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五星催财
作者:雪冷凝霜|发布时间:2024-06-29 09:06:24|字数:34829
“师父……”回村子的路上,我说道,“这万金山没法在这老村混了,所以,他转移了自己宅子里的东西,并且封住了他布在老村坟地里的阵……”
“嗯。”师父说。
“阿冷你想表达什么?”向风问。
雨馨和晨星两个,用两双美目看着我。杨书军正准备点烟的,也停了下来。
“我想……”我朝四周看了看,“万金山既然要毁掉当初他在这里所布置的一切,那么……如果他在这里养了邪煞的话,那邪煞要么被他给带走,要么也同样毁去。”
听我这样一说,几人都不做声了。向风抬头望向远天,师父盯着前方的地面,默默沉思着。
“我觉得……”好一会儿,雨馨开口道,“万金山可能没在这里养邪煞。”
“怎么讲?”我问。
雨馨看了看我,“那于老四不是说了么,他们村的人虽然出村做事会出意外,但并没有人死。如果这村上有邪煞的话,不可能连一个出意外死的都没有。”
雨馨说的有道理,但我却摇了摇头。
“不一定。”晨星说。
“星姐怎么看?”雨馨问。
“虽然我没见过邪煞……”晨星的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不急不缓,柔而不弱,令人听着就怦然心动,“但是,既然是人为养的,那么,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万金山应该不会利用它在这村上害人。”
晨星说的也有道理,我在心里面分析了一下,说道,“大家不要忘了,万金山一直在借这些村民的财运,如果用邪煞把村民给害死了,对他没任何好处。虽然依靠邪煞借阳寿转卖给别人,也可以为自己换取财富,但是,阳寿不是那么容易借的,万金山应该不会对这些村民下手,不然迟早会露出马脚……”
“嘿,你们仨不愧是一家的啊,这一唱一搭的,真有那个啥,默契……”杨书军一脸坏笑。
晨星冲他一抬脚,雨馨一扬手,杨书军‘哧溜’一下躲在了我背后。这俩妹纸,似乎互相都在受对方影响,雨馨变得温柔了一些,晨星则好点有了点‘汉纸’的气场。按说的话,‘情敌’见面,就算不拼的你死我活,但也成不了朋友,可是她们俩偏偏就成了朋友,而且还很要好……这种奇事,估计也我这不靠谱大师才遇的到吧,老天爷可能看我太不靠谱,所以,让我的情感世界也不靠谱……
看着俩女孩儿,我心里胡思乱想着,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
“书军。”师父道。
“嗯?”
“你能不能感应的到,这村上是否存在邪煞?”
“感应不到。”杨书军摊了摊手,“我也不是万能的啊小张,除非有邪煞正在害人的话,我应该能感应的到……”
师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了。
之前曾经介绍过,邪煞是一种变异物种,凡是无意中冲撞到邪煞,或者被邪煞给害的人,要么得病折寿,要么突发横来灾祸死去。邪煞一般隐藏在与人类世界平行的空间里,一般人是见不到它们的,即便机缘巧合见到,过后也会由于冲煞,而把见到邪煞的过程忘得一干二净……
“先不管有没邪煞了。”师父说,“想办法看能不能引来五鬼,然后化解掉万金山布在老村坟地里的那个阵再说……”
虽然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但这村上却死气沉沉的,街上见不到一个行人,本来跟天气冷也有关系。
至于施法用的东西,无非也就是坛桌,鸡血,锅灰……等等,此外,师父还向村民讨了两把扫地用的笤帚疙瘩,两根长长的竹片,还有一叠办丧事时,用来写丧字往门上贴的那种白纸。杨书军好奇心比较重,问师父笤帚疙瘩做什么用,师父微笑不答,说要到施法的时候才能说。
老村的村民对师父十分敬重,因此,这些东西筹备起来挺容易。只不过,那些村民都很关心昨晚跑到学校里的那‘东西’的事。所以,免不了费一番唇舌讲解并且安抚他们一番。东西都筹备齐以后,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我们从村民家里买了两棵窖藏的白菜,两只土鸡,还有一些粉条,外加村民送的腌菜,然后去了于老四家炖了一锅,由于天气寒冷,所以每人饭时都喝了点烧酒。吃完饭眼见时间还早,师父便命我们小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我酒喝多了,醒来有点头重脚轻的。外面起了风,一阵大一阵小的,吹的于老四家院子里悬挂的灯泡摇摇晃晃,昏黄的灯光下,两只鹅把头埋进翅膀里,抖抖的靠墙根睡着。师父没睡,我们睡觉时,他将竹片削成篾子,用白纸裱糊,扎了一个个的小纸人出来,描眉镀眼之后,看起来像活的一样。雨馨和晨星也想跟着去,由于东西比较多,需要人手拎提,所以师父就准了。搬桌子的搬桌子,拎纸人的拎纸人,于老四将我们送出大门,几人朝着村外走去。
来到村外的野地里,被冷风一吹,我的酒意消了一大半,两边太阳穴一胀一胀的疼。杨书军晚上吃多了,不停的打嗝。师父和向风两个沉静的走在前面。雨馨和晨星跟在我旁边,手上拎提的小纸人看起来白花花的,被风吹得鼓来鼓去。
夜晚的坟地这里,看起来阴森而又诡异,坟头的枯草像乱舞的头发,坟包后面,似乎躲藏的有人,或者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再加上坟地尽头,被风吹得‘呜呜’响的老树,实令人汗毛直立。师父指着坟地边缘的一小块空地说,东西都放这里吧。雨馨和晨星两个就把纸人往那里放,放好以后,晨星一起身,一个纸人‘啪嗒’一下倒了,于是便蹲下去扶,扶起来以后,晨星用手顺着小纸人的身子往下抚了抚,像是给一个小孩子拍打泥土。晨星的举止牵动了我的柔肠,待她起身以后,我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你也是,小孩儿似的,大衣拉链也不拉好,不冷么?”转过身时,我随手帮雨馨拉了拉衣服。
“要你管……”雨馨笑了笑。
“师父,可以施法了么?”我问。
“差不多了。”师父看了看时间,掐指算了算,“死门现在落在那里……”
师父指了指远处,“阿风,把坛桌放到那里去。”
向风点头而去。
“小张啊,我们做些啥?”杨书军问。
“什么也不用做……”师父指了指对面,“书军,你带星儿和雨馨两个过那里去,那里是生门的所在地。出了坟地之后,往前走六步,找根树枝,在地上竖着画四条线,然后在四条线上横着画五条线,画好以后,四个角上各压一道符纸,你们躲在里面,鬼物就不敢进,等下不管看到什么,别出声,也别从里面出来……”
杨书军带着两个女孩儿走后,我跟随师父来到坛桌前。师父从包里取出那只木鼎,端端正正放在坛桌的正中。然后又取出一把香,点燃拜了几拜,插进了那鼎里。之后,师父拿出装散酒的塑料小桶,打开盖子,倒了些酒在左手的掌心,用右手蘸了,分别往上下左右弹了一下。
冷风吹拂,燃香忽明忽暗的,烟柱直往四下里漫荡。
我正盯着那香发呆,就听师父道,“冷儿,把那俩笤帚疙瘩拿来给我……”
“师父,这到底做什么用的?”我问。
师父说,笤帚是用来扫地的,除了宅居里的垃圾以外,一同被扫走的,还有‘秽气’。所谓秽气,就是死秽之气,一种无形的气场,存在于每一个阳宅里,如果宅子里比较杂乱,地上垃圾多,死秽之气就会重,这个时候,人就会感觉心里不敞亮不舒服,其实就是受死秽之气的影响,如果不将其扫走,越积越多,久而久之,人就会容易生病。
像这种用久了的笤帚疙瘩,对常人来说快没用处的东西,对术师来说却是宝贝。由于用久了,所以,这种笤帚疙瘩对秽气比较敏感。等下施起法来,如果有鬼怪之类的‘秽物’到来,这种笤帚疙瘩可以告诉我们……
师父往两只笤帚疙瘩上撒了些酒和锅灰,交叉放在了坛桌上以后,抽出一叠符纸,在坛桌上摆了一圈,把鸡血倒进小碗里往桌上一放,这个坛就算是起好了。
“师父,要怎么把五鬼给引来?”向风问。
师父看了看我们,指了指坟地说,“先用星运,把这片阴宅的财气给催出来……”
“师父指的是,五星催财?”我问。
“没错……”师父说。
奇门里的五鬼运财术,对人有利也有弊,因为鬼是阴性之物,凡阴物,都具有一定的邪性。好比养小鬼,如果哪天把小鬼给惹怒了,或者答应小鬼的要求没有做到,那么,就会被小鬼反噬。还有苗人养蛊,性质也差不多的……
所以,五鬼运财术一般不会轻易施用。那么,奇门术师用什么来帮人旺财运呢?五星催财……五星催财,是一种针对阴宅的方术。(阴宅不仅可以催财,还可以催丁,催丁,顾名思义,就是催旺家里的人丁,比如想要儿子的人家)
五星催财,所谓五星,指的是奇门九星里的:天心、天任、天禽,天辅,天冲,五吉星。一般时候,催旺阴宅的财运,无非就是调理好风水,然后在阴宅外围布置代表五星的东西就可以了。然而,师父此刻不是要催旺这片阴宅的财运,而是将财气给催出来,因此,师父所使用的五星催财术不是普通的风水方术,而是法术……
第一百零一章 捉鬼
“到这里来……”师父摆了摆手。
来到放小纸人的那一片空地,师父取出朱砂笔,命我用手机帮他照着,分别在五个小纸人的头上写了心、任、禽、辅、冲,五个字,然后在五个字的上方各画了一个代表星的符号,写画完以后,师父抽出五道符纸,分别贴在了五个小纸人的头上。
弄好这一切,师父起身站了起来。
“师父,是不是要把这五个小纸人摆到坟地的外围去?”我问。
“没错。”师父说,“各自摆到五星此刻所在的方位去……”
说完以后,师父看了看表,掐指推算五星所在的方位,我和向风两个也跟着推算……奇门九星起首的天蓬星,位于巽宫东南……那么,天任星就位于离宫正南,天冲星,位于乾宫西南,天辅星,位于兑宫正西……跳过一星,天禽和天芮是在一起的,天芮位于坎宫正北,那么,天禽也在正北……再跳过一星,天心星,位于震宫正东……
很快的,我们便推算出了五星所在的方位。师父随同我和向风,把五个小纸人分别摆在了坟地外围的五星位上。摆放完以后,我们回到坛桌那里,师父端起那碗鸡血,用手指蘸了,往上下左右弹了四下……我心里清楚,祭完天地鬼神以后,就要开始施法了,不由一阵激动,手心微微有些发热,心说,不知道财气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天上云层很重,没有月亮,只能从层云的间隙里,看到模模糊糊的星光,放眼望去,坟地里黑漆漆的,对面望过去,杨叔和晨星两个穿的衣服颜色都比较暗,只有雨馨的白衣服比较显眼,但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冷风四起,一阵接一阵的,到处都是一种‘刷刷啦啦’的响声……
我正东张西望着,就听师父说道,“冷儿,阿风……”
“啊?”我看向师父。
“等下我请神下来,催发出这片阴宅的财气,然后把五鬼给引来……”
“嗯嗯。”
“你和阿风你们两个……”
“做什么,师父?”
