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元气

　　话虽如此，梁左眼下却没有更好的方法。
　　对于元他理解实在有限，只知道是修仙者的力量基础单位，与炼气士的气对应，能量密度极高，而且控制更难。
　　那么“元气”到底算是“元”还是“气”，亦或者是具有与两者都不同的新特性？
　　他一无所知。
　　人到病入膏肓时任何偏方都是要试一试的。
　　梁左选择了最莽的一个做法，直接调用。
　　他尝试利用体内最后一些“气”去引导“元气”，对于“元气”来说，“气”是它们捕猎的对象，因而在梁左刻意布局下，元气众开始疯狂追逐。随着体内的气飞速减少，梁左丝毫没有看到一点点元气有可能被驯化的迹象。
　　如果说气是一群老实的难民，元气就是一群骑马的野汉子，他们来去如风，攻城略地，谁也难以驾驭和统领他们。
　　唯一的好消息是，黑仔挡住了“灰雾”往上蔓延的通道。
　　果然如同梁左设想那样，具有超强腐蚀力量的灰雾的确提取了夜魂的一些要素加以提炼应用，这些东西对于黑仔来说不过是养分而已，无法伤害它分毫。
　　解决了最关键的生死难题，梁左得以放心下来研究“元气”。
　　这五年来在六景、石柱书馆、青筝以及白鸟部他都恶补了一番基础，已经并非吴下阿蒙。
　　气与元迥然不同的特性决定了炼气士与修仙者所走路线的相反，前者体系精细庞大，一个人是无法将气体系构建完全的，所以需要协同合作。
　　比如说阵法附魔的三大基础“坚固”“锋锐”“急速”，在这基础上不断延伸交错融合，诞生了阵法七级体系。而炼气士造法者以“具象化形”作为标志，构建出自己的专属道具，以此来继续理解与丈量世界。再往后则是破法者，构建出完整的自我解析体系工具，将原本的宝具变得完善而具有“破”的能力，与此同时还要具备构建规则的“法”的力量，某种程度上，法也可以理解为阵法。这就是殊途同归的炼气士群体。
　　修仙者所御使的“元”却是纯粹又更核心化的力量，延展性不如气，威力远超，所以修仙者的路是一路往前，无法折返的。因而修仙者必须极度自信，坚持自我，因而有了“随心所欲”的座右铭，否则他们将遭遇前方无路的终极难题。对应造法者的是“真君”，真君之上是天君，即破法者。
　　如果将两种体系描述成直观图画，炼气士是菱形的，从最下面开始往上产生无数分支，可最后依旧会融合为一体，进入破法者层次，融会贯通。
　　修仙者则是扇骨状，分成无数条路的直线，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顶端，从头到尾坚持如一。
　　可眼下俩者融和一体……
　　梁左陷入沉思之中。
　　狩魔十八道第一层内，周遭已经无法视物。
　　另一处，一面铜镜上显出第一层的场景，云蒸雾绕。
　　两位镇守一层的两位弟子此时却开始低声交谈。
　　“那人应该是死了吧？”
　　其中年纪较小的小师弟好奇道。
　　师兄眉毛动了动：“有可能……虽然是初道，气火土水这四道每年也要死很多人……不如进去把他尸体带出来，送还给他所属组织或者朋友？”
　　这是烽火楼的惯例，一般而言至少保留一个全尸，这也是证据，表明并非烽火楼为难，而是实力不济导致自己死于试炼之中。
　　“走吧。”
　　“咦，师兄，那个人站起来了……”
　　小师弟指着铜镜。
　　在铜镜之中，灰雾之中，果然一道身影站起来，缓缓朝着前方走着。
　　“算了。”之前提议的师兄摆摆手，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垂死挣扎而已，这个人应对方法根本就不对。元气粒子是由特殊手段制造的聚合物，他需要想办法剥离元与气之间的联系，继而可以吸纳其中的‘气’，修仙者则是需要其中的‘元’，而不是一昧抵抗，他看样子还把元气粒子吸入体内，简直是给自己体内安置了炸弹，这样下去死路一条罢了……”
　　“这倒是。”
　　同僚小师弟点点头：“那再等等，等他死透了再去收尸。”
　　“就看他多久死了，我们先打一局牌。”
　　“是，师兄。”
