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倾巢而出


  卢锴坦然道:“郑佳彦,你不是那种什么也不懂的没头脑的女孩子,你应该知道如今是生化病毒横行大地的时代。我有时候想着,也许早晚有一天,我们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脱生化病毒的感染,变成丧尸还是智尸是早晚的事。我很佩服王路叔叔、封海齐传伯伯、周春雨叔叔他们那些人,他们很勇敢,认为自己一定能改变、拯救这个世界。可我有时候看到外边从城市一直到田野到处游荡的丧尸,不知道我们和它们之间的战争何时是个头,也许一代人不够,还得二代、三代。可是,要知道如果一个人正常死亡后,也一样会变成丧尸或智尸,如果我们最终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那现在的一切抗争,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妈妈在崖山大小是个干部,还有着异能,过得很好,而郑佳彦你,陈薇老师一向对你也很关照,所以你们并不需要我来照顾。只有佳希,孤苦伶仃一个人过着日子,我是她的丈夫,有责任照顾她,所以,我成为智尸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卢锴瞧着自己的断指,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佳希的小腹上有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她从来不让我看它,因为那个伤口,时时提醒着她和我的不同。那个伤口,就是她怀孕做手术时留下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现在,郑佳希也咬了我一口,在我身上也留下了一道永远存在的伤疤,这是我欠她的,理该还给她的。这断指,会告诉她,我和她一样了,我们都是智尸,永远永远在一起。”
  郑佳彦终于从卢锴衣服上撕了个角,将他的伤口扎了起来,又将咬掉的断指也打了个小包,这才举起卢锴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抽泣着道:“你只想着我妹妹,那我呢,我怎么办?”
  卢锴笑了笑,做了个鬼脸:“我挺想说你以后一定会遇上比我更好的男孩子,但其实我心里想着,最好你一辈子不嫁人,我和佳希都在等着你,等你死后变成丧尸或智尸,和我们就是同类了,那时候,我们再永远生活在一起。”
  郑佳彦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卢锴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好了,儿女情长的这段插曲也该结束了,我们得赶快回崖山,就算是我要变成丧尸,也得把王比安托付给我的事先给办成喽。走吧,郑佳彦。”
  与此同时,在崖山。
  王路家,陈薇坐在办公室里,正听着车永波侃侃而谈:“我觉得是否实施绩效制度,还是全体中层干部投票表决来得好——末位淘汰制度的危害和荒唐之处,大伙儿已经从王伯民等人高票当选上面看得明明白白了。我认为,如今正是咱们崖山生死存亡最危急的时刻,绝不能再走弯路了,公决,中层干部投票公决是最好的办法,集思广益嘛,肯定能找出一条适合我们崖山走的道路来。”
  陈薇静静听着车永波的话,她知道,他的话说得在理,崖山的制度,到如今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了,该改一改了,自己昨晚想了一夜,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但也认可了绩效制度的可行性。可是,偏偏现在听了车永波的话还是有些不快,什么叫“绝不能再走弯路了”,难道我老公王路以前的一系列施政都是错误的吗?要不是有王路开创了崖山,来者不拒收纳流亡,你车永波还在到处流浪捡垃圾吃呢,有在这里说话的余地吗?还有什么“投票公决是最好的办法”,别忘了,车永波,你能坐上如今的财务部的位置,就是王路搞“独裁”一言而决的结果,要不然以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外来者,如何能骤登如此高位?
  然而这些话闷在陈薇肚子里并没有出声,她看了看办公室:张丽梅、李波、裘韦琴、老俞头、沙青……除了武装部、农业部和食堂,崖山的中层干部都到场了,车永波并不是一个人在发言,他是在代表崖山的各大部门负责人啊。
  陈薇缓缓扫了在座的众人一圈:“你们……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吗?”
  张丽梅自打进办公室后,一直埋着头盯着自己脚前的一小块地板,这时,她突然抬起头道:“陈老师,你要是不愿意,那咱们就不改,还和原本一样。”
  沙青在旁边急了:“张丽梅部长,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事先不是都说好了……”他突然顿住了,明白自己情急之下说了蠢话。
  陈薇依然面无表情,却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们事先不是都说好了”——这可真是贼不打三年自招,沙青话中之意,果然说明崖山各部门的负责人在背后有串联,嘿嘿,你们既然早有决定,又何必再来征求我的意见,假惺惺搞什么公决。
  陈薇突然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大不了,我们一家三、不,一家五口重新上山打游击,自过自的日子去,到时候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各人顾各人,有愿意跟着我们走的自跟着,那些有雄心壮志的,自己撒泡尿和泥巴玩去吧。只要王路有异能,咱们一家天下尽可去得,又何苦来死守着崖山。
  陈薇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陈薇一怔,顺手接起了电话:“喂,我是陈薇。”
  电话听筒里传出一阵模糊的声音,办公室里的众人都听不清,但能听得出来,电话另一头的通话者非常急躁,因为他的语速非常快,然后,他们就看见陈薇忽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孩子们失踪了!”
  啪,裘韦琴捧在手上的茶杯失手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五分钟后,崖山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聚集在武装部,甚至连崔大妈都跑来了,陈薇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周春雨厉声地集合命令声,颤抖着声音问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血肉模糊的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说清楚,原原本本的,一点都不能漏!”
  躺在担架上的正是一名武装部的队员,他身上有好几个伤口,都是利刃所伤,塑料盔甲挡挡丧尸的烂牙还行,但对上金属刀具,也一样成了渣,连最厚实的胸甲也被砍成了两半,起不到半点防护作用。钱正昂和茅丽正在给他缝扎伤口,因为没有麻醉药,这名队员痛得一抽一抽的。
  他听到陈薇已经慌了神的问话,知道事关重大,强忍剧痛道:“今天下午5点,因为到了学校野外实习的孩子们应该回来的时间,可我们依然没有接到任何讯息,周春雨副部长就派我带了一支10人的小队伍前去接应。”
  “我们出发前,就知道野外实习队伍曾用对讲机联系崖山,临时改变了实习内容,转道往洞桥镇搜集物资了,所以我们直接前往洞桥镇。”
  “我们是沿着张鄞线前行的,这段路程我们经常在巡逻,周边的丧尸并不多,所以较安全,也是野外实习的孩子们原本预定的道路。一路上,我们找到了孩子们遗留下的一些物品,知道他们在那儿杀过丧尸,还吃过中饭。但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异样。”
  “一路走来的平安无事,让我们的队员多少有些放松警惕,类似对讲机呼叫不通的失联现象,以前在武装部时有发生,可能是因为对讲机失灵,可能是因为建筑的阻挡,有时候单纯就是因为距离太远。孩子们之所以没有及时回家,也许是在洞桥镇耽误了一点时间,有王德承和沈慕古两位分队长带着20多个武装部的队员保护,就算遇上相当数量的丧尸,也不在话下。”
  “然而,在我们穿越甬金高速的隧洞时,袭击突然发生了。”
  “那时我们整个小队都在隧洞内,我走在中间,突然,听到队尾的一个伙伴尖叫了一声,我立刻转过身,举枪向后瞄准,可在枪的准心里,我只看到伙伴的双腿踢蹬着,消失在洞口上空——有什么东西将他带、不,吊走了。”
  “我正要招呼大伙儿小心时,队伍的前列又传来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却看到前导的负责开路的队员捂着脖子倒了下去,一把尖刀就戳在他的喉咙上。”
  “我们连敌人的人影也没看见,就损失了两名队员。”
  “我立刻指挥剩下的队员们猬集在一起,枪口对外,缓缓向来路退去。”
  “这一次,敌人终于亮相了,一个全身……我该怎么形容……一个全身穿得像武侠片里的蒙面大盗一样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他不仅仅穿得像个电影人物,就连动作也像电影特技一样夸张。”
  “我们全体队员第一时间向他瞄准,那可是八支连发步枪啊,可面对我们不停的射击,那个神秘的人物居然在狭小的隧洞两壁奔走如飞——我没看错,他就像那些电影特技里表演的那样,在笔直的墙壁上快速奔跑,边跑边扔出飞刀,又有两名队员倒下了。”
  “我们的火力一弱,那个人影乘机冲进了我们之间,用一把大刀像杀鸡一样宰杀着我们,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快,我们连抵挡的余地都没有,而护身的盔甲,根本挡不住锋利的砍刀。我的队员们在我面前一个个倒下,我自己也被砍了好几刀。是最后的两个队员拼死掩护着我,才让我冲出了隧道。”
  “这是我自加入武装部后,第一次扔下我的队员独自逃生,我最后听到的是隧洞里传来一阵零乱的枪声,但在两声惨叫后,枪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封海齐见那名队员越说气息越弱,知道他是失血过多,忙对钱正昂道:“立刻送他去卫生院。”他拍了拍这名小头目的肩:“不要内疚,你做得对,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回崖山,你放心,我们会替牺牲的兄弟们报仇的。”
  眼看着钱正昂和茅丽护送着担架匆匆而去,周春雨立刻道:“是上次袭击王哥的那批神秘的入侵者又回来了吗?一个人用冷武器干掉了我们一个10人小队,这样的能力除了特种部队,没有人能办得到!”
  封海齐沉着脸道:“这事情有些古怪,我刚才留意了一下那名小队长身上的伤,对方是故意放他回来的,那些刀口,只要再深入一点,他就回不来了。再说,战术风格也和上次的入侵者大不相同,上次的入侵者可是配备了大批的自动火力,可这次的袭击者,用的却是冷兵器。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手脚,只要在隧洞里两头一堵,前后两支自动步枪的交叉火力,10至15秒的齐射就可以杀光所有的人。”
  关新迟疑道:“难道是智尸?”但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依着刚才我们队员的述说,对方的身手简直和传说中的侠客一样夸张,智尸只是比丧尸聪明一点罢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灵敏的动作?”
  封海齐摇了摇头:“不要小看智尸。”他顿了顿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一起针对我们崖山的袭击,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围困孩子们的野外实习队伍,隔绝内外联系,又狙杀我们的搜索小队,却又故意留下一个活口回来报信,对方这是要围点打援啊。”
  陈薇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根本没在意封海齐等人对敌人的分析,她只听明白了一点:王比安等孩子们都被包围了!她哑着嗓子道:“封所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但她显然并不需要封海齐的意见,因为她立刻又斩钉截铁道:“我们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将孩子们救回来!”
  这不是一个请示,也不是一次协商,而是一道命令。
  封海齐重重点了点头:“是的,陈老师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把所有的孩子都救出来!”他冷笑了一声:“哼,玩围点打援吗?这可是我们军队从抗日战争一直玩到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招数,老子可要让你看看,打援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别崩了你一口牙!”
  封海齐厉声道:“周春雨!关新!全崖山一级警戒,所有男人全部配发标准武器装备,全体出动,去救我们的孩子们!”
  他又扭头对陈薇道:“陈老师,你立刻向甬港市基地救援,让王比信、王桥派出武装人员,一支到崖山协助防守,一支到洞桥镇支应我们。”
  陈薇重重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立刻扑到办公桌边去打电话。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王伯民红着眼睛跑了进来,一路嚷嚷着:“封部长,让我带领尖兵队,该死,这次野外实习活动原本是我带队的,我混蛋,为了个人的一点小意气,却扔下了孩子们陷入陷阱。我来当尖兵,一定要把孩子们救出来!”
  封海齐瞪了他一眼:“瞎嚷嚷什么!敌人是有备而来,无论是你带队还是王德承、沈慕古带队,都会陷入对方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不用你请战,今天崖山所有能拿得动刀枪的人都要去战斗!”
  王伯民激动得脖子上青筋直跳:“封部长,让我当尖兵!”
  封海齐点点头:“王伯民,你到李波那儿,把我们刚刚研发成功的那玩意儿带上——小心,你知道那东西有多危险!”
  王伯民脸色也是一变,他晓得封海齐说的那玩意儿有多可怕,这是崖山至今制造出来的唯一的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它又极不稳定,甚至稍有大的颠簸就会爆炸,自己带上那玩意儿,跟把死神揣在怀里差不多。但他咬着牙道:“我知道,我会单独行动的,就算是把我炸得稀烂,也不能危及大部队。”
  这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嘈杂声,却是接到一级警戒命令后,所有部门的人员正在集合,这是崖山自王路失足后,短短半个月内第二次发布警戒命令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一边集合,一边正在互相打听着。
  陈薇放下了电话,对封海齐道:“张骏接的电话,他说立刻去通知王比信、王桥,他们会带领基地所有的人员前来支援我们。”
  封海齐点头道:“好,嘿,老头子我没想到还真有一天,会求到智尸头上。”他看向陈薇道:“你放心,就算是要和魔鬼做交易,我也一定要将孩子们救回来。”
  当封海齐和陈薇走到鄞江镇街头时,所有的人——所有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经集合在街头,陈老伯、崔大妈、陈琼、关文静、钱正昂、茅丽、车永波、李波、裘韦琴……陈薇叫得出名字的、熟悉的,和刚入崖山不久叫不出名字的陌生的人——所有人,都集合在街上。整装待发。
  陈薇一怔,因为她明明记得封海齐下令参加救援行动的,是成年男子。而现在她看到的,却是崖山倾巢而出。


第七百零一章 所托“非人”
  这时,崔大妈越众而出:“陈老师,你不用多说了,我们这是去救我们的孩子们,我们所有人的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杀几只丧尸倒还干得动。”
  陈薇说不出话来,她只是重重点点头,是的,那是崖山所有人的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未来,是崖山的未来,失去了他们,崖山就是固若金汤,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封海齐在旁边却皱了皱眉,他望向周春雨和关新,周春雨悄无声息地挨到他身边:“封所,我知道这里面有些人不适合战斗,不过你知道,如果入侵者真能围困住孩子们,只派出一人就消灭我们10个队员,那我们就需要每一个能拿得动枪,握得住刀的人。”
  关新也凑过来道:“爸,招集所有人参战,是我和周哥一致的意见,再说,如果留些三心二意的人留守崖山,我们又怎么安心出外作战?”
  封海齐沉着脸道:“乱来,你们看看,连关文静和陈琼这样的孩子也参加行动,真是太不像话了。”
  周春雨道:“陈琼说她有异能,能帮上忙,关文静这孩子说就算她一个人留在崖山,她也会悄悄跑出来跟上我们的队伍。我想着,带着孩子有大伙儿一路护着还更安全点。如今崖山就只剩下谢玲和那名受重伤的队员两人,因为卧床不起留在崖山了,其中谢玲那还是因为我们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她,她正在熟睡中,要不然,我怀疑她绑着绷带也得上战场。”
  封海齐连连摇头:“胡闹,胡闹。崖山总该安排人员留守的。”
  周春雨嘿了一声:“封所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留守的人员了。”
  封海齐一怔:“是谁?”
  周春雨一扭头:“你看,他来了。”
  封海齐顺着周春雨示意方向看去,只见旁边的小巷里默默无声地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丧尸,而领头的,正是坐在轮椅里的奚加朝。
  周春雨轻声道:“陈琼正带着奚加朝和……丧尸们在田里驱鸟,听到一级警戒令后,立刻带着它——它们一起赶回了镇子。我想着,左右我们也没有别的力量留守崖山了,干脆就把镇子交给奚加朝它们照顾吧,如果我们能够胜利返回,奚加朝手下就这点子丧尸,也掀不起大浪,如果我们……”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耸了耸肩。
  封海齐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崖山和基地联盟的力量也失败了,那基本是全军尽墨的下场,届时留守不留守崖山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决然道:“好,破釜沉舟,在此一举!”
  封海齐命令随军携带的电台人员:“发报,通知基地人员,不需要到崖山来协助防守了,我们将在洞桥和他们汇合,汇合的口令就是——枪声,就是我们战斗的声音。”
  就在这时,有人远远地看到镇外有两个人影正在接近,大声发起警报来。
  关新连忙率着10多个人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护着两人跑了回来——是卢锴和郑佳彦。
  裘韦琴大叫一声,越众而出,扑到卢锴身上摸索着:“儿子,儿子,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你、你没事吧?天啊,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卢锴抱了抱裘韦琴的肩:“妈,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对迎上来的陈薇和封海齐道:“我们在洞桥镇遇袭了,对方是智尸,指挥了少说5、6万丧尸将我们团团包围了,中伏的地点就在百梁桥。对方有种很奇怪的丧尸,身手非常好,我们管它们叫功夫丧尸,王德承叔叔、沈慕古叔叔都折在了功夫丧尸手里。还有,异能和对讲机在洞桥镇全都失效了。”
  封海齐又喜又忧,喜的是卢锴和郑佳彦的突围说明孩子们暂时还活着,而且还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忧的是智尸和丧尸数量实在太多,这可是以万计数的丧尸啊。
  崖山以前对抗丧尸,虽然多借助王路的异能,但多半也是避其锋芒,依靠崖山的地理之险,避开丧尸的群潮进攻,然后实施类似斩首的行动,打掉指挥的智尸,使丧尸陷入无组织无纪律状态,然后渐渐散去。
  可要是和数万只被智尸协调指挥的丧尸面对面硬碰硬,就连封海齐也不敢自大地说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就算是基地上千的人手全都来援……不等崖山和基地从重重丧尸中攻克百梁桥,智尸就能先一步杀了所有的孩子们。
  说到底,还是崖山的底子太薄,手里没有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封海齐正在扼腕叹息,卢锴突然身子一软,摔倒在地。
  裘韦琴尖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卢锴的身子:“卢锴,卢锴,你这是怎么了?”
  郑佳彦在旁边突然泪如泉涌:“裘阿姨,卢锴他、他被丧尸咬了。”
  裘韦琴一呆,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一口气没上来,抱着卢锴,昏倒在地上。
  ……
  不知过了多久,裘韦琴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王路陈薇家的沙发上,她忽地坐了起来,尖声大叫道:“卢锴,卢锴!”