“镇坛童子……”
“童……”我咽了口唾沫,笑了笑,感觉脸有点发烫,“师父我……呵呵……我早就不是童子了呀……”
我心说,何止是我,阿风个家伙也不是童子呀,他都结过婚的人……
香炷的火光照射下,只见师父眉头皱了皱,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伸伸舌头。
“我指的不是童子之身……等下星神下来的同时,财神也会跟着下来,上我的身,我依靠神助驱使五星催发财气,在我开坛做法的时候,你和阿风站在我两边镇坛……”
我听的舌头都忘了收,和向风对视了一眼,“财……财神?”
“没错……”师父说,“不是电视里的那种财神,是财气之神……”
“等一下施起法来,会不会有异象?”我问。
“会……”师父朝天看了一眼,“好了,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
师父取出朱砂笔,在我和向风眉心各点了一个朱砂痣,然后命我们伸出两手,在手心里分别写了一个‘财’字。写完以后,师父把左手摊开在坛桌上,用朱砂笔在手心里反写了一个‘戊’字。
写完之后,师父收起笔,右手捏了个剑指,对着左手心里的‘戊’字凭空画圈,一边画圈,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连画八个圈之后,师父一抬左手,‘啪’一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这么一来,那个‘戊’字就以正字的形式印在了师父额上……
如果用奇门帮人占卜事业的话,天干‘戊’代表财,根据‘戊’落宫里的局象,可以推测一个人的财运,同时,还可以推算出该人有多少财产。之所以戊代表财运,财产,是因为,戊的五行属性为土,阳土,根据五行生克之理,土生金……
我和向风分别在师父的两旁站定,我心说,师父请财神上身,那我和阿风两个岂不是就成了财神旁边的招财童子?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在村里找些金银纸,做些纸元宝托在手里……
“准备好了吗?”师父问。
“啊?好了……”
空气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我收起心神,稳稳的站定,不敢再胡思乱想了。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师父,只见师父从那只木鼎的燃香之中抽了三炷香出来,双手平拿胸前,对着坛桌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把香插回去以后,师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闪电一样伸出两手,‘刷啦’从桌上揭起两道符纸,同时猛的一抖,也不知念了句什么,往上一扔,两道符被风吹的飞向空中,霎时间不见了……师父的动作干练而又流畅,一气呵成,看的我眼睛都忘了眨,只见他双脚不断变换姿势,双手所捏的诀也在不断变动,循环往复,令人眼花缭乱……变着变着,师父突然停脚收诀,一声爆喝,一只手拿起装鸡血的那只小碗,另一只手‘啪’一下拍在了坛桌上,那只木鼎从桌上跳了起来,直跳到师父的胸口高度。那两只笤帚疙瘩也被震的跳了起来,落回去时,依然保持交叉的样子。待那只鼎也落回原位以后,只见师父已经抓了五根燃香在手里。
把碗往桌上一放,师父伸手折下一根香头,弹向空中,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五点火星越升越高,越变越小,先后不见了……
把剩余的残香扔在地上,师父缓缓站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正不知所然时,突然间,我感觉头顶上方好像有东西在发光,一抬眼,我愕然发现,先前消失的那五个香头,正火光一闪一闪的,缓缓往下落……我惊奇的看着这一幕,那根本就不是燃香,而是五点鬼火一样的东西……那五点‘东西’忽隐忽现的,越坠越快,消失在了坟地的五个角……这应该就是师父先前所说的‘星神’了……
直到我感觉身边气场有异时,我才收回目光,往旁边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师父额头的那个‘戊’字似乎活了,往外一鼓鼓的,就像是一个人,想要从他额头上跳下来,而师父的眼睛,则是一种空空茫茫的样子……
就在我愕然失措时,师父缓缓提起右手,划了个圈子,对着坟地猛的一挥,我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强大的气场从师父身体里出来,奔着坟地而去。紧接着,我就觉得手心隐约在发烫。我低眼朝自己的手看去,就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眼前的坟地好像有异样,一抬眼,我差点没叫出来……只见坟地里的每一座坟看起来都在晃动,随着晃动,有一种烟雾状的东西从坟头上冒出来,暗金色的……财气,这应该就是财气了!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别人常说祖坟冒青烟,眼前这些坟地里的坟,都在‘冒金烟’……
我越看眼睛睁的越大,就听师父说道,“小心,有东西来了……”
我一惊,然后就听到一种‘咕噜噜’的声音,只见坛桌上的那两只笤帚疙瘩正在震动。蓦地,我感觉有一股凉风贴着我身体擦了过去,钻进了坟地里……之后,我就看到有五个人形的‘东西’,从坟地里面缓缓的站了起来……
万金山借村民财运,果然用的是五鬼运财术,眼前这五个‘东西’,应该就是帮他运财的五只鬼了,大概常人的一半高度,像人又不像人,站在坟地里,一隐一现的……这种运财的鬼,不是死人变的,而是由地里面的阴气孕化而成的,被万金山给收伏,养了起来……
那五鬼缓缓的聚在了一起,就听师父一声大喝,‘孽畜!’,猛的拔出燃香,抓起坛桌上的木鼎,师父纵身一跃,扑进了坟地里。那五鬼想跑,师父燃香一挥,晴天霹雳般猛吼一声,连熏带吼之下,那五鬼似乎懵住了。
师父把香一扔,‘啪’一道符贴在了鼎里,喝道,“进来!”
捏了个诀,冲着五鬼一挥,念了遍口诀,我感觉眼睛一花,然后那五只鬼就不见了……
随着坟地外围的小纸人一撤,坟地便恢复了正常,那种‘财气’不见了。运财的五只鬼被师父收进了鼎里,它们是由阴气幻化而成的,没法超度,只能将它们打散,还原成阴气。打散的过程,并不复杂,这里我就不赘述了。
一直忙活到将近天亮,撤了坛桌,烧掉纸人,我们便打道回府,往村里走去。昨晚捉鬼的过程,杨书军,晨星,雨馨三人,躲在‘地牢’里看的清清楚楚。像杨叔这种除了吃喝就爱说道的人,路上免不了大发一通感慨。回到村子,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于老四一夜没睡,已经赶早给我们熬好了粥。
“大师,万金山的法,你破掉没?”于老四问。
“帮它为非作歹的五只鬼,已经被我引来除掉了,目前还差最后一步。”师父说。
“那一步?”于老四问。
“把你们村西路边的那些阴木,也就是那些树,全部砍掉,用槐树的木料削三十六根桩子,每根一米半长,我用它们在那坟地的外围布一个阵,你们村的人再出去做事就不会出意外了……”
“好好,我马上通知村民去办……”
几人都又饿又累,于老四走了以后,一倒便都睡着了。睡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我被急促的脚步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刚睁开眼睛,就听于老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大师,大师,出事了!出事了!……”
第一百零二章 邪煞之地(1)
我心里一惊,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心说,这是出了啥事了?……急忙从床上跳下来,三两步奔到门口,只见于老四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脸惊慌的样子。
“大叔,怎么啦?”我忙问。
“出……出事了……”
“于四哥别急,慢慢说。”师父也来到门口。
“死……死人了……”
“死人了?”我一愣,“怎么死人了?刨树砸死人了?”
“不……不是……”
“那是怎么死人了?”我问。
于老四说,他从家里出去以后,便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召集村民刨树。这于老四不是村长,在村上没什么权威,如果不是打出师父的牌子,没几个村民会听他的。即便如此,也只召集到了七八个人。于老四心说,靠他是使唤不动村民的,只能让师父出面,可是,师父昨晚忙累了一整夜,此刻正在睡觉,不便打扰。于老四心里想,他可以先带着这几个村民刨掉一棵槐树,中午的时候,等师父睡醒了,再由他安排村民刨其它的树……
来到村西,他们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到快出村子,于老四选了一棵最粗最壮的槐树。几个人把袖子一撸,热火朝天的刨了起来。虽然冬天泥土冻的挺硬,不大容易下铲,但七八个人对付一棵树,也用不很长时间,两个小时不到,便围着树刨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大坑,露出了下面的主根。把麻绳往树身上一捆,几个人发一声喊,‘咯咯叭叭’就把树给拉倒了。
把树弄倒以后,于老四就给每人发了根烟。几个人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休息。于老四打算,等众人都缓过劲来以后,就把树的枝干砍掉,把主干抬回村里,交给村上的于木匠,让他刨锯成一根根的桩子……正休息着,就听身后一个村民说了句‘我娘哎!’,几个人都转过头看。怎么啦?于老四问。那村民瞪着俩眼珠子,指着那树说,我看到刘大麻子从这树里面钻出来了。几个人朝左近望了望,什么也没有,都认为他在扯淡,大活人怎么会从树里面钻出来?那村民说是真的,刘大麻子从树里面钻出来,古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炸了。越说越离谱了……那些村民纷纷嘟囔。于老四却不这么认为,心里面隐隐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蹊跷,于是就跑回村上看。这老村经济不发达,再加上村民出去做事就会出意外,所以,外村都盛传这村上有鬼,闹鬼,因此,这些年来,没有姑娘愿往这里嫁,导致这村上光棍很多,刘大麻子就是其中之一。
来到刘大麻子家,刚推门走进去,于老四就看到刘大麻子正直挺挺躺在地上,已经死了,然后,于老四就吓得屁滚尿流跑回了家……
我和师父对视了一眼,心里想,那村民所看到的,从树里钻出来的那个,应该是刘大麻子的亡魂,栖身在了槐树里,那槐树死掉以后,‘他’从里面钻了出来。所谓的‘炸了’,是见到光以后魂飞魄散了。据说,亡魂在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会现出原形,常人用肉眼可以看的到……看这情形,这刘大麻子应该是的非正常死亡,有怨气,因此,死后没进‘地户’……
“大师,他该……该该不会也是被万金山给害死的吧?”于老四问。
师父不答,回头看了看,说道,“书军,雨馨,星儿,你们仨接着休息吧,阿风,冷儿,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跟着于老四,来到刘大麻子家,只见院子里拥着不少村民,正在低声议论,见到我们,纷纷打招呼。师父朝众人拱了拱手,表情凝重的朝屋子走去。来到屋里,只见光床板子上摊着一床被子,鼓鼓的,下面盖的有人,直挺挺的,应该就是刘大麻子了。随着师父‘呼’一下掀开被子,我看到了这刘大麻子的长相,不禁咽了口唾沫,这人长的真难看,脸上坑坑洼洼的,死相更难看,瞪着眼,伸着舌头……
师父检查了一番刘大麻子的尸体,然后拉开床头柜,翻来翻去,翻了一张身份证出来,刘大麻子的,上面有他的出生年日期。师父现在起局连纸笔都不需要了,通过心算就可以。只见师父掐指推算一番,抬眼望向窗外。
“怎么样师父?”我忍不住问。
“这人是应该是冲煞死的……”
我和向风两个对视一眼。
“可是,冲煞的人,从表象是看不出异样的,这刘大麻子怎么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难道说,他也像那王会计一样,被万金山借走了阳寿?”我问。
“不……”师父看了看我,“恰恰相反,从刚才我推算的局象来看,这人两个月前有一场大难,按说的话,他在那场劫难里就应该死了,不知怎的,一直活到了现在,也就是说,他多活了两个月。”
“多活了两个月……那是什么原因?”
