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枪声


  陈琼咬着牙,自己有什么能帮上爸爸的?
  原本爸爸带着自己冒险进入基地,是想用自己的异能来影响转变成智尸的老大的,但如今肯定是用不上了,但自己的“净化”功能,只能派这个用场吗?
  陈琼想到了自己感受到的这座监狱里关押着的几只丧尸和智尸,也许,自己可以利用它们,在监狱里引发骚乱。
  “净化”,实质应该是一种脑电波的干扰,从本质上说,脑电波无好坏之分,那只是自己给它人为给予的定义,以往自己的“净化”,都是以善良的情绪,去替代、改变丧尸智尸恶的一面,但谁又规定,自己的“净化”只能传达美好的事物呢?
  丧尸和智尸原本就对人类有着发自最原始本性的贪婪,只是监狱里的这几只,被基地的异能者控制住而已,如果自己能够利用脑电波对它们施加影响,贯注入恶的情绪,挑逗、刺激它们,让它们狂性大发,在监狱中捣乱,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就是“净化”的另一面,“污染”。
  为善还是为恶,只在陈琼一念之间。
  陈琼悄悄地探出了自己的脑电波,她要寻找一个绝好的时机发动,虽然自己看不到“单间”外的事物,但是丧尸智尸有眼,就是自己的眼……
  同一时间,封海齐带着关新等人来到了天一阁历史街区的那座半倒塌的小楼。
  关新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从下水道进入湖心岛的路线,他甚至冒险前往了中山西路上的地铁工地,想从地铁工地潜入。然而,正如他事先曾经预料到的那样,地铁工地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地下暗河。地铁内的水原本是依靠一系列繁杂的管道、蓄水池和大型泵站处理的,如今地铁只建成了大半,相应的设备并没有建成,所以长达一年的雨水早就已经将工地整个儿淹没了。
  眼看天光将明,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寻找新的通道了,封海齐当机立断,立刻带领所有人员,潜入天一阁历史街区。
  封海齐当先领路,在上楼时,担心上面持枪的冯臻臻误会,还压低嗓子唤道:“冯臻臻,是我,老封。”
  房间内悄无声息,封海齐推门而入,却看到地上放着那支枪,冯臻臻却踪影皆无。
  关新带着人涌了进来:“怎么回事?冯臻臻呢?不好,我们被基地发现了!冯臻臻一定是被抓走了!”关新话才出口,就知道自己想岔了,真要是基地抓走了冯臻臻,又怎么会把枪留在这儿?
  封海齐捡起枪,摸了摸枪管,金属枪管凉凉的,又凑过鼻子嗅了嗅枪膛,也没有火药味,这枪,并没有发射过。
  冯臻臻是自动舍弃了这枪,离开这儿的。
  封海齐深锁着眉,半晌才道:“我看冯臻臻可能遇上丧尸了,她不想开枪暴露自己,所以想办法逃了出去。”
  关新忙道:“我这就派人去找她。”
  “不!”封海齐断然阻止了关新:“我们离基地这样近,稍有动静就会泄露行藏,我不能为了救冯臻臻一人,而将王路以及所有人置于险境。”
  关新知道封海齐的决定是正确的,但还是有点诧异,封海齐对冯臻臻极好,甚至有时隐隐将她当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一样对待,可现在他的态度却是这样决然,似乎、似乎并不为有可能正被丧尸追逐的冯臻臻担心的样子。
  封海齐在黑暗中低声道:“放心,冯丫头看起来柔弱,其实勇于常人,她上次和我在五散房分手后,孤身一人也在丧尸遍地的环境里活了下来。我相信,这一次她也一定能平安脱险的。这孩子啊,可异于常人。”
  关新叹了口气:“希望冯臻臻她好运,要不然,诗琪可要伤心死了。”
  封海齐悄声对挤在房间内的众人道:“大家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这里有食物和水,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动静,等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向基地发起突袭。”
  当陈琼在监狱内试探着用“净化”的另一面“污染”影响周边的丧尸智尸,封海齐带领的突袭队已经潜入基地的鼻子底下时,王比信和张骏也没有闲着,两人装着早锻炼的样子,正在环月湖旁跑步——好吧,凌晨4点多一个穿着雨衣掮着枪的枪手和一个拐子一起早锻炼实在有些怪异。
  只不过,基地的人很少会多管他人的闲事,那是因为基地里不少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太过好奇的人,死得最快,所以除了巡逻队稍盘问了两句,并没有旁人理睬小步跑着的王比信,和拖着一条腿拐啊拐啊勉强跟着的张骏。
  王比信和张骏再一次经过了卢宅前,这才是两人早锻炼的目标,王路和陈琼这两个王比信“最亲”的人都被关在监狱里,他哪里能在张骏家里坐得住,除了三只智尸实在面部表情太过呆板,不适合外出在家里留守外,王比信拖着张骏说什么也要在卢宅外守候着,以备一有突发情况,就能援手。
  张骏觉得自己的那条断腿再跑下去又得再断一次了,他气喘如牛地压着嗓子道:“王比信大爷,不成了,我可真跑不动了,再跑下去,我就没力气救王路了。”
