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大范围打击

　　在这个黑暗而险恶的宇宙，每天都会有无数战士和舰队被绚烂的炮火化为宇宙中飘荡的残骸和等离子云，人们已经习惯了永远不会停止的战争播报，就连殖民地上的平民，也习惯了头上的天空突然爆发出巨大的闪光。舰队在行星轨道上交战，对这些老百姓就如同偶尔打雷下雨一样平凡，他们所要考虑的，不过是这场战争之后殖民星的政府将换成谁的标记，而自己又应该记住谁的名字当成自己的领袖而已。
　　但是今天，当殖民星的夜空中突然爆发出强烈闪光的一刻，所有人已经习惯的生活被彻底颠覆了。
　　牧羊人的督战队，代表宇宙中最可怕力量的舰队，遭受了突然袭击。
　　第一个被摧毁的督战队位于南天区，盘踞在当地一个中等规模的军事帝国边境星球上空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那里的平民刚刚适应了每天早晨天空上都有几个模糊的黑影随着太阳一起升起的紧张感，并进入了习以为常的战争状态，但在当地时间午夜零点，上百艘庞大的帝国战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引力坍塌点上，对仅有数艘母舰和少量护卫舰的督战队进行了饱和轰炸，后者甚至没进行有效的反抗便全军覆没，随后那支神秘出现的舰队便毫不停留地消失在殖民地的视线中，整个过程持续时间不到十分钟。
　　人们在最初的半个小时里甚至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和任何一个世界的政府一样，这个王国有幸知道真相的高层对自己的民众隐瞒了所有事实，甚至当事殖民星的星球总长都不知道外太空发生的一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各个天区大势力的领导人对西天区那个小女王所作出的警告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而冒动摇自己统治的风险，他们只是在观望，帝国军和牧羊人之间的战争，没有弱小物种参与的余地，如何在即将展开的空前战争中幸存下来，才是他们唯一会认真考虑的事情。
　　因此，当第一支督战队在南天区某个军事帝国的殖民星上空爆炸成碎片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当地平民完全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在这个宇宙，即使不参与战斗的平民，也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太空舰队及其后代，他们并不缺乏观察宇宙的技术以及装备，牧羊人的督战队遭遇另外一群突然出现的同类战舰猛烈攻击并在瞬间全军覆没这样的消息如同风暴一般传遍了整个殖民星，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传播，在广大死不要命的八卦爱好者努力下，这消息在离开恒星系之前就被改编出了包括方言版在内的至少十个版本，遍布整个星球的新闻工作者纷纷表示自己就是那一幕的直接见证人，丝毫不顾及被摧毁的督战队一直停留在星球另一面的事实，当太空中的闪光平静下来数个小时之后，平民们的通信渠道中所有新闻只留下一个头条：
　　“牧羊人爆发内战！第二支牧羊人军队摧毁了督战飞船！！”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在这之前，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牧羊人的飞船是永远无法被击破的，而另一些人则无法想象牧羊人之间爆发战争会是什么模样，普通民众开始哄抢淡水，食品，燃料以及能量，所有的官方和私人发射场在短短数小时之内便被爆满，试图逃离星球的平民挤满了殖民地上能开得动的每一艘太空飞行器，治安管制和交通条令在三小时内濒临崩溃。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地方，就在第一个督战队被消灭十几分钟之后，各地牧羊人舰队遭遇攻击的情况开始了总爆发，南天区XXX殖民星上空督战队被歼灭的消息只不过是平静湖面上被洒下一大把石子时第一个激起涟漪的地方，它的波纹还未来得及传遍整个湖面，便遇到了从每一个方向传来的同样波纹，作为帝国军行动的重点地带，南天区和北天区各地都开始传出督战队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情报，牧羊人内战爆发的消息不是从一个点传出来，而是在一瞬间从宇宙的每个智慧种族聚集点向四面八方爆发，如果说几天前牧羊人宣布进入战争纪元之后的和平时光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的话，那现在暴风雨终于爆发了，还夹杂着谁也没想到的冰雹和台风海啸。
　　但统治者们总算在这时候反应过来，记起了西天区那个小女王所提到的“帝国军”的事情，并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迟缓和怀疑态度，他们险些惹恼了那个被称为帝国军的强大文明，那位小女王所作出的嚣张和莫名其妙的警告也开始回响在政客们的脑瓜壳里：“……站好队，或者保持沉默，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但它可以让任何一个弱小种族迎来终结……”
　　没有人考虑“站队”的事情，这种程度的战争，还轮不到自己来站队，但至少不要让帝国军和牧羊人中的任何一方误以为自己“站错”了队，于是各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终于行动了起来，总统，皇帝，国王，教宗，元首，执政官以及议长，纷纷签署了自己的最高命令，严令下属所有殖民星保持镇静，不得产生任何混乱，不得靠近牧羊人“内战”的战场，更不得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行任何星际旅行，这些措词强硬的命令是由各个不同政体的政府所签发，但内容却大同小异，目的只有一个：远离漩涡。
　　当然，虽然交战点分布广泛，遭受攻击的牧羊人军队和他们的总体数量比起来仍然是少数，并且帝国军的闪电攻击也仅仅在南天区和北天区集中爆发，这个宇宙还有不少地方仍没受到这股浪潮的冲击，比如东天区和西天区，当地政府的殖民星依旧处于督战队的威胁下，在这些地方，战争仍然不得不持续。
　　艾尔之光号指令厅中，西维斯的全息影像正在进行着第一阶段军事行动的战况汇报，她目前在红巨星基地中指挥着银河内的主要军事行动，即帝国军对叛军督战队的闪电战，而我和姐姐大人以及浅浅则努力做出听懂汇报的样子。
　　“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帝国狩猎部队在全银河范围内共出击三百二十二次，摧毁叛军督战队三百二十支，共计击破永恒级母舰四百一十三艘，边疆级主力战舰五百艘，远征级主力战舰一千六百余艘，各类护航编队数量不计，战区内各势力有轻微骚乱，但他们的高层已经利用铁腕政策压制了民众骚动，原先被督战队所指挥的交战中势力现在已经暂时停战，处于观望状态。”
　　“这样看来，我们倒是解放了那些不得不开战的倒霉蛋，西维斯，我们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是，陛下，我方采取了突袭，叛军由于不具备复杂思考能力，对帝国军的突然行动应对缓慢，因此第一阶段我们并未受到太大损伤，仅有十余艘永恒级母舰在敌方舰船自爆时被击毁，另有少量护卫舰战损。”
　　姐姐大人有些无聊地看着星星点点如同天书一样的星图，戳着上面表示交火区的红色圆球：“敌人的后续动向呢？和我们预料的一致吗？”
　　“大体一样，叛军派出了新的督战队，并且开始在最初受到攻击的几个地点布置至少三倍的防御力量，但他们的来源仍然无法追踪，有三分之二的敌人来自深层空间，另外三分之一则来自大星云，我们派出去的探针在进入大星云第二道辐射屏障的时候受到了全方位能量冲击，全部被击毁，未能传回有价值的情报。”
　　“东天区那边，罗兰盖尔财团和天使军团的战争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由于帝国军在南、北天区的军事行动，他们的战争推迟了一天，但在叛军督战队‘稍事敲打’之后，他们的战争已经正式开始，我们对天使军团的攻击……”
　　“再等等，让狩猎部队继续分散叛军注意力，最后他们能派往东天区的部队一定要被维持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我尽可能地发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军事天赋，努力制定一个稳妥的方案出来，“另外，狩猎部队的行动再分散一点，一旦发现叛军大规模集结，立刻撤退，在东天区开战之前，不能在其他地方提前爆发正面战争，我们在数量上的劣势太严重了。”
　　“是，我的陛下。”
　　说实话，高瞻远瞩这行，真是个累人的活计啊。
　　仅仅是听了一会战况汇报，制定出几个应对方案，我都觉得跟刚和莉莉娜聊完人生一样浑身乏力，目前帝国军和叛军的数量悬殊太大了，我们又是客场作战，几乎每一步行动都要如同数学一样精确，南天区和北天区的狩猎部队要拖住数倍于己身的叛军，让东天区未来出现在正面战场上的敌人数量减少，却又不能做得太过，否则我们在东天区的大规模行动将无意义，而且还要让西天区这边的战争有声有色，让联邦军作为最醒目的势力活跃在舞台上，尽快平定西天区的同时还不能让叛军的注意力集中到这边，啊，对了，还有红巨星那边，一个空前的无下限兵器正在建造中，每天上传的报告假如打印出来至少得有好几斤，审批这些报告的时候我还得关心罗兰盖尔财团和天使军团之间的激情火花有没有燃烧到最佳火候……
　　要不是西维斯在亲自指挥南北天区的狩猎部队，西天区又有一个夺灵者信标可以让这里的战争轻松很多的话，我觉得自己撒手人寰都是有可能的。
　　等西维斯的影像消失之后，所有人都立刻放弃了好不容易维持几个小时的威严形象，长长地伸个懒腰，大松一口气地靠在椅子上。
　　旁边一个腰间挂着迷你太刀打扮成剑道少女的三头身水银灯立刻从桌子上跑了过来，跳到扶手上，脑袋上还顶着条毛巾让我擦擦汗。
　　放眼望去，这些60cm的三头身到处都是……
　　除了每天无尽的战况汇报和叛军动向之外，这些三头身们同样让人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啊……
　　我完全小看了御坂妹妹们的好奇力度，在影子城闷了那么久，突然来到外面，她们就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对新环境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虽然这里的很多东西她们在学校的课本上都看到过（话说真是奇葩的初中课本是吧？），但亲临现场的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目前所有的Q水银灯都集中在艾尔之光上，舰桥，走廊，休息室，装备库，餐厅，甚至是排风扇里面……基本上任何地方都能容下这些只有半米多一点的小家伙，于是她们开始到处乱钻。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所有身材高大的陆战队员和普罗托斯战士都产生了严重的强迫症，走路的时候一个个都低着头跟打算捡钱似的——地面有三头身出没，踩到之后后果自负。
　　虽然踩不坏，但被踩到的Q小灯要给你个过肩摔你都没地儿说理去——泰克斯昨天下午踩到一个，现在走路还一抽一抽的。
　　士兵们的低头捡钱式强迫症还算好的，被这么多三头身一起盯上的我那才叫悲催，每时每刻，不管是吃饭睡觉聊天走道，身边总是能感觉到不止一道“盯”的视线，基本上除了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这些小家伙都是无处不在的，洗澡不能洗个没完，于是这两天我可能患上了厕所依赖症……
　　不过想想浅浅和姐姐大人那连上厕所和洗澡都无法摆脱三头身的情况，我顿时觉得平衡多了，Q水银灯们平常黏着的可还有她们两个啊。
　　“你这家伙，刚才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不过现在原形毕露了。”
　　肩膀上传来了带着强烈的高高在上感但听着更像是为了引起别人注意的声音，说起来不愧是母体吗？这个正版的水银灯比那些三头身可厉害多了，不管我在干什么她都能坚决地呆在我肩膀上，包括刚才安排战术计划和现在瘫在椅子上，这家伙竟然都能纹丝不动地在那坐着姿势都不带变的，这算绑定了吧？这绝对算绑定了吧？
　　“还是正常比例的好啊……”
　　脑子里刚才还在想着三头身泛滥成灾的事情，听到水银灯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将对方从肩膀上抱了下来，放在胸前蹭来蹭去，感觉软乎乎的，“至少你不会钻进冰箱里等我开门的时候吓我一跳。”
　　“那是琪露诺水银灯在补充能量！”
　　旁边放资料的小柜子里立刻传出了细细小小的抗议声。
　　你看，她们已经无处不在到这种程度了。
　　“放开！你这个笨蛋人类！快放开我！这样简直是太失礼了！”被彻底当成洋娃娃对待的水银灯则在我怀里玩命折腾，抓挠啃咬无所不用，那就剩下一颗的小虎牙她都派上了用场，旁边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浅浅这时候也醒了过来，立刻帮起了水银灯：“就是就是，水银灯虽然是洋娃娃但也是个女孩子哦，阿俊应该注意一点……吸溜（吸溜口水声）……嘿嘿，水银灯来让人家抱抱……”
　　92.3cm的主席大人你在这地方就是个悲剧。
　　今天古斯塔军队仍然没有动静，而联邦军为了让他们上钩已经将主力部队撤到了戈塔克和卡普特兰自由轻骑兵交火的地方，在那里高调行动，晶峰这边只余下艾尔之光和几艘护航的航母在南极点上空隐形待命，没有战斗任务，离晚饭也还早，我决定先去四处转转。
　　结果自己刚一起身，正被浅浅抱着挣扎不已的水银灯立刻瞅准机会窜了出来，稳稳当当地坐在我肩膀上，然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笨蛋人类！这个地方太沉闷了，去下层格纳库吧！”
　　我说，水银灯你是把我当成交通工具了是吧？
　　脑海中习惯性吐了个槽，我半身不遂地耸了耸另一边肩膀：“我们去看看那超级大妞，晚饭前回来。”
　　下层格纳库，就是被作为塔维尔的临时研究场兼战场收集品的最大仓库，算是整个圣母舰除了上层水晶广场之外面积最宽阔的舱室，而且平常也没人能随意进出这里，自然不会有哪个倒霉蛋谁踩到，于是某个因为个子太大而不能在飞船上随意走动的家伙就被安置在这里，跟一帮战舰破烂堆放在一块。
　　泰坦水银灯，身高一百零一米的家伙，比（哔）达还充满吐槽点的巨大化主席大人，和经常会被人不小心踩到的三头身水银灯不同，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差点踩扁了娘闪闪，然后直接因为误伤几率太高而被扔到这地方了。
　　当我扛着水银灯来到格纳库的时候，这个如同山岳般的巨大化主席正兴致勃勃地一个人玩着，一百多米高的巨型少女双腿曲成M形坐在地上，左手抓着个希灵单兵战机，右手抓着个飞行模式的维京，在空中比比划划地模拟空战，嘴里依依呀呀好不痛快。
　　友情提示，她手里的都是真家伙。
　　真家伙，真家伙……
　　“塔维尔！给我出来！！你怎么带孩子的啊啊啊！！！”


第六百零一章 古斯塔的恐怖开端
　　甜美可爱的小女孩坐在自己的玩具堆中，手里抓着两个小飞机模型，在空中比比划划地模拟着战机空战，嘴里还帮它们“呜呜”地配上了引擎呼啸的声音，这一幕多么童真童趣和谐有爱啊。
　　当然，前提是当事人的身高能减小一百倍，而那两架小飞机也不是真家伙的话……
　　超巨大化水银灯的身边摆满了她心爱的“玩具”，包括三架被拆除了武器系统的希灵单兵战机和十几架女妖轰炸机、维京战机的改装样品，以及数辆攻城坦克，全都是真家伙，假如补充上能量和弹药之后可以在战场上把人轰杀至渣的真家伙，但现在它们却被当成了玩具，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我和水银灯都没敢靠近对方，否则就我们俩，哪怕水银灯是坐在我肩膀上的，站在那个超级巨大的“女孩”身边也就如同小豆丁般不起眼，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对方压到了，平常叮当仰望我们的时候那种视角现在我算是体会到了。
　　“塔维尔！你出来！！”
　　我再次扯开嗓子招呼这里的负责人，这片试验场是塔维尔和她的技师们分析叛军科技并改进联邦单位的地方，平常这里的东西别人想碰一下那位眼镜御姐都能红了脸，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把危险性巨大的泰坦水银灯放在了这里，但……但那家伙现在去哪了？！
　　“我的陛下，您在叫我？”
　　喊了两遍，塔维尔的质量投影总算出现在空气中，她手中还拿着一个信息屏，看样子是正忙着分析数据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我总算意识到：让一个一旦开始工作连世界末日都能忽略的研究狂负责看孩子，从一开始就不靠谱。
　　“不是让你看着她吗？”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几十米外正抓着两个攻城坦克撞来撞去，让整个格纳库都充满“哐哐哐”的钢铁碰撞声和轻微震动的“小孩”，“还有那些东西，怎么能随便让小孩子玩啊！”
　　“但只有这样能让她安静下来……”塔维尔脸上也是一阵阵发苦，看来倒是错怪了她，不知道这位女研究员之前已经让超巨大化水银灯折腾过多长时间了，“她一直在和地上的‘小人儿’人说话，或者在格纳库里走来走去，根本没办法呆在一个地方，我们费尽力气才总算找到可以暂时吸引这孩子注意力的东西，现在只要在她外面布置一个音频屏障，至少我们的研究还能继续下去，至于那些东西，都是用不上的，就给她当玩具了……”
　　为了哄孩子而煞费苦心的帝国科学工作者们，你们辛苦了。
　　“水银灯，控制那个超巨大人偶的究竟是谁？”我抬了抬肩膀，远远地指着前方已经开始把一台普罗托斯探机当成玻璃珠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女孩”，作为水银灯军团的“萌军指挥官”，我肩膀上这个正版人偶少女拥有随时查询每一个替身娃娃后台操纵者的权限，她花了几秒钟来连线那个自己控制起来并不熟练的私人数据库，然后小腿在我胳膊上噼噼啪啪地踢了几下：“昨天之前还一直是最后之作，但现在是你的宝贝女儿啦。”
　　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女儿，但我一瞬间就泪目了：小泡泡，才这几天不见，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怪不得连塔维尔都不敢跟那个“小女孩”对着干啊，敢情是小公主在里面玩呢，虽然塔维尔还没发现对方的操控者，可种族天赋让她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喂，你女儿就在那里诶，她肯定是来找你的，不过去吗？”水银灯见我在原地愣着，忍不住在我脑袋上拍打起来，“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大人啊，否则我就看错你了……”
　　虽然觉得在这种状态下和小泡泡见面有点猎奇，但难得小丫头能灵机一动用这种方法来找爸爸……虽然现在看来她已经完全忘了这茬……咳咳，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
　　让塔维尔一边忙自己的去，我扛着水银灯来到了超巨大化人偶少女前面，赶在自己被对方扔下来的攻城坦克砸到之前扯着嗓子一声吼：“小泡泡！！”
　　一百米高的巨型少女愣了一下，似乎察觉了下面有熟悉的声音，然后低下头来，看到了我们俩。
