没什么办法了,我们唯一能求助的是洛老爷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桑榆回来的时候满脸疲倦,“洛爷爷知道了,他说联系一下诸葛大师,然后很快给我们找到办法来。”
  说话之间我们看着床上的几人:十三少和王熙由于身体条件好些,又是长期的炼丹修心,所以抵抗能力稍强,脸色还要好点;巧云是妹子,那郑曲又不是法门众人,所以他们就差了很多,脸色像是坟场的墓碑一样,蒙着一层死灰……
  我基本可以断定,用阴眼来看他们都已经差不多算是半个死人了!
  桑榆立刻就流下了泪,她哽咽着、握着我的手:“辟云,我们该怎么办啊……若不是这次跟我们一起来这里又怎么会这样?我、我对不起他们……”
  虽然这话从桑榆嘴里出来,但是我总觉得说的是我——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是我把桑榆王熙还有巧云十三带了过来,甚至说完全不懂法术的郑曲也牵扯其中……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胸口那股郁闷之气却一直未能随之舒展。想了想,我还是强颜欢笑对桑榆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桑榆也不愿意承认无药可救这种最悲惨的结局,所以听到我的话还是拥有了希望——她抬起眼看着我,话语中有着无限憧憬:“会么?现在这个样子洛爷爷有办法吗?”
  “必须有啊!你想想,洛爷爷是什么人啊,说神医也不为过,他能没办法?”我嘿嘿两声:“你放宽心好了,给点时间,绝对能救活王熙他们的。”
  “恩!”桑榆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转头看着王熙的时候不由又有些伤感……我干脆把桑榆拉到旁边的床上坐下,“恩,其实现在我们着急也是没用的,更重要的是万一洛爷爷找出办法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办到——万一到时候没体力就完蛋了。”我带着种势在必行的气势:“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只要他们一拿出办法来,我们立刻去办——你看好不?”
  说话的时候桑榆一直没有看我,听我说完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别说一会恢复体力了,估计桑榆也得累倒!
  我想了想,出去转了一圈端回杯咖啡:“既然你不休息,那么喝点咖啡也好——最少让你有精神不是?”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桑榆终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五分钟以后她终于撑不住躺到了床上。
  “唉,对不起了!”我轻轻把被子给桑榆盖上:“我真心不想给你放安眠药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啊!”


第二百六十节 死而后生
  我昏昏沉沉靠在床边睡了多久不知道,只知道梦中被人一阵乱晃弄醒——睁眼时觉得眼睛干涩无比,整个像是被烟熏了似的。
  抬眼一看吓了跳!人太多了吧?
  我们诸葛家来了大哥五哥;王家是洛大师、王自传老爷子、桑榆的姑姑王和淑;通冥家田义山大师和两名弟子……一群人围在王熙十三旁边,只有大哥五哥首先过来了,摇晃我的就是五哥——走廊上还有那俩博尔特和凯尔,见我醒来还比个手势表示欧洲坑货山姆也来了!
  擦!也不知道洛大师和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让这货知道了!
  我心中郁闷无比刚准备呼嚎几声,结果一下就看见了五哥那锅底灰似的黑脸……顿时收声陪起了笑:“呃,五哥好。”
  “好啊,我好得很!”五哥那脸色分明就是狞笑,走过来啪的一巴掌打我头上,俯下头的时候压低了嗓门:“你小子不错啊,出来办个案子带一帮人我就不说了,权且当你是为了任务请外援吧——可以你自己也掂量一下再行动啊,见危险就上见荣誉就让哥不是教过你吗?你倒好,最后别人都趴下了,只剩下你自己好端端呆着了……你说叫我们国安局怎么交代啊?”
  “……尼玛,你到底是不是我五哥啊?”我不由得怒从悲来:“合着最后人家都好端端待着,就我被打趴下了才招你待见啊?”
  我面朝大哥伤心欲绝:“大哥,难道我不是亲生的……”
  大师兄哈哈一笑:“你小子少给我矫情!老五的话是重了点,可本意是对你好——你想现在人王家少爷搁床上了你屁事没有,还怎么讨王家喜欢把闺女嫁给你?”见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大哥顿了顿:“国安局的事都小事,你的婚事才是大事……你懂?”
  转眼一看桑榆还睡得老沉,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呃,大哥,这事你们都知道了?”
  “嘿,就你那小心思还藏得住?别说我们,就连师傅家里的老鼠都知道,前晚上还拉着我问呢。”五哥说的一本正经:“师兄都为你好,你瞧你自己个那小心思……啧啧,什么难道我不是亲生的……”丫拿腔拿调的学我:“真想学小时候把你裤子扒了扔大街上去!”
  “别啊,我错了不行么?”五哥那货还真是做得出做得到,我怕丫要是发飙收拾我还真是不好弄——偏偏我打不过他只能求饶:“我知道五哥对我好——对了,现在这情况你们说我怎么办好?自己去蹭一脸血丝冒充受伤,可取不?”
  五哥吐槽:“你找一板砖把自己腿敲折我看行!”
  “那不行,太坑!我最多把指甲盖敲折,还得是左手小指指甲不影响吃饭穿衣服……”
  五哥鄙视:“就你这样子还想赎罪?废话少说,把自己腿敲了了事——实在下不去手我帮你?”说着就旁边搬凳子:“别动哈,一会敲歪了砸你小子头上……”
  “住手!”我义正言辞:“你要动手就真说明我不是亲生的了——尼玛,太黑了!”
  我们正这边闹腾,感觉旁边动了一下,转过脸正好看见桑榆醒了,于是连忙给她说:“嘿,桑榆,洛大师他们来了。”
  桑榆一下子就起来了,边从床上爬起来边给大哥五哥打个招呼,脚直接塞鞋里跟都不带提上来就冲过去了,“洛爷爷!你帮帮王熙啊!”
  洛老爷子一下就把桑榆搂在了怀里,“没事,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有了主意了,你别怕……”
  “真的啊?”我也激动了,顺便还怪五哥:“五哥,你不厚道,知道这事有解你还糊弄我。”顺带记着那板凳也提了句:“……还寻摸着把我腿给废了,实话,忒坏了!”
  五哥冷笑:“有解是有解,但是你小子别乐呵太早了,这事坑得厉害!”
  ……
  大家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洛先生最后开口了:
  “这事情不好治啊,你看……(此处专业术语省略1000字)……所以我们的办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死而后生!”
  “这是个嘛意思啊?”桑榆立刻就问了——而我由于一直在偷偷摸摸看窗外,到真是有点走神没注意,听见桑榆说话才转过神来,也跟着问:“是啊,嘛意思啊……”
  洛大师眼皮微垂:“要想按我们刚才所说的话,那么必然使用北坎玄武云雾之术,把他们全部浸泡在大钢桶中,内中加入药汤,然后下面点火来煮……”
  “那赶快啊,洛爷爷,把他们放桶里煮去吧?”桑榆立刻就叫了起来:“我们快着点行吧,怕晚了来不及了!”
  “对啊,赶快啊……”我心不在焉的搭讪,还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
  “但现在不行!”洛爷爷摇头:“这个毒其实在很早以前已经有过治疗的尝试——当时古人按五色、形法、从容、揆度、脉经、脉法、脉要、脉变、奇咳之术诊断之后,认为这解毒之法只能使用猛药祛重毒一途,但是尝试之时却因为药性太猛,病人没有办法承受住而都死了或者疯了。按照《汤液经法》三十二卷、《泰壹杂子黄治》三十一卷中的记载,至今没有任何一例成功救治的病人……”
  “啊?”我和桑榆被吓得不轻,这意思难道是说没救了?
  桑榆顿时眼泪就扑扑扑的开始淌了,哽咽着:“这么说,是没有办法了?”她那是关心自己弟弟急糊涂了,要是真没救的话这帮人能这么闲么——这不,她那姑姑王和淑一下子就过来了,把桑榆搂在怀里安慰:“别急啊!虽然说以前没人成功,但是不代表我们也一样啊……这次我们想了个办法,希望很大,你就安心吧。”
  偷眼看,她嘴里说着希望很大,但是脸色却没有什么轻松的感觉,还是一脸的严肃,那架势都知道这办法估计很难办。
  “有办法?”桑榆止住泪水睁大了眼,转也不转的盯着洛大师,急急问道:“洛爷爷你告诉我啊,是不是真的?”
  洛大师脸色也很庄重:“这件事情的办法就是刚才我所说的四个字,死而后生。”他微微叹气:“我们设好北坎玄武阵,内中点火烧桶,差不多药水的温度达到,就必须让他们先一步死去,然后加大药量把这毒性逼出去,之后,再把他们的魂魄从地府中取出来重新塞进躯体中让他们死而复生——如若不然,四人就算祛毒成功,那三魂七魄也必然受损变成个白痴。”
  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原来解毒的关键在于要让这四人先死去,把身体中的毒性祛除之后再还魂——关键就在于怎么让四人死后灵魂不会进入地府之中!
  这事情!尼玛,还真是难办!
  也许大家觉得我们都灵魂出窍过,为什么不能使用灵魂出窍的办法来做呢?那是因为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人的神智,而七魄是人的能量,每次出窍的时候都是两魂六魄离体,但总有一魂一魄留在身体中,才能最后让魂魄重归原位——所以这灵魂出窍并不能使得三魂七魄全部离开身体,无法完全逃过这猛药的伤害。
  其二,这灵魂出窍和人死之后虽然都同样是灵肉分离,但在阴冥之中完全不一样:灵魂出窍只是灵魂离开了活人的身体,该干嘛干嘛去不受阴间节制;但是人死之后,那魂魄就在阴冥之中登记在册了,必须按照阴冥的规矩进入轮回中,那就无法使得灵魂归位了。
  纵然是我们法门中人,也无法左右阴冥的鬼差执法,所以说起来这事情还真是难办的紧啊……谁去阻挡鬼差?怎么阻挡鬼差?这才是重点所在。
  怪不得通冥家田义山大师都来了!
  我想到了这一节,不由的就问了一句:“难道说这次下去阴冥的人就是田大师么?”
  “哈哈。”田大师首先笑了:“这事情我还真不成——我们田家属于下阴之人,平时和鬼差也薄有交情,但仅限于借出一两个魂魄上来阳间与亲人见面沟通,想阻止鬼差把人送入轮回确实不行,此为一;其次,我们在阴冥境中没有丝毫的法力,就算想动手用粗也使不上劲,此为二。说白了,我们就是来做个参考的。”
  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现在法门诸多人中,估计能和鬼差有点交情的怕只有王家了,大家还记得卞七是怎么来的吧?那就是阎王手下中某一殿的候补鬼差——但是我想想又不太对!
  这交情怕是够不上把四个人弄回来吧?
  看大家的眼神我这才明白了——这个人选怕是要我去才行啊!
  阴冥境中我可以使用阴眼的三界眼能力,借助阴冥之力,上次被穷奇吓晕过去灵魂出窍,当时只是本能的能力就释放了掌心雷,现在我阴眼已经开了,能使用咒语的情况下自然有把握多了!
  想到这里我很坚决的点头:“明白了——我去吧。”
  还没人吭气我就自告奋勇,田大师倒是出乎意料了,他面露笑意:“不错,诸葛家毕竟是诸葛家,人才辈出不说脑子也转得快,一下就看出来我们的目的了——好吧,这次下阴的人选正是你!”