  咚咚咚一阵响,楼梯上跑下一人,却是郑佳彦:“裘阿姨,你醒了?”
  裘韦琴一怔,自从郑佳希死后,郑佳彦见了自己从没有好脸色,更不要说叫“阿姨”了——但她很快将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一把抓住郑佳彦的手:“卢锴呢?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他!”最后的大叫声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
  郑佳彦握着她的手道:“裘阿姨,你冷静点,卢锴还好,陈薇老师陪着他,正在隔离间,隔离间的门已经锁上了,你暂时看不到他。”
  裘韦琴急道:“隔离间?卢锴为什么在隔离间?对了,他被丧尸咬了。等等,卢锴他伤得到底重不重,有没有截肢?他的手指……”她忽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看他!”
  说着站起身,就要出门,郑佳彦紧紧拉着她:“裘阿姨,你去了也没用的,卢锴他和陈薇老师都在隔离间里,你去了也开不了门。”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咚咚的砸门声:“郑佳彦,给我开门,给我开门,你听见没有?!”
  裘韦琴听出来,那似乎是谢玲的声音,郑佳彦抬头冲着楼上嚷道:“谢玲阿姨,你再砸门也没用,我不会放你离开房间去追大部队的。”
  裘韦琴满脑子乱糟糟的,但她好歹想起来,隔离间是全封闭的,自己除非拿着炸药包去炸,不然是看不到卢锴的。
  她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锴他、他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郑佳彦见裘韦琴终于冷静下来,松了口气:“裘阿姨,卢锴被、被一只智尸咬了(她不敢将卢锴是被自己的妹妹郑佳希变异成的智尸咬了告诉裘韦琴,她相信,裘韦琴知道真相后,绝对会杀了自己妹妹——再一次杀了她),不过伤口并不大,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伤口。”她伸出手指比了比,“而且我第一时间给卢锴截肢了,他、他应该会没事的,你知道,蔡春雷叔叔他……”
  裘韦琴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截肢防止感染本身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惟一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崖山的疑似感染者都最后确认逃脱了生化病毒的魔掌,她合十朝天,喃喃地念叨着:“老天保佑卢锴,老天保佑我的儿子。”
  郑佳彦有点内疚,因为不管怎么说,卢锴是被自己的妹妹所伤,而且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她劝道:“裘阿姨,你放心,陈薇老师也在隔离间,你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隔离期间照顾病人的,那时候陈琼病得那样重在她照顾下都活过来了,卢锴他……一定会没事的。”
  郑佳彦知道自己说的一切都是在信口胡柴,如果卢锴被妹妹咬了后,自己砍下他的半条上臂或整支手腕,那一定能救他,可只是咬下了他一小截手指……郑佳彦不知道当隔离间的门再次打开后,自己看到陈薇老师身边的卢锴会是啥样,虽然郑佳希莫名其妙拿了一瓶血给卢锴吃,还说能帮助他成为智尸——可万一卢锴变成丧尸了呢?
  郑佳彦再也忍不住,在逃亡的路上一直压抑着的感情突然迸发出来,她一头扑到裘韦琴肩头,号啕大哭起来。裘韦琴一怔,突然想起来,郑佳彦她,以前也曾爱过自己的儿子,要不是一番不该有的波折,大家还在皎口水库过着沉闷却安全的日子呢,不禁悲从中来,一把抱住郑佳彦也泪如泉涌。
  这时,楼上再次传来咚咚的砸门声:“郑佳希,给老娘开门!”
  裘韦琴抹了把泪,放开了郑佳希:“谢玲在上面没事吧?我昏迷后,崖山的大伙儿有没有去援救王比安他们?”
  裘韦琴点了点头:“救援队伍早就出发了,陈薇老师说卢锴是为了救王比安和所有的孩子们受的伤,她不能丢下他不管,所以就留了下来。封伯伯也不让我去,说我九死一生逃出来,就不要再冒险了,再说裘阿姨你和谢玲姐、梨头,还有卫生院里的一个重伤员都需要人照顾,就让我留了下来。”
  裘韦琴长叹一口气道:“崖山有300多号个人员,如今却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了。”
  郑佳希面容古怪:“其实……不止我们几个,还有……300多只丧尸,它们正在巡逻呢。”
  裘韦琴一惊:“你说什么?!”她几步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一看,正好街道上有一队丧尸走过,最前面的一只丧尸推着一辆轮椅,里面坐着的,正是奚加朝。
  奚加朝似乎感受到了裘韦琴的眼光,他扭过头来,朝王路陈薇家瞟了一眼,裘韦琴忽一下将窗帘拉上了,她喃喃道:“没想到传说是真的,王路真的驱使智尸为他干活。”
  郑佳希也隐隐听过这个传说,黄冬华曾经含含糊糊跟自己说过,这个轮椅上的怪人,其实极有可能是智尸。这时,裘韦琴挥了挥手:“管他呢,其实也好,这年头啊,智尸反而比人更可靠呢,唉,可惜王路不在崖山,要不然,以他能驱使智尸的能力,这次危机一定也能顺利解决吧。”
  郑佳彦没说话,她突然想到,从奚加朝这事看起来,王路叔叔对智尸较为包容,如果卢锴真的变异成了智尸……
  奚加朝带着丧尸们在鄞江镇街头缓缓经过,这一幕,其实曾经是它的梦想,当时自己刚刚从卫生院恢复智商,守着大肚子老婆时,奚加朝就曾经想过,将整个鄞江镇变成自己的独立王国。自己和老婆自然是国王和王后,而女儿,则是受到所有丧尸爱戴的可爱的小公主。每天晚上,在全家人美美地吃过一个圈养的旧人类后,自己就挽着老婆,带着女儿,在街头散步,而丧尸们都恭敬地向自己一家人弯腰鞠躬。
  而现在,崖山除了几个女人孩子和重伤员,空空荡荡,再无别人,完完全全落到了奚加朝一家的手里,甚至连自家小楼前一天24小时看守着的哨兵,也已经不见踪影,如果奚加朝愿意,他一道脑电波就可以指挥丧尸将留守在崖山的人全都吃个干净。然后打开大门,招呼散落在山地和丛林里的无穷无尽的丧尸入驻鄞江镇。
  无论前去营救孩子们的崖山众是成功还是失败,崖山,永远都不再属于他们——旧人类所有了。
  但奚加朝根本提不起这样行动的兴趣,事实上,他甚至在祈祷崖山的众人能安然救回所有的孩子,这并不是虚言,在关新将他带出禁闭的小楼,说明让他率领所有的丧尸保卫崖山时,他就提出来过,自己随队行动能有助于救出孩子,但关新只是耸了耸肩。
  奚加朝真心想帮助崖山,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只寄生虫——依附在王路身上,喝他血的寄生虫,不,不仅仅是他,就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是这样。
  自从发现了王路鲜血的妙用后,自己的妻子俞朝霞就表现出了极度的渴望,把王路的每一滴血都视为甘露,当王路失踪失去了鲜血来源后,俞朝霞的脑电波出现出了极度的混乱,她每天无数次地询问奚加朝,自己何时才能得到鲜血——因为,“我们的孩子需要它,我能感受到孩子的不安,她要更多的鲜血!”
  所以,王路不能死!不仅王路不能死,他的老婆、孩子、情人以及部众也不能死,只有保卫崖山,有一个安全的不断发展的基地,王路才能过得快快乐乐的,转而给奚加朝一家提供源源不绝的血液。
  奚加朝考虑着,是不是再去郊外召唤更多的丧尸来,当然,不是为了占领崖山,而是为了更好地保卫崖山。自己手下的300多只丧尸,其实数量并不算多,碰上几个身手好一点的,带着自动武器的外来者,自己可不敢打包票就能保护好陈薇、谢玲等人——该死,那可是王路最爱的两个女人啊。
  奚加朝立刻通过脑电波下达了指令,10来只丧尸推着轮椅,打开了通往四明山方向的电子大铁门,准备进入郊外。
  奚加朝坐在轮椅上刚出门,就立刻看到,在远处的沿江山道上,有一个小黑点正在驶来,他仔细一看,那似乎是辆摩托车——有外来者!
  奚加朝立刻召唤鄞江镇内更多的丧尸聚集到自己的身边——虽然目视对方人员不多,但还是小心为上,奚加朝已经决定了,等摩托车骑士一到门前,连个招呼都不用打,就指挥丧尸一拥而上,啃成白骨。
  摩托车越驶越近,已经能看清一前一后的两个乘客的身影了,奚加朝突然呆滞住了——好强大,好强大的脑电波!那、那不是旧人类,是智尸,无比强大的智尸,天哪,他们离自己这样远,脑电波却依然能影响到自己,以及自己手下的丧尸——奚加朝一扭头,就看到自己身边的丧尸全都趴倒在地,一动不动。
  王路驾着摩托车,带着冯臻臻,离崖山越近,心情就越激动,但车过皎口水库时,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皎口水库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要知道皎口水库电站可是确保着鄞江以及基地的电力安全,武装部派驻有一支20多人的分队防守,还有定时的巡逻,可王路到达皎口水库想进去先打个电话给崖山报平安时,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等王路加大油门一路疾驶到鄞江沿岸时,他越发焦躁起来——沿江公路对岸的大片农田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见鬼!如今正是稻谷抽穗时,陈老伯总不可能不知道该在这时加强田间管理吧?为什么只看到大群的飞鸟在田间起起落落啄食稻粒,却看不到一个农业部人员的身影?
  王路心剧烈地跳动着——该死!难道伏击自己的入侵者并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小分队,而是有大批人马?自己在逃脱后,他们转而攻克了崖山?


第七百零二章 一骑当千
  王路眉头一皱,不,等等,就算崖山失陷,那敌人再蠢也不可能放着皎口水库和即将收获的农田不管啊,他们也总需要水电需要粮食的吧——除非,除非崖山是被丧尸攻克了?
  不、不、不,这太荒唐了,以崖山现在的力量,以封海齐和周春雨等人的头脑,绝不可能让崖山被智尸或丧尸轻易攻克!而且自己一路行来,并没看丧尸大举破坏的痕迹。
  冯臻臻觉察到了王路的不安,贴着他的背大声道:“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王路一凛,是的,自己现在平白担心也没用,只要自己赶回崖山,不管是外来的入侵者,还是智尸丧尸,都不在话下。陈薇、王比安、谢玲……我回来了!
  王路已经将油门转到了最大,发动机的轰鸣声回荡在山谷,他没注意到,冯臻臻原本贴着自己后背的身子,悄悄后向后挪了挪,环在腰间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规规矩矩握住了后车把。是啊,回家了,王路要回家了,崖山,有他的妻子、孩子、爱人,而自己算什么呢?
  两人在那小山村里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可他嘴里,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我爱你”。虽然自己身为一只智尸说爱很可笑,可难道你我之间,真的只有性没有爱吗?
  回到崖山后,你和我之间,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让我当你的地下秘密情人吗?偶尔在我身上发泄一下你的欲望?
  还是想让我和谢玲一样,成为又一个没有名分的小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回到崖山后,再一次成为负责任的丈夫,亲切的爸爸,英明的领袖,对我从此不理不睬,似乎那段疯狂的放纵的肉体关系,只是过眼烟云。
  也许,自己应该放手了,当在水库营地时,面对十余万丧尸的俯首,你却居然保持着清明,转身离去,我就知道,你,并不想成为一只智尸。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同类。再守在你的身边,已经毫无意义。
  在小山村和你从灵与肉的合体,已经让我有了全方位的进化,我再也不需要以进化的名义守在你身边了,是的,到了我离开你的时候了。
  王路并不知道,身后离自己咫尺之间的冯臻臻的心,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虽咫尺,却如天涯。这时,摩托车已经拐过一个弯,远远的,能看到鄞江镇了。
  咋看到鄞江镇时,王路就是一愣,因为小镇外围,不知何时起了一道高墙,灰色的水泥墙连绵不断地将整个镇子护卫了起来,虽然外形丑陋,颜色单调,但却极结实。
  这是自己失踪后,崖山新的防御工程吗?很好,太好了!崖山并没有失陷!
  王路再仔细观察着,嗯,镇外并没有丧尸围城,镇内也没有看到阵阵硝烟,谢天谢地,崖山并没有被战火蹂躏的痕迹。
  不,等等,水泥墙的大门打开了,里面——里面出来一群丧尸!
  王路疾驶的摩托车离鄞江镇还有一公里多远,一股强横的脑电波已经铺天盖地涌了过去——所有的丧尸,都趴了下来。
  只有一只丧尸——不,是智尸,依然坐在轮椅上,它是,咦,居然是老熟人,奚加朝。
  王路的心安定了不少,奚加朝,这家伙并不是没有背叛自己的可能,不过凭他这个残疾货,在崖山翻不出多少大的风浪来。
  突突突,摩托车驶到了大铁门前,王路也不下车,脚尖点着地,冲着奚加朝点了点下巴:“说,出什么事了?”
  “王比安带着孩子们在洞桥镇百梁村被困住了,崖山全体人员出动前往解救他们,如今崖山只剩下陈薇、谢玲、梨头、郑佳彦等几个人。具体情况你可以回家里问问郑佳彦。”奚加朝语不加顿地一口气说完。
  王路脸色一沉:“我这就去洞桥镇,你多召集一些丧尸,崖山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他扭头对冯臻臻道:“你……”
  冯臻臻断然道:“我和你一起去救孩子们,我能帮上忙。”
  “好,坐稳了。”王路一加油门,摩托车怒吼着冲进了鄞江镇,在街道上飞驶而过,沿途所经之处,丧尸全都伏在了地上。
  经过自家小楼时,门咚一声推开了,郑佳彦站在门口,尖声大叫着:“王叔叔,是王路叔叔回来了!裘韦琴阿姨,谢玲姐,快看,快看,是王路叔叔,他回来了!”
  摩托车连速度也没有减,从小楼前一掠而过,郑佳彦只看到王路抬起胳膊冲着自己挥了挥手,楼上,谢玲拖着身子冲到窗户前,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一口气一松,扑通坐倒在地,喃喃道:“死人,你总算回来了。”两行热泪止不住落下来。
  郑佳彦咚咚跑上楼:“谢玲姐,你、你刚才看见没有?王路叔叔回来了!我、我这就去隔离间,将这个好消息通知陈薇老师!”
  谢玲挣扎着撑起身道:“郑佳彦,现在可以把门给我打开了吧?王路回来了,我不会再强行外出了。”
  郑佳彦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咔嚓一声,打开了反锁的门,这时,裘韦琴也上了楼,抢前一步,扶住蹒跚着走出来的谢玲道:“谢玲啊,既然王队长回来了,你也用不着操心了,崖山好歹还有我和郑佳彦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谢玲摆了摆手:“死不了,走,去隔离间看看我姐,赶紧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裘韦琴其实也内心如焚急着想去打探一下卢锴的动静了,想了想,便应了,和郑佳彦一起,一人扶着谢玲,一人抱着梨头,向隔离间走去。
  三人匆匆来到隔离间门外,谢玲挣扎两步,扑到门前,举掌重重拍打着门:“姐,姐,王路回来了,他回来了!”
  咣当一声,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旋即,传来陈薇惊喜交加的声音:“王路他回来了?!他、他人呢?我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
  谢玲刚要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郑佳彦一边给她拍着背,一边道:“陈薇老师,王叔叔开着摩托车往洞桥镇方向去了,应该是去救王比安他们了。”
  听到郑佳彦的声音,陈薇这才确认王路是真的回来了,而不是谢玲看花了眼,她隔着门抽泣起来:“他终于回来了——我早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啊,对了,他、他身体还好吧?当时被入侵者追击时,他不是受了伤吗?”
  郑佳彦和谢玲对视了一眼,谢玲只看到王路的一个背影,她轻声问:“郑佳彦,你有没有看清?”
  郑佳彦回忆了一下道:“陈薇老师,王叔叔应该没问题,他是开着摩托车回来的,我虽然离得远没看清,但他并没有什么受伤很重的样子,对了,冯臻臻阿姨和他在一起,就坐在后座上。”
  “是吗?”陈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王路他回来了,王比安就有救了。”在她心里,王路孤身一人,倒比崖山3百余人还顶用。
  裘韦琴在旁边都快急死了,这时好不容易得空,忙问道:“陈老师,卢锴还好吗?他、他……”
  不等陈薇回话,隔离间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妈,我没事儿,好着呢,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裘韦琴听到儿子卢锴的声音,心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难受,这傻孩子,被丧尸咬了,怎么还说什么“没事儿”,但她知道,自己是没法把门弄开的,就算是有异能也不行,只有里面的陈薇才有钥匙,除非她主动开门,任何人都进不去。
  裘韦琴抹了把泪:“陈老师,卢锴就拜托给你了,麻烦你费心了。”
  陈薇虽然知道裘韦琴看不到自己,依然端端正正点了点头:“裘部长,卢锴是为了救王比安他们才受的伤,我一定会陪着他的。”陪着卢锴,和他一起走过变异的整个过程,这是陈薇唯一能做的。
  谢玲看裘韦琴呆怔的模样,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道:“这样吧,反正崖山如今有奚加朝这个死人头带着一帮子丧尸管着,我们几个女人,伤的伤小的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在医院里守着吧。郑佳彦,你帮着照顾一下那个武装部的重伤员,不是说他也在卫生院里吗?裘部长,你和我还有梨头就在隔离间旁边找个病房安顿下来吧,万一陈薇姐需要搭把手,我们两个也好帮个忙。”
  裘韦琴看了看隔离间严丝密合的紧闭的铁门,叹了口气:“也好。”抱着梨头,陪着谢玲,向旁边的一间空病房走去。
  陈薇在隔离间内,听到门外的动静渐渐远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了王路的平安归家,但立刻又揪起了心——为了王比安的受困,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卢锴道:“陈老师,你不用担心了,王比安他们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嘿,王叔叔回来了,一定能让那只幕后的智尸好看的,什么功夫丧尸,对上王叔叔肯定没用。”
  陈薇脸上刚露出一点笑意,立刻又收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卢锴身边:“谢谢你卢锴,是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带回来了重要的情报,只是你……你现在这样子……真是对不起,陈老师不能为你做得更多。你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太难受?要不要我给你松开点?”