　　在小泡泡操控下的巨型水银灯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下意识地咬起了手指，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会突然变成个小不点，但很快她就把这点问题抛到了脑后，欢呼一声就扑了下来。
　　这场面真跟山崩一样，那张铺天盖地的脸几乎是砸过来的，水银灯当场吓得一声尖叫，“唰”地就飞没影了，一点义气都不讲，但是幸好，面前这个不知道应该叫小泡泡还是叫水银灯的巨型人偶只是低头而已，看清了我的模样，她开始笨拙地挪动着身子，慢慢伏下身来趴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我被震得连续四次离开地面，四周围的东西丁零当啷倒了一片。
　　“爸爸……爸爸！！”小泡泡唯一能顺利叫出来的两个字响彻了格纳库，我在十二级台风里摇摇欲坠，刚刚降落下来坐在自己肩膀上的水银灯让风吹的一下子就没影了，留下一地鸡毛——让这丫头刚才不讲义气！
　　“嘻嘻……吖唔，爸爸……”第一次见到“微型爸爸”而有点惊奇的水银灯版小泡泡有些兴奋地依依呀呀着，那张平日里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水银灯面孔卖起萌来杀伤力果然巨大，就跟现在我身边的十二级台风一样巨大，这得亏哥们我还练过，要不跟自己闺女每说一句话都要从半公里之外跑回来那谁受得了啊。
　　“好好好，小泡泡乖。”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抱着巨大化女儿伸过来的……一根手指，很显然这丫头是希望我能像平常一样牵着她出去玩，但……但我的傻闺女啊，你已经长大了……
　　水银灯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或许在某个角落憋着笑看这边猎奇的父女相见一幕吧，但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小泡泡可是顶着她自己的面容啊，严格来讲她应该也是当事人——等等，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着眼前那费力地将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努力要像平常一样主动将脸凑过来跟爸爸蹭蹭的傻“女儿”，御坂妹妹告诉我的话开始清晰起来：替身娃娃的人工灵魂都是从水银灯的灵魂中延伸出来，每个量产水银灯都有一半精神能量和她们的母体连接着，换句话说，操纵者虽然是正在使用心灵枢纽的御坂妹妹或者卖萌小主机，但感同身受的却是某个嘴硬傲娇的小人偶。
　　“宝贝女儿，来让爸爸抱抱……算了，还是蹭蹭吧……”
　　这时候对这一百米高的巨大身体充满怨念的恐怕不只我一个人，还有某个人偶少女。
　　但是没关系，饭不够蒜来凑，体型不够技能凑，奶爸光环的威力不是盖的，我毅然决然地洋溢着父爱的光芒，对如何让眼前的女儿开心起来自信满满。
　　不就是陪闺女玩嘛，她还能把我吃了？
　　接下来的将近一个小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觉得还是别提了——说实话，跟一个身高足有一百零一米的女儿玩游戏真是让人压力巨大，但所谓奶爸，正是这种在任何情况下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啊，更何况小泡泡她的心理年龄才两岁半，所以哪怕是被对方捧在手心亲了半天最后差点让她真的吃下去我也认了。
　　“感觉你好像还乐在其中的样子，”好不容易让小泡泡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呆在格纳库中等最后之作和她交换控制权，在回到上层区的路上水银灯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堂堂帝国元首诶，陪对方玩那么幼稚的游戏，被人看见绝对会变成各世界头版头条的。”
　　“但那是我女儿，这就是全部理由。”我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作为老爸，让女儿开心是天职。”
　　水银灯愣愣地听我说完，小脚丫无意识地踢了两下，然后弯腰抱住了我的脑袋，低声说道：“嘛，马马虎虎……及格了。”
　　“废话，咱可是多元宇宙第一奶爸……咳咳，我突然有个想法，趁着现在控制那个巨型替身娃娃的还是小泡泡，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什么意思？”水银灯不明所以，但看得出她现在心情不错，难得也产生了和我一起恶作剧的兴致。
　　“咱们把娘闪闪哄下来吧？那家伙好像是从小泡泡的监视下偷跑过来的……”
　　“……好主意，我开始欣赏你了。”
　　反正是饭前出来溜溜，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刚才被巨大化小泡泡没轻没重地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也迫切希望能有另外一个倒霉蛋来和自己分担一下，我们是说干就干，几分钟内就找到了正在餐厅跟一帮英灵拼酒开小灶的娘闪闪，哄她下来根本没用多大功夫，这个智商为⑨的最古之女王甚至想都没想就听信了我“下层格纳库发现一个不认识的外星宝藏，可能是叛军收集的异世界宝具，要不你去鉴定一下”的说法，兴高采烈地卷起一阵烟尘，直奔西南——说实话，看着娘闪闪那欢呼雀跃的天真背影，我和水银灯都快产生那百分之一的罪恶感了。
　　帝国元首乐趣多啊……
　　把无辜的金闪闪忽悠到水深火热中之后，无良的元首+人偶组合溜溜达达地向军官休息区走去，看这时间也到吃饭的点了，结果刚一到走廊上，我们迎面就碰上了一群三头身。
　　“说实话，水银灯，我觉得你已经统治世界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放眼望去全是各种版本的水银灯这种日子简直是压力巨大。
　　和三头身们走在一起的还有两个鹤立鸡群的小丫头，潘多拉和维斯卡，这两天她们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拣着Q水银灯们扎堆的地方走，怎么说呢，一米二站在一群60cm中间的时候，一种身高上足足两倍的优势总会让姐妹俩昂首挺胸。
　　两个矮冬瓜在一群更矮的冬瓜簇拥下向这边走来，远远看着跟童子军领队似的，我都不好意思看了——得幸亏把泰坦水银灯单独关起来了啊。
　　“哇，哥哥大人看我们的目光好像充满同情啊。”
　　维斯卡突然凑到了自家姐姐耳边，用一点都不小声的声音嘀咕道。
　　潘多拉环视四周用来衬托身高的三头身们，顿时感觉自己输了……
　　“咳咳，你们两个干嘛呢？快吃饭了。”
　　我打断了两个矮冬瓜的自怨自艾，而周围好几个三头身则仿佛抓到了机会，开始叽叽喳喳地沿着我身子向上爬来，就跟登山似的——不过在潘多拉一个冷哼之下，水银灯们顿时一阵尖叫作鸟兽散。
　　“发现恒星系边缘有引力塌陷，古斯塔要来了。”
　　轰跑了到处乱爬的水银灯们（……御坂妹妹们也太会玩了），潘多拉用自己毫无起伏的声线简明扼要地向我汇报着情况，我一听顿时火大：“这都好几天了他们早不来晚不来的，这赶着咱们吃饭的点他们是凑份子来了？！”
　　潘多拉&维斯卡：“……”
　　水银灯：“感觉好丢人……”
　　“好吧，让樱进入岗位，夺灵者信标做好准备，”我无奈接受了今天晚饭又要延迟的事实，并向好不容易度过的几天作息规律生活进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我们去指令厅，水银灯你上厨房帮我拿八斤包子去。”
　　“八斤？！”某人偶直接就掉下来了。
　　“废话，我姐和浅浅还没吃呢，潘多拉维斯卡你们要啥馅的？”
　　水银灯终于忍不住黯然泪下：“古斯塔的指挥官知道了一定会哭的，绝对会哭的！”
　　当我们几个轻松晃悠到指令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进入了作战准备状态，各级指挥官和操作人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一片紧张严肃的景象，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本应该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几个人却都在满脸无聊地等着包子。
　　并不是轻视敌人，而是和现在我们正在对付的叛军比起来，古斯塔的舰队实在太不够看，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在他们决定从晶峰航线突破戈塔克空域的时候，这些侵略军就已经失败了。
　　数分钟后，指令厅中响起了舰船主机的汇报声：“晶峰星体充能已完成，地面部队已进入能量屏蔽工事，夺灵者信标主要模组及亢余模组上线，珊多拉陛下在线，信号随时可以发射。”
　　“计算机，古斯塔的舰队现在在哪？”雷诺嘴里咬着块大饼，在一旁没有嘴的泽拉图微妙目光中问道。
　　“恒星系内已出现持续引力塌陷，敌军将于十分钟内抵达。”
　　为了防止受到超时空打击，晶峰星球周边是存在引力阱的，因此古斯塔军队只能跳跃到恒星系边缘，然后向这里进发，这就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启动信标，后者的能量过载问题现在还无法彻底解决，它持续运行不能超过四个小时，所以我们必须在敌人出现之后才可以启动这玩意。
　　对方已经进行了一次失败的攻击，古斯塔的领袖也不是傻子，他肯定不会真的相信晶峰已经没有多少防御力量，只是这块巨大的蛋糕诱惑力太大，让人明知道里面有名堂却还是不得不上钩，敌人的这波部队主要目的是打探虚实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那么能否在四个小时内搞定一切，就要看珊多拉的力量了。
　　“敌舰已经抵达。”
　　随着主控电脑的合成音落下，全息投影所展示的恒星系图边缘出现了无数闪烁的红色亮斑。
　　“全是突击舰和护卫舰，”仅仅是扫了一眼，雷诺便看出了这些舰队的构成，“而且数量很少，看来只是斥候部队，让迎击舰队准备演戏。”
　　我们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由于戈塔克和卡普特兰自由轻骑兵之间战火激烈，而自由王国主力舰队受损严重不堪重任，作为自由王国新盟友的联邦舰队不得不将大半飞船派到了战争前线，在晶峰的守备力量大为削弱，但假如这里真的一艘飞船都没有的话，陷阱的痕迹就太明显了，所以我们不但在晶峰同步轨道上再次布置了大量轨道炮，还邀请了杰恩将军手下的一批老飞船来这里扮演自由王国捉襟见肘的防御部队，信标每次启动的时间都很有限，我们必须争取一次性控制更多的敌人。
　　现在看来，这个计谋成功了。
　　古斯塔的斥候部队在进入恒星系之后立刻便遭遇了来自晶峰“守备部队”的雷达锁定，他们发现这里的守备力量果然大大削弱，而且由那些神秘强悍的联邦舰队换成了自由王国的普通战舰，这些古斯塔快速飞船在恒星系边缘快速游弋着，不断摆脱遥远的雷达锁定，同时大批量投放着有助于大型战舰精确跳跃的引力信标，杰恩友情支援的那些老飞船虽然对我们的全盘计划并不很清楚，但他们已经接到了来自菲娜女王亲自签署的“完全配合联邦军行动”的最高命令，于是在我们的指示下，他们也就是象征性地用场效应武器远程摧毁了几个信标，便做出了固守的姿态。
　　“发现大规模引力塌陷，敌舰主力部队已经抵达！”
　　舰载主机再次发出了警报声，在我们面前的雷达图上，大片的红色光斑一瞬间全冒了出来。
　　“航母，航母，航母，还是航母，古斯塔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用优势战舰扫平晶峰，他们恐怕都做好彻底摧毁这颗行星的打算，”我从浅浅口中抢救下最后一个韭菜猪肉馅的包子，一把塞进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下令，“启动信标！”


第六百零二章 掌握之中
　　“指挥官，我们已经进入晶峰可视范围内，侦测到对方轨道炮环带和防御部队，未发现潜藏部队。”
　　“很好，自由王国的那个女王只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她自以为仰仗一些外籍军团打退了我们的第一次进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真是天真。”
　　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穿着古斯塔指挥官制服的男人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外景图像上正在逐渐放大的晶峰星球，感觉心中一阵轻松。
　　“应该感谢那些自由轻骑兵，他们的行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在这名指挥官旁边的，是跟随了他数年的副官，此刻后者正在查看手中的信息屏，嘴里自言自语着，“但是敌人没有设下埋伏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即使自由王国的女王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她手下那名宰相却是老谋深算，我们在他手上吃过不止一次亏了。”
　　“老谋深算也是有极限的，”古斯塔的最高指挥官微微一笑，脸上也带着点庆幸的表情，“今年的牧羊人不知在发什么神经，异常活跃，甚至胡乱开战，自由王国那个被吹上天的女王舰队被牧羊人正面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假如不是那些诡异的联邦飞船突然迷航到他们境内，成了应急撑场面的力量，就连卡普特兰自由轻骑兵那样的海盗团都能让虚弱的戈塔克就此除名，现在他们在两方夹击中已经自身难保，尼奥科隆那个倒霉的家伙，这个巨大的功劳本来应该是他的——假如他能稍有点耐心，等那些联邦飞船被卷入卡普特兰战线的话。”
　　“我们应该感谢尼奥科隆修士的急性子，”副官脸上带着笑容，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他显然不具备您这样的冷静和隐忍。”
　　“嗯，那是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最大仰仗……啊，对了，吉列恩修士，听说你已经和自己的第七任妻子订婚了？”
　　“是的，指挥官，当胜利返航之后，我会将凯旋的徽章作为婚礼的妆点，”副官脸上带着人参淫家的笑容，“回去之后我就要回老家结婚了。”
　　“恩，吉列恩修士，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谈论这个话题？”
　　“……这一定是神的意思……”
　　庞大的古斯塔舰队在两名指挥官交谈间，已经逐渐逼近了晶峰的防御阵线，吸取了上次利用突击部队顺利攻破对方阵线却无法固守的教训，古斯塔第二次派出的侵略军比上一次规模更大，编制也更加齐全。
　　一千余艘体积庞大的航母和三千艘重型战列舰几乎能依靠常规炮火将整个星球化为灰烬，而那数万艘改装拼装来的杂乱飞船虽然难以统一指挥，却拥有着抵御任何单一编制敌军的优秀灵活性，第一批在晶峰折戟沉沙的古斯塔侵略军全军覆没虽然让国内产生了不小的震动，却也传回了宝贵的情报，比如说关于和那些神秘联邦飞船交手的第一手资料，而现在，那些资料已经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一次侵略军的指挥官显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友军的惊人牺牲成了他成功的垫脚石，现在教皇已经亲口下达谕旨，只要能彻底占领晶峰，不论自己要因此动用多少军队，都将是大功一件。
　　“展开攻击阵型，主要炮组充能，混编舰队向两翼分散，准备迎击敌军太空舰队！”
　　下达着中规中矩的命令，明明占据了绝对上风，这个侵略军指挥官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战斗方法，不管怎么说，前一支部队在这里遭遇的诡异失败还是让他留了个心眼，尤其是在知道那些联邦飞船拥有隐形的能力之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母舰编队贸然出击。
　　“登陆之后要小心敌人的地面部队，那些联邦军不可能真的完全撤离，他们或许将那些在宇宙战中用不上的地面单位全都留在了晶峰表面，”身旁的副官提醒着自己的长官，“那些军队的战斗方式非常诡异，而且逃回来的士兵甚至……”
　　“甚至宣布他们受到了魔法，巨龙，死尸，幽灵，以及洋娃娃的攻击？”指挥官哈哈一笑，“当然，看来那些联邦陆战队的战斗力确实恐怖，甚至足以让虔诚的教徒看到噩梦中的幻象，但不必担心，我们不用占领晶峰，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个来自教皇的亲自口谕：我们需要的，仅仅是C-165恒星系的引力，不包括那颗不起眼的小玻璃珠。明白了吗？”
　　副官脸上带着惊诧的表情：“我们要直接摧毁这颗宝贵的矿星？”
　　古斯塔指挥官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要执迷于短暂的利益，这是教典上……等等，诺达瓦尔修士，侦测到敌人的拦截部队了吗？”
　　“报告长官！雷达没有任何反应！敌人的拦截部队没有出现！那些轨道炮环带也没有能量反应，晶峰星球表面未发现任何防御设施！”
　　“不对劲，不对劲！”前一秒还在胜利喜悦中的古斯塔指挥官突然感觉一种阴冷正在弥漫上自己的心头，立刻大声下令，“战舰后退！航母……”
　　“长官！晶峰表面出现大规模能量反应！雷达系统接收到无序信号！”
　　事实上，不需要雷达部门汇报，所有人用肉眼都已经看出了那颗行星的不正常。
　　晶莹剔透的水晶星球，正在闪光，大片大片的能量云雾凭空出现，就好像为晶峰添加了一层大气，一颗行星被整体点亮，在恒星的照耀下仍然能发出璀璨的光芒，这是从常规科学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古斯塔的侵略军指挥官看着眼前那瑰丽的一幕，心中被震撼所充盈着。
　　真是……美丽的星球。
　　他心中闪过了这最后一个念头。
　　“指挥官？指挥官？！”旁边的副官诧异地看着已经失神的长官，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正在发生巨变，明明所有战友都在这里，明明所有人都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却产生了四周空无一人的感觉，就好像，周围这些自己熟悉的人都已经死掉了一样……
　　“给我连通母星频道。”
　　在副官的连续呼叫中，古斯塔的最高指挥官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慢慢扭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军人。
　　“母星？”这名副官有点愣神，但某种眩晕感让他不能很好地理解现在的情况，“您是指教皇所在的神圣之星？”
　　“啊，对的，我要和教皇直接对话，”面容冷峻的指挥官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帮我接通它。”
　　副官仍然感觉莫名其妙，因为帮长官接通这个最高保密频率并非副官的职责，但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得出结论，这不过是自己的长官想要显摆自己的身份而已，多年来追随者的心态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忽略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异常，在整个舰桥所有人的诡异静坐中，他接通了母星频率。