师父摇了摇头。
这刘大麻子的命格变动的时间是在半年之前,也就是说,他半年前冲撞的邪煞,本来两个月前他的命数就该尽了,可他却一直活到了年底。通过向四邻询问得知,刘大麻子靠放羊为生,最近几年一直没离开过村子。这就是说,他即便不是在这村子里冲撞到邪煞,就是在村子四近。看情形,万金山果然在这里养了邪煞。师父认为,刘大麻子之所以冲煞,不是被万金山给害的,而是自己无意中冲撞到的,应该就是在村外放羊的时候。可是,他怎么多活了两个月,难道说,是那邪煞从‘吞’掉的刘大麻子的所有命数里,‘抽’了两个月出来还给了他?……连师父也参详不出原因,我们也就不用费这脑筋了……
这天下午,我们围着老村转了一大圈,没找到有什么邪煞,倒是在野地里找到了我装法器的那个包,里面七星剑,各种阴符,神符,令牌,令箭都在。如果不是村长扔的,就是万金山了。至于雨馨那部车,被村长弄进了这村上的一个偏僻的破院子里……
我们之所以找不到邪煞,应该就是应了我们先前所推测的,万金山转移‘根据地’的同时,弄走了他养在这里的邪煞……
第二天,村民伙同村里的于木匠,做好了师父所要的,三十六根槐木桩子。师父带领村民,在那片坟地的外围,布了一个三十六天罡阵,克制住了万金山所布的那个阵。万金山的法已破,我们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当天下午,我们便离开了老村。
“师父,我们去哪儿,回凤阳镇么?”路上,我开着车,目视着道路前方,问道。杨叔和向风两个,坐的前面雨馨的车。
“去小晴家里看看……”师父想了想说。
“晴姐如果知道她父亲没得救了,应该会很伤心……”晨星低声说。
我晚了咬嘴唇,这小晴子虽然没头没脑,但心挺好的,想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里挺难受的……
“放心吧,我会开导她的。”晨星说。
“哦?”我回头问。
“傻样儿,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么?”晨星嗔道。
“对哦,我的星大美女是心理学专业的……”
傍晚时,我们来到小晴家所在的县城。小晴家的院子里十分冷清,整个家里死气沉沉的。掀帘来到老屋,屋里的药味儿熏的我胃里一阵阵的难受。
“张师父,我爸是不是没得救了?”小晴哑哑的问。
一段时日不见,小晴看起来瘦削了很多,神色间颇有些憔悴,没有了先前那种容光满面的少妇风采。
我,雨馨,晨星,向风,杨叔,我们几个都不说话。
“别担心。”师父说。
“那就是有救喽?”小晴又问。
师父不答。小晴抽抽鼻子,揉了揉眼睛。
“晴姐,师父会想办法的。”晨星说。
“是的,晴姐。”雨馨道。
两个女孩儿走上前,分别坐在小晴两边,一人握住她一只手。
这杨老爷子也算是遭了大罪了,瘫了这么好几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被万金山给害的,如果是的话,万金山为什么要把他弄瘫,而不是让他被意外事故夺去性命?其实,这杨老爷子与其像这样要死不活的苟延残喘了好几年,还不如被意外事故夺去性命来的痛快。可能是,万金山想让他多遭点罪,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吧,我心里想……
“唉……”我轻叹一口气,低声说,“师父,要不,再用奇门之术想办法给他续一下命?”
师父不答,盯着杨老爷子,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续不了的……”向风冷冰冰的说,“奇门续命,其实是向天借命,借来生的命,只能借一次,今生多活一年,来生就会少活一年……”
我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突然,师父说。
“什么?”
几人都看向师父。
师父看了看我们,用手指着杨老爷子,沉声说道,“我知道,害他的那邪煞在哪里了……”
“在哪里?”
师父不答,摆了摆手,“跟我来。”
来到外面,师父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
“冷儿,阿风……”
“嗯?”向风道。
“怎么了师父,你说。”我道。
“我们……”师父看了看我们,缓缓道,“都忽视了重要的一点……”
第一百零三章 邪煞之地(2)
“重要的一点?”向风眉头一拧。
“没错……”师父说。
“师父,是什么?”我问。
师父看向小晴家老屋,说道,“害这老爷子的邪煞,不是万金山养的……”
我和向风两个面面相觑。
“当初……”师父说,“老爷子梦游,从床上跳下来,出了县城,去了城外一个风水恶劣的密林子。冷儿尾随他,在那林子的一棵树下面,挖出一只铁盒子,那盒子里除了老爷子的头发以外,还有一张写有他生辰八字,以及木八卦上那种咒文的黄纸……”
我挠着头想了想,“嗯,对啊师父。”
“没错,师父。”向风说。
师父继续道,“当时由此推测,老爷子之所以冲煞,就跟有人指使他往那林子里埋那盒子有关。”
“嗯……”我点点头。
“那么……”师父又道,“如果害老爷子,指使他埋那盒子的人,是万金山的话。说明万金山当时还没养出可供害人的邪煞,不然的话,不用搞的那么麻烦,直接派遣邪煞就可以了。所以我认为,害老爷子的邪煞,不是人工养的,而是天然形成的。”
“师父的意思是说……”我想了想,“万金山蛊惑老爷子埋那盒子,导致他冲撞到了天然邪煞,是不是这个意思师父?”
“是的。”师父说。
“那你刚才说……你知道那邪煞在哪里了,所指的就是天然邪煞喽?”
“嗯。”
“在哪里?”我忍不住问。
“别急……”师父看了看我们,“你俩都是成年人,有独立思考能力,我把我心里的想法说一说,咱们三个一起分析一下……”
“好,师父说。”向风道。
“其实……”师父道,“我对邪煞这种物种,所了解的也很少。主要是,亲身遇到的,邪煞害人的案例比较少。就像中国的中医学,是经过上下数千年,许多代人的经验,慢慢沉淀积累下来的,这其中,不乏用错药医死人的案例……我之所以说知道害杨老爷子的那邪煞在哪里,是根据刘大麻子的死推测而来的。”
“师父说说。”我道。
“刘大麻子是自己冲撞到了邪煞,不是被万金山给害的,所以,他多活了两个月也跟万金山没关系,而是莫名其妙的,关键就在这个‘莫名其妙’……古人常说,凡剧毒之物,数丈之内必有解毒之药……如果把邪煞比作剧毒之物的话,那么,刘大麻子之所以多活了两个多月,是因为他遇到了‘解毒之药’,只不过,那种药没有解去全毒,只解去了一点……其实说白了就是,刘大麻子和邪煞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刘大麻子放羊的时候无意中冲撞到了邪煞,命数被‘吞’,但他一点也不知道,每天照常去放羊,所以,不知又遇到了什么,他的命数又回了两个月在他身上……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导致两个月命数又回到刘大麻子身上的,刚才见到杨老爷子,我突然心里一亮,我想到了你们当初帮杨老爷子所延续的,这一年的阳寿……”
我听得眼睛都直了,心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风刚才说,所谓续命,其实是借命,向天借来生的命,说的不错。可是,续命究竟是不是你们当初所做的那样,我不敢断言,因为这种法术其实我也没用过。当时听你们回去说,老爷子命格临生门,借来‘喜气’和‘丧气’烧掉,然后续命就成功了,我总感觉似乎太简单了一点。不过,老爷子的的确确延长了一年的命,事实摆在眼前,所以我也就没往深处想……”
“师父是想说……”向风道。
“你们当初给老爷子所借来的,不是他来生的命,而是本身他自己今生的命。”
“啊啊……”我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后背莫名的有点凉飕飕的。
“还是那个比方,如果把害老爷子的邪煞比作毒物,那么,你们当初所借来的那‘喜气’或者那‘丧气’,就是解毒之药,由此我推测,害老爷子的那邪煞,如果不在‘喜气’的出处之地,就在‘丧气’的出处之地……”
向风看起来也有些激动,抬头望向远天,喃喃的说,“怪不得……怪不得当时我起的那一局显示,老爷子‘死中有生’,我从局象分析,‘生机’在两个方位,只要把‘生机’借来,就可以帮他延一年的命,权衡之下,为了稳妥起见,我决定让阿冷两个方位都借……其实当时我就挺奇怪,但我认为可能是天意,是老天爷不想让杨老爷子死,所以布下‘生机’,而我们所借到的,不过是他来生的命……”
所谓的‘喜气’,就是当初我和小晴两个拦喜车,向那新娘子讨要到的,胸前佩戴的喜花,我们连那新娘子的名字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叫‘二丫头’。而所谓的‘丧气’,则是从王满贵那村子上所得到的,死人身上的纽扣……
晚饭时,我们一边吃喝,一边商量行动计划,最后决定,向风和杨叔两个,去王满贵那村上查探,我跟小晴子,去找那新娘子二丫头家。当初是小晴一把鼻涕一把泪,吭哧半天向那新娘子讨到的喜花,把她这‘主角’带去,万一找到别人,便于人家认出,并回想起来。至于师父,则守在小晴家里,免得出什么意外,雨馨和晨星两个,代替小晴,协助小晴的母亲照顾杨老爷子。
这小晴子果然没心没肺,一听说他爸还有希望,吃喝的比谁都多,第二天起的比谁都晚。我和向风两个,分别带齐阴符,神符,以及其他各种法器,在师父,雨馨,晨星,三人关切的叮咛下,发动车,一先一后便出发了。
眼看这就要过年,县城里不少阔宅的门上都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各种商店看起来也是一派喜气洋洋,门口摆满各种年货,到处都在播放卓依婷的贺岁歌。这种日子,别人都新衣新鞋,美食美酒,待在家里等着过年,而我们,却依然苦逼的奋斗在抓邪煞的路上……
小晴坐在副驾驶上,眯着俩眼睛,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小晴子。”我眉头一皱。
“干……啊……干嘛?”