  卢锴抬了抬头,却被额头上的限制带给绑住了,他笑了笑道:“没事儿的,我以前看到过你陪护陈琼——呵,她那时候还叫黄琼——的样子,这些措施是应该的。只不过,陈老师,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陈薇忙道:“你有什么心愿,尽管和陈老师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做到。”
  卢锴道:“陈老师,无论我是变异成丧尸还是智尸,能不能请你不要杀我,把我送到金陆村去。”
  陈薇怔住了,变异后不想被杀死,这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要去金陆村?
  陈薇以为卢锴是在说胡话,但她知道,卢锴就算是变异后,也不会轻易被杀死的,不说他的妈妈裘韦琴会拼死保住儿子,话说回来,崖山又不是没有先例——钱正昂的丧尸老妈不还在卫生院吗?
  陈薇正在疑惑,却听到卢锴轻声道:“陈老师,你不用为我担心的,这次能变成丧尸或智尸,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我终于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陈薇吓了一跳,天哪,卢锴不会是这样快就变异了吧?怎么满嘴说起胡话来?老天啊,这样好的孩子,不应该变成丧尸啊——就算是要变,也让他变异成保留了智商的智尸吧。
  她立刻想到了王路特殊的血,可惜当初为了救谢玲,把王路留下的血都用光了,却没想到,谢玲并没有死,自然也不会变异,王路的血,全都浪费了。现在惟一的办法是,卢锴能撑足够长的时间不变异,等王路救王比安他们回来,只要在他彻底变异前输入足够多王路的血,这勇敢的孩子就能象王比信、王桥一样变成智尸,相比之下,卢锴可要比王比信、王桥更可信赖,毕竟后者的记忆,是陈琼生造出来的。
  陈薇坐在卢锴身边,垂下头,合拢双手,无声地祈祷起来:让生化病毒远离这个孩子吧,他还年青,不应该变成一只丧尸或智尸,他的生命的旅程刚刚开始,那些多姿多彩的未来不该被行尸走肉所代替,让他活下来吧,让他如一个人一样活下来吧……
  陈薇祈祷着,正如她曾经为王路、为陈琼、为蔡春雷……为每一个她曾经陪伴过的疑似受到生化病毒感染的无辜者祈祷过那样,衷心地祈祷着。
  同一时间,在鄞江下游,一支船队正飘泊在溪流中心,船队以两条机动船为首,后面拖挂着无动力的木船、竹筏,每条船上都站满了全幅武装的人员,个个警惕地盯着两岸。与此同时,在两岸的堤坝上,也齐头并进着两支队伍。这正是崖山倾巢而出的救援队,全员311人。
  崖山的枪支并不多,至今只生产了76杆,王德承和沈慕古又带走了20多支,如今甚至不能保证武装部的队员们人手一支,唯一可安慰的是,李波刚刚带机械部的人员加班加点生产了一批黑火药子弹,有1000多颗,勉强称是上充足两字。
  其余的人员都是冷兵器,但盔甲却是人人都有一套。
  总算是有一搏之力。
  虽然他们面对的是数万只丧尸。
  封海齐站在最头前的机动船上,旁边周春雨正在向他汇报:“刚才已经通过电报和王比信、王桥、张骏他们联系过了,他们已经乘着车辆出发了,但因为公路上车辆残骸过多,所以速度拉不起来,希望我们能延缓进攻时间。”
  封海齐摸着下巴:“他们有多少人?”
  周春雨道:“张骏说他们把所有的枪手都带上了,有400多号人,如果不是车辆不够,王比信和王桥原本是打算将基地统属的1600多人全都带上的。张骏说,现在基地里还在整顿人员派发武器,作为后备力量,徒步赶往洞桥镇。”他顿了顿:“不过张骏也说了,这支队伍在没有王桥的监视下,最后能来多少人可不好说,因为就连直接受王桥控制的那些枪手,听说要赶到洞桥镇和数万丧尸开战后,也有人公然表示反对,说什么崖山的事凭什么让基地的人流血,是王桥和王比信连杀了10多个人,才将抗议声压制下去的。”
  封海齐嘿了一声:“我早就说过基地的人靠不住,他们可不是我们崖山,完全是靠恐吓和利益维系在一起,这种为他人牺牲自我的事,不是枪口顶在脑门上,他们才不会干呢。”
  周春雨没搭话,他扭头看了看船上和岸上沉默待发的队伍——就算在崖山的队伍里,又有多少人是全心全意心甘情愿去救受困的孩子们的?象卢锴这样为了救伙伴们而被丧尸咬伤的勇敢和高尚,就连那些成年人们,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封海齐看了看天色,正是晚霞满天时,山脊上是一片片的火烧云,他断然道:“我们不等了,必须赶在天黑前发起进攻,到了黑夜里,丧尸的活动能力反而比我们强。”
  周春雨迟疑道:“这样一来就没有进攻的突发性了,单凭我们崖山的兵力很难救出孩子们,反而让智尸提高了警惕,王比信、王桥率队到达后,肯定会面临重重丧尸的狙击。”
  封海齐摇了摇头:“进攻的突发性?小周啊,你糊涂了,这百梁桥就是智尸下的饵,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它谋划之中,又何来什么突发进攻的说法?你看看,我让大伙儿在水中和陆路齐头并进,连前哨也不放,就是因为心里明白那只智尸早在暗中将我们的行动看了个清清楚楚,又何必多此一举?刚才关新也向我提议派出前哨部队,可他怎么不想想,敌众我寡,敌明我暗,派出小部精锐的前哨,根本就是送上门让对方吃的开胃小菜。所以我们的进攻方案很简单,就是扎扎实实,稳步前进,跟智尸丧尸来个硬碰硬!”


第七百零三章 这才是真功夫
  封海齐重重一捶掌:“我命令,枪上膛,刀出鞘,目标百梁桥,进攻!”
  突突突,机动船的螺旋桨再次转动起来,满载武装人员的船只推开溪水,缓缓前行,封海齐并没有着盔甲,而是一身短打,空着双手,站在船头。
  他知道,智尸指挥的第一波攻击,很快就将到来。
  果然,船上有人尖叫起来:“水丧尸,好多水丧尸!”
  只见夕阳下,溪水下游突然冒出一片黑压压的头颅,浮浮沉沉,逆水而上。正是水丧尸,看数量少说也有1000多只,几乎将一段溪道全都堵塞了。
  “长兵器!快,拿着长兵器的人员站在船和筏子的最外侧,渔网呢,把渔网布到船只两侧——小心,别把螺旋桨缠住了!”周春雨和关新大吼大叫地下着命令。
  与此同时,在两岸步行的队员们,也做好了戒备,以防水丧尸突然爬上岸来。
  崖山船只顺流而下,水丧尸逆流而上,片刻之后,阵阵喊杀声就从船只和竹筏上爆发出来,周春雨一斧剁在扒在船帮上想爬上来的一只水丧尸额头上,高声嚷嚷着:“别让水丧尸扒上船帮,小心船只侧翻!”
  众人如何不知,拿着长兵器的人员只管伸长胳膊往水里乱捅,尽量阻止水丧尸靠拢,渔网倒是对付水丧尸的独门利器,只要被网子给缠上了,断没有脱身的余地。但问题是,以前在鄞江清理水丧尸时,大伙儿还可以慢条斯理清除水丧尸,解开网子,重新使用。可现在溪里的水丧尸就如起网的鱼群一样密密麻麻,渔网撒下去,虽然轻易就能网住个把水丧尸,可在其他水丧尸的乱扯乱揪下,不少渔网被反手夺了过去。尤其是有几个队员为了和水丧尸争夺渔网,反而被水丧尸扯落下船,虽然被伙伴们奋力救起,可也吓了个够呛,再没人敢和水丧尸反复争夺渔网,以至于渔网越用越少。
  很快,水丧尸就突破了渔网的阻拦,在船帮和竹筏边和崖山众人展开了争夺,听着背后传来的砍杀声,封海齐站在桥头纹丝不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对手,还没有出现。
  封海齐从郑佳彦匆匆的述说中,就看出了那个幕后的智尸,绝对是个自大的,自以为是,愚蠢的家伙。
  功夫丧尸?!这真是最可笑的玩意儿!如果郑佳彦的描述没有太过夸张的话,那功夫丧尸有着极佳的行动能力,可这样出色的战斗型丧尸,却被用来玩花拳绣腿。
  真他妈的脑残。
  要说到对中国功夫的认识,不是那些什么各大门派,不是文武学校,不是什么国内国际武术大赛的金牌选手,而是军队,而是人民子弟兵。
  想当年,开国之初,部队召集了江湖上的各门派高手高手高高手,希望能采众家之长,制定一套军人徒手杀人搏命的功夫——没办法,当年还是小米加步枪,贴身肉搏能力还是非常重要的,最后的结果却是南拳北腿的大宗师们留下了一地鸡毛——所谓的功夫,所谓招术,所谓的套路,所谓的内外家功夫,根本没多少实战的能力!
  上世纪80年代制定的军体拳,与其说是用来训练士兵的搏杀技能,不如说是军队加强版的广播体操,反倒是军警一些特殊部队内部的擒敌格斗术,才有真正致命的能力,可惜的是,里面也没多少所谓的国术精华,相反,倒是向空手道、柔道学了不少招式,而且其中的一些动作可以用卑鄙下流无耻来形容,那才是招招致命的。
  和很多武术爱好者猜测的相反,擒敌格斗术其实根本没有固定的招式和套路,其实质是训练个人的身体协调性、发力合理性、韧带强度等等,临战对敌时依靠一系列动作、步法、身形变换完成对目标的打击,其原理和散打、以及李小龙的截拳道相同,最终的目的是培养人以连贯的、自由的、适合现实需要的打击击倒对手。
  封海齐当年就接受过类似的训练,虽然多年没动筋骨了,但老底子还在,正好可以让那个爱显摆的智尸开开眼界,让它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在封海齐船头前10来米的溪水里,突然冲天而起一个身影,只见它带着阳光照射下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水珠,高高跃到空中,落到水面——不,并不是落到水面,而是水面上沉浮的几只丧尸的肩膀上,脚尖轻点,如蜻蜓点水般,踏波而来……
  好!即使对手是丧尸,封海齐也禁不住在心中高声喝彩,这丧尸的身体协调性,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这些动作,换了封海齐,并不是不能做到,但非得勤加苦练,一个单调的动作要练上百遍,甚至数百遍,才能收发由心,不致于失误。封海齐却不知道,王璐合体操纵功夫丧尸,其实质就是身心合一,心到手到眼到,心动,则身动,这与普通人需要反复训练才能形成记忆性条件反射相比,其高明之处不能以道里计。
  就在呼吸之间,功夫丧尸已经跃近船头,只见它脚下重重一蹬,踩得脚下的一只强壮的水丧尸往水里一沉,双臂一展,身子高高跃起,如鹰击一样向船头的封海齐扑击下来。
  劲风扑面而来,封海齐站在船头,纹丝不动,功夫丧尸衣服上的水滴都已经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依然,不动,如山。功夫丧尸一个双风贯耳,出拳向封海齐的太阳穴击去,这一招如果打实了,封海齐轻则当场昏迷,重则一命呜呼。
  就在这时,封海齐动了,他一拳击出,毫无花哨,直来直往,正中功夫丧尸的脖子。
  咔的一声脆响,功夫丧尸的颈椎当场折断,头软软地垂挂了下来,虽然功夫丧尸并没有死,但显然它再也不能施展那些华丽的招式了。
  功夫丧尸扑通一声摔倒在船头上,不等封海齐有所动作,它的四肢着地,如一只巨型蜘蛛一样在船头甲板上快速爬动,那只断了脖子的头反背在背上,还冲着封海齐吡牙咧嘴,扑嗵一声,掉落到溪水里。
  封海齐握起拳头看了看,很好,当年的拳脚还没有拉下,嘿,什么功夫丧尸,也不想想,跃在空中,身形就没法改变腾挪,大雁展翅下落时姿态虽然美妙,但下落速度也只不过初速度加重力加速度,至于双风贯耳,双臂需要展开再合击,两只拳头的空中行程这样长,这要浪费多少动能?而自己,只是一拳直击,双脚稳定地踩在船头,借助腰腿之力,这一拳行程虽短,力量却足,后发而先至,只一拳,就击中功夫丧尸的颈部,换了活人,早就没命了。
  不过,这一拳,也会给那只幕后的智尸足够的教训,让它不要小看人类的历代流传下来的科技知识。顺便告诉那智尸,骚年,电影上的特技千万不能当真!
  功夫丧尸被一拳击败,显然也出乎幕后智尸的意料,它似乎放弃了对水丧尸的指挥,水丧尸的攻击变得杂乱无章,船和竹筏上的众人压力一下子轻起来。
  封海齐挥了挥手:“加快速度。”
  机动船再次前行,硬生生冲过浮在溪面上黑压压的水丧尸,向上游冲去,水丧尸逆水而行速度自然无法和螺旋桨相比,很快被抛在了后面。
  周春雨兴冲冲地跑上船头,他在百忙之中将封海齐一拳退敌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他冲着封海齐一翘大拇指:“封所,你是这个!”
  封海齐摇了摇头:“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开胃小菜,大头还在后面呢。有没有人受伤?”
  周春雨道:“还好,水丧尸的近战能力还是弱了点,我们没让一只水丧尸上甲板,断手断脚倒是斩了一箩筐,没人受伤。”
  封海齐想了想道:“让岸上的人员全都上船和筏子,挤一挤,我想丧尸的下一波攻击会从田野的方向压过来,它们数量多,我们不能硬耗。”
  周春雨应了声,当下指挥船只靠岸,让岸上的众人上船和竹筏,因为超载,船和筏子行进的速度更慢了,竹筏上的众人纷纷用长竹竿撑着溪底,以助竹筏前行。
  封海齐突然高声命令:“预备!举盾!”
  船和竹筏上的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一面面建筑工地上常见的竹架板被一双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架了起来,护住了头顶和船舷两侧——龟阵,这是罗马龟阵的变形版。
  当龟阵堪堪架起后,两侧的堤坝上涌来看不到头的丧尸群,它们来了。
  这一次,幕后的智尸再也没选择单挑这种愚蠢的行为,无穷无尽的丧尸就做了一件事,扔。
  扔东西,确切地说,是扔垃圾,将丧尸们手头能捡到的杂物,一股脑儿向缓缓前进的机动船和竹筏砸过来,板砖、石头、晾衣架、菜刀、榔头、水杯、板凳……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这气势,当真是想用一堆堆垃圾,将崖山救援部队给淹没了。古人有掷鞭断流,今有丧尸扔垃圾填鄞江。
  幸运的是,这些普通的丧尸动作协调性实在是不行,手里的杂物扔出来完全没有准头,倒像幼儿胡乱扔东西似的,鄞江下游水面较为开宽,这些杂物大半都落到了溪水里,只有少量扔到了崖山众人头顶,但轻轻易易就被竹盾给挡下了。听着竹盾上呯呯啪啪的落物声,众人都松了口气。
  封海齐依然站在船头,但他的身上已经穿上了标准防暴服、头盔,手里举着一架超长的竹盾,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竹盾上部有条较粗的缝隙,封海齐正透过这观察孔警惕地盯着两岸。那智尸,绝不可能只有这点子手段,如今的崖山众龟缩在船筏上,看似安全,其实反而增大了风险,因为这样密集的阵型,就怕一个火字。
  中国人谁不知道三国赤壁的故事,曹操百万大军都敌不过周郎一把火啊!
  封海齐正在忖度,却见岸上某个角落突然闪起一道亮光——是火,果然是火攻,只见一个燃烧瓶以抛物线从岸边升起,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扑嗵一声,落到了溪水里,离带头的机动船不足1米远。
  崖山的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大伙儿明白,这绝不会是惟一的一个燃烧瓶!
