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绑架
作者:烛阳|发布时间:2024-06-29 08:33:49|字数:33923
这时候季晓峰才在我们耳边小声说道:“这下面,可能有中了尸毒,而且已经频临死亡后期的一些牧民,它们甚至比粽子还要凶猛,所以你自己小心着些。”
不知道季晓峰的这个猜测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既然那么说了,那就不会错。
看见铁衣棺已经不见了,我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而且这井面与我们第一次见并没有两样,但正是这种平静却预示着一种不平静,这里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而且这里显然季晓峰已经不愿再呆,他说我们到更面去看看,也就是刚刚我们要进去的右手边的地下宫殿,季晓峰说这里既然有盘陀,那么我们要找的线索应该就是在里面了。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看到崔阿公用以一种比较异样的眼神在看我,我忽然意识到某种威胁,不知道怎么的,我在队伍里感到一种危险的感觉,而且自始至终,崔阿公都是在用眼神警示我。
可是他做的很隐蔽,而且是不动声色,很显然,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是他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我却很是疑惑,但是我又不能亲自去问他。
崔阿公显然也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之后他都是一副与平时俨然相同的样子,而且似乎有意无意地离开了我一些距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们几个人顺着走廊进入到里面,崔阿公他们刚刚说里面有可以证明这里就是女娲氏族一个据点的证据,进入到里面的第一眼,我看到的就是一块立方体的盘陀。
整个石室里面,也只有这样的一块盘陀在里面,在盘陀上雕刻着一条蛇的模样,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整个石室里再无其他,只是看到盘陀,我已经在心里肯定了八九分,只是还不知道女娲氏族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一个这样的东西。
这几个伙计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我看见他们都带着一些好奇和震惊的神色,我绕着盘陀转了半圈,只看见它是和地面基本上都是连成一体的,估计在地底还有延伸下去,只是究竟延伸到多深,这暂时还不知道。
说实话,在这里面除了有盘陀之外,别的还当真看不出什么究竟来,而且这里面也只有这一块盘陀,既是一目了然的,也是最古怪的。
我绕着盘陀环视一圈,除了最初进来看到的蛇形纹刻意外,其余的地方什么东西或者提示也没有,我用手摸了摸上面,触手一片冰凉。
我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于是往里面走进去,可是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盘陀背后,我警觉起来,于是靠在盘陀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来到盘陀的拐角处,我小心翼翼地将头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有了,我正疑惑,突然身后传来一股十分迅猛的力道,我只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肩头,还不及我反应过来,我靠着的盘陀似乎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我只是“啊”地一声惊呼出声,然后就感觉自己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跌坐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竟然无缘无故地跑进盘陀里面来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我感到我身边有人,因为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而且是比较浓重的呼吸声,我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他将我给拉了进来,可是怎么拉进来的,我还不知道。
我于是警觉地问他:“你是什么人?”
我听见他的喘气声顿了顿,可是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接着,这里面就恢复了一片平静,我接着听到他问:“你就是冯四吧,你似乎还是一点没变。”
他的声音很沙哑,而且还听着有一些虚脱的味道,从他的声音我听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刚刚将我从盘陀外拉进来,估计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我说:“我就是,你是谁?”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我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他自言自语说道:“那就错不了了!”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他没说话,只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似乎已经转过了身,我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里面回响,于是我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他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看不见,可是却感觉眼前就像是有路一样,走起来很自然,一点也不像处在黑暗中的样子。
我觉得奇怪,可是抬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这种状态我曾经有过,很奇怪但是却觉得很自然,而正在我奇怪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却和我说道:“你这应该是第二次来这里了,我以为你会记得进来的路。”
我起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马上就恍然大悟,他说的是民国时候的那个“冯四”,应该是那时候他来过,这样说起来,这老头在里面不是已经过了四五十年了?
大约是我惊呼出声,他说道:“你虽然和他很像,但是看你的样子,却又和他一点不像,否则对于这样平常不过的事,又何必如此慌张。”
我不清楚他口中说的是平常的事说的是“冯四”的事,还是他能够活这么长时间的事,他说的模棱两可,让我接不下去话头,于是我只好沉默着,他说:“看样子你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不记得了就不代表你不是他,归根结底,你们都是一个人,要做的事,也是一样的,否则你不会出现在罗布泊。”
我问他:“我到罗布泊来倒底是为了什么?”
他却反问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要不你为什么来?”
是啊,我为什么来?因为这里有禹所积秘密?这里有女娲墓?还是因为石头冒着生死来到了这里,我要来找他?
我说不上来原因,我这才反应过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到罗布泊来。
老头似乎知道我心有所想,他说道:“你来这里,只是来找一样东西,并不为了禹所积,也不为女娲墓,更不是因为为那个人替你以身犯险。”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还是惊讶地看着老头,他就像会读心术一样,我心中所想竟然全部被他说中,只是我却不知道他说的我要来这里找的东西是什么。
我问他:“我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老头却自顾说道:“正是这一件东西,一直盘旋在你脑海深处,让你寝食难安,每当午夜梦回,你的脑袋中就会不自主地浮现出这件东西的影子,可是你却抓不住,触不到,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在你的脑袋里隐隐有一条路指引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就是为了找寻这件东西,可是你却始终不记得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究竟该如何去,直到有一天,你看见这东西,它让你彻底记起一些事情,你的记忆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那些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洪水一样汹涌而出,你终于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你要到哪里去找,可是真到了那时候,你却退缩了,你害怕了,对于这件东西的惧怕使得你崩溃,崩溃中你记忆缺失,或者说是被彻底掩埋,于是你变成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自己,忘记之后你又从头来过,再循环这种苦苦的寻找,周而复始。”
老头自顾自地一句话一句话说着,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而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它就像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一样。
老头这时才换了一种语气和我说道:“这是当年冯四——也就是还没有失忆的你和我说的,我虽然能听明白,可是却不懂那种无奈和悲哀,直到在看见你,为了这件东西到罗布泊来,我终于知道,即便内心无比害怕,可是这件东西依然充满了诱惑力,甚至他就像一棵在你脑海中不断生长的种子,正在生长,直到挤破你的脑壳,直到了那一刻,你才意识到真正的恐惧是什么,而这却也是终结的时候,所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可是你却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件东西,而且是不惜任何代价地去寻找。”
听到老头的这样的话,我却的确有些恐惧起来,这种恐惧就像是被埋在心底的记忆一样,被老头一点点地给引了出来。
三十年前的那一场行动,他说的莫不就是季晓峰他们的这一场行动,那十五个人,想不到竟然破坏了整个女娲墓统一的格局,虽然目前我还不能完全明白老头说的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场意外,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女娲墓已经遭到了破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女娲墓,而这个女娲墓,就是贯穿了整个中原地带的死亡谷深渊。
可是老头话锋一转,却再次说道:“可是这样的情形突然变了,因为三十年前的一次行动,误打误撞进来的人发现了这里的惊天秘密,接着巧合中彻底打乱了里面的格局,于是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却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且已经朝着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在发展。”
第三百零一章 神秘老头
老头这时候说了最后一句话:“而打破这里的格局,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以为自己都会死在里面,或者迟早会因为这样的做法而死去,可是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截然不同的你,于是将所有希望都聚集在了你身上,因为他们认为你可以找到答案,可以让他们免于死亡。”
说完,老头突然停在了原地,因为他停下来,我也不得不停下来,我以为他是遇见了什么情况,然后就只听他说道:“我们到了进去的路了。”
说着他似乎又往前走了一两步,我感到前面又一阵阴冷的气息扑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然后老头说道:“这是一个往地下去的入口,你抓紧上面的石栏攀着下去,可别掉下去了,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足够让你死上几百次。
老头边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往下移,我感觉到他应该是率先下去了,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可我就不行,我看不见,甚至也感觉不到眼前的半点动静,于是只能摸黑这在地上寻找,然后好不容易摸到了入口边上,我试着往下面摸了摸,下面果真有可以踩着和扶着下去的扶栏,这让我突然间想起了在那陵格勒峡谷看见过的发光石矿,那里似乎也有这样的梯子一样的东西。
这时候老头已经往下爬了许多地方,他在下面朝我喊道:“你再不快些就跟不上步子了。”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脚踩上去,用手扶着梯子一样的边缘一点点往下面下去,虽然看不见了,可是只要熟悉了这样的动作,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脚和手配合的有规律一些就行。
我感觉老头领着我下去的地方在下面很深的地方,因为我们往下爬了好久也没有要到底的样子,老头在下面和我说:“上面全是沙土,不建在深处,只要沙漠中的飓风一来,就能将整个地底都给掀出来,你应该已经看见太阳城外面的那一排陵墓了,每一次风沙都会将它们掀开,但是到了天黑之后,风沙就会再次将它掩埋,所以不知道这里气候的人一时好奇下去了就会被埋在里面,做了这些死人的陪葬,不过我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要聪明一些。”
听老头这般说,我想他既然认识冯四,那么就应该认识季晓峰,我于是说道:“我们是季晓峰领队,他以前来过这里,所以我们才会没有下去,你应该认识他的吧?”
我现在才是知道,为什么季晓峰看到外面被飓风吹开的这一块陵墓的时候无动于衷,原来他知道到了晚些时候还会有一场风沙,估计这也是他将手下的伙计都喊到地下宫殿来的缘故吧。
而老头听了季晓峰这三个字,却没了动静,然后我才听见他缓缓开口说道:“季晓峰,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啊,久远到我都快不记得了,而且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人在我面前韩喊过这个名字了。”
直觉告诉我,老头和季晓峰有嫌隙,冯四的出现应该比季晓峰久远多了去,他都能清楚地记得,可是谈到季晓峰却突然用了这般阴不阴阳不阳语气,好似故意说已经将这个人给忘记了一样,如果不是有着什么嫌隙,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差,而且他自己也说三十年前的行动毁了女娲墓的格局,那么是不是他的潜台词就是在说,他也是十五个人中的一个?!