“打哈欠能不能捂下嘴,看你喷的这挡风玻璃上,跟起了雾霾似的……”
小晴冲我一撅嘴。
没用多久,我们便来到了临县的县城。这俩县城离得很近,眼前这县城,连小晴她们那县城的一半大都没有,其实原本不过就是一个镇子。
“阿冷。”
“干嘛?”
小晴紧张的望着车窗外道路两旁,“会不会碰到去年被你揍的那城管?”
我脸一板,“会。”
小晴一缩脖子,“你别吓唬姐姐我……”
“他又打不过我,就算碰到了,你又怕他做什么?”
“万一你要跑了,把姐姐我扔了嘞?”
“呵,你忧患意识倒挺强啊……”
小晴撅着嘴,“那谁说的准,像你这没心没肺的人……”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说,咱俩到底谁没心没肺?
来到早市,我和向风分别把车停下,一人点了碗牛杂面,杨书军跟小晴俩人脸对着脸,‘噗噜噜’,你一口,我一口的。
“我觉得……”我咬着筷子,“害老爷子的那邪煞,很可能在王满贵那村子上。”
“怎么讲?”向风说。
“偷鱼把王老爷子推进水塘的那个叫吴二蛋的,还没被王家族人打,自己就吓死了,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要了扣子就走了,现在回想,感觉死的挺蹊跷,说不定是冲煞了……”
“不一定……”向风说,“不是所有突发死或者意外死都是冲煞,冲煞的只是一小部分。”
“总之,你一切小心。”
向风微微一笑,看着我,“你也是,一切小心。”
“还有我呢,咋不说让我也小心?”小晴抬起头。
“嗯,你也小心……”我‘哼哼’一笑,“小心我把你送去给那城管。”
“你敢,我让星妹子把你搓直,然后再让馨妹子把你捏扁……”
杨书军‘嘿嘿’一声坏笑。
吃过早餐,我和向风两人驱车一个往南,一个往东,分别出了县城。
行了大概二三十里,来到一个路口,我把车停了下来。
“小晴子,当初我们拦新娘子,是不是在这个路口?”我问。
小晴挠挠头。
“算了……”
我叹了口气,朝四近望了望,感觉应该就是这里,于是便转弯驶上往南去的土路。这条路挺宽,但极不平整,有的车辙特别深。路难走我倒不发愁,主要发愁怎么找那二丫头家。第一不知道名字,第二不知道住址。
摇摇晃晃行驶了将近十里路,我们来到一个村庄,碰到一个正在家门口扫地的村民。
“二丫头?”
“对对……”
“我们村,二丫头挺多呀。”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小晴。
“就是,那个那个……”小晴两手比划,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就是那个,去年这个时候出嫁的二丫头,嫁妆用牛车拉的……”
“对对……”小晴说。
这村民想了好一会儿,告诉了我们一个住址和门牌号,说这家的二丫头是去年嫁出去的,不知是不是我们要找的。
按照那村民所说的位置,我们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阿冷,看,25,就是这家!”小晴指着门牌道。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又不瞎。”我咬着牙说。
小晴伸伸舌头。
我命小晴站我身后,敲响了门。随着门一开,一个圆脸少妇,挺着肚子走了出来,我登时眼前一亮,就是她!
小晴‘腾’从我身后跳了出来,“二妹子,可找到你啦!你还认识我吗?!”
第一百零四章 吴裁缝
眼前这个少妇,就是去年我和小晴两个拦喜车,借喜花的那个新娘子二丫头。原本我还以为,即便找到二丫头家,二丫头肯定也不在家,因为别人早就嫁出去了,没想到居然在,应该是回娘家来省亲的,那就好办了……一年时间不见,这二丫头挺着个大肚子。
小晴诈尸一样从我身后蹦出来,把这二丫头给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
“她……”
我正要开口,小晴脱口道,“我是杨小晴!”
“杨小晴?”二丫头愣了愣,“我认识你么?”
“她……”
“就是……就是就是……”这小晴子一激动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就是去年向你借喜花的那个……那个那个……少妇!”
“噗……”
我差点没岔了气,弓腰捂着肚子,连连咳嗽。
“笑笑笑……”小晴冲我一翻白眼,抬脚踩了我一下。
二丫头也乐了,用手捂住了嘴。
“妹子你想起来了没?”小晴问。
二丫头点点头,止住笑,柔声柔气的问,“你们过来是有事么?我已经没喜花啦……”
“我们不要喜花,那什么……”
这小晴子颠三倒四的,不一定扯出什么来,我急忙把她往旁边一拉。
“那什么,二妹子,我们过来是有点事想问你。”我说道。
“什么事?”二丫头问。
“一时半时的,我也说不清楚,家里说吧,外头怪冷的,你看你……”我笑了笑,用手比划了比划。
二丫头脸一红,低下了头。小晴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
“那就家里来坐吧……”二丫头说完,扭身朝院里走去。
“走了,别看了,你还好意思看,人家结婚一年就有娃了,你呢?”
“你管的着么?”小晴嘴一撅。
“我警告你啊……”我低声说,“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了,别一惊一乍,没边没沿儿的,听到没?”
“知道啦,怪不得馨妹子管你叫啰里八嗦大师……”
“呵,你还不服气,有你那样说话的吗?我是去年那个……那个那个少妇。”
“脑缺氧了呗,嘿嘿……”小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下巴一翘,“我也没说错呀,本姐姐我结婚都这么久了,不是少妇,难道还是少女么?”
我简直哭笑不得,心说,这小晴命好,嫁了个好老公,不然的话,就她这没头没脑的,如果嫁给个渣男,可有的受的……她跟杨叔两个,一个笨一个滑,两个都不靠谱。
“进来了你俩……”二丫头喊道。
“来了……走了。”
我把小晴往身后一扯,当先走进院子。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上方支着瓜藤架子。隆冬时节,架子上空空荡荡的,夏天的时候,藤缠蔓绕,人走在底下应该挺凉快。屋墙上,挂着冻肉,冻带鱼,还有干瘪瘪的红辣椒。
屋里挺暖和,二丫头的父母都在。
“你们……”老头儿紧张看着我们的。
“我们……”
我拽了小晴一下,冲老头儿笑了笑,“大爷我们是去年在二妹子接亲的半路上讨喜花的那俩人,您应该还记得吧,我们过来找二妹子有点事……”
“喔喔……”
这老头儿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二丫头去泡茶了。我用余光在屋子里扫量了一番,心说,这村上不像有邪煞的样子,如果师父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么我感觉,邪煞应该在阿风和杨叔所去的那村子上……师父曾跟我们说过,自然形成的邪煞是很少见的,它们是由风水恶劣的地方,或者磁场扭曲的地方的煞气凝聚而形成的,成煞的‘媒介’,可能是动物,可能是植物,也可能是人,自然成形的邪煞,不会离开形成它的那地方,即便偶尔跑出来害人,过后它还是会回到那地方……
说是这样说,具体是不是真的这样,其实师父心里也没底,他是从古籍文献中查来的,自然邪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没见过……
“来,喝茶……你们找我,到底啥事儿呢?”二丫头问。
“啊?”
我回过神,心说,不管这里有没邪煞,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该问的还是问吧。
“那什么,二妹子,我想问一下,你当初送我们的那朵喜花,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二丫头一愣,“我们村上的吴裁缝给做的呀,你问这干什么?”
“哦,那什么……”我指了指小晴,一本正经的说,“我这个姐姐年后要结婚了,她是个一根筋的家伙,硬是要佩戴和你当初结婚时一样的喜花,说有喜气,所以我就带她问问……”
小晴瞪着俩眼看着我。
“她结婚?”二丫头看了看小晴,“她刚才不是说,她去年的时候就是少少……”
“我……”
小晴想要开口,我不动声色的用脚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下,冲二丫头笑了笑,说道,“哦,是这样的,她和她准老公同居了三四年了,年后才办喜事……”
“原来是这样啊……”二丫头又看了看小晴,也不知在想什么,脸一红。
“我……”
“行了!”我打断小晴,起身站了起来,“麻烦二妹子,告诉我们那吴裁缝住哪里。”
“我带你们去吧。”
“你这样……”我看了看她的肚子。
“不要紧,没事的……”
“馨妹子说的对,阿冷你就是个混蛋,只会欺负我。”走在路上,小晴撅着嘴低声说。
“别废话啊,想不想救你爸还……”
“哼……”
我和小晴跟着二丫头,来到吴裁缝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咯嗒嗒’的缝纫机声,院子里挂着很多布料。
“吴哥忙呢……”
“呦,二妹子来了。”
这吴裁缝三十多岁年纪,他一起身,我忽然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他们是……”吴裁缝指指我跟小晴。
“他们……”
“妹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笑了笑。
二丫头走后,我掏出一根烟递给吴裁缝。
“呦,这么好的烟呐……”吴裁缝满脸堆笑,双手接过,“谢谢了啊。”
“不客气……”我笑了笑,心里嘀咕道,这人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看两位穿戴,不像是来做衣服的,是不是要做别的什么?”吴裁缝问。
“哦,我们……”
突然之间,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和小晴去借死人纽扣,在王满贵那村子上,还没挨打,就被王家族人给吓死的那个吴二蛋……眼前这个人,长得跟那吴二蛋有些相像……
“怎么了?”吴裁缝可能见我神色有异,问道。
我盯着他,冷冷的问,“你认识吴二蛋吗?”
吴裁缝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他,他是我弟弟啊!”
“你弟弟?”我眉头一皱。
“对啊,他排行老二,小名叫二蛋,我是老大,小名叫大蛋,我倒插门到这村子上来的。二蛋都死了一年了,你问他做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心念急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而,心里面仍然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念头比较清晰,不是巧合,这一定不是巧合……
“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做衣服的?”吴裁缝问。
“不是。”小晴说。
“没错,不是。”我也道。
“不是就走吧,我忙着呢。”吴裁缝没好气儿的说。
“走?”我冷冷一笑。
“怎么?”
我手一摆,“小晴子,把门关了。”
“好。”
“你,你要干嘛?”吴裁缝吓得直往后缩,“我叫人了啊!”
“叫人?”我冷笑一声,“你敢叫人,我就敢把你下巴给捏下来。”
“你敢!”
我左右一望,抓起一块量布料时垫在下面的厚木板,一胳膊肘捣上去,‘咯叭’一下断成了两半,“你看我敢不敢……”
吴裁缝眼睛都直了。
“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我把木板一丢,往凳子上一坐,点上一根烟。
“你……你你你问吧。”
“吴二蛋是你弟弟……”
“对对。”
我看了他一眼,把烟竖在手里,吹了吹烟灰,盯着红红的烟头缓缓的说,“你弟弟当初偷人家的鱼被发现,把别人老头儿推进水塘里,后面事情败露,别人族人要打他,然后他就吓死了,对吗?”
“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笑了笑,看了看吴裁缝,‘哼’了一声,一字一顿的说,“因为,当初就是我把他揪出来的。”
“啊啊……原……原来是你!”