　　“教皇陛下，我很荣幸地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在副官猝然张大的惊恐双眼中，他追随了数年的这位长官面带僵硬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晶峰已经被彻底摧毁，戈塔克的边疆现在属于我们，请敞开大门，将我们的军队全部送来……”
　　“长官？长官？您刚才说什……等等，指挥官！你……指挥官！穆斯修士！修士……”
　　“我为女王效命，”最高指挥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吉列恩修士，皇帝万岁。”
　　“砰！”
　　枪声在舰桥上响起，副官残缺的半个脑袋滚落到了地上，然后一直滚到了面无表情的二级副官脚边，后者低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吉列恩修士，皇帝万岁。”
　　这一切，始终处于联邦舰队的监视中，直到那位副官倒地，轻微的嘘声才在艾尔之光的指令厅中响起。
　　“珊多拉姐姐真可怕。”
　　浅浅脸色有点不自然地拍着胸口，然后可怜兮兮地靠了过来，在我怀里蹭了蹭：“以后再也不跟她抢蛋糕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浅浅的小脑袋，然后捅捅肩膀上的水银灯：“小水啊，以后要听珊多拉的话，知道了吗？”
　　对方抱着我的手试图咬一口，不过摸了摸自己只剩下一只的小虎牙，还是决定省着点用：“你们这种大人物，果然都是心理扭曲……嘶，好可怕！”
　　虽然感觉为了自己恋人的形象问题自己这时候应该反驳一下，但突然发现竟然根本无从反驳……
　　珊多拉，这个名字往回倒退几万年在很多世界的名声可都是用来止小儿夜啼的，比如再不好好吃饭珊多拉就会来吃掉你的灵魂、不乖乖刷牙珊多拉就会吃掉你的脑子、珊多拉最喜欢吃那些在晚上十点以后还不睡觉的小孩子了之类，虽然这些来自泡泡的小道消息让我觉得可信度非常低但由于它们都跟“吃”沾边所以总是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点“啊，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样的感叹咳咳我自重。
　　反正，现在我都有点同情那些古斯塔教会军了。
　　“他们真的会上钩？”
　　莉莉娜是在场最淡定的人之一，她现在正读取着晶峰星上传过来的数据，“还有三个小时，信标就要过载了。”
　　“会上钩的，”我很有自信地点点头，“古斯塔对这里势在必得，看那摆明了就是要将整个星球轰成碎片的重型战列舰方阵我都能猜到他们的统治者信心有多足，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能发现那只先头部队在大多数频道沉默的异常吧……”
　　“长官，我们关闭了晶峰轨道附近的引力阱，高位轨道附近发现大规模引力扰动。”
　　“现在即使他们发现异常，也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一切，如此顺利。
　　古斯塔当然还有后续部队，他们已经吃过亏，不可能再和上回一样将全部筹码都放在一次进攻上，现在静止在晶峰高位轨道上的这批军队不但有着摧毁C-165恒星系防御力量的使命，同时也是古斯塔后续真正侵略部队的先锋，只有在确认了这里的防御力量已经瓦解而且短时间内戈塔克内境组织不起足够强大的反击力量之后，他们的大军才会到来。
　　现在，他们的大军来了。
　　“吁——”我吹了个口哨，“真是大手笔，加上已经被我们控制的那些敌人，古斯塔竟然一次性向区区一个恒星系倾注了将近六千航母，即使是银河级别的文明，这军队数量也够夸张了。”
　　但是如此庞大的军队，只能让我们以更快的速度获得胜利而已。
　　第二波进入恒星系的古斯塔舰队在完成跳跃的一瞬间就察觉了不正常，因为他们的前线指挥官所汇报的已经被摧毁的晶峰星球仍然完好无损地悬浮在太空中，而理应处于战斗状态的上千艘古斯塔航母则安静地停留在高位轨道上，和先头部队之间的通讯全频段沉默，丝毫没有交战痕迹的晶峰轨道上到处充斥着杂乱的能量脉冲。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后来的古斯塔舰队试图进入战斗姿态，我们看到那些庞大的能量炮塔已经开始旋转，指向闪烁的水晶行星和沉默的友军，但这不过是一分钟内的事情，一分钟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珊多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中响起：“阿俊，要不要再试一次？我感觉自己还有余力，而且信标的能量系统状态良好。”
　　“那样就打草惊蛇了，碳基生物和希灵使徒可不一样，这些军队应该已经在古斯塔主力中占据相当大的比例，足够了。”
　　“听你的，现在给古斯塔送上一份大礼——啊对了，阿俊，你跟小泡泡见面了吧？”
　　我顿时想起了被自己女儿抓着，在后者脸上蹭来蹭去的那将近一个小时，虽然充满了幸福感，但假如可以的话，真希望珊多拉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丫头非常开心呢，”珊多拉自顾自地说道，“刚才和御坂20001交换了控制权之后高兴地见人就抱抱，你这个当爸爸的很称职哦~~~”
　　不，假如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保姆比较称职，被玩到现在才刑满释放的吉尔妹，真是辛苦你了。
　　我们仍然处于隐形状态，监视着处于控制中的古斯塔军队，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大概三十分钟，珊多拉在此期间收集到了所有能用得上的情报，然后，庞大的侵略军舰队缓缓加速，开始返回他们的家园。
　　六千航母，数十万重型战列舰，以及数百万各级战舰，满载着已经疯狂的教会军战士和誓死效忠女王陛下的失心者指挥官，踏上了他们毁灭故乡的征程。
　　“OK，终于转职为真正黑暗大帝的老大所制定的计划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步，现在，让我们继续第二步。”莉莉娜跳上了椅子，随手拍亮了自己前面的全息投影，“联邦军应该活动起来，在坠下山崖的古斯塔教会背后踹上一脚了。”
　　被珊多拉心灵控制的这些军队当然可以给古斯塔教会以沉重打击，但仅仅依靠这些军队就想在短时间内毁灭一个拥有近千颗殖民星的军事帝国显然是不够看的，我们需要让它陷入更大的混乱和恐慌中。
　　“这是个让学院军尽快熟悉战斗的好机会，御坂10099突然跳了出来大声吸引哥哥大人的注意力！”
　　一个三头身水银灯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桌子，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地说道。
　　“学院军是啥？”
　　我费解起来。
　　“就是水银灯军团，哥哥大人没有联想到吗？御坂10099有点沮丧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挠挠头发：“我一直以为你们叫萌军呢。”
　　旁边正在喝豆浆的莉莉娜噗一声就井喷了：“老大你别把自己脑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到现实世界里好不好！”
　　“用不着你们动手了，”姐姐大人敲了敲桌子，引起我们注意，“戈塔克那边刚刚传来一条情报，是菲娜的信息：‘古斯塔教会由于其独断专行和在战争纪元时期的贪婪特性在西天区树敌颇多，只要它的力量下降到一定程度，在这片无主之地环伺的大量小势力就会蜂拥而上，瓜分古斯塔的领地，戈塔克已经在古斯塔周边展开情报攻势，宣扬古斯塔的连续失败和即将到来的巨大混乱，卡普特兰轻骑兵已经被王国舰队镇压，西天区战事现在完全处于我们控制之中，一切交给菲娜就好。’”
　　指令厅中安静了一瞬间，莉莉娜咬着勺子斜了我一眼：“那个机械女王挺贴心的。”
　　我：“……”
　　之后的几天，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着，突然折返国内的古斯塔军队以迅雷7（是不是多了点啥？）之势一路攻击古斯塔的军事要塞，歼灭他们所遭遇的任何一支友军，这些自从进入C-165恒星系之后就发疯的军队用全火力轰炸和自杀式袭击摧毁了古斯塔五十三个军事要塞星球，消灭了本国境内将近三分之一的留守部队，甚至一直冲到了教皇所在的神圣之星才被彻底消灭，而那最后一战的疯狂程度让仅仅是听闻这个消息的人都不寒而栗，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像那些“叛军”一样悍不畏死，不，甚至用悍不畏死已经无法形容，他们在发现自己被数倍的防御部队拦截而获胜无望之后采取的手段让人胆寒：残存的四百二十二艘航母在满载武器和能量的情况下集体冲入了教皇星的大气层，利用飞船解体的燃烧残骸来摧毁了那颗星球包括首府在内的主要城市，而剩下的一千余艘重型战列舰则在同一秒开始加速，一头冲入昔日友军的包围圈，集体自爆，那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仅仅一个小时，却是战争史上最难以置信，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个小时，人类的舰队在面临绝境时用比AI还要高的同步率和决心发动了闪电般的自杀式打击，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教皇星几乎被全部摧毁……
　　广大人民群众纷纷猜测，古斯塔的教皇同学究竟干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让百万大军对他集体恨到如此程度，据说后来关于此事实的猜测一度蔓延到三百多个版本，原本除了忽悠点信徒野心稍大点也没啥罪过的古斯塔教皇硬生生成了全宇宙智慧生物的道德下限典范和犯罪学的奇迹，其不断刷新的个人犯罪记录几乎就是在展示人类这个物种自打直立行走至今的全部犯罪史……当然，这个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
　　“他们仅仅是工具而已，工具就应该用最高的效率完成工作。”
　　这是珊多拉对此事件的唯一官方回应。


第六百零三章 东天区，开战
　　清晨。
　　轻柔和缓的电子合成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逐渐浸入每一寸神经，将人从睡梦中一点点唤醒却又不显得突兀，那并非音乐，而是根据睡眠者脑波瞬间调整出的谐振声音，以微弱的精神状态偏移来让人仿佛自然醒来一样舒适地脱离梦乡，朦胧的视线中，模拟出的阳光逐渐在房间中亮起，用恰到好处的速度让睡眠者在张开眼睛之前就能适应周围的光照，提神用的富氧环境和微风也开始吹拂，这是个完美的早晨，一堆完善到蛋疼的高科技为您献上一次最舒适的苏醒。
　　眼睛还没张开，我就已经清醒过来，然后仿佛演练过无数遍，敏捷地将上半身向左侧急速一闪。
　　“噗通！！！”
　　一声巨响过后，巨大的黑色皮箱已经砸在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
　　每天早晨起床的例行公事，水银灯的凶残催醒法——自从这家伙骄傲无比地宣布自己每天早晨可以无偿帮忙把我叫醒之后，此类事件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得亏根据水银灯的生物钟提前把房间的表调快了两分钟，刚开始几天我差点让这个没轻没重的恶劣人偶给砸出心理阴影来，喵的，一开始我还对每天可以被水银灯亲自叫醒送上早安咬充满憧憬来着……
　　“当当，当当！”我在那纹丝不动的黑色皮箱上用力敲打了几下，后者缓缓打开条小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从缝隙中看着外面，几秒种后箱子盖被人从里面推开，水银灯一手顶着盖子一手揉着眼睛，还打了个小哈欠，一副起床低血压的模样，表情萌萌地嘀咕道：“嘁，这个四肢发达的笨蛋又躲开了。”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把声音过滤掉就剩下画面的。
　　床头上台灯里依然静悄悄，只有凝神倾听才会听到的细微喘气声传出来，叮当可是个每天必须睡够十个小时的好孩子，生物钟比浅浅的脑神经还结实，她还有十一分零二十九秒才会醒呢。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水银灯一来到这里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大箱子扔到了我的房间，虽然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原装插座来充电，但多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睡惯了的床铺不能说换就换，这让浅浅每天抱着大号洋娃娃睡觉的梦想不幸破灭。
　　“主机，汇报今天的工作——拣我能听懂的。”
　　仍然是每天的例行公事，我顺手把水银灯塞到被子里包好，然后起床换衣服，一边唤醒待命中的舰载主机开始处理公务，哪怕再门外汉，装作努力工作也是好的。
　　“是，长官，信息整理中——过去十二小时积累的主要待阅读信息如下……”
　　“古斯塔境内混乱再次升级，‘超大规模叛军’已被消灭，但影响尚存，目前古斯塔各派系军队严重失和，信任荡然无存，由教会力量强行整合的各种族在教皇星陷入瘫痪之后开始对立，整个教会国目前已经初步分裂，古斯塔边境中小型势力正在集结军队，并于九小时前开始侵扰殖民星。”
　　“戈塔克自由王国优势地位已经确定，卡普特兰自由轻骑兵在联邦军八小时前的突然打击下伤亡惨重，并于四小时前被戈塔克王国军驱赶到了E-12无法者聚集区域，如无意外他们将就此除名。”
　　“菲娜女王的外交政策获得第一阶段成功，截止到半小时前，西天区各势力除古斯塔教会外已经全部表示出服从意向，但他们声明需要在各自殖民星上空的督战队被解决之后才能放下武器，菲娜女王针对此向您发来了援助请求以及一段简短视频。”
　　“针对帝国叛军督战队的第二阶段自由打击已经于六小时前开始，敌人的力量已经明显发生变化，狩猎者部队连续多次遭遇超大规模督战队集结，被迫撤退，战果相较第一阶段有所下降，南天区两个小型势力因政府崩溃而贸然行动，互相擅自宣战，已经被第三狩猎者部队警告性攻击，第三狩猎者部队指挥官正在等待您下达灭绝令。”
　　“东天区战火正在升级，罗兰盖尔财团和天使军团进入全面战争，帝国优势部队已经秘密集结在天使军团边境，二小时前就位，等待进攻命令。”
　　“红巨星基地传来捷报，白矮星控制核心改造完成，目前红巨星具备初步可控性，第一次坍缩和能量转化实验将在四天后准备完毕。”
　　“最新信息，来自许浅浅帝国主母，信息内容如下：阿俊，下来吃饭了，姐姐亲手做的韭菜猪肉包子！该信息具备最高权限，目前正在全舰队广播中。”
　　“唔哦，”水银灯折腾了半天，终于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全身还包裹的严严实实，“尽是些重口味的早间新闻呢，‘皇帝’陛下。”
　　我这时候正手忙脚乱地让舰载主机赶紧把外面的广播停掉，一脸的崩溃：“浅浅那个傻丫头，就不能让我过个正常的早晨吗？！”
　　对不起我错了，刚才那优雅富有诗意的开头果然不适合自己，今天，仍然是一个热闹的开端……
　　穿衣，关掉舰内广播，给装作被迫的水银灯梳头，安薇娜不在于是自己收拾房间，准时把睡醒之后从台灯里掉出来的叮当接住塞进兜里，然后去隔间洗脸刷牙，规律生活，健康体魄。
　　“但是为什么我也要干这种事情？”
　　捧着特制的小水杯，脖子上挂着被我强行按上去的毛巾，站在旁边水池子上的水银灯一脸不满地看着我，挥舞牙刷抗议：“人偶是可以自动清洁自己的！”
　　我一嘴白沫子地扭过头去：“姐姐大人从小就这么教育我的，现在你就不准我回回本？还是让姐姐大人亲自来监督你刷牙？”
　　姐姐大人一出，水银灯顿时蔫了，开始笨拙地折腾洗漱用具，一大一小俩人在水池子前面整齐划一地洗脸刷牙，这背景看着，从哲学的角度都是温馨的父女俩（莉莉娜原话）——你要眼神好点还能看见一个，就在水银灯另一边的水池子前面，一个绿色的小不点也捧着刷牙杯子在咕咚咕咚地喝水，没错，就是喝水，虽然到现在还不会刷牙，但因为“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叮当也要参加”这样的理由，我们理论上永远会保持绝对洁净的女神大人每天也会像模像样地跟着我们洗脸刷牙哦。
　　不过牙膏早已经被她“闻起来很好吃”所以吃完了。
　　“哐当，喀喇……”
　　后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碰撞声，让我一愣神，回头看了一眼通风孔的方向，一口牙膏沫子顿时就喷出来了：“哇靠！水银灯你还有无头学姐型号的？”
　　一个小小的身子正悬挂在隔间的通风口上左摇右晃，看穿着打扮就是某个Q版水银灯，不过她只有身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脑袋不见了。
　　闷闷的声音从“无头学姐”水银灯的方向传了过来：“黑猫水银灯试图借助自己的体型找到一条通往哥哥大人房间的近路，每天早晨就可以代替母体叫哥哥大人起床了，御坂16114沮丧地说道。”
　　“然后呢？”
　　“头太大，卡住了……”
　　我五体投地，扭脸看着旁边愣愣的正版主席：“每天看着一万多个自己用各种方式卖萌感觉怎么样？”
　　“当初果然不该让泡泡掺和进来。”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御坂16114用力晃动身体试图把脑袋拔出来，御坂16114的人物卡住了，而且没有找到泡泡管理员提到的炉石，呜呜，好难受，御坂16114申请破坏排风扇，但这里是哥哥大人的房间……”
　　西天区的局势虽然还没有真正平定，但基本上已经完全处于我们和菲娜的掌控中，这里大大小小的势力在最初的大规模吞并战之后已经重新划分了领地和地位，极度活跃的联邦军是这一切的最大推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叛军的注意力完全被银河各地的混乱袭击所吸引，对西天区的异常势力战争丝毫没有察觉，或者说，只要被点名的那些势力仍然在打仗，叛军的督战队就不会行动，不知不觉间，西天区已经在叛军的眼皮子底下成了我们的地盘，下一步只要以雷霆之势让摧毁这里全部的叛军督战队，然后封锁整个天区，我们就可以安心在这里暴兵攀科技了。
　　依靠一套单纯逻辑来行动的叛军面对游击战这种灵活性极高的战斗有着明显的迟钝之处，他们如我们所愿地将大量兵力投放到了扩大单支督战队的规模上，东天区可以派驻的兵力越来越少，大星云内部的能量反应也在逐日增强，说明敌人已经在动用要塞中的驻军，现在发动正面战争的话，我们就不用面对他们从深层空间里蜂拥而出的预备部队了，时机已经成熟。
　　“于是，我决定现在开始在东天区的正面战争。”
　　舰内时间上午九点半，召集艾尔之光的联邦指挥官、帝国指挥官以及学院军代表之后，我宣布了这个消息。
　　“终于可以去东天区搅个天翻地覆了，”莉莉娜是第一个响应的，曾经在东天区吃过大亏的她老早就想领着铺天盖地的马仔回去报仇雪恨了，但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件更值得注意的事情，“老大，那边那个在脖子上卡着个排风扇的水银灯是怎么回事？”
　　我：“……这个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御坂妹妹们有时候还真是各种淘气呢，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妹啊！那边那个御坂你不要一副“已经不影响行动了所以大丈夫萌大奶”的表情行吗？！
　　天使军团边境，某恒星系某军事要塞星，抱歉这个世界五花八门的星球名字太多了，让我们姑且把这个可能有着辉煌名字的军事要塞称为酱油一号。
　　前线战火正酣，和罗兰盖尔财团的重型舰队战斗已趋白热化，但这座要塞仍然难能可贵地由于其地理位置较偏而没有被波及，这个拥有十二颗行星而且其中一大半都被改造成了军事行星并安装行星炮的恒星系防御力量极强，是天使军团应对境外海盗和罗兰盖尔突袭的桥头堡之一，现在它主要的职责是担任舰队跳跃的星门，源源不断地将国内部队输送到前线，事实上，这个恒星系内现在就已经停泊了数十万艘整装待发的混合战舰，假如一切按计划进行，它们将成为击退罗兰盖尔本次进攻的关键力量。
