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 老李一脉的男人


  我师祖什么时候对师父说的?我心中浮现出一丝茫然……而显然对于师祖的事情,更加不能淡定的是珍妮姐,她几乎是不能控制的走过去,拉住了师父的衣袖,说道:“你……你见过……见过他?”
  “珍妮姐,我只能肯定这个说法是我师父的意思,但确切的说,我算不算见过他,我没办法回答。”师父的表情认真。
  “什么意思?如果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要想去敲这祈愿鼓。”珍妮大姐头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强大的气场,面对师祖的消息,她第一次表现的那么像个小女人,任性,无助,却又迫切……我相信女人就算活到一千岁,对待感情的这份性情也不会变的,只要眼前人还能激发她那样的情绪,让她那样的情绪不被生活所累,小心呵护着,她就不会永久的封存,收藏起来。
  我想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只是……
  我的心思又开始恍惚起来,眼前除了出现如雪,竟然有一个影像重叠——魏朝雨,而那一幅孤崖之上,星空之下依偎身影的画面也如同刻印在灵魂力一般,和那一日黄昏房间的窗口,我轻轻走过去,为如雪梳理一头秀发,她的发丝滑过我脸颊的画面重叠。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后果有多么可怕,我不是不知道,那种如同火焰焚烧一般绝望的滋味,如果可能,我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
  但在这时,我凝神静心,也恰好听见师父说的那一句:“我见到师父残魂,那样算不算见到师父?”
  师父见到了师祖残魂?我一下子震惊了,我以为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从强尼的口中……怎么师父?
  我还不能顾及上自己的情绪,就看见珍妮姐猛地松开了抓住师父袖子的手,‘蹭蹭蹭’的退了好几步,这里是一阶一阶的楼顶,这样茫然的后退,眼看着就要摔倒,滚落下去……那白长老不得不出手,一把拉住了珍妮姐。
  他这一次想努力的笑,却第一次笑不出那春风般的感觉,只能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大长老,你要从这阶梯上滚下去,被摔死了,不就成了我雪山一脉最大的笑话吗?”
  珍妮姐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把甩开白长老的手,有些茫然却急躁地说道:“别管我。”然后,她就像失忆一般的在身上四处翻找,半天才从她屁股的口袋里摸出了那一个酒壶。
  就像遇到救星一般的,她开始喝着酒壶里的酒,我想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可是有什么误会呢?强尼亲口告诉我师祖把自己的灵魂剥离成了6份……然后……
  而且,我还知道,为了替我挡住雷劫,师祖的一缕残魂为我传授秘法之后,已经消散了。
  如果这般残忍的事实告诉珍妮姐,她会不会把我掐死?这个时候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知道,珍妮姐对师祖真的一腔深情,而这深情如此浓烈的表现形式,只能是爱情。
  却不想,师父却在这个时候一步上前去,拉住了珍妮姐的手,说道:“珍妮姐,你不要这样。见到师父残魂,不是说师父已经遭遇变故,这其中是有因由的……一切契机都在承一的身上,所以这祈愿鼓当由承一来敲。”
  ‘哐啷’一声,珍妮姐手中的铁酒壶掉在了地上,她望着师父,刚才那仿佛已经寂灭的眼眸又开始星星点点的恢复了生机,她抓着师父,像是对师父说,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些年,我看了很多电影,就当是在看人世的百态。看多了就发现,感情这种事情的束缚,就像是汽车上的安全带,你越是用力的扯,它越是纹丝不动……可是受伤挣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用力的想摆脱?”
  这番话,听我的有些怪异,因为无论如何我也觉得不该在这种时候,由珍妮姐的口中说出,可是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师祖在我心中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到头来,在这一刻,也是坠入了凡尘,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丰满起来,也是活生生的充满了七情六欲的人。
  “老李一脉的男人,都是暧昧的高手,既然扛不起这份感情,终究要舍去,又何必黏黏糊糊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从你们师祖几代人,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吧?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过,这世间有一种男人,你却不能恨,他永远有他的道理,舍弃你!就如姜小娃,你心中要守住的道,葬送了凌青多少年的青春?就如你,陈承一,舍弃这个身份?你不是和如雪神仙眷侣了吗?可是她们不恨你们,因为你们黏黏糊糊,表现比她们还痛苦……我也是一样,恨不起来那个老李,当日一句,我有我道,决绝转身……我还在这里盼望着他好,为他守着徒子徒孙。刚才以为他已经彻底的湮灭,我自己也就像死过去了那一般。真是,老李一脉的男人,真是……老李是从哪里找来你们这些徒子徒孙的?”珍妮姐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第一次,我竟然是第一次看见珍妮姐落泪,只是一滴,从眼角滑落到腮边,然后被快速的抹去,过程不过两三秒,珍妮姐就已经恢复了。
  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师父痛苦的看了凌青奶奶一眼,而凌青奶奶回应的却是一种温和的,仿佛安抚小孩子一般淡然坚定的目光。
  我的心也开始抽痛起来,我的目光却茫然,我该往哪儿望?能望见我想看见的身影?其实怪罪命运,倒不如怪罪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拿起……如雪与其说是命运不交予我,不如说是我自己从来没去抓住。
  气氛在这个时候有些伤感,承心哥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也是老李一脉的男人,可你说,我会不会因为你和姜师叔的原因,有些冤枉啊?我当日可是很果断,不果断的却是那个叫沈星的女人啊。”
  “是吗?如果爱她让你放弃师门身份,你还果断的起来?”我低声说了一句。
  承心哥的脸色变得黯然,看了我一眼,说道:“好吧,我忽然理解她了。”
  在这时候,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承清哥,如果说还没有情字困心的怕也只有他了,却不想他目光飘忽的落在了承愿身上,当承愿回望他的时候,他却有些心虚的避开。
  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心中又是一沉,老李一脉没有说师兄妹是否能在一起,但是李师叔和小师姑……也没在一起,毕竟这种伦常是大多数修者门派都不允许的,难道又是一个轮回?也是一个苦情人?
  这世间的锤炼未免太残忍了一些吧?
  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恢复的珍妮姐忽然说话了,她对师父说道:“你说这背后是有因由的,好吧!那就是有因由的……但姜小娃,我警告你,你一定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想听。你们老李一脉的男人高高在上,个个英雄一般的,光芒万丈的背后其实是对女人的一份狠心,黏黏糊糊才是最狠不过了!你们不懂的道理,永远只有一个,当断则断!”
  “珍妮姐……”师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珍妮姐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潇洒的样子,说道:“是不用说了,黏黏糊糊的断了以后,想必也是走他的英雄道,这因由想必也和我没有几分关系,听了何苦来着?走吧,去敲那祈愿鼓。刚才,你说,是由承一来敲?”
  “啊。”这个时候,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因为我才想起来,刚才那份震惊,为什么这其中的关键是我,祈愿鼓最终为什么要我一个小辈敲响?
  “是的。”珍妮姐在严词拒绝了师父以后,师父也就真的没在多说关于师祖的事,而是从刚才那个情感的插曲中回答了现实。
  珍妮姐看了师父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我们朝着这个山门的最顶端走去,在那里就是祈愿鼓。
  原本就距离顶端不远,这样沉默快步的向上攀爬,也没有过多久,我们就全部聚集在了这个山门之顶的小平台上。
  这个平台空旷,现在陡然挤满了人,却也掩盖不了那个摆在正中的祈愿鼓那种庄严,郑重的气息……这个时候,珍妮姐忽然朝着平台之后的那个洞穴喊道:“门主,老李一脉陈承一将敲响我雪山一脉祈愿鼓,可否?”
  在珍妮姐喊话以后,洞穴深处是死一般的沉寂,大概过了半分钟,从洞穴里才飘出一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可!”
  话音一落,珍妮姐就走到了洞穴的入口,从入口的一侧,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分外古朴的鼓槌,朝着我走来……


第一百零一章 极限
  看着那个鼓槌,我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而这种紧张我说不上来,到底是压力还是一些别的什么?我老是想起师父那句话,今天说不定就是命运的拐点,难道就从我击鼓之时开始吗?
  但是珍妮姐拿着鼓槌走向了我,并没有直接交给我,而是望着师父,乃至所有人说道:“确定,这祈愿鼓是承一来敲?按照规矩,敲鼓之人就是等一下闯关之人,敲响几声闯几段,如果闯不下去,闯到哪里,算敲响了几声。”
  “是了,我还知道这祈愿鼓最多只能敲响三声。”师父的神色郑重。
  珍妮姐眉头一皱,说道:“我的意思是在鼓槌交出去以前,还是可以改那击鼓之人,承一在你们一群人中,实力不是最顶尖的,你确定要由他来击鼓?”
  “是。”师父回答的非常快,更直接,一点儿都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珍妮姐,把鼓槌给我吧。”而我始终相信师父这样坚持,必定有他的原因,而师父也不会害我的。
  可是一向果断的珍妮姐却没把鼓槌拿给我,而是继续看着师父说道:“你说过承一是关键,这闯关你也知道……万一……”果然,强撑着不想要知道师祖留下因由的珍妮姐,心中到底是记挂着的,因为我是关键,就对我分外的留心在意……这也不是说她失了公道,而是关心则乱。
  “放心吧,珍妮姐,我刚才说过,因为师父的原因,这祈愿鼓当由承一来敲,是你不让我说那因由的。”师父又怎么能不明白,叹息了一声,劝解到珍妮姐。
  到底还是比很多女人潇洒果断的,师父这句话一说,珍妮姐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她一把把鼓槌塞进我的手里,说道:“罢了,那个老李什么时候都是有道理的。”
  我握着鼓槌,感觉这鼓槌看起来不小,却莫名的拿在手中如同轻若无物,就像是小孩子的塑料玩具一样,这样的鼓槌能够敲响那祈愿鼓吗?