  此刻大家的表情真的很精彩:
  大哥五哥那是一脸自豪,为我这师弟感到骄傲——丫的果然没把我当亲生的!
  俩欧洲鬼佬不知道那去了——难道是报信给那纨绔哥?
  桑榆是妙目含情感激不已——好吧,为了你我也得拼了啊!
  洛大师目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坑我的多半是他!
  王自传老爷子一直就没开口,这时候才微微露出点笑意——不知道还记仇不?
  王和淑姑姑倒是颇为赞许——看来王家对我印象最好的就是她了!
  我看了一圈转过头来对田大师开口,说的是气盖云天豪情万丈:“要我怎么做,您老吩咐就是了!”


第二百六十一节 北坎云雾
  阻止阴差抓人并不符合我们法门的规矩,我们也不能明着来不是?所以怎么样在人死之后到达三途河这一段路上忽悠了鬼差,耽搁时间,然后等几人体内之毒祛除开始运转北坎云雾阵后,再把魂魄带回阳间……这其中的细节我可是不明白,所以就由田义山大师和王家老爷子、姑姑王和淑来给我具体讲解;另外,洛大师带着我俩师兄,开始张罗着在外面把人送到安排好的地方准备布阵。
  治疗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人放在钢桶之中,先加入药水之后,由于这药水的剧烈毒性会使人死亡——等死亡之就给钢桶加热,让药水进一步活化并且注入几种更猛烈的毒药加大其药性,使得汤药保持六七十度的温度几十分钟之后,就可以中和身体之内的毒性……到了这一步我们催动北坎云雾阵,让众人的身体保持强力的活性,把刚才被两种毒药中和之时所受到的损伤修补,再把灵魂归于体内……
  这北坎云雾阵就是使用坎缺之术,使得人能够很快的恢复身体活力的阵法,主要效用是促进肌体活化治愈伤口——在很多古籍和传说故事中,诸位看过有些人是受了重伤结果没死的,其实就用过诸如此类的法阵。
  在那发烧都可以致命的年代,你能相信一个贯体伤轻易能好?
  那边的事情我只是后来听说的,这边才是重点——田大师他们给我详细讲解了进入阴冥和鬼差对掐的细节,这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后来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于是我们赶往了一个小院中。
  这地方不是国安局准备的,估计又不知道是哪门哪派外家弟子的产业,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似乎是个大棚,里面已经腾出了老大一块地方压平,下面的泥土已经压实,还平平的撒上了一层黄土细沙。
  四个大的不锈钢桶放在当中呈个棱形,下面分别有个四方角铁架撑着离地一尺多高,然后有个火炉,管子两两汇结,用个三通连在一根管子上牵出来,分别接到左右两个百公斤的大液化气罐子上。
  四个不锈钢桶之间有黑线连接在一起,然后这个棱形外面又是同样的黑线绘了个圆,我稍微看了看,发现这线条的材料其实都是黑豆——里面不知道掺杂了什么,有些粉末似的东西在里面。
  见我好奇,桑榆她姑姑王和淑顺便就说了:“这里面加上了海底黒木的灰烬、月桂子果实的粉末,还有少许玉屑,这样可以通解阴阳沟通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之力召唤玄武神力,这样才可以发挥北坎玄武云雾阵的能力。”
  我点头:“了解。”
  圆圈和棱形之间有很多红色的粉末线条,这东西就眼熟很多了——呃?好像是我们阴阳家的五宝朱砂粉?
  这到不是因为我眼里好,咳咳,是因为大师兄手上还拿着东西仔细检查呢,一点点把没有弄好的地方修补完整。
  四个大桶就放在这当中,十三、王熙、巧云和郑曲分别坐在桶里,面色土灰唇颚发青,皮肤有点萎缩的样子——旁边一口大锅中的汤水显然已经熬好了,现在桑榆和五师兄正一桶桶的把汤水倒进钢桶中。
  大师兄拍拍手站起来,舒出口长气,随后很快摸出线香,三支一注,共分七注插进阵中——这才算是差不多完成了。
  洛大师见我们过来,现实笑着点头,给王老爷子打个招呼,然后问师兄:“傲然,好了没有?”
  “行了!我这边已经OK了,洛大师你的事呢……哦,老七你也来了。”他笑笑:“看来大家都好了?”
  洛大师微微一笑:“除了祛毒汤之外,水中宝这一剂也差不多了。只要小刘那边行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行了!”田大师回答。
  接着王老爷子也点头:“我这里也好了。”
  呃?怎么回事?难道这次的东西要很多人来准备么?
  不解啊不解啊!
  这时候桑榆和五师兄的事情也完了,一群人围过来,大师兄才给我解释了一遍:“这次我们所用的法阵和救人之术,不是任何一个单独的门派能完成的,所以有了分工——首先这次解毒的汤药是洛大师准备;北坎玄武法阵由我们诸葛家来完成,阵法我来绘,施法由你五哥来;你的出窍之术是要带着七魄完全离体,所以只能由王老爷子采用离魂之术让你两魂七魄出窍,只留一魂守着躯体就好;那下面的细节虽然是田大师告诉你的,但是到时候你还是需要随机应变,自己当心才是。”
  “呃……”原来如此。
  总算是明白了!
  松柏灰、灵前纸灰、棺材灰、玉屑加上我的头发指甲烧灰,混合朱砂用蛇血调开,然后是拿起文武笔——王老爷子指指旁边的床垫:“好了,小刘,你躺上去,把外衣解开。”我依他所言照做,然后等着老爷子在我身上画符。
  见王老爷子准备施法,其他人都很知趣的走到了一旁——这点是我们法门的潜规则,绝不偷窥其他门派的法术和手法,也算是避免纠纷的一个办法。
  现在王老爷子身边就只剩了桑榆和她姑姑……老爷子的笔举起,却停在了半空,他轻轻说了声:“你们俩也走吧,就别看了——我有点事情要和小刘交代。”
  恩?难道老爷子最后还有什么保命手段要给我说?想想也对,虽然上次我和王老爷子见面搞的很不愉快后来又没给他面子,但这次好歹是去救他孙子吧?能帮点算点,也是个心意不是?
  桑榆有点不甘心,但是却不敢和老爷子顶嘴,她依依不舍的盯了我一眼,咬着嘴唇:“你、一定要回来!”说完再也不看我,拉着她姑姑的手蹭蹭蹭跑到了旁边。
  这是?
  没等我想这事,王老爷子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小刘,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孙女桑榆,也知道你和王熙的关系很好——按理说,你愿意帮忙救回王熙,我们王家理当把桑榆嫁给你,但是桑榆早已有了婚约……”他长叹一口气:“除此之外,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帮你办到,就算是还你的情,同时也感谢你这一次的出手。”
  这坑啊!你说你都不愿意把孙女嫁我了还来这套干嘛?但是既然开口,我也不能客气了不是?我眼珠一转:“什么都行?”
  王老爷子那说话的时候气场真足,一言九鼎莫过于此——他傲然应道:“什么事情都行,就算你想当个千万巨富、高官贵族,我也能给你想办法。”
  “那你把桑榆他未婚夫帮我杀了!”
  “……”
  “不行?不能杀?那我换一个——你给那货搞阳—痿了!”
  “……”
  “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王老爷子,我怀疑你刚才那句报答我,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敷衍——看起来很像哦!”
  “小刘,你能不能提个和山姆没有什么关系的?”王老爷子看起来火已经很大了,额头那青筋都有点蹦了出来,“其他的,其他的都行……”
  “把美国给我炸了,全部轰平毛都不留!”我郑重其事:“这绝对和那坑货山姆没有关系!”
  “……我们开始吧。”
  我哼了一声。
  这事情很简单,现在我就这么件事是他能办也是我希望他办的——他不给我办!然后还信誓旦旦替我做这做那说是还我人情!
  我的意思明白了:要么你把桑榆这事处理了,要么就干脆的一直欠着我!
  王老爷子没有回答就岔开了话题,显然是不同意——他手中的文武笔直接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毛笔在胸口游龙般的行走,酥麻中带着冰凉,但是无形中却有股浓重的睡意在我脑海中升起,就在那混混僵僵半梦半醒之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为什么那坑货山姆到这里了却一直没有过来呢?
  正想问问这事,王老爷子的笔锋已经到了我的额头——他一记弹手把文武笔飞出落进笔筒,而右手伸出两指在我额头一点,口中喝道:
  “敕令——离!”
  他的手指来得快去的慢,缓缓从我额头抬起,我只觉得像是个麻木的气球,被人很轻松就从身体里面给剥了出来,随着手指飘到了外面——出窍也事也讲究熟能生巧?
  这次和前两次的感觉大不相同!
  这样说吧,我以前出窍都是魂离魄留的局面,但是这次出窍魂留魄去——所以我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有点麻木和迟缓,常常感觉精神无法集中有点恍惚,但是力量却大了很多。
  就算和上次遇见的牛头马面哥对掐估计也有几分胜算了吧?
  王大爷在我的胸口轻轻一摸,然后给众人比个手势,于是那边也立刻开始了。
  不锈钢桶下的炉子冒出绿油油的火苗舔着桶底,而洛大师和大师兄、桑榆开始拿着一次性针管给四人打针——估计是一种有呼吸抑制作用的中枢麻醉剂。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那四人也渐渐呼吸减弱——就在此刻,我看见淡淡的影子从四人身上被弹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我不借助阴眼看见了鬼魂——其实很多时候阳间存在的鬼魂都有好几种形态,真实能看见人形的魂魄都拥有较为巨大的能量。这能量的来源就多种多样了,心中仇恨的力量、对未了心愿的羁绊、外界输入的力量……对于我们法门中人来说,原因只有一个。
  都练过!


第二百六十二节 七爷八爷
  四人的灵魂看起来明显十三的最明显,其次是王熙和巧云,郑曲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也有形态,只不过那就像是褪色的老照片很淡,差不多只有个轮廓而已——我很快的闪身一旁没让他们看见。
  死是一中超脱,能解除人所有的痛苦,但同时也斩断了人与阳间的所有联系,而这往往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于是留恋世间亲情、留恋人世间的钱财名利造成了很多缚灵——我没想到这一群人之中,居然最能看开的是王熙那货。
  他左看右看咿呀一声,然后双手一滩:“我们这是死了?”凑上去左看右看,嘴里还抱怨着:“死太早了,我还想……”说这里一下子卡住了,然后偷偷摸摸的瞄巧云。
  听他这么一说,巧云瞬间脸色就变了,眼泪挂着珠子哗哗的淌:“我、我还没准备好呢——哥,我才找到你啊……”
  十三那货走上来倒是脸色平静,“呸!别听王熙胡说——你看这里阵法齐全,刘辟云也在旁边,估计是在用什么法阵帮我们呢!”一睖王熙:“你要是在胡说,不准你见巧云了。”
  “没没没,我不就这么一说么。”王熙连忙给大舅子赔笑:“没看见老刘……对了,十三哥,你说老刘现在躺旁边是个什么意思?”这小子现在把我这套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学了个十足,随时可以扯一边去;而十三那货还是老样子,每次都成功被人打搅换了话题,开始想说的事情也都不了了之了。
  很多次才发现,这货根本就是故意的,说白了,丫对于骂人之类的完全不擅长,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那意思。
  突然间,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传来了一阵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两匹快马拉着个巨大的木笼疾驰而来,顷刻便到了我们眼前。
  拉车之人有二,一白一黑两身长袍,都戴着个和衣服同色的笠帽,来到面前之时也不停车,突然白衣人一抬手,只听‘飕、飕、飕’一连串风声,比夜色更密,比蹄声更急,手中长长的铁链飞出,哗啦一声在半空挽出无数圈子,尽数套在四人头上。
  旁边阳间的田大师却已霍然长身而起,失声道:“来了!”