可是他会是谁呢,我细细理着这十五个人,冼广河——也就是火叔、冯四、木老太、石头、周老太爷、季晓峰、眼儿爷、崔阿公、周顺、石头、王二瞎子、方正阿公和郭麻子,一共才十三个人,还有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么眼前的这个老头是不是就是最后两人中的一个?
然后我听到他问我:“季晓峰他还好吗?”
我说:“还好。”
老头便不说话了,然后他自己喃喃说道:“他是应该很好,而且比我要好很多很多!”
他在说到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变了一种狠厉的语气,像是咬牙切齿才说出来的一样,我听到他毫不掩饰地说出这句话,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这是有多大的仇恨,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他都还深深记在心里,只是提起这个名字,都用这般狠厉的语气。
接下来的时间,老头一个字不说,一直领着我往下爬,最后我忍不住问道:“我们还要这样爬多久?”
老头却问我:“你觉得你已经爬了多久?”
我说:“最起码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吧,我的手脚都觉得算得厉害。”
可是老头却说道:“这是你的错觉罢了,这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盘陀,可尽管如此,这里的磁力却异常不均匀,我们穿梭在这些不同的时间间隔之中,你觉得是三四个小时,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是回到刚刚的时间段上,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这是时间一直在相互影响的结果,如果真说起来,我们下来了还不到十分钟。”
看样子老头已经十分适应这里不均匀的时间,老头说道:“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即便整条线上没有规律,可是在其中的一段上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且这里被建造成一个特定的通道,那更是要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其实说白了,这里和一些墓里的选悬魂梯也是一种原理,就像你刚刚的那种错觉,他会将时间无限放长,让你觉得这里像是无底的感觉,可是你在里面不过才呆了数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老头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这样说来,这里有盘陀,而且隐隐和禹所积有所关联,那么定是女娲氏族建在这里的无异了,况且祭天中心就在罗布泊深处,这里建造这样一个据点,那么就有些值得推敲了,说不定,这里真的隐藏着什么线索也说不一定。
后来,当然在我的意识中又是往下爬了很长的时间,最后我的脚终于落在了地上,我觉得已经爬了好几天,而且手脚都一阵阵地酸痛,可是老头却说:“这是我的心理作用罢了,因为我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已经爬了数十天,告诉自己很疲惫,自己就果真变得疲惫了。”
尽管老头这么说,我还是觉得全身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于是在这里我们足足休息了很长时间我的身体才恢复了过来,老头在这一段时间里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他才领着我从里面出去,直觉中我感到我们是拐着弯出去的,后来直到里面吹来一股阴冷的风,我这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但是眼前依旧是黑暗,除了能感觉到这里的空旷,其他的我根本感觉不到分毫,老头说道:“差不多我们已经到了。”
我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头却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可是这里黑不隆咚的我要怎么看,我也根本一点也看不到,那么老头要我看的又是什么。
老头说:“你跟我来。”
说着我们重新往前走,走了二三十步,老头停下来似乎在挖着什么,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手中好像多了一把铲子。
他只是挖了几铲子,我看见微微有光从地底渗出来,我说:“这是发光石。”
我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老头的背影,他有些佝偻,他挖了几铲子,又换了几步重新挖,直到这里面已经充分明亮了,他这才停下来,我一直对他的容貌很好奇,可是看到的时候才发现从他的容貌中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他的容貌和火叔基本上就是一个样子,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腐尸。
乍一看到他的样子我还是吓了一跳,他笑起来说道:“吓到你了吧?”
我点点头说:“你和火叔的样子很像。”
他接着便不说话,似乎有所触动,然后勉强笑起来说:“他和你,说来还是一个模样,只是在罗布泊的时候毁了。”
原来火叔也来过罗布泊,可是他除了给了我摸金符,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而且这些事也没有机会再和我说了,许多事,他已经彻底将它带进了土里面。
但是老头的神情瞬间就已经恢复过来,他将铲子递给我说:“你把这里的土都扒开,就会看见这里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火叔?”他似乎不认识这个人,我才恍然意识过来,他也许知道他的名字并不知道我们对他的尊称,于是我重新说道:“就是冼广河。”
季晓峰面色一滞,似乎在想着什么,他问我道:“他还好吧?”
我想起火叔临死的样子,在想要不要将他的死相完整地说出来,因为看这老头的样子和火叔相去不多,估计他们的情形也差不多。
大概从我的犹豫之中看出来了异样,他也似乎已经猜到了火叔的结局,然后问我说:“他临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很恐怖吧?”
我点点头说:“很凄惨。”
第三百零二章 症结
我通过他挖出来的这几个坑已经可以肯定下面的发光石是一体的,说不定,我现在就站在一块巨大的发光石上也说不一定。
我一点点地将这些土给彻底扒开,里面从最初的星星之光到彻底地变成白昼一样的光亮,下面果真如我所想,果然是一个整体,可是即便我已经挖开了数十米长宽也丝毫没有到边的意思,我有些惊讶这发光石到底是多大的一块整体。
老头这才告诉我,我们所站着这一块地面都是这块发光石的范畴,可以说,这里是一快天然形成的发光石矿,听到老头这么说,我这才恍然大悟,太阳城地下,果真是一个发光石矿。
我顺着这个空旷的地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头,直到四面都陷入到黑暗之中,而老头则示意我在继续挖,他说在这一片发光石中,有下去的一条通道,一直到达最底下,而他要给我看的东西就在那下面。
听到老头这么说,我有些疑惑了,难道女娲氏族在这里找到发光石矿并不为了开采,否则为什么要打开一条通道通往下面,而且听着老头的意思,下面似乎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一样。
地面被扒开的范围越大,工作量也就变得越来越大,我几乎已经扒开了数百平米也没看见任何一点孔洞,而老头却显得很是平静,他在旁边紧紧地盯着我做着这些,中间他说了一句我很惊讶的话,他说:“你如果去不到下面看到那东西,那么即便你去到罗布泊也是毫无头绪,这东西对你——最起码是现在的你至关重要。”
我惊讶地看着他,好似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等待我的到来。
他说着看着我,然后说道:“等到了下面,我会与你细细说这些,也许到时候,你会理解得更透彻一些。”
我便不再多问,用铲子将发光石上面的土一点点地扒开,到了最后,我甚至都在怀疑这上面是否有老头说的这样一个入口来。
其后我感到铲子猛地一空,眼前的土突然“哗啦”一声地沉了下去,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找到老头说的通道了。
老头听到了这一声“哗啦”声,立刻来了精神,他说:“就是这里!”
这的确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而且与我们下来的那一个通道几乎是一模一样,也是被凿成了一个梯子形状,老头说:“爬下去。”
我于是先下了去,老头在我身后,这里面就不想刚刚进来的那一个通道一样,大约十多分钟,我们已经到了底下,可是这里却不是终点,里面被开凿出了一块很大的空间,往前面还有进去的路。
我周围都是一片光亮,我不知道老头有没有来过这里,不过我相信他应该是来过的,因为看他的样子,对这里很是熟悉,几乎想也不想地就朝着里面的一条通道走了进去。
往前走,光亮开始黯淡了下来,我看见一片片的阴影盘踞在发光石里面,就像一团团的乌云一样,老头说这是被发光石吞噬的东西。
我看得清它们的大致模样,这是不死树。
只是这些树都已经彻底干涸了,看上去更像是木炭一样,但他们还保持着一棵树的样子,而且我还能清晰地看见他们的根须缠绕着消失在发光石下面,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这时我才注意到我们脚下根本看不到底,而我就像踩在铺了玻璃的悬崖上。
于是我第一次对发光石的来历产生了疑问,发光石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它们又来自哪里?
老头说这些不死树都是罗布泊还没有干涸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了,后来这里气候变化,逐渐变成一片沙漠,发光石莫名地从下面生长了出来,然后吞噬了这些频死的树林,于是就产生了这样像琥珀一样的景象。
这里曾经是一片不死树森林,也就是说,曾经的祭天中心,很可能是被成片成片的不死树所环绕着的,可是这些不死树生长的范围又不对,因为它们分明就好似生长在地底一样。
老头这才告诉我说,这里后来被沙尘一层层覆盖,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地方,才是最初真正样子的罗布泊,不死树都是生长在湖里面的。
不死树喜阴湿,这是我知道的,大概这也是它的特点之一,而且不死树,似乎正是女娲氏族的标志,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女娲氏族究竟是如何培育出不死树这样奇怪而诡异的物种的,还是说,它们本来就是存在的,只是被女娲氏族发现从而加以利用了而已,就像禹所积一样。
我问老头:“那么这些发光石又是从哪里来的,它们吞噬了几乎整片森林,而且它的范围,比我看到的明显要大很多。”
老头却说道:“鬼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往脚下看,能看见底吗?”
我摇摇头说:“根本看不到。”
老头说:“我也看不到,而且目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我想,这也包括女娲氏族。”
没人知道吗?我在心底这样问自己,发光石的由来又是一个谜题,禹所积,发光石,不死树,这三种最神秘的东西,似乎已经变成了最后答案的关键,因为只要在女娲氏族现身的地方,几乎就离不开这几样东西,当然,还有盘陀。
我突然问老头道:“那你觉得发光石和盘陀有什么关系没有?”