  “承一,这鼓不是敲它就会响的。因为它不是用力去敲,而是用心去敲。你可懂?作为雪山一脉的大长老,我只能给你这样的提示。”珍妮姐说完这话就退到了一边。
  我点点头,握着鼓槌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放在正中的祈愿鼓,却不知道怎么的,当我走到那个祈愿鼓面前时,拿着手中的鼓槌,却迟迟的敲不下去,我的心跳从正常变得渐渐快速起来,一股股紧张的感觉也渐渐蔓延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我莫名其妙,我这一生经历过危险无数,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心跳也没有如此快过,那感觉就像下一刻就要从胸膛挤压到喉咙,再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的肖大少走到了我面前,从他的长袍腰间摸出了那盒他珍爱的雪茄,在我诧异的目光下,他仔细的点了两支雪茄,一支塞在了我嘴里,一支叼在了自己的口中。
  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跟我土匪似地说道:“陈承一,我以前看过一个啥电视我忘记了,主人翁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杯胜利的美酒。我就当提前我咱们俩点了一支胜利的雪茄。你快点儿敲鼓吧,老子等不及了,你这是战鼓,哪儿有敲不响的道理,快敲吧!敲战鼓没有犹豫的!”
  肖承乾说完,抽了一口雪茄,浓浓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喷出,瞬间模糊了他那一张有一些阴柔美的俊脸,可他的眼睛却分外的清晰,那里面燃烧的是一腔热血。
  他忽然吼了一句:“敲,和过命的哥们一起死,比老子以前优雅大少的生活刺激多了,老子这辈子求的就是一个刺激。”
  我看了肖承乾一眼,心中那股热血也爆发开来了,他说的没错,不管这眼前是祈愿鼓也好,神鼓也好,它都是我们的战鼓,敲响它代表着我们的意志,一往无前的战,生死不计的战……为了我们的责任,也为了我们的道义。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牙齿咬着雪茄,再也没有犹豫的,凭着这一腔热血,扬起了鼓槌,重重的朝着鼓面敲了下去。
  在鼓槌接触鼓面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身体里的某种意志通过鼓槌传达给了鼓面……在敲下的那一瞬间,鼓面先是静默了一下,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咚’声,一下子从鼓面传出,在这山腹中的山门一下子如同一声惊雷一样回荡不已。
  “啊,这鼓声……”在鼓声响起的刹那,我听见白长老失声喊了一句,却被珍妮姐扯着衣领,一把拖到了她的身后。
  在这一声鼓声之后,我感觉我的意志仿佛流动到了鼓里,一个声音不停的盘问我,还是想继续坚定达成心中之事吗?而我心中的热血未冷,而是更加的沸腾,当然要,为什么不?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举起鼓槌,又是一下重重的敲了下去。
  和前一次的感觉一样,又是自己的一股意志能量传入了那面大鼓之中,接着,一声更加宏大的‘咚’声,从鼓中传出,仿佛爆炸性的力量,再一次传遍了整个雪山一脉。
  我高高在上的站在平台之顶,我看见下方那些仿佛静寂了很久的建筑物中开始涌出大量的人……雪山一脉的人,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我!
  在这个时候,我的整个灵魂都响起一个声音,还有更坚定的决心吗?
  我的眼前也恍惚了,出生时的重重劫难,少年时的寂寞修行,成年时的次次别离,到后来生死的冒险,追寻师父的悲伤脚步……我的心一次次的被锤炼,我从小被放进心中的一颗道义种子,老李一脉人的血脉,我从不敢忘,从不敢违背,而在这一刻终于完全的沸腾。
  我的灵魂在嘶吼,当然有!我的人也几乎同时嘶吼了一句:“当然,我辈当一去无悔!”
  嘶吼间,我手中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我感觉到雪山一脉的整个山门都随着这鼓声在颤抖……这一次,不仅是那些建筑物里涌出了大量雪山一脉的弟子。
  我看见那些幽深的洞穴,仿佛已经落满了尘埃,锁闭了通往外界之门的洞穴中也走出来一个个白衣飘飘的人影……
  这就结束了吗?不……我心中有一腔热血刚刚才达到最沸腾的顶点,我的灵魂在这一刻被燃烧,才感受到火热的温度,怎么能够停下?我常常在想,那些英雄怎么能有勇气在最后一刻无怨无悔的牺牲,怎么能有如此的气节。
  在这种时候我终于完全的体会到了他们的心境,我辈不悔!
  所以,我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我看见在那边白长老急急的跺脚,想要过来阻止,却被珍妮姐牢牢的拉住,而珍妮姐看向我的目光也第一次充满了一种惊奇。
  可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只有自己的一腔心情想要发泄,想要追寻,我在表达自己无尽的坚定。
  ‘咚’‘咚’‘咚’鼓声一次次的在这个山门中响起,一声比一声更加的震撼……我感觉师父,师叔,我的伙伴们他们全部的力量都在我身上汇聚,我狂吼了一声,这一次鼓槌落下的更加激烈,变成了‘咚咚咚’这样连续不断的鼓声。
  整个山门都被这带起巨大音波的鼓声震动,仿佛是轻微地震一般的在轻轻晃动了,而原始古朴的山门洞顶,也‘簌簌’的落下了一些烟尘。
  到这个时候,白长老反而不阻止我了……只是叹息了一声……我却仿佛不知道疲惫。
  在这一刻,我看见下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我,我师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笑容……充满而来骄傲,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更加坚定的坚定。
  在这个时候,一声苍老冷淡之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那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鼓声。
  “好了,祈愿鼓敲破极限……洞开地下秘穴……闯过,这雪山一脉从此就属于这敲鼓的小友。”
  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一波三折
  虽然这个老者冷淡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甚至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声音就盖过了如此的鼓声……但在激昂的情绪中,我也听得不是太清楚。
  只是听到了极限,地下秘穴,闯过,属于我这几个关键词,心中就已经震惊不已……可是,是到极限了吗?我的鼓槌还在落下,却感觉手下一空,大鼓也没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我这才想起来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然后目瞪口呆的发现,这面祈愿鼓的正中竟然被我给敲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鼓面,周围尽是裂纹。
  “陈承一,你他妈想干嘛?你打声招呼可以吗?耳朵都给敲聋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肖大少愤怒的脸,雪茄都落在了地上,被他拣起来又重新的叼在嘴边了。
  换以前很难想象肖大少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支掉地上的雪茄还会拣起来,现在倒是做的随意,我想跟着大老粗陈承一久了,肖大少这个翩翩贵公子也被成功的同化了。
  不过想着刚才他鼓励完我,还来不及走开,就被震耳的鼓声给镇住,然后差点被震晕的样子,我就好笑,激动之下,我拿下嘴角烟嘴已经被我咬湿的雪茄,和肖大少嘴角的雪茄碰了一下,大喊了一句:“别计较,先为胜利干杯吧。”
  “哈哈……”肖大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有些得意的熊抱了我一下,嚣张的朝着下方吼了一句:“看见没?祈愿鼓只能三声,陈承一,记得,是陈承一直接给敲破了,敲了多少声你们记得吗?”
  肖大少这‘风骚’的性格,真是嚣张的没边儿,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而我师父却也忘记了这样的低调,开始得意的大笑,接着是一群人的欢呼声。
  我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中这种坚定必将伴随着我一往无前。
  而在这时,珍妮姐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鬼叫什么?”大家一下子愣住了,却见珍妮姐朝着后方走去,然后对着一个声影,带着一点儿恭敬,微微一拜的叫了一声:“掌门。”
  雪山一脉的掌门,我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苍老冷淡的声音,肖大少一打岔我差点儿给忘记了。
  我放下手中的鼓槌,转身朝后看去,这才看见,一个干瘦却显得无比高大的声音就站在这个平台之后洞穴的入口处,他一头白发很长,但是凌乱,而且有些脏的打着结,却意外的不油腻。
  他也穿着和雪山一脉普通弟子同样的白色麻制长袍,只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看得出来怕是有好些日子没换了,我几乎差点看成是灰色的长袍了。
  “比我师父还不爱干净。”这就是我对雪山一脉掌门的第一印象,再看……发现,这个老人的面目有一种清癯却睿智的感觉,不像一般的高人,就比如吴天这种,会刻意利用自己气场的影响,让人记不太住他的样子。
  而且这个老人也没有刻意散发出任何气场,站在那里,就真的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但是,那种天地和谐之感,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这是修者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有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会有眼睛鼻子耳朵那么自然……这种和谐之感连普通人也感应的出来,就是觉得看着他站在那里舒服。
  这应该是一个层次更高的高人吧,毕竟珍妮大姐头是一贯的张扬嚣张惯了,很少看见她有这么‘乖顺’的时候。
  她叫了那个老者一声掌门,那个老者轻轻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非常平静,看不出来赞赏,也看不出来厌恶,就像是擦肩而过普通的一眼。
  但是他的口中却说了两个字:“天意。”
  天意?天意那是最高深莫测的玩意儿,因为牵扯到万般的因果来历……谁能理得清楚?他竟然用天意两个字来形容我,这算一个什么意思?