“怎么,要给你弟弟报仇么,尽管来。”我淡淡的说。
“不不不……”吴裁缝连连摆手。
“好,那我问你。”
“你说。”
“你弟弟身上穿的衣服,是你裁剪的吗?”
“是,他死时候身上穿的那件都是我给他剪的……”
我心中一动,果然不出我所料!
“其实,其实我跟我弟弟关系并不好。”
“哦?”
“他就是个无赖,平常偷鸡摸狗,欺软怕硬,常不常跑到我这里来,跟我要烟酒钱,我不给他,就跟我闹,现在他死了,我的日子舒坦多了,所以我该谢谢你……”
“衣服也是他跑你这儿耍无赖,让你给他做的么?”
“当然。”
“布料哪儿来的?”
“我给他能用什么好布料?”吴裁缝撇了撇嘴,“从村子外面捡来的破衣服,漂洗以后裁改了裁改……”
“嗯,那确实,对他那种人,给他点残次品穿就不错了。”
“说的对。”
“呵呵……”我笑了笑,“如果是对其他人呢?”
吴裁缝一愣,“对其他人我当然不会那样啦,都是用上等的新鲜布料。”
“是么?”我盯着他眼睛,缓缓的说,“好,那我问你,二丫头出嫁时,你给她做的那喜花,布料是哪儿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雪夜独行(1)
“喜……喜花?”吴裁缝吞吞吐吐的问。
“对。”我说道,“做那喜花的布料,哪儿来的?”
“买……买来的啊……”
“真的么?”
“当然真的!”
“呵呵……”
我笑了笑,也不看这吴裁缝,手指一搓,搓灭烟头,丢在地上。
“小晴子。”
“嗯?”
“出去把大门关了,免得万一有人进来。”
“好。”
“你……你要干嘛?”吴裁缝直勾着两眼看着我,紧张的问。
“他要揍你。”小晴说。
“真……真真的?”
我懒洋洋站起来,揉了揉膀子,然后‘咯叭’捏了下手指,扭头冲小晴道,“好晴姐,快出去吧,免得等下溅你一脸血,你忘了上次了么?”
“上次?”小晴俩眼一瞪。
“就上次我们遇到的那个不说实话的……”我冲她挤挤眼睛,叹了口气,“那人最后怎样了?”
“噢,那个啊……”小晴拍拍头,“被你揍了呗……”
我悄悄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这小晴子也不是一味的笨。
“嗯,揍成啥样啦,你还记得么?”
“哎呦,当然啦,那一脸的血啊,那……”
这小晴的一惊一乍放在此时倒是挺应景,不过再说下去不一定又扯出什么来,我急忙打断她,“嗯嗯,行啦,你出去吧,守在大门口,如果有过路的问,这吴裁缝家‘嗷嗷啊啊’的在干啥呢,你就说过年买了头活猪,正在杀呢。别人要问,那俺咋听着有人喊救命呢,你就说,吴裁缝胆小晕血,被杀猪的场面给吓得,不要紧……”
“好……”
小晴点头走了出去。
吴裁缝随手抓起桌上一把裁布料的长剪子,哆里哆嗦指着我。
“你……你你你要干嘛?”
“啊?”我看了他一眼,‘憨厚’的笑了笑,“不干嘛,别怕别怕,几下就搞定,没痛苦的……”
“几……几几下?”
“嗯,对啊,在你脑袋上……”我比划了比划,“凿这么三下,第一下上去会有点痛,忍忍就过去了,第二下略痛,第三下嘛,就麻木了,没感觉了。三下过后,血‘刷刷’的就出来了,很快就把你脑袋染成个血葫芦儿,好看的很,然后你整个人会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跟成了仙似的,那滋味儿,相当美妙……”
吴裁缝脸都白了,嘴唇不停的哆嗦,我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提起凳子,掂量了几下,嘟囔说,“不行,太轻了,用什么呢……”
说着,我往四周一瞥,只见靠墙立着一把拧钢管用的那种管钳子,眼睛一亮。
“好了,就用它吧……”
我把凳子一放,走过去一把抄起管钳,两手抓着钳柄,‘哗啦啦’舞了几下,皱了皱眉头,“哎呦,这玩意儿有点重啊,不过倒是挺趁手,这样吧,我看不用三下了,那就减一下,两下足够了……”
说完,我拎着管钳便朝吴裁缝走过去。
“你……你你别乱来啊……”
吴裁缝手里的剪刀‘啪嗒’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往后一退,撞翻一把椅子,自己也差点没摔倒。
“别怕别怕……”我摆了摆手,“我说了没痛苦的,躲什么呀……”
我一直把吴裁缝给逼到了墙角,盯着他脑袋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了几下,“嗯……这个地方不错,就这里吧……”
我‘哗啦’一抖管钳,吴裁缝吓得杀猪一样‘啊’一声怪叫。
“饶命啊!……”
“说不说实话!”我喝道。
“我说!我说!”
“说吧,做喜花的那布料哪儿来的。”
“别……别人送我的。”
“别人送的?谁送的?”
“是那个……那个那个……”
“那个那个……还不说实话!”
我一扬管钳。
“我说我说!……也……也是捡……捡捡捡来的……”
我出了口气,把管钳‘咣’往地上一扔,吓得吴裁缝往上蹦了一下。
“要是被人知道,你居然用捡来的布料给别人做出嫁时佩戴的喜花,别人不把你小子的腿给打断,还什么你弟弟不是好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吴裁缝耷拉着脑袋,“你……你可别说出去啊,要是被人知道的话,我真的会被打死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那我问你,布料是从哪儿捡的。”
“跟给二蛋的那件衣服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
“嗯,一件大红的衣服,我看着挺新,所以一起捡回来了,后面二丫头要出嫁,让我给她做喜花,我就把那衣服给裁掉了……”
从这吴裁缝的讲述来看,我们当初所借的那‘喜气’和‘丧气’,原本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照这么来看,那喜花,以及吴二蛋那件衣服的扣子上,都带有杨老爷子的阳寿,它们出自同一个地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吞噬杨老爷子寿数的那邪煞,曾经碰过这两样东西……也就是说,这里有邪煞!……
我心里面既激动又有些紧张,全身的肉都绷了起来,紧紧捏起了拳头。
“我说的全是实话!”吴裁缝可能以为我还要揍他,急忙道。
“嗯?”我看了看他,松开拳头,“走,带我去当初你捡衣服的那地方看看。”
吴裁缝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
“不去也可以,我这就去二丫头家,跟她说,你用捡来的,别人扔掉的衣服,给她做喜花……”
“别别别呀,我带你去,可是……”
“怎么?”我问。
“可是都过去一年多了呀,那地方早就什么都没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带我去就可以了……”
“阿冷……咦?这人咋没出血?”来到外面,小晴问,脸上透着几许失望。
我微微一笑,“他既然说了实话,自然就不会挨揍了,走吧……”
吴裁缝带着我们出了村子,一直往西南走去。西南为坤位,地盘死门的本位,一路上,我留神观察四近田地里的植被,只见树长得歪歪扭扭的,麦苗则又稀又矮,坟墓倒是挺多,或大或小,东一座西一座的……我心说,看这情形,这里可能真的有邪煞……
天空堆满层层叠叠的铅云,不时便卷起一阵冷风,吹得尘埃四起,风中隐约夹杂着一种湿漉漉的气息,似乎想要下雪。一直往西南走了一两里路,把个小晴子冻的哆里哆嗦的。来到一道水沟前,吴裁缝指着沟里说,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我朝沟里看去,只见沟底的泥被严寒冻的龟裂了,一道道裂隙看起来触目惊心的。我抬眼朝四下里看了看,取出罗盘,指针出现轻微的摆动,说明这一带存在磁场异常的地方,果然有邪煞?……
我的心一阵狂跳,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把罗盘递给小晴,我爬上水沟边的一棵老树……举目四望,只见水沟往南远处有一条路,从这里看起来白花花的……我的眼前仿佛出现这样一副情景,几年前的一天,小晴的父亲,那杨老爷子,开着车出门办事,夜深时,来到了这条路上,驶着驶着,突然间,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的一收,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往四近望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心里想,这样看是看不出什么的,看样子只有等到晚上了,如果这里有邪煞的话,我试试看晚上能不能把它给引出来……
起大风了,刮的我处身的这棵老树摇晃的厉害。望了一圈,我从树上滑了下来。
“怎么样阿冷?”小晴问。
“走吧,先回村里……”我不动声色的说。
风越来越大,将近村子时,隐约有雪花夹杂在风里,打在我脸上,凉冰冰的。来到二丫头家,雪已经开始下大了,风却小了下来,漫天飞舞的雪花,鹅毛飞絮一样,打着旋往下落。
“咋样,做喜花的事,说妥了没?”二丫头热心的问。
“说妥了。”我说道,“只不过,还有点事要麻烦你们。”
“什么?”
我指了指正在蹦跶来蹦跶去,拍打身上雪的小晴说,“我车出了点毛病,零件坏了,今天估计走不了了,我等下去买零件回来换,可能会回来很晚,我这个姐姐就在你们家吃住一晚,我会给钱给你们。”
“这有什么麻烦的……”
二丫头很热心,一口就应承了下来,死活不肯要钱。并且说雪下这么大,干脆我也住下得了,别去买什么车零件了,明天雪停了再说。
盛情之下,我便没有推辞。这天下午,我在这二丫头家小睡了一觉,养了养精神。醒来雪还在下,院子里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
这马上就要过年,二丫头家已经备齐了年货,晚上把各种菜肉用小锅熬着,二丫头爹把酒烫热,让我陪他喝酒。几口老酒下肚,老头儿鼻子就红了,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拘束和生分,话匣子打开就没边没沿儿。我嘴上跟老头儿聊着,一颗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想到晚上一个人行动,我心里就有些发怵,不知道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
本来,我可以给师父或者阿风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协助我,可是,天气这么恶劣,雪又下这么大,路不好走。再说,眼下所面对的,是个连师父都没接触过的未知事物,吉凶难料,我不想把师父和阿风二人拉过来涉险,思前想后,我决定独自行动,无论前方是什么!……
饭后,我向老头儿讨了半瓶烧酒。回到偏屋,我往床上一倒,静静的等待着。夜渐深,雪还在下着,那种扑簌簌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寰宇。院里的瓜藤架子,被积雪压迫,不时便发出吱嘎一声响,给这寂静的雪夜平增了几分诡异……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下了床,把那半瓶烧酒往口袋里一装,提起装法器的包,朝着外面走去……
第一百零六章 雪夜独行(2)
刚推开屋门,雪花便呼地卷进来。我缩缩脖子,朝其它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没任何动静,小晴她们应该早就睡着了。
怕吵醒她们,我每落一下脚都很轻,一步一步挨到大门口,我拔下门插,拉开门来到外面。
大雪纷飞的夜,到处一片茫白,天地间满是雪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不时便钻进领子里,凉的我一哆嗦。房顶,墙头,还有地面,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是盖了层白色的缎子。这样的夜晚行走在外面,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恍惚间,根本分不清到底哪是天,哪是地,到处除了雪,就只有雪……
我有点打退堂鼓了,这种夜晚,出门寻找邪煞,合适么?……可是,后天就是除夕了,那杨老爷子熬不过后天晚上……如果今晚不出来寻找,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眼下虽然雪大,但并不冷,等明天雪停了,会冷死人……想到这里,我咬咬牙,往上拉了拉领子,一低头,扎进了茫茫的雪夜里……
脚踩在路面的雪上,‘咯咯吱吱’作响。出了村子,我循着白天的路径朝西南方向走去。不时便越过一座孤坟,被雪包裹的圆滚滚的。
就这样,我深一脚浅一脚的,用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那条水沟。我拂了拂头发和眉毛上的雪,拍打了一番身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的十二点多了。我朝四周望了望,由于雪花遮挡视线,所以能见度很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该怎么引呢?