  两个字还没说完,那铁链裹着众人居然凌空飞了起来,直接送进后面的木牢中!马车从身边掠过片刻未停,飞快的冲进了夜色之内!
  他们一群人在想什么做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我这里坏事了——擦,来的居然是七爷、八爷这两个家伙。
  传说中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上(所以很多白无常的形象是伸著长长的红舌)。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前捉拿不法之徒,后来有了分工:白无常多为惩治那些不忠不孝的,而黑无常是专拿链子、镣铐捉拿那些作奸犯科、罪大恶极的。
  空气中的阴冷之气一扫而空,田大师顿时有点没明白,说话声音都变了:“怎么、怎么会这样?”他嘶声叫道:“不好……”
  他身边所有人脸色全部变了——这就是所谓的意外!
  “怎么了?”几个人同时就喊了起来!
  没等田大师答话,王老爷子已经黯然开口:“来得快去得急,不是普通的鬼差……我们的计划千算万算,但是漏了这一点——这次前来的收魂的居然是七爷八爷两个最铁面无私的家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商量,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他脸色有点颓废:“现在,小刘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被给予了这么巨大的包袱,因为我在那铁链飞出的瞬间已经动了!
  没有其他,我就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跟在马车的背后狂奔而去——居然能跟得上!
  我奋力跟着马车追去,不知道怎么自己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老大一截,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马车和我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知道这一追下来有多远,也不知道究竟到了那里,只知道在我和那马车的距离不到十米的时候,竟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幕,那马车嗖一声钻了进去!
  地府的入口之一!也是我上次遇见牛头马面的地方。
  我没有丝毫的迟疑,直端端朝着那黑幕冲去,眼前一花之后,我再次来到了上次的所在。
  黑夜中的荒野,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旁边隐隐掉掉有些影子在飘动,有人也有动物——大家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因为那里有光!
  我朝着四周张望,但是没有任何马车的踪迹可循——在这种情况下我依旧只能朝着那光亮奔跑,不顾一切的寻找马车!
  尼玛,时间不多啊!人的魂魄要是离体时间太久,就算救活了都是白痴,这事情可就闹腾大了!
  跑了没多远,我面前居然出现了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上次那种阻挡我的无形力量居然出现了!
  不会又是牛哥马哥吧?
  这时候旁边居然听见个声音喊我:“嘿,家伙,你来错地方了!”这声音听起来居然没有什么恐怖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小软的意思,我诧异无比的转过头——
  路边居然有四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围坐一起,身后各自是个巨大的笼子,里面分别是走兽、飞鸟、游鱼和昆虫。他们就那么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些册子翻看,基本上都是赤眉红发、青面獠牙的样子,只不过脸色还算和善。
  我稍稍走上去几步,按照以前师傅所教的手势行礼:“几位前辈请了,在下阴阳师刘辟云,在这给前辈请安问好!”
  我当时觉得他们应该是属于鬼差之类的,或者说是高级鬼差,拉拉关系总是不错的,所以客气异常,没想到这么一来到是对了!
  一问之下剩下那三个居然都站了起来,像是看什么稀奇似的盯着我。
  刚才喊我那鬼魂裂开一张鸟嘴哈哈笑了:“很久没见到你这么有礼貌的小家伙了——对了,你叫刘辟云是吧?观你的气色神情似乎还未到大限,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另外一个满脸褶子也呵呵笑:“难不曾你们阴阳家也开始通阴冥、证生死了么?”
  “那到不是。”我连忙解释,“我是因为有事情,所以跟着七爷八爷的马车下来了,但是一进入阴冥,不知道怎么马车就不见了——还请几位前辈指点一条明路!”说完我深深鞠躬,头都要点到自己小肚子了。
  鸟嘴鬼魂一听连忙点头,“原来是你有事,那就难怪了——你是阴阳家哪一门?”
  也不知道他们和我诸葛家有没有梁子,这事没听说过我也没办法胡诌,只得老老实实作答:“回诸位前辈,我是阴阳家诸葛一脉的外姓弟子,我师傅是诸葛钵盂……”
  一听我说出老爷子的名字,几个家伙呵呵乐了,居然就这样走过来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原来你是那诸葛小家伙的徒弟啊!你和你那小家伙还真像,都是一个德行,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喜欢胡搞乱来的……”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居然有点忍俊不住的味道,相互看了几眼一起捧腹,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反正对于这些鬼差来说,无论我还是老爷子在他们面前都是小家伙,我也不生气——只不过看样子他们和我家老爷子似乎有点交情哦!
  我一下子乐了:“几位前辈认识家师?”
  那鸟嘴鬼魂半蹲着抬起头来,忍住脸上的笑意:“这事情真是太乐了,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回家问你师傅去,我可不告诉你——你也别怪我们几个忍不住,说实话,那真是太有趣了……”说了一半脸上开始扭来扭去的动,居然又跪下去埋头开始大笑不止。
  呃,事情关乎我家老爷子,我这当徒弟的能问么?于是只能默不作声赔笑。但这是唯一的线索又不敢断了,还只得守着。
  好吧,四个鬼爷在这里笑,我个三孙子旁边陪着——简直太二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笑够,我才敢靠上去恬着脸发问:“几位前辈,师傅的事情我这个徒弟不清楚,也不知道诸位是谁……”
  本来我只是过渡一下,哪知道他们一下子全都站直了,其中一个一本正经的问了:“小家伙,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没关系,你们诸葛家和我们阴曹地府一直有点联系,加上你家师傅几十年以前也来过一次,还和我们几个老家伙交情,帮你在情理之中……”说到这里他居然顿了顿:“但是有个条件。”
  尼玛的‘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好好一件事坏在了‘但是’俩字上——我一下子就傻眼了:“呃?条件?”
  他点头:“和你师傅一样,我问你一个问题,若是答对了我们帮你,不对的话你就自己去办事,好不好?”
  “呃,我可以说不好然后你们直接帮我行不?”
  “不行!”几个鬼魂一起摇头,看上去他们对于我们诸葛家门人很有兴趣,不回答问题估计是不会帮了——
  我无可奈克的点头:“那您老问吧。”


第二百六十三节 十大阴帅
  一听我答应了,他们居然一跳三尺高,连忙凑到了一块。
  凑头一看,尼玛,这是临时在做签准备抽呢!我当时就纳闷了——你说玩个真心话和大冒险能这么可乐?也不知道平时他们都无聊成嘛样子了!
  最后胜出的是个穿黄衣服的鬼魂,他笑嘻嘻的走过来开口发问,另外三个也不生气,同样乐呵着围过来——“问题很简单,只有一句:你猜我们是谁?”
  噢,原来玩的是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啊。
  你说这几个大老爷子加起来怕不是几千上万岁了吧,怎么会寂寞到如斯地步,随便搞个猫猫狗狗的事情就乐呵乐呵得不得了?
  合着我还得从这上面入手。
  阴曹地府的诸多传说中,什么十大阎罗、牛头马面、首席判官崔府君、钟馗、黑白无常、孟婆……人数海了去了,但是这几个老大爷怎么看上去和传说中的没一个像啊?
  难道他们在民间传说中没有——我这下子突然想到了:估计这几个老爷子和人们交道打得不多,所以传说中基本没有听说过,所以他们也才无聊的要死要活的……
  我脑子一转出现了几个人物形象,琢磨那味差不多,再看看后面的马车笼子心中一下子就了然了:“明白了!原来几位阴帅啊!”
  “哈哈哈!”几个鬼魂老爷子一起笑了起来,“小家伙聪明啊,和你师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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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传说中有十大冥帅,他们能各尽其长、各带其兵、各惩其恶、各报其功,无论造孽作恶的鬼魂有多大本领,即使能上天、能入地,都难逃过他们的手掌。
  这十位就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这其中,鬼王是一群,也就是所谓鬼差的大头目,分别在各地值守;而无常则是俩,七爷八爷。
  据《地藏菩萨本院经》载:仅地狱和阎浮提(南赡部洲即人类居住的世界)中的大鬼王即有:无量鬼王、恶毒鬼王、大诤鬼王、飞身鬼王、雷光鬼王、狼牙鬼王、千眼鬼王、啖兽鬼王、负石鬼王、主耗鬼王、主祸鬼王、三目鬼王、祁利失王、大祁利失王、祁利叉王、大祁利叉王、阿那吒王、大阿那吒王等等几十个,小鬼王则数以千计。
  阴帅中最后四个,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在民间传说中很少出现,他们主要是分别管理路上兽类、天上鸟类、水中鱼类以及地上昆虫等各处动物的亡灵,以豹尾为首。
  我们阴阳家中旌旗之象就有豹尾,书中有记,《协纪辨方书—豹尾》引《乾坤宝典》:‘豹尾者,亦旌旗之象,常居黄旙对冲。其所在之方,不可嫁娶、纳奴婢、进六畜及兴造,犯之者破财物,损小口。’
  闲话少说,这最后的四大阴帅根本不和人打交道,所以故事传说中提到他们的都很少,说是默默无闻也毫不过分。死后的魂魄不能和他们交流,而另外一些通冥下来的人对他们又没多大兴趣——你见过有人花大价钱请个通灵师下阴间把自己死去宠物的灵魂带上来交流的么?
  ※
  我确实不想打断四个千岁大爷的快乐时光,但是现在我这边也是几条人命耽搁不得,于是乎我小心翼翼的打断他们:“呃,诸位阴帅,我这里还有点事情没完呢……”
  “对了,小家伙是下来办事的!”还是和我们阴阳家关系最紧密的豹尾阴帅最先反应过来,提醒大家一声之后问我:“什么事你说吧,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万事好说。”
  终于说到正事了——我连忙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现在我需要马上找七爷八爷,然后把四个灵魂带出去还体。”
  “七爷八爷?”几大爷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鱼鳃阴帅摇着头叹气:“这地府里面那么多人他俩是最不好说话的,别说是我们帮你讲情,就算是十殿阎罗出马恐怕都不管用……”“不,不是这样的!”我连忙说道:“你们只需要帮我找到他,然后七爷八爷那里我来说就行了,你们看怎么样?”
  “那到没问题。”豹尾连忙应下,“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你送到转生殿外,那里是他们回来的第一站,车上的冤魂也会交给判官来审阳寿阴德、善恶诸相,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和崔判官或者钟判官说说情。”
  说着话就把我带上了马车,坐在他的身边,马鞭轻轻挥出,那马车一溜烟的就冲了出去。其他三位阴帅估计也是闲的久了,各自上车跟在我们身后,看起来有点帮场子的意思。
  路上我开始寻摸:钟馗、崔珏这二位爷都是出名的判官,没想到我这次还得到他们面前去讨人情么?
  地府判官其实有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阴律司四个,各有判断值守,待到值守多年进入轮回之后就换人。但是其中阴律司判官崔府君一心留在地府绝不入轮回,于是判官中就只有三司是需要轮换的了,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而钟馗原本在罚恶司中执掌判官一位,后来由于长期出入阴阳界追捕饿鬼,所以被抽出来单独处理外面也饿鬼煞灵,虽然依旧是判官之位,但却不属于任何一司了。
  看来我遇见崔大爷的机会很大哦!