  果不其然,似乎在一声令下后,两岸有无数的燃烧瓶从丧尸们手里抛出来,如一道道火流星,向溪流上的船筏砸落下来。
  终于,有一只燃烧瓶准准地砸在了一面竹盾上,呯地炸裂开来,汽油一下子在竹盾上铺开来,忽一下腾起火头,下面持盾的人尖声惨叫起来——那汽油沿着竹盾的缝隙落到了他手臂上身上,顿时也燃起了火。
  崖山众人面对这一火攻,并不是没有攻防演练,当下就有人一把抢过着了火的竹盾,直接扔到了溪水里,还有人架起着火的队员,扑嗵一声浸到了溪水里,再次拎出水面时,火头已经熄了。
  这也亏得王璐制作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不够标准,橡胶条、白糖等助燃粘着剂放得不够多,要不然,哪能这样轻易就将火灭了。
  这时,已经有崖山人员又取来一面新的竹盾,重新将龟盾阵的缺口弥补上了。这竹盾的原材料在山林里随处可得,制作工艺简单,重量也轻,所以随船带了不少。
  但丧尸的燃烧瓶也不是吃素的,有一就有二,更多的燃烧瓶被扔了过来,其中还依然夹杂大量的杂物,燃烧瓶一旦打开缺口后,立刻就有乱七八糟的垃圾跟着扔进来,这些东西虽然砸不死人,但的确起到了阻碍人员第一时间救护的作用,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烧伤人员的惨叫声,封海齐不为所动,死死盯着两岸。
  他已经看出来了,扔燃烧瓶的丧尸看起来数量众多,其实真正有威胁性的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燃烧瓶并不盛满汽油,通常里面的汽油和助燃物只占了三分之二,然后需要事先点燃拖挂在外面的布条后,才能扔出去。这一系列相对复杂的动作,以及瓶子本身的不稳定性,既使一个活人来操作,也不见得能扔准,何况是笨手笨脚的丧尸。
  封海齐冷静地观察着,他已经好几次看到岸边突然冒起一股股火球,那显然是丧尸在扔燃烧瓶时,失手将瓶子打破,反烧到了自己身上,这样呆笨的家伙,绝不可能给船筏上的崖山众人带来巨大威胁,能够将燃烧瓶妥妥地扔上船筏的,只可能是功夫丧尸。
  封海齐鹰一样的眼睛来回扫视着——但他很快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皮,年龄不饶人啊,自己有点轻微的白内障,钱正昂很抱歉地告诉过自己,他还没能力医治这种常见的老年病,除了给他提供一瓶明目的眼药水,再不能为他做得更多的了。
  沿岸的丧尸实在太多了,智尸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利用大量的普通丧尸毫无效率可言的攻击,来掩盖功夫丧尸的致命一击。可偏偏功夫丧尸在外表上与普通丧尸毫无差别,不象智尸那样醒目,令人防不胜防。
  封海齐突然眼神一凝,一只燃烧瓶稳稳地飞了过来,呯一声在一面竹盾上炸开,那持盾的崖山众刚挨了一块红砖砸在盾面上,手腕有些发麻,与旁边的竹盾配合得不够完美,露出了不少空隙。这只燃烧瓶趁虚而入,汽油溅起的火焰烧到了好几个人身上,在一片尖叫声中,龟盾阵露出了一个大破绽,更要命的,因为水丧尸再一次聚了过来,大伙儿已经不能将中了燃烧瓶的伤者浸到溪水里灭火,转而只能用浸湿了的厚重毯子裹身,这样一来,船筏上的混乱迅速扩大。
  就在这时,一直持盾一动不动站着的封海齐突然动了,只见他一把扔开竹盾,枪上肩,略一瞄准,手指一动,呯一声,随着枪声,岸边一个持着燃烧瓶的丧尸胸部绽开了一朵黑色的血花,呯,又是一枪,这一枪击中了丧尸手里的燃烧瓶,丧尸立刻变成了一支人形蜡烛,连带着旁边好几只丧尸也烧了起来,但这两枪并没有杀死丧尸,只见那熊熊燃烧的身影一跃,扑嗵跳到了溪水里,再也不见踪影。如此利落的身影,说明封海齐击中的正是只功夫丧尸。
  封海齐这才重新持盾扶住身子,该死,老了老了,这样近的距离,居然失了准头。
  开战不过半个小时,在封海齐手里连折两只功夫丧尸,在大振士气的同时,显然也激怒了幕后的智尸,更多的燃烧瓶没头没脑地砸了过来,在水中,甚至有水丧尸推着汽油桶向船筏游过来。
  封海齐断然下令,“开枪!”
  顿时,在船筏上勉强维持的盾阵中,伸出一根根乌亮的枪口,啪啪啪,在密集的枪声中,两边堤岸上不知道隐蔽的举着燃烧瓶的丧尸纷纷倒地,有的枪法好的崖山队员甚至故意不瞄准丧尸的脑袋,而是朝着燃烧瓶开枪,在丧尸手里爆炸的燃烧瓶引爆了身边更多的燃烧瓶,一时间,堤岸两边爆炸、火球不断。而溪面上的汽油桶,更是重点被枪弹关注的对象,剧烈的爆炸在溪面上甚至掀起了小小的波浪。


第七百零四章 让子弹飞
  这就是燃烧瓶大阵的坏处了,想那燃烧瓶,原是老毛子在斯大林格勒等城市巷战中用来对付汉斯的坦克的,如迷宫一样的城市废墟掩护了投弹手的身影,让他们得以能在极近距离里对钢铁巨兽一样的坦克发动攻击,然后趁乱逃脱,投弹手最怕的是什么,是随同坦克前进的步枪手!战争史上从没有在开阔的野地里,向有步兵掩护的装甲集群投燃烧瓶成功的战例。可王璐胡乱照抄,却是在堤岸上这样无遮无拦的地方投掷燃烧瓶,顿时成了崖山步枪手最好的目标。这简直跟打靶一样容易。
  没有了燃烧瓶的威胁,那些乱扔垃圾的丧尸的攻击,就如同小儿做戏一样可笑,如果不是为了节省弹药,崖山武装部的队员们能将两岸的丧尸如打火鸡一样一个个打下来。王路曾经和封海齐开过一个玩笑,如果给他一把狙击枪和足够的子弹,再加上充足的饮水和食物,他可以呆在一个封闭的高层建筑比如说甬港市的天封塔内,将一个城市的丧尸清光。当然,前提是丧尸要足够傻,源源不绝自动涌到塔下。
  听着背后崖山众人的欢呼声,封海齐脸上波澜不惊,但在心中却叹了口气——那智尸绝不技止于此,现在看起来,那智尸指挥功夫丧尸的数量是有限的,要不然,只要冲上来百多只功夫丧尸,崖山的救援队伍就得垮掉。但是,那智尸肯定留有后手,留有对崖山救援队伍一击必杀的能力。要不然,它何苦布置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陷阱?
  真正的杀招,就要来了!
  封海齐其实已经隐隐想到了那智尸的杀招会是什么,既然它指挥的功夫丧尸行动已经与常人无异,那么,它必然会使用一种武器,那就是……
  啪,一声枪声响起,这枪声,在崖山众人的炒豆一样的枪声中,是如此不起耳,然而封海齐却苦笑了笑,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啊。
  然后,他软软的倒了下去。那苍老却不失挺拔身姿,第一次在面对敌人时,倒了下来。
  周春雨和关新惊叫一声,双双扑了上去,“老所长!”“爸爸!”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看到,在封海齐的腰部,一抹鲜亮的红色正在缓缓洇开来。
  枪,封海齐中枪了。
  这,正是先知王璐合体后功夫丧尸掌握的力量——人类杀戮的终极科技,热兵器!
  “钱正昂!茅丽!快来!封所中枪了!你们他妈的是死人啊!快点啊!”周春雨声嘶力竭地吼着。
  正在给几个烧伤队员包扎的钱正昂和茅丽匆匆挤了过来,钱正昂稍一看伤势就道:“子弹还在体内,得动手术,在船上不行,得上岸,找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周春雨嚷道:“靠岸!他妈的立刻靠岸!”
  封海齐一把伸出手揪住周春雨的衣领:“别做蠢事,船绝对不能停,冲过去,加大马力冲过去,敌人的枪手不多,拼着换几条命,冲过去!”
  周春雨急道:“可你的伤……”
  封海齐强忍着痛道:“死不了,听我的,快冲过去,把船一直开到百梁桥下,接应孩子们回家,回家!”
  就这说话间,堤岸上又连续传来枪声,船和筏子上惊叫声一片,因为又有几名人员被枪击中了,茅丽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护士帽——她和钱正昂都没戴头盔,因为要戴听诊器——对钱正昂道:“你照顾封部长,我去医治别的伤者。”说着往堤岸深深瞟了一眼,扭头挤进了乱成一团的人群。
  周春雨毕竟当过警察,他立刻吼道:“全体队员向堤岸两边火力压制射击!”
  顿时,崖山众人的枪弹打得两边的堤岸烟尘四起。
  周春雨握着封海齐的手道:“要不要让王伯民上来?他手里的玩意儿威力大,来上一下,就够什么功夫丧尸受的。子弹的盲目压制射击效率太低了,想打死那些会玩枪的丧尸可不好办。”
  封海齐摇了摇头:“不行,那东西是我们最后的撒手锏,一定要在最后的时刻才能用上,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说,那东西数量不多,要用,一定要用在刀口上。”
  钱正昂粗鲁地道:“行啦,别和封部长多说话了,我要给他止血,怎么杀智尸或丧尸,你们自己掂量去。”说着招呼几个人,将封海齐抬往船舱。
  就在这时,崖山众人突然暴发出一阵欢呼声,只见堤岸两边的丧尸阵营大乱,有的丧尸举着燃烧瓶乱扔,都砸到了自己尸的行列里,更多的丧尸莫名其妙就向后转,如潮水一样退了下去。这番动乱,连带着从堤岸上传来的枪声也稀疏了许多,看起来连功夫丧尸也受到了相当的影响。
  关新惊喜万分:“是不是我们乱枪打中了幕后指挥的智尸?”
  周春雨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智尸不会冲到离交火线这样近的前线来。别管这些了,告诉船尾的舵手,加大马力,趁着丧尸的混乱,赶紧冲过去。”
  其实不用周春雨通知,舵手早就将油门加到了最大,螺旋桨发动机震动着冒出黑烟,向前驶去。
  在洞桥镇的小楼内,王璐忽地站了起来:“使者!是使者!有使者在崖山内部帮助他们。”
  黄银凤原本安然坐在一边,任王璐玩弄他的游戏——超大型的RPG角色扮演游戏,在她看来,自己一方有数万计的选民,有能合体的兄弟姐妹,有干扰仪,甚至还有枪支,收拾一个小小的幸存者团伙不在话下。连拥有重炮和坦克的堡垒都差点被选民的大军攻克,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动用核武器以同归于尽的架势才勉强打了个平手,只有几杆自造土枪的崖山更是小菜一碟。已经被困在百梁桥内的那些孩子和护卫队员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手里也有枪,可从始致终,都被王璐玩弄于股掌之上。
  一切都很顺利,就像翻着攻略打游戏一样轻松,在困住百梁桥内的孩子们后,又灭了一支前来搜索的小分队,故意放走了一个重伤员回去报信。不出所料,崖山人放弃了从公路的进攻,转而从水路挺进,看得出,他们有相当的战斗意志,选民们的骚扰并没能阻止他们。这样程度的反抗,原就在王璐预计之内,唯一超出他盘算的,是站在船头的那个老家伙,那个沐原曾经提到过的老警察封海齐。自己合体的兄弟被一招击败,实在让王璐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一颗子弹,一样让老家伙躺下了。
  可惜的是,能精确操纵枪支的兄弟姐妹数量太少了,就算是加上沐原,也不到10个人,相对来说,崖山的火力就密集多了。但王璐还是有自信,只要有大批的选民掩护,沐原和兄弟姐妹们躲在暗处开枪,零敲碎打,很快能击败这支队伍。
  然而没想到,在开了没几枪,杀伤了崖山数名人员后,选民们突然扰动起来,乱冲乱撞的选民甚至影响到了正在瞄准开枪的兄弟姐妹们,沐原在被选民们踩了几脚后,干脆爬到了一颗大树上暂避。
  对与王璐合体的兄弟姐妹来说,开枪已经不是难事,难的是精确的瞄准,鄞江里的船只在不断前行,想击中上面的特定目标,还是要耐心瞄准的,可问题是现在在枪口前有无数选民的大脚片子在踩来踩去,不时还有燃烧瓶落下来,这他妈的还怎么瞄准啊。
  王璐很快察觉了导致选民们的失控扰动来自一个使者,没错,一个使者,而且是很强大的使者,当然,没自己强。但问题是,自己离堤岸边的选民们距离太远,而对方则近在咫尺,距离决定脑电波的强度,也意味着掌控选民的能力,自己居然在争夺选民的控制权上败下阵来,只有合体的兄弟姐妹们不受影响。
  可是,为什么一个使者会在崖山众人里,而且出手帮助他们?
  黄银凤这时也站到了王璐身边,接过一个兄弟姐妹的控制权,举着望远镜,细细察看着机动船和竹筏上的崖山众人,同时也协助王璐重新控制混乱的选民们。她敏锐地感受到一只外来的使者正在反复和自己争夺着选民们的控制权,那使者的强大,不在自己之下。
  凭着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黄银凤立刻想到了两个使者——冯臻臻和茅丽。从王璐口里,她得知,冯臻臻和茅丽为了追求进化都来到崖山,而且她们原本的智商觉醒就不在自己之下。
  冯臻臻和茅丽会站在崖山一边,和王璐作对吗?这可真不好说,冯臻臻和茅丽不见得是崖山的战友,但她们绝对不会容忍外来者和自己抢食——王路,那可是圣餐啊。
  茅丽的望远镜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光着头的女人,船只上所有的人都戴着头盔,唯独她却光着头,茅丽知道自己找到目标了,那就是冯臻臻或者茅丽,似乎感受到有不怀好意的脑电波扫视过来,茅丽忽地向望远镜方向扭过了头。
  “茅丽,那是茅丽。”黄银凤身边的王璐嚷道:“哈,她还真找到崖山来了,等等,她的脑电波增强了不少,这样说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圣餐吗?嗯,她现在依然留在崖山,说明身份并没有暴露,而是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潜伏在那个泥巴种王路身边,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取王路的血液和身体组织。”
  黄银凤不得不承认,茅丽比自己漂亮多了,尤其是那丰满的胸脯——对了,说起来王璐和她还有一夜情呢。
  黄银凤道:“虽然茅丽和我们一样是使者,但她现在显然站在崖山这一边,王璐,要不要把她干掉?”
  王璐道:“你是说杀了茅丽?”他打了个响指,“这只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儿,只不过,还用不着这样做。茅丽只是给我小小的添了点乱而已。黄银凤,我们在堤岸两边一左一右同时发起攻击,茅丽毕竟只有一人,她顶不住我们持续的进攻的。我倒是很想在这场小小的战争结束后,和茅丽好好聊聊,看起来,那个泥巴种王路的体液的确有非同小可的作用。所以你瞧,黄银凤,我早说了进化的道路绝不可能只有一条,到时候我介绍你和茅丽认识——当然,还有冯臻臻,奇怪,怎么没看到她——”王璐夹七缠八地啰嗦着,黄银凤淡然道:“这些事过后再说吧,我们先得把你好久没见的女朋友茅丽鼓捣出来混乱平息下去。”
  茅丽正蹲在船舱里,给一个烧伤后又挨了一把扔过来的菜刀的伤员处理伤口,同时探出脑电波,努力干扰着两岸的丧尸。她确认,隐藏在幕后的智尸很强大,别的不说,仅他们的脑电波覆盖范围超过百米,就已经是件逆天的存在,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多次获得王路的体液,茅丽根本不敢和对方对抗。见鬼,崖山周边什么时候来了这样强大的智尸?
  茅丽正在发怔,扑扑几声,身边好几个崖山队员捂着身体惨叫起来,是从堤岸上射来的子弹击中了他们!
  一个身体突然扑到了茅丽身上,将她重重压在了舱底,扑扑扑,船舱底板上冒出了几个洞,溪水一下子涌了进来,压在茅丽身上的人撑起身,大吼道:“快,这里漏水了!”立刻,有几名崖山队员拎着补漏的木板、长钉子、生麻跑了过来。
  扑倒茅丽让她免于枪击的,正是钱正昂,他手里拎着一顶钢盔,扣在茅丽的头上:“怎么能不戴钢盔,小心流弹。”茅丽道:“有你保护我,我怕什么。”
  “胡闹。”钱正昂道:“子弹可不长眼睛。”
  钢盔是金属制的,屏蔽了茅丽的脑电波,受王璐和黄银凤操控的功夫丧尸射击的准头立刻提高,在子弹的尖啸声中,又有多名崖山众被击倒,其中一人正中脑部,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旁边立刻有人一斧头剁下了他的脑袋,将无头的尸体推入了溪流中。
  茅丽忙想将头盔摘下来,正在这时,转身准备救护新出现的伤员的钱正昂闷吭了一声,旁边蔡春雷大叫一声:“钱医生受伤了!”
  茅丽一把将头盔摘了下来,随手往船舱里一扔,抢到钱正昂身边,这时钱正昂已经被人扶了起来,七手八脚脱着盔甲,茅丽一眼看到伤口,上臂被流弹划过,击破了塑料护甲,穿过衣服,肌肉贯穿伤。
  茅丽嘶一声扯开一个急救包,洒止血粉,包扎,随手塞了一粒消炎药在钱正昂嘴里。钱正昂闷声道:“小伤,没事儿,快去救别的伤员,后面竹筏有好几个人受伤了。”
  茅丽应了一声,穿过船舱里混乱的人群,向后面拖带的竹筏挤过去,她的身边不时落下两岸丧尸扔过来的杂物、刀具以及燃烧瓶。
  崖山众人的龟盾阵早就已经瓦解了,当枪声响起时,这个四六不着调的盾阵就彻底失去了作用,虽然有茅丽的干扰,但还是有不少人员受伤。不过,别人受不受伤甚至是不是一命呜呼茅丽并不在乎,但对方冲着钱正昂下手,就突破了她的底线,钱正昂可是老娘的人,要杀要剐都该由老娘下手,谁敢动他,老娘就让你好看!
  小楼里的王璐咦了一声,“茅丽好像是来真的了啊,呵,这就是她隐藏的潜力吗?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黄银凤啊,你刚才那几枪是故意瞄准茅丽开的吧?你瞧瞧,这下人家可和我们顶上了。”
  黄银凤淡淡地道:“那只是我合体操纵兄弟姐妹不如你完美,手一滑失误所致。”
  王璐摸了摸鼻子,好吧,和女人讲理是件很愚蠢的事,哪怕对方是个使者。只不过,茅丽火力开全也给自己造成了不少麻烦,在鄞江上歼灭对方已经不大可能,干脆放他们入镇内吧,在百梁桥将那些孩子和救援部队包饺子,来个一锅端。进入镇内后,由于距离的缩短,茅丽的脑电波强度会完全落入自己和黄银凤的下风。
  两岸的枪声突然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就连丧尸群扔过来的垃圾和燃烧瓶也减少了许多,甚至有成群的丧尸转身向后退去。
  代替封海齐站在船头的周春雨兴奋地大吼道:“百梁桥!看到百梁桥了!我们的孩子都在那儿!他们还活着!”