  王比信放慢了脚步,扭头看着卢宅:“见鬼,里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骏扶着断腿道:“没有动静那才是好信息咧。王路和陈琼虽然被关在‘单间’里,可以他们的能力,总能闹出一些动静来。王比信啊,我看咱们还是镇之以静,乱出手搞不好反而坏了王路的计划。”
  王比信盯着张骏的眼睛:“哼,你小子该不会是想临阵反水吧?关在里面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不在乎。”
  张骏苦笑道:“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反水走回头路,哼,我没在老大办公室揭发你们,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这倒是实话,张骏单身一人在老大办公室时,是他背叛王路的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他当时没叛变,以后就算是再向老大告密,老大也非杀了他不可——谁都不会在自己身边留一个叛徒。就算是反水的叛徒也不行。你能背叛我一次,就能出卖我第二次。
  王比信点了点头:“你明白这点就好,现在你和我们一家人都在同一条船上,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张骏连声应是,但在心中却摇了摇头,王路和陈琼的异能真是好厉害,这王比信身为活人时,六亲不认,现在居然这样关切家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唉,如果自己也经王路和陈琼的手变成智尸,天知道他们会在自己的脑袋里搞什么花样,妈的,如果让老子变成智尸后,也叫王路“爸爸”,可不恶心死人。
  就在这时,一队队全幅武装的人员从湖心岛外面涌入进来,人人神情严肃,几个头目大吼大叫着:“一级警戒!一级警戒!立刻按照演习预案,进入阵地!快快快,动作快点!”
  “启动高压电网预备电源!”
  “升起吊桥!”
  “挖掘机呢?快,开到各处关卡!”
  “布设防撞墩和地钉,准备好高压水枪和汽油!”
  王比信和张骏呆在旁边看得不明所以,一个头目向两人吼道:“你们两个,傻站着做什么?老大已经发布了一级警戒命令,快,马上归队,准备防守!”
  王比信和张骏互视了一眼,知道事情大条了——出大事了!
  王比信一把握住肩上的枪,就想动手——现在杀进卢宅,应该还有机会救王路。
  张骏死死拉住他,咬着牙低吼:“你疯了,这儿人这样多!你一动就是个死!就算你是智尸也一样!”他飞快地道:“快去我家叫上那三个家伙,没有充足的枪支火力你连监狱大门都冲不进。还有立刻用对讲机通知封海齐他们,没有他们的里应外合,我们就是从监狱里抢出了王路和陈琼,也逃不出甬港市!”说着转身就走。
  王比信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去哪里?”
  张骏咬着牙道:“我去杀老大。只有杀了老大,我们才算真正的安全,要不,就是逃回崖山,也要面对基地无休无止的报复。”
  王比信没想到张骏居然还在这胆色,果然,兔子急了也要咬人。虽然不知道老大是从何种途径发现了王路不对劲儿,但似乎并不清楚王比信和张骏已经“投敌”了,要不,现在早就有人来捉捕两人了。虽然如此,张骏现在前去刺杀老大,一样风险极大,很可能才一露头,就被一向多疑的老大一枪杀了。
  但已经没有多加考虑的时间了,多耽搁一秒,王路就多危险一分。时间就是生命,拼了吧!
  王比信断然道:“好,分头行动!”转身就跑。
  月湖湖心岛的骚动,被天一阁历史街区废墟里的封海齐一行人看了个真真切切,关新举着望远镜急道:“不对劲儿!”
  封海齐也早就发现了:“他们在增强防守——该死,一定是知道有敌人要偷袭!”
  偷袭的关键是隐秘,一旦被敌方发现行动提前防御,那就不是偷袭而是强袭了。一字之差,死伤却是以道里计。
  封海齐眼见着基地的大批枪手进入了一处处预设阵地,双拳紧握得指关节发白,就在这时,对讲机嗞拉嗞啦响了:“我是王比信。”
  封海齐一把抢过对讲机劈头问道:“怎么回事?!基地正在布防!你们暴露了吗?”
  王比信道:“我和张骏都没有被发现,老大也没派人捉我们,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活动还是自由的。”
  封海齐一愣,王比信的信息完全在他预料之外,老大如果知晓了王路的计划,第一步就该捉住内鬼,为什么王比信至今还能自由活动,甚至能用对讲机联系?
  封海齐飞快地在脑海中计算中,但毫无头绪,他一恨心,不管了,说到底,还是要以自己的武力说话,他飞快地问:“王路怎么样?还活着吗?”
  王比信道:“我不知道,应该还活着。”
  他妈的,什么叫应该还活着。
  封海齐知道,自己不能对一只智尸指望太多,他断然下令道:“我命令,王比信你集合手中所有力量,前去营救王路和陈琼!五分钟后,以月湖外我的枪声为令,我会尽量吸引外围的火力,给你在内部行动提供方便。”
  王比信简短应了声“是”,就关闭了对讲机。
  封海齐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枪,沉声对所有人员道:“等我枪响后,以废墟为掩护,向前冲!”