我看到老头突然停下了步子,像是显得十分惊讶,然后他转过头问我:“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这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说白了就是说话没经过大脑,可是想到说话不经过大脑,我突然也愣住了,这个问题是我自然而然地就问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不是我自己要问的,而是“冯四”要问的,换句话说,是潜伏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要问的。
老头见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又回过了头,我只听到他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你这么一问,好像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我问他:“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老头点点头说:“石人。”
我知道石人也是因为发光石的缘故,可是却不能想到这和盘陀能牵扯上什么关系,于是我说道:“石人和盘陀看上去根本不一样,不会是一种。”
可是老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老头说话很快,很显然他也在思考着什么,而且是很深入地在思考,以致于我都感觉他这个问题都不是在朝我说的,而是在提示自己的思路。
我只听到他不断地重复着“石人”这两个字,似乎是的确想到了什么,可是却还并没有完全找到或者想起它们的联系。
我没有打断他的思路,而是耐心地等待他的思考,我知道很多重要的思考,就像闪电划过一样只是一瞬间,一旦被打断,那么就是再也想不起了。
趁着这个时间,我回头再看了看被发光石吞噬的不死树,也许是一恍然没看清的缘故,我竟然看到里面的不死树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再看的时候,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正疑惑,突然停老头喊一声:“我想到了!”
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老头因为想到什么的缘故显得很是激动,以至于话都有些开始说不清,他显得很兴奋,说道:“小四,你的提醒的确是对的,盘陀和发光石果然有着联系,说不定就是一种东西!”
听到老头喊我小四,我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而且他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我怎么听着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老头根本没有给我去想的机会,他已经兴奋地再次说道:“发光石可以被冶炼,你应该去过那个地方,那里是一座盘陀宫殿,里面就是被冶炼的发光石是不是?”
我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
老头又继续说道:“女娲氏族在那里冶炼发光石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建造盘陀宫殿,就是你见到的那一座盘陀城!”
我心头一热,的确当时我们并没有找到这些冶炼好的发光石究竟被运送到了哪里,当时我们只以为这座铁城是建造用来冶炼发光石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当时我们根本就是相反了。
老头说:“盘陀就是发光石异变来的,无论是西拉木伦地底,还是那陵格勒峡谷,等等的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很共同的特点,就是只要有盘陀,下面就有发光石,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盘陀是发光石变异之后的形态,也就是说,发光石是活的,盘陀很有可能也是活的!”
盘陀也是活的!可是盘陀坚硬,根本就和石块一样,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察觉到它有任何活着的迹象,最起码,它应该像发光石一样,里面有一些细如根须的丝状物,可以证明它是活的,盘陀却没有,而且发光石不能见阳光,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变成黑色。
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变成黑色!
如果是强光照射呢?我记得最初知道发光石是活着的时候,正是由于看见它被太阳光照到之后变色的缘故,我当时还疑惑,它自己也会发光,太阳光也是光,为什么他自己发的光照射到之后不会变色,而被太阳光照射到之后就会变色?
老头说:“你忽视了一点,太阳光是有温度的,而发光石自身的光没有温度,也就是说,导致发光石变异的不是光,而是温度,你将手放在上面试试!”
我照着老头说的将手掌覆在发光石上,发光石就像冰块一样冰冷,而且我明显看到被我手掌覆着的周围变成了一片浅浅的褐色,这说明老头的猜测是对的,而它之所以是褐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温度不够的原因。
也就是温度越高,发光石就会变得越来越接近盘陀,当然这个温度有一个上限,超过这个温度,很可能盘陀就会死亡,而盘陀死亡之后会变成质地稀疏的石块,而盘陀质地坚硬,所以间接地可以证明老头关于盘陀是活的说辞。
而盘陀具有十分强大的磁力,而且它的引力面已经可以让原本的时间和空间面塌陷扭曲,最终重合到另一个面上,到了这里,我想到的是另一个东西——透明石块!
它与发光石实在是太像了,除了没有光亮之外,很多时候,我甚至就觉得这就是一件东西,而我想到这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测,发光石可以异变成两种东西,在高温下变成盘陀,而在另一种情形下则变成我见过的透明石块,而且透明石块,比盘陀的引力更大。
也许可以这样说,盘陀的磁力虽然强,可是却还没有将两个时间和空间面给牵引带完全重合,中间始终隔了这么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而透明石块则已经完全将时间和空间面都完全拉扯到了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透明石块里面看到一个和我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自己,也就是造人,更是“它”。
其实这个人,就是与我处在同一个时间,但是永远不会相遇的自己,但是我们,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因为他是我不可能发生的未来,而我则是他没有发生的过去。
透明石块里出现的人,被我们称之为“它”的人,并不是我在里面的影子,而是另一个平行时段里的我,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它”只有一个,因为每一个时间段里,只有一个。
这也就是“它”和复制人的区别所在,虽然同样都是自己,可是复制人是未来的自己,而“它”则是平行时段的自己,换句话说,“它”是过去的某个时间里不可能出现的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无论是发光石也好,还是复制人或者“它”也罢,其缘由,就是禹所积,究竟禹所积是什么,是时间,还是更为广泛的什么,越往下想,我越觉得它的模糊和不确定,我甚至开始怀疑起来,禹所积究竟是一件确确实实存在的事物,还是根本就只是某一种不能解释的东西的代称?
第三百零三章 “冯四”
可是接下来突然发生的意外,让我没能够再往下想下去,甚至连老头都吓了一跳。
这是一声就像爆炸一样的声音突然在整个地下蔓延开来,它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就像是天穹尽头隆隆的雷声,可是我知道我在这里是听不见外面的雷声的,而且这是在沙漠之中,一般不会有雨,更别提雷声了。
我摸在发光石上的手只感到发光石在一阵阵地震动,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的颤抖一样,通过触觉,我最起码可以肯定这爆炸声并不是一声,而是就像波纹一样一阵阵地散发出来的,而无论是声音还是晃动声也好,到了我们这里,已经微乎其微,这让我确定爆炸的地点应该在地底很深的地方。
爆炸声持续了数分钟之久,等几分钟过后,这里再次恢复平静,然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
我怪异地看了周围一眼,只感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一晃而过的东西一样,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而且是什么我从未见过的东西,这些不会是我的错觉的。
老头在原地呆了一秒钟,然后和我说:“这里离下面已经不远了,我们赶紧下去。”
爆炸声过后老头的神色不怎么对劲,虽然他那张几近被毁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我还是从他给我的不同感觉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气场。
于是我也不去想这爆炸声究竟是怎么回事,跟着老头往发光石里面更走进去,我们站着的地方的确已经离下面的目的地不远,我身边都是一片刺眼的白,而且入眼过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白色。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看到这样的白色,心里会这样莫名地一惊,我觉得这样的光亮自己早已经见了不下数十回,可是单单到了这里就会有这种悸动,这很不正常,最起码在这里很不正常,我总觉得身后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就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举手投足都被它看在眼中,可是当我停下四下看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
老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他只是一直往里面走,最后我和他来到了发光石通道的尽头,往前去再没有半点路了。
可我看见在明亮的尽头处,却有一个清晰无比的黑色斑点,而且是一个开这一道口子的黑圈。
老头的手就摸在这个斑点上,然后他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拿出一件东西来,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我突然惊讶地看着老头,而这时候,老头似乎知道我会惊讶,他也回头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你的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将它拿了去,我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只问他:“这东西是如何到你手上的?”
老头回过头,淡淡说道:“摸金手给我的。”
“摸金手?!”我更惊讶,我继续追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摸金手?”
老头并不回头,我只看见他拿着这件东西在和黑圈做着对比,然后继续回答我:“就在昨天……”
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然后想了想又说道:“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是你们进入到这里的前一天,而且不单单是摸金手,我还见了崔吉原。”
“崔阿公?!”摸金手与崔阿公和这老头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两个在我面前对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有提,那么我他知道我来到这里,在盘陀边上等着我,也是摸金手和崔阿公给的信息了?
“就是崔吉原,原来按你现在的辈分要喊他一声阿公,你的辈分的确是矮了很多,和你现在的样子很般配。”老头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见老头这么镇静,心想他一定已经料到了我的反应,而且也早已经做好了如何应付我的说辞,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我。
我还想开口问什么,可是却觉得许多问题都卡在嗓子眼上,想问却觉得谜团实在太多,先问哪一个似乎都不是最关键的,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口。
然后还是老头自己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迷海鬼船上的时候,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你。”
这是不可能的事,迷海前前后后我都看过一个遍,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会看不见察觉不到,可是看老头的样子又不像凭空撒谎,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一直在罗布泊,怎么会知道迷海的事,那么这些多半也是摸金手和他说的无疑了。
“你是说摸金手发现了跟踪我们的人,所以才一声不响地跳入了迷海之中离开?”我似乎已经从老头的说辞之中想通了什么,于是开口问。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既是也不是,他的确在桅杆上发现了后面跟踪着你们的人,但是那时候他也的确是要离开,否则也不用做的这般神秘,就像是真的失踪一样,为的就是不让你起疑心。”
我身子猛地一冷,然后问道:“起什么疑心?”
老头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那时候已经是草木皆兵,如果让你看见摸金手跳进海里离开,我怕你会怀疑他是‘它’!”