  果然,远方的溪流上,一道廊桥凌空飞架,在一扇显然是临时破拆的窗口处,一根木棍绑着一件衣服正在挥舞,看样子,是坚守在廊桥的孩子们听到了枪声,看到了远方的船只身影,知道是崖山的大部队来救援了。
  封海齐嘶哑着嗓子对关新道:“扶我起来,让我看看战场的形势。”
  关新忙和蔡春雷一起,半扶半抱着,将封海齐送上了船头,周春雨迎上来,满脸兴奋地道:“封所,我们成功了!只要我们将船只开到百梁桥下,让孩子们直接从桥上跳落到船和筏子上,然后向下游突围就成了!”


第七百零五章  压轴戏
  封海齐摇了摇头:“小周,你太小看那幕后的智尸了,我再三说过,在人类与丧尸的战争中,如果不消灭智尸,我们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你看,百梁桥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水丧尸,我们的船只在桥下停留的时间越长,被掀翻的危险性也就越高。而且,进入镇子后,溪道变得狭窄,两岸的丧尸居高临下站在数米高的堤坝上,可以更方便的攻击我们,而我们呆在船里,只能用枪支仰攻,武装力量不能全部展开,处于极端的不利之中。”
  周春雨咬着牙道:“那封所你说怎么办?”
  封海齐勉强抬起手点了点两岸道:“上岸,将大部队送上岸,你看,溪水入镇后,堤坝两旁都是房子,别看挤在上面的丧尸数量多,其实对方想补充兵力并不方便。只要沿着堤坝齐头并进,将沿途的丧尸清扫干净,以房屋的墙做掩护,堵住几个有限的小巷出入口,外围镇子里的丧尸再多,也一时增援不上来。只要我们的大部队突击到百梁桥的两个桥头,接应孩子们出来,然后在埠头处上船和木筏,可比他们从百梁桥上直接跳下来要安全多了。”
  封海齐一大段话说完,已经痛得眉头紧锁,周春雨忙道:“封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顿了顿:“我看差不多也该王伯民出手了,我们想将大部队送上岸,先得将占据着两岸的丧尸干掉一部分,还得威慑住那些会开枪的功夫丧尸,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要不然,一旦我们的上岸部队和堤坝上的丧尸僵持住,那伤亡可就大了。”
  封海齐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周春雨,点了点头。
  周春雨示意关新将封海齐送回去,一把揪住身边的一个武装部队员:“立刻去通知王伯民,该他出手了,还有,通知大伙儿,每艘船和木筏留5个人看守,其余人员准备上岸,沿堤坝推进,直到百梁桥。告诉他们,老子亲自带队,谁要是敢当孬种,老子死之前一定活劈了他!”
  周春雨这并不是虚言恐吓,这场救援之战打到现在,已经人心浮动,会功夫的丧尸,会开枪的丧尸,封海齐的受伤,已经让不少人吓破了胆,要不是现在身在船筏上,估计有些人会掉头就跑。压倒恐惧的,只能是另一种恐惧,是选择被丧尸活生生咬死,还是被周春雨一枪爆头,就是如今崖山众的选择,如果两条道路都不想选的话,那就去战斗吧,以你最大的能力去战斗。
  这时,在船队的尾部,一辆小船慢悠悠的驶了过来,确切地说,那并不是船,而是公园里常见的脚踏船,外形是一只鸭子,有着相对来说坚固的外壳,船只还临时用木板加固过在。崖山的船队一路驶来时,这只鸭子游船一直被用长长的绳索拖带在尾部,所以相比其他的船只,它受到的袭击并不多,而且也都被外壳给挡住了。
  这时鸭子游船已经解开了绳索,里面的人正慢悠悠地踩着脚踏板咯吱咯吱响着,将游船驾驶上来,周春雨挥了挥手:“王伯民,交给你了。”游船窗口里探出一只手臂摇了摇。
  鸭子游船缓缓向岸边靠去,还没等在幕后指挥的王璐和黄银凤反应过来,突然,船舱旁的一块木板打开了,一条手臂一扬,一个亮晶晶的反射着夕阳的瓶子向岸边的丧尸群抛去,瓶子刚砸到丧尸头上,顿时炸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击波将四周的丧尸横扫在地,在爆炸中心,不少丧尸的头部被冲击波击中,当场死翘翘,就连外围的丧尸,也多是筋断骨折。
  王璐指挥合体的兄弟姐妹飞快后退,大叫道:“该死!那是什么玩意儿!是手榴弹吗!?”
  这时,鸭子游船里的王伯民毫不停顿,他在稳住了因为气浪而晃动的游船后,再次向岸边扔出了一个又一个瓶子,瓶子落处,剧烈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周春雨站在船头,脸上映射着爆炸腾起的红光,喃喃道:“好家伙,这硝化甘油的威力可真他妈的大,简直跟迫击炮都有得一比,如果那瓶子里能装上碎铁片或者钢珠,那杀伤力就更大了。”
  关新在旁边道:“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在装着硝化甘油的瓶子里装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带着这些瓶子的王伯民自己第一个就炸死了。说真的,他带着那些硝化甘油拖在船队后面,我可是背脊直发凉,这硝化甘油只要稍有大的震动就会爆炸啊。”
  周春雨重重点点头:“王伯民是好样的,他虽然主动提出来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要带刚研制出来的硝化甘油上战场,可我告诉过他,没人因为孩子们的失陷而责怪他,而且他充当硝化甘油的投弹手,危险太大了,可他还是一力坚持。不过你看,两岸丧尸被这一顿炸,一下子就腾出了大片空地,连枪声也少了许多。”
  关新叹了口气:“就是这硝化甘油实在太少了,没办法,我们是利用学校里做化学实验用的硝酸、硫酸和甘油制造出少量的硝化甘油的,而且因为这玩意儿毒性太大,制造当中还差点中毒死人,所以存量并不多。我爸——嗯,封部长说过,硝化甘油太不稳定,不可能长久贮存。幸运的是,我们刚制造出一批,就发生了孩子们被劫持的事件,这才瞎猫碰着死耗子用在这场战斗上,要是迟几天或者晚几天,我们手里就没有这大杀器了。”
  周春雨道:“让舵手做好准备,王伯民投弹一结束,就把船筏靠上岸。”
  这时,王伯民手里的硝化甘油也扔得差不多了,他颤抖着反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封海齐告诫他的硝化甘油的危险性并没有夸大其辞,有好几次,装着硝化甘油的瓶子刚扔出手还没砸到丧尸头上,就因为剧烈的振荡而爆炸了,冲击波引起的气流让游船直打转。幸好,自己将装硝化甘油的瓶子分别装在厚厚的泡沫塑料箱里,外面还用冰块降温,要不然自己屁股下就和坐了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差不多。一旦喷发,自己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连死后变异成丧尸也不可得。
  王伯民摸出了最后一只玻璃瓶,淡黄色的硝化甘油在里面轻轻晃荡着,就这样不起眼的玩意儿,却比网络小说里火龙的烈焰还可怕,人类啊,在毁灭自己和世界的能力上,真是有着独到的天份。
  由于一直被冰块降着温,玻璃瓶的外壁上有层细细的水雾,捏在手里,有些滑。王伯民如怀捧婴儿一样,拎着瓶子,探身出舱外,一抬手,准备将这最后一瓶硝化甘油扔向丧尸群。
  呯一声响,他的肩膀上冒出一朵血花,他半举起来的胳膊一松,硝化甘油向溪面落了下来,轰一声巨响,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在近距离的大威力爆炸下,游船顿时变成了碎木片。
  周春雨目眦欲裂,操起枪对着溪里蜂拥而来的水丧尸就是一阵扫射:“快!把船靠过去!”
  机动船以最快的速度靠了上去,有人取来了一张渔网,冲着游船的残骸抛了过去,渔网网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众人齐齐发声喊,将渔网拉上了船,网里,正是昏迷不醒的王伯民,和一只正搂着他的腿,在防暴腿甲上乱啃的水丧尸。
  周春雨也不顾会损失渔网,一斧就将水丧尸的头剁了下来,粗粗检查过王伯民并没有外伤,这才松了口气,边招呼茅丽来抢救,持枪的手一挥:“冲啊!”带头翻上了堤岸。
  呯呯呯,周春雨打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击倒数只丧尸,往腰里一抹,想换弹匣,却摸了个空,没子弹了!这场救援之战打到现在,子弹的消耗量远超预计,不仅仅是自己,恐怕其他队员手里的子弹都不多了。
  周春雨回头冲着后面的队员吼道:“给我一面竹盾!”立刻有好几条胳膊伸过来,递上来几面竹盾,周春雨抢过一面,握在手上:“看仔细了!和我一样往前冲!”
  说着将竹盾往身前一横,整个人缩在后面,向丧尸群冲了过去,咯吱一声响,竹盾撞在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丧尸身上,将它们死死挡住,周春雨缩在竹盾后连连挥斧,将两只想绕过竹盾袭击自己的丧尸砍倒,边吼道:“都他妈眼睛瞎了,快,快用竹盾顶上空位!”
  崖山的众人也看明白了,纷纷举着竹盾冲了上来,在周春雨身边一字排开,用宽大的竹盾挡住了丧尸群的扑击,这些盾手干脆不再动手杀敌,而是双手紧紧握住竹盾,整个人缩在盾牌后,齐头并进,发力向前推。与此同时,后面的人有的犹如挤高峰时间的地铁一样,肩并肩,前胸挤后背,使劲往前发力,还有人则挥舞着长兵器,将挤进竹盾空隙的丧尸剁翻。
  竹盾化为了一道竹墙,滚滚向前。
  这一阵势,如果放在空旷之地,注定是要失败的,阵型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无穷的丧尸从侧翼包围,或者被单点突破,全线崩溃。然而如今这堤坝上的地形却较为特殊,犹如一个微型的斯巴达三百光猪勇士保卫的温泉关,右侧的民居高墙厚院就是峭壁,而旁边的溪水就是悬崖下的大海,堤岸到墙壁的宽度只有5、6米,几块竹盾一竖,顿时遮了个严严实实。丧尸数量虽众,但和持盾而进的崖山众面对面搏杀的,不过20来只,更多的丧尸没头苍蝇一样在后面乱挤,王璐操纵再高明,也无法让丧尸们真正做到如林而进,如火而袭。
  只见周春雨喝着号子,指挥竹墙步步推进,丧尸们纷纷被挤落旁边的溪水里,虽然丧尸不惧水淹,可想从高高的堤岸下爬上来,又要费不少手脚。
  在小楼里的王璐摇了摇头:“这些蝼蚁,还真是麻烦啊。”他试着指挥功夫丧尸开了几枪,子弹轻易就穿透竹盾,将后面的人员击倒在地,但立刻有人扑上来,捡起竹盾,补上缺口,又有人拖走死伤者,竹墙继续前进。
  黄银凤在旁边道:“王璐,你的老情人茅丽可给我们帮了不少倒忙啊,要不是她横插一手,那些崖山旧人类早被我们收拾了。”
  王璐摸了摸下巴:“这样吧,让沐原将几处干扰仪开到最大。”他解释道:“这样一来,茅丽的脑电波就基本失去了作用,而我们的操纵虽然也会受影响,但总比茅丽强,再说了,靠那些选民总不成事儿,要收拾崖山这些爬虫,还得靠我们的兄弟姐妹。”
  周春雨砍下一只从竹盾下爬过来扒着自己的靴子乱啃的丧尸的脑袋,隔着竹盾的缝隙瞄了一眼,很好,百梁桥已经不足百米远了,一切都如同封所长预判的那样——数以万计的丧尸被蕙江村和百梁村复杂的村内道路所阻,空有数量优势却无法发挥,而崖山众人用竹盾封住了有限的几个巷口后,堤岸战场的主动性已经基本控制在了自己手里。很快,孩子们就将被救出来了。
  周春雨大吼道:“加把劲儿,我们就要胜利啦!”众人们也发出了齐声的欢呼,在以寡敌众的下,能打出这样一个战果,的确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但却没人知道,如果不是茅丽在暗中援手,崖山的伤亡将会成倍攀升。
  然而此时,茅丽的感觉却很不妙,不知何时,她发现自己对丧尸的指挥失控了——确切地说,是失去了对丧尸的指挥能力。
  其实这种指挥的不通畅感,在进入洞桥镇后就出现了,只是并不明显,但越是进入镇内,这种失联的感觉越明显,而刚才,突然间,自己就完全失去了对丧尸的指挥能力。
  要不然,自己可以直接指挥堤岸上的丧尸成群结队往溪里跳,又何苦来让周春雨、关新等人冒着飞蝗一样的石块、燃烧瓶以及偶尔响起的枪声,冒死前进?
  茅丽不知道这样古怪的现象是何原因所致,但她却猜得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同类,一只异常强大的智尸的杰作。
  这真是,太让茅丽不可思议了,茅丽自从在崖山多次获得王路的体液和肌肉组织后,得到了飞跃式的进化,她原本以为,除了冯臻臻,这世间不可能再有别的智尸比自己更强大了。就连先知王璐也不见得比自己强。
  然而,今天在见识了会开枪的功夫丧尸,以及奇特的同时可以干扰人类的异能和智尸的脑电波的能力后,茅丽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了。这世界如许之大,这生化病毒如此神秘,自己的自大,当真是井底之蛙。
  茅丽越发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以免被流弹击中,失去了对丧尸的指挥能力后,自己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虽然丧尸不会主动攻击自己,但被这满天飞的板砖、菜刀、燃烧瓶甚至子弹挨上一下就不划算了,光脑袋上久治不愈的伤口,就已经被钱正昂关心得三天两头递所谓的特效药快烦死了,要是再挨上一枪又不会死,那自己的画皮当真是当众揭破,在崖山再也玩不下去了。
  幸好崖山众人对钱正昂和茅丽这样两个仅剩的医务人员都非常爱护,将他们掩护在最安全的船舱中央,所以倒没有受到多大的危险。
  茅丽的缺席,给周春雨等人带来了更大的压力,但百梁桥在望,都能听到孩子们的呼唤声,众人如喝了兴奋剂一样,越发勇猛向前,一往无前的气势居然一时压住了丧尸们的反攻,就连一些轻伤者都咬着牙死死顶着竹盾绝不退后半步。
  “哎呀,这就是所谓的拼死一搏吗?还是说,这叫回光返照?”小楼内的王璐自言自语道,但他显然并不指望有人回答,继续自问自答道:“还真是丢脸啊,伤了好几个兄弟姐妹呢,好了,我也懒得陪你们玩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那个泥巴种王路和冯臻臻依然还没出现,但我已经没兴趣了,这场大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可惜的是现在不是夜晚,要不然,那火焰会更精彩呢。”
  他打了个响指:“压轴戏,上场喽。”
  百梁桥内,所有的孩子以及仅剩的几名武装部队员已经整装完毕,一些强壮的大男孩全身扑在两处桥门洞的封门木板上,死死顶住外面丧尸群的撞击,那些丧尸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梁柱,正扛着它撞木板。每一下撞击,都会让门洞摇晃一下,震下许多灰尘泥沙。
  王比安大声嚷道:“大伙儿挺住,救援部队就在外面,我们很快就能和他们汇合了,记住,门洞木板开封后,到时候武装部的叔叔在前开路,女孩子在中间,所有的男生跟着我垫后!”
  孩子们激动地压低声音齐齐应了一声,黄冬华叹了口气,瞟了眼桥头的陈列室,那里装着从镇子里搜刮来的物资,“可惜了,好不容易找来的粮食带不走了。”


第七百零六章 谁是生化病毒的宠儿
  王比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物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时,一直沉默的竺利突然道:“王比安,竺林,还有王德承、沈慕古叔叔他们怎么办?他们可还在丧尸手里啊。”
  王比安脸上的欢喜之色一下子退去,他迟疑着道:“竺林和王叔叔、沈叔叔虽然还没死,可不等我们靠近他们,丧尸就会在五花大绑的他们身上咬上一口。”
  竺利咬了咬牙:“那就这样放弃他们?”
  王比安摇了摇头:“竺利,我王比安是这样的人吗?不瞒你说,这以前我有机会乘坐那架木筏逃出百梁桥的,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永远不会抛下任何伙伴转身自己逃跑的。”
  他直视着竺利红肿的眼睛道:“我们先要把同学们安全送上船,然后请求周春雨叔叔他们的帮助,将竺林和王叔叔、沈叔叔他们都救出来。竺利,我们是要去救人,而不是带更多人去死,我不会面对丧尸退缩,但也不会因为自己头脑发热乱来一通,而让自己的更多伙伴置于危险之中。这次我因为和你的一时意气之争,踏入了智尸布置在洞桥镇的陷阱,我绝不会让自己犯相同的错误了。”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周春雨叔叔派出多少人手去营救,我王比安保证冲在最前面!”
  竺利喃喃着,动了动嘴唇,“谢谢。”
  就在这时,突然廊桥顶传来一阵奔跑声,大家一惊:“是功夫丧尸,这个怪物又来了!”百梁桥里武装部队员的弹药早就用完了,面对功夫丧尸,一点胜算都没有。
  王比安忙嚷道:“大伙儿不要慌,廊桥已经被全封闭起来了,功夫丧尸伤害不到我们。”
  王比安,错了。
  大错特错。
  桥外,周春雨正带队利用竹盾离百梁桥越来越近,突然有名队员大叫起来:“看,百梁桥跳上来一只丧尸!”
  周春雨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功夫丧尸拎着两个大大的塑料桶在百梁桥的廊顶上健步如飞,塑料桶的两个口子都没旋盖子,随着它的跑动,大股大股的透明液体,从塑料桶里泼散出来,流到百梁桥的廊顶。
  周春雨只看了一眼,因为用力拼杀过度而潮红的脸色就变得煞白,他尖利地用因为极度恐慌而变了声调的嗓子大叫道:“开枪,开枪,把百梁桥上的那只丧尸打下来……不、不、不,不能打,不能开枪,它拎的是汽油,是汽油!”