我想到去年引那宅煞的方法,心说,不妨先用那方法试一试。经过这一年的磨砺,我的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了。我把手机往口袋里一装,通过节令掐指推算出北斗七星的位置以及眼下的模式,我来到距白天时爬的那棵树不远的一块空地。
前后左右望了一圈,我深吸了一口气,力沉脚底,在积雪上踏了一个大大的北斗七星出来。然后,我从包里取出七道符纸,放在每个‘星位’。灌了两口烧酒,感觉身上热乎乎的,胆气也壮了起来,我‘刷’一下抽出七星剑,踏上第一个星位……
踏禹步,念玉女反闭诀,连走三遍之后,我停下来,把手伸进口袋,抓了一道孤虚神符在手心里,竖起耳朵去听,听到的只有雪花落地的‘扑簌’声……等了五六分钟,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心说,害杨老爷子的这东西,不是当初那宅煞所能比的……如果不是我刚才使用的这种方法没用,那么,就可能是我施法的地方离这邪煞藏身的地方太远,施法所产生的‘能量场’不足以达到那位置,所以没法把它给引出来……那该怎么办呢……
忽然间,我想到了白天时所看到的那条路,心说,不妨到那条路上再施一次法,看有没有用……
眼前这条水沟虽然不是很深,但挺宽,积了挺厚的雪,脚往里一踩,一下子便陷到膝盖,整条腿都凉飕飕的。跨过水沟,我一边拍打着腿,一边往南,终于来到这条路。两头望去,路面挺宽,但死气沉沉的,路边的树歪歪斜的,很稀……
当我站在这条路上的时候,我心里面突然产生一个直觉,小晴的父亲,那杨老爷子,当初就是走这条路时冲撞到的邪煞,那么眼下,那邪煞会在哪里呢……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被某种东西填塞的感觉,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
雪还在下着,扑踏扑踏落在路面上,没有一丝的风,雪花落地那种细微而又密集的声音,一片寂静中听起来,像是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在窃窃私语……我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包裹着,胸口像是压了一块东西,连喘气都有些困难,眼角余光下,口鼻里呼出的白气一丝一缕,散乱的朝四周飘荡……
我定了定心神,缓缓的把七星剑抽出来,把气力凝聚到脚底,正准备往积雪上踏的时候,突然也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一下子钻进了我领子里。我浑身的毛孔猛的一收,心也跟着收了一下,一个没拿住,七星剑‘啪嗒’掉进了雪里……
我吓了一跳,心在腔子里砰砰的打鼓,朝四周看了看,不见有什么异状,于是便弯下腰去捡七星剑。把剑捡到手里,当我一抬眼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远处的雪地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种像脚印一样的东西……我心中一动,一步步走过去,往雪地里一蹲,只见果然便是脚印,蜿蜿蜒蜒往南,已经快被雪覆盖没了,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我心说,这大雪天,野兔,狐狸,还有黄鼬(黄鼠狼)之类的东西,都会躲在洞穴里,是什么动物冒着雪行夜路?……顺着脚印走了好一会儿,脚印越来越浅,越来越模糊,终于完全被不断落下的雪给覆盖没了。
我直起身,四顾茫茫,也不知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回头望去,那条路早就望不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个大雪堆,好像是一座坟。我一边张望,心里一边想,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所以容易疑神疑鬼,这脚印可能就是某种野生动物留下的。这样想着,我转身准备回去,可心里总觉有些不甘,心说,既然过来了,干脆再往前走走吧,反正夜还长。于是便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一边走一边望,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我心里的紧张感已经没了,隐隐有些失落。由于走的久了,热汗冒出来,内心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便把大衣扣子解开透气,感觉凉爽舒服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前面不远有一条路。我一愣,刚才解衣服之前我都没注意到有路,怎么解完衣服突然冒了条路出来?……这样想着,我朝着那路走去。来到路上,只见眼前这条路和先前那条路宽窄差不多。我的目光扫来扫去,突然间定住了,我看到,在我正前方的雪幕里,隐约有一个人……
我吃了一惊,急忙往地上一蹲,目光朝那人看过去。由于雪太大,根本看不很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那人个子不是很高,行进的方式怪怪的……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邪煞!难道这个就是我要找的邪煞?!……
我本能的摸出两道神符,任凭雪花落在眼睫毛上也不去管它,把脚步放轻,一点一点的朝着那‘人’走过去……越来越近时,我发现这人并不是很矮,而是一边走一边弓着腰,似乎在嗅什么东西,身上穿的似乎也是现代人的衣服,落满了雪……
我的心扑通扑通撞击着胸膛,握七星剑和神符的手都有些麻木了,就在我准备大喝一声冲到那人跟前时,那人‘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难道‘他’发现我了?……本能的一缩身子,我往旁边一蹿,藏在了一个大雪堆后面,探头朝那人看过去……从背影来看,这人身材跟我差不多,像袋鼠一样,在雪地里扑腾扑腾蹦跳了几下,似乎是在抖身上的雪……我心里想,瞧这‘人’笨拙的样子,难道真的便是我要找的邪煞?……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呼’一下扭过了头,在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下,我看到了他的脸……仿佛有一道闪电击在了我脑门儿上,击的我两眼一黑……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煞,而是我自己!……
我一下子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一个我?!……我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我’跺了跺脚,舞了舞手里的七星剑,然后便开始东张西望。突然间,他的目光朝我射过来,我急忙一缩脖子,看着眼前我所藏身的这个雪堆,我心里登时一片雪亮……当时我追踪那‘脚印’,走到尽头的时候,我直起身回头望时,看到距我不远有一个大雪堆,我还想,可能是一座坟……当时我所看到的那座大雪堆,应该就是此刻我所藏身的这一座了。如果当时的我朝这雪堆走过来,会不会看到另一个‘我’躲在雪堆后面?……
想到这里,我有一种头脑发涨的感觉,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心里面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念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邪煞,而是你突然之间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除了外表一模一样,他所做的事,也和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一模一样……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那另一个‘我’已经走了。我迷迷登登从雪堆后面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我’行进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我又看到了他,正在解大衣,解完大衣以后,继续朝前走……
我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的疼,心里面很清楚,我一定是见鬼了,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我想到先前踏罡步斗招邪煞那里,心说,难道是那时候?……我心里想,有可能就是那时候,我没把邪煞给招来,把鬼给招来了……
雪还在下着,我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远远的,我看到那另一个‘我’正紧张的蹲在路道上。我心里猛的一惊,顺着他脸正对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茫茫的雪幕中,依稀有一个身影,正在弓腰前进,又一个我?!……
我差点崩溃在地,这再有一个就能打麻将了!……这个时候,前面‘我’起身站了起来,抬脚就朝远处的那个‘我’走去,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站住’!……那个‘我’吃了一惊,身体震了一下,停住脚步,然后缓缓转过身,朝我看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诡屋
我不知道自己所遇到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有三个我,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有第四个,所以,当前方路道上的这个‘我’,抬脚要朝最前雪野里的那个‘我’走过去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喝了一声‘站住’,吃我这么一喝,那个‘我’身子震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朝我看过来……
当我和‘他’的目光对触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脑门儿上的筋猛的一跳,随后,整个人有一种缺氧的感觉,两腿发软,似乎随时都会摔倒……而当他看清我以后,好像也吃了一惊,往后跳了一步……
我和‘他’就这么对视着,用余光朝远处看去,那第三个‘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雪还在下着,一片一片的落在我头上,然后滑落进我脖子里,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凉意,目光直直的盯着路道上的这个‘我’……突然之间,我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莫名的憎恨,憎恨眼前和我一模一样的这个人,心底由衷的觉得,如果不将他除去,任由他跑掉的话,他会剥夺我的一切,师父,晨星,向风,雨馨,杨叔,小晴……所有这些人,将全部倒向他那边,属于他的世界,不再属于我……除此以外,还有我的小狐,汽车,银行卡,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将属于他,而我,最终将一无所有,孤零零的游荡在天地之间……
想到这里,我心底有一种撕裂般的痛,脑袋里一个声音道,‘杀了他,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没错,杀了他!……我咬了咬牙,眼眶一热,把七星剑和包一扔,‘呼’的一下朝那个‘我’扑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也扔掉东西朝我扑了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滚倒在了雪地里,最后,我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掐住了我的脖子,两个人各出全力对掐,我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动,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我发现了不对劲,我身上根本就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重量……猛然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依靠残余的力气,我把舌尖抵在上牙上,下牙猛往上一咬,疼痛使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然后我就发现,我正躺在地上,用两只手猛掐自己的脖子。
我急忙松开手,气喘吁吁的从地上坐起来,朝四周看去,只见我正坐在一条路上,身周的雪地上,到处都是人体翻滚碾压的痕迹。而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影子,那么,这些痕迹毫无疑问是我留下来的……我整个人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迷迷怔怔的站起来,我揉揉脖子,拍了拍身上的雪,朝四下里看去,只见七星剑和装法器的包都躺在雪地里,包已经摔开了,法器散落的到处都是。就在我准备捡拾法器的时候,我看到距我不远的雪地上,有一行动物留下的脚印,蜿蜿蜒蜒往南而去……看到这行脚印,我突然之间回忆起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雪地上,除了那一行动物的脚印以外,再没有其它印痕。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点过一刻。在那条水沟边上,我施法前曾看过时间,是十二点多。从时间上来看,眼下应该是我施完法之后,来到这条路上没多久……
再次看向雪地里的这一行动物脚印,我终于明白了……先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我发现雪地里的动物脚印,然后就走了过来,准备顺着脚印南去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迷失了心智,我明明根本就停在原地没动,然而大脑中却‘出现’我往南走,遇到另一个我,之后又遇到第三个我的情景……除此之外,感官上也出现错觉,那种走路走热了的感觉十分真实,我低头看了看,只见我的大衣扣子是解开的……
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我先前被某种东西给控制了心神,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掐死……师父曾对我说过,有些路道上,如果出事故横死过人,容易有冤魂逗留。比如被车轧碎,死的很惨的人,在身体碎裂的同时,魂魄也被撕裂了,投不了胎,残魂平常的时候躲藏在路面里。当天气突变,阴阳磁场不稳定的时候,它们就会出来寻找替身,比如大雾天,大雨天,还有像这样的大雪天……
我心说,我先前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掐死,可能就是遇到寻找替身的冤魂了。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出来的,还是被我踏罡步斗给招出来的。由于我身上带有各种法器,那冤魂不敢攻击我,所以就依靠眼前这大雪纷飞的迷蒙景象制造幻觉,想让我自己把自己掐死……
我心说,这条路鬼里鬼气的,还是不要逗留的好。到时候回二丫头那村上打听打听,如果这路出过事故,横死过人,真的有冤魂,就到出事的位置想办法超度一下……
想到这里,我把地上的法器一一捡起来装进包里,拿着七星剑,顺着雪地里的脚印走去。这雪地里的动物脚印挺深,虽然雪下的挺大,但一时半时的掩盖不住。我生怕再出什么变故,一边走,我一边前后左右到处张望。一路上,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大雪堆’,坟包倒是有几座,但都挺小。除此之外,那脚印也不是一直往南的。往南延伸了大概两三百米,折而往西,来到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水渠边,顺着水渠又折而往南。
从这条水渠的走向来看,应该是通向我先前施法的那条水沟的。眼前这条水渠只有一米多宽,两边内壁是由青砖垒就的,斜而往下。根据渠底雪光所映照的青砖颜色来分析,这条渠修筑的年头应该不小了,不少砖缝里生着青苔或枯草,落满了雪。
沿着渠走了五六十米,只见那脚印忽然一斜,下到了渠道里,之后就顺着渠道往前延伸。一直又走了两三百米,渠道来到尽头,出现一个小小的涵洞,那脚印消失在了涵洞里……
我踩在涵洞口部的顶上,只见这条涵洞大概五六十米长,顺着斜坡往下,通到一个黑黑的小屋。借着雪光看去,只见那小屋后面又有条渠,通向南面远处的河沟。
看情形,这小屋是用来扬水的,把河沟里的水引过来,顺着涵洞流到我身后刚才所走的这条渠里,然后再顺着渠往北,流到我先前施法处的那条水沟,用于灌溉……
不知道我刚才所看到的脚印,是不是邪煞留下的,如果是的话,难道它钻进了下面这小屋里?……我心里面浮想联翩,当初这邪煞,从小屋里出来,顺着渠沟一直走,走到北边那条水沟,碰到了别人扔在沟里面的衣服,然后,就把杨老爷子的阳寿沾在了那衣服上……是这样么?