“他不是吗?”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真假了,只能用这句话反问,而且是颇有无奈地反问。
“不是!”老头斩钉截铁说道,他这时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转过头异常严肃地看着我说:“摸金手陪你从鬼船上去,以至于告诉你他要和你去死人之国,只是为了让你足够相信他,我了解你,除了石丞印,你几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们这些一直在暗中帮助你的人,你一直在怀疑,因为你被骗的太多,甚至已经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判断力,而且你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浑浑噩噩,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可是你为什么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却没有人比我再明白不过,我了解‘冯四’,这是他的决定,也是最后的决定。”
老头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而是用我从未见过的凌厉目光看着我,那种目光,就像是要将我彻彻底底杀死才甘心一样,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马上他的神情就恢复了自然,他的眼睛变成一片死灰,再看不出任何表情,我这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和火叔是不一样的,最起码眼睛不一样。
然后他的神色颓唐下去,他接着问我:“你知道‘冯四’,也就是你所知道的民国时候的四儿爷是如何死的吗?”
听到老头这般问,我瞬间石化,然后嘴巴不听使唤地好一久才嘟囔出这么一句:“‘冯四’不就是现在的我吗?”
然后我才发现,我的嘴唇为什么这时候说话突然不利索了起来,因为它在颤抖,我全身肌肉莫名地紧绷,导致我甚至连发音都困难起来。
老头却朝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他说道:“在你面前,我们所有人其实都不愿跟你提起他,这几乎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甚至也是‘冯四’自己的意思,所以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我们都从不会与你说起,为的就是将这个人彻底从你的意识中抹去,或者说,就是让你无从去将他回忆起来,因为你的身上,有他的记忆,记忆一旦被打开了一个口子,那是堵也堵不住的。”
“那么我是谁?”我问。
“等你到了罗布泊你自然会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有些事,你自己亲身经历了,切实去感受了,会领悟的更透彻,总比我给你一个干巴巴的答案来得要真切,也许到时候,你会对所有发生的一切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老头说。
“那么他是如何死的?”我将问题再绕回来,问他道,我觉得老头是想同我说这个问题的,虽然我还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我说起“冯四”的死因。
在听到老头子的答案之前,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几十种他可能会有的奇怪诡异死法,可是当听到老头的答案的时候,我还是呆住了,而且更多的则是不解,我只听到老头说:“他是自杀的!”
我问:“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可是接着老头的回答却让我无言以对,他说道:“那周顺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我顿时哑口无言,的确,周顺也不是像会自杀的人,虽然周顺并不是自杀的,可是我却能感到他心中一直想要死去的愿望,这种感觉,不知怎么的,在看见周顺那样死去,听到他的那一番话的时候,我就像是感同身受一样,我知道,这是“冯四”的记忆在作祟,似曾相识的场景总是会激起内心深处深埋的记忆,所以通过这种感受,我已经间接地知道了“冯四”自杀的原因。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他明明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甚至他比我强大不知多少倍,比我更有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去找到我们一直想要的答案。
老头接下的话却让我如置冰窟,他说:“他是自杀,也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当时没人在场,更没人见过。我只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找到了那件东西,甚至就站在所有谜题的答案面前,可是后来我们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他自己割破了自己的喉咙,他的手上还拿着割破自己喉咙的匕首,满手都是血。”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恐惧起来,而且身子连连后退,口中不听使唤地说道:“是真相杀了他!”
第三百零四章 遗物
老头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顿时无言,周顺这般的结局,连“冯四”都尚且逃不过,更何况是我?
老头却坚定地说道:“你虽然没有四儿爷这般手段和能耐,可是你却比他坚强,你虽然外表孱弱,可是内心却是一个坚强到谁也无法动摇的人,所以我们才这般相信你,四儿爷不能完成的事,你可以完成,四儿爷办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头对我盲目的信任,但是眼下即便我做不到,我也要拼命一搏,不仅为了我,也为了所有人,更为了石头。
老头说完这些,于是再次转过身,他转过身的时候说道:“四儿爷其实错了。”
但是他这一声说的却是极轻极细,甚至几不可闻,我正想开口说什么,可是他却又说道:“这枚铜符是刘正给你的,其实也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觉得这件事没了你,就相当于没了顶梁柱,石丞印再能耐,却是做不到最后一步的,现在,他估计已经到了那里了吧。”
老头这一句话给出的信息量太大,既然石头已经到了罗布泊深处,那么我们算是追不上了,我只在心中暗暗祈祷他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生死约定,不要做出傻事来。
我现在的疑问却集中在这枚铜符上,我问老头:“既然这枚铜符是这里的钥匙,由你保管着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要让刘正交给我,我拿着万一丢了那岂不误事?”
老头却笑起来,他说道:“你不来,我拿着这枚铜符空守着这个秘密又有什么意义,这个秘密本来就是四儿爷给你留的后手,而我知道,四儿爷的期望一直都是奢望,他所期待的结局是不会发生的。”
我问:“四儿爷期待的是什么结局?”
虽然我心中已经隐隐知道,但还是想听老头亲口说出来,老头说:“就像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永不让你掺合进来,他害怕他身上的惨剧再次发生在你身上。”
果然是这样,为什么十五个人的队伍有的拼命想让我掺和进来,而有人却拼命地在阻止,遮遮掩掩,始终不和我说真话,原来就是这个原因,而问题的最关键,还是他们没有把握,四儿爷失败了,我这个小四儿爷就更是有失败的可能。
这么说的话,眼前的这个老头应该就是主张我必须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人之一了,而且他自己也明确地表过态,他的的确确也就是这样想的,我继续问:“那么单凭这枚铜符你就确保我会来这里?”
老头说:“不能确保你一定会来这里,但却是可以让你掺和进这件事来的一个诱饵,而且铜符同时也是一个信号,我只是想通过它告诉其他人,我已经在行动,这一支队伍,并不全是只想着逃避的人。”
到了这里那就明了了,虽然从老头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些答案,可是脑袋却还是有些浆糊起来,有一个问题我很不解,我问老头:“既然像你这么说,可是为什么我会变成和四儿爷一模一样,而且还布下了一个步步深入的局,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四儿爷希望我不要掺和进来,可是我却会变成和他一模一样的样子做着与他的意愿截然相反的这些事,这说起来好像很矛盾,而且那时候我的样子,我觉得那并不是我,分明就是四儿爷。”
老头却说:“那是四儿爷的记忆在作祟,我说过了,你的潜意识中有他的全部记忆,而事后这些事别人不说你完全记不起来,就是因为这完全是在你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便不再问下去,因为再往下问又会绕回到我是谁的这个问题上。
老头在说话间,已经将铜符插进了黑圈里面,这枚铜符果真就是一把钥匙,我只见发光石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洞,老头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却是一个牛皮信封,他将信封从里面拿出来递给我说:“这是四儿爷留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吧,现在就看,上面的每一个字你都必须记住,或许你到罗布泊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得到一些指引也说不一定。”
我接过牛皮信封,信封是密封的并没有被拆开过,我撕掉信封头,拿出里面的信纸,里面一共有两页笔记本纸,老头说:“这是四儿爷最后留下的,我用牛皮信封装了放在这里,就等着你来取。”
我打开这两页纸,上面的这一页写的密密麻麻,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四儿爷的字体很是潦草,可是再潦草我也认得,因为这些都是我的惯用字体,换句话说,这就是我的字迹。
信中是这样写的:
小四,我知道你会和我有一模一样的名字,所以我这样称呼你,时间关系,关于你的名字这些问题我就不过多解释,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完全失控,正在朝着无法想象的地步发展,而且更总要的是,你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既然你选择了这一条路,也已经来到了罗布泊,那么我只能给你一个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的忠告——时间。
在罗布泊,你最不能忽略的就是时间,这里时间的轨迹可以让你发现一个规律,而这个规律,将让你知道你最终是要去到哪里,那个目的地,我把它称之为禹所积。
虽然这并不能代表全部的禹所积,可是那里却是禹所积的核心所在,当你到达那里,看到里面的一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关于禹所积的一切。
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甚至希望我办不成的事,你能够完成,虽然你还并不够强大,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因为你之后的轨迹,几乎都是在我的设计当中,我给你预设了两条路,请原谅我的私心,在希望你是一个普通人的同时,我内心深处却殷切地渴望这一切能够在你手中终结,你能替我完成最后的事,你如果做不到,那么就再没人可以做到了,你是我们几十代甚至几百代人的希望,为了你,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以说四大部族与共工氏的消亡衰弱都与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却给了你两个选择,做或者不做,因为在最后的时刻我们也犹豫了,如果你失败了,那么我们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再无半点希望可言;可是如果就此放弃,几千年的心血就此白费,实在心有不甘。
所以我们选择顺其自然,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这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这更使我不敢半点与你说起在罗布泊我所经历过的一切的缘由,我是一个失败者,我怕我的思维定式会让你进入到与我一般的死胡同,所以,请相信自己小四,你是独一无二的,更是所有人的希望。
最后我只想告诉你,与时间赛跑,你唯有比时间跑得更快。
冯四绝笔。
看完四儿爷的这一份可以称作是遗书的信之后,我满脑子只回荡着两个字——时间。
四儿爷一再强调时间,那就是说在罗布泊时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而且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更重要的是,他说他不想用他的思维干扰我,可是另一方面又让我注意这里的时间,那就是说,他关于时间的推论是绝对正确的,否则他就不会在信里面写下来。
老头见我皱眉思索,打断我道:“看完了?”
我点点头说:“看完了。”
他又问:“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了吗?”