　　很遗憾，那是理论上的。
　　来自太空深处的一道剧烈闪光刺破了酱油一号的大气层，垂直命中了其赤道地区，这道闪光在酱油一号外围环带停泊的战舰集群中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无人区，然后顺便在下方的星球表面打出了一个半径差不多的窟窿，酱油一号正对着这道攻击的方向，地壳被吹飞了四分之一，地幔深处的岩浆被抛到数万米高空，滔天的烈焰开始迅速席卷整个星球，几分钟后，整个星球开始逐渐消失在白光中，那些威力强劲的行星炮和无数地面部队面对专用的对行星级攻击射线毫无反抗之力。
　　随后，庞大的帝国舰队毫无预兆地冲入了这片恒星系，初级引力阱所造成的干扰几乎没有对这些尖端飞船造成任何影响，后者用可以忽略的消耗就补正了目标引力场的偏差值，然后开始攻击其射程内的每一个天使军团军事单位。
　　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让这里的驻军方寸大乱，他们从未想到自己会被牧羊人突然袭击，这袭击不但毫无预兆，而且一上来就是饱和轰炸，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但慌乱只不过持续了十分钟，这个宇宙的居民最擅长的就是应对随时随地爆发的战斗，帝国舰队的第一轮打击摧毁了星系内三分之一的防御力量，但剩下三分之二却分布在恒星系内正相互远离的七颗星球附近，不可能一瞬间被歼灭，于是，这些舰队迅速整合起来，组织起了防线。
　　帝国军舰队已经亲自进入恒星系，就意味着刚才那种超级武器不具备连续发射的能力，这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逃跑的原因。
　　这些防御部队很快就找到了突然袭击自己的帝国舰队的总旗舰位置，这太简单了——一个傲立于宇宙之中，庞然数百公里的金色十字架，怎么看怎么骚包啊。
　　“他们这是干什么？不但组织起了防御，还打算和帝国舰队进行正面战？”
　　帝国上将号舰桥上，我看到巨型投影上显示出来的敌方战舰分布变动，立刻感到大惑不解，那些遭受帝国军攻击，本应该四散奔逃的舢板飞船不但没有撤离本星系，反而正在集中成三个集团军，做出了正面迎击的姿态，其中一个集团军更是公然将全部雷达指向了星际联军总旗舰帝国上将号，如此行为，这算勇敢还是脑残？
　　已经蛰伏许久的帝国上将号总旗舰以及其下属的烧杀抢掠一二三团今天终于再度出马，而我们大军出动的第一个目标却并不是满宇宙乱窜的叛军督战队，而是一个小小的“下等文明”，这多多少少有点欺负人的感觉，不过为了引出那些成天不知道在哪猫着的叛军，我们只能选择先袭击这些据分析可能和叛军有染的前海盗军团，莉莉娜提供的情报真没说错，这些海盗……真有点古怪。
　　假如是寻常种族的话，见到帝国军大规模集结，早就跑没影了。
　　“帝国上将号受到高强度雷达锁定，强能量干扰反震开启。”
　　由于敌人整整一个集团军的雷达锁定，帝国上将号自动开启了反制系统，立刻，强度惊人的信息干扰沿着敌人的雷达路径释放了出去，肉眼可见，集结在帝国军正前方的天使军团集团军阵列中爆发出了一阵阵的能量闪光，数艘体积庞大的雷达预警舰甚至直接就爆炸成了大团的焰火，它们的感应器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信息干扰，全部短路起火了。
　　和帝国舰队交战时切忌事项之一：不要用直接瞄准装置锁定母舰级以上的飞船，为了弥补机动力以及和小型战舰作战时的锁定数缺憾，那些庞然大物有至少十种方法闪瞎你的氪金狗眼。
　　“突击舰已经和敌人侧翼两个集团军交火，我们占据绝对上风，皇帝万岁。”
　　通信链路中传来了前线指挥官斗志昂扬的汇报，从遥远的空间中隐隐传来的闪光也说明了前锋军战火的激烈，但假如敌人就是这些天使军团海盗的话，这场战斗简直跟一场单方面的烟火表演一样了。
　　“莉莉娜，你说的叛军怎么还不出现？”
　　“诶，奇怪嘿，”莉莉娜手中剥着桔子，“难道它们大姨妈来了……老大，帮人家剥桔子皮！手太小了使不上力！”
　　莉莉娜，你赢了，你奇葩，你稍微给我有点自觉就不行么？！
　　但就在我们以为今天只能剿灭这些古怪的海盗团，叛军不会出现的时候，在指挥大厅信息战斗区域的一名帝国指挥官突然大声报告：“报告长官！！侦测到敌方第一集团军核心部位传来不明信号！信号强度微弱，但已经突破了帝国上将号的信息防护网络，正在向我们的指挥链路渗透！”


第六百零四章 信号源
　　舰桥下面，指挥大厅已经忙做一团，各部门的指挥官以及操作员正在全力破解那些古怪的信息，指令声和系统报警声响成一片。
　　“不明信号仍然在释放，强度低于警戒值，帝国战舰信息屏蔽系统仍然无法拦截它们……注意，各单位提升权限审查程度，现在起不再回应权限低于F的任何信息，舰载主机，报告你的情况。”
　　“舰载主机完成自检，不可识别信号仍然驻留在思考核心中，主机情况良好，逻辑功能完整，未发现该信号对主机功能造成实质影响……主机安全级别提升，直接判断流程交付至希灵主机插槽，请CLN-135号希灵主机接管运算任务。”
　　“情报官，怎么回事？！”
　　我来到军官平台边缘，大声问道，位于下方指令大厅的情报系统指挥官立刻将一大堆信息转接到了军官平台的全息投影上：“陛下，天使军团第一集团军正在释放一种低能量信号，这种信号突破了所有使徒的信息屏蔽，我们正在寻找信号源和屏蔽这些信号的途径。”
　　“这算什么，区区低等种族竟然制造出了专门用来对抗帝国的兵器！”维斯卡噌地就跳了出来，猫瞳闪闪发亮，头发几乎要像真正猫咪的绒毛一样炸起来，“可恶……竟然连我的逻辑模组里面都是那些古怪的信号……集群轰炸，不管信号源是哪一艘飞船，把它们整个集团军杀光！这些信号自然就消失了！”
　　“丫头，你没事吧？”
　　我立刻按住了暴跳如雷的维斯卡。
　　“哥哥大人……没事，这些信号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影响，但我竟然没办法驱逐这些东……”
　　“警报，警报，恒星系边缘产生超大规模引力坍塌，侦测到B类幽能引擎反应，第三边疆级战舰梯队受到强信号锁定，不可识别帝国战舰接近中，预期受攻击点位于帝国军左翼，注意，帝国军左翼处于危险中。”
　　“警报，警报，侦测到在途的超时空打击，总旗舰已被锁定，正在生成空间偏转力场，总旗舰进入反相位化倒计时，三，二，一……超时空打击已到达！”
　　连续两次的高级别警报响彻了帝国上将号的舰桥，紧接着，刺眼的白光穿透了反相位化的船体，从众人眼前洪水般袭来，整整十秒钟，我们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
　　幸好，反相位化使帝国上将号及护卫舰队都处于无敌状态，这次迅猛的超时空打击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但我们也得正视一个事实：空间偏转力场对这次攻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哇哦，看样子这次是真来了。”
　　莉莉娜表情有点发傻，但嘴里还不服软地嘟囔着，然后吧唧一声，手里的桔子被捏烂了。
　　维斯卡迅速调出了雷达视图，顿时，一大片闪烁的红色虚影出现在恒星系边缘，位置就在我们的主力部队背后，那是尚未完成传送的舰队引发的引力干涉，单从那片虚影的范围来看，敌人的规模几乎已经达到了帝国主力部队的一半，而显然，它们后面不可能没有后续部队。
　　引蛇出洞玩大发了，连他娘的白素贞都出来了？
　　“莉莉娜，你可没说过天使军团遭受攻击之后会出现的是这种规模的敌人吧？”
　　指挥大厅的军官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布置战斗任务，我则揪起了某女神官的耳朵，“那边至少有数百艘永恒级母舰在集结啊丫头！”
　　“不对啊！”莉莉娜用力拍掉了我的大手，不可置信地趴在雷达视图上，“我跟天使军团的海盗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即使摧毁他们个把殖民星，最多也就招引出几十艘叛军母舰而已，这次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难道他们大姨妈真的来了所以处于烦躁期？”
　　咱能别说大姨妈的事情吗？我的最大主教妹妹！
　　“是那个信号！”姐姐大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一定是被那些信号召唤过来的！”
　　姐姐大人紧急情况下的判断让众人顿时一愣，然后发现，这个可能性简直是太高了！
　　我立刻快步走到军官平台边缘，“想办法冻结那些天使军团的飞船，它们释放的信号可能在召唤叛军，无论如何也要捕获一艘携带发信装置的样本——维嘉！”
　　“在，长官！”
　　“带你的精英蝎子过去，想办法侵入天使军团的战舰，给我找出他们的发信装置，关掉它！如果可能，活捉那个装置的操作人员，赶快，在我们被叛军淹没之前，记住，必须捕获一个完好的样本！”
　　此时，位于恒星系边缘的超大规模舰队跃迁已经接近尾声，三分钟，仅仅三分钟，一支庞大的舰队便从大星云直接精确跳跃到了我们后方，对方的科技水平与我们完全是势均力敌的。
　　在帝国军阵地后方，一千二百艘体型圆滚滚的边疆级堡垒舰此时终于紧赶慢赶地完成了重新部署，组成了一个特殊的超重型防线，这些拥有最强大混合护盾和最坚固装甲的护航部队将整个星际舰队的后方防御能力一瞬间提高到了原来的两倍以上，随后，它们开始向前方投放一些长两米左右，椭圆形的光团。
　　这些光团呈现出半实体状态，具备某种人类科技无法解释的独立动力，在被投放出去之后它们便急速向数千万公里之外的引力坍塌点冲去，在最后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它们迅猛无比地加速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光速。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光团以接近光速坠入了叛军跳跃的引力坍塌点，由于光速效应，它们的质量在那一刻逼近了无限大，一千余个光团转眼间便解体，却留下了一片强大的引力扰动波。
　　叛军已经完成跳跃的上千艘远征级战舰及时开启了空间定锚，硬抗了这次打击，但它们身后正在实体化的另外一千多艘远征级战舰却受到了干扰，空间传送坐标的混乱导致了诡异而可怕的后果：后续部队被随机传送到了它们预定目标附近的每一个引力点上，比如，其他战舰的体内。
　　大群战舰就好像拙劣地拼积木一样堆放起来，叛军的第二波部队和第一波部队的传送点重叠在了一起，让它们呈现出了各种各样古怪的“组合”，有些战舰的头部嵌入了友军的引擎，有些战舰则十字交叉般地叠加起来，甚至有些战舰精确地传送到一起，互相重叠，眨眼间，爆炸蔓延出数十万公里。
　　但这时候边疆级战舰的引力干扰弹也结束了运行，躁动的引力波平静下来，叛军的后续部队精确地避开了目标地点附近的实体，开始成批出现在我们面前。
　　“敌人正在接近射程——永恒级主炮自由开火，所有远征级舰群下潜至空间褶皱，绕到叛军背后布设空间暗雷！边疆级战舰维持防线，停用一切武器，全力强化护盾！”
　　西维斯在副官指挥席上大声下达着命令，相应的下级指挥官则迅速将这个命令通过指挥链路扩散到整个军队，用精神控制直接执行了它们。
　　数百道巨大的白色洪流从帝国上将号的两翼激射出去，对战舰最强主炮，星河的光芒横扫了叛军的前锋部队，但立刻引来了对方同样猛烈的反击炮火——这次，我们可没办法用超级大炮进行碾压战了，敌人的联合幽能护盾完全挡得住帝国军几轮齐射。
　　八百九十六艘永恒级母舰，包括各种改装型号，这就是我们的主力dps，这些庞大的超级战舰结构复杂，制造难度极高，跟普通种族那些同样号称母舰但除了个子和货仓大之外一无是处的大飞船根本不能用一个概念来解释，我们在红巨星基地建立了十几个巨型星港加班加点地暴兵，再加上这次带来的主力部队，所制造出来的永恒级战舰也就这么多，当然，那些技术上简单了一个量级的边疆级和远征级在数量上就可观很多了。
　　不过应该知足了，想当初生产科技被锁定那年头，我们可是连一艘永恒级的样本都制造不出来啊，这三年多的功夫手下军队竟然就达到了这个地步，想想我都觉得自己已经穷兵黩武到不行了。
　　敌人的第一波部队在数量上逊于我们，其永恒级母舰应该在三百艘以内，而他们的前锋部队，那数千远征级战舰已经被我们的引力打击折损大半，他们所占据的唯一优势就是突然袭击，在帝国军的大部分战舰还集中精力搜索恒星系深处的时候，这些叛军突然冲到了我们背后，万幸，我还记着珊多拉“永恒级战舰不是胜利的唯一决定因素，多兵种配合才是正途”这句话，提前将大量边疆级战舰布置在战线后方，现在，敌人的炮火被那些皮糙肉厚的战舰阻挡着，而帝国军主力的阵型也在迅速改变，敌人突然袭击的优势已经一点一点被逆转了。
　　短距离空间跳跃的光芒在帝国军主力那绵延数十万公里的阵列中不断闪烁，将整个舰队的阵型迅速调整过来，仅仅为了调整阵型而进行空间跳跃，这几分钟的能量消耗恐怕都足够普通种族完成一次数光年的长途奔袭了，但对希灵使徒而言，世界上最不用在乎的就两样东西：能量，还有节操。
　　额，刚才那段能掐掉别播不？
　　刺目的能量光束仍然在激烈交锋着，当双方的护盾都产生缺口之后，开始不断有战舰被击毁，爆炸成大团的焰火，包括敌人，也包括我们，但由于数量上的优势，我们可以随时用后备队替换那些护盾已经快被打掉的前线部队，而那些装甲厚重到令人发指，各种能量抗性也匪夷所思的边疆级战舰则是在护盾被打掉之后仍然能战斗的怪物——当然，被集火除外。
　　再加上从一开战就兴高采烈地冲出去，现在正站在帝国上将号短臂上满太空萝莉狮子吼放地图炮的两位将军大人，以及她们手下个顶个疯狂的高阶指挥官从侧翼发动的不间断横掠，叛军部队终于开始急剧减员。
　　“光荣突击！”
　　西维斯清脆响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被添加了好几个buff的帝国军全员再次补了一针鸡血，全军攻击力提升，命中率提升，过载免伤，速度增加……风暴指挥官不是盖的啊。
　　这就是我们的另外一个优势，我们拥有足以作为决定性力量的高阶使徒。
　　在希灵帝国的军队中，巨舰大炮虽然是主导力量，但个人战斗力极端强大而且拥有各种强化技能的高阶使徒同样是可以逆转胜负的因素，潘多拉和维斯卡那两个能顶一小支舰队的规格外且不说，就光一个西维斯就能让我们的士兵一个能顶两个打，不流失不蒸发……串行了。
　　叛军虽然拥有和我们一样等级的战舰，但他们没有这样的高阶使徒做指挥官，这就导致即使他们能有比我们多的军力也不可能打得赢，这充分说明了史上著名的赤壁纵火案中，孙刘联军手头一个诸葛亮和曹操那边八十万大军的辩证关系。
　　更别提现在敌人的数量还没我们多，于是，在种种决定性优势下，胜利的天平已经义无反顾朝我们这边倒塌过来……
　　“警报，恒星系边缘侦测到大规模引力坍塌，大规模部队正在靠近，请做好迎敌准备。”
　　……我感觉头顶上三万多公里肯定有个混蛋在跟我对着干。
　　“引力阱无效，其他干涉手段同样无效，”西维斯向我们汇报道，“敌人在大星云内可能建立有加强型空间投射通道，可以无视引力屏障。”
　　“让主力部队尽快回复护盾，突击舰消灭残敌，维嘉现在在哪？”
　　叛军仍然在不断出现，说明那个信号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发射出去，维嘉和她的战士们已经出发有半个小时了，对极端擅长渗透作战的装甲蝎而言，半个小时足够她们单独占领任何一艘像天使军团那样的简陋飞船，难道她遇到了意外？
　　“长官，这里是维嘉，我们已经找到了发射信号的三艘飞船，我现在就在其中一个里面。”蝎子姐的声音在通讯链路中响了起来，同时，我们面前的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了她的形象，完全进入战斗形态的装甲蝎浑身萦绕着淡淡的血雾，显然是刚刚完成一场战斗，身上的鲜血在体内机件的高温下蒸腾所致，画面的背景中，大堆钢铁碎块和死尸横七竖八地堆了一地，显然是战斗力令人咋舌的装甲蝎杰作，她们肯定在突入敌人飞船之后就一路冲锋，连人带合金舱壁一起洞穿地冲到了发射装置的舱室。
　　“这个就是发射器，至少是它的天线部分。”
　　维嘉转过身子，用手中长刀指着在她身后悬浮着的一个水晶-金属组合体，那玩意看上去大概有两米多高，大体呈现出菱形，由天蓝色的水晶和漆黑的金属拼接成一体，在缓缓旋转中，这个装置顶端不断散发出淡淡的光环，而在它所处的平台下面，一个已经非常重口味的天使军团士兵均匀地躺了一地。
　　“这个人类试图摧毁发射器，其他两艘飞船上的情况也一样，他们的操作员同时担负着在极端情况下毁掉发射器的使命，事实上，已经有一个发射器被炸碎了，抱歉长官，您交给我的任务是活捉他们……”
　　维嘉抹掉了脸上的一点血污，表情颇为沮丧。
　　“没关系，我们自己破解它不成问题，”我知道维嘉的性格，任务重于一切，不用别人责备，没能完美执行任务都足够她别扭上十天半个月了，“现在关闭那玩意。”
　　沉默了两三秒，维嘉表情更沮丧了：“非常抱歉，长官，我们……看不懂这东西怎么用，几十名装甲蝎已经研究了半天，却发现这东西在没有正确操作方法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控制，而且把它塞进随身空间里也不管用，仍然有信号泄露。”
　　我能想象一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装甲蝎围成一圈研究高科技产品的模样，维嘉，你和你手下的士兵是真不适合干这个啊，早知道当时应该让她带着塔维尔的质量投影过去的。
　　敌人的第二波部队已经被发信装置吸引过来，现在恒星系边缘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虚影，以帝国军的军力，要消灭这批敌人并不会比刚才歼灭那些已经变成渣渣的第一波叛军困难多少，但毫无疑问，假如发信器还在运转的话，我们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两拨叛军。
　　区区一个“低等文明”，怎么可能研究出这种东西？
　　“维嘉，标定出那两艘飞船，然后撤出来，”稍一思考，我做出了决定，“让帝国上将号将那两艘飞船整个拖进空间褶皱里，我就不信这样还屏蔽不掉它们！”
　　“是，长官……请赶快，敌人已经发现这两艘飞船被占领了，我们附近的敌舰正在调集炮火试图摧毁这里！”维嘉匆匆汇报完这些，挂断了通信。
　　此时，游弋在外的远征级战舰编队已经和第二波敌人交火，太空中的闪光正在从四面八方亮起，被完全歼灭的天使军团侧翼，即将全军覆没的叛军第一批次舰队，正在激烈交锋的远征级战舰编队和第二批次叛军，还有因为我们的投鼠忌器而苟延残喘到现在的，天使军团第一集团军，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整个恒星系已经被战火彻底点燃，局面一片混乱。
　　但幸好，大局势仍然把握在我们手中。


第六百零五章 上古神器
　　在察觉自己的信号发射器已经被人定位之后，天使军团的人立刻做出了摧毁三艘发射船的决定，他们调转炮口，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飞船发动了攻击，但承载着信号发射器的那三艘飞船显然极为重要，它们都是由装甲厚重的母舰改装而来，并且可能在核心防御上进行过特殊设计，第一轮的齐射下，只有一艘飞船似乎遭受了致命打击，而此时，帝国上将号的时空塌陷装置已经启动。
　　在天使军团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那三艘绝对不能落入敌人手中的战舰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急剧在视界范围内缩小，最终跌入了另一个空间。
　　西维斯看着眼前的悬浮屏幕，上面有一个始终监控着太空中神秘信号的窗口，随着敌人的信号发射船沉入空间褶皱，现在它终于变成了一条死气沉沉的直线——信号终止了。
　　“母舰方阵，集中优势火力，全力歼灭叛军残余部队，突击舰冲击天使军团本阵，士兵们，皇帝在注视着你们！！”
　　尽管我正在注视的实际上是莉莉娜手里即将被消灭的最后一瓣橘子，但西维斯鼓舞人心的声音还是化为了帝国将士们滔天的战意，已经占据绝对上风的希灵战舰开始纵横驰骋地收割敌军，早就憋着劲要揍那些添乱的天使战舰的突击舰驾驶员们更是如同出笼的潘多拉一般，凶猛地扑向了脆弱的“低等文明”军队。