  但是珍妮大姐头不管他是怎么评价我的,而是有些急切地说道:“掌门,是当真要开启地下洞穴?这小子和我有一些渊源,我不想看他去送死……掌门,你看他如此年轻,这地下洞穴如何过得去?掌门……可不可以按照往日的规矩,就让他闯过三关就好。”
  珍妮大姐头说的有些犹豫……但是我能真切的体会到她是在关心我,而我也迷糊,我敲破这祈愿鼓难道不是好事儿?反倒是一件坏事儿?所谓物极必反?
  而什么又是闯三关?什么又是地下洞穴?这一次,不仅我迷糊,连我师父都跟着在迷糊,面对我探寻的眼神,师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显然师祖不是万能的,事无巨细都会算到清楚,给师父说个明白。
  整个小平台都很安静,而下面原本有些噪杂议论的雪山一脉的人都异常的安静,刚才击鼓之时,想必那个掌门的话,所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而身为雪山一脉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我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他们也在自觉的,安静的等到着一个结果!
  “规则即是规则,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感而改变。就如天道就是法则,亦能理解为规则。好比在这片空间,需要阳光雨露植物才能生长,也是法则,岂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就产生改变。既然他把祈愿鼓敲到了极限,我雪山一脉从此不存祈愿鼓,那么他要闯的就不是三关,而是地下洞穴。生,则是雪山一脉之主,死,则是个人缘法。此事不用再议。”那个老者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宣判一般,冷漠至极……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珍妮姐的眼中出现了为难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这个时候,一直表情古怪的白长老也上前了一步,弯腰抱拳对着掌门祈求道:“掌门,这个事情关系到我整个雪山一脉,难道不能三思吗?我雪山一脉避世多年,不参与世间纷纷扰扰……而避世清修,一心求道,也是我雪山一脉立派根基。这么轻易就把雪山一脉交予这小子手上,他……我雪山一脉……”
  白长老说的也有些结结巴巴了,而那掌门却是云淡风轻的一挥袖子,说道:“这就是规则,如果他能活着从地下洞穴中出来,那么他就是雪山一脉之主,就算要我雪山一脉从此出世,从此改变立派根基,哪怕是从此下地狱,我雪山一脉也不得违背,包括我自己。”
  “啊?”我下意识的觉得这简直像天上一张巨大的馅饼掉下来,砸中了我!因为,我们原来只是请求能得到雪山一脉的帮助,却没有想到到最后,竟然会莫名的变成雪山一脉成我陈承一的?这是为什么?
  白长老脸色有些讪讪的,也是退下不说话了。
  而那掌门也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上前几步,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走到了平台的边缘,朝着下方说道:“祈愿鼓已破,按我雪山一脉传承几百年的规则,老李一脉陈承一将闯我雪山一脉地下洞穴……生,则是我雪山一脉之主。雪山一脉任何弟子都对他不得有二心。若有别的心思,可现在退出我雪山一脉。”
  “啊?”这是我第二次啊了,因为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莫名的,这些雪山一脉的弟子,包括那些看不透实力的长老也要成为忠于我的人?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不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明教的老大?
  可是人家张无忌有本事啊,练武天才,一出场就技惊四座。我这算什么?打鼓打来的?未免太幽默了吧?
  还在我发愣的时候,一道身影就风一般的冲到了我身边,然后拉着我的手腕就爆退了几步,这种力量我根本不能抗拒,身体也跟着一起退到了几步,到了平台另外一方的边缘。
  “我不同意。若是硬要承一闯雪山一脉地下洞穴,我凌新燕从此退出雪山一脉,陈承一,我要带他走。”我还没有彻底的反应过来,在我身边就出现了珍妮姐有些激动的声音。
  我没想到珍妮姐会那么大的反应,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珍妮姐,下意识的就说道:“珍妮姐,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机会?所谓机会是给有本事能抓住的人准备的,你觉得你有几斤几两?地下洞穴,你走不了几步,就死无葬身之地,这对你来说,也叫机会?说你傻,你还不认?”珍妮姐看着我,脸上是暴怒的神情。
  而我又一次有些发蒙,我走不了几步,就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


第一百零三章 人活一世
  珍妮大姐头的几句话,无疑让整个平台上关心我的人都震惊了,肖大少那土匪性格最是压抑不住,喝骂了一声:“必死之地,那还去什么?雪山一脉变着法子坑人呢?不去了,不去了……就当着鼓是纸糊的,承一不小小心敲着玩儿,给敲破了。”
  他这话说的非常难听,白长老一听不愿意了,转过头,这次连笑都懒得笑的对着肖承乾说道:“怎么说话呢?我堂堂雪山一脉,若要出世,敢说是这修者圈子第二势力,就没人敢称第一!这样说起来,你们有什么好坑的?还敢说我们这祈愿鼓是纸糊的?你这黄口小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谁知道你们坑啥啊……万一看我们承一长的帅呢?”肖大少要是胡搅蛮缠起来,绝对能气死人的,而这张嘴以前是绝对没那么‘犀利’的,都是跟着春风男承心哥磨练的呗?可是承心哥没有他那么嚣张的土匪性格,轻易不会‘亮牙’的。
  “呵呵,你当我……”白长老估计嘴上也是一个没吃过亏的主,一听这话给气笑了,开口又想反驳。
  但却在这时,几乎是同时响起了三声:“住口!”
  这三声分别是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珍妮大姐头和我师父说的……他们三人也没料到会同时说出这句话,彼此之间表情都有些尴尬,但是长幼有序,师父自然退后了一步,示意那个掌门与珍妮大姐头先说。
  而珍妮大姐头的沉默,又是让那个掌门先开口的意思。
  “凌长老,我雪山一脉的规矩,你退出雪山一脉自当不用遵守。但是,我雪山一脉的每个人却是要遵守的。若然击鼓之人坚决击鼓后不闯对应的地方,我雪山一脉自然按照规矩会让他付出代价,毕竟一个门派的尊严不容挑衅。若他执意会闯,我雪山一脉每一个人自当尽力去维护。”掌门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个调调,但听得出来,他没有刻意的针对珍妮大姐头,真的只是异常公道的就事论事。
  而珍妮大姐头则是说道:“掌门做事向来公道,且遵守一切规则,这一切珍妮自然都知道,如今这个决定,绝不怪罪雪山一脉。就算,我今天战死在这里,也要护着陈承一走出这里……这也是我的意志和决心,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至于其他人,我相信以掌门做事的风格和为人的气度,也断然不会为难。”
  “嗯。”雪山一脉的掌门没有再有多余的废话,但在这个时候,一直收敛的气场却是慢慢的散发了出来,整个忽然从平淡变得‘耀眼’起来,是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辉’感。
  而珍妮大姐头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攀升,却带着风一样的不羁和狂放,在平台上凭空生出淡淡的风动,连我的头发也跟着轻轻的飞扬。
  此刻,这些气场还是平和的……但是,我知道下一刻,如果没有什么转机,绝对会变成爆炸性的碰撞。
  在我内心,战意已决,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会去闯,就算我明白珍妮大姐头是一心在维护我,是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我很想大喊一声我愿意去闯地下洞穴。
  可是,在这里,许多人都是我的长辈,又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毕竟尊师重道是我入门就深印在我心中的事情啊!
  面对这种形式,大家都没有料到,有些焦急,而白长老可能和珍妮大姐头私交甚好,更是显得左右为难……雪山一脉其他的弟子也在静观其变,毕竟一个掌门,一个大长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加上掌门也没开口,让他们出手,他们除了这样,又能做什么?
  也就在这时,师父几步踏到了珍妮大姐头和掌门之间,那种气场碰撞的地方,让师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一下子就胀的通红,看样子是被冲撞的气血翻涌。
  珍妮大姐头心疼师父,立刻收敛了气场,而那掌门也是风度之人,沉吟了一声,自然也收敛了自身气场。
  这样师父才好过一些,吞咽了一下,估计是咽下了冲到喉中的一口鲜血,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说到;“请容小辈姜立淳在此一言。”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师父,在这种时候,我也直观的感觉到了,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修者力量是多么的可怕?仅仅气场平和的对峙,都可以让也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师父成这样……
  “嗯。”面对师父的请求,雪山一脉掌门淡淡的应了一声。
  “姜小娃,你说。”而珍妮大姐头的态度就随意了一些。
  “承一六岁入我老李一脉,少年岁月几乎是我和相依为命,成年以后,我们师徒几经生死冒险,又经历伤心离别多年……这感情不言而喻,我为师,亦为父。这样的关系,我自然不会加害于我弟子,在这里……”我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挣扎和痛苦,甚至眼眶也红了,因为激动,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样持续了两三秒,师父忽然抬头说道:“在这里,我想说,我姜立淳愿意弟子陈承一去闯那地下洞穴,绝无后悔。”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的眼中竟然涌出了热泪。
  而在他身后,响起了大家一片的声音。
  ‘姜爷’‘姜立淳’‘师叔’‘姜老头儿,额说你疯咧?’而珍妮大姐头的态度最是激动,看着师父,几乎是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立淳,你这一套是和谁学的?老李在的时候,也最是维护你们几个弟子不过……还是说,这也是那个死鬼老李的意思。”
  师父脸上泪痕未干,却是对着珍妮大姐头深深一拜,说道:“凌姐姐,你说过不问因由。”
  “姜立淳,你……!”珍妮大姐头为之气结。
  我也知道珍妮大姐头是真的生气了,对师父的称呼从姜小娃,变成了立淳,姜立淳……可是,珍妮大姐头却是毫无办法,她不可能对我师父出手,而且不问因由是她自己说的,如今又能怎么办?