我沉思了一秒钟说:“大约都记住了。”
然后老头拿过我手里的纸张,不知他哪里来的火种,顷刻之间竟然已经将它烧成了灰烬,我看着老头,老头说:“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别同任何人说起,包括石丞印,这样的秘密,放在你脑子里,比这样安全得多,特别是‘它’,如果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肯定会不择手段弄到手,你现在也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它’能看出来,四儿爷在里面给了你许多重大的提示,而且其中暗含的玄机,也只有你自己慢慢去参透了。”
我点点头,老头做事如此谨慎小心,也只有他这样的态度,也才能让这东西在这里放置如此之久吧。
然后老头干笑两声说道:“人人都说季晓峰在洛阳鬼市藏着一个秘密,却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实际就藏在罗布泊,人人都说季晓峰一人创建了洛阳鬼市,可却没人知道,洛阳鬼市的并不是季晓峰,而是左丘明。”
“左丘明是谁?”我问,我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老头说:“十五个人中的一个。”
“那你是季晓峰?!”我惊呼出声,甚至都已经忘了用尊称。
老头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但是正在这时候,突然刚刚那种一波波的震动再次在这里震动了起来,这回我明显感觉震动感要强烈了许多,似乎是震动的地方离我们已经近了许多。
季晓峰瞬间变了脸色,他说:“再不出去,我们只怕就要被埋在这里了!”
第三百零五章 引领
季晓峰话音刚落,我猛地再一次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在发光石中响起来,紧接着,我看见里面与黑炭一样的不死树竟然在瞬间倒塌,我看向季晓峰,惊呼道:“这里面是空的!”
季晓峰看着我无声地点点头,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我看向发光石里面,也就是说,在里面,还有其他的路,并不只有我们下来的这一条。
但是这时候整个发光石里面震感越来越强烈,并不像刚刚那般只是传来一阵波动之后就停下,这回是连续性地震动着,而且我已经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咝咝”裂开的声音,我知道发光石正在裂开,它就发生在我们脚下。
我和季晓峰不顾一切地往下来的方向往回赶,我甚至都来不及去细看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余光能看到周围的发光石突然变得黯淡起来,成片的不死树在里面坍塌,落在地上之后就变成了黑色的粉末,这些不死树,明显已经被彻底碳化了。
顿时里面的碳末就飞扬起来,而这些碳末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喷雾剂一样猛地涂在发光石壁上,而且就像是墨水一样将整面发光石染得漆黑一片,顿时我只感觉刚刚还宽广无比的地下发光石,现在就只剩下了一条通道。
当然到了这时候,除了一波波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之外,我再看不见其他的任何动作,我和季晓峰拼命地沿着通道出去,可是跑了一阵之后我突然发现,我们下来的时候走的似乎并不是这条路。
因为我们下来的时候只用了五分钟左右,可是现在上去已经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同样的路程,时间的反差让我意识到有些不妙,于是我看向季晓峰,季晓峰说我们正从另一条路出去。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简短地回答:“我们下来的路已经不能走了,即便我们从那里出去了,也逃不掉,因为上面和这一片发光石是统一的整体,马上,这里会彻底塌陷,我们都会坠落到死亡谷深渊里去!”
“死亡谷深渊!”听到这个名字我顿时失声惊呼,我几乎是用变了音的声音问道:“这一片发光石下面就是死亡谷深渊?!”
季晓峰点点头,他只说道:“确切地说,应该是真正的女娲墓的范畴。”
震惊之余我不禁想到,我们离女娲墓已经越来越近了,而现在正在坍塌的发光石,估计就是女娲氏族当时的杰作了,只是这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到现在我还是很不解。
后面的季晓峰就再没有多说,我听到身后开始传来隆隆的声音,而且身后的通道似乎是在坍塌,我心里暗暗说道,这坍塌的速度好快。
好在不一刻我们已经来到了发光石的边缘,我已经看见了普通的石头所砌起来的如同墓道一样的通道,季晓峰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领着我就跑了进去。
就在我们的脚踏在这条通道上的那一瞬间,我只听身后再一次猛烈地震动之后,“轰”的一声身后的发光石通道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沉沉的大窟窿,这窟窿,竟然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季晓峰却不做任何停留,他说这里即将变成极危险的地方,我们得赶紧来开,我问他这坍塌的发光石究竟是怎么回事,季晓峰这才反问我道:“你知道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却想不到这里的究竟?”
我看着季晓峰,似乎觉得他的话里面充满了暗示,然后我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这里是撑天的四根柱子之一!
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中,女娲斩杀了巨鳌用它的四肢顶住了正在下陷的天,而接下来她则用冶炼的五彩石将天的缺口给补了起来,而这里深不见底的发光石,正好就和这个传说吻合了起来。
可是季晓峰听到我的猜测却是摇摇头,他说:“你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却只猜到了其一,并没有猜到其二,刚刚塌陷的发光石并不是支柱,而是被补起来的缺口,如果支柱坍塌了,你应该知道后果,死亡谷深渊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方,如果没了支柱的支撑,只怕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季晓峰的解释的确有道理,而我知道女娲氏族要将死亡谷深渊给封禁起来是别有用意的,可是现在这里坍塌了,那岂不是说,他们所担忧的事情正在发生,于是我问季晓峰:“那么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什么?”
季晓峰却摇摇头说道:“谁也说不准,只是这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时间没有多少了,必须尽早赶到罗布泊深处去。”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好远,这里面幽深黑暗,于是我问道:“这是通往哪里去的?”
季晓峰回答:“西王母国!”
我顿时愣在原地,这里果然是乌明氏,也就是西王母国的所在,而根据我的推测,西王母国就是女娲氏族的后裔,那么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罗布泊曾经是中央建木祭天中心。
但是季晓峰又加了一句:“他们的墓园!”
果真如我所想,无论是女娲氏族也好,还是西王母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尽管他们都牢牢掌握了禹所积,而且甚至掌握了时间的奥妙,懂得如何利用时间的缝隙躲过生死,却最终还是避免不了灭亡的厄运。我想,到了西王母这时候,应该已经是比女娲氏族更加熟练地掌握了禹所积的精髓,否则后来的传说不会一提到西王母,就联系到长生上来。
季晓峰感叹一句:“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我知道季晓峰说的就是禹所积,但是事实证明,我再一次猜错了,季晓峰说:“禹所积并没有长生的功效,他们发现长生的方法,其实是在寻找如何封禁禹所积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但是,如果说禹所积本身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场灾难的话,那么他们后来发现的发光石,就是一场劫难。因为发光石的利用,给他们带来了几乎灭顶之灾,无论是女娲氏族也好,还是西王母国也罢,导致他们最终灭亡的因素,其实不是禹所积,而是发光石,这种神奇的东西才是导致他们最终灭亡的原因,而这种神奇的石头,它其实有一个很正统的名字,西王母国将它称之为石盘陀。”
“石盘陀!”我惊骇地看着季晓峰,这个名字,正是许多人喊我的名字,那么是不是在说,我和发光石竟然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或者我本身就是发光石?
可是我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虽然发光石是活的,可是要变成人的话还是不可能的事,季晓峰这时候也看着我说:“你的石盘陀这个名字,就是四儿爷给你取的,这个名字,预示了你与发光石密不可分的关系,同时又隐喻着,你将是另一场劫难。”
“我?!”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是等同于发光石的另一场劫难,可是为什么许多人却又将我当成了惟一的希望,这样的矛盾,我根本想不通,而且是一点都想不通。
季晓峰却并不再往下说下去,他而是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事实的真相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所以关于真正的真相才要你自己去体会,因为说的话,是说不清楚的,这感觉,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希望之中,往往是带着深刻的绝望,你不能成为所有人的希望,那么就会变成噩梦一般的劫难。”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墓道的尽头,在尽头处,我看见了被封死的墓门,而且是用巨大的巨石已经彻底封死了。
季晓峰却绕过了这里,从侧面的一条小道走了进去,他说这块镇墓石重几千吨,就算用炸药都不容易炸开,所以要从这里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更是没有任何开口,所以想要从这里找一个入口进去,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问季晓峰那我们现在又要做什么,既然进不去,我们现在有事要去哪里?
季晓峰说我们当然是要进去,季晓峰前后说话异常矛盾,我很不解,可是他却说道:“这里的确是没有进去的入口,可是却不代表完全不能进去,很显然是要用特殊的方法,而且我们走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如果不能进去,那么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
我问他:“那么这个特殊的方法是什么?”
季晓峰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你在迷失之地湖底的事吗,你从那陵格勒峡谷一瞬间就去到了西拉木伦。”
我点点头,这当然记得,这件事曾经困扰了我很长的时间,而现在听到季晓峰提起,我恍然醒悟:“你是说我们要用这个方法进去里面?”