　　后者在发现自己唯一的倚仗已经消失之后，终于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开始整编制地调转航向，试图逃离这片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恒星系，他们的前身不过是杀人越货的海盗团而已，即使组成正规军，也殊乏真正的军事素养，当壮胆子用的信号发射装置完蛋之后，他们立刻溃散了。
　　但在帝国军面前，逃跑比迎战更加愚蠢，我们的突击舰在巡航状态下都拥有整个宇宙最快的速度和灵敏度，那些依靠矢量逆转装置来进行机动的高速战舰最擅长的就是追捕到处乱窜的残兵败将，第一艘帝国突击舰冲入天使军团本阵的时候释放了一个大范围的跃迁干扰信号，让敌人百分之八十的跃迁引擎陷入了数分钟之久的“视觉盲区”，而就这几分钟时间，已经足够帝国舰队狼入羊群了。
　　“嘁，假如他们死战到底，至少还能获得帝国战士的一点敬意。”
　　身旁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嗤笑，我闻言立刻扭头，没看见人。
　　然后低头，发现维斯卡正在咕咚咕咚地灌果汁。
　　猫瞳萝莉顿时就毛了：“哥哥大人一定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装作第一下没看到我们吧！”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你嗓子还哑着呢”哈哈大笑着将张牙舞爪扑上来的维斯卡抱住用脸狠蹭两下，我感觉心情逐渐从战斗时的紧张舒缓了下来，“叛军全部歼灭了？”
　　另一边同样在灌水的潘多拉眨巴眨巴灰蒙蒙的大眼睛，举起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嗯。”
　　……真简洁。
　　拽拽，拽拽。
　　大概是看见只有维斯卡受到亲昵，连云淡风轻的潘多拉都忍不住开始主动拽我的衣角，另一只手又换了块牌子：“抱抱。”
　　萌的都冒泡了这丫头。
　　伸出另一只手将潘多拉也抱起来，蹭蹭后者软乎乎的小脸，我有点好奇地看着因为连续释放氦闪而说不出话来的她，又看了看虽然嗓子有点哑但仍活力无限地大喊大叫的维斯卡，困惑不已：“维斯卡你嗓子没事？”
　　猫瞳萝莉嘿嘿一乐，从兜里掏出一样物事来：西瓜霜含片。
　　“氦闪前吃半斤，氦闪后多喝水，笨蛋姐姐可不知道这个。”
　　我：“……”
　　这算不算人类医药史上的奇迹？
　　之后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被信号吸引来的叛军数量上逊于我们，战斗力上也弱于有高级指挥坐镇的帝国军，在我们的集中打击下，现在已经死了个七七八八，而天使军团更是不堪一击，他们在两翼的两个集团军在我们的第一轮打击下边灰飞烟灭，而中央集团军则在发信装置被捕获之后遭到了希灵战舰无所顾忌的全面绞杀，虽然数量庞大，但那些东拼西凑的飞船战斗力竟然比我们在这个宇宙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弱小，并不是说飞船本身的质量差到哪去，而是敌人的军事素质……
　　算了，几年前还是海盗团的家伙，军事素质能强到哪去？
　　如此看来，天使军团能在东天区这样残酷的地方成为第二大的势力，所仰仗的，应该就是“牧羊人”的力量，那个发信装置所隐藏的秘密看来不容小看。
　　这片恒星系已经处于帝国军掌控下，但我们却不打算将这里作为长久的领地——对我们而言，这里的战略价值不大。本来帝国军的打算就是对此地进行一次突袭，看看莉莉娜所说叛军和天使军团基情燃烧的岁月是怎么一回事，同时检验一下和叛军正面作战的几种战术而已，最后竟然引来这么多敌人实在是我们没有预料的，假如不是维嘉及时定位到了敌人的信号发射器，被吸引来的叛军绝对不会仅有两拨，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应该离开这片区域了。
　　将那三艘沉入空间褶皱的战舰打捞出来稍微费了点功夫，它们拥有十分完善的防护技术，即使之前受到了穷途末路的天使军团的自残式打击和空间褶皱的引力震荡，这些飞船里面的发射装置也仍然在工作着，将它们打捞出来的一瞬间，那阴魂不散的信号又出现了，我只能发动了无差别的能量冻结，不管那些装置在用什么能源，统统冻结住之后总算没问题了。
　　“我总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彻底摧毁这片星系？”
　　莉莉娜看着悬浮屏幕上正在飞快远离的恒星，嘟囔起来，“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哪怕占着没什么用，也不能就这么还给那帮海盗。”
　　“问题是现在那里的敌军已经死光了，剩下的全是矿工和平民，咱们得讲人道主义啊，”我摇了摇头，“而且留着这地方能让天使军团更头疼，他们必须花大力气重建星球防御工事，那座恒星系是个巨大的引力源，适合作为往外派军的跳板也就意味着更适合作为敌人跃迁的目标，但假如咱们真的摧毁了整个恒星系，天使军团倒是可以光棍地放弃这个已经变成鸡肋的废墟了。”
　　莉莉娜斜了我一眼：“也就是说，除了人道主义，其余的才是真话吧？”
　　“咳咳……也不能这么说……”
　　γ-6星系已经变成了视距范围内的一个小点，处于隐形状态下的帝国军正在加速向罗兰盖尔财团的边境移动，与这里第一强大的罗兰盖尔财团接触是莉莉娜的建议，她对那些人的评价颇高，据说他们是在东天区唯一一个有可能站在帝国军这边的势力——当然，让他们和牧羊人直接开战恐怕他们没这个勇气，但如同自由王国那样作为一个帮手应该还是可以的，罗兰盖尔那个作风强硬的领袖有这个勇气。
　　更重要的是莉莉娜提到的一点：“假如说天使军团掌握的希灵神器隐藏了什么秘密的话，那么跟他们对付了这么多年的罗兰盖尔财团肯定是知情人。”
　　就因为这个理由，我们决定先和罗兰盖尔领袖接触一下，然后再决定和天使军团以及东天区叛军的对抗问题。
　　或许是传教的时候真的和罗兰盖尔人民打成了一片，也可能是撤退前和罗兰盖尔领袖那短暂的接触起到了作用，莉莉娜似乎没费什么功夫便获得了财团的入境许可，这让我挺惊讶，不过想想的话，说不定后者是根本不敢拒绝我们的入境申请吧……至少我们还提出申请了。
　　塔维尔已经开始在舰内研究所分析那些打捞上来的战舰残骸，不知有没什么发现，我跟姐姐打过招呼，决定亲自过去看看，潘多拉和维斯卡也凑着要一起去，那个研究所在距离舰桥十公里之外的战舰横臂区，但飞船里交通很方便，门口就有出租车。
　　“……我说，在帝国上将号里面跑出租那哥们不但还在营业，都成立公司了？”
　　在研究所门口下车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屁股上“横通臂出租，叫车请呼777频道”一行大字无语良久。
　　旁边维斯卡耸耸肩：“他们主要跑战舰横臂这条线，还有个竞争对手叫纵通臂出租的，叫车频道111，两家出租车公司这两天打得跟热窑似的，就因为帝国上将号纵臂比横臂长了225公里，纵通臂出租公司的市场份额比横通臂的大好多，市场竞争激烈啊……”
　　我愣了半晌，最终无奈地叹口气：“真是吃饱撑的，搞公共运输不就得了。”
　　潘多拉立刻就把小牌子举起来：“没人坐，倒闭了。”
　　也是，总旗舰里面任务出行可以乘军用运输机，其他时候根本没有固定的群体客流，跑公交的来来回回净定点走空车了，有几辆出租足够……这坑爹的事儿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了。
　　不知道塔维尔本人是否介意，但我觉得她的研究所最近真的在经常性变成垃圾回收站，我们从战场上收集来的战舰残骸说好听点是战利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业内人士口中这些玩意经常被称为废铜烂铁，而这些破烂已经连续堆满了塔维尔的数个分解平台，从最高级的帝国叛军巡洋舰，到现在我们打捞上来的天使军团舢板船，各种垃圾应有尽有。
　　分解一艘飞船需要的场所是非常大的，哪怕我们仅仅要分解它的一两个舱段，塔维尔不得不将工程大厅暂时充当了研究室，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她正在指挥几个助手将一大块金属碎块切割开来，半径数百米的工程大厅里有数个反重力平台，现在这些平台上都悬停着类似的机械组件，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最靠近塔维尔的平台上那个正在缓缓旋转的水晶-金属组合体。
　　“这就是信号发射器，”塔维尔手中抓着一个信息屏，身穿研究员白袍的她在现在看上去英姿飒爽，对这个眼镜才是本体的研究娘而言，实验室就是她的战场——尽管看上去跟废品回收站一样，“为了关掉这东西我们费了不小功夫，但总算成功了，原本应该有三个发射器，但其中一个在蝎子们突入战舰的时候被天使军团的士兵严重炸毁，还有一个，搭载它的母舰在即将沉入空间褶皱的时候被天使军团的主炮正面命中，连飞船带发射器一起报废，幸好这个还算完整，我们已经把它和附属设备分离开，现在正在扫描它的内部结构。”
　　我越听越稀罕：“一台由人类造出的设备，竟然能给你造成这么大麻烦？”
　　脑筋不怎么好用的蝎子们倒还算了，她们对任何需要动用脑组织的事情都不擅长，然而塔维尔可是我们这里学识如妖孽一般的人物，区区人类制造出的设备，还能难住她？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哪来的，但它绝对不是天使军团这样的低等文明造出来的东西，”塔维尔转过身子，看着那散发出淡淡辉光的古怪机械，语气异常严肃，“非常先进，非常神奇，虽然扫描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觉得这东西采用的技术恐怕已经达到了帝国科技的水平，天使军团用三艘庞大的航母来搭载这些不过两米高的装置并不完全是为了保护它们，更重要的是他们那拙劣原始的科技根本无法很好地控制这些设备，那些航母我们已经进行了初步分解，您看，就是这些——”
　　塔维尔说着，伸手指了指四周反重力平台上悬浮着的庞大金属块。
　　“这些是曾经用来安装发射器的舱段残骸，天使军团将整艘航母都改造成一个控制插槽，来实现对发射装置‘开’和‘关’的两个简单操作，它们为这些舱段配置了独立的十七座反应堆，来让发射器在最低模式下激活，种种迹象表明，天使军团的人根本不能真正使用这三个结构复杂的信标，他们连这些装置百分之一的功能都无法掌握，而只能让这些信标发射一些奇怪的信号，用来召唤帝国叛军，不过叛军为何会对这些信号产生回应，并且保护信号的发射者……抱歉，我的陛下，资料不足，无法分析。”
　　“没关系，你接着说。”我已经被塔维尔的一系列发现挑起了巨大兴趣，隐隐约约地，我觉得有什么秘密就要被揭开了。
　　“然后是这个东西，它让我有些困惑，”塔维尔说着，手指在旁边的空气中划动了一下，在我们面前呈现出一个一米多高的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的是一系列复杂的三维结构，“这是这些发射装置周围的能量场分布图，在根据其能量频率标以不同的颜色之后，就会呈现出这种模样，这里，还有这里，存在两个明显的断层。”
　　“什么意思？”
　　我老老实实地问道。
　　“说明这三个发射器并不是独立完整的设备，它们是从另外一个更庞大的东西上拆下来的，”眼镜娘推了推眼镜，一瞬间的反光让我瞬间被她从气势上镇住了，“我已经看到真相……”
　　很遗憾，塔维尔气势满满的发言突然被一名急匆匆跑来的研究员打断了：“塔维尔首席，陛下，还有两位将军，扫描结果出来了！请看看，这个……这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说完，这个刚才一直在负责扫描发射器结构的研究员打开了随身的投影装置，并将其接驳到承载着发射器样本的反重力平台上，立刻，扫描结果便同步显示在了那个凌空旋转的样本上。
　　两米高的水晶-金属结构体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是正常的视觉图，另一半则呈现出透明状态，显出了内部的透视结构——一片密集的蜂巢一样的水晶网格，大团大团的明亮线条，以及看不出作用的，正在飞快移动的光斑。
　　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懂，只有塔维尔发出了一声惊呼：“灵结晶？！”
　　“嘛玩意？”
　　“是一种特殊的晶体结构，被用于改装型帝国母舰的主机管理装置，可以负责舰载主机之间协处理的通讯功能，它本身也可以执行效率极高的信息处理流程，母体级希灵主机的思考模块就是一种灵结晶的变种，但是这个……它的体积太大了！帝国上将号的整个协处理阵列也只有这东西的一半大小，属下甚至怀疑我们现在的科技手段能不能造出如此巨大的灵结晶结构！它几乎是个技术奇迹！”
　　这一刻，我承认自己再次呆了，脑海中不断回荡的一个想法就是：孩子她妈脑子里是这么个玩意？
　　塔维尔已经混若无人地进入了研究状态，甚至顾不上搭理她的皇帝陛下和将军大人，不断缩放着眼前的全息投影，塔维尔口中的惊呼就没断过，足足十分钟，她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一头雾水的帝国元首呢。
　　好吧，还有两个一头雾水的帝国将军，潘多拉跟维斯卡俩小妮子专精打架，对这些高精尖的专业东西她们同样是一窍不通。
　　“非常抱歉，我的陛下，”塔维尔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这是我也从未见过的东西，它显然出自帝国科技，但其体积和功能之强大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印象中的任何一种帝国母舰都不会用这种装置，而且这块灵结晶被改造过，现在它已经不能用于建立协处理通讯，它的真正功能还需要很长时间去破解，这个装置非常古老，恐怕已经持续运行了数十万乃至数百万年，到现在还处于计时待机状态，天使军团的拙劣技术只能让能量冲击它的表层结构，然后反射出一堆可以让叛军蜂拥而至的信号而已，这个装置从未真正被激活，幸好是这样，那些低等文明没能对这个古老的装置造成结构性破坏，属下需要一些时间，来破解这个上古设备的信息保存模块，这东西和叛军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说不定它就记录了叛军诞生的秘密！”


第六百零六章 罗兰盖尔财团
　　关于……古遗物，由于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古老的装置，塔维尔暂时将其命名为古遗物，关于它的研究，毫无意外地陷入了困境。
　　就如我们已经得到了结论，从天使军团手中抢来的古遗物是某个更大的装置上拆下来的东西，它在原先的整体组件里面所承担的功能很可能不过是个信号处理器或者连接装件，就光凭我们抢到手的这个零件来推断它曾经的作用……
　　联想一下给个螺丝钉让你还原出一架F-17的难度吧。
　　按照塔维尔的说法，那东西来自上古，其制成年限距今已经是个恐怖的数字，如果希灵人也实行三包制度它也该过保了，“古遗物”的技术含量极高，很有可能是来自帝国最辉煌时期的最尖端科技产物，但根据潘多拉脑子里残存的资料库记载，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帝国，也没有制造过这种夸张的玩意：灵结晶形态作为极端复杂的信息处理结构，其产品体积一般不会超过半个立方米——那已经是航母级别飞船的顶级配置了，至于使用灵结晶特殊资讯化变种的希灵主机们，由于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东西所以很难描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绝对不会出现一个两米多高的庞然大物，以帝国全盛时期的科技或许能造出这样的东西，但他们造这玩意干什么用呢？
　　关于古遗物的研究，能实质化进行的工作已经没有多少，剩下的，就是用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推论来填补信息上的空白，要想知道昔日的希灵使徒制造这种古老却又强大的装置究竟是意欲为何，我们只能想办法获得更多的“零件”，为此，潘多拉特别提出了天使军团文明灭绝计划书第三次修订版——我都不知道她前两次修订版是给谁看的，不过不管她跟谁修订了这些计划，这种有勇无谋的东西是不可能获得通过的。
　　我们已经将上古遗物的情报发送给了菲娜，后者正在检索她那一堆机械脑袋里面数百年间的资料，并且发动了一帮大臣跟着忙活，几天内应该就能有所结果，而现在，我们要看看罗兰盖尔的领袖对这些东西有何说法：他跟天使军团对付了一辈子，自己老对头手中王牌如何他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
　　当庞大的帝国舰队靠近罗兰盖尔财团第一颗殖民星兼导航点的时候，我们就受到了这个硬汉国度各方的广泛关注，恩，或许都算严重关注了，帝国飞船他们并不陌生，这儿的人一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被“牧羊人”打得屁滚尿流，三分之一的时间则在“牧羊人”的驱使下和其他文明互相打得屁滚尿流，剩下三分之一时间则用来看其他种族被牧羊人折腾到各种屁滚尿流，这就是一个在帝国军的淫威下屁滚尿流的世界，但它们熟悉的牧羊人仅限于督战队、游荡者这样的小规模遭遇，而且见面基本上就是一阵鸡飞狗跳，谁能有那闲情逸致去认真观察牧羊人的飞船上安了几根天线？
　　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在地面上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帝国舰队浩浩荡荡从自己头顶飞过……正常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感谢希灵文明“大即是美”的中心思想，帝国战舰那庞然威猛的体型放到哪都是那么瞩目，当我们停留在一个边境星球的轨道上和当局交换通行口令的时候，地面上的平民甚至不用望远镜，在晴朗的白天都能清晰地看到天上密密麻麻的阴影，我们就呆了不到一天，下面的警察和防爆部门就累的跟死狗一样：他们得想尽办法让躁动不安的老百姓相信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来，天上的帝国飞船只是来打酱油的，“牧羊人”积威已久，面对帝国大军压境，不是每个人的脑神经都能给菲娜的合金电路板一样结实的。
　　广大罗兰盖尔财团公民纷纷表示压力巨大。
　　作为救世主却第一次被人防洪水猛兽一样这样惦记着，说实话，我的压力也很大，真怀念以前艾泽拉斯世界等地的夹道欢迎啊……
　　“丫头，你确信自己跟财团这边关系不错？”
　　罗兰盖尔方面对我们的极大警惕让我有点尴尬，看着莉莉娜满不在乎的表情，众人纷纷觉得应该确认好这丫头嘴里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比较好：她一向没什么把门的。
　　“老大你应该信任人家啊呜！”莉莉娜气势十足地攥紧了小拳头，恶意卖萌的同时还不忘赶紧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以女神大人的名义，圣殿军团可是在罗兰盖尔边境附近发过传单的，我们还成功在两个星球上传了教来着，他们只是有点神经过敏而已！”
　　看在九天神佛的面子上你就别提自己传教那档子事了！
　　“你们的通……通行代码已经更新完毕，”这时候，罗兰盖尔边境哨站的守备官终于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通讯图像上，打断了莉莉娜的自吹自擂，对面正在给我们办手续的是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微胖，但显得很有精神，唯一让人想要吐槽的是，这位大叔寸草不生的脑袋现在是澄明瓦亮，那一头的汗让灯光一照，远远看着跟如来顶着光圈似的，“帝……帝国舰队，你们可以通过乌舍尔星系封锁……封锁线了。”