  他对裘韦琴点点头:“高压电网交给你了。”
  又对几个手持“单打一”的王德承等人道:“等会儿我手里的自动步枪打完子弹后,把你们手里的枪依次交给我,由我来提供持续的火力掩护大家进攻,你们只管装子弹。”
  他最后冲关新道:“给我计时,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关新低声报着时,“倒数4分钟……3分钟……2分钟……”
  房间里,除了茅丽,大家都在不停擦手心的汗,以崖山的斧头砍刀等热兵器和基地的长枪大炮作战,简直是送死无疑,封海齐的枪法再准,也对抗不了对方布设完备的阵地啊。
  沙青凑近沙林耳边道:“机灵点,别送死!”
  沙林点了点头。
  关新报时道:“最后一分钟倒计时,60秒、59秒、58秒……”
  就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传来,众人一眼看到,月湖周边的一处岗楼上,一个枪手一头栽了下来。
  这一枪,并不是封海齐开的,枪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有人,在向基地开枪。
  有除崖山、基地外的第三方,在开枪。在进攻。向着基地。
  第一枪,就打倒了基地一名人员,弹无虚发。
  当枪声响起时,老大正在他守卫森严的办公室里咆哮:“立刻通知所有定居点,派出全部的武装力量,到湖心岛固守!”
  办公室里的几个头目齐齐一怔,有一个头目小心翼翼地道:“老大,我们已经派出所有直属支队在湖心岛布防了,如果把定居点的武装力量也全都调回来的话,那定居点就没人守卫了,剩下的人都是女人和孩子,这、这风险太大了吧?没有枪手和异能者守护,一小群丧尸就能突破高压电网的。”
  老大一把拔出枪,直指那个居然敢出言顶撞自己的头目,头目吓得双腿直打颤。总算老大在暴怒中还有一份理智,知道现在敌人杀上门来,还需要手下人卖命,临阵杀将,只会动摇军心,这才将枪口一偏,呯一枪射在旁边的墙上。
  老大怒吼道:“你这头蠢猪,基地所有的重要物资——粮食、油料、医药用品、枪支、弹药,全在湖心岛和月湖周边,不守住月湖,定居点一样撑不下去,但只要我们守住月湖,有物资在手,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头目连声道:“是、是,不过——”他迟疑道:“我听说是因为前往发电厂和石化厂的特别支队出了问题,才全面戒严的,这个,是不是小题大作了?我怀疑发电厂和石化厂那儿有没有幸存者团体敢于袭击我们的特别支队,那可是上百号人枪啊。如果真有那样的幸存者团体,他们早就利用发电厂和石化厂的资源四处扩张了,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特别支队出发前也做过情报调查,虽然听说那儿有枪手,但力量并不强啊。我的意思是,万一特别支队的消息有误,我们把定居点的武装力量都调回来,那、那有个万一,不是亏大了吗?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些地盘,如今幸存者不多了,人死得太多,对我们基地来说,也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啊。”
  平心而论,这个头目的话确是中肯之言,倒也是实打实的为基地的发展考虑,可在老大眼中看来,这个头目却是个反骨仔!妈的,老子才不管定居点的人是死是活咧,老子只要自己活着就行了!老大立刻决定,这次事件过后,一定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头目给暗地里清除了——基地不允许任何质疑自己的声音存在!
  但此时,他还不能当场将这名小头目击杀,毕竟众多手下都眼睁睁看着,从他们的眼神里也看得出来,大多数人也心存疑虑,如果不把全面情况和盘托出,手下人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将差事应付了事,那可就大糟特糟。
  这就是老大一意实行专制的缺陷,也是强人政治的通病,在高压环境下,虽然老大能够用恐怖手段从表面上压服人心,而且做到令行禁止。但在私底下,因为人人都在压力下工作,时间一长,就会失去上进心,因为人人都是奴隶所以得不到自我价值的认同,工作只是一种苦差事,在老大看不到的地方,就会偷奸耍滑,甚至阳奉阴违,磨洋工。老大神通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可以在自己发现时,杀几个人立威,可毕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掉。


第六百零一章 土鳖神器——107火箭弹
  老大其实可以看做一个土皇帝,所以封建王朝官僚体制里的瞒上瞒下,人浮于事的通病,在基地这个小王国里,一样存在。只是现在“建国”不久,老大威严正盛,这一风气还不明显罢了,但长此以往,所有封建王朝拥有的毛病,都会在基地出现。
  封建王朝从理论上看,是最好的机制,因为家天下,整个国家都是皇帝一人的,你说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整好呢,毕竟想把自己家里的人杀光财产全都毁坏的真正疯子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也屈指可数。更多封建王朝的倒塌,说到底是因为在整个国家里,只有皇帝是人,而其他人包括官僚阶层在内,都是奴隶。奴隶,才不会将天下存亡放在自己心上。无论头上换了一个谁,他们依然还是奴隶,所以,谁愿意去真正的拼命呢。
  老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一字一句道:“特别支队已经被全灭了。”
  这短短一句话出口,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老大从各人眼里,看到了种种神色,有惊惧,有茫然,有暗喜,有不解。说真心话,老大并不想把特别支队被全灭的事给通报出来,因为这支忠心于他的力量