季晓峰点点头,他说:“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刚刚的镇墓石,也只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为的就是误导思路,让人误以为这里是有路的,其实这里面的建造以及所有的进出,都是用的那个法子,当然,他们进去之后,可能都没有再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迷途
“那么里面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听到季晓峰这样说,我不禁开口询问。
季晓峰想了想说:“里面也许就是绝对的封闭,没有任何物理意义上的出口。”
我在看了一眼眼前这巨大的山体,我突然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并不是一座山体,而是一块巨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巨石,而西王母国的墓园,就在这块巨石里面。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之一,因为我还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猜测,那就是这只是一块普通的被埋在沙漠之中的石块,虽然它可能也很大,但是却无法承载西王母国墓园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甚至就连石块里面都是实心的,根本就不像第一种猜测一样,里面会有足够的空间来承载一个墓园。
我的第二个猜测则源自于我对在迷失之地能够从湖底去到西拉木伦的猜想,我觉得那湖下面有另一个空间,可是却不在湖底,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那么现在我们要从这里去的西王母国墓园,和从迷失之地湖底去到西拉木伦的情景很像,也许,我们是去到了一个我们完全就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我把我的这两个猜测都和季晓峰说了,可是当他听到第二个猜测的时候,他突然也沉默了下来,然后他抬头看着我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可能这里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毕竟这里已经离中央祭天中心如此之近,而据我的这么多年来到观察,好像西王母国从未靠近罗布泊真正的中心,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第二个原因,除了给你看四儿爷给你留下的遗书,接下来的就是要找到西王母国和女娲氏族的联系,而不进去西王母国墓园,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从季晓峰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了我对进去的担心,我怕我们进去之后,里面会是一个陷阱,或者里面不是陷阱,可是我们却再也出不来,就像我们在迷失之地的时候。
季晓峰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这是你潜意识深处的记忆在抗拒,这是四儿爷留在你记忆深处的,可是现在看来,正是他留下的这种暗示,一直在阻挠着你,却也让你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我不能说这是不好,但也不能说它就是好的,总之,他会给你阻力,却也给了你缜密的思维能力。”
我不再说话,季晓峰用手在狭小的空间里摸弄着,很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他与我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你见过的发光石孔洞,就像迷宫一样的孔洞。”
我知道季晓峰说的是在那湖底我见过的一环套着一环的发光石石洞,我猜想的果然不错,这就是连接两个地方的入口,而石头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是在死亡谷深渊的范围之内,似乎都可以任意联通,特别是那四个地方,几乎它们之间都有联通的通道。
季晓峰摸索了一阵,似乎毫无头绪,然后他拿出了指北针,然后对着石壁一点点地移动着,在里面我不能确定出确切的方位,季晓峰用指北针很显然是不是用来寻找方位的,他是要找出发光石可能潜在的部位。
可是他沿着仅有的通道绕了一圈却丝毫发现也没有,我看到他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没缘由的,这里一定有通道才对,难道在墓园建成之后被毁了不成?”
我在旁边听得仔仔细细,我说:“这一条特殊的通道会不会并不在这里,如果能够在这里轻易地找到,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了,我想它应该是建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或者是在与这里毫无关联的地方才对。”
季晓峰却说:“这里本身就与西王母国墓园毫无关联,而且即便有人找到了,不知道路,也会在里面迷失,而一旦在里面迷失,就永远都无法出来了。”
季晓峰的话里,不自觉地已经流露出了对我的第二个猜测的肯定,他也认为眼前的巨大石块的确只是一个假象,即便就是拿炸药真的来炸,那么也只能是炸出一堆石头来,这里面没有墓园,很显然,墓园建在另一个地方。
然后季晓峰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促地说:“我们往回走。”
说着他已经折身,而且他走的相当快,我看得出来他显然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而想到的这点什么,很可能就是这个特殊的通道的所在。
他和我一直来到最初进入这里的墓道尽头,再往前,就是已经深陷入地下看不见底的巨大窟窿,刚刚还明亮如同白昼的地方,现在已经没了丁点的发光石,季晓峰突然和我说:“你知不知道刚刚的坍塌是怎么回事?”
我说:“应该是我们触动了什么,或者是里面的发光石根基开始不稳定,所以造成了坍塌,总之可能的原因很多,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可是季晓峰说:“从内部坍塌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发光石不仅是活的,而且还是极其稳定的东西,只要没有绝对的热度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死去,这里已经坍塌没有发生岩浆喷发,就可以排除是发光石的死亡,那么就更加可以肯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季晓峰说:“这些发光石在被冶炼,换句话说,它们在变成液体状的东西,就像从冰变成水一样。”
我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说道:“可是这些发光石明明已经被冶炼过了,而且已经将死亡谷深渊的入口彻底封了起来,现在又是为什么要再次冶炼它们,而且是谁在冶炼,无论是女娲氏族还是西王母国都已经覆灭了,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季晓峰想了想,说:“这就要等我们到了女娲墓里才可能知道了,但是这里却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发光石有一个和水极其相似的特性,只是它的这个特性却和水的刚好相反,它在稍微高一些但不至于它们死亡的温度凝结成刚刚我们看见的固体样子,而到了极低而不变成透明石的温度则会液化,也就是说,女娲墓里的温度在急剧降低,所以导致了发光石的液化。”
“可又是什么导致了里面温度的变化,地底下的话温度似乎要比地表高出许多,而且就算温度变化,也只能是岩浆涌出温度升高,温度降低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很不解,于是问季晓峰。
季晓峰想了想,然后看着我说道:“所以,小四,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的变化,和你的到来有着密切的关系,也许就是你触发了这里一直没能够发生的事。”
我问:“这怎么可能,就因为我一个人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是为什么,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季晓峰抬起我的左手,一字一句说道:“你左手上的这个标记!”
我看着左手,上面的标记隐匿在血肉中,根本看不到,季晓峰则说道:“我似乎已经找出一些你身上的秘密了,现在没有时间多说这些,你带刀子一类的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说:“我的摸金符已经被石头拿去了。”
季晓峰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石丞印拿了你的摸金符?!”
我以为季晓峰事事知道,这件事也早已经有所耳闻才对,可是从他惊讶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竟然是一点也不知情,而且这般惊讶的神情,让我觉得很诧异,似乎摸金符被石头拿去,是一件令他震惊到不行的大事一般。
“糊涂,糊涂!”季晓峰猛地大喊道,他的情绪显然很激动,然后他看着我几乎是咆哮道:“石丞印聪明如此,怎么到了这般关键时候就犯了这等糊涂劲,他拿走了摸金符,就是要了你的命啊!”
我问季晓峰:“石头拿走了摸金符,如何就会要了我的命去?”
季晓峰激动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或者说比泼了冷水更加厉害,像是遭遇了冰冻,我看见他的所有表情顿时凝结在了那张可怕的脸上,而且带着不可思议和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一时间他的表情复杂难辨,我只是莫名地看着他,再次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晓峰却突然开口问:“难道冼广河给你摸金符的时候没告诉你那句话吗?”
我知道季晓峰说的是火叔当时说的那一句祖训,于是我点点头说:“他告诉我了。”
似乎为了证实,季晓峰问我:“那句话是什么?”
我想起火叔临末时的话语,他说这句话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对别人万不能说了半个字,否则之后的话,我不太记得了,反正是不太好,所以在听到季晓峰的这般追问,我突然犹豫起来,我说:“这句话冼广河交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任何人说。”
第三百零七章 绝路
季晓峰显然已经是急了,他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死板,你知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而死去!”
我看了看季晓峰,然后还是开口说:“冼广河的原话是——摸金符如果没有了,那么你也就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了。”
季晓峰琢磨着这句话,说道:“这是冼广河的原话?”
我点头说:“一字不假。”
季晓峰重复着那句无所谓生无所谓死的话,然后他问我:“你自己是如何理解的?”
我说:“这句话应该是说,如果摸金符被毁了,我也会跟着死去。”
火叔与我说的这句话其实我早已经见过,在西拉木伦,就用古篆体刻在那座坍塌的楼阁上,只有四个字——毁而不生。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这句话,我似乎觉得“毁而不生”只是其中一句,因为我的思维也在这一瞬间突然集中在了“无所谓生,我所谓死”这一句上,但是我却并没有像季晓峰这般深入去想,因为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季晓峰却在钻,他一直在恍神,似乎就在思考这句话,他最终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然后问我道:“这是你的理解,可是我觉得好像不只是这样的一个意思,似乎这个无所谓生,无所谓死显得有些蹊跷,摸金符没有了,却没有说你一定会死,只是说生死你都无所谓了,可这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看着季晓峰,只觉得他似乎对这具古训特别在意,于是我说道:“难道这具古训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季晓峰回答说:“摸金符的来历与你应该知道,那么就应该知道这句古训是将你和共工氏以及女娲氏族联系起来的东西,甚至是解开禹所积和发光石谜团的关键。”
我心中漏跳了半拍,问他道:“这句话真有这般重要?”
季晓峰点点头,他一时间似乎也想不到很深入的地方,既然季晓峰都想不到,那么我也就不去多想,虽然重要,可是眼下我们有更大的难题,就是我们该如何到西王母国的墓园里面去。
季晓峰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优先顺序,他从这一句古训中回过神来,然后说:“这件事等我们到了外面在细说,当务之急,我们先进入到墓园里是关键。”
说着他看了看深处的窟窿,我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窟窿之中突然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这种光就像是星星在闪烁一样,漫天繁硕,看上去异常漂亮,可是现在我却根本没这个心情去欣赏这样奇观,在这样的地方,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要人命,这是我一路行来总结出来的规律。
接着我看见季晓峰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我这才想起刚刚他问我身上有没有带刀子之类的东西,我这才想起,因为这一个问题,我们就已经扯出去了好远,于是我问他:“你拿匕首是要干什么?”