  马车在荒野朝着灯火处而去,风驰电掣速度飞快,旁边影影绰绰的鬼魂刷刷的完全看不清楚——短短几分钟就到了鬼门关。
  远远就看见了一堆小鬼站在门口,外面一大群的鬼魂排着队依次进入——马车居然停也不停,呼啸着从中间那个门就冲了进去!
  一入鬼门关,生死两茫茫!
  鬼门关和阴冥地府完全不一样,这里面看上去虽然还是很清冷,但是有着团团绿莹莹的鬼火在半空中悬浮,把惨淡的光芒从半空中洒下,看起来虽然还是昏暗,但总算是能看见路了。
  鬼门关后面是个巨大无比的空地,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多大多宽。肉眼可及的前方远处有个高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三个灯笼,上书大字:
  阎罗殿!
  马车拉着一道长长的烟尘,呼啸着就冲了过去。
  到了近处一看,我擦,这叫什么阎罗殿,简直是亭台楼阁啊!
  最外面是个大殿,所有人进来之后都被送进其中,然后从外面可以看见殿后有小门,进去之人被分成无数小队,分别由鬼差带着送到后面的——这和我一直以为的地府似乎有点不同?
  豹尾阴帅见我迷惑,于是给我详细讲了讲:
  其实阴曹地府的流程并不是人们以为的,过了鬼门关就到十殿进行审讯,然后按照流程下地狱或者转世……其实不然!
  鬼门关进来之后,首先是在最初的大殿中被判官初审,前世因果、阴德多寡、福寿财禄……然后分别送到四司之中进行判官的分类,看你到底是该进入第几殿进行最终判决。
  十殿阎罗各司其责,只会审判属于自己这一殿的鬼魂——但是一般也是由本殿的判官来审理,阎罗王只是在关键的犯人出现之时,才会从大殿后面出来审理。
  说话之间马车没有停留,直接从那大殿旁边掠过,一溜烟就把我们拉到了后面四判官司旁边——阴律司!
  阴沉沉、黑压压的一个大殿,透着股说不出的萧瑟肃然,还有种淡淡的血腥气——这里开了两个殿门,其中一个还有无数的鬼魂被牵引进去,但是另外一个就是空着的。
  那空着的殿门口毅然就是我见过的马车。
  豹尾阴帅大爷在门口喝住马车,微微点头:“好,就这里了,崔判官的地方。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在外面,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叫一声,我们进来帮你说个情,最少把你送出去。”
  我还是担心,“既然几位爷爷这么说,我就进去了——到时候你们千万别离开了啊。”直接把几位升级成了‘爷爷’辈,免得到时候袖手旁观:“一定不要走啊!”
  喊句爷爷让豹尾阴帅那老脸都绽放出花儿了,他连连点头,旁边马车上下来的仨阴帅也一脸阳光灿烂:“没事没事,你放心的去吧!”
  那感觉就是星爷拿着斧头躲柱子后面,鼓励二当家的那斧头上去乱砍。
  我下车,小心翼翼的上前,沿着巨大的台阶一步步从殿门进去:里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个空旷的房间,然后尽头是屏风和案几,地上堆着大堆大堆的卷宗,没个三四卡车是拉不完的。
  案几面前有几个鬼差分列左右,中间则是两条人影一黑一白,应该是七爷八爷了;在他俩旁边,有崔判官。
  就在那案几的面前,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中间是四个……真是十三那群人啊!
  我才进去还没走两步,前面鬼差已经看见我了,直接是一声喝:“是谁?”
  仨鬼差手中挥舞着三股叉呲牙咧嘴的冲了过来!
  “没事没事,我是来找人的!”我大叫一声举手投降加满脸媚笑:“阴阳法门诸葛一脉,刘辟云拜见崔判官、七爷、八爷!”
  同时我很没有节操的摸出了一口袋的冥钱递了上去:“我是来投资的,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残疾人扶持、港台同胞投资减免的政策不?”


第二百六十四节 谈不拢
  “且慢!”崔判官喝了一声,那几名鬼差哥立刻在我面前stop——我心里就说了:尼玛,投资商在那个地方都是受欢迎的,果然不假。你看,阴曹地府作为我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招商引资是同样的热情啊!
  崔爷发话,鬼差自然没难为我,把我顺着大殿带到前面——我这才看清楚了那赫赫有名的几位大爷究竟是个什么摸样!
  凭良心来说,崔判哥那长相确实不咋滴,精瘦干练、穿着得体、长衫高帽,白袖外挽,要是搁电影里出现大家能从他身上就认定这是关于‘上海滩’的片子,活脱脱一个怀旧版绅士范儿,可惜丫那长相太流氓了,把绅士风度破坏殆尽搞得不伦不类很坑。
  丫的双眼深陷脸容干瘦,眼神暗淡无光和大烟客差不多,时不时还吭吭咳嗽几声——病痨鬼加瘾君子加酸腐穷秀才……反正就这感觉。
  再看白哥,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消瘦,皮肤闪烁着某种说不出来的金属光泽。他的手臂很长,一直垂到了膝盖处,眼睛似乎永远都是半眯着——就在我打量他的时候,突然感觉被针刺了一下,寒冰一样的针刺让我顿时毛发全部立了起来。
  危险人物!
  我嘿嘿赔笑朝旁边退了一步,差一点就踩到了旁边王熙的脚,但是他们四个的魂魄都是一种茫然无视的态度,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毫无任何动作……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吧?
  来不及想我就看见了黑爷的脸——奇了怪了!
  黑爷是个身黑衣的中年人,一直带着种不知所谓的微笑,有着让人难以形容的亲切,但是当你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他明明站在你面前却看不清楚,又似乎远在天边模模糊糊……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顿时就迷惑了。
  见我看过来,黑爷微微一笑,“你是阴阳家弟子,又不是冥师,来此何干?”感觉上哪像是传说中的地府无常啊,简直就是邻居老爷在和我聊天。
  这个如沐春风的感觉还没让我体验到,旁边冷冷的声音响起,粗糙、沙哑,有点像是破锯子在木头上拉扯的感觉:“就算你是冥师,也该知道我们几人的规矩,从来不帮你们招魂还阳、寻亲叙旧,你……不会是来生事的吧?”
  “木有!”我立刻大声表明立场:“我有事情和各位商量一下,嘿嘿。”
  “不会真是投资吧?”黑爷再笑:“你来地府赚冥钱,过世以后再用?”
  白爷斜眼冷笑:“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你是为这几个人来的?”
  “呃……”我就纳闷了,怎么这俩大爷知道?——有些尴尬还不得不承认:“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别这么说啊,诸葛家的小东西。”黑爷那笑容可掬的:“刚才我们顺路回来的时候,感觉灵力波动异常,又有人死的迹象,所以就顺便走一趟把这四个魂魄给带回来了——那时候你不正是躲在旁边么?”
  擦!原来这俩家伙还真是看见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躲得好呢!看来还是因为我没死,所以丫把我放了。
  话说回来,这俩家伙几句话出口感觉真是熟悉——呃,梁朝伟演的《侠客行》你看过没?那里面的赏善罚恶二使就这德行,一个阴阳怪气一个笑逐颜开,不知道是不是金大侠看见过七爷八爷呢?
  “嘿嘿,两位爷真是目光如炬在下佩服佩服……”我还在鬼扯,突然一阵清脆的咳嗽声吭吭响起打断了我!
  崔爷发话了!
  他费力的抬起头:“小家伙,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是没有个合理的理由,我们或者就要把你送回去了!”他慢慢翻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阴曹地府是死人来所在,任何活人都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对不起,崔判官。”我连忙说明来意:“事情是这样的,我四个朋友因为中了梼杌的毒,所以我们不得不采用了先死后复活的办法来祛毒,呃,所以他们就到了这里……”我故意在说起‘梼杌’的时候加大了声音,但是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你想把他们带回去?”崔爷的脸色依旧未变,丝毫不为之动:“然后继续你们的计划?”
  “恩,这几位都是我们法门的重要人物,而且在对付四凶的时候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这里我想请你们高抬贵手让我带他们回去——请崔判官和七爷八爷看在众生的面子上,破例一回,行不行?”
  “破例?恐怕没这个道理!”崔判官艰难的抬起头:“一过鬼门关,生死两茫茫!无论何人,只要过了鬼门关就决计没有还阳的道理——阳间万事万物已和我们阴司无关,你也不必求我们了!”
  这话说得!我听那语气不善,再一看黑白无常的脸色,白爷冷笑不止,黑爷含笑不语,但是那其中的意思都很明白——不行!
  当时就知道这事要坏!
  我没有办法,只能苦苦哀求,但是说了半天崔判官就是不松口,甚至最后把王熙他家和地府的关系说了都毫无用处,仨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死活不松口!
  说到情急之处,我一把就抓住了王熙开始摇晃,“你醒醒,你醒醒……”才一动手,脑后团就传来一股劲风,像是什么朝我袭来。
  我缩小蹲身一个驴打滚,咕噜噜滚开好几米,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背后朝我一棍的正是黑无常——他挥舞手中的哭丧棒,还是一脸的笑意,可是那笑意中透着说种说不出的诡异。
  崔判官的面色一黑,原本昏暗无神的双眼骤然射出道凛冽的寒光,冷冷道:“小子,我看在你家先师的面上不难为你,那知道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七爷八爷,那就有劳两位把这人送回去吧!”
  “我不走!”我猛然长身而起,阴阳眼大开,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居然犹若强力两千型镭射光灯:“除非你让我带他们走,不然——你就干脆把我一起留在这里好了!”
  “那还不容易?”
  本意是要挟,谁知道白无常直接动手,丫手中一翻同样出现根棍子,二话不说朝着我的腋下就飞射而来!
  黑爷也动了。
  我侧身躲过白爷,转而一个旱地陀螺再避过黑爷,手中杀神刃刷刷两刀就朝着黑爷攻去,这一刻我还是本能的选择了看上去好对付点的黑无常!
  但是我错了,我虽然不知道白爷的功夫有多高,但是黑爷那本事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我这一刀出手,他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我出手变招的一刹那,黑爷的拳头已经狠狠打在了我的肩膀上。只听得喀拉一声,我的右手传来股钻心的疼痛,整个人也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老远撞在墙上,哇的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爷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来不及爬起,只能咬着牙猛然朝前游鱼似的一扑,杀神刃直取他的小腿。但是这一刻,我就连飞出去的速度也太慢了——还没等我把自己给扔出去,一棍已经狠狠打在了我的侧腰,将我整个人在一瞬间打成了C形,咕噜咕噜翻滚着飞向了另外一边。
  一击,仅仅是一击,黑白无常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法术,也没有借着主场之利给我任何压制,光是肉搏的力量就把我像条狗似的放翻了,当时我那心啊,瓦凉瓦凉的!
  这事情坑死我了——别说救人,搞得不好自己也得留这里!
  我呆呆的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直到崔判官那凶恶的眼神在我面前飘过,我才被那种刺骨之极的感觉所惊醒——费力的爬起来,大声的咳嗽,捂着自己的肚子但眼睛始终盯在他们身上。
  “好啊,继续啊!”我嘶声叫道:“你们不是要留下我么?那你们呆着干嘛?继续啊!”