师父曾说过,如果是人为养煞的话,首先要有水,然后要有密闭的空间。眼前这小屋是扬水用的,有水,然后,这小屋黑乎乎的,像是个骨灰盒子,属于密闭的空间……综合来看,这小屋符合养煞的条件,可是,眼下我要找到是个天然邪煞……
虽然我所处身的位置,也就是这涵洞的顶部,地势上挺高,可眼下大雪纷飞,目力所及的地方有限,再者,到处都被白雪覆盖,没有了原貌,因此,没法辨别这里风水的好坏。把罗盘取出来测,磁针的表现跟先前在那条水沟边的表现差不多……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房子那里看看。把罗盘收起来,我下了斜坡,小心翼翼来到这座房子跟前。从上面看,房子不大,然而来到跟前看,也不是很小。这房子没有窗,看起来像电影里鬼子那种炮楼似的。上面高处隐约有个小小的通风口。
房子的底部有一道铁门,已经被雪掩埋了一小截。借着雪光看去,门上有一个把手,被一根钉进地面紧贴着墙的粗钢筋给卡着。
我试着抓住把手往下按了按,纹丝不动。站起身,力沉脚底,猛踩了几下,‘咯呀’一声响,把手似乎活动了。我心里一喜,用手再试着一按,果然动了。‘咯咯呀呀’往下力推,当把手转过钢筋以后,那门‘腾’的一下往里面弹开一条缝,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直拉着一样……
我吃了一吓,往后一退,差点一屁股坐倒在雪地里。等了两三分钟,屋里没任何动静,也没东西从里面蹿出来。我定了定神,把门缝推的大些,朝里面看去,只见屋子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我的脸凑到门边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气流从门里面吹出来……
我定了定神,摸出手机照着,钻了进去……屋子里空气闷闷的,有些污浊,静的吓人。外面的雪花落地声,在屋里听起来‘沙踏踏’的,像是来自睡梦之中……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粗重的鼻息。
一点点站起身,用手机照去,只见屋子正中是一台大型抽水机,锈迹斑斑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此外,便是靠墙立着的一架木梯子,然后屋里就什么也没有的。
这屋子只有一扇小门,然后就是小门上方高处那个砖洞大小的通风口。由于空气无法对流,待的时间长了,那种憋闷感越发的强烈。
在屋里什么也没发现,我决定出去,当我一弓腰正准备钻出去的时候,我突然看到,门外的雪地里立着一个木头一样的东西……
第一百零八章 诡物现身
我记得清清楚楚,先前我进来的时候,外面空空荡荡的一片,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这怎么突然多了一根木头……
眼前这根木头,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朽腐的粗树枝,大概成人的胳膊粗细,颜色黑黑的,感觉轻轻一脚踢上去,就能把它给踢成两截……这树枝距离门口大概一米多的距离,直戳戳的立在雪地里,往上不知有多长,门太小了,根本看不到上面。从感觉上来看,这就是一根人为插在雪里的树枝……
难道是有人悄悄跟在我后面,在我进到屋里以后,插了这么根树枝在门口的雪地里?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天很黑,没有星,也没有月,但是外面满地是雪,白花花的一片。借着雪光,我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自己先前在外面时留在雪上的脚印,已经被不断落下的雪掩埋了一小半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的脚印。照这么来看,这根树枝就不是人为插在雪里的,那么,它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盯着外面凭空冒出来的这树枝,越看越觉得诡异,冷汗不由自主的从鼻尖冒了出来……就这样,我蹲了足有五六分钟,一动也不敢动,那根树枝也不动。我实在忍不住了,心说,我这来抓邪煞的,被一根树枝就给吓住了,呆在这黑屋子里出都不敢出去,还抓什么邪煞?……想到这里,我咬了咬嘴唇,安慰自己说,这不过就是一根树枝,可能是以前被大风给吹到屋顶上的,我刚才开这门的时候,由于震动,把它从屋顶给震了下来,插在了雪里……
这么一想,我感觉挺合情合理,胆子立马壮了起来,心说,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树枝,我探身出去,狠狠一脚先把它给踢倒再说。我捏了捏拳头,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了右腿上。就在我打算大喝一声探身踢出去时,我突然听到‘骨碌’一声响,身上的汗毛‘蹭’的一下子立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响声是从这屋子里发出的……
我顾不得外面这树枝了,本能的扭过头,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屋子正中这台黑乎乎的抽水机上……‘骨碌’又是一声,没错,声音是从抽水机里面发出来的,里面有东西……
我壮起胆子,按亮手机照着,摸出一道孤虚神符,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朝着抽水机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我的到来,抽水机里的东西没了动静。终于来到抽水机跟前,我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然后缓缓的蹲了下去,借助手机的荧光,我看向抽水机和地面之间的缝隙。只这么一眼,我便看到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随后,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奔着我脸就蹿了过来。
吃这么一吓,我猛的一退,手机‘啪’掉在了地上。那东西像闪电一样从我两腿间钻过,蹿到了门外。我顾不得捡手机,急忙奔到门口朝外面看去,我看到一只灰色的野兔子趴在门外的雪地里。
从抽水机底下蹿出来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先前我所追踪的那脚印看情形也是它留下来的。可是,它怎么蹿出去以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仔细去看,只见这兔子趴在地上,两条后腿在不停的发抖,它似乎在惧怕什么……顺着兔子往前一看,我这才注意到,在这兔子的正前方,是那根树枝,它在惧怕这根树枝么?……我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突然,一个念头从我心里闪了过去,这根树枝是有生命的!……
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吱’的一声,然后,那只野兔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体积膨胀的足有先前的一倍大。只见它两条后腿拼命蹬着身后的雪,身体剧烈的扭摆,似乎想要摆脱某种力量的控制,可是,无论它怎么挣扎,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似的,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只兔子身上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可它却动不了,难道跟这树枝有关?……我这个念头刚落,就觉眼睛一花,那兔子倏地不见了,凭空消失了!就在我惊奇它去了哪里时,‘啪嗒’,有东西落在了树枝旁的雪里,是一滴血,然后,‘啪嗒’,又是一滴……
我霎时间明白了……老天爷……这树枝上面有东西,把这兔子给吃了!……看情形,这只兔子之所以在大雪夜狂奔,然后躲在这黑屋子里,应该就是由于这根树枝,或者说树枝上的东西,在追它……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色的雪,映着鲜红的血,看起来分外醒目,血滴落在雪里,隐约还在冒着热气……
我回过神,心说,看这东西古里古怪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那邪煞,可是,我从没听师父说过邪煞吃活物,而且,我也感应不到外面这东西身上有邪煞的气场……血还在一点一滴的往下落,趁它还在进食,我把一道孤虚神符平摊在右手心,然后用左手盖住,闭起眼睛,沉下心,默念孤虚神咒,三遍之后,那符在我手里变得烫热了起来,我爆喝一声,将符打了出去。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外面雪沫乱飞。孤虚神符用咒语催发以后,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由此可见,外面这东西是个不干净的东西。
待雪沫停止飞扬之后,我看出去,只见雪地上空空荡荡的,那东西不见了。
从屋子里钻出来以后,只见大雪还在纷纷淋淋的下着,四处望去,迷迷蒙蒙的一片。虽然刚才那一下威力很大,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东西并没有被除去。地面上,它原本落脚的地方被孤虚神符炸出一个坑,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东张西望,目光穿透迷蒙的雪幕,落在屋子后面的这条水渠里。眼下这条渠,比上面那条渠要宽一倍,渠壁斜坡也是由青砖修葺的。远远的渠道里,隐约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顺着斜坡往下一滑,便滑到了渠道里。脚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像踩在厚厚的棉花上。一步一步来到那东西跟前,我蹲下身一看,是半只野兔子,皮毛上全是血,腔子里空空的,内脏什么的都没了。用手摸了摸,温温乎乎的,应该是刚才那东西没吃完,逃走的时候遗弃在这里的。这条水渠是通向河沟的,我感觉那东西应该是往河沟方向去了。
我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水渠一直走,很快便来到了河沟。这河沟很窄,河道很浅,河堤也不是很高,我登上河堤,举目望去,看到斜对面的堤上有一片林子,看着很密。这一带光秃秃的,只有那林子适于躲藏,不知那东西会不会躲进林子里。
这样想着,我下了堤,跨过河沟,来到林前。这林子的每一棵树上都落满了积雪,看起来白花花一片。由于浓密的枝干遮挡,林里地面上的积雪不是很多,不少地方都裸露着枯枝败叶,看起来黑漆漆的。林深处望去,纷落的雪沫漂浮在林间,像是起了大雾。总之,这一片林子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十分诡异。
我不敢大意,把神符,七星剑,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跨进了林子里。耳中听到,到处都是林木被积雪压迫所发出的‘咯呀咯呀’的声响。雪花打在树枝上,散成像粉尘一样的那种雪沫子,吸进鼻子里凉冰冰的,每吸一口,那种凉意便直往脑门儿上蹿。脚踩在落叶上,发出一种‘嘶嘶’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底下喘气。我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越过一棵树,又一棵树……