季晓峰看看我说:“进去西王母国墓园,你将左手伸出来。”
我不知道季晓峰是要做什么,于是将左手伸出去,季晓峰捏住我的左手,然后说道:“我需要在你左手上划一道口子,有点疼,你忍着些。”
我点点头,季晓峰摊平我的手掌,然后用匕首在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只见血珠立刻从伤口中涌出来,马上血就像是渗水一样地流了出来,季晓峰则拉着我正在流血的手掌,然后猛地按在了石壁上。
我诧异地看着季晓峰,季晓峰却一句话不说,接下来我就看见了十分奇怪的现象,大约数分钟之后,只见原本只是普通石头的石壁,因为沾了我的血之后突然开始脱落下拉,就像是石膏干裂之后脱落下来一样,在石块刚开始脱落的时候,季晓峰松开我的手掌,示意我往后退,我和他退到另一侧的石壁边上,看着上面的石块”哗啦哗啦“地落下来,在落下来的地方,我看见了光亮。
也就是说,这里面是发光石。
这时我恍然大悟,这些表层的石块是发光石死后的样子,至于它们是如何死去的,我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发光石和刚刚坍塌的发光石不是一个整体,显然这里是独立的。
石壁上的石块簌簌落下,片刻之后我已经看见了一道门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确切地说,这应该是一条可以让我们到达西王母国墓园的通道。
我不相信自己的血竟然有这样的功效,于是看向自己的左手掌,这时我却发现,刚刚季晓峰割开的口子已经完全愈合了,我的手掌光滑如初,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见奇怪的事,可是拥有这样的修复能力,还是让我感觉到——可怕。
这种可怕蛰伏在心底深处,我本以为自己是一个寻常人,而且也希望自己是一个寻常人,可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越来越离奇,越来越不可思议,让我越来越感到害怕,到了现在,我甚至都不敢确定我究竟是谁,这样未知存在的恐惧感一直在我心底蛰伏着,可是每当这种可怕侵蚀我的时候,我都会想想身边的这些人,我告诉自己我并不是怪物,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并不曾改变过,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因为没有人在看到这样的怪异景象之后还会把你当成一个正常人,连我自己都不能,更何况别人。
我将突然涌现出来的恐惧尽量压下去,好不让季晓峰看见,而季晓峰却早已经察觉,他说:“你并不用惊讶,这是你身体很自然的一个现象,因为你的身体里面蛰伏着比常人数量更多的——根须,也就是能让人石化的发光石里面的那种根须状东西,你应该也知道,发光石之所以是活的,完全就是因为这东西的缘故。”
我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可是听到季晓峰说是异于常人的时候,仍觉得心上一阵阵地不舒服,而且这是不是说,我和其他人本来就是不同的,甚至就是怪异的。
而且我知道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再食用石眼珠子和赤泉水,可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却丝毫没有再发生过石化的情形,据我的了解,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这种根须在人体内可以生存的时间,想到这里我不禁更加一阵阵恶寒,从一开始我半石化我就感觉我似乎与其他人不一样,一般人只要石化那就是顷刻之间的事,可是我虽然发生过石化的情形,可是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看见过的那样迅速的石化,这让我更加怀疑我的身体的异常,而且在听到了季晓峰关于我的身份的描述,我更加怀疑自己和发光石千丝万缕的联系,发光石被称之为石盘陀,我也被称之为石盘陀,这绝对不是巧合。
在我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我和季晓峰已经来到了这里面交错的发光石洞口里面,季晓峰站在前面,我问他:“你知道进去的路吗?”
季晓峰点点头说:“应该不会错。”
说着他领着我走进去,上回是在湖底,我来不及仔细看着这些洞口有什么区别,这回我仔仔细细地将它们观察了一个遍,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这些洞口,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而且越往里走就越复杂,这里面就像是迷宫一样,即便真的知道路,只怕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会显得有些眼花缭乱。
可是季晓峰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一直往里面走,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前进的身影,他一直头也不回,似乎对进去的路异常熟悉。
这通道我知道,越到里面越是复杂到分辨不出,现在我们估计已经到了深处,我问季晓峰:“这其他的通道就是这里与其他地方任意进出的通道吗?”
季晓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是的,就是这些。”
我又问:“那么应该也有直接到女娲墓里面去的通道了?”
季晓峰摇头说:“这里没有直接去到死亡谷深渊里的通道,这些通道最接近的地方,只有那四个地方,你知道那四个地方是与死亡谷深渊最接近的地方,再往下去,就已经没有路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
季晓峰想了想回答说:“不安全,而且这样的通道无法穿过死亡谷深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又问:“会不会是因为死亡谷深渊里面的风水密集的原因,这下面汇聚了如此多的风水,如果说起来,风水也应该是时间的一种变化。”
季晓峰这回没说话,明显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我于是也不再吭声,又往里面走了好久,发光石通道逐渐减少,我们似乎已经来到了另一端,我甚至已经看见了前面惟一的通道,走出通道我们已经看见了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林,如我所想,这些也是不死树林,与我在西拉木伦所见到的情景有些类似,可是又大不同。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感觉到身后的亮光突然消失,我们原原本本进来的路,已经变成了一面石壁,我说:“现在我们还在不在罗布泊之中?”
季晓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环顾一遍四周,然后又问:“那么我们该如何出去,据我所知,这里的通道一旦消失,就不可能再打开了。”
季晓峰回过头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这里没有出去的路。”
第三百零八章 螳螂捕蝉
可是听见季晓峰这般说我却丝毫也不惊讶,季晓峰可能是有些出乎意料,反倒是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为我的镇静而不解。
我说:“你没有看到预料的表情,可是我却看到了,尽管你的脸上要看出惊讶的神情还是比较困难。”
听了我的话季晓峰更惊讶了,他望着我,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略带嘲讽地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说你也没有来过这里,那又是如何知道里面没有出去的路的?”
季晓峰收敛了表情,反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进来过,我又如何会说这里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他说这里面根本没有出去的路,而我说他进来过这里,既然他进来过,那么就有出去的路,否则他现在不可能和我说话,更不可能领着我进来,因为他应该被困在这里面。
可是季晓峰的这个反问却并没有将我难住,我说:“这里本来就没有出去的路,只有出去的方法,很显然这里四面封闭,又何来有路之说?”
季晓峰想钻文字上的空子,可是我铁了心要和他在这里翻脸,那自然就不会让他占了上风,果然他听了说道:“我竟没想到你的思维还挺缜密的。”
我说:“你没想到的事还很多,比如你很可能也没想到我已经猜到你根本就不是季晓峰季阿公!”
季晓峰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变回了惊讶,而且这回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问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却说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单知道你并不是季晓峰,而且还知道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问道:“这你也知道?”
我说:“当然知道,你以为从铁衣棺里钻出来我就认不出你,就是摸金手在井里发现的铁衣棺,我说的不错吧?你瞒得过摸金手和崔阿公,却骗不过我,因为我早已经见过了季晓峰的尸体,你根本不可能是季晓峰!”
面前这个假的季晓峰已经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恐惧,虽然转瞬即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然后他终于平静下来,叹一口气问我:“那具铁衣棺的确是我的,但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季晓峰的,你又是在哪里见过季晓峰的尸体的,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说:“从你告诉我外面的那个季晓峰是左丘明开始,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假的季晓峰看着我,阴沉的双眼配上这一双恐怖的眼睛显得更加恐怖,他说道:“继续说下去。”
我说:“季晓峰的形象并不正面,但是他有势力,所以左丘明才可以借他的名头盘起鬼市这个黑市来,或者说,鬼市本来就是季晓峰生前的产业,之后他死后被左丘明接手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季晓峰早已经在民国时候就已经失踪,而你们也一定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只因为一直无法寻找到他的尸体是不是?”
假的季晓峰说:“看来是我小看了你,据我对你的观察,你并没有记起来四儿爷的那部分记忆,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要知道季晓峰失踪的这件事,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我摇摇头说:“并没有人告诉我,而是我自己猜测出来的。”
假的季晓峰反问:“你自己猜的?”
我点点头说:“其实在看到你这张和火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后来我一直琢磨着这种感觉,并且一直在脑中追溯这种感觉的来源,我发现这种感觉完全来自于火叔是冼广河的事实,也就是说,火叔变成那个样子,多半并不是无意间造成的,而是他为了隐藏身份,故意变成那个模样,所以我想通之后,于是就想到了你,你变成这个样子,多半也是为了掩饰身份。”
他冷笑道:“就这样你就猜出了我身份?”
我说:“那个时候我单单只是怀疑你而已,我无法猜到你的身份,但知道你肯定是当年队伍十五个人中的一个,直到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而且告诉我同我们一起的那个‘季晓峰’是左丘明,从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注意你,而且开始怀疑你。”
他说:“然后呢?”
我接着说:“到了后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更确切地说是想到了一个人,在西拉木伦,被困在不死树洞里的那个人,直到他死亡,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我只知道,他被四儿爷算计困在了那里,最后惨死,于是我就在想,四儿爷当时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被四儿爷看中,而且能和他一起去到那样机密的地方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可是我想来想去,这个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后来我听到你描述四儿爷自杀的那一段事,包括你给我看四儿爷留给我的遗书,我突然觉得,季晓峰与四儿爷如此亲密,而且在洛阳四大家族都不顶事的时候却可以担起顶梁柱的担子,我情不自禁在想,季晓峰与四儿爷,应该是同一个时期的人,而且应该是很亲密的合作关系。
“我仔细对比了你关于季晓峰和左丘明关于季晓峰的描述,我发现你们对季晓峰的描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似乎与四儿爷关系匪浅,于是我在脑海里迅速搜索到了那个人,而后来,我又发现你身上的一些破绽,因此确定,无论是你还是上面的左丘明,你们都不是季晓峰本人,真正的季晓峰就是西拉木伦的那个人!”
假的季晓峰问:“是什么破绽?我几乎都是模仿季晓峰的一举一动,你怎么可能看出我的破绽来?!”
我说:“现在你已经告诉我了,这就是你惟一的破绽,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是季晓峰!”
我看见面前这个人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变成愤怒,他几乎是咆哮道:“你刚刚的说辞都是在骗我?!”
我耸耸肩说:“我的确怀疑你,可是我没有见过季晓峰,所以我有了之前的猜测,可是我却没有证据,其实将这些都告诉你已经是证明你是不是季晓峰的唯一方法不是吗,因为究竟是不是只有你能告诉我。”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你骗不了我,你记起了些什么是不是?”