  说着话我嘴里已经念动了三世眼的第二层咒语,一股浩然阳气不知道从那里就冒出来了,像个龙卷风在半空中荡起了波澜!
  “好!居然还有开眼的三世眼!孩子,可见你已经得到了诸葛家真传,驱魔捉鬼戳戳有余了。以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来说,你的确是个天才!可惜……”
  黑无常的棍子朝前一点,就像点在虚空中。下一刻那些吓唬人的阳气居然犹若气泡一样就散开了,呼啸着朝天上涌去,居然一丝也没有留下。
  我脑中同时传来了无数细针一样的刺痛,像是被人从自己眼里猛然的抽走力量,这力量的流逝太快,让我竟然快速虚弱了下来!
  但,这不重要。因为下一刻,我可能就要接着面对敌人无穷尽的打击,生命也会断送在这里!
  若是就不出王熙十三他们,我又为什么要活着呢?
  我哈哈大笑,举起的右手横在自己胸前,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看到这一切,崔判官不由得开口——他慢慢站起来,大声警告着:“孩子,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放下武器,我还能允许你回去!”
  我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尽力充满了轻蔑和嘲笑。可就在我打算不顾一切和这仨拼命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擦!终于来了!
  正高兴,我突然发觉——怎么会有脚步声呢?
  要知道阴帅是绝对不会有脚步声的啊!


第二百六十五节 巡查按
  我费力的转过头,结果昏暗的光线只是让我看见了一个人影却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但是除了脚步声以外还有个拖拽东西的声音——似乎金属在石板上摩擦?
  后面红的黄的四个,那才是四大阴帅。
  前面走着那人突然开口了:“崔判官,你好威风,好杀气啊!”声音中居然竟是不屑!
  来人是——孙大爷?
  崔判官声音都变了:“你是、你是孙家后人?”不光是他,那黑白无常两位也都变了脸色,看着来人有点小恐惧的模样。
  “不错!”孙大爷朗声答道:“你眼力可不差,我孙家的棍子你还记得!”
  走得近了,孙大爷手中棍子在地上轻轻一杵,只听卡擦卡擦几声响,居然一串字青石板齐刷刷碎成了两半!
  “如意棒!”崔判官不再怀疑,连忙从案几上面走了下来,一抬手行礼:“在下崔钰有礼了——不知道巡查按到此何干?”
  孙大爷嘛时候变成什么巡查按了?这是嘛个意思?
  豹尾等几个阴帅见孙大爷没有答话的意思,连忙解释:“巡查按是自己找过来的,随便抓了个阴差的马车就来了——说的是要找这小子。”
  他们说的这小子就是我了,但是我都不明白孙大爷干嘛火烧火燎的找我——都追阴间来了,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事。
  孙大爷也不搭理崔桑黑桑白桑那三位,直接走到我身边,脸色有些焦急:“你得马上回去一趟——不知道哪里来了几个洋鬼子,非要把你带回来的饕餮抓了!呃,现在已经开打了,你要不快点不知道出多大乱子!”
  擦!尼玛,这他们是那个白痴啊!老子好不容易把饕餮搞定了,还去折腾个毛啊,真是想把丫逼到穷奇那边去是吧?
  话一说完,孙大爷这才黑着脸对崔判官开口:“现在凶兽为患阳间大乱,事儿挺多,我废话不说了——把这四个魂魄身上的锁魂针取了,然后安排个车让我把他们带走。”
  话一出口几丫脸色都变了,刚才还和我拼死拼活不放人,那斩钉截铁气势多足,谁知道转眼来了巡查按也是同样的话,面子就有点挂不住了……
  崔判陪着笑:“这有点不好吧,您老看,这和规矩不符……”
  “废话!要是按照规矩来,以前李世民是谁放回阳间的?”孙大爷哼哼一声:“废话少说,把人给我放了,立刻就要走!”
  这一句话击中了崔判的要害,他立刻吱唔起来,“呃,既然巡查按要人,那么七爷八爷,你们是不是……”说一半白无常突然开口了:
  “不能放!”
  他睖着眼冷冷道:“巡查按?哼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地府之中一切都要按规矩来,但是你们孙家偏偏不!以前是你祖上来了此,这回又是你——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看看我究竟拔还是不拔!”
  孙大爷一听这话,手中的棍子直接就抡了起来,半空中挽个棒花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白无常也不敢怠慢,身子一拧避过,同时哭丧棒闪电般射向他的肩膀。
  瞬间,孙大爷手中棍尾朝内一收,棍头这么一甩——啪啪两声把哭丧棒格开,随势斜着点出……棍头跳、棍尾扫,在棍法名家手中使出的感觉确实大不一般,很快就能看出白爷已经左挡右支破绽百出,堪堪十余招就要落败。
  他突然咻咻一声叫,身子拔空而起……
  孙大爷转过身,刚要追击,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嗖的侧向一闪,硬生生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将身体横移出去数个身位的距离——只见一团血红色的东西擦着他的肩膀飞了过去,击中前方地板,啪的散了开来,形成粘糊糊的一团!
  一股腥味隐约飘散而来,我明锐在一旁察觉到,那似乎是血液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攻击,但是我想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孙大爷扭过头,眼中闪着冰冷的光芒,视线落在了远处飘然落下的白无常身上。
  落地之后白爷没有多说,只是哭丧棒在自己胸口一敲,张嘴哇的一声又吐出团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团血球,流星一样射向孙大爷!
  然而就在那血球飞到半空的时候,孙大爷动了。他侧向踏出一步,看似轻巧的一步,硬生生让整个地板居然晃动了一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出现在了青石地板上……于此同时,他手中的棍子猛然挥出,这是一种恍惚能将空气压缩到极点,然后炸裂开的力量!
  黑乎乎的棍子此时宛如星球大战的光剑闪闪发亮,就像是凭空闪过一轮圆月,棍子挥出的方向距离自己白无常和那血球还有好几十米远……
  “噼~啪!”
  就在这一棍挥出之后,那血球在空中自己没来由就爆开了,之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犹如千斤重锤,恶狠狠砸在了白无常身上!
  一个朦胧的虚影从白无常身上被砸了出来,但是只是一闪又飞快的进入了体力——立刻,他哇的嘴里吐出一口黄水,像个破皮球软软倒下!
  孙大爷一跃而起落在他的身边,手中棍子单手伸出指着,重重的哼了一声。
  “手下留情!”
  “饶命啊!”
  崔判官和黑无常俩同时叫了起来,然后奋不顾身的扑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孙大爷面前——“老白不懂事,冲撞了巡查按,还请巡查按看在他为地府多年效力的份上,就不要把他送进十八狱中慢慢上来了。”说这话的是崔判官。
  “请巡查按饶命!”这话是黑无常说的:“呃,您的事情我马上办,马上办!”
  当然那四大阴帅也过来了,朝我连使眼色:“小家伙,帮说说情啊!”
  看来丫也知道我和孙大爷关系有点好?
  既然找到我了也不能不理是吧?于是我还是帮了腔:“呃,孙大爷,您看这事……要不还是算了吧?人都给你认错了,饶一回行不?”
  孙大爷见我开口,这也就跟着下了台阶。他哼一声:“那就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赶快照办?我这里事情还多!”说着话收回棍子,在手中不知道怎么一弄就变成了几截收进了袋口里。
  接下来事情简单了,黑无常把十三他们身上锁魂钉取下,重新让几人恢复神智,然后快马加鞭把我们送回了阳间——这时间距离他们气绝也才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里我才知道孙家的一些秘密。
  西游记中的孙大圣既然是孙家祖先作为原型所塑造的形象,那么其中那些东西是大家记忆最深刻的呢?
  那当属孙大圣的如意金箍棒了!
  据说孙家哪位祖先在降妖除魔多年以后,不但维护了人间正道,就连神明也为之感动,于是赐予了他一根三截可以拆分的棍子——凭借这棍子可以穿梭阴阳两界,同时让孙家后人时代执掌此棍,为一些冤死、不平之事做主。
  这不但是小说中如意金箍棒的来历,也是孙家被称为巡查按的来历。
  除此之外,还有那孙家祖先后脑长出了一些黄色绒毛,这些绒毛可以使出幻术,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还能破除任何法术幻境之门——也就是孙大爷当时给我的那根黄毛。
  在小说中这就是孙悟空能变出小猴子的毛发,其实那只是一些很简单的幻术而已,被小说中无限夸大了。
  被赋予了阴阳穿梭能力,也就是下阴探查能力的练气士——这就是孙家真实身份!
  事情说差不多我们也到了上面,孙大爷自然自己回去还魂,我则是带着十三这几个还有点糊涂的家伙一路上去。
  往生之门不走就必须原路返回,幸好豹尾阴帅算是老司机了,路熟,很快把我们送到了出口——我继承一贯的作风打了招呼拥抱告别,然后带着四个魂魄回到了阳间。
  一进入阳间,我立刻感觉外面似乎有股巨大的吸力在嗖嗖的召唤我——只感觉眼前一花全身一震,我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身体中。
  一骨碌就翻起来招呼:“快招魂,回来了!”
  见我苏醒大家叫好声一片,立刻开始了招魂——我不敢耽搁,衣服都顾不得扣上就朝着外面冲了出去,从桑榆身边过的时候顺手把桌上的M500给拿了。
  下楼,出门,转个圈子进入小旅馆,然后上电梯——电梯门一开就看见烂凳子破玻璃碎木块乱得不行!
  走廊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当时知道饕餮事关重大,估计很多法门中人会来,所以我第一时间安排就是把这小旅馆的房间全部包了,而饕餮他们暂时安排在顶楼——要不然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听声音是从楼顶传来的,于是我又上了顶。
  好家伙,这才真是打得热闹!
  楼上孙大爷被人绑着在一旁,看起来也是被偷袭抓住以后才出窍来找的我;小黑小花俩在房顶上冲杀奔跑,对方则是那二货山姆和那俩手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驱魔人。
  重武器没敢出手,但是轻武器不少——弩箭、长刀、匕首、连枷……尼玛,就算你们要对付饕餮小花哥也得用手枪什么的,干嘛没事回到冷兵器时代?
  难不曾还是为了让小花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准备抽冷子偷袭?
  不对!我左右这么一打量,很快就看见了旁边俩货手上的个尼龙绳网——这货的架势是想活捉啊?


第二百六十六节 交易,又提交易
  “住手!”我大叫一声冲了出去,旁边对峙的小黑小花立刻嗷嗷叫着就扑了过来,站在我身后底气十足——那架势敢情把我当成龙子部队后援团了?
  我和小黑小花点头示意,然后转过脸来咳嗽一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事在我们华夏天朝滥用私刑,准备抓我的宠物?”
  “你让开!”山姆这家伙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弄了半天没把一猫一狗抓住有点受刺激:“这两个家伙是我们斯图亚特家族要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他发狠一般的给我撂话:“要是你知情识趣,到时候我自然知道给你几百万补偿,但你若是阻拦……那可怪不得我了!”
  你说我能让么?
  我呸了一声:“你小子这是站在楼顶玩口袋——装风(疯)啊你!知道小黑小花是我养的,你来给我硬抓,还补偿我?我补偿你一脸!”