　　……
　　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被人看在眼里的梁左吃力地扶着墙站起来。
　　由于身体被元气占领，它们在里头窜来窜去，梁左此时皮肤上甚至出现了一些不断鼓起又消失的小包，就像是有人在给他体内注入空气。
　　他迈开步子往前慢跑起来。
　　每跑一步梁左都觉得自己腿要断裂，跟腱处于极度绷紧，骨头也在发颤，可他还是坚持着。
　　慢慢，他速度平缓下来，肌肉不再晃动，皮肤上可怕的鼓包也变得少起来。
　　浑身血液开始加速流动，体液平衡也变强。
　　最不可思议的是，元气竟然也开始呈现出一种具有规律地在体内流动的迹象。
　　梁左加速。
　　他彻底以自己最快速度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绕着墙角疯狂奔跑。
　　夜魂态渐渐消失。
　　梁左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元气开始听话，不，应该说变得能够被引导。
　　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梁左心里大喜。
　　之前他就想过，元气这种强行变为一体的能量微粒能够保持稳定性，不可能其本身毫无规律可言，但凡稳定物质就有其规律。既然狂暴又无法被控制，那么不妨就像之前用气来引导一样，将身体内部的血肉能量调动起来。果然，发现了血液之中生物能量的元气开始跟随血液疯狂流窜，可是它们是无法捕捉每一个细胞的能量的，因为生物能是在生物体内部，不像是外部能量粒子那么容易被捕获。
　　要捕获生物能只有一个方法。
　　彻底进入、消化它。
　　元气粒子开始进入血液之中的细胞，它们疯狂地吞噬咀嚼了其中的生物能量，可与此同时它们也和血液变成了一体。经过血液循环系统，不断制造新的血液细胞，它们继续捕食，寻找，开始契合了血液流动的轨迹……
　　梁左需要做的就是加强肌肉活性，最大程度让身体更加强悍。
　　元气粒子的本能只有一个，猎食，保持自我活性。
　　从根源上来讲与黑仔是相同的。
　　不同的是，元气粒子没有思维，只有本能，或者说只有规律，根本算不上生命体，只是纯粹能量体的规则导致。
　　因而只要让它们处于不断猎食状态，从外界吸纳更多的能量，自己营造出超快速新陈代谢的环境，它们就能够被驯养和束缚。
　　驯导元气时梁左还做了另一件事。
　　分解一部分外界元气。
　　他终于想起来，既然元气是由元和气两种能量粒子按照能量密度不同结合一体，当然能够被剥离开来。剥离之后的气和元他将之吸纳到体内，置于血液之中，变成“元气”粒子的养料。如此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另类驯化体系。
　　元气的运行变成惯性之后，它们就会趋于稳定。
　　这和当初的气没有区别。
　　梁左内心喜忧参半。
　　喜的是元气这种新型能量粒子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被利用，由于它们密度大，能量聚合程度高，比起元来说更具可能性。
　　忧的是自己体内的气桥和气螺旋完全被摧毁，而且要饲养元气，已经没法再保持气循环，必须放弃原本古炼气士常规的气桥本身。
　　有得有失。
　　梁左很快做出决断，尝试新东西。
　　元气这种奇特聚合粒子不被掌控时简直是灾难，可以片刻之间洞穿人体，可一旦你能够引导它们，元气本身高能与超强吸引能力又能够让内外能量交互增强不止一倍。
　　梁左尝试着构建出宝具照胆刀。
　　竟然没问题。
　　只是由于是被“元气”构建，照胆刀变得更难被操纵，杀伤性也提升到了之前简直不敢想象的程度……
　　梁左在大起大落之间得到了“元气”，却不觉得有任何侥幸。
　　毕竟，这是用命换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