　　迎接上万艘（这还不包括被我们存放在母舰里面的小飞船）“牧羊人”战舰通过自己的防线，这活绝对是本宇宙有史以来最刺激的工作，也是那位大叔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一天，希灵帝国在这宇宙第一个接触的人虽然是菲娜，但帝国舰队第一次公开出现并与之和平接触的却是东天区罗兰盖尔财团边境的一个守备官，光头大叔你就别擦汗了，回去辞职啥也不干就写本《我的自传》你下半辈子也该吃喝不愁了。
　　结束了和对方海关的通信之后，维斯卡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罗兰盖尔据说作风颇硬，对牧羊人恨之入骨，甚至胆敢和牧羊人的命令对着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武松打虎之前腿肚子也转过筋，更别提是一个小小的边境哨站文职官员，舰队起航，进入罗兰盖尔内境，我们直接在他们的首府星停靠。”
　　“其实直接跃迁到他们的首府星上空不就得了，”维斯卡嘟着嘴巴，没有仗打还要和海关交涉的日子让她分外无聊，“跟这些低等文明还要客客气气地交涉，跟他们那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的海关哨所交换通行代码，唔，哥哥大人好无聊~~~”
　　这事儿怎么说呢，咱们从边境线上正式拜访都快让人家闹出国民骚乱了，这要是大军压境直接窜到人首都上空——反正天使军团那边绝对是乐坏了。
　　罗兰盖尔的首府星位于一片非常荒凉的天区，周围没有什么恒星系，其恒星系本身规模也很小，偏远的首都完全需要依靠高成本的特种运输来维持繁荣和便捷。
　　我知道上述情况看起来不符合常理，但在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王国的首府星都会如此选址，菲娜的首都甚至直接就建立在一个鸟不拉屎（菲娜请原谅我对你家的形容方式）的死亡恒星系中，那地方的恒星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变成暗淡的红矮星，自由王国的首都甚至只能依靠成本惊人的行星罩来模拟太阳和日夜，相比较而言，罗兰盖尔首都只是周围荒凉一点倒还算环境不错了。
　　如此选址的原因只有一个：安全。
　　之前提到过，这个宇宙除了牧羊人之外，其他种族都未能掌握虚坐标跃迁引擎的制造技术，任何一艘战舰要进行超远程跳跃都必须在目标地点附近找到一个足够强的引力源作为定标，因此这个宇宙所有势力都会将自己的首都尽量设偏远一些，周围天体越稀薄，恒星系规模越小，就意味着首都被敌军直接跳跃攻击的途径越少，最理想的情况是：首府星只能通过周边唯一一个军事要塞跳跃进入，这就是星际战争时代的城墙理念，也是这个残酷宇宙所形成的独特“风格”，就好像杰恩将军在一次闲谈中所说：“在这鬼地方，即使是最庞大的帝国也要每时每刻都做好国破家亡的准备，你积累起再强的力量，面对牧羊人一时兴起的游戏也只能瞬间灰飞烟灭。”比起首都偏远造成的一点点可以依靠运输成本来弥补的不便之处，被四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成为敌人的“邻居们”大军压境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钛恩”星，罗兰盖尔财团首府，是这个恒星系唯一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温和星球，而这个小型恒星系的其它三颗星球已经全部被改造成了森严的要塞，由几乎无人值守的超重型行星炮所占据，“钛恩”本身的体积与地球相差无几，但重力却比地球要大一些，这让其居民更加强壮的同时也导致它表面的植物大多比较低矮，钢铁建筑的银白和灰黑是这颗星球上斑驳色彩中所占分量最多的两种颜色，在同步轨道观察这颗星球，可以看到它表面布满了整齐锐利的线条和充满沉重感的巨型能量引擎，这些生硬冰冷的人工改造痕迹让“钛恩”看上去更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而不是一个让人类居住的殖民星球。
　　“生态家园”、“宜居靓城”、“优雅景区”，在这个宇宙是稀罕的词汇，没有人会为了住着舒服而让首都被鲜花包围，即使菲娜的宫殿，也不过是同样的钢铁碉堡而已。
　　“舰队于同步轨道待命，帝国上将号启动反重力引擎，准备缓速登陆。”
　　西维斯下着命令，“钛恩”那充满力量和沉重感的大地立刻在我们眼中放大起来。
　　莉莉娜说过，她和罗兰盖尔财团的官方势力有过非常短时间的接触，但现在看来，这丫头当初在罗兰盖尔的动静恐怕并不是“稍微接触”那么简单，最起码，她能直接和罗兰盖尔的领袖对话，并让对方相信且放心地让帝国军进入其领土，这就不一般。
　　莉莉娜可不只是用来卖萌和捣乱的-《女神教典-昨天下午三点半修正版》。
　　绵延数百公里的帝国上将号不可能降落在城市里，在“钛恩”首府市西部数十公里外，有一片明显是刚刚平整出来的巨大空地——足够帝国上将号全部伸展开躺在上面，虽然那片空地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平整而已，但在短短一两天内为我们准备出如此一片广大的登陆场，罗兰盖尔对这次帝国军造访的重视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是废话。
　　随着高度下降，登陆场旁边大片整齐的人群和车辆也逐渐清晰起来，初步计算，光是穿着制服的官方人员竟然就已经接近万人，更别提那人山人海的平民，虽然帝国战舰在这个世界是恐怖的代名词，但真的有一艘庞大的战舰降落在自己眼前，而且还不带敌意的时候，人的好奇心还是会压倒一切，下面的人山人海里恐怕有一半都是冲着“帝国人究竟是圆的是方的”这个命题而来的。
　　当辉煌而巨大的巨大金色十字架突破了云层，裹挟着万千光辉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逐渐下降的时候，登陆场上的数十万民众以及士兵在一瞬间陷入了沉寂，无数双圆睁的眼睛迎着那刺眼的光芒缓缓移动，人群中稍稍产生了一点骚动，可能是几个惊恐的市民引起，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被精挑细选出来第一个与帝国人直接接触的官员们绷紧了全身每一块肌肉，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准备着迎接这历史性的一刻，甚至，是决定整个帝国生存与死亡的一刻。
　　没有人质疑领袖的判断，但“帝国军”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实在是太坚不可摧了。
　　巨大的，宛若一座巨型城市的飞船着陆了，准备迎接一场大地震的人群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震动，那庞然的战舰就好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接触了地面，在触碰到大地上第一块沙砾的时候，动能便精确地归零，仅仅是这样一份制动技术，便已经是普通种族所望尘莫及的东西。
　　然后……然后是大约十分钟的安静，人群没动，但帝国战舰也没动，双方就安静地各自呆着，直到前来迎接的官员开始面面相觑：帝国人不打算出来了？
　　“轰隆隆——”
　　就在这时，反重力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再次响了起来，在所有人大惑不解的目光中，庞大的金色十字战舰再次缓缓升空，一直来到了登陆场上方数公里的高度，紧接着这个庞然大物潇洒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完全无视惯性定律，再次降落。
　　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即使有猜到的恐怕也不敢说出来，反正，一切就好像没发生一样，刚刚走神儿的官员们再次做出了迎接的阵仗，而这次，庞大战舰上也终于有人下来了。
　　最先出现的是大群身着黑色金属战甲，手持巨大兵器，武装到牙齿的重装仪仗兵，希灵人军统至上，即使是仪仗兵也要求走威猛路线，两列仪仗兵利用短程空间传送，在一瞬间组成了宽达百米的通道，从战舰上一直延伸到迎接队伍前面，几个希灵大兵突然传送到那些罗兰盖尔仪仗兵面前的时候还差点吓趴下一个，然后，一帮拖家带口……反正看上去仿佛拖家带口的帝国领袖面若冰霜地出现在通道尽头，和大家伙点头致意。
　　太尼玛丢人了，着陆之后才发现叮当昨晚上到处跑着玩的时候把十号之后的人员出入通道序列都给弄坏了，那小东西怕挨骂，用神力掩盖了一切，直到我们发现除了载具出入口之外的左侧大门全都打不开才露馅！
　　面若冰霜你妹，那是一帮闹了个大乌龙的帝国领袖在憋着笑啊！
　　由于这个小小的乌龙，我们所有人都想着让这场无聊的接见赶紧结束，见着前来迎接的那票一脸严肃庄重的官员之后是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截了当地宣布要求见罗兰盖尔的领袖，这给罗兰盖尔人留下了“帝国人是个非常严厉而高效的种族”这样的印象——你说这都扯得哪到哪了。
　　四周的气氛说不上友好，甚至有些隐隐的敌视，当然更多的还是压抑和紧张，我能感觉到无数好奇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断扫来扫去，遥远的地方也传来了努力压制的窃窃私语，但不论我们中哪一个的视线投向那些方向，所能看到的都是一片噤若寒蝉。
　　嘛，虽然这样，但他们讨论的事情我还是大致听到了一点呢，基本上集中在我肩膀上的人偶和潘多拉姐妹的身高上……小姐妹的怨念都快实体化了，那边那帮不想死的大叔大婶你们赶紧换个话题吧！
　　“请不要介意，”随行的罗兰盖尔官员是一个微微有些矮小但声音洪亮颇有军人气质的中年男子，他的腰杆也是所有罗兰盖尔官员中最笔直的一个，加上身高上的谦逊，就连潘多拉姐妹对这个人都颇为赞赏，“恕我直言，在今天之前我们所有人还只设想过在生死存亡的一刻与帝国军相见的情况，你们对我们而言太可怕了。”
　　“看得出来，”我有点尴尬，“那些叛军从我登基为帝以前就叛逃到了这个地方，假如不是我的妹妹不小心迷路到这里的话，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叛逆者的存在，欺凌弱者，他们是帝国的耻辱。”
　　莉莉娜开始在后面偷偷拧我大腿：“这台词是提前背好的吧？”
　　你就不许我偶尔正经一次？
　　“说实话，如果不是几个月前您的妹妹领着传教士在王国边境活跃了一段时间，我们对帝国军的印象将永远是错误的，今日一见，真是让人无比惊讶。”
　　“我以为你们的领袖会亲自前来接见，”一身朴素中裙+白色棉外套的姐姐大人由于其亲和力，是我们中唯一一个说话不会引起四周一阵哆嗦的人，但现在她的语气却似乎有点指责，“我身旁的，可是帝国最高领导者。”
　　“非常抱歉，”说话的仍然是那位让人颇为赞赏的军人气质男子，“但假如你们看到我们领袖的状况，也就明白了。”


第六百零七章 巨头
　　隆重但无趣的欢迎流程结束之后，一帮帝国高层乘坐财团接应人员提供的车辆进入了他们的首都，在路上，我总算知道了莉莉娜曾经有过多么夸张的壮举。
　　她不仅在罗兰盖尔边境发过传单传过教，这丫头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帮着罗兰盖尔干沉过一百二十艘“牧羊人”战舰。
　　一次非常偶然的意外，莉莉娜的舰队遭遇了罗兰盖尔在荒凉地带的探索部队，那是双方的第一次接触，某神官出于职业习惯，领着上百艘全副武装的帝国战舰凶神恶煞地上去传教，但这时，一支牧羊人舰队突然出现了，并且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财团的探索部队。
　　之后的发展非常平淡，感觉自己的神职工作受到无礼阻挠的女教宗大人当场暴跳如雷，挥师而上，从牧羊人背后放了一通齐射，抽冷子打闷棍埋伏陷阱放冷枪，圣殿军团本来数量就占优势，手头的又都是精锐部队，再加上拥有一个猥琐恶劣无比的总指挥，战斗根本不需要悬念，牧羊人一百多艘最高不过远征级的战舰当场死了个精光，此一役，就是圣殿军团和罗兰盖尔的历史性结识。
　　也是由此，罗兰盖尔成为了当时这个宇宙唯一一个知道希灵帝国存在的势力，也是唯一一个知晓了牧羊人并非唯一，还另有一支处于善良守序（莉莉娜自我评价）阵营的“帝国军”存在，而且后者即将进入这个宇宙这样一系列事实的势力。
　　莉莉娜在那之后不久便被迫撤入了深层空间，但她轰轰烈烈无比张扬的宣传活动却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罗兰盖尔的普通民众虽然无法知晓，但他们的整个高层却为这个消息产生过一次轰动，只是考虑到国家的稳定，更重要的是“圣殿军团”都已经被占据上风的“牧羊人”给打跑了，财团政府才一直没有对普通公民宣布他们从莉莉娜口中得到的情报，直到今天，圣殿军团再次出现，而且一同出现的，还有帝国的正规部队，这才让一度不再抱希望的财团政府重新记起某年某月某日某小女疯子给他们宣传的天方夜谭来。
　　联想到最近开始出现的，银河系中到处频发的“牧羊人内战”传言，财团政府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帝国军真的来了，而且已经开始行动。
　　这就是我们能如此顺利地和财团进行正常接触的原因，假如后者是另外一个文明的话，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见到整齐的欢迎队伍和提前演练过的迎接流程，不面对一片灾难性撤退的现场就不错了。
　　罗兰盖尔领袖所处的地方，嗯，应该叫总统府，那是一个非常高达的黑色建筑物，形如一个垂直放置的长方体金属块，没有一丝灯光露出，整个建筑也无门无窗——看着是不是挺熟悉？
　　显然，这让人想起了倒吊男亚雷斯塔的居所，那座无门无窗宛若坟墓一样的大楼，不过我们眼前的这个明显更加先进，也更加宏伟。
　　“总统办公室设置成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奇怪，住在里面不嫌闷得慌？”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和吐槽，但身旁随行的那位军人气质的中年男人（现在我们知道，他的名字是“凌·J”，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却只是苦笑摇头：“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为了生存下去，我们的领袖放弃了很多东西，事实上，其他所有势力的领袖都差不多。”
　　通过一个传送装置进入这座古怪的建筑之后，随行的其他罗兰盖尔官员便主动停下了脚步，这一路上他们除了说几句没用的废话和咳嗽两声之外就剩呆若木鸡了，虽然在镇定和礼节方面表现不错，但在我感觉他们还真是无聊的很，现在这些人主动离开真是不错。
　　名字古怪的“凌·J”则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并且屏退了全部的随从。
　　“请随我来，领袖就在前面，他曾下过命令，这次会见是最高机密，即使是我也必须在最后一道门前停步，请不要对此介意。”
　　“没关系，时间宝贵，一切以高效为先，我们本来就不是蹭饭来的，”我点点头，然后启动了精神连接，“莉莉娜，你知道他们那个领袖是什么样的人不？”
　　莉莉娜摇摇头：“通讯仪里见过，是个老头，但没亲眼看过。”
　　交谈间，我们已经到了这个有点阴暗的建筑最深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扇银白色的合金大门。
　　“领袖便在这道门后，我会在外面随时待命。”凌·J站在大门一侧，为我们打开了通道。
　　在这之前，我已经设想过罗兰盖尔的领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据莉莉娜所说，那是一个看上去至少七八十岁的老头，很有精神，仿佛年老的将军般矍铄，我觉得当大门打开之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就会是这样一个老先生，穿着笔挺的制服，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等待我们到来，面目中充满一个老人的冷静和身为罗兰盖尔领袖面对帝国皇帝时的不卑不亢，而在他周围，应该还有一摞子一摞子的线装书，各种版本的金瓶梅……反正就是那么个充满书卷气息的意思。
　　但是，我猜错了。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明亮的银白色圆形大厅，通体由某种高强度的合金铸造，看不到任何灯光，却充满柔和的光晕，大厅除了边缘的平台之外，往里便是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一般向下延伸的环形阶梯，一层层地延伸下去，延伸了十几米深，一直抵达其底部的圆形平台，而罗兰盖尔的领袖就在那平台上，他的视线则正好与大厅上层的平台平齐，能够毫不费力地和我们对视。
　　一个……巨大的头颅。
　　你没有看错，罗兰盖尔的领袖，是一个巨大的，足有二十米高的头颅——当然，形象上是一位精神矍铄，留着中等长度的白发和一层薄薄的白色胡须，面部线条刚硬宛若老将军一般的老人。
　　“你们好，帝国的领袖们，非常荣幸，能与你们直面交谈，这绝对是这个宇宙绝无仅有的事情，我是罗兰盖尔的领导者，罗兰盖尔。”
　　那巨大的头颅开口了，声若洪钟，这坑爹的大厅，整个形状就是个聚声筒，下面的老爷子一开口，整大厅的上升气流——幸亏我们开盾开的及时啊。
　　另外，关于对方的名字，为表示礼貌就不认真吐槽了。
　　“好吧，我明白了，”我用力扣了扣耳朵，总算从这个巨大头颅给自己造成的冲击感中缓过劲来，“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无法到登陆场亲自迎接了，你真是个巨人。”
　　“巨人……不，我已不再是人，如你们所见，这颗头颅，便是我的全部身体。”
　　这一次，我愣住了，然后深深震惊于进化论的神奇。
　　“您感到惊讶，帝国领袖，非常冒昧，但我现在更加惊讶，你们似乎具备和人类一样的感情模式——请不要将这理解为挑衅，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情而已。”
　　姐姐大人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同时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看来我们互相之间不了解的地方真的很多，如你所见，真正的希灵使徒同样是有感情的生物，那些叛军只是一帮失控的无人机，这个我们稍后再说，现在我只是很好奇，你……生来就是这样？”
　　我忍不住以手覆面：姐姐大人一般不会对别人隐私刨根问底，但女孩子都有个八卦精神，这好奇心真要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啊。
　　名为罗兰盖尔的……老人头，好吧，就是老人头，我已经找不出别的方法来形容面前的这位“人类”领袖了，面对姐姐大人的询问，他并没有任何尴尬或不爽，只是如同普通的敦厚长者一样露出了那种非常宽厚的微笑：“不论你们是否相信，自得知你们即将到来那天至今，我已经持续不断地思考了三天三夜，但现在我发现，与你们的交流似乎并非一开始设想的那样可怕，抱歉，年纪大了，总是有些多话……至于我如此模样……”
　　眼前那巨大的头颅并没有隐瞒自己这番模样的原因，或者说，他变成如今这幅尊荣的原因一旦说出来，还加重了我们的责任感。
　　一切，拜“我们的叛军”所赐。
　　就如同门口等候的那位罗兰盖尔官员所讲，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为了让自己的人民生存下去，很多领袖都放弃了很多在普通人看来无法想象的东西，菲娜是一个半人半机械的合成思考机器，而罗兰盖尔老人，则利用卓绝的生化科技和仿生科技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永远不用休息，思考能力和精力无限强大的头颅。