  师父顾不上和珍妮大姐头解释,而是忽然抬头看着我,眼中又涌出热泪的说到;“承一,师父没有把握。师父只能凭借你师祖的言语,来决定这条路不能回头。可是,师父不能帮你做决定,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要闯与不闯,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说话这话,师父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就和珍妮大姐头当时以为师祖已经……彻底的湮灭一样。
  而他站不住,是在这个时候慧大爷忽然站出来,扶住了他,叹息了一声说到;“臭道士,额说你一声和额较劲儿,到最后,咋和自己也较上了劲儿咧?罢咧,罢咧。”
  “当日之事,你我共同经历……若然是你,你会怎么样对慧根儿?”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虚弱,几乎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这个决定他是真的伤到了极点。
  慧大爷愣了一下,忽然‘嗨’了一声,说道:“你包社咧(你别说了),额和额徒弟这命不是交出去了咧?这不还跟着你咧?”
  师父苦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站在身后扶着他的慧大爷的肩膀。
  “你是何意?”这边师父和慧大爷的对话,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根本不去关心,既然问题的重点落在了我的身上,他自然就是问我了。
  而珍妮大姐头经过这一提醒,仿佛也是重新找回了希望,对我说道:“承一,你是怎么打算的?不要和你那师父一样又傻又倔……就算领罚,雪山一脉也会给你一条生路,可别选那必死之路。”
  这个时候,我看了师父一眼,他的目光也对上我,那种挣扎和犹豫让人心疼,显然,刚才那个决定他做的有多么不容易,此刻已经完全的流露。
  我却是放松的一笑,然后轻轻的挣开了珍妮大姐头的手,给了她一个她放心的眼神,然后走上前去,对着那个雪山一脉的掌门施了一个简单的礼节之后,站直了身体,深呼吸了一口,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闯那地下洞穴。”
  “陈承一,你……你真是……”珍妮大姐头到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
  而我转身,和师父一样,对着珍妮大姐头就深深的拜了下去,之后,我平静却是认真而坚定的望着珍妮大姐头说道:“珍妮姐,若你真的一心维护承一,就请这一次不要阻止承一。我深信,师父不会害我,师祖的决定和决心也不会有错。就算刀山火海,承一也一定去闯。我没有多傻,我只是想,人,这一辈子,至少活的不后悔。”


第一百零四章 出乎意料的秘穴
  话已至此,珍妮大姐头估计也被我的话逼到了再无回旋的余地,她叹息了一声,想说一点儿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后退了一步,表示了某一种妥协。
  而在这时,白长老看着珍妮大姐头说道:“凌长老,既然这陈承一是自己要去闯的,你刚才说什么要退出雪山一脉的话,也只是开玩笑,对不对?就只是开玩笑的,对吧?”
  珍妮大姐头不说话,而那掌门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就没有当真过,你问她做甚?我说她是雪山一脉的大长老,她还敢说句不?”
  珍妮大姐头的确没有说不,我却吃惊,我以为的这个冷淡老头儿竟然还有如此人情味儿还带点儿冷幽默的一面?但是珍妮大姐头却在这时对我说道:“承一,果然心志坚定的掌握自己命运是不可打破的力量。你一切小心……我就不陪你去地下洞穴了,若你能活着归来,我有一份‘大礼’送与你们所有人。”
  说完这话,珍妮大姐头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转身朝着阶梯的下方走去。
  在这时,显得有些憔悴的师父忽然站出来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跟着珍妮大姐头去吧,她今天恐怕心情也大起大落了好多次,我和承一不能安慰,你们给一点安慰吧。在我记忆中的她其实是爱哭而且脆弱的……多一些安慰,总是好的。至于承一,我一个人陪他去就够了。”
  “那怎么可以?”肖大少最是激动。
  “额要跟着哥……”“我得跟着我哥……”慧根儿和强子激动的情绪也不必肖大少少多少。
  承清哥在这时,却是淡淡的走过来,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他,却是忽然拥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道:“我不去了,你有三长两短,我看了伤心,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做什么。但我老李一脉有重任在身,哪怕只剩下一个也得继续,从现在开始到大战结束,我得好好爱惜着自己……因为总想要做完所做完的事情。我其实在想,如若最后做完后,我是不幸那个最后剩下的,我就去陪你们,哪管多重的因果孽债。”
  说完这话,承清哥松开了我,淡淡的转身回到了人群中……他一向如此,是我们之中最淡定冷静的一个,或者命卜二脉,注定要算和看,也由不得他们不淡薄,不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又怎么能看清楚命运?
  可是这一次,承清哥的语气虽然如此的清淡,但话里的意思,那番深情厚谊却是不言而喻……情愿背负自杀的因果,和我们团聚!这才是他要表达的……我才发现承清心里有我从来不知道火山一般的一面……忽然,就觉得自己多么渴望现世安稳,去了解我所爱的人们内心更深处的东西啊。
  “我想我要表达的和承清哥一样。其实,同生共死何难?只是现在不能,而我更愿意去相信你和姜师叔。”承心哥脸上的笑容温暖,也轻松……看透了自己的方向,知道无论如何也应该怎么走,才会有这样的笑容吧。
  在承清哥和承心哥之后,却没人在和我道别了,女孩子总是容易落泪,如月,承愿,承真已经哭了,可是不想给我造成任何负担,默默的退到了人群的后方,唯一淡定的是凌青奶奶,她忽然牵了一下师父的手,却是带着笑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我总是信立淳的,所以,承一,等你回来,别太久。”
  至于其他的长辈在这种时候,是不能去表现出任何拖泥带水,质疑我和师父的情绪的,纷纷都只有简单的一句,等你们回来。可是,眼中流露的各种情感却是深重。
  而最激动那几个家伙,则纷纷被师门长辈给‘制服’了,最后剩下路山和陶柏,陶柏有些急,羞羞怯怯的又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就急了,至于路山,他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承一,记得你与我的约定。”
  “嗯。”我重重的点头,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了。
  “走吧。”到了这个时候,雪山一脉的掌门竟然先行了一步,白长老跟随在身后……而我和师父几乎再没有犹豫的,也跟随着那个雪山一脉掌门的脚步朝着下方走去。
  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点儿什么,一下子转头看着大家,问了一句:“酥肉和沁淮呢?”他们不是修者圈子的人,注定不应该参与这些纷纷扰扰,不在雪山一脉也是正常……可是在这种或许下一刻就是死的情况下,没有看见他们,我的内心总是遗憾的,问一问也是好的。
  “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因为太过仓促,大家也没有给我什么具体的回答,只是由陈师叔站出来说了那么一句。
  我点头,转身走了……其实我还牵挂着我的家人,但他们也是普通人,也应该是很安全的。
  至于,还有一个人,我是多想此刻看见她……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如果不久之后,我就死了……那真正与世隔绝的龙墓之中,她是否会有所感应,为我流下一滴清泪?遗憾我却是不能为她擦去?
  ※※※
  我没想到我和师父被带到了一个我曾经非常熟悉的地方。
  那就是那个曾经召开了鱼跃龙门大会会场的洞穴之中……掌门人走在前方,白长老走在最后,我们四个人的脚步在这个空旷的会场回荡,而我心恍惚。
  我仿佛还看见那日的热闹,看见那日,我战胜张寒那一刻的意气风发,看见自己被四大势力的那些高人欺压,看见走出的一个个为我支撑的人们,看见……
  如今却是会场冷清,望见的只是一排排空荡荡的座位,还有四周雕刻的那华夏《山海经》的神话故事,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看着这些浮雕,我的内心莫名的震颤……感觉一股沧桑古老惨烈的气息朝着我包裹而来,和第一次看见的那种感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第一次看见我是觉得怪异的压力和惊心动魄的感觉更重……而第二次,我还体会到了时光的沧桑。
  我很难以说明我内心的感觉,却听见那个雪山一脉掌门显得有些冷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他对我说道:“若我是你,最好不看不该看的,现在全力的静心,准备闯那地下秘穴。”
  “嗯。”我心中虽然惊奇,但是表面还是云淡风轻的应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什么是不该看的,难道雕刻出来,就不是给人看的?
  在心中猜疑的时候,我们已经经过了会场侧面的一道侧门,走入了一道向下的阶梯。
  踏上那个阶梯,就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场,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是下意识的想着,这地下一定有些什么!是的,我来过这里,我曾经还在这里做过一个小小的考验,在满是厉鬼的洞中,撑过十分钟!
  我没有想到,属于我的生死考验竟然是这里……竟然,我又一次要在这里过一次考验,而这一次却不再是什么小小的考验!
  在我的记忆中,我上一次只是向下走了不到十几米,就停留在了第一个平台……而这一次,既然考验说的那么严厉,那么应该是不停的朝着下方深入吧?
  掌门人无声的朝下走着,我也只好跟随着,这些问题到底是不好问的……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又把我们带到了第一个平台!
  这里还是曾经的那副样子,一个紧闭着的洞穴,洞穴旁边有一间小屋,而小屋也和那日一样,窗门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进去罢,你就说你是来闯荡地下秘穴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到了这里,掌门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间小屋,对我这样说了一句。
  我想起那日守着小屋的老头儿,脾气暴躁又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他来告诉我一切吗?
  想着,我就朝着小屋走去,而师父却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我停下脚步看着师父……师父则示意我等一下,然后转头看着掌门人问道:“我该去哪里等我的徒弟?”


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珠子
  师父这个问题合情合理,那雪山一脉自然也不可能刁难师父,这一次掌门没有回答师父什么,倒是白长老说道:“你的实力也不错,况且有咱们掌门在这儿,所以就直接到出口处,地下最深处去等吧。”
  “怎么?咱们走这阳关大道的,下去都还讲究个实力?”师父的眉毛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脸色难看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走外面的安全道路,到出口处等我都需要一定的实力,那么在洞穴里面该是怎么样的龙潭虎穴?