  崖山众人被周春雨完全相反的两个命令都搞糊涂了,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功夫丧尸已经在廊顶跑完了全程,它将手里倒空了的两个塑料汽油桶往溪里一扔,然后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叮一声打开,接着一个倒栽筋斗,从桥上跃落,身形还在空中时,它的手一扬,还燃着火苗的打火机飞向了百梁桥顶。
  浇了满满两桶汽油的桥顶。
  轰一声,廊桥顶的火焰犹如实质一样爆燃开来,只一瞬间,就将百梁桥裹在了中间。
  王璐轻轻拍了拍手:“这样快这台戏就到高潮结局了,原本还想着多玩一会儿呢。真是愚蠢的人类啊,进了我的陷阱居然还梦想着逃出去,真是比没脑子的选民还蠢笨。什么叫陷阱,陷阱就是死地啊,必死之地。唯一的区别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周春雨狂叫一声,一把扔开竹盾,扑到丧尸群里挥斧狂砍,想在第一时间冲到百梁桥桥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百梁桥是全木制的,长年日晒雨淋风吹,就是没有汽油助燃,烧得也极快,何况被浇了两大桶汽油。只见整座廊桥黑烟滚滚,火舌犹如金蛇狂舞,比快落山的太阳还耀眼,周春雨都能听到桥里孩子们的咳嗽声和尖叫声,还有狂砍木板的声音——孩子们原来用来保护自己而将桥门洞封闭,如今反而成了他们逃生的最大障碍。
  终于,有孩子再也忍受不住浓烟和烈焰,咳嗽着,尖叫着,衣角上带着火苗,纵身从桥腹部的洞口跳了下来,更多的孩子学着他的样跳了下去——周春雨紧紧闭上了眼,一股混浊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那桥下溪水里,无数的水丧尸冲着孩子掉落的身影张开了手臂,咧开了牙齿。
  这其中,周春雨确凿无疑地看到,有个跳水的身影是那样熟悉,正是王比安。
  完了。
  输了。
  死定了。
  所有的孩子都会死。
  周春雨心如死灰,混没察觉,一只丧尸已经张着大嘴,向他的喉咙咬了过来……
  沐原站在一处靠着溪边的民宅里,将拖带着电瓶的干扰仪开到最大,一边望着窗外百梁桥的烈火浓烟,一边开心地大笑着,在看到功夫丧尸殴打王德承时,他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要不是王璐不允许,他早就亲自上前痛打王德承了。等看到封海齐、钱正昂等熟悉或不熟悉的崖山众一个个不是受伤就是丢了命后,更是心情愉悦。遗憾的是,这仇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不过,没关系,只要跟着王璐混,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将泥巴种王路踩在自己的脚底下,哈哈,这天下早就是丧尸智尸的天下了,跟着王璐混,果然是自己这一生最聪明的决定。
  现在,泥巴种王路的宝贝儿子王比安快烧死了,接下来,就该是他的老婆、情人,最后,当然是王路自己,嗯,杀王路时,一定要求王璐让自己来杀——呸呸呸,王路、王璐,这两个名字为什么要这样想像,这不是搞脑子嘛。
  沐原正在得意,突然,啪一声响,干扰仪突兀地冒出一股黑烟,飘出电路板烧焦的糊味儿。干扰仪短路了。
  沐原一惊,刚要扑过去察看干扰仪,突然顿住了身影。
  声音。
  声音没了。
  喊杀声,惨叫声,哭号声,冷兵器撞击声,枪声,燃烧瓶爆炸声,丧尸的无意义的吼叫声……突然没有了。
  天地之间,忽地静了下来。
  似乎在那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沐原再也顾不上查看干扰仪,扑到窗户边,只见窗外,街道上、溪流里、堤坝边,所有的丧尸都一动不动地僵仆在原地,就连溪里的水丧尸也全都呆滞地飘浮在水面上。似乎在那片刻,它们都中了石化魔法一样。
  其实不仅仅丧尸,就连正在拼杀的崖山众,也都被这突发的变故震住了,当看到百梁桥被点燃时,所有的人都知道任务失败了,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有的人员发疯一样往丧尸群冲去,想为自己惨死的孩子报仇,但更多的人转头就逃,想跳上船和竹筏,逃离这处死地。
  然而,正当崖山众人乱成一团,连阻挡逃兵命令他们返身战斗的关新也被一拳击倒在地时,四周的丧尸突然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一动不动地站着,甚至有不少丧尸僵硬地仆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了?!
  哗啦,王比安从溪水里钻了出来,他一边咳嗽着抹着脸上的水珠,一边挥舞着斧头想阻止水丧尸靠近自己。这动作有点可笑,滑稽,因为如果真有水丧尸袭击他,根本不会给王比安露头唤气的机会。
  王比安终于发现了身边的异常,他放下了斧头,踩着水,略带困惑地看着身边像死鱼翻肚一样飘浮的水丧尸。
  这时,哗地一声,他身边又冒出了个人头,却是竺利,他咳嗽着尖叫:“快救我,我不会游泳!”
  王比安忙扔掉斧头,游过去从背后托着竺利的背,向岸边游去。
  这时,更多的孩子从溪水里冒了出来,半是烟熏的,半是水呛的,纷纷边咳嗽边喊救命。
  周春雨终于醒过神来,百梁桥还在燃烧,不时有着火的木件带着浓烟掉落到水里,水里挣扎的孩子们依然还有危险,他忙高声命令发呆的崖山众人驾船过去营救。
  封海齐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喃喃道:“他、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沐原听到,在一片寂静中,镇外传来一阵突突的引擎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只见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人飞驶而来,驾驶者戴着风镜,可沐原还是一眼认出,他,正是王路。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沐原虽然不知道那些丧尸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古怪,而干扰仪又为什么全都短路,但他隐约猜到,这一切,都与突如其来的王路有关。
  王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强大的异能?
  不过,呸!异能再强大又怎么样,老子一样给你来个一枪两个弹!
  沐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起枪,站在窗口,枪上肩,瞄准。
  王路的摩托车距离沐原所在的小楼有些远,中间还隔着几排房屋,而且摩托车的速度也很快,瞄准并不容易,沐原决定等王路进了村中街道,放缓了速度后再开枪。
  沐原的枪口缓缓随着摩托车上王路的脑门移动着,近了,近了,快点过来,快点过来,你这个杂种,让老子一枪爆头!
  王路对自己受到的威胁一无所知,他带着冯臻臻驾驶着摩托车一路疾驶来到洞桥镇外围后,就立刻施展出了自己的异能——确切地说,是新的异能。这个能力,还是自己在水库十万丧尸营地时领悟的。
  那就是情感。
  异乎寻常强烈的情感有着特殊的作用,受到这种情感波及的丧尸,会陷入彻底的臣服或呆滞的状态。王路不清楚自己的这一情感是如何传达给丧尸的,也许是脑电波——好吧,这又是自己日渐智尸化的后果之一吗?——但是,自己的脑电波显然不受百米范围的局限,当时在水库库底,那可是方圆几平方公里的丧尸都臣服在自己之下。
  所以,虽然只看到洞桥镇外零星的丧尸,王路就火力全开,尽情释放自己的情感。那就是——
  愤怒!
  以及,杀意!
  这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愤怒,以及势如滔天的杀意!
  所有的,敢伤害我的孩子的,都去死吧!
  这激烈的情感,犹如实质一样,铺天盖地地向洞桥镇蕙江村和百梁村涌去,其迅如光,受到波及的丧尸毫无例外大脑陷入混沌状态。
  王比安,老爸来了!
  没人能伤害你,什么丧尸智尸,去死!去死!
  王路驾着摩托车,冲入了蕙江村,数以万计的丧尸在他眼里视如无物,它们全都呆滞在当场,甚至有部分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嘎,一个急刹车,王路刹住了摩托车。
  蕙江村里的丧尸太密集了,呆滞的丧尸堵住了整条街道。
  “滚开!”王路一声怒喝,手一挥,犹如摩西分开红海的波浪,王路面前的丧尸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足够宽的街面。
  王路抬头焦急地看着前方滚滚的浓烟,该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自己能对付丧尸,可面对火焰,异能管个屁用啊,我既不能让火焰自动熄灭,也不能卷来溪水扑灭大火,王比安,你一定要活下来!
  王路猛力旋动手把油门,摩托车咆哮着,向前猛地一窜,发动机突然发出一阵异响,熄火了。
  摩托车,熄火了,故障了。这辆老掉牙的国产摩托车,其实机件早就老化,是被勉强修好的,王路一心回家,没日没夜赶路,早就让老朽的摩托车不堪重负,居然在这一刻,突然出了故障。
  王路骂了句粗口,和冯臻致一起跳下车,将摩托车往地上一推,徒步向百梁桥方向赶去。
  沐原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他很满意,非常满意,奔跑的王路的头颅占据了他整个瞄准镜,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慢的速度,自己要是还打不中,那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吧。
  沐原的食指扣住了扳机,发力欲扣——突然一只手臂握住了他架在窗框上的枪杆,往上一抬,“不准开枪。”
  沐原猛地扭过头,在他怒气勃发的眼神中,看到两个人影——王璐和黄银凤。
  即将复仇的快感被突然剥夺,沐原情急之下有些失控,他瞪着双眼向王璐吼道:“你他妈的搞什么?!”
  啪。王璐抬手给了沐原一个耳光,他淡然道:“滚一边去,这是异能者和使者之间的较量,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一耳朵下手极重,或者说王璐下手根本不知道轻重,沐原的嘴唇都被牙齿磕破流出了血,他捂着嘴巴,终于清醒过来,抱着枪,低下了头。他的眼中,满是愤恨,不管王璐平时对自己怎样平和,可实质,自己只不过是条狗,一条跟在他屁股后面乞求在乱世中活命的狗。
  王璐根本没在意沐原的异样,事实上,即使他发现了,也会毫不在乎,在这世上,除了追求自身的进化,其他的万物,在他眼中都如蝼蚁一般。
  只不过,现在在王璐面前,出现了一只强大的蚂蚁——好吧,这有点口不对心了,坦率地讲泥巴种王路绝对不是只蚂蚁,他现在激发的脑电波,更让他看起来像头狂怒的狮子。
  王璐靠在窗户边,望着街道里正在奔跑的一男一女:“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原以为我们使者的进化已经是一种奇迹,可没想到在旧人类身上,也会产生这样——这样值得敬畏的能力。”
  黄银凤也盯着街道上的王路,这是个很普通的男子,个头并不高,也不算很强壮,相貌嘛也就是称得上不难看,说句套话就是五官端正,但绝对和“帅”字无关,和王璐根本不能比,好歹王璐以前是个演员,可是凭张脸吃饭的。
  黄银凤道:“你看他的异能,像不像永恒的沉眠?”
  王璐断然摇了摇头:“不像,这个王路让所有的选民脑部陷入了混沌,但永恒的沉眠造成的却是一片死寂,两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认为我能重新唤醒那些处于混沌状态的选民。”
  王璐搓了搓手:“好吧,王路,让我们好好较量较量,不用枪,不用斧,更不动拳踢腿,就让我们比比看,谁的大脑更发达,谁,才是生化病毒的宠儿。”
  正在狂奔的王路已经能看到烈火熊熊的百梁桥了,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刹脚不及的冯臻臻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王路站在原地,背部紧绷,双腿用力,斧头横在胸前,摆出一幅高度戒备的架势,他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力量冲他而来了。
  冯臻臻也察觉了异样,她甚至感应到,那突然出现的脑电波,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这时,王路前面的一只丧尸突然动了,没错,原本呆滞的丧尸突然动了。它并没有向王路扑过来,但它却冲着王路嘶吼着,似乎是在挑衅:你的异能失效了。你输了。
  的确输了,继这只丧尸后,更多的丧尸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甚至连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丧尸,也站了起来。
  王路如何不知异能失效丧尸重新恢复活力会有多可怕,不说失陷在镇子里的王比安以及全体崖山救援部队,就连自己也难保绝对平安。


第七百零七章 双剑合璧谁与争锋
  愤怒,王路的怒意更甚,没有人,没有人能阻挡我!挡我者,杀!
  他大吼一声,双目暴突,眼角几乎要挣出血来,一股无形无质的脑电波以肉眼看不到的形式,以王路为中心辐射出去,扑通扑通,那些刚刚恢复活动能力的丧尸再次呆滞,因为平衡突然被打破,许多丧尸摔倒在地。
  楼上,王璐抚了抚额头:“很强,真的很强。见鬼,这王路还是人类吗?不,等等,他的确是人类,我能感应到他的器官组织还是完全正常的。可为什么他发出的脑电波比我们使者还强大?”
  旁边黄银凤伸过了手:“是很强,不过,他能强得过我们俩人吗?”
  如果脑电波能被视线观察到,那么现在从空中俯视,就能看到,在王璐和黄银凤站立的小楼里,波浪一般的脑电波像落石溅在水塘中的水波一样,一圈一圈扩散开去,每当前后的水波相叠加时,会涌起一个特别高的峰值。
  这就是王璐和黄银凤在一路南下时,多次试练的结果。
  王璐虽然是个演员,但拜义务教育所赐,好歹还记得电波的一些特性,比如电波的干涉特性,脑电波也是电波的一种,如果两人能协调自己的脑电波,使之束频率、振幅相当,那么当两道脑电波叠加时,就会得到大幅加强。
  王璐手里没有任何仪器来测量自己和黄银凤的脑电波——当然,这世上还从来没有诞生过这样的仪器,他只能依靠自己和黄银凤的反复试验和摸索,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获得了成功。
  当真是双剑合璧谁与争锋。
  只是一瞬间,蕙江村和百梁桥的丧尸们一下子从石化又恢复了正常,幸运的是,这时周春雨和关新等人已经救起了落水的所有孩子们,除了个别人员因为对丧尸的突然“复活”猝不及防,而挨了咬外,更多的人们鼓起最后残余的力量,与丧尸拼杀着。
  虽然他们伤亡惨重,虽然他们疲惫不堪,虽然他们惊慌失措,虽然他们依然身陷重围,看不到哪怕一丝脱身的希望,但他们都坚信,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因为,王路回来了。
  那数万只丧尸就发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异常,所有人看了个真真切切。那一定是王路干的!
  虽然如今丧尸的行动又有反复,但所有人都坚信,王路一定能将大家救出去。
  正是在这如同盲目一样的信念中,崖山众人苦苦支撑着,子弹打光了,自制的笨重步枪就成了不称手的棍棒,斧头、刀子砍钝了,那就拨出随身的小刀、改锥,和丧尸贴身肉搏,一时间,居然和丧尸战了个旗鼓相当。
  王路看着一刹那恢复正常的丧尸,知道,幕后的大BOSS终于出场了,那只隐藏在幕后一手导演了这场危机的智尸,终于亲自出手了。
  不知为什么,王路感觉得到,那只智尸,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围困王比安,伏击崖山救援部队,这一切,都是障眼法,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为什么一只强大的智尸要以自己为敌?当然,所有的智尸都是人类的敌人,可这只智尸的一举一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好像他和自己有什么私人恩怨一样。这可真是,见鬼了!
  王路自认为自己,以及崖山对丧尸、智尸,只有公仇,没有私怨,虽然自己杀过不少丧尸和智尸,但那都是为了生存,而丧尸和智尸也一样,它们进攻崖山,只是想以人类为食。
  可是在洞桥镇的智尸,却志不在此,如果光光是为了吃人,以现在镇内丧尸的数量,早就将脱离崖山的保护,孤军直进的救援部队给消灭了,不等自己赶到,美餐一顿的丧尸和智尸们都在剔牙了。
  该死,你是冲着我来的吗?你是想和我战斗吗?那就来吧!
  王路大吼一声,突然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将上衣撕成了碎片,然后,他拨出小刀,在自己的胸肌上,划了长长的一刀,他的肌肉如同婴儿的嘴一样翻开,鲜血泊泊而出。
  王路的脑电波,再次增强。
  王路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是部美国烂片,名字叫《怒火攻心》,里面的主角被注射了一种特殊的毒药,他一定要在体内维持较高的肾上腺素,才能保命,在没有外来药剂的情况下,男主角只有通过愤怒、当众性交等行为,让体内自然产生肾上腺素。
  王路无法精确控制自己的异能,他惟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更愤怒,自残身体,正是能起到这个作用。在这一刻,王路似乎再次回到了他第一次使用异能时,那时,他也是通过板砖砸脑门,刀刺掌心等手段来激发异能的。
  不知为何,王路的异能虽然在不断进化,威力也越来越大,可总要以他伤害自己的代价来获得。
  剧烈的疼痛,浓浓的血腥味,果然成功地让王路的脑电波进一步增大,有丧尸再一次倒下了,但是,并不是全部,丧尸的行动有些呆滞,如街舞里的机器人舞一样,一顿一顿的,显然,王路和那幕后的智尸,在反复争夺着对丧尸的控制权。
  王路的面前没有半个敌人,然而他却如临大敌一般,牙关紧咬,全身肌肉坟起,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球上全是血丝,他的鼻孔里,缓缓流出了两道鲜血。这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斗,却比王路至今以来经历的所有战争更凶险,更残酷。
  如果王路输了,他将失去王比安,失去周春雨、封海齐——失去所有的一切。
  所以,绝对不能输啊!