　　在来到这个宇宙之前，罗兰盖尔不过是个人类，一个年轻的商团团长，雄心勃勃地领着自己一手创建的家族商团从事星际贸易，但一个无法预料的曲跃引擎故障将他的商团带到了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
　　凭借常人无法想象的天赋和努力，罗兰盖尔在这片最混乱的天区生存下来，创立了最初的财团势力，一个庞大的经济和军事帝国，利用自己对长远利益的惊人敏锐和军事天赋，罗兰盖尔在时至中年的时候几乎统一了整个东天区，那让他几乎成为一个奇迹——就连牧羊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正在不断膨胀的力量。
　　然后，灾难降临了。
　　在距今数百年前的一次战争纪元中，罗兰盖尔财团同时面对南天区的侵略军和本地疯狂扩张的天使以及黑雾海盗团，战争一度进入僵持局面，或许一切顺利的话，胜利仍然是财团的，但这时候罗兰盖尔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次盲目和冲动的军事决策，那次错误对方没有详细说明，但那巨大的头颅告诉我们，那次错误导致整个财团几乎完全覆灭，南天区几乎一度占领了财团三分之一的领土，而剩下的三分之二领土则在天使海盗、黑雾海盗以及突然进攻的牧羊人舰队蹂躏下支离破碎。
　　不幸中的万幸，罗兰盖尔在最后关头果断放弃了已经沦陷的边疆，尽全力将战争在小范围内拖入僵持状态，一直撑到了“牧羊人”宣布平静纪元开始，财团才终于转危为安。
　　这次九死一生的危机让罗兰盖尔对自己的决策能力产生了质疑，但他知道，财团中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的领导者，为了让已经岌岌可危的国家生存下去，他决定让自己永远不再犯错。
　　“这就是最终的结果，”老人的头颅始终带着平静的表情，声音低沉而稳重，“如你们所见，一个人工制造的大脑，由机械、生物组织、仿生神经网络、半吨芯片以及我们从‘帝国军’手中学到的不间断能量技术组合而成的……东西，我不再疲惫，不再冲动，所有的情感都被设定在一个介于人类和机械之间的安全阈值，而且，我现在所作出的任何决定都将是人类智慧和机器智慧所能做出的极限，财团从此屹立不倒，我们驱赶了南天区的殖民者，并将拥有‘帝国军’暗中支撑的天使海盗阻挡在家门之外，而现在，我做出了与你们站在一起的决定，这可能会让财团顷刻间覆灭于你们口中所说‘叛军’的怒火，但我相信，这样做是值得的。”
　　“你很让人敬佩，真的。”
　　姐姐大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面前那巨大的老人头颅微微鞠躬，而旁边的维斯卡则轻轻哼了一声，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些赞许：“作为一个低等种族，你……做的不错，勉勉强强担得起战士的称号了。”
　　即使是表情很少的罗兰盖尔老人，在面对姐姐大人一个微微的鞠躬和维斯卡轻声的称赞之后，还是露出了万分意外和惊讶的表情，显然，他还保留着想象中帝国人“冷酷，无情，严苛”的概念，嘛，从某方面来讲，这种印象也不算错就是了。
　　我惊讶于眼前这个老人的魄力和他的经历，但我更在乎的是，这个宇宙，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例子？
　　“非常多，假如强大如你们也有兴趣去过问我们这些简陋的种族，那你们会知道一切的，因为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宇宙中尽人皆知，在无止尽的战争循环中，整个宇宙所有势力的领袖都交锋过许多次，我们对自己的难友和敌人了解的非常清楚，我知道南天区的凯米特雷帝国皇帝曾经是一个泰达尔星人，但现在他是一台庞大的量子计算机，三座不间断的聚变反应堆为他提供能量，同样在南天区，紫罗兰联邦的十二人议会是十二个浸泡在试管中的大脑，他们需要每十年更换一次营养液和部分脑髓组织来保持清醒，北天区的神圣王国国王将自己和自己在前线阵亡的妻子融合在一起，利用从帝国手中偷学来的神秘科技将他们两人改造成了一个被束缚在强磁场中不知疲倦的半能量生物，西天区古斯塔教会的教皇利用生化科技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大脑矩阵，而他自己的头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堆仿生天线，他的教皇冠冕事实上是一个刺入式镇痛信号发射器，用来防止他因永不休止的剧烈头痛而反射性脊髓死亡，戈塔克自由王国的女王则是一个半人半机械的组合体，她的生物部分不能独立生存，因此被自己的臣民安装在钢铁的王座上，夜以继日地担当着一个计算者的角色……太多了，几乎每一个能生存至今的王国，它们的领袖都是这样几乎脱离了生物范畴的东西，而这样做的目的基本上是一样的，让自己不再犯错，无限的精力，准确的判断，高效，敏捷，无畏，每时每秒都作为一个完美的领袖领导自己的王国，我们有无数的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亿万臣民每天都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但他们仍然保持着起码的忠诚，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领袖究竟付出了多少——那不比生命来的轻巧。”
　　“是的，非常沉重。”除了这句话之外，我无言以对，就连粗神经如浅浅，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生存下来，‘帝国军’对普通种族而言太强大了，即使是偶尔的戏弄，往往也需要我们举国之力来抗衡，我们要放弃一切，才能保证在最后关头不至于放弃生命。”
　　巨大的老人头颅平淡地说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古井无波地注视着我们。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尴尬。”我耸了耸肩，然后水银灯立刻抱着我的脖子用力旋转：刚才忘了这丫头还在了。
　　“很抱歉，我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巨大的头颅脸上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释然，“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而且刚才那些话，只是在陈述事实，请不要误会……我还没有狂妄到与帝国讨价还价，但我希望自己的一席话可以多少让您同情一下我们这些普通种族，或许对您而言，最重要的任务只是剿灭叛军，在帝国科技面前如同原始人般的我们牺牲多少都没关系，但我们只是想生存下去，即使力量微薄，假如逼不得已，蝼蚁亦会反抗——如此而已。”


第六百零八章 阿赖耶的温暖？
　　老实说，跟罗兰盖尔一席话，让我压力巨大。
　　虽然早就知道那帮叛军危害甚大祸害苍生，但现在，我们对此的了解更加深刻了。
　　这些领导自己的人民在“牧羊人”手下艰难生存的领袖们，从各个方面来讲，都已经是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他们的魄力几乎是连维斯卡和潘多拉都要为之侧目的，尽管这些领袖不一定良善之辈，甚至还有野心勃勃的侵略家和肆意开战的暴君，但至少他们为了自己的执着而做出的这份牺牲，已经足够让人惊叹。
　　我不知道罗兰盖尔老人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增加自己的筹码，给我们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或许就如他所说，只不过是陈述事实，但我在这一刻的的确确感觉到压力巨大。
　　虽然在此之前我们连那些叛军的存在都不知道，但现在，消灭他们已经是帝国军的义务了。
　　“放心吧，帝国会搞定一切的，那么关于我们来此的目的……”
　　“是的，莉莉娜大人已经提前告诉我一些事情。”罗兰盖尔低沉地说道，“你们发现了天使海盗和……‘叛军’之间的联系，并对前者发动了一场突袭，摧毁了他们整个恒星系，然后抢到了他们的某种……上古神器，教宗陛下是如此描述那个东西的。”
　　旁边的伪萝莉立刻乐地抱着我的胳膊猛烈摇晃：“诶诶！老大，教宗陛下诶，他叫人家教宗陛下诶！莉莉娜果然是个合格的神职人员吧？！”
　　我有点后悔带这个丢人败兴的家伙出来了——对面老人头这一瞬间的表情那个叫精彩啊。
　　“你就当一切正常，”我讪讪地笑着，一边把让姐姐大人把莉莉娜拖一边教育去，“我妹妹小时候感冒吃错药了……”
　　罗兰盖尔：“……”
　　帝国人的形象彻底崩坏，得幸亏老人家现在没心没肺，否则说不准这就心肌梗死了。
　　总而言之，我们很微妙地无视了刚才的小插曲，言归正传，开始讨论关于天使海盗团的事情。
　　在罗兰盖尔还是个人的年代（……），天使海盗和后来崛起的黑雾海盗一样，只不过是规模较大但无组织无纪律的海盗团伙，在当时几乎财团一家独大的东天区连二流势力都算不上，他们突然崛起几乎是一夜间的事情，而崛起的原因就如我们猜想，跟叛军有关：天使海盗能够在危急时刻将“牧羊人”的舰队吸引到战场上，不论多强大的军队，面对牧羊人的战舰都跟舢板无异，天使海盗就是凭借这种神秘的能力，摧毁了大量与他们敌对的势力，并让大量小海盗，甚至是小王国在恐惧之中对他们俯首称臣，在财团陷入危机的那年，天使海盗也是用这样的方法一举摧毁了财团王国的边境，在东天区三分之一的领地上建立了自己的海盗帝国。
　　假如只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天使海盗甚至能借助牧羊人的淫威横扫整个宇宙，全世界没有人能抵抗他们召唤而来的牧羊人战舰，可那些亡命徒并没有继续扩张，原因就是他们无法控制那些被吸引过来的牧羊人战舰。
　　“被召唤过来的‘叛军’战舰是不分敌我的，”由于我们的缘故，罗兰盖尔现在也开始将“帝国军”称呼为“叛军”，“那些战舰会被天使海盗的信号吸引过来，在信号不间断的情况下，‘叛军’战舰不会攻击那些信号发射船以及发射船所处的阵地，但维持那种信号发射需要的能量惊人，天使海盗最庞大的航母也只能维持六个小时的信号发射，一旦信号终止，‘叛军’舰队就会无差别攻击，战场上的人谁也跑不掉，除了发射信号的那艘飞船——叛军不会做出任何会危害到信号发射源的举动，但也仅限于那些装载发射器的航母而已，也就是说，用来保护发射船的舰队在召唤信号发出之后就注定要全军覆没，天使海盗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因此在足够自保之后，那些懦夫便停止扩张，利用‘叛军’的力量狐假虎威，在东天区安心地占山为王了。”
　　罗兰盖尔的声音中带着对天使海盗毫不掩饰的鄙夷，比起那无数依靠巨大的牺牲和魄力来挣扎求生的势力来，天使海盗不过是凭借着幸运和狡猾，以及叛军的威风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们从上到下都是一群强盗土匪，却能依靠那种侥幸得来的力量站在和众多付出巨大代价才生存至今的王国一样的位置，这样的事实让人多么难以接受！
　　而我们也得到了个好消息：天使海盗只能利用发射信号来吸引叛军，却根本掌握不了利用上古神器来控制那些舰队的技术，这样一来，他们的威胁就小了许多，塔维尔已经研究出了关闭上古神器信号发射功能的方法，或许明天就能做出来小型化的干扰装备，利用装甲蝎的强大渗透能力，假如再出现上次作战的情况，天使海盗手中的上古神器对我们而言将和白送一样。
　　“呐呐，老人家，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海盗是怎么得到上古神器的？”浅浅突然跳了出来兴高采烈地问道，让我不禁楞了一下：这丫头除了耍乖卖萌之外竟然也有办正事的时候？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们很有可能进入过大星云——而且活着出来了。”老人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做出回忆的神色，“三百二十七年前的一次战争纪元，天使海盗曾被东天区的一个王国追杀，在失去了全部领地之后被迫进入了大星云，那里是所有失去领地的势力进行最终厮杀的地方，天使海盗是那次战争纪元中唯一一支从大星云战场活着返航的军队，他们能活着出来的原因，恐怕就是在里面得到了那些东西……我记着，当天使海盗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残骸，那是一个长达十多公里的扭曲碎片，却被天使海盗剩余的军队当成宝贝一样层层保护，从那以后，天使海盗便迅速崛起了……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那块碎片现在应该就在天使海盗的首星存放着，碎片很有可能是‘叛军’的东西，天使海盗穷尽他们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短短数百年内研究透它，假如你们要对那里发动战争，财团将会协助你们，虽然力量微薄，但我们相信自己可以在天使海盗的西部边境引发一场空前的大战。”
　　“你很积极，这不错，但这样一来整个罗兰盖尔财团极有可能被彻底推向帝国叛军的对立面，”我看着前面那巨大的头颅，对方饱经沧桑的面容如刀刻一般锐利，苍老的眼睛中光芒闪动，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颗人工制造的头颅被刻意设计成了这样，但对方从眼神中透漏出来的坚定和决绝几乎让人难以相信那头颅中隐藏的竟然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你要考虑清楚，帝国叛军或许会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但只要他们将十分之一的敌意转移到财团这边，你的帝国就随时可能覆灭，不是自夸，仅我们停放在你首都旁的那座十字星舰，所装配的世界打击性武器就足以瞬间摧毁你的一切。”
　　老人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管是生化科技，人工智能，仿生神经网，甚至是从‘帝国叛军’手中偷偷学到的科技，都不可能让我获得真正的永生，我正在衰老，不是肌体上的老化，这颗头颅拥有许多个备份，我的大臣随时可以将我的全部记忆和思想转移到年轻的‘肉体’中，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衰老是发生在精神上，或者说，灵魂上——难以置信，灵魂竟然也有自己的寿命，而且它以如此清晰的感觉出现在我的意识中，或许就在下个月，也或许就是明天，我的灵魂就会僵硬，然后永远睡去，失去领袖的领导，这个让所有人都看不顺眼的王国覆灭只是转瞬间的事情，我很清楚，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承受自己的这幅重担……”
　　“不仅仅是我，所有将自己变成不人不鬼模样的老家伙都在步入坟墓，早晚问题而已，我们这一代的统治者已经活了数百年，甚至近千年，我们互相争斗，互相侵略，但却是在这个世界上互相仅有的朋友，几百年前和自己打过交道的家伙们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不到三成……整个银河，四个天区，最强大的王国到现在竟然只剩下区区不到十个，那个大清洗的周期，已经不远了……”
　　“在年轻的势力中我们看不到有希望的领袖，不人不鬼的老家伙却在一个个老去，很快这个宇宙的生命周期就将结束，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在我们寻找到的古老记录中，记载着这个宇宙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生一次生命大清洗，现在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周期即将到来。”
　　“或许我们这一代统治者中唯一一个有可能真正永生下去的只有一个人，那个自由王国的小女王，她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中最年轻的一个，而且她拥有一副来自帝国人的身体，或许在生命大清洗之前，自由王国会成为最后一个仍然屹立的国家，但是……”
　　老人说了很多，然后突然沉默了。
　　十几秒钟后，罗兰盖尔猛然张开了眼睛：“我想再赌一把！用这把老骨头赌一把！我们已经过了几百年逆来顺受的日子！苟且偷生，毫无反抗地等待死亡！那些老东西都是懦夫！那个小女王还很年轻，但是我——我是罗兰盖尔！我不会就这么在唯一的机会面前什么也不做！既然我的死亡意味着国家的覆灭，那么我要看看，在这死亡到来之前，自己是不是还能为人民赌出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未来！给我这个机会！”
　　“警告，情绪波动值超过警戒线，压制电场启动，领袖，请注意您的健康。”
　　大厅中突然响起的电子声让罗兰盖尔慷慨激昂的发言骤然停止，一瞬间，我们面前那须发怒张的老人便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但他双眼中的熊熊光芒仍然让人难以直视。
　　“我很羡慕那个叫菲娜的小女王，尽管她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但却比我这样还有感情的家伙好了无数倍，”老人的头颅自嘲地说道，脸上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下去，“非常抱歉，帝国的领袖，我只是一个弱小文明的统治者，但我想让你们知道，即使是弱者，也有自己的尊严，我希望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人民，而不是等着什么帝国来拯救自己，你们强大，但我不愿依赖什么救世主！”
　　“你也很强大，”维斯卡血色的双眼和老人对视着，“假如你是一个帝国人的话，我一定会授予你战士的勋章，你比我们在这个宇宙见到的其他统治者强得多。”
　　“好吧，莉莉娜，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国家评价颇高了，”我用精神连接和最大主教妹妹说道，后者冲我呲呲牙，小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是个挺热血的老头，是吧？”
　　我：“……”
　　姐姐大人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吧，这也是件好事，等着吧，大概一两天内我们的联络官就会告诉你帝国军的下一步计划，而且假如关于天使海盗你又想起了更多东西，立刻告诉我们。”
　　夜幕低垂，钛恩的夜晚寒冷异常，即使是处于这颗星球的“第一暖季”，夜幕降临的时候外面也处于零度上下，虽然不惧这样的低温，但某种寒冷却仿佛正在从宇宙深处缓缓渗来，让我感觉微微发凉。
　　不知怎的，我就是睡不着，在房间中翻来覆去地打了半天滚也没睡着，心中思绪万千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最后……
　　最后某帝国元首就让水银灯给踹出房间了。
　　这听上去多暧昧啊，但假如你们知道那个92.3cm的家伙是多么嚣张地在用自己的生物钟来摧残我的作息习惯的话恐怕剩下的就是同情了——被姐姐大人调教的晚上九点必须钻箱子睡觉而且睡着之后都格外机灵警醒的人偶你们伤不起啊！
　　其他人这时候差不多也该睡了，虽然都是些女孩子，但却是一帮肩负重担的了不起的女孩子，姐姐大人和西维斯她们从回到战舰之后一直到晚上都在研究对天使海盗的作战计划，后者虽然只是弱小的普通文明，却极有可能掌握着一套可以将全宇宙的叛军都召唤过来的上古装置，而我们所缴获的那些发射器却只是这些上古装置的几个零件，这让我们感觉非常棘手，至于潘多拉和维斯卡，虽然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好点子，却多少也是大将军，她们同样整整半天都埋头于工作：比如制定了一百二十种对天使海盗的种族灭绝计划，而莉莉娜则在准备很多神秘的仪式，据说是希望能让英灵部队的战斗力更加强大一些，即使是脑筋永远在飘来飘去的浅浅，都……