  “当然,能关的住一些东西,不见得能关注它们的气场。走吧……”白长老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甚至稍微带了一些可惜,他和我并没有太多的个人交情,不过他人不坏,这同情和可惜应该是善意的。
  他催促师父走,而那个雪山一脉掌门已经转身朝着平台之外走去,师父却是再次喊了一句等等,说道:“如此龙潭虎穴,我徒弟要去闯,我与徒弟告别一下都不可吗?”
  这样一说,那个掌门人再次站住了脚步,说道:“那就快道别。”
  而白长老却没有催促,退了两步,站在一旁,看向我们师徒二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确切的说是不落忍。
  一切都说明我陈承一根本就走不出这个地下洞穴,可是我内心却莫名的不紧张,反倒有一种无怨无悔的情感在支撑着我……师父面对着白长老和那掌门人平静,可是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目光却忽然的悲伤了起来。
  他一步步的朝着我走来,然后停在了我面前,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忽然一下子就抱住了我,这一下的拥抱很用力,以至于冲撞的我胸腔那一片都一阵闷痛,然后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小时候师父抱过我,背过我,但最多的是牵着我的手……这样的拥抱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承一,不要怪师父狠心。”师父的话语在我耳边清晰的传来。
  我忽然就笑了,说道:“师父,你的恩情我拿几条命都换不回来,这一辈子我就没有可以怪你的余地,就算那个时候你抛下我,我也只是怨你,却是很想你,一定要追寻你的脚步。你是我这一生最崇拜的男人,而也是你让我时刻不忘记我是老李一脉的人,也为之骄傲。我只是选择了自己该选择的路。”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后背,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师父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难道是因为过于悲伤?
  我怕这一次真的是生离死别,所以又赶紧说了一句:“师父,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你这些年我的经历,也很想听你说起这些年你又经历了什么?可是,多年的奔波挂心,让我不忍心说起这些往事,打破梦一样的相处,因为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这辈子我还能和你相见。”
  “我懂,而不说,也是因为我在防备着!天机不可道破,一旦说破,就是血腥的大战不得不开始的时候。我也愿意和你多过几天温暖的日子,哪怕是在奔波逃命。承一,我等你出来。”师父的声音稍许有些颤抖,然后放开了我。
  而这个角度刚好背着掌门人和白长老,师父的正面只有我能看见,这个时候,我吃惊看着师父……因为放开我的同时,师父的右臂血淋淋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么撕裂的伤口应该是他自己硬生生的抓破撕开的,难道刚才的颤抖就是因为这个?
  我几乎要喊出来,我不明白师父这样的行为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太过悲伤而‘自虐’?师父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师父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声张,我强忍着装作镇定而悲伤的样子,而师父匆忙的把一颗乌黑的,还带着他鲜血的珠子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装作不舍的又拥抱了我一次:“承一,师父失踪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哪怕是龙潭虎穴,师父也让你一闯的信心也是这个。否则,否则……”
  我不明白师父在否则什么,只是心底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接着,我就听见师父说道:“否则,就算天塌下来,我都舍不得让你受到一点儿伤害。”
  说完这句话,师父一下子放开了我,转身离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有微微的血迹,从他的右臂渗透了白色麻衣,他走了,没有回头,而白长老和掌门人自然也不会回头,一路朝下走去。
  我手中握着这颗带着师父鲜血和温度的乌黑珠子,一直没有什么悲伤感觉的我,终于是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天塔下拉,也舍不得我受到一点儿伤害,岂不是说,师父若没有底,就算选择一条错误的路,大不了死,也不肯让我去冒险?
  我伸手擦去了脸上温热的泪水,神情恢复了镇定,朝着那间昏暗的小屋走去,而这乌黑的珠子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从质地上来看,好像是一种木头,可是我竟然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木头,就连大概种类的判断都不知道。
  而且它入手极其的沉重……说是木头,我又觉得像一块铁疙瘩,幸好它‘个头’不大,就半个小拇指的大小。
  但就是这样,把这种东西藏进肉里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那只能说明这一颗珠子极其的重要!既然要交给我,为什么要在刚才,才用那么残酷的方式,忍着疼痛,把东西拿出来给我?
  我不能揣测师父的心思,特别是他那一句,天机若然说破,就是血腥大战不得不开始的时候,更让人琢磨不透。
  又因为环境的制约,师父不能对我多交代一些什么,就这样走了……那么这颗珠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能等到入了洞穴之后,怕是才能知道吧?
  这样想着,我把珠子塞进了衣袍里……这样的长袍注定了东西只能放在腰间,而一转眼,那栋小屋的大门已经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这小屋的大门。
  依旧是昏黄的灯光,一道充满了冷意的铁门就在小屋当中……桌前还是那个让人记不住长相的怪老头儿,在喝酒嚼着花生米,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哪一个长老的弟子?现在不是试炼的时间,不开门,也没有保命符给你!快点儿滚!若是你们长老想求情,让他自己滚来。”老头儿没有回头,自顾自的斟酒,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态度和上一次根本没有多少差别。
  到了现在这个当口,我自然不会计较这个老头儿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只是对他很平静地说道:“我不要保命符,我也不是来试炼的。我只是来闯地下秘穴。掌门告诉我,只是给你说这一句,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我这一句话说完,那个老头儿原本稳定的在倒酒的手,忽然就颤抖了一下,清冽的酒夜一下子从瓶口流了出来,洒的一桌子都是,那个老头儿还完全没有知觉的样子,而是有些愣的转头望着我,问了我一句:“你说什么?”
  “我来闯地下秘穴。”我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次。
  “我操!”那老头儿爆了一句粗口,这才反应过来,酒液已经从桌子上流到了他的身上,他赶紧放好酒瓶,然后胡乱的擦了两把,望着我莫名其妙的就笑了,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
  我只能耐心的等着他笑完……他却是等到自己笑够以后,这才说道:“就是你这么一个年轻小辈,敲破了祈愿鼓?这世道,越来越好玩儿了,在我这把老身子骨都要生锈的情况下,竟然给我这么一个惊喜。只不过……”
  他话语一停,也不管我是否在等待,就倒了一大杯酒然后递给了我,说道:“践行酒喝一杯,到底是践行,还是送别,就看自己是不是那个有缘人了。”
  我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对我能否闯过地下秘穴也没有信心,所以才送上了我这一杯壮胆的‘送别酒’。
  我不欲争辩什么,接过来喝了,然后把杯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入秘穴
  “急什么?这世间有急着娶媳妇儿,急着争名夺利,急着投胎,还有急着上厕所的……就是没有急着送死的。”那个老头儿白了我一眼,顺便抓了一下他油腻腻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现在能够完全的看清他的长相了。
  浓眉神目,五官轮廓很深,长的很欧化,但黑发黑眼黄皮肤,确实是华夏人……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脸上有两道平行的歪歪曲曲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到嘴角,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个老头儿不注重个人卫生,也不注重个人形象的样子,总之在吼完我以后,抓了头发又伸手在衣服里不停的抓。
  可是我就是一个‘急着送死’的人,我搞不清楚这老头儿究竟要做什么?而我的耐心也快被他耗尽,只能低声说了一句:“急着送死,这个算是祝福吗?那好,我收到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他对我不客气,我也用不着太礼貌,但还是保持克制的催促了一句。
  却不想那个老头儿看了我一眼,忽然从衣服里伸出手来,猛拍了一下他面前那张桌子,大喊了一声:“我想起你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几年前遮盖了本来面目,来我这里闯关。弄了一个烂成绩,我当时还诧异我怎么看走眼了。”
  我被这个老头儿神经质的表现吓了一跳,可怜他面前那张桌子也被他拍的‘吱呀呀’的,看着就要散架,但还是坚强的撑住了。
  我眉头一皱,又要催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腹中一片火热,接着这些火热就爆炸开来,化作了潺潺温泉一般的暖流,开始滋养我的灵魂,我整个灵魂在这个时候都感觉像是泡在温度恰好合适的温泉水中,舒服的我忍不住想眯起眼睛来。
  然后仔细感觉,我的灵魂力还稍有增长,而和师父一路亡命奔波,大战小战,灵魂所受的疲惫,还有一些微微震动的暗疾也全然消失。
  什么酒,那么神奇?这个世间滋补灵魂的东西少之又少啊!虽然效果比不得那参精,也应该是珍贵之极。
  “哼,受了好处吧?”那老头儿看了我一眼。
  我暗自惭愧,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感激了起来,朝着那老头儿抱了一拳,然后嗯了一声。
  “这个酒也不逆天,多喝效果就不强烈了……但是让你保持一个最佳状态还是能够做到。”说话间,那老头儿从桌子里摸出一个干葫芦,把手上那瓶仅剩小半瓶的酒小心的倒入了葫芦里,扔给了我。
  说道:“保命符就没有了,但是这点儿酒就当做我送的……你自己看情况什么时候难了,喝一口,帮不上太大的忙,也好过受伤了强撑。”
  我接过酒,心中感动这个老头儿的面冷心热……他却不动声色从桌子里又摸出了一把完全是铜钱组成的剑递给我,说道:“这把剑我以为要永远的蒙尘下去,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来取。这不是我送给你的东西,而是规矩,最老最老的祖宗留下的规矩!闯秘穴之人,当手持此剑……莫说我雪山一脉无情,此剑就是我雪山一脉最大的诚意。”
  我有些疑惑的接过了这把剑,只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重术而不重法器,老李一脉原本就不是太看重法器的,对于整个局势一把法器能改变什么?