这回我倒是真的惊讶了,因为我的说辞并没有骗过他,他还是看出来了,然后我听见他说:“尽管你不是四儿爷,可是慢慢地我已经发现了你和四儿爷的相似之处——敏锐的洞察力和对身边所有人时时刻刻的怀疑,你时刻保持着的警惕,使得你与四儿爷越来越像,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和他越像,你就会越来越成为他,最终和他一样结果。”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突然变成了无比阴戾的语气,他的话让我全身莫名地一寒,然后整个人像是如置冰窟一样,我的脑海深处的确有这样的隐隐不祥感,被他揭穿心事,就像是把我心底的恐惧扒出来让我必须看清楚一样,而我对这种恐惧,一路上都是极力不去想的,换句话说,我一直在逃避这种感觉。
他见我愣在原地,然后诡异地一笑,我只听到他说道:“那么这样说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而他却诡异地朝我笑着,那种笑容诡异得就像是石雕在变幻着表情一样,然后我听他张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的猜测是错的,季晓峰在三十年前的十五个人队伍当中,他没有被困在西拉木伦;但你的猜测也是对的,因为被困在西拉木伦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季晓峰,你已经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还有,你目前知道的关于季晓峰的这支队伍只有十四个人,可是你想过谁是第十五个人,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这个人却始终未曾露面?第十五个人,你无法想象,他才是所有谜团的关键,就像你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顿了顿,我觉得他这样的语气变得很不寻常,等我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石化,我大喊一声:“不!”
我尽管已经想起了一些事,并且也猜到了一些,可是大部分的答案我还指望他能够告诉我,现在他在石化,也就是说,他的生命,已经只有数秒钟。
而最后,我只听他说道:“我并没有想伤害你,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寻一件东西,我想帮你,而且是想帮你找到第十五个人,他是……他在罗布泊的……”
说到最后的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说话突然顿住,而且就像喉咙被突然卡住一样发不出声来,我看见他的面庞瞬间变成一片僵硬,然后刹那间就变成了一个石人模样,就在这一瞬间,我看着他往后倒下去,我想去扶住他,可是就在我伸出手往前的那一瞬,他摔在地上成为了无数的碎片,他的眼睛骨碌碌地上下滚动着,它竟然没有和身体的其他部分连成一体,我将它捡起来,然后凑着仔细看了看,我突然发现,他的这只眼睛并没有石化,而且眼瞳部分竟然还在转动!
第三百零九章 黄雀在后
可是这一双眼珠的触感的确是坚硬的石头,一时间,我竟然很不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马上,这东西的瞳孔开始放大,最后扩散得和整只眼睛彻底融合在一起,最后,它变成了一颗名副其实的石眼珠子,可却不是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石眼珠子。
我再看不出究竟,于是将它暂时先收起来,也许左丘明他们能看出来一些也说不一定,想到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在我被这个假冒的季晓峰绑架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应该有所察觉,只是那个盘陀的机关,它的开启方法他们知道与否那我就不确定了。
总之,现在我处在一个我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出去的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并不像老头说的没有出口,可是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里有出口而已,可是出口在哪里,我应该去哪里寻找出口,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这就是现在最棘手的地方,而且另一个棘手的地方,就是我并不知道老头带我进来究竟是要寻找什么东西,虽然我隐隐猜到这可能和我去罗布泊和当年季晓峰队伍的第十五个人有关,可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会很耗损时间,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因为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提醒我时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我心底也隐隐出现了一种焦虑,特别是看过四儿爷的遗书之后,我心中浓重的焦虑就越发明显了起来,而这种焦虑,很明显,就是对时间的焦虑,我知道到了现在,就连我自己也已经意识到我的自己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而且对于这个地方,我更是一点也不了解,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我的究竟是什么,总之我看得到的是一片见过无数次的不死树树林,几乎每一次我进入的不死树森林都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所以看到这一片林子的第一眼,我的认知是,这也是一个精心设下的陷阱。
可是我环顾一遍周围,除了林子中的这一条隐隐通向深处的路之外,别的入口我根本找不到分毫。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根本没有了别的想法,而且我的脑海里也一直叫嚣着让我走进去,在这样的驱使下,我当真朝着这一条路迈了进去。
这里的不死树看上去与我之前见过的没有一点不同,都是黑色的树干和翠绿的叶子,可能是这里的季节关系,它的树上没有结出果实,而唯一不同的地方我也注意到了,我走着的土地并不是湿润的,甚至都看不出一点湿气,也就是说,这下面是沼泽的可能性很小,这让我觉得这里的不死树似乎又与我见过的不死树很不同。
但是现在我也无暇去想这么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我也来不及去想,我只感到脑袋里一阵阵地乱,无数种念头在里面充斥着,而且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说:“走进去,走进去……”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我估计这时我已经来到了林子深处,在密密的林子里,我看见了一座建筑,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座木屋,就在蜿蜒的道路之间。
不知怎么的我,我觉得我走进这片林子,似乎就是为了找到这做木屋,在看到它的那一瞬,我脑袋里所有的声音以及念头突然一扫而空,这让我坚信,在木屋里面,一定有我要找的东西。
我来到木屋旁,木屋是黑色的,很显然是用不死树建造起来的,看上去这里面应该有人长期住过,因为这个木屋建造的很是精致,从结构上来说,是花费过一番功夫的。
木屋的门没有上锁,就从外面扣着,从上面可以看出,这里起码已经很久没有人再住过了,我于是推开门走进去,里面依旧是很简单的摆设,里面有一张床,也是用不死树拼凑起来的,还有桌子和椅子,材料都是不死树。
除了这些东西,里面再没有别的,引起我注意的,是放在木桌上的一个本子,本子上放着一支钢笔,钢笔套套在笔杆上,钢笔头漏在外面已经彻底生锈了,很显然它们被放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于是拿起这个笔记本,翻了翻,里面却是一片空白,上面居然什么也没写。
我继续往下翻,却有东西从里面滑落了出来掉在地上,我将它们捡起来,发现这是被撕下来的日记。
我仔细翻了一遍这本笔记本,上面压根就没有被撕过的痕迹,很显然,这里面夹着的日记并不是从上面撕下来,很可能是从别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我于是将目光集中到这几张日记纸片上放在上面的第一张,写着的竟然是一九七九年六月。
而且这个字迹我很清楚,这是我自己的字迹,也就是说,这是当年队伍里“冯四”的日记,就是在西拉木伦我发现的“冯四”的日记中被撕去的部分。
我只记得在日记里面,他们是在一九七九年三月来到了西拉木伦,日记一直持续到了来年六月,当时我还很不解他们为什么能在里面生活一年之久,现在我估计答案很可能就在这里。
第一张纸片上的日期写着的是一九七九年六月,下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这是我再一次来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我来到了这里究竟有多少次,但是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会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们还在上面,可能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失踪,可是意识到了又能怎样,他们没有找到入口,而且我也压根就没打算领着他们进来,参与到他们的队伍之中,我完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现在我就在这里看着它,这么多年了,它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预示着这一切正在发生,而且是正在朝着不好的地方发生。
我不敢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因为我一旦碰到,很可能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结果,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将我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而且是很隐秘地记录下来。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一种很混乱的感觉,这似乎与我看见的“冯四”的日记并不相符,前后的差异似乎并不是一个人所写,我知道在当年的队伍中有冼广河和四儿爷,而且据我所知,这些日记一直也是冼广河,也就是火叔在写的,可是看到这一篇的时候,我却感觉,这似乎是四儿爷写的,但是我就很不解为什么冼广河和四儿爷会共用一本日记本?
于是我怀着很是疑惑的心继续看下去,只见下面这样接着写道:
我已经到了这里三天三夜,而且是一刻不离地看着它的变化,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变化,你可以想象,死去的人仅仅只用一个这样的铁环就可以保持尸身不腐,这是多么神奇的事,而这正好解释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女娲氏族所追求的东西,比长生还要复杂,他们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长生,所以他们想借用这样的方法让人死而复活,这样在他们死后,他们就可以在百年后重新苏醒过来,就像经历了一次长眠一样。
可是这却仅仅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罢了,因为我知道他们掌握了禹所积的精髓,也许这样的方法只是在填补禹所积中的一个小小的缺憾,究竟他们要干什么,却并没有人知道,即便我已经追查了如此之久,我还是毫无头绪,他们的计划,实在太隐蔽。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他们试验的一个场地而已。
这一页日记到此结束,从后面的话,我最起码可以知道,写这篇日记的就是四儿爷,而且他写这篇日记的时候,在看着的应该就是能从土里死而复生的无启。
我突然想到了日记里描述的这个地方,我们最初进入到西拉木伦的那一个楼阁,我还记得楼阁后面的绝壁里面有一个石洞,里面埋葬着许多无启,看似死去,又像是活着,但是却已经不会醒来,那时候,四儿爷他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而且我与他的关系,只能说是用错综复杂来形容,我与他同是共工氏的后裔,那么他对我说的在石洞里面的这些经历,是不是并没有和我说实话,而是在撒谎。
而且我还记得石头的说辞,他说他和木槿容就是进去到里面之后遇了难,可是他们却没有死,只是醒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自那之后,他们似乎就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这不禁让我将四儿爷的这一份日记联系了起来。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见石头,他看我的眼神,凌厉而冰冷,现在想起来,他那样的眼神明显是在掩饰着什么,而且在我进去与其他人打招呼的时候,他一直在擦他的匕首,对我视而不见,直到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可以有这样一个假设,其实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他认识四儿爷。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