  从口袋掏出证件就是一举:“你给我看清楚了:老子是中国国安七部成员,专门负责对付你们这种二十一世纪玩冷兵器冒充高端战斗力的家伙!现在少他们废话,你们都被捕了——男的站右边,女的站左边,不男不女的站着别动。”
  “你……”山姆差点没疯,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冲上来了——但是后面博尔特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丫耳边轻声说:“别冲动!现在不是和他硬来的时候……”后面没听清楚,但是估计是劝丫别和我死掐。
  旁边凯尔倒是友善的朝我笑笑,脚下不动声色的朝右边迈出一小步。
  我当然明白着其中的关系,博尔特算是斯图亚特家族的成员自然站在他那边,可是凯尔人家一自由职业,现在最多算是雇佣关系,没必要为个生意把中国国安局成员给得罪了吧?
  我乐呵呵的给小黑说:“你看,不男不女的都没动弹……”从那博尔特拉他我就知道事情结束了——没什么人敢给国安局对着来吧,就算你是欧洲大商人也不行啊,倒时候我们和美国透个风说911世贸是你干的,那美国不得把你们整个家族列为恐怖分子给灭了?
  小黑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很多事情早已经知道了当然不急,爬我脚边就开始舔毛。可小花饕餮哥不一样啊,就跟穿越到未来似的已经很迷糊了,加上现在被攻击就有点HOLD不住,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用脚尖踢踢小黑:“小黑,给你哥说说现在的情况,喊它放松一下,别总是一副狂犬症候群的临床反应行不?这边交给我了。”
  说完我也不再废话,走过来直接给孙大爷松开绳子——老爷子跳起来抡着棍子就要冲,我连忙堵着门把老爷子赶到外面去,好说歹说要给个交代,这才让孙大爷拖着棍子回了房间。
  必须要说,孙大爷对我还是真心不错的。
  山姆转过脸来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张大便脸抬眼看天神色极度不屑,只有博尔特是一脸的讨好样凑了过来……这货有话说?
  果然!
  博尔特走过几步朝我友善的笑笑:“刘先生,噢,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这事情百分百是个误会,我们不知道俩宠物是你养的。”
  “那到不需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话还没完,看丫还准备说什么。
  博尔特压低了音量:“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能不能我们一起到旁边去聊聊?”头一偏示意那旁边的露台边缘,我无所谓的耸耸肩,“随意。”
  我们走到露台面面相对,距离小黑和山姆那群人大概有二三十米,这楼顶风吹得是呼呼的,搞的我把头缩啊缩的往下钻,“有话快说,冷啊。”
  “事情是这样的。”那货也不矫情直入主题:“你知道我们大少爷的圣枪头被曰本鬼道众抢了,这事情当时你在现场……”
  我点头:“运气真好。”
  那货不动声色继续:“……后来我们也调查过,圣枪第一时间就被鬼道众通过特殊途径送离成都了,我们家族追查两天就失去了踪迹,当时我们就傻眼了……”
  我继续点头:“技术太次。”
  “这件事情在你们华夏看起来或许不是大事,可在欧洲的事情就大条了——若是找不回来的话,欧洲很可能没有制约凶兽的圣物了,到时候万一凶兽流窜过来,岂不是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我摇头:“没说实话。”
  “呃……那好吧,我们山姆大少爷的家族继承人位置不保,这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我抚胸微笑:“喜闻乐见。”
  被我连续冷嘲,博尔特压抑着想抽我的冲动说到了重点:“昨天晚上,鬼道众传话说是你收服了饕餮并且带在身边——他们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我热讽:“叫你们拿我的小花换圣枪?这办法还真好,随随便便就把你们忽悠过来和我们国安局作对是吧?”
  博尔特神色尴尬,但依旧说出了最后一段:“呃,我们大少爷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把饕餮交给我们,他情愿放弃和王桑榆小姐的婚约——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这!
  我脑子顿时就不清醒了!你想啊,开始我死乞白赖的想让丫和桑榆解除婚约这活不干,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去强迫这货,放了丫一马——这事让我自己后悔了几宿没睡好……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之后这个好机会又放到我面前来了?
  而且这次还是这货主动要求的,我擦!
  当时弄死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了:任何人心中都有个天平,很多东西在没有放在上面去比较之前是不会明白孰轻孰重的,但是一旦比较过后就有了新的衡量标准……在没有触及山姆的核心利益之前,山姆或者一直认为桑榆处于自己内心金字塔的顶端,但是上次那件事情让他把家族继承人和桑榆平衡比较,之后因为我的退缩虽然没有真的进行交换,可丫心里已经把桑榆的位置改变了……
  可怜!当时桑榆还为了这货来感谢我,殊不知就在那一刻,她已经完完全全输给了一个大家族的继承权所代表的财富!
  博弈论的精髓之一: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
  在山姆不纠结而选择了财富之后,那真正纠结的人是我:当时我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呸!
  弄错了!
  应该这么说:一边是美女,一边是野兽,我困在野兽和美女之间做个选择还真是难办——这代表的分明是信义和爱情啊!
  难道我就注定要悲催的二选一,而不能是踩狗屎走好运鱼和熊掌兼得一把?
  唉,或许是我命中注定,要想信守大义注定孤独一世吧……我终于笑了,再一次摇了摇头,和当初在王老爷子面前一样的坚定:
  “对不起!虽然……你的建议很诱人,但真是命中注定……我、不能违背信义!”
  我苦涩的笑了起来,感觉自己里面有团火在燃烧,像是要把我的胸口撑破——我在寒风之中敞开自己的领口,让风呼呼从脖子灌进去,希望能够好受一点,可惜事与愿违,那种感觉依旧强烈毫不冷却,甚至越演越烈……
  我猛然转身,在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之前走了回去,“小黑,小花,我们走!”
  随着我的招呼,小黑小花一起冲到了我身边,洋洋得意朝下面走——那山姆先是一惊,后面马上反应过来,冲博尔特就叫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有没有给他说?”
  那大便脸升级成了便秘脸,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大家族子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无法比拟,可是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那心理素质……啧啧,真不怎么样!
  走出楼梯门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博尔特的嘀嘀咕咕,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啊——我的天,他居然拒绝了!我不信!我不信!”
  小花抬头问我:“老刘,这家伙不信什么叫那么大声?难道是你给丫定错位置了,所以他不相信?”
  这才想起,最初自己的吐槽:‘男的站右边,女的站左边,不男不女的站着别动……’
  小花桑居然一直还为这事纠结呢?
  我今天点头次数似乎有点多,但是还是最后重重点了一下:“那是……丫不相信自己是二尾子所以很难过,以后见面的时候让着点——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小黑在我旁边吭吭吭的乐。
  下楼以后我和小黑小花没事就进了第一个房间,坐床上喝饮料看着外面,不多一会山姆那货带着博尔特一行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我的时候那家伙一脸的铁青,那扭曲变型得——胡子都被挤出来了!
  我哧溜一口可乐,笑:“不错不错,味儿真好!”
  山姆突然就停住了。
  这货一脸的恨意:“姓刘的,我警告你,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他眼中凶光毕露:“你滩上大事了……”
  啪!
  旁边飞出一个笤帚直直砸丫脸上,我噗嗤一声吐了小黑一身。这才看见孙大爷悠悠露面:“是啊,真是滩上大事了!”
  老爷子手中的棍子呼呼舞着,旁边还有个脸色更难看的主——王老爷子嘛时候过来的?


第二百六十七节 夜间(上)
  山姆那货本来极为不服气,看样子就是准备上去找回笤帚扇脸的场子,可一见王老爷子就有点底气不足了。他脸上红白不定,犹豫着低声喊道:“呃,王、王爷爷好。”
  “好!好!我自然是好,但有些人可能就不好了!”王老爷子脸色极为难看:“你走吧……”
  山姆一下子就焉了,“王爷爷,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意思?什么意思?”王爷爷哼了一声,“你走吧——别妨碍我和老朋友叙旧。”
  “但是……”那货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博尔特在后面一拉,“先办正事吧,少爷。”
  山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这话只能作罢——丫悻悻的看了我一眼,猛一摆手,走了。
  直到这几个家伙坐的电梯下了楼,王老爷子才转过脸来,已经波澜不惊没了丝毫不快的样子:“呵呵,这次你丢脸丢大了吧,老猴子!”
  “呸!拳怕少壮,我又是被几个后生偷袭,有什么不好意思?”孙大爷不以为然:“老了我就服老,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有些人动用了几十个人,又偷偷摸摸不透露消息,想把穷奇封印了露脸,结果被他逃走了——哈哈,鬼子王,这脸才叫丢得大啊!”
  “我那是因为地震,要不事情早摆平了……”
  “地震难道不是因为穷奇弄出来的——鬼子王,你就认一次输行不?”
  “哎呀,还好意思说我输?这么几十年你那一次赢过我?”
  两老爷子斗着嘴倒是叫我看明白了,合着这俩老爷子熟络得跟自己左右手样知根知底,应该是多年前的朋友了,虽然说一直在对口骂着,但那脸上的神色不但没有丝毫痛恨之意,甚至还有点小孩子斗嘴的意思。
  最后就连‘老猴子’、‘鬼子王’的外号都喊出来了……
  孙大爷心中淡定——这次我们无论怎么样都好,饕餮被收服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了面前,功劳嘛……嘿嘿,多多少少是有的。
  王老爷子当初托大没能困住穷奇,这么一比自然输了一头。
  没想到俩老爷子斗嘴是越来越凶,我再呆下去就有点不合适了,使个眼色给小黑小花,俩也算明白事理,跟在我屁股后面钻进了旁边个屋里去。
  然后……我接着开始烧水泡面。
  这小旅馆的隔音不好,我这耳朵又特别的灵敏,他们那吵架的声音有一句每一句的就钻了进来:
  “……反正饕餮这事有我一份……”得意洋洋的孙大爷说道。
  “我孙女也在啊。”不服气的王老爷子叫道:“说起来这次又是我赢了。”
  “呸!我这是自己上了,你这是孙女——鬼子王,你要不要脸啊?”
  王老爷子顿时哑口,但是不到十秒,老爷子居然石破天惊的嚎了一嗓子——这句话让我一个吃惊啊,差点没把开水倒自己脸上!
  “呃,主力是小刘和我家桑榆,等于我家孙女孙女婿为主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老爷子如是说了句……
  我当时就泪牛满面了——尼玛,我出来干嘛啊,要是现在还留在那边,老爷子又说了这话……我的身份不就坐实了么?
  所以啊,人生真是无数的大坑,一个不小心你就能掉进去摔个头破血流还不知道为什么!
  旁边那没心没肺的家伙正在爪子划调料袋,还哼哼唧唧唱着小曲:
  “天禄,我看刘辟云这人不错啊!又给我们吃的,又帮我们处理事情——干脆我回去也住他家吧?”
  “行啊,多人多热闹啊!到时候我帮你叫好东西吃……”
  “啊?还有好东西吃啊?快给我说说是什么?”
  小黑很得意:“我告诉你吧,最好吃的东西叫做白胡子老爷爷送的,叫做开封菜!”
  “好吃?”
  “好吃的很啊!而且有歌唱:有了开封菜,生活好滋味……”
  我那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开封菜就是KFC,也就是肯德基,这是我当初糊弄铁子汉语拼音缩写搞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被丫遗传给了小黑……
  真要是俩大胃王天天吃肯德基,那我就是真‘坑得急’了!