  拿起这边剑,我除了感觉到古老,就别无感觉,只因为上面的铜钱字都快磨掉了,我睁大眼睛也认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个什么?而且还有斑斑的锈迹。
  我看了几秒,刚准备收起来,却忽然感觉到这把剑上仿佛是千万人在大声的说话,那鼎沸的人气差点儿撕破我整个人的气场,接着就是一共冷冽凶悍的煞气直冲而上……感觉在不知名的顶空,不知道盘旋了多久,才渐渐的平复。
  “知道好了?上面的每一枚铜钱来历都是万人钱以上……就是说从未入土,却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更别提其它的滋养,养器了……拿着吧,也许也有那么一点儿希望走出来的。”说话间,那个老头儿已经站起来要为我洞开那一扇铁门了。
  我对铁门背后的东西不好奇,因为我知道里面全是厉鬼……再深处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站在铁门面前,问道:“进去了之后,应该怎么走?”毕竟闯秘穴是一回事儿,万一在里面迷路了导致失败,那不是冤枉到了极点?
  “哪有那么多歪歪绕绕,里面不管多少支路,总是有一条明显的主路,跟着主路走,走到出口,就算你做了一件了不得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那个老头儿说话间已经打开了那道铁门。
  铁门后的那深沉的阴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一个不小心,一只看起来有些飘渺苍白的手就深了出来,直直的朝着老头儿的天灵盖抓去。
  那老头儿也不在意,直接单手掐诀,一个横扫,像扇巴掌似的就扇了过去:“给老子滚回去。”他喝骂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明显的‘鬼嚎’声,不行咒,没有任何的准备,随意就掐了一个‘鬼叉指’,就有这效果。
  这老头儿的实力,我发现我根本看不透,能瞬间成咒的人,都应该是我仰望的吧。
  “进去吧。”那老头儿对我说道,在这个时候,神色稍微和蔼了一点儿……我轻轻点头,手中提着那把铜钱剑,腰上挂着那个小葫芦,怀中揣着那个神秘的珠子,这些就是我所有的依仗,我直接的走了进去。
  但在门前,我忽然就回头了,问道老头儿:“为什么你要给我这酒,要帮我?”在这个时候,我眼见的余光也瞟见了,在洞穴入口,不多的厉鬼,已经发现了我的生人气,快速的在朝我聚集而来。
  “你还说呢?刚才浪费了老子不少,你以为我存货多?我帮你?我哪有帮你?我不是说了吗?我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这只是在帮我自己找点儿乐子,万一你就成了呢?”说话间,那个老头儿推了我一把,我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推入了这个洞穴,而我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外面昏暗的灯光直接就被隔绝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这些洞穴里的厉鬼,仿佛没有了最后的顾忌,先前那十几只聚集成群的厉鬼开始发疯一样的朝着我扑来。
  我一把扯下手上的沉香窜珠,然后顾不得扯烂,就叼在了嘴里……阵阵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进入我的鼻端,清醒着我的神智。
  对付这些厉鬼,只要神智不被迷惑,我根本就不怕……而在下一刻,面对第一个缠身而上的厉鬼……我手中紧紧握拳,全身的气场气势一下子提升到了顶点……我开始迈步朝前跑去。
  之所以没有做任何的动作,是因为借助洞穴里莹莹冷光(洞壁上有铜灯),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个洞穴的前方不知道盘踞了多少厉鬼,我若是一一收拾,不知道要费多少手脚,也不知道要浪费自己多少力量?
  既然我闯这个秘穴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靠谱’的事儿,那我何必铤而走险,一开始就用非常危险的不靠谱的办法。
  我跑自然是避不开这些厉鬼的,而就如这个老者所说,在这个洞穴中,虽然支路很多,但到底有一条由青砖铺成的,上面雕刻着些奇怪物事的主路。
  我肯定没有空停下来看着这些青砖路上雕刻的是什么?我跑也不是为了避开这些厉鬼……只是为了要把它们集中起来,鬼这种东西是飘的,人怎么能跑得赢?
  只是十几米,我就感觉到身上越来越阴冷,四肢几乎都被冻僵,因为上次的考验,是那么多人同时进入洞穴,所以‘分薄’了这些厉鬼,而这一次就我一个人,瞬间,我身边就聚集了不下百只的厉鬼!
  这种厉鬼身上的阴冷影响到我那是自然,更让人不愉快的是,我要面对着它们的‘脸’,一张张临死前形状各异的脸,在这种‘对抗’中不要指望它们能用温和的形象出现,怎么能吓破我的胆子,让我气场被破,它们就怎么来。
  “过来啊,过来……呵呵呵……”典型的鬼叫之声。
  “我死的很惨,很惨,你要听我的故事吗?”那飘渺的声音就像从地狱而来。
  “呵呵呵呵,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我给你我的心脏……”说话间,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正在跃动的心脏。
  我眉头紧皱,真是受够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举步维艰
  可是受够了也必须要承受,这原本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才跑了十几米,在厉鬼的包围下,前路我望不到尽头……这样的场景,说是地狱恐怕也有人信。
  从很多雪山一脉的人口中得出结论,雪山一脉也常有很多弟子在这里试炼,肯定没有像我这种疯子,一路狂奔,吸引了那么多厉鬼缠身……他们应该是稳扎稳打的一路小心前进,看在里面可以抗的住多久吧?
  我无从去具体的猜测什么,但是在心中狂吼,老子小时候就是百鬼缠身了,到了如今怕什么?
  在这样的想法中,我又是一口气狂奔了20多米,我感觉这条看似平缓的青石板路其实是在以极缓慢的坡度倾斜向下,而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只厉鬼出手了,它在狞笑中,毫不犹豫的朝着我的身体撞了过来!
  上身!终于开始了……毕竟那么多厉鬼的气场叠加在一起,也会弱了我的气场,在这种时候强行上身,对于这厉鬼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鬼都想再世为人,若是抢得了我的身体,再怎么也能再一次体验做人的滋味,不是吗?
  我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能量撞入我的身体,可是在我的灵魂力面前,这股能量太弱了,我甚至没有集中灵魂力反撞于它,它就被挤了出去……可是,这却算是一个‘开先河’的举动,有了第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
  在我又前行了10几米以后,竟然有七八只厉鬼强行上我的身……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开始运转着全身的功力带动着灵魂力开始防备自身……而思维在这一刻也开始高度的集中,或许灵魂力它们没有我强大,但是那么多厉鬼在一起,稍许有一个松懈,我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幻象。
  到底有完没完?其实厉鬼我不放在眼里,但是蚁多咬死象,我估计如果这通道再有一个百八十米,我身边的厉鬼得聚集两千只以上,那么就算是我扛不住。
  而这一次,又是十几只厉鬼朝我扑来,强行要上身,在那一刻,若不是因为它们之间也相互排挤……我可能也会被短暂的中招,在这个地方如果短暂的恍惚一下,后果有多可怕,根本不用细说。
  我还在奔跑中,感觉呼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一种要把人灵魂冻僵的阴冷之感。
  但好在,这通道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尽头了……我在前面看到一个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旷之地……好吧,就是那里,我牙关紧咬,朝着那个地方冲去,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要一招制敌。
  这样想着,我的脚下不停,而灵魂防备丝毫不敢松懈,在这么短短的十米以内,又是十几只厉鬼‘贼心不死’的想要冲撞进我的阳身,而各种鬼哭,鬼嚎之声,在这一刻也上演到了一个顶点……我怀疑我简直就是同时看一千部‘人间惨剧’,另外还有一千个声音带着莫名‘勾引’意味的叫着我,来吧,来吧!
  “都给老子滚!”我终于跑到了那个空旷洞穴的中央,站定之后,我暴喝了一声……不是我故意要这样暴喝,而是在这一瞬间,我要提升我自己的气势,不要小看‘骂人’的威力,在那一瞬间,火气上涌的时候,也是你气势上涌的时候。
  我需要一个爆发,来为自己争取得喘息的空间,却不想这一声暴喝,却得到了一个嘶吼的回应,我转头一看,在这片空旷洞穴的边缘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鬼王’级别的存在!只是一眼,我就这样判断出来了……这个鬼王级别的存在被一根长长的,看起来细细的白丝锁在了洞穴的边缘,而根据白丝的长度,它能活动的范围恰好就是这个洞穴。
  我的一声暴喝或者是‘惊醒’了它,它回应了我一声咆哮……而身子动的瞬间,我看见它背后有一扇雕刻着古怪图案的青铜大门。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悟了,什么叫做闯荡地下秘穴,也就是说,我想要继续往下,就必须经过这个鬼王,推开这扇大门才行……而这只是第一步,竟然我遇见了不下千只的厉鬼,外加一只鬼王!
  怪不得珍妮大姐头会那样对我说,我在里面走不了几步,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鬼王的巨大身影在我发现的那一刻,它咆哮了以后,就速度的‘缩小’,然后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衣,全身血迹斑斑,面色苍白的男子,和我对望了半秒的时候,那个鬼王就毫不犹豫的朝着我冲了过来。
  而在我停留的这一刻,给了这些厉鬼极大的空档,起码有二十几只厉鬼同时朝我的身体‘冲撞’而来……这还是在我吼叫了一声,提升了自身气势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吼叫那么一声,我估计这一下要‘冲撞’上来的起码是五十只厉鬼……
  ‘拼了’,我在心中狂吼了一声……在这一瞬间,我没有改变原本的计划,扯下了口中的沉香窜珠,含了一颗在口中……其余的珠子散乱的一把揣进了怀里,然后把那把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铜钱剑也插在了腰间,然后开始在这里踏动步罡!