  王路再次举起了小刀,向自己的胸肌划去,他的胸膛并不厚重,但王路知道,只要能打败智尸,救出王比安,他可以受更重的伤,流更多的血。父爱,如山。
  就在刀口即将再次划破胸口时,一只手从王路背后探了过来,握住了他持刀的手。是冯臻臻。
  王路低吼道:“放开,我要救王比安。”
  冯臻臻紧紧贴着他的身体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试着释放你全部的力量吧,你能行的。”
  王路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铛一声,将刀扔到了青石板地面上,闭上了眼,集中精神,凝神贯注,全力施为——王路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但他决定尝试一下,因为割胸大肌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扑通扑通,王路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地发现,四周的丧尸再次被石化了,起作用了。
  王路不知道,这自然是冯臻臻的功劳,她刚才已经悄无声息将自己的脑电波与王路合而为一了。她与王路的合体,并不是第一次了,自然驾轻就熟,更何况,两人之间的合体曾经是灵与肉全方位的,自然比王璐和黄银凤胡乱摸索来是要强。
  只一转眼间,战场主动权就完全落到了王路手里。
  王路喜出望外,生怕夜长梦多,幕后的智尸再搞出鬼来,当下就指挥洞桥镇的丧尸立刻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王路不顾胸膛的伤口流着血,和冯臻臻大步向百梁桥跑去,那儿,正传出阵阵喧哗的人声,是崖山众人。
  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里,沐原正扶起跌倒在地的王璐和黄银凤两人,原来当王路和冯臻臻合体后,几何级增长的强大的脑电波甚至波及了王璐和黄银凤,两人一阵头晕,双双倒在地上,更不要说对丧尸的控制了。
  王璐被沐原扶着从地上坐起后,晃了晃脑袋:“好厉害,好强,黄银凤,你没事吧?”
  黄银凤捂着脑袋,半晌才道:“现在好多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王璐道:“普通选民已经完全失控了,只有兄弟姐妹们还听从我的指挥……”
  沐原埋怨道:“还不如刚才让我一枪打死王路呢,现在也不晚,让我追上去,打死王路,让你们的那些什么兄弟姐妹支援我,它们手里也有枪。”
  王璐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枪声,那枪声极密集,直如炒豆一般。
  黄银凤扶着墙壁站起身:“不好,我通过一个兄弟看到,东面来了好多枪手,有3、400号人。”
  王璐道:“是崖山的又一支援兵吗?奇怪,他们的力量怎么这样强大,居然有几百枝枪,有这样强大的武力,为什么一开始就不用上来?沐原,你不是说崖山的力量很弱吗?说他们都是些老弱病残,连枪都没一支。”
  沐原结巴着道:“我离开崖山时,崖山的确很弱啊,能打的也就什么封海齐、周春雨那几个人。对了,可能这些武装力量都是我走以后,王路新发展起来的。”
  王璐显然并不关心沐原的解释,他一直通过合体的兄弟姐妹仔细观察着新赶来的这一批武装人员,很快发现了异样——领头的那两个首领模样的人,居然是使者!
  没错,两个进化程度较高的使者带了数百号人类枪手,正在围攻洞桥镇,想从自己这个使者先知手里营救出王路,而这王路刚刚在另一个强大的女使者的帮助下,击败了自己和黄银凤组合。
  这他妈的乱七八糟算什么事啊!
  沐原还在旁边絮叨:“让我去追杀王路吧,就算有新的救援队伍来,咱们手下有的是选民,就算吃不了他们,阻挡一下没问题,我只要10分钟——不,只要5分钟,就能干掉王路,只要在他背后开上一枪……”
  王璐断然道:“我们撤。选民们已经不再听从我们的指挥了,虽然兄弟姐妹们手里还有几杆枪,可对方手里的枪更多,老子可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死磕。走走走,我们这就走,趁着新来的崖山增援人马还没有进村。”
  沐原呆怔当场,王璐,居然想逃了?
  他这才意识过来,王璐,还有黄银凤,刚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崖山的王路击败了。他们有近十万的丧尸,有敏捷异常的功夫丧尸,却居然被王路击败了。
  沐原甚至没有看到一场像样的打斗,无声无息中,双方连面都没有照上,王璐和黄银凤就已经被打败了。
  沐原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王璐以前在提到崖山王路时,总是嘲笑他是泥巴种,可刚才他却再也没有用这种侮辱性的绰号来称呼王路。沐原直到现在才明白王璐为什么这样做,因为王璐已经承认王路是个强者,真正的强者,再用这样的绰号来侮辱他,其实就是在侮辱败在他手下的王璐自己。
  是了,王璐并不是自己,他和王路并没有生死之仇,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为自己报仇,可其实在他心里,攻打崖山只是场游戏而已,既然游戏失败了,那就走人吧,大不了下次再开一盘。
  王璐一决定撤退,就毫不迟疑,当先抬腿就向楼下走去,黄银凤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沐原看了看手里的枪,又探头听了听东面一阵比一阵紧的枪声,重重一跺脚,嗵嗵跑下了楼。
  惠江村和百梁村数以万计的丧尸正没头苍蝇一样拥来挤去,王路虽然已经下令让它们滚出两个村庄,可这个意义并不明确的命令引起的只是一场超级混乱,丧尸们有的前进有的后退,有的顺着任意一条道路向前进,却又被反向而行的丧尸给堵住了去路,还有的丧尸干脆就是在原地打转,幸好王路也发现了自己的命令不当,紧接着又下了一条“不许吃人”的命令。
  王璐、黄银凤、沐原下了楼后,很快和功夫丧尸汇合,挤进丧尸群,背着枪声的方向而行,不一会儿就出了村,消失在田野里。
  王路的心思根本不在寻找幕后的智尸身上,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王比安。当他大叫着“王比安”冲到烈火熊熊的百梁桥前时,一个尖利的嗓子在旁边大叫道:“老爸,老爸你终于回来了!”
  王路扭头一看,只见旁边的堤岸上,跑来一个个头快接近自己的人影,正是王比安,而在他的身后,周春雨、关新等人纷纷乱嚷着、“王哥”“王队长”涌了过来……
  王路张开胳膊,一把抱住了头发眉毛被烧焦,脸上烟熏火燎地黑一块白一块的王比安,紧紧搂在了怀里:“小子,我回来,我回来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在父子俩的背后,熊熊燃烧的百梁桥突然发出巨大的嘎吱声,被王比安等孩子们做木筏拆了近一半的桥梁在火焰的吞噬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桥身,粗大的、燃烧着的桥梁带着浓烟一根根掉落到了水里,溅起高高的水柱,整个廊顶在轰然巨响中断裂成数截,飞舞着火舌,彻底垮塌了下来。
  千年百梁桥,就此飞灰烟灭。
  父子两重逢的喜悦只维持了短短片刻。王路推开王比安,拍了拍他的肩,大步迎向满脸激动的周春雨和关新等人:“情况怎么样?东面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
  周春雨道:“只要丧尸不再袭击,就没有大的问题,东面的枪声应该是基地的王比信和王桥、张骏他们来援了。噢,对了,有种功夫丧尸很厉害,你要小心。”
  王路皱了皱眉:“功夫丧尸?没见过。不过你不用担心,无论是什么丧尸,它们都没有独立的意志,是受智尸的指挥的,我刚才已经和智尸较量了一下——一只很强大的智尸,幸运的是,我赢了。”
  关新在旁边道:“王哥这样说,那肯定是没问题了,其实如果没有几万只的普通丧尸帮助,那几只功夫丧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爸爸一拳就打倒一只。”
  关新说到封海齐,王路这才发现,封海齐并不在欢迎自己的人群中,他一惊——封海齐的为人他是最清楚不过,自己历经生死归来,他怎么可能不迎接,除非……
  他一把握住关新的肩膀:“老封怎么了?”
  关新忙道:“爸爸只是受了点伤,是枪伤,钱正昂要给他做手术,刚才丧尸退去时,钱正昂和茅丽已经带着人找了个堤岸边的空屋子,收拾出来当手术间了。”他顿了顿,苦涩地道:“需要动手术抢救的,不止我爸爸一个人。”
  其实不用关新说,王路也已经看到了,只见堤岸上,在得救的最初欣喜过后,哭叫声响成一片,这次崖山倾巢而出,为了营救落入陷阱的孩子们,可谓损失惨重,如果不是王路在最后紧要关头杀出,甚至可能全军尽墨。
  这一路的厮杀,有人被燃烧瓶烧伤,有人被砖石杂物砸破脑袋,有人中枪,有人被武装丧尸砍伤,有人落溪溺水,有人被百梁桥落下的梁柱砸昏。最惨的,莫过于被丧尸咬中的人员。
  这些被咬的人员,有的较为幸运,伤口在四肢上,当场就被战友截肢,有的倒霉被咬的是肩膀或头部,这些无法截肢的人员个别已经被战友当场剁头,可还有几个人正在苦苦哀求自己的战友,“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了,哪怕让我当只丧尸也好啊。”


第七百零八章 集体净化
  听着战友的哭诉,旁边的崖山人员个个眼中含泪,手里的斧头犹如千斤重。这些无法截肢的战友,何尝不是他们自己未来有可能的遭遇。自己痛恨丧尸,和这些怪物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如果自己明知必死,也许成为埋在泥土里的一把枯骨,还不如成为一只丧尸来得幸运。
  王路匆匆赶了过去,对那几名无法截肢的伤员道:“把他们送到一个封闭的房间,我想办法救治他们。”对王路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质疑,甚至所有人都坚信,王路一定能救这些已经注定变成丧尸的人。这是种盲目的信任,但既然王路一人(冯臻臻被自动忽视了)能击败10余万的丧尸,那他没什么是不能做到的!
  关新和周春雨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都是熟知内情的,都想到了王比信和王桥,好吧,王路有特殊的手段敌人都转变成“自己人”,那么用这种特殊的手段拯救战友也是种办法,无论届时战友们化身成为怎样的存在,但他依旧会是自己的战友。就如同某位白头鹰高层人士说过的,就算他是狗,也是我们的狗。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挤开众人,挨到了王路的身边:“爸爸,我来帮你。”这人不是陈琼又是谁。
  这次崖山全员上阵,老弱病残一个不落,但封海齐到底不忍心让他们冲杀在第一线,所以陈老伯、崔大妈、陈琼、蔡春雷、关文静等人都被安排在最后的一个筏子上,一翻拼杀下来,老弱病残有受伤的,却没一人丢命,称得上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陈琼走路有点一拐一拐的,却是登岸时,被丧尸扔来的一块砖头砸在大腿上,因为有塑料盔甲挡着,所以没出血,但里面却是青肿了。女娃子看到在百梁桥被焚,王比安纵身跳下溪里时,头脑一昏,当场就冲到岸边想跳下溪去,却被陈老伯死死拉住了。等看到王比安浮出水面又救竺利上岸后,陈琼欢喜得眼泪如开闸一样冒出来。
  陈琼心地善良,虽然很想跑到王比安身边,但扭头看看一地的伤员,和带伤救治的钱正昂,咬了咬唇,转身帮着护理起伤员来,直到看到王路回来,说要单独医治被丧尸咬了的伤员,她心思聪慧,如何不晓得王路打的是用自己的血转化伤员为智尸的主意,这其间,自然少不了自己“净化”的作用,忙上前相助。
  王路看到陈琼心里也很高兴,说真的,对这个领养的女儿,王路并不如陈薇那样贴心。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男人的心又粗,不可能将她当成王比安那样亲近,何况陈琼年龄又大了,王路没法象对梨头那样又抱又亲,所以感情上总是隔了一层。但王路也隐约知道,陈薇有点将陈琼当童养媳来看待,虽然说陈琼的年龄比王比安大,不过,唉,算了,这末世,只要两个孩子之间有真感情,自己自然乐见其成。更何况陈琼还有那特殊的异能在,是自己的血液转化智尸必不可少的助手,所以王路对陈琼的好感也越来越深,有时候还真有几分将她当亲闺女的感觉。
  这时见陈琼腿有点不利索,王路忙上前扶住她:“哪里受伤了?让茅丽给你看一下?”
  陈琼忙摇了摇头:“只是挨了块砖头,爸爸,我们还是赶快治疗伤员吧,时间如果耽误久了……倒是爸爸你胸膛上的伤口……”
  王路摇了摇头:“一点皮外伤。”他扭头对周春雨、关新、王比安道:“丧尸的威胁你们不用再担心了,如今当务之急是立刻救治伤员……”
  周春雨打断了王路的话道:“王哥,这些具体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好了,你赶快医治那些被丧尸咬了的战士吧。”
  王路点了点头,的确这些细枝末节不需要自己管得太详细,这时,有人来报,所有的被丧尸咬伤的人员都已经送到了旁边的一幢小楼里,其中有两个伤员,是在船上战斗时被咬伤了腿,原本是要将整条腿锯掉的,但他们觉得与其下半辈子成为一个残废,不如冒险让王路医治一下。前来报告的队员吞吞吐吐地道:“他们说,无论下半辈子是人还是鬼,都承王哥的大恩大德不忘。”
  王路看了那名队员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从他们眼见都看到了一些闪烁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异能的秘密不可能隐瞒一辈子,早晚会被人发觉,看起来,在崖山人中,肯定流传着一些关于自己异能的猜测了。不过,这样也好,因为,这正说明自己的强大。人,在绝望无助时,总会寄希望于那些强者,相信绝对的力量会帮助自己摆脱灾难,那就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希望吧。
  王路拉着陈琼的手,进了小楼,门,被关上了,立刻有一队全幅武装的队员,守在了门口。
  周春雨叹了口气,扭头对关新道:“你去迎接一下基地的人,感谢他们的来援,顺便把王哥回来的消息告诉王比信、王桥和张骏他们,对了,问问他们有没有随带药品,我们的伤员太多了。”
  关新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对了,我们还得派人回崖山,告诉陈薇老师她们胜利的消息,同时也从卫生院带点药来。”
  王比安在旁边道:“需要我做什么?”
  周春雨道:“你照顾好学校的孩子们——对了,你们的伤亡重不重?”
  王比安摇了摇头:“还好,有几个同学在从桥上跳下来时呛了水,还有人被火薰着了,倒没有人受重伤……唉呀,不好了,我忘记竺林、王叔叔和沈叔叔他们了!”
  王比安和周春雨等一行人是在蕙江村,百梁桥已毁,大家只得乘船过溪到了百梁村,王比安也说不清王德承等一行人的生死。事实上,为了掩护孩子们,包括竺林、王德承、沈慕古等人在内,共有6人落到了功夫丧尸手里受尽了折磨,王比安最后看到他们,是丧尸们扛着檑木向百梁桥冲来之时,被绑在椅子上的6名人质在刹那间也淹没在重重丧尸潮中。
  当王比安和周春雨一行人登上百梁村的埠头时,崖山救援部队中,登上百梁村的堤岸突击的队伍也正赶了过来,队伍中抬着背着不少伤员,却是想送到对岸让钱正昂、茅丽施救的,关新忙通知他们,有被丧尸咬伤又无法截肢的,可以送到王路处,进行“特殊治疗”。
  王比安拦着人问道:“有没有看到竺林?有没有看到王德承、沈慕古叔叔?”
  对于竺林这新来不久的孩子,大伙儿并不熟悉,但对王德承和沈慕古,相识的人却不少,当下就有个武装部的队员迎了上来:“在这儿,在这儿,王德承和沈慕古在这儿!”
  王比安、周春雨忙跑了过去,果然在担架上看到了昏迷的王德承和沈慕古两人,那名武装部的队员在旁边告知,他们在丧尸退去后,就在桥头看到了这些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员,忙上前救护。幸运的是,可能丧尸受到命令忙于攻打百梁桥和救援队伍,这些落入丧尸手里的人员,居然奇迹般一个都没被咬。
  “只是有个孩子情况不是很好,好像是因为惊吓过度,牙齿被硬生生敲落后,大量的鲜血呛到了肚子里,生生被窒息了。”
  那是竺林!
  王比安抢到运送担架的队伍中,果然找到躺着竺林的担架,旁边,竺利正半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表弟,旁边一名武装部的队员尴尬地站着,手里拎着斧头轻声道:“这个孩子已经没有脉搏了,就是送到对岸钱医生也没法救了,咱们还是赶紧趁他没变异前……”
  看着一动不动的竺林,王比安的心一抽,说实话,他和竺林并不熟,算上以前竺家孩子在学校里的捣蛋,还称得上互相之间有些小疙瘩。可竺林落在功夫丧尸手里后,还是勇敢地战斗过,他居然最后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不是被丧尸咬死,而是被自己的血给呛死,这真是——唉。
  王比安把手轻轻放上了半跪在地上的竺利的肩:“对不起,我答应过你救竺林的。”
  竺利眼神空洞,半晌才道:“不怪你,要怪,也该怪我,要不是我……”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旁边几个竺家的孩子也抽噎起来。
  竺利哭了一会儿,反手抹了把泪,站起来扭头对王比安道:“求你件事。”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王比安道。
  “把竺林——把他的尸体放到洞桥镇外行不行?”竺利轻声道。
  王比安还没回答,旁边的那名等着砍下竺林头的队员叫起来:“这怎么行?这孩子很快就要变成丧尸了。这世上多一只丧尸,我们人类就多一份危险,只有杀光所有的丧尸,我们才安全。”
  竺利一把揪住那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队员大吼道:“丧尸怎么了?他就是变成丧尸也是我表弟!我的妈妈,他的妈妈,还有我们家的爷爷、奶奶、二姑妈,都被丧尸咬后变成了丧尸,就连我死后,也会变成丧尸,你杀得光吗?你杀得光吗!”