突然间,我感觉脚下树叶所发出的那种‘嘶嘶’声似乎比先前响了许多,甚至我停脚不动,那种‘嘶嘶’声也在继续。直觉告诉我,好像有哪里不对。终于,我听清了,多出来的这种‘嘶嘶’声,是来自上面的……
猛的一抬头,我看到,在我正前大概三四米的斜上方,两根树干之间,横着一条黑乎乎的树枝,那树枝正在一下一下的抖动……我心底产生一个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个树枝,就是先前立在那屋子门外的那个东西。我急忙把孤虚神符猛的一攥,还没等我念完一遍咒语,就听‘咯呀’的一声响,那树枝朝我这方向而来,带的树上的雪哗哗啦啦往下掉。猝不及防之下,我吸了口雪进肺里,呛的差点没晕过去。然后,眼睛里也落了雪进去,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股阴风当头袭来,骇然之下,我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揉眼睛。急切的往后退,‘砰’撞到了一棵树上,摔倒在地,我连滚带翻,撞到好几棵树,凭借感觉,终于出了树林。先前进林的时候,我记得在我左手边的远处好像有个树坑。此刻凭借感觉,我朝着那树坑的方向而去,翻滚了四五下,我身下一空,跌进了树坑里。
使劲揉了揉眼睛,终于能够看到东西了,我发现这树坑挺深。沿着坑壁往上爬,我小心探头去看,眼前的景象吓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我看到,离这树坑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怪物,那分明就是条蛇,一条直立在雪地上,腐的快烂掉的蛇……
第一百零九章 斗煞(1)
那蛇直直的立在雪地上,冷不丁一看像是一根木桩子,大约两米多高,看不出尾巴,底下一截大概成人的胳膊粗细,越往上越粗,将到脑袋的位置,也就是说脖子那地方,突然又细了下来,像是被一个箍给套住了似的。‘箍’往上,是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嘴巴一张一合的,露出两排像锯齿一样的,黑乎乎的牙齿……
这蛇的身上,是一块一块的腐皮,颜色都已经发黑了,那些腐皮厚薄不一,像是用胶粘贴上的,随着嘴巴的张合,一块块或大或小的腐皮也跟着上下运动,不时便挤撞在一起,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胃里一阵阵恶心……
凉气顺着我后背,一下接一下的往上抽,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反正不是蛇,难道是个邪煞?就是它害了那杨老爷子?……我感觉可能是的,这东西看样子是一个变异物种,而且很不一般,挨了孤虚神符那么一炸,居然好像没什么事一样,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它可以隐藏自己身上的气场,我竟然完全感应不到……
这鬼东西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立着,我知道它在搜寻我,所以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从树林里翻滚出来,我手里的神符和七星剑居然没丢,包也还在背上。我紧紧攥着一道孤虚神符,把手都攥疼了。
这种神符看来对这蛇没用,只能把它给惊走,却伤不到它。如果它就是害杨老爷子的邪煞,那么,我要做的,是把它给除掉。一旦用孤虚神符再次把它给惊走,我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再找到它。可是,要怎么除?我身上所有的法器之中,最厉害,威力最强大的,就是手里的孤虚神符了……
怎么办?……突然,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请神!……没错,神符对付不了它,请神应该可以!可是,要请什么神?在河北那时候,曾经请过一次天乙神,一次玉女神,威力之大,我至今仍然记得。请天乙神那次,把那整个坟地的气场都给震乱了,请玉女神那次更厉害,把那崖上的树都给震死了……
请玉女神的话,要有媒介,那么,就请天乙神……虽然奇门法术里,用于对付阴物,还有不少神可以请,但我没请过,心里没底,天乙神我请过一次,一下子就干掉了两个邪煞……好,就请天乙神!
我朝那东西看了一眼,它还在那里站着。雪还在扑簌簌的下着,雪花落在它头上,并不凝固,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衬的那东西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我屏住呼吸,松开七星剑,手一点点的伸下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一直留意着那东西,见它没动静,我把头低下去,借着树坑里的雪光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三点……
三点之后是寅时……我掐指推算寅时值符的落宫,前面曾说过,用奇门占卜的时候,值符代表天乙贵人,如果遇到急难之事,有值符在,就不用发愁,但是,这个贵人能不能帮到你,要取决于值符是不是旺相,或者落宫的三奇六仪是不是旺相。而在法奇门里,值符代表天乙神……很快的,我便推算出了寅时值符的落宫,震宫,东方,也就是我的正后方,如果要请天乙神的话,要从我此刻的位置往后走十六步。
可是,眼下另有一个难题摆在我眼前,请神是有一定过程的,这鬼东西不会一动不动站着,任由我请神对付它,怎么办呢?……此时距离寅时还有五分钟,我脑海中转动着一个接一个的念头。突然,我听到‘啪啦’一声响,一惊抬头,我发现那东西不见了……跑哪儿去了?我急忙抓起七星剑,转动脖子往四周看去,什么我也没看到之后,我的目光落向这片树林,难道又回到林里了?
我从雪坑里面站起来,轻轻的抬脚来到坑上面,朝树林里望了一眼,没看到那东西在哪里。看看手机,已经寅时了……我决定赌一赌,赌这东西又躲进了林里,我就在这林外请神,把罡气挥到林中,把它给震死,至于这些树会不会死,眼下没工夫考虑了……这无疑是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那东西没有跑入林中,而是不知去了哪里,那我请神所产生的罡气将积聚在我的身体里,无可挥泄,后果会怎样,想象一下就能知道……我别无选择,请神是唯一对付它的方法,我只能赌……
我脚步放的极轻,将气息收的缓缓的,绕过雪坑,数着步子来到一处位置,朝天空望了一眼,迅速摸出七道符纸,在地上摆了个七星的形状。就在我吸了口气,捏诀准备踏上第一道符纸时,我心里面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然后,就是一种说不出的静,似乎我的耳朵突然之间聋了……
我吃了一惊,往左右看了一眼,雪花纷纷而落,雪似乎比先前下的更大了,但是,那种扑簌簌的声音却没了,我试着轻轻往地上踏了一下,没任何声音。这么一来,把我吓得不轻,我怎么聋了?就在我茫然失措的时候,我感觉大衣变得很瘦,前襟勒着我的胸,很不舒服,好像是有一个人在后面拉着我大衣的后摆往后拽一样。
我往后看了一眼,根本就没人,当我目光往下一落,整个人立时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我看到,在我身后不远的雪地里,伸出一个很像蛇的脑袋,正张着黑黑的大嘴对着我!正是先前那东西,它的身子全部都在雪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我本能的扭过头撒腿就跑,只迈出一步,腿就抬不动了,像是打了石膏,随后,胳膊也动不了了。然后,整个人被某种力量拉着,顺着雪地就往后滑。我心里大骇,想要跟那股力量抗衡,但浑身根本就不听使唤……毫无疑问,是这鬼东西在吸我,把我吸到跟前以后,它会怎么对付我?吸我阳寿,还是把我给吃了?我不禁想到先前那只野兔子……心里面焦急,恐惧,无奈,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刺激的我两眼发黑,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突然,我耳膜‘嗡’的一胀,随后,那股吸力便没了,我一个跟斗摔倒在雪地里,滑出老远。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一个人大喝一声落到我跟前,一把将我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阿冷你没事吧?!”
是向风的声音。
刚才那一下摔的我不清,眼前金星乱闪,我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金星闪过以后,借着地上的雪光我仔细一看,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张脸离得我很近,微皱着眉头,两只眼睛关切的注视着我,果然便是向风。
“你……你……”
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刚才那一下摔的,我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自己单独行动,不给我打电话?”
向风霸道的问,气息吹在我脸上,热乎乎的。
我闭上眼睛吸了口气,说道,“我没事,先把我放下来……”
心里说,幸好这里没外人,不然的话,本大师被你抱小孩儿一样横抱着,被人看到,不用做人了……
向风把我放在地上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朝四下里看去,那东西不见了。
“那鬼东西呢?”我问。
“钻树林里了。”向风说。
我朝林里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向风说,他跟杨叔去了王满贵那村上,什么也没发现之后,便打听当初死的那个吴二蛋家,结果打听到那吴二蛋还有一个哥哥,倒插门到东面一个村子上,是个裁缝。向风凭借直觉认为,可能是二丫头那村子,于是便和杨叔赶了过来。由于天降大雪,道不好走,他们赶到二丫头村上已经是晚上了。连敲开好几户人家打听,终于打听到二丫头家。
把门敲开以后,小晴披着件衣服跟着二丫头的家人一起走了出来。一问之下,谁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小晴颠三倒四的把我们白天的经历给向风讲了一遍,向风立马便知道我是单独行动去抓邪煞了,二话没说便赶了过来。
大雪把我最初时留下的脚印给掩埋了,搜寻到那水渠边,向风才发现我的脚印。顺着渠一直走,过了河,向风看到一个怪物正在吸我,随手摸出一道符打进了那东西的嘴里……
“看来本大师福大命大呀……”我拍了拍胸口,笑道。
“是我来的及时。”向风横了我一眼,“自作主张,单独行动,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我‘嘿嘿’一笑。
“好了,先对付这鬼东西再说,它应该还在林里。”向风说,“阿冷。”
“嗯?”
“我引它出来把它缠住,然后你就请神。”
“如果它还在林里,直接请神把罡气挥进去算了。”
向风望了一圈,摇了摇头,“不行,林子太大了……”
“那好吧,你要小心。”
向风微微一笑,抬脚就往林里走。
“哎,等等。”
“怎么?”
“你就这么……这么进去引?”我愕然问。
“不然怎样?”向风问。
“这鬼东西很厉害,要是像刚才吸我一样,把你也给吸住了怎么办?”
向风脸上挂着一抹邪笑,抖了抖身上的雪,“把符布好,等待请神。”
说完,抬脚走进了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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