  对的,我的计划就是这么疯狂,把洞穴里的厉鬼集中在一起,然后在这里用雷诀!
  鬼物最怕雷电不可……雷电是它们天生的克星,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老子要来个一锅端!我顾不上自身了,我开始穿梭到厉鬼当中,一步步的踏动步罡,而存思开始,行咒亦同时开始。
  这个我最初掌握的大威力术法,随着我的成长,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我非常的期待……虽然这里是封闭的地下空间,可是我刚才在跑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灵气在这个地方运转。
  我无法知道这灵气的运转到底是为什么?而且灵气原本在这世界就‘稀少’,竟然那么奢侈的在这么一个地方运转,不蹊跷吗?但我也不用知道这丝灵气的运转是为什么,我只需要知道,既然在这个地方有灵气的运转,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沟通着我们那片天地的,不仅沟通着,还需要借助天地之地来维持着什么,甚至不惜灌注灵气……
  所以,一切的术法在这里施展,和在外边施展没有任何区别,因为灵气的存在,或许术法的效果会被放大。
  常识就是,有灵气的地方,天地之力更为充沛。
  我继续在踏动着步罡……可是身上一股又一股阴冷的力量挤压着灵魂,让我的灵魂力运转不是那么流畅,困难的是,我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防备着被上身,若不是有那一心二用之术,灵觉出色,我根本没有办法支撑术法。
  我无法去考虑后果是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根本不会给你一个‘战略判断’的机会,只能草草的制定了计划,那就做下去……随着步罡的踏动,风在这个洞穴的四面八方吹起……隐隐的可以嗅到一丝雨气,却是看不见乌云的聚集。
  “哼哼哼哼”可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那个鬼王已经来到了我的身侧,在我全力的存思的眼中,他那张苍白的脸被无限的放大,仿佛是为了试探,仿佛是那根白丝限制了它的行动,它只是不停的环绕在我的身侧狞笑。
  按说,这种鬼物对我思维的影响是小的……我甚至根本完全不受影响,可是这鬼王级的存在,只是围绕在我身边狞笑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我就感觉我的耳边全是这个鬼王狞笑的声音……渐渐的,我的思维都不能集中,而存思的世界也摇摇欲坠,只要一定心神,就会听见那仿佛无止境的狞笑。
  我踩着步罡,怎么也踏不下去那一步……我咬着牙,在不停的稳固着自己的心神,在这其中,还要承受厉鬼一次又一次的上身。
  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和那个鬼王单挑的话……!我心中忿忿不平的想着,眼看着存思的世界就要崩溃,而那鬼王却在这一刻停止了狞笑……下一刻,我的灵魂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撞力,接着……一种仿佛是百年寒冰散发的冷,瞬间让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那只狡猾的鬼王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上我的身……它根本不会和我用灵魂力碰撞那么‘鲁莽’简单的方式战斗,或许它被囚禁了很多年,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找到一个阳身上身,然后逃出这里。
  而作为失败者的代价,灵魂被挤压出身体,或许就是替代它被囚禁在这里,或许就会成为这里的厉鬼一只!
  我不能再继续雷诀了,我必要要凝聚灵魂力,和鬼王来一个直接的冲撞,把它撞出我的身体再说!但这个选择一旦做了,接下来我那一锅端,借助五行之力的疯狂想法也泡汤了,我只能用灵魂力硬碰这些厉鬼,生死难料!
  可是……却也是在这时,在我的灵魂深处,传来了一声充满愤怒的咆哮声,一双灵动却也冰冷的眼睛在这个时候陡然睁开。
  傻虎醒了!


第一百零八章 压缩,极限
  我没有想到傻虎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心中的惊喜简直无法言说……这一次傻虎的沉睡,我总是感觉它进入了某一种‘要紧’的关头,如果不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千万不要用强制性的手段叫醒它。
  可是,它却是自己在这样的‘刺激’下就醒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惊喜?
  万事并没有偶然,傻虎的醒来也应该是一件有前兆的事情,毕竟在湘西,它就莫名的醒过来两次,我很抱歉的只是两次都是让这家伙在‘惊吓’中醒来。
  而它醒来不仅给我一个惊喜,接着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在它的吼叫之下,那些欲上我身的厉鬼统统被逼了出去,而那个顽强的鬼王却是坚持要上身,傻虎一个虎扑,生生的把它撞了出去。
  “什么东西?”被撞出我身体的鬼王忍不住大声咆哮了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至少在它以为,刚才就快要成功了,我没好意思告诉它,如果老子反抗,你不会成功的。
  至于傻虎则懒得回应它,只是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冲着鬼王‘嗷吼’了一声,那意念竟然传达的十分清晰,它在叫鬼王闭嘴。
  接着,傻虎和我对望了一眼,那眼神中写满了一种叫温和和依恋的感情,就好比一只跟随了主人十年的宠物猫,对主人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而我和傻虎又哪止十年?我们可以说相依为命,灵魂交融了三十几年,从我出生就佩戴着养着它魂魄的虎爪。
  而且,我们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这份感情就算说是亲兄弟都看轻了它。
  如今的傻虎自动的从我灵魂中出现,站在这个满是厉鬼的洞穴中优雅踱步,将近十五米的身长,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庞然大物,雪白的虎皮,上面分布着黑色,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黑金色的虎纹,让它看起来威风凛凛……这就是它曾经傲然于老林子称霸时的雄壮身姿吗?
  我觉得应该是的……毕竟在傻虎的老巢中,我见过傻虎那巨大的骨骼。
  “哥哥。”我感受到了傻虎的意念,那么亲切的也是在叫我哥哥……然后我听见它坚定而不容我拒绝的传达着一份意念,让我继续,继续行完这雷诀,一切都交给它。
  我看了傻虎一眼,充满了无限的信任,而下一刻在我闭眼之前,我听见它虎吼了一声‘好饿’,然后一个虎扑,就把身前最近的一只厉鬼叼在了口中……虎视眈眈的望着鬼王。
  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谁都知道,在存思的世界中,能够闭上眼睛可以让效率变得更高。
  刚才我一个人孤身奋战,我如何敢闭上眼睛,安心的踏动步罡,行咒掐诀?如今却是可以了……我听见傻虎的咆哮,还有鬼王的嘶吼,也感觉到了各个厉鬼想要近身,却被傻虎的气场所压制……我分外的放心!
  傻虎的这个状态……我莫名的相信,应该是恢复了全盛时期灵魂状态的6成以上,这样的傻虎,它的灵魂力也相当于是大半个陈承一了,为我拖延一个术法的时间完全是绰绰有余。
  随着我步罡的踏动,风越来越强劲的在这个洞穴中吹动……而那种湿润的雨气也弥漫在整个洞穴,只不过可惜的是我看不见云层的聚集,闪电的舞动,我只能感受到狂暴的雷电能力在不停的聚集。
  我沟通着雷电的能量,只要等到它到了一个临界点,在这个地方就能畅快的宣泄而出,把这一群厉鬼给‘炸’个痛快……但在这时,我的灵魂忽然传来了一阵波动,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意志强硬的出现在我脑海。
  这是什么?施法的关键时刻竟然出现了一个意志,而这个意志没有具体给我传达任何的意思,我却感觉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关于术法威力预判的觉悟。
  那就是这一次的雷诀第一轮雷电的落下,并不足以消灭多少的厉鬼,而在这个间隙,这些鬼物会纷纷的散去,让雷诀的大部分威力落空,在雷诀完毕之后,这些鬼物会重新的聚集,而下一次雷诀再施展的话,也是同样的结果。
  如果按照这样的循环,就算施展雷诀也要耗尽我一半甚至超出一半的灵魂力,所以根据预判我这样施法其实是一种很笨的行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会出现那么精确的预判……但接下来,关于雷诀这一种术法的另外一种施展方式,却是莫名的出现在了我脑海中。
  那就是使用一种秘法,不停的压缩雷诀狂暴的能量,在雷诀第一次落下的时候,就是倾斜了全部的力量!而在那一瞬间,这洞穴中的厉鬼,根本没有办法反应,会有大半被轰杀。
  凡事留一线,是师父教给我的仁慈,而在这种时候,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坚持的信念却变成了,对一切邪恶的事物仁慈,就是对善良的事物残忍,应该用手中的术法尽可能的消灭一切不可度化的邪恶事物,那才是道。
  我不明白我的心态为何在这个时候,变得如此的冰冷坚硬,我稍许的犹豫都被这种坚定的想法所淹没,我停住了脚步,开始掐动一种陌生的手诀,却丝毫不感生涩。
  在那边,傻虎和鬼王搏斗的正激烈,而我手中掐诀的动作越发的行云流水……在我存思世界里,如果召唤来的雷电是一片雷云的大小,如今随着我手诀的掐动,灵魂力小心的包裹,已经缩小了一半。
  在这个时候,我心中亦有一种明悟,我召唤来的雷电,对我是不‘狂暴’的,但是我用自己的灵魂力包裹压缩这种事情,必须要有强大的灵觉,才能做到‘精细’,因为这种不狂暴是相对的,如果我的灵魂力和雷电不小心产生碰撞,这样雷电一样会瞬间倾泻而出,炸伤我,甚至把我炸到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雷云被缩小了一半……而傻虎一边要牵制着影响我的厉鬼,一边要和鬼王搏斗显得有些吃力!