  那名队员起初吓了一跳,发现一个孩子也敢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时,不禁恼羞成怒,重重一把将竺利推到地上:“小赤佬,你发什么疯,滚开,别耽误老子干正经活。”
  王比安忙挡在竺利身前:“别吵了。”
  周春雨也上前扯了一把那个队员:“行啦,行啦,你一个大老爷们,和个孩子吵什么。走走走,我看你也受伤了,赶紧去包扎一下,这点小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吧。”
  那名队员见周春雨拉偏架,他其实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场战争,自己的朋友也有好几个伤亡,心中如何不悲痛,竺利的心情他也理解,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扔下了竺林的担架。
  王比安轻轻碰了碰竺利:“你打算怎么办?等竺林变异后,你想带他回崖山吗?这也不是不可以,就像钱正昂叔叔的老妈那样……”
  竺利摇了摇头:“不,还是把他放到洞桥镇外吧,他不应该待在人类的世界里。”他突然俯下身,倒转斧柄,在竺林的嘴巴里橇动着,将他已经残缺的牙齿都生生橇了下来,又扯过他的手,将十指一一剁下:“竺林,你要做只好丧尸,这样子你就不能吃人了,反正这世上能吃的东西多着呢,你以前最喜欢吃薯片,那玩意儿没牙齿也能吃,去吧,做只不吃人的好丧尸。”
  王路并不知道外面的这些小插曲,他正陷入烦重的工作中——有整整9个人,等待着自己“妙手回春”将他们变成智尸。这其中,蔡春雷还送来一名伤者,说是胸部中枪,钱正昂手术失败,内部大出血,眼见是不得活了,征得其家人同意,也送到王路这儿来进行“特殊治疗”。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还是王路第一次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转化”,先不说自己的一身血够不够用,就是陈琼的“净化”,能不能同时对如许多人的大脑进行干涉,也是个问题。
  现在,所有的伤员都被牢牢绑了起来,因为没有足够的床,他们都直接躺在地板上,有几个伤员受伤较重,已经奄奄一息了,正在无意识地呻吟着:“救我,我不想死,别砍我的头。”
  王路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他只能给这些转变者有限的血量,他们注定不可能变成郑佳希、王比信、王桥这样高智商的智尸,他拉过陈琼轻声道:“你有把握对他们都施加净化吗?”
  陈琼不想骗王路,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试试看。”
  王路道:“你不需要像净化王比信和王桥那样,他们本来都是我们崖山的人,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不需要改变他们太多的记忆,关键是两点,一是绝对不能吃人,二是保持对爸爸我的忠心。”
  陈琼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爸爸,你放心好了。”
  王路不再多说,取过一个大号针筒,示意陈琼给自己抽血,然后,将血一一注射入各人身体,这些接受“特殊治疗”的伤者,有几个神志还算清醒,他们默默看着王路的举动,关于王路异能的传说,在崖山早有流传,当初王比信突然化敌为友时,因为事发突然,王路做的并不机密,有些人隐隐猜到了一些真相,现在看着王路给自己治疗时,一不用药,二不动刀,只是输自己的血给众人,就知道有些神奇的传说是真的。不过,并没有人因此而恐惧,相反,有人心里充满希望——如果自己能变成王比信这样,倒也蛮好的。
  有位屁股上挨了丧尸一口的伤员在王路给自己注射血液时,突然期期艾艾地道:“王队长,我、我治好后,能不能依然和家里人生活在一起?”
  王路一怔,那位伤员道:“我到崖山后,在你主持下结了婚,还领养了一个女儿。我老婆对我挺好的,女儿也很乖巧……”
  王路把整管针筒的血液全都注射完,这才拍了拍那伤员的肩膀:“不要多想,好好养伤,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谢谢王队长。”这名伤员面对王路虚无缥缈的承诺,连连道着谢。他的道谢声,引来了另外几个还清醒着的伤员的同声附和,一时屋子里“谢谢”声一片。
  王路含笑点着头,谢自己吗?这倒不用了,这种廉价的口头道谢,自己在末世前就不当回事了,尤其是干媒体这一行的,都是当面人情,有红包就给你发稿子鼓吹,没红包,再称兄道弟也免谈。同样,王路也不会指望那些请自己发稿子时就拍胳膊大叫兄弟的人,在自己真有为难事时,会出力帮忙。这社会啊,就是这样现实。
  没错,这些人是为了拯救王比安等孩子们受的伤,但王路同样知道,这些人不见得真正心甘情愿上战场,更多的是迫于压力,比如说,周春雨的威胁。崖山建立以来,王路对自己的统治能力,以及所谓的部属忠心程度,心里门儿清,什么为“主公效死”这种对白,根本想都不用想。
  只不过,不管如何,这屋子里的人都为崖山战斗过,所以,同样,谢谢你们,为了感谢你们,我将给你们新的生命。
  当然,除了新生命外,还将给予你们对我的忠诚。
  已经有濒死的伤员开始变异了,紧绑的身体正在抽搐,嘴里冒出黑色的血液,陈琼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闭着眼,全神贯注。
  王路知道,这时他已经帮不上忙了,他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这倒不是累,虽然每个伤员注射的血并不多,但合起来从他身上抽走的血也蛮多的,只是王路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他只是有些事情要好好考虑一下。


第七百零九章 当赤旗插遍寰球
  刚才那位屁股挨咬的伤员提出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心愿,倒触动了王路心中隐秘的想法。
  王路原本是想将这些人转变成智尸后,和奚加朝一样半软禁起来,成为自己秘密隐藏的一支力量。
  然而,这并不是个好办法。纸里包不住火,越是想隐藏,越是容易引发他人的关注。这世上,绝对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就连奚加朝的事,其实在崖山内部,早就有种种议论,有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与其自己耗费心机进行没有什么实际效果的掩盖——要知道这可是接近10个人啊,而且,不排除崖山今后还有更多被丧尸咬又不能截肢的伤员,这支智尸队伍只会越来越庞大——不如换种办法,古人云,大隐隐于市,也许智尸的最好去处,就是生活在正常人之间,生活在他们的家人朋友之间。
  王路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自己的手指,这件事,有极大的风险,智尸毕竟和人不一样,贴身的私人生活极容易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别的不说,光这夫妻间做爱……咳,咳,嗯,这暂且不论,一旦真相被揭穿后,必然在崖山掀起轩然大波。象奚加朝那样利用智尸为崖山战斗是一回事,可是和智尸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这就像没有人愿意和艾滋病人生活在一起一样,他们可是智尸啊,携带着致命的最恐怖的生化病毒!
  但是,人类和智尸生活在一起并不是没有先例,卢锴和郑佳希就是成功的例子。
  况且,那些将自己重伤的亲人、朋友送到王路这儿来的崖山众,其实多少已经预料到了一些真相吧。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一只智尸共同生活的心理准备,因为这智尸,是他们的孩子、父亲、爱人、丈夫、朋友……在这末世,他们失去的已经够多的了,所以他们就如行将溺死的人一样,死死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末世前那些绝症患者,敢于尝试任何偏方,什么乱七八糟的活虫子都会生吞,甚至喝自己的尿,是他们愚昧吗?不,是极端强烈的求生渴望。
  而且,对王路来说,人与智尸共同生活一旦成功,对他来说还有着不少好处,别的不论,在崖山,他就掌握了一支绝对忠诚于他的力量,这可比普通人类口不应心的所谓感恩要靠谱得多。
  这些智尸,以及他们的家庭,将成为王路的铁杆支持者,最忠心不二的属下。
  此外,还有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路知道自己早晚会变异成智尸的,所以他未雨绸缪,早就和家人商量着在变异成智尸后,如何依然稳坐在崖山首领这个位置上。
  如果崖山有一群智尸家庭,人们对智尸生活在他们中间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那么当自己有一日也变异后,可能根本不会有人感到异常,顺理成章就完成了李代桃僵之策。
  这个风险,值得冒!
  何况,我又何必在乎那小小的所谓的风险呢,我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如果有任何人不服从我,那就,去死吧。
  王路坐在椅子上,嘴角绽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他在笑:是的,我已经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力量,这次在洞桥镇和幕后智尸之战,再加上在水库十万丧尸营地的经历,说明我的异能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我,已经是生化末世时代的超人,是注定凌驾在芸芸众生之上的,丧尸、智尸乃至人类,都将臣服在我的膝下!
  这次归来,我将开启崖山的新时代,不,应该是人类、丧尸、智尸的新时代,在我的旗帜下,这三者将合而为一,三位一体,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同一物种,互相之间毫无意义的杀戮,已经够了,他们将在我的统治下,去征服这片大陆,去征服整个世界,当那赤旗插遍寰球时,我,王路,就是至高无上的……
  “爸爸,爸爸。”一只小手轻轻推着王路,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他。
  王路猛地惊醒过来,他扭头一看,却是陈琼正在叫他,他眨了眨眼,含糊地道:“什么事儿?”
  “爸爸,他们都已经……那个……转变好了。”陈琼轻声道。
  王路这才看到,屋内的众伤员已经停止了抽搐,正安静地躺在地上,他站起身,围着新诞生的智尸们转了一圈,皱了皱眉,这样子可不成啊,这些智尸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处理好呢,像那个体内大出血的老兄,身上还开了个大口子,里面的黑色尸液不断的流淌出来,这个样子,可没法子出去见人。
  做事总得弄点遮羞布是不是,得让崖山众人接受智尸的共同生活有个过渡阶段,而且智尸的亮相也得有个形象问题,一只干净整洁外表更像人的智尸,更容易被人接受,现在这样跑出去,那不成了拍恐怖片了。
  王路问陈琼:“陈琼啊,你不是学过战场救护吗?能不能把他们——嗯,把他们那个处理一下,弄得像样子一点,你看看你看看,这位老兄的肠子都露出来了。”
  陈琼道:“没问题。我向外面的守卫要一些医疗用品,对了,爸爸,你看要不要给他们换身整洁一点的衣服。”她本就聪明,王路虽然只有三言两语,却被她猜中了心思。
  王路赞许地点点头:“就这样办,让你辛苦了。”
  陈琼一笑:“爸爸,你说啥啊,你可是我爸爸。”她顿了顿:“爸爸,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王路抬手揉了揉陈琼的头:“放心吧,以后我们一家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像这次的危险,爸爸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永远不会了。”
  不一会儿,屋外的守卫流水价一样送进来医疗用品、衣服,甚至还有热水。
  陈琼拿着针线,刚要给众智尸缝扎,突然想起一事,扭头对王路道:“爸爸,我刚才净化这些——嗯,这些叔叔时,发现他们的智商不是、那个不是很高。”
  王路挠了挠头,这原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自己能提供的血量不够多,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他真正关心的是——“陈琼啊,我让你净化他们时植入的不吃人和忠心两种思维,怎么样?”
  陈琼点点头:“没问题,其实因为他们本身的智商不够高,我在他们脑海中生造出的这两种思维,反而是最强烈的。”
  王路一拍掌:“那就够了,嘿,有时候,太聪明,不见得是好事啊。”他颇有意味地道。
  陈琼在钱正昂的训练下刻苦学来的战场救护还真有点料,虽然因为需要手术的智尸较多,但她还是将每只丧尸收拾得妥妥当当,漏出的肠子胃啥的都塞了回去,那些显眼的伤口都经过了缝扎,她还用热水给每只智尸擦了身,帮他们换上了新衣服。
  王路在旁边一眼看过去,除了神情有些呆板外,这些智尸和正常人并无多少差异。王路咳嗽了一声,走到其中一个智尸的身前:“你是谁?”
  智尸一动不动站着,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我、我是李咏。”
  很好,王路点了点头:“我是谁?”
  这次智尸回答得很快:“你是王路,是我的领袖,至高无上的领袖。”
  王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瞟了旁边的陈琼一眼,这孩子,什么“至高无上的领袖”。是不是还要来个45度角的举臂礼,再加上一句“嘿,王路”?
  不过,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快,非常好,王路从每一个新变异的智尸嘴里,都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满意的答案,只不过可惜的是,有几只智尸智商恢复得不咋的,说话有些不利索,尤其是体内大出血的那位,估计王路输入的鲜血有不少又从破损的伤口处流出,转变的效果最差,只会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吼声。
  这个,批量生产就容易出次品啊。果然,实验室式的研发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就像以往中华家在研究院的实验室里能制造出相对优秀的飞机发动机,可一进行工业化生产就问题多多。不过咱不急,批量生产智尸有点太夸张了,慢慢来,慢慢来。
  王路揉了揉自己疲惫的脸,拉起陈琼的手:“来吧,孩子,辛苦你了。”扭头又道:“你们也来吧。”
  嘎吱,民宅的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王路拉着陈琼的手缓步而出,他这才发现,外面正是清晨,百梁桥的明火已经熄灭,冒着一缕缕淡淡的烟。
  门外,街道上,站着王比安、周春雨、关新、包扎得木乃伊一样的沈慕古、担架上的王德承、李波、车永波、沙青、沙林、荷枪实弹的王比信、王桥、张骏,以及黑压压的崖山众和基地众,当他们看到王路和陈琼缓缓走出大门,后面陆续走出“衣着整洁”“情绪平稳”的伤员时,突然不约而同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有的枪手还朝天开起枪来。
  不管真相如何,或者说他们压根儿对所谓的真相不感兴趣,现实是,经过王路和陈琼的特殊治疗,那些被丧尸咬伤,原本必死的家人、朋友,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健康的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意味着,今后再也不需要恐惧生化病毒的威胁了。当你被丧尸咬伤时,跟被一只蚊子咬了一口一样,因为,王路能救你的命。令人闻之色变的生化病毒,对崖山、基地人来说,已经和感冒病毒差不多了。
  “王哥万岁!”有人失态之下喊出了这样的口号,荒唐的是,居然还有人附和他,顿时村子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万岁”声。
  靠,这算黄袍加身吗?昔有赵匡胤陈桥兵变,今有王路百梁桥称帝。好大的狗血。
  王路苦笑着连连挥手,等到众人稍稍安静后,他提气扬声道:“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这是属于所有人类幸存者的胜利。在这千年百梁桥边,智尸和丧尸布下了重重陷阱,然而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面对闻之令人胆寒的生化病毒,你们,来自崖山基地联盟的幸存者们,没有退缩,没有选择像以往那样掉头逃跑,而是选择了战斗。”
  “是的,你们只能选择战斗,因为你们选择退缩和逃跑已经太多太多了,已经到了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地步,数以亿计的人类已经死去,如果我们再不战斗,我们也将伦落到他们一样的下场。”
  “有人说,今天的胜利,是属于我,属于王路,没有王路的异能,所有的抗争都是徒劳的,终将失败。真的是这样吗?没有你们视死如归前赴后继的战斗,我的异能又有什么用?如果你们早就丧失斗志弃械投降,那么我的异能又能拯救什么呢?拯救一群行尸走肉吗?”
  “这是我的胜利,这也是你们的胜利。我们已经用战斗和牺牲证明,我们能击败比我们强大无数倍的敌人。丧尸也好,智尸也罢,它们最终的下场,就是夹紧它们的屁股,从我们面前滚蛋!”
  “我们已经赢得了一次胜利,我们还将赢得更多的胜利!”
  “崖山基地联盟,万岁!”
  “人类幸存者大团结,万岁!”
  这是一篇模仿美式大片的七拼八凑的即兴演讲,单纯以它的逻辑性和文学性而言,如果陈薇在场,肯定给个不及格。但现在在场的众人却个个沉浸在一次重大的胜利中——不管怎么说,这是以一支不到千人的互相间配合并不密切的人类联盟队伍,对10万只丧尸以及高等级高智商智尸之间的战争,最后的结果,却是智尸和丧尸溜之大吉。要知道,这近千人的人类队伍,拿枪的最多算民兵,拿冷兵器的多是老弱,这样的胜利,弥足珍贵。
  所以,面对王路这四六不着调,充满着假大空和程式化、口号化语言的演讲,众人报以阵阵掌声和欢呼,“崖山基地联盟,万岁!”“人类幸存者大团结,万岁!”的呼喊此起彼伏。
  王路走下台阶,一一和周春雨、关新、王比信、王桥等人拥抱,尤其是和基地众人时,特意加重了拥抱的力度。
  这时,被特殊治疗的家属也拥上来向王路致谢,王路一一和他们握手,脸色凝重地道:“你们的家人虽然被救活了,但是因为受感染的原因,多多少少影响了脑部,所以希望你们能谅解,在相当时间内,他们还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一个女家属死死拉着王路的手不放,抽着鼻子道:“谢谢王队长,谢谢王队长,能救活过来就好,咱也不多求什么,就算是有些啥子后遗症,咱们回家好好养着,能挣回条命来,已经谢天谢地了。”
  王路道:“你放心,无论是我,还是崖山,都不会对这些为崖山做出牺牲的战士放任不管的,绝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回到崖山后,我会设立一个伤员疗养区,在你们的家人彻底恢复健康前,就在那儿集中居中,我也会经常去看望和治疗他们。”
  什么疗养区,其实就是个隔离集中营,王路不至于脑残到将这些智尸和家人放任在自己的监视之外,怎么说也要经过一段观察期。如果这些家人真的能和已经变成智尸的家人和谐共处,那自然是再妙不过,可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王路也可以快速控制,比如说让失控的智尸来个旧伤复发,暴病身亡什么的,至于家属也可以以“病人失手误伤”的名义,干净利落的处理掉。
  而且,这也是个让崖山众人缓慢接受智尸的过程,智尸多多少少有些与常人不同,但禁不住天长日久,习惯了,也就不以为然了,到那时,疗养院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嗯,也许可以挂个牌子,就叫“非正常人士康复院”。
  王路留意到,封海齐并不在欢迎自己的人群中,他的心一紧,一把扯过关新:“老封怎么样了?”
  关新忙道:“还好,钱医生已经动过手术了,子弹取了出来,你在里面——进行那个特殊治疗时,已经送回崖山卫生院了。”
  王路松了口气:“其他的伤员呢?”
  “都已经陆续送回了崖山,包括一些体力不支的老弱,孩子们也都送回去了。”关新道。
  “损失严重吗?”
  关新低下了头:“咱们崖山死了48人,72个人受伤,致残的有16个,另外就是王哥你刚才救治的9位特殊伤员。”
  王路心一抽一抽的,这可是百余人的伤亡啊,崖山总共才多少人口啊,这还是自己又是用大锅饭,又是用原始共产主义给忽悠来的,这倒好,才一仗,就折了三分之一,不少人还成了废人,得由崖山养活。
  王路知道,虽然自己拼命吹牛说大话,其实掩盖不了崖山在牺牲这样多人后,挑起战争的幕后智尸却是毫无发伤,而丧尸——算了,这些货就是炮灰的命,死多少都无关大局。智尸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战争,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在南方的毛豆说:

暂无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