  一个房间斗嘴,一个房间憧憬,只有我被夹在悔恨和焦急之间,忐忑不安的等到钱包缩水的急剧到来!
  就这时候,我突然听见外面一连串急速的脚步声,几个人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那几个人一看见王老爷子就直接冲了进去,嚷嚷:“爸,行了行了,他们马上送过来!”说着话就听外面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
  “顺着走顺着走,这里有点窄。”
  “那边使劲,别松手。”
  “哎哎哎,你低一点,卡住了。”
  水壶中最后一滴水也倒进了盆子里,我把壶一扔就跑了出去,外面一群国安成员正在抬着几个担架,上面是十三、王熙、巧云和郑曲,看上去虽然还有点憔悴,可那面色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也不再有中毒的迹象。
  心中那点郁闷立刻就被冲淡了。
  孙子大好,王老爷子自然也不斗嘴了,他冲到走廊上指挥着,让人把王熙送到一间空屋里,然后宣布:“好了,这间屋我来住,陪着王熙。”
  桑榆眼睛都还红着,此刻也是一脸的喜色,娇笑着叫起来:“那这样的话我要和巧云妹子住一个屋,你们也别争!”
  这是脑抽了是吧?我左看右看一群大老爷们,心想谁敢和你争啊?就算有人有这心思也得敢去才行嘛,别说十三现在躺着,就算你把十三砍死了估计也会从阴间冲上来咬死你的!
  王老爷子点头:“和淑,你陪着桑榆照顾下巧云那丫头吧。”
  和淑姑姑很自觉就点头站了过去。
  郑曲那老实孩子躺着小悲催,孙大爷哈哈点头:“我就陪陪小郑这孩子嘛……”我连忙加了一句:“那麻烦田大师帮个忙换手,万一孙老爷子出去买个东西上个厕所什么的,你能看着点。”
  王老爷子估计和我担心的事情差不多,既然他老人家都开口了,那我自然也照般——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看人都分差不多了,桑榆正准备开口——
  我连忙表态:“我自己睡!”
  她一愣:“呃,那十三呢?”眼神已经一闪一闪的朝我看过来了,那神情极为不善,感觉上要是不答应估计能掐死我——但是现在我已经被山姆那货盯上了,能照顾十三个毛啊?
  偏偏我还不能说!
  我痛苦的开口:“大哥五哥,你们和十三住一屋吧——呃,行不?”
  俩师兄也不明白发生了嘛事,但是俩家伙从我和王老爷子不同寻常的分配中已经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于是齐齐答应,倒也不多问。
  房间明明有多,但是我和王大师都安排两人一间屋来照顾病人,王大师自己是可以使用御神也等于两人——这也就桑榆没明白,其他人都多少猜到了一二。
  一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的尾巴还能藏得住?
  其实现在担心的事情有二:一是说鬼道众既然知道了我们收服饕餮,山姆那货未得手的情况下来偷袭的可能性就大了,我和小黑小花一屋子自保没问题,可是多加个病人就不好说了,万一被挟持或者误伤才真是叫傻到姥姥家了。
  第二点王老爷子也许没有猜到,但是我总觉得山姆那边未必能善了,万一这货一时间没想明白准备绑架个谁谁谁和我交换,那人选最好的是谁呢?
  王熙、巧云的背后一个是王家,一个是卢家,估计丫不敢动,可是十三和郑曲就不好说了——所以我得准备准备,把他们和小黑小花分开,免得到时候碰上什么联合作战之类的搞不过来。
  桑榆对我的安排颇为不满:“辟云,人家十三和你师兄又不熟,你干嘛不自己去?”她撇嘴:“你有那么累么?”
  “呃,有点,有点,嘿嘿嘿。”装傻吧,这时候我还能做啥呢?
  “就这样吧,挺好的,小刘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王老爷子这时候居然给我解围:“桑榆,就别难为他了!”
  见老爷子认可了桑榆自然不好多说,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转身把巧云送房间去,那眼神让我心头极不是味儿——诸位哥啊,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啊?背黑锅也就不说了,反正背的不少,但是能不能别给情敌背啊?
  安排好房间以后就是吃饭,还是我们国安局从下面送上了很多种食物到房间里,大家按照各自所需在串门子、吃饭、聊天,然后谁也没有精力再干别的事,全部都洗洗睡了。
  至始至终,我都没听桑榆提到博尔特、凯尔和那坑货山姆,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见提到这个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病人也都差不多都恢复了点力气,虽然还是全身发软起不来床,可是神智都很清醒——我挨个和大家打招呼聊天,然后准备睡觉。
  在王熙房间遇见了个事:
  这货很积极的向我要求小花的抚养权,理由很充分:“刘哥,你看,现在巧云妹子很喜欢小花,你就借我养好吧?不但不要你一分钱,还负责养肥养壮,行不?”
  我当时就热泪盈眶了,哽咽着点头说不出话来——这才真是雪中送炭啊!
  王熙乐极:“哈哈,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带着小花去找巧云,然后说是遛狗就带着上街了——刘哥,你说这一幕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啊?”
  我激动之下也出现了口误,一张嘴说了仨字:“狗、男、女!”


第二百六十八节 夜间(下)
  今天大多数人都是很疲倦的,夜间警惕性不会很高,所以我安排了国安局的人在我们这一层走廊两头的房间值班,田大师也顺带把自己俩弟子安排了值班——鬼道众不一定真的来了我们防得住,可是防了总比不防得好吧?
  在澡堂好好的泡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享受那难得温暖的感觉。这和外面冰天雪地的野营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当然,要是陪我一起的不是小黑小花而是桑榆,那就加倍完美了!
  现在我鄙视的俩货正在靠里的一张床上蜷缩成一团,睡得那是呼噜连天口水乱淌,哈喇子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地板上。
  我长叹一声把自己整个塞进被窝里,伸手正在外面摸那床头灯的开关……突然房门被人砰砰砰的敲响了。
  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伸手就抓过床头的杀神刃——这才想起,那货要是敌人的话怎么可能敲门呢?
  于是就问了一声,“WHO啊?”
  外面如我预料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我!”呃,好像是桑榆——尼玛!桑榆啊!这大半晚上的来找我是嘛事?
  估计你们要猜我当时脸热脖子发红,像是发情公牛一样双眼充血……不过确实不是!当时我一心怀疑桑榆是过来追问我关于山姆那货的事情,因为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才好,心里七上八下的……
  开了门,桑榆站在门外黑暗中,脸色我看不清楚自然更加的踌躇,“呃,这么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么?”
  没想到……
  桑榆居然轻笑一声:“你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么?”她从黑暗中走出两步,在灯光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要是被我爷爷看见了,多半又要东说西说的了!”
  “呃,请进请进!”我连忙退后几步让桑榆进来,然后很快把开水烧上:“随便坐,我来泡茶。”
  旅店提供的是自己动手烧水的小电水壶,茶叶却是我自带的竹叶青。看那只绿芽在水中浮沉,云烟雾绕的水汽蒸腾起淡淡茶香,就在此刻桑榆突然开口了:
  “辟云啊,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啊!”
  来了!我心里咔哒一声开始死劲的想主意,但是脸色还是如常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说端起杯子轻轻泯这一口的时候显得无比优雅:“想问什么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
  糟糕,要坏事!但是现在我就是没想出怎么解释才好……
  “辟云啊,为什么今天你一从地府回来就不见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桑榆倒是没有矫情,直接就问了:“还有,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怎么感觉怪怪的?你和我爷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咿?事情和我想的有点区别啊!
  分析一下:桑榆对于我当时匆匆离开没有注意到,所以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抛砖引玉的,无足轻重;至于后来那个才是重点,那就是我和王老爷子的默契分配房间,让桑榆察觉了点异常!
  看来桑榆并不是我想像的那种完全没感觉。
  问了只有说吧,谁叫我答应了她要实话实说呢——其实我自己都不明白当时说出那句‘只要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是不是为了坚定自己把真相告诉她的信心。
  法门中人,言出必行,只要说到了自然要做到——所以我这么说了,让自己能毫不内疚的把一切都告诉她?
  桑榆就坐在我对面,盯着我的眼睛明媚异常,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个能不问不?”
  “不行!”桑榆嘻嘻一笑,鼻子微微有点俏皮的皱起:“必须说!你和我爷爷有什么秘密是不能给我知道的,要是不说的话,我可要和你过招了!”说着桑榆比出个拳头威胁我:“你还记得当时特训吧?”
  美国的特训?当时我不是桑榆的对手,现在也依旧不是——但是我没有屈服反倒开始耍赖:“那你直接打我一顿好了!”
  这话把桑榆气个半死,看我那一脸的无赖相差点就真的下手了……后来想了想,桑榆突然拉长了声音开口:“辟云,我记得你答应了我吧?你们阴阳家不是说的一诺千金么,怎么,你准备来次言而无信试试?”
  这么快就被她找到了破绽?我还真是……
  于是我垂头丧气的点头:“好吧,我都告诉你……”
  才开口,突然整个楼房不可遏制的摇晃了起来!
  我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开始叫:“不好了,出大事了!”声音还没完又听到了五哥的声音:“地震!大家小心!”
  呃?原来是地震么?我还以为是鬼道众攻过来了呢!
  于是松了口气。
  桑榆啪啪在床上连踹两脚,拉着我就跑——这时候我才想明白:尼玛,就算不是鬼道众来攻击而是地震也没有什么好放松的啊!那地震可不比鬼道众还厉害么?
  小黑小花一个翻身就滚了起来,兴奋的嚷嚷:“地震了,地震了!我还第一次遇上地震呢!”乐呵呵的跟在我后面冲进了走廊。
  这走廊里面已经全部人都醒了,正三三两两扶着病人朝外冲——桑榆把我手一甩就冲过去帮助姑姑扶巧云,还使劲的叫:“刘辟云,过来帮忙。”
  这叫我怎么帮忙啊?那巧云现在一身的薄衣服,我去帮忙随时可能被人当做是揩油而打脸,那是死活不能去的!
  桑榆那边又催了:“快点过来,你磨蹭个屁啊!”
  “我真不能帮忙啊!”差点都哭了。我立刻转身准备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只要有事情了她不就放过我了?
  可是一看,全部人都至少有俩国安局成员在旁边帮衬着,我是死活插不上手啊!
  突然!
  只听一声大喊:“不要乱,所有人不要乱!这不是地震,只是被波及了。大家看看,我们现在已经不摇晃了!”
  说话的正是王老爷子,他一脸的严肃:“全部人都留在原地不要动,从最前面的开始,一个个下楼——千万不准坐电梯。”
  老爷子这么一说大家都感觉了一下,似乎那震动真是已经停了,场面顿时就平静了许多。
  后来逃离之后我们一看,整个城市就简直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全部人都跑到街上来了,很多警察拖着大喇叭维持秩序:“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我们只是受到了地震的余波,震级不高,城里也没有接到任何建筑物损坏的报告,请大家不要慌张;所有人注意……”
  后来我们才知道,2001年11月14日下午17时26分,在新疆、青海交界处的昆仑山中(北纬36.2度,东经90.9度)发生8.1级昆仑山地震,震中位于新疆若羌县境内,距离若羌县城400公里,距离格尔木市350公里。
  这正是我们所经历的地震。
  这次地震来得匪夷所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地壳有这么一次活动,但是它偏偏就发生了——唯一的好处是我没有来得及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桑榆。
  地震了这里也不再合适调养,所以我们连夜就分成了几波赶路:桑榆、王老爷子一行人是把王熙直接送回老家,并且准备让丫在家里调养段时间;我则是和俩师兄一起把其他人带到了成都,巧云交给卢家、郑曲送回杭州、十三跟着呆我家……
  这里也就显露了地震的坏处:老爷子们研究饕餮的处理方式,谁知道那货还真是铁了心要跟我,根本不给其他人面子死活非我家不住,满嘴的开封菜开封菜嚷个不停,还威胁说要是不跟我的话,就跑去和穷奇混——这种情况下大师会断然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了,还很慷慨的支援了一万人民币作为开销的,真是吝啬之极!