  但在这种时候,傻虎那种来自灵魂里的饥饿也没有停下来,偶尔一个间隙,它就会吞噬一只厉鬼……而吞噬下去过后,那种蚀骨的饥饿感才会好一些。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和傻虎是灵魂相连,它既是我,我既是它,知道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哥哥,我想痛快的吃东西,你快一点儿,我这样支撑不了多久了。”在雷云被削减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傻虎终于是催促了我一声,我其实早有判断,傻虎最多再能支撑两分钟,这样也是正常。
  如今,雷云被削减了三分之二,在我看见,几乎已经是我的极限,就准确停手施放雷诀的时候,一个坚定的意念又在阻止我,这根本不是极限,这么容易办到的压缩,根本就不是极限,继续……
  我根本就不想继续,因为继续是一件充满了‘赌博’性的事情,我怎么能在这里就让自己冒上这种风险?
  可是那个意志是如此的强大,不停的催促我,告诉我,术法的压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术法威力的一次提升……就好比能量越是被压缩到极限,爆裂开来的时候威力就越大,因为在这种力量中,添加了一层‘张力’在其中,这种‘张力’也是天地法则能量中的一种,压缩就是在借力。
  而这个意志还在不停的告诉我,在每一种情况,或安全,或危险的时候,都应该挑战自己的极限!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极限的磨砺,才能让自己得到快速的成长,对术法的理解更为深刻。
  我被这个意志逼迫着不停的掐动着手诀,速度越来越快,而我的手指传来一种麻木的痛感,大脑也越来越胀痛……因为压缩能量是一种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消耗灵觉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能放松,何况是面对雷电这种狂暴的力量?!
  在我的存思世界里,那一片雷云,在这种不停的挤迫下,竟然被压缩成了三颗篮球的大小,散发着惊心动魄的蓝色电光,偶尔‘兹啦’一声,让人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第一百零九章 前行的路
  我从来不知道普通的雷诀竟然有这种让人颤抖的威力,就算是我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所能发挥的雷诀也算威力惊人,但放在上层修者的眼中,恐怕也只能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
  不错这个评价,也就是说威力能上得了台面,有了惊人的威势,但威力绝对算不到让人颤抖的地步。
  可是,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儿?那一团雷电,只是电光闪过,我的灵魂都在颤抖……我相信自己的灵觉,天生对危险的判断,这颗雷球所蕴含的威力惊人啊!
  只简单的压缩……我这样想着,可是自己却又开始嘲笑自己,这个压缩简单吗?对灵觉的要求到了极致,而这术法的设想绝对也不是现代哪个门派所能有的!
  我有些激动的就要掐动最后的手诀,释放这威力惊人的雷电……可是我内心的意志又开始阻止我,这不是极限,这绝对不是极限……不要忘记了在任何机会下都要磨砺自己。
  我根本无从抵抗自己的内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又一次掐动了手诀,再一次无限的压缩这个雷球。
  这样的压缩比刚才要慢多了,每一次的一点儿成果都伴随着万分的小心,我的大脑晕沉到了极点,我感觉只要给我一点儿刺激,我就会吐出来一样……现在是极限吗?我在问自己……手诀还可以掐动……不是!
  现在是极限吗?我又在问自己……不是,你的大脑因为承受不住而晕倒了吗?
  我停不下来,我根本就停不下来,在这期间,傻虎叫了我三次,其中两次叫着哥哥,催促着我,最后一次,直接叫了一句承一大哥……它的意念给人的声音感觉原本就像一个斯文却又暴躁的年轻人,如果要形容就像是《水浒传》里,那花荣叫宋江哥哥那种感觉。
  可到最后一次,我体会到的,全是傻虎焦急的暴躁,它快顶不住了,又着急,又怕我受伤害那种暴躁。
  而在这时,我存思世界里的那颗雷球已经压缩到了一个半篮球大小的样子,我的压缩手诀是再也掐不动……我的双腿都在颤抖,我感觉只要再进一步,我整个人都会轰然倒下,而这些剧集起来的雷电也会散开。
  此时,风在洞穴中已经形成了大股大股的旋风……感觉上灌注进来的风已经吹到了极限……而那种雨意的潮湿也到了极限,虽然没有积云,没有瓢泼大雨,但是每一次呼吸,都感觉一层水珠沾到了鼻膜上一般,连身上的麻衣也跟着变得润润的。
  我听见自己的叹息,也就差强人意的这般罢了……我仿佛看见某一种境界,是把更大威力的雷诀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压缩成了一颗兵乓球大小,而那转动的雷球,每一丝电花的流动,都是让人的灵魂直接产生敬畏。
  可惜,我是做不到这一点了……这样想着,我终于开始掐动了雷诀……随着雷诀的完成,这一颗被压缩成了一个半篮球大小的雷电终于被爆发了出来!
  因为是压缩到了极限……所以这样的雷电,在一次雷诀的牵引下就顺利的倾泻而出。
  在那一刻,整个洞穴中仿佛有了一秒钟的静默……接着,我的眼前一花,一道巨大的光亮划破了这个昏暗的洞穴,直接闪到了我的眼睛……才会让我瞬间根本看不清楚。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雷电爆发了……在这狭小的洞穴里,这些雷电虽然绝对不会伤到我,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被电牵连的汗毛直立……傻虎在这一瞬间奔向了我,直接就躲进了我的灵魂深处。
  我感觉鼻腔温热温热的,然后两股液体就涌了出来……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整个大脑一片麻木。
  但是重新睁开的眼中,却看见了无数蓝色,金色的电龙在洞穴舞动……而那成片成片的厉鬼在这样威力的雷电下灰飞烟灭……
  这样真的对吗?我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却发现刚才真的是流鼻血了,如果不是大脑的压力到了极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苦笑了一下,看着那些灰飞烟灭的厉鬼,在问自己,这样真的,真的好吗?
  可是我内心的意念又坚定的告诉我,就应该是这样……厉鬼已经不得轮回,与其留在这里受人来试炼之苦,不如一次灭了的干净,如若这里镇压不住,这些厉鬼出去也是害人。
  由于大脑的疲惫,我已经懒得去思考孰对孰错了,尽管这是一场‘烟火’的盛会,一招之下,我灭了如此多的厉鬼,算是震撼性的结果,但是我也只是麻木的看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洞穴里飞舞的雷电终于是渐渐平息下来了……洞穴中一片安静……除了那个被锁住的鬼王趴伏在地上,洞中已经没有一个厉鬼的存在,只是在洞穴外稀稀拉拉还有一些厉鬼,应该是刚才在洞穴边缘趁乱逃出去的。
  把这里用一片凄凉来形容也不过为……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而在这个时候,傻虎再一次的从我灵魂中窜出,我收到了它清晰的意念,要和鬼王再斗一场,它强烈的想要吞噬掉那个鬼王。
  我只是简单的‘嗯’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如果说之前傻虎和鬼王还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如今被雷电轰击无处可逃的鬼王(因为被束缚),哪里又是傻虎的对手?
  我没有去看它们是如何争斗的……只是很短的时间,听见鬼王惨嚎了几声,便没有声音……之后,我感觉到了傻虎的吞噬……因为那种灵魂相连的饥饿感在慢慢的消失……
  再接下来,傻虎回到了我的灵魂深处,又开始沉睡……不过这一次在沉睡之前,我感受到了傻虎的意念,它告诉我,这一次不会沉睡太久,它需要一点儿消化的时间,刚才吞噬了不下20只厉鬼,又吞噬了一个鬼王。
  而我还知道,对于傻虎来说,就算是厉鬼,也比它曾经吞噬的那些鬼头要强上许多……因为是完整的魂魄,没被刻意的炼制过!至于鬼王,那对于傻虎的‘滋补’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里,我感觉到了傻虎的着急……但到底是在着急什么,傻虎并没有对我表达什么,反而是藏在了灵魂的最深处一般,我也无从洞察。
  珍妮大姐头说,我在这里走不了几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事实好笑的是,我几乎把这第一道大门之前的厉鬼,外加一头鬼王给杀了一个干净……只剩下零零落落不超过10几只,这样算不算毁了雪山一脉的试炼?
  我还知道自己的状态,应该是大脑承受到了极限,也就是说精神力和玄而又玄的灵觉受到了损耗……我感觉我自己需要睡一觉,可是这里就算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十只厉鬼,也断然不是睡觉的地方啊。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锁住的鬼王背后的青铜大门旁边……发现这门只是从这一边用一根铜制的横梁挡住了,我只要推开它,就能进入下一个地方了……在这种昏沉的状态下,我的心中也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把耳朵贴在那铜门上去倾听,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声音。
  根本就不像这一层厉鬼遍布的洞穴那么热闹。
  我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伸手抓住了那一个铜制的横梁,结果大脑的一阵昏沉,又让我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反正已经走到了这里,也不着急点点的时间了,我觉得我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而傻虎的存在让孤独行走于其中的我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慰温暖,还有极大的安全感。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没有概念,我闭着眼睛,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却真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这洞穴还是昏暗阴冷一层不变的样子,根本感觉不到过了多久……只不过那些厉鬼也没来骚扰我,估计是被刚才巨大变故吓到了,或者是害怕傻虎的再次出现。
  经过这么一个休息以后,我的状态算是好多了,至少那种昏沉的感觉是没有了,我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准备推开继续朝下的大门。
  却又在这时,我自己的内心告诉我,这些洞穴中的厉鬼要一个不留,或者是让傻虎吞噬了,因为放出去也是为祸人间。
  这到底是什么意念,什么意志?是道童子吗?我觉得不像……因为和道童子相处了那么久,我早已经习惯了和他以对话的方式相处。
  那这到底是什么?


仐三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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