　　让咱们谈下一个话题吧。
　　反正她们都很忙，以至于现在都疲惫地沉入了梦乡——我现在无聊到睡不着觉以至于半夜出来吹风是不是太罪恶了点？
　　为了不给城市里的普通居民造成压力，也为了更方便地工作，我们没有接受罗兰盖尔老人的邀请住在城里，而是回到了帝国上将号，现在我的位置就是战舰横臂末端的一个小平台，在这里可以将几十公里外已经沉入夜幕的钛恩首都尽收眼底，暗淡的寒星下，那座城市仍然灯火辉煌。
　　“嗡——”
　　一阵非常微弱的嗡鸣声突然在身旁响了起来，柔和的白光凭空笼罩了自己身边方圆数米的地方，紧接着，某个正在揉着眼睛的天使妹妹便轻飘飘地降临在我面前。
　　因为不知道对方这时候突然出来是想干什么，我也没说话，只是充满困惑地看着她。
　　笼罩在柔和圣光中的银发天使女孩揉着眼睛，舒展着翅膀漂浮在半空，向左前方飞行了大约五六米远，然后做出要躺下的姿势，下一秒，啪叽。
　　三秒钟后我才冷汗涔涔地想起来，那个位置假如在自己房间的话，应该是放沙发的地方……这呆猫天使这是梦游呢！！
　　“嗯唔……”
　　傻乎乎地把自己摔到地上之后，阿赖耶才总算醒了过来，这个一天百分之六七十的时间都迷迷糊糊的睡神天使最近是越来越奇葩了，整天几乎看不见她人影，要不是每天闲暇的时候能听到对方在自己精神海中轻声呼噜，下午的时候她会出来让我或姐姐大人帮忙梳理羽毛，我们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丫头不但有时候睡着了会从自己脑海中掉出来，而且最近还染上了梦游的习惯？
　　“君主哥哥，房间里好冷。”
　　呆猫天使仿佛闻着气味一样闭着眼睛飘了过来，竟然仍没有睡醒，却能准确无误地用梦话跟我交谈，“空调是不是坏掉了？”
　　……房间你妹啊！给我睁开眼睛你这瞌睡虫！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阿赖耶总算哆嗦了一下，然后张开了金色的双眸：“诶？君主哥哥，房顶呢？”
　　我……我说自己抽过去了你们信吗？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我在阿赖耶脑袋上轻轻按了按，最近几天一直在忙，天使妹妹都被冷落了——没办法，她似乎并不擅长星际战争，在我们忙着打仗的时候，她就剩睡觉一事，“你要还困，就回来睡觉吧，精神海里总是温暖的。”
　　“不困了，”阿赖耶有些呆呆的小脸总算精神起来，“白天睡够了。”
　　培养出个昼伏夜出的天使……娘咧，我都干了些什么？！
　　“你不睡觉正好，过来借我翅膀用用。”
　　我嘿嘿一乐，突然觉得对方挺好玩的，于是，在阿赖耶呆呆的反应下，我将对方的翅膀顺手拉开，往自己身上一披：“暖和多了。”
　　这玩意可比羽绒被之类的低层次玩意强悍，平常有机会的时候小泡泡总会尝试着钻到阿赖耶的翅膀下面睡觉，我老早就想跟着试试了。
　　阿赖耶困惑地眨巴着眼睛，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做出了一个让人完全没想到的举动：她靠了过来，从身后将我轻轻抱住，然后将另一只翅膀也探了过来，一双洁白的羽翼就这么将两个人完全包裹起来：“君主哥哥，现在不冷了。”


第六百零九章 低语
　　深沉寒冷的夜晚，天空如缀满晶莹碎钻的黑色天鹅绒帷幕一般沉沉地垂落，笼罩万物，在如此纯粹的夜空下，绝美的天使少女轻轻拥着自己的君主哥哥，一双闪耀圣光的洁白羽翼温柔地收拢，将两人包裹在其中，隔绝了外面的寒冷，若有若无的圣乐始终未曾停歇，在洒满白光的平台上低沉回响，此情此景，宛若童话。
　　把男主角的脸盖上之后美得都冒泡了。
　　……吃饱撑的我吐槽自己是哪样啊！
　　冷静，冷静，心无杂念，邪恶退散！最起码别因为一瞬间的紧张而吐槽自己——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某只天然呆毫无自知的举动而已，阿赖耶的逻辑系统异常简单，她的判断过程肯定是：周围很冷-君主哥哥用自己的翅膀取暖-两只翅膀比一只效果好-所以抱住之后两只翅膀就都能派上用场了，你看，多么简明扼要的逻辑结构啊，阿赖耶你的脑袋肯定不会产生比这更复杂的判断流程的对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真是很温暖啊……
　　在阿赖耶的双翼包裹下，我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和周围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完全沉入了一个充满温暖和光芒的异时空中，或许这就是阿赖耶圣洁力量的流露，不经意的释放都能让人感觉到至高无上的舒适和愉悦，这个呆呆的天使果然是居家旅行一大宝，晚上可以当手电，天冷还能当被窝，无聊了还能逗逗玩……
　　“咳咳，阿赖耶，你不觉得这样很难为情吗？”
　　在发现自己身后的天使妹妹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用最亲密的方式拥抱一个男人之后，我终于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某天然呆关注一下自己女孩子的自觉问题。
　　这样确实是挺舒服没错，但不管怎么想自己似乎都占了人家的大便宜，而且还是因为对方天然呆才占到的便宜，这要是让浅浅知道了……好吧，多半那丫头也会神奇地无视掉。
　　“不喜欢？”阿赖耶困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吹得自己耳根一阵发痒，少女轻轻用自己的脸颊蹭着我的脖子，声音轻的宛若呢喃，“平常总是在感受君主哥哥的温暖，所以今天才这样做的。”
　　我的温暖？
　　稍微楞了一下，我反应过来：多半说的是在某人精神海里睡觉的时候吧……话说那地方还有温度的？阿赖耶你平常究竟是何等神奇的存在状态啊？
　　“精神世界也是有温度和色彩的，”或许是因为大半时间都将自己和我的精神世界融合在一起的原因，阿赖耶竟然能比浅浅和珊多拉更轻松地感觉到我的想法，不等我开口，她便主动说了起来，“暴虐者的精神世界寒冷而黑暗，贪婪者的精神世界酷热而浑浊，珊多拉陛下的精神世界充满明亮的金黄色和寒冷的风，而君主哥哥的精神世界中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和柔和的光芒……”
　　说到这里，阿赖耶仿佛在回忆什么，然后用力点点头：“就好像咱家的浴霸一样！”
　　……童话世界崩溃了。
　　从美轮美奂的童话世界一瞬间跌落到小天鹅浴霸的印象中让我终于从阿赖耶营造的沉醉气氛中清醒过来，赶紧动了动身子：“那啥，丫头，你是个女孩子……”
　　倒不是我矫情，被一个如此漂亮，甚至可以用梦幻来形容的天使拥抱当然是种享受，但有一样东西让我根本无法忽略：阿赖耶身上的圣洁力场。
　　那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存在，这位天使妹妹纵然呆，却始终洋溢着圣洁不可侵犯的感觉，即使平常偶尔拿她开玩笑，我也不会像对付同样属于神秘侧而且自称“圣洁的圣女大人”的莉莉娜那样打打闹闹，而原因，就是因为感觉那样是在亵渎一个完美的珍宝——对，就是珍宝，圣洁的阿赖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可亵渎的珍宝，在艾泽拉斯世界的时候这一点就已经被我发现了，那些普通种族，尤其是圣骑士、牧师这一类拥有信仰的特殊职业者，在靠近阿赖耶身边一定范围的时候就会受到影响，他们甚至会觉得踩在阿赖耶身边十米范围的土地上都是一种对信仰的背叛，这不是什么精神类的控制法，而完全是天使妹妹本身的存在就给人这样的印象，就好像看到火焰，人就会本能的知道不能用手去触摸一样。
　　作为平常跟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我当然不会产生这样夸张的感触，不过那种不能破坏无瑕宝物的感觉还是有的。
　　“没关系的，”阿赖耶蹭了蹭我的脖子，声音轻缓，“阿赖耶知道君主哥哥在想什么，我只是平常反应有点慢而已，可不傻，不过我觉得这样没关系，因为，平常都是合为一体的呢，我们完全不分彼此，不是吗？”
　　虽然感觉是很奇怪的逻辑但貌似这时候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
　　好吧，我有罪，我接受了。
　　沉溺于某天然呆营造的温柔气氛中，我突然觉得似乎也不用太纠结这丫头的女孩自觉问题，认真想想，非要往不纯洁的方面联想才是对她的不敬，所以现在就顺从她的意思，让心平静下来好了。
　　关于叛军，关于天使海盗，关于上古神器，这些纷纷杂杂的东西困扰了我一整天，当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突然发现，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头疼的。
　　又不是需要我一个人搞定一切，身边那么多尽心尽力帮助自己的人，难道都无视了？尤其是这边的莉莉娜，影子城的林雪，还有西卡罗之流蛋疼300指挥官，这么多苦力不好好利用我在这瞎操心什么？
　　心中阴郁一扫而空，顿时全身感觉轻松，带着不一样的心情欣赏夜空果然是不一样的感觉啊，我轻轻碰了碰阿赖耶的翅膀：“丫头，亮度调低点，咱们看星星吧。”
　　手电筒天使依言把自己降低了三百流明，然后我俩开始数星星。
　　“视界范围内处于引力摄动力区域的恒星共计二十四万七千五百颗，世界范围外引力摄动力区域内恒星一千一百万……君主哥哥你怎么了？”
　　“……跟刚才的浴霸情况一样。”
　　尼玛，谁说跟天使一起数星星是一件特浪漫的事？这天使眼神儿也忒好了点吧？
　　我吐槽，我狠狠地吐槽，我抓耳挠腮地吐槽，我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的人生观又经历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崩坏，就在这时，身后的天使妹妹仿佛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双翼猛然哆嗦了一下，低声惊呼：“君主哥哥，有人来了！”
　　“来就来呗，反正我只是在蹭被窝而已……”我嘟囔着，顺着阿赖耶指示的方向转过身子，下一秒，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不是姐姐大人，也不是浅浅，更不是水银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偶，而是一个在这时候出现的最麻烦的家伙——希尔维亚！！
　　另外一个银发天然呆，此刻就愣愣地站在旁边不到十米的地方，天知道她已经在那站了多久！我和阿赖耶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阿赖耶的天使形态让这傻妞看到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这之前，希尔维亚已经非常神奇地无视了抵达异界、外星飞船、太空战场、外星种族以及时不时地跟着飞船满宇宙跳来跳去等等经历，这是一个惊人的慢半拍成绩，但现在，她能成功地无视掉顶着圣光长着翅膀的阿赖耶吗？
　　现在让阿赖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希尔维亚慢半拍不假，但她还不至于彻底不开窍，哪怕阿赖耶现在就消失，等过几分钟希尔维亚还是得想起来，于是，带着僵硬的笑容和不知如何解释的无措感，我在天使妹妹的翅膀里钻着冲外面咧嘴打招呼：“咳咳，希尔维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对方仍然静静地站着，对我的招呼全无反应。
　　这时候我才发现，希尔维亚的双眼并没有集中在我们身上。
　　她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对我和阿赖耶的存在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假如说这仍然是慢半拍的表现的话，那希尔维亚到现在竟然还有自理能力都值得人商榷了。
　　“希尔维亚？！”
　　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从阿赖耶的羽翼下钻了出来，走到对方面前挥挥手：“怎么了？”
　　“她的灵魂好像集中在什么非常遥远的东西上面。”阿赖耶也走了过来，说着自己的发现，然后在我回头的一瞬间，准确地——趴在地上。
　　“唔……”揉着鼻子爬了起来，阿赖耶眼里似乎还噙着泪花，但这种小小的摔倒不管是我们还是她本人都已经习惯了，飞快地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之后，天使妹妹将手放在希尔维亚额头上，圣光喷薄而出：“醒一下，你在这里，从那个地方回来。”
　　某种隐秘的精神波动缓缓扩散出去，将我们三人笼罩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慢半拍所看到的某个非常遥远的画面，但那持续了不到一微秒的景象转瞬即逝，我只是直觉上觉得，那个视角来自希尔维亚——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残骸，残骸上闪动着血红的闪电。
　　“诶？”一声拖长了声音的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阿赖耶这次总算机灵了一把，哧溜一声便回到了我的精神海中，而希尔维亚则眨眨眼，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啊——陈君，出来散步呢？”
　　真是永远能在任何情况下把任何异常脑补到正常情况的神奇能力啊，这个慢悠悠的家伙。
　　“出来吹吹风，倒是你，出来干什么？”
　　刚才希尔维亚的情况让人不能不在意，问完这句话，我留神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找到某些她自己所无法察觉的蛛丝马迹。
　　“我刚才在睡觉哦——”希尔维亚慢悠悠地开口了，脸上带着永远不变的开心微笑，然后她伸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东西——我被它叫醒了。”
　　转过头去，身后空无一物。
　　“嗯——在更遥远的地方，”希尔维亚慢慢摇头，“在许多云后面，一个巨大的东西，它被闪电包围着，正在求救，我要去救它……但是那里很危险，我们去救它好吗？”
　　银发女孩没头没脑地说着自己的事情，然后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这边，我心头顿时充满了无尽的迷惑，但当务之急的，是被这丫头看的心头发毛应该怎么回应她。
　　“好吧好吧，你看，我有很多手下，我们忙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去救你的朋友……天这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怎么样？”
　　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上太过执着，得到我一个根本算不上答复的承诺之后，这个总是很快乐的银毛小鼹鼠立刻开心地用力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平台上再次恢复了我安静，我想把阿赖耶招呼出来，但回答自己的只有一阵柔和均匀的呼噜声——这个一天二十个小时都在犯迷糊的天然呆又睡着了，而且是秒睡。
　　夜已深，大家这时候肯定睡沉了，为了一个慢半拍偶然的疑似梦游而吵醒那帮大小美女似乎也不太合适，还是明天再说吧——姐姐大人的起床气可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早晨，当那巨大的黑色皮箱哐当一声砸在自己面前，水银灯带着一点起床的低血压迷迷糊糊地从里面推开箱子盖钻出来的时候，小小的人偶惊呼了。
　　“哇啊！！你这个笨蛋人类这么早就起来打坐吓唬人呢！”
　　“我一宿没睡，”带着万分郁闷的表情，我顺手把水银灯抱起来放到了肩膀上，然后弯腰拉开床边小柜子的推拉门，果不其然，从里面滚出来一个睡的昏天黑地的三头身，把这个不知道是御坂几号的三头身小丫头扔到床上之后，我连通了精神连接，“大家都醒了吧，到我房间里来——避开希尔维亚。”
　　几分钟后，纷乱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第一个推门进来的就是从来不跟我客气的浅浅，这丫头胳肢窝里还夹着个正在手舞足蹈的三头身水银灯，一进门就开始咋咋呼呼：“阿俊，这个小灯钻在你门口的储物格里出不来了——诶，阿俊你脸色不是很好哦。”
　　“这里也有一个，”第二个进来的是姐姐大人，手里也抓着个三头身水银灯的腰带，“这个的脑袋卡在你窗户上边的通风口里，她说是距离计算失误，小水银灯啊，你平常也要管管自己的这些量产机好不好。”
　　姐姐大人发话，水银灯立刻呼呼地点头，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到处乱钻还经常因为不熟悉身体尺寸而被卡在任何地方的三头身现在真成战舰上的一大祸害了，每天点名的时候总要失踪好几个，然后那些倒霉的帝国士兵得爬管道钻地沟地从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里把她们捡回来，这帮小玩偶神出鬼没起来跟小泡泡似的，御坂妹妹们越来越活跃的代价就是越来越淘气啊……
　　“咳咳，把这俩小家伙放这，恩，三个小不点，水银灯你看着她们，”我把萌军指挥官和她的萌军士兵放在一块，然后脸色一正，“今天大早起招呼你们是因为一件我觉得挺蹊跷的事儿，先确认一下，希尔维亚没跟过来吧？”
　　“没事，我骗她说今天是晚起床两小时日，现在她还在屋里数羊呢。”跟希尔维亚房间最近的浅浅乐呵呵地说道。
　　众人：“……”
　　这么欺负一个缺心眼你亏心不亏心？
　　“阿俊，怎么了？”姐姐大人注意我表情严肃，立刻关心地问道，“跟希尔维亚有关？”
　　“昨天晚上……”
　　当下，我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某个天使跟自己的浪漫十五分被一笔带过，浅浅可能神经太粗，可姐姐大人万一家法上来那可受不了。
　　“晚上的时候我将希尔维亚当时所指的方位上传到数据库进行了比对计算，同时查询了宇宙各处探针传回过的信息，最终确定一件事：希尔维亚提到的那些幻听，来自大星云方向。”
　　“你确认？”姐姐大人坐直了身体，“希尔维亚的脑筋……有时候是不很清楚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说自己听到了什么隐隐约约的声音，她可能只是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大星云正好在那边而已。”
　　姐姐大人的话也有一定可能，而且我知道为什么她不愿将事情向我所猜测的方向联想：之前从天使海盗手中抢到的上古神器拥有影响叛军战舰的能力，却无法影响我们手下的希灵使徒，而现在，来自大星云的另外一个信号则能够影响到希尔维亚这样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正规使徒，这算不算一种升级？
　　那么依此推论下去：下一次出现的信号，会不会更加强大？甚至让我们的正规士兵都受到干扰？
　　“或者更严重点……”西维斯不肯和我们坐在一起，一直坚持站在中间做出汇报工作的模样，现在，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宇宙的叛军……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