  但是这和局里面给我的钱相比就算是多了——叶老大居然只给了这个工作一年三千经费,最后我就差把饕餮带他家吃饭去了才涨了一点。
  也不过就是五千而已。
  连夜回到成都家里,事情已经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处理好了,所以我的任务是睡觉、睡觉和睡觉……反正很累了,先睡够了再说!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旁边有人把我连推带攘:“电话,老刘,接电话了!”
  一睁眼旁边手机正在叽里呱啦的唱歌,推我的却是十三那货,我嘿一声摸过电话,嘴里说道:“十三,你丫没事了?——喂,谁呀?”
  十三点头晃动膀子回答:“还好,就身上还有点软……”
  电话里面:“小刘,是我。”
  我一听那声音是叶老大,再看电话号码完全不熟悉就奇怪了:“叶老大,你换电话了?”
  “不是……”声音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狗血淋头的感觉——这下子有点明白了……“你等等,有人要和你说话。”
  电话里面卡啦啦两声换手,然后传来个很扭捏的普通话:“刘辟云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我脑子一时间没想出是谁,只是觉得熟悉,但是那声音让我后背有股子凉气在嗖嗖的朝脑门子爬,渐渐一个人就出现在了我脑海中——我失声叫了起来道:“教授?”
  “不错,正是我!”里面传来教授阴沉沉的喋喋笑声,“很意外吧?”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明白了!


第二百六十九节 死不了的教授
  记得当时鬼一法眼那货说得话吧?不记得你参考二百三十三节——鬼一法眼提出‘不能让那帮子纳粹捡了便宜’,随后鸦鬼丸又补充:‘……蓝波特是绝对死不了的。’
  看来想在还真如鬼道众说的,教授从那坑里出来了!
  再看看二百四十一节,张家把鬼道众偷袭抓了,结果晚上鬼一哥带人逆袭把张家窝给端了之后逃逸,半道上不知道被谁给大卸八块,尸魃也抢走了……
  看来教授绝对不是简单的病怏怏老头子,纳粹也折腾了几十上百年了,多少有点什么新技术新武器之类的吧?好比上次在伏羲八卦中那叫什么林超的二货就拿出了新式武器——这事情多半就是教授他们干的,就是不知道这次昆仑地震和丫有关系没!
  我哼了一声:“说句实话,我倒是真没意外!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又没个妹子什么的陪着,来东跑西跑学人家绑架,也不怕闪了腰?”
  教授阴阴一笑:“我这么东奔西跑还不是为了你们国安的几个臭小子么?哼哼,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出手,你们早在昆仑就被鬼道众给灭了——知恩图报你不懂么?”
  “昆仑?”我装傻:“昆仑你帮我们嘛了?”
  “实话告诉你,你们一路前往昆仑上都被鬼道众给跟踪了,而且是最厉害的鸦鬼丸和鬼一法眼两人——你们在昆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给监视着,若不是我们派人一路骚扰,可能你们还没从那洞穴中出来就被鬼道众给杀光了!算起来还是我派人救了你们的命!”
  瞧,这就明白了!
  我当时就是觉得奇怪,鬼道众在那若羌县就和我斗了几次,虽然没有取胜可也没落败啊,为什么后来放弃了呢?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鬼一法眼当时也在积蓄力量,准备尾随我们前往寻找饕餮,可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反倒是因为大意被张家取了先手。鬼一法眼等人得到消息折返回来救出众人之后再次追踪我们,然后纳粹出手了……
  事情明白了就得看看眼前了,现在叶老大似乎在丫手上——我咳嗽几声断言道:“别的不说,你现在似乎抓了我们国安局的人,是不是准备把这件事上升到国际高度,要我上报国安然后申请恐怖活动的处置条例,和美国一起来追踪你们?”
  “那你试试!”教授轻轻吐出几个字:“要这件事有外人插手,你们国安局长固然要死,但是其他一些没什么本事的成员同样逃不了——刘辟云,我拿你没办法,但是杀你点朋友家人什么的,倒是不太费事!”
  擦!这是太没意思了,这家伙居然开始用这些招数了。
  我恨恨的呸了一口,很痛快干脆的说了:“你直接来,到底要什么东西才放人?能商量就商量把东西给你,不能商量我就和你火拼了,没那么多废话。”
  “好,快人快语。”叶老大哈哈两声,开口的时候务必艰巨:“一句话,我要你手上的饕餮——把它绑好,送过来给我,你们局长就能平安无事的回家,否则……”这家伙冷笑几声不再言语,一切威胁都尽在了不言中。
  十三眼中出现一道凛冽的杀意,也不知道是最近连连吃瘪心中憋屈还是对那货真的意见很大——我连忙摆手让他放松点,嘴里却说:“这事我得和老爷子商量一下……”
  “不行!”教授斩钉截铁打断了我:“除了现在你家的几个人,只要任何一个外人知道了,那他都是死路一条——刘辟云,别想这些招数,行不通的。”
  这家伙!前门后门都堵死了是吧?
  现在家里住了谁?就我和十三、小黑小花,算起来不过两活人加上一狗一猫,其中个还是病怏怏的,只要纳粹派出几个人,再加上能从地下钻出来的教授,那事情可真是不好弄。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我,走一步算一步应该是正确的。于是我假装踌躇一下,断然说道:“好,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先得让我和叶老大说两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嘈杂,然后是叶老大的声音,“小刘啊,咳咳,这次我可丢脸大了。”
  “呃,叶叔,没事,你把事情给我说说好么?”我很快打开了录音,然后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自己手机的说话口旁边,“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是我自己大意了,咳咳,这样的……”叶老大开始絮絮叨叨的说明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回家的路上,在小区旁边准备买点棒棒鸡回家,于是停车、下来买鸡——当时后面还有俩人要买排在后面,结果一不小心就感觉腰上有东西顶着了。
  然后是威胁,蒙眼,带走……
  叶老大在说话中很清楚的吐露了几个信息,第一是买鸡的地方在家小区附近那家店,我知道具体位置;第二是当时的时间是在六点半左右;第三是被带上了车;第四是两个人……别看叶老大说话絮絮叨叨有点不清楚,但是其中关键的要点都说明白了。
  更重要的是,我隐约听到了他说话中也夹杂着和我同样、有节奏的敲击声。
  最后叶老大哭丧着脸:“你快点来救我啊,他们蒙着我的眼给我吃方便面,两桶都没吃饱——你这么大年纪可经不起折腾啊!”旁边传来某人的声音:“有吃就不错了,我们还不是吃的方便面?”
  随后教授喝了声:“闭嘴。”
  叶老大说完,我点头:“知道了,我尽快把你换回来。老大,你把电话给他,我再和他说说时间。”
  随后我很不情愿的告诉教授,这要求我接受了,但是有一点:现在饕餮是自由的,必须给我点时间想办法把它抓住,要不然交易没办法进行。教授到是知情识趣,同意三个小时以后在联系,告诉我具体的交易地点。
  放下电话就该我动手了。
  按照我的分析,叶老大到家的时间是六点半左右,那时候成都算是比较塞车的;然后他在车上的时间大概是半小时,所以距离不会太远,算起来应该是半径五公里之内;从纳粹的办事手法之类猜测,要不是某个小旅馆就该是某个小区中早租赁的房子,但是有热水泡面这点看来估计是个小旅馆。
  还有就是老大通过摩斯码给我传递的几个词语:
  排队的火锅店——叶老大估计是听到喊排号的声音;
  X排骨的卤水香味——这点我相信,叶老大对于成都老字号的店铺来说,闻过味道就决计错不了;
  烧烤味——呃,这么早就开门营业的烧烤店不多,估计是某个大店;
  这么综合起来我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先是赶到叶老大家附近随便找个X排骨,然后让他们把自己所有店铺勾勒出来,挨个给店员打电话问周边环境,然后找出是那一块……随后救人。
  不等我动手,十三已经默默穿好衣服带上了武器,那眼神分明是告诉我他已经恢复了一定要去;小黑小花还睡觉呢,但是我一说这事俩都火了,嗷嗷叫着就准备朝下冲——我连忙拉住他俩:“咳咳,别急,我们直接下停车场,从另一个单元下面上来,出门打的。”
  没等赶到叶老大家我就打电话联系了国安,然后直接和X排骨老总对话,丫很配合的帮我给附近店铺做了询问,然后指出了某一家——出租车半路转个圈子就冲了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有排队的火锅店,有一家XX烧烤,还有X排骨,同时周围似乎有不少的小旅馆,个个看上去都像是杀人越货、藏匿凶手的好地方。
  十三下车,按照我的吩咐把个帽子拉得很低,悄悄问:“怎么找?”
  “简单。”我笑了笑,“你看我的好了。”
  随后我找了几个在街口打麻将的老太婆,说了这么一段话:“几位阿姨啊,求你们帮帮我!”脸上痛不欲生,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你们不帮我,我真要活不了了!”
  几位大妈一看我的表情,立马来了劲:“小伙子,怎么了?”
  我装作不好意思、同时很愤怒的说道:“阿姨啊,我老婆在一家外企上班,他们老总都五六十岁的人了,结果还勾引我老婆——刚才我朋友说那洋老头子带着我老婆到这条街开房来了,你们看,我这不是来抓奸了么?”
  然后我双眼含泪、痛不欲生:“我找不到他们在那一家开的房啊!要是阿姨能帮我找出来,我给阿姨冲一百块钱话费!”
  几位大妈一听,简直热血澎湃起来,八卦之火在眼中熊熊燃烧,一个个拍着胸脯叫道:“这还了得?”纷纷表示要帮我把这人找出来。平时舍不得用的手机从衣服里面掏了出来,然后准备打电话……
  “阿姨,你们当心点啊,别被那洋老外的手下知道了。”我还叮嘱了一句。
  大妈连忙点头,说话也压低了声音,同时一个个叮嘱对方要保守秘密——无数电话被打了出去,无数老大妈在街上奔走询问……满街都是老太婆老大娘在偷偷摸摸的窃窃私语……
  “呃,这就是你的办法?”十三顿时傻眼了,“这样也行?”
  我重重的点头:“没问题。每次我们水费电费调整,或者说开新店锅盔鸡蛋买一送一都这局面!”而且我很阴险的笑了一声:“特别是昨天水费调整过了,就算那货看见,也大不了以为是电费又调了!”
  就在十分钟以后,我们得到了确切消息,有个洋鬼子在某宾馆确实开了房间!
  我和十三朝着宾馆而去,后面热血澎湃的老大妈、老大爷、看热闹的小青年是越来越多,那阵势就像是丫老婆偷人似的……
  十三无限感慨:“人民群众的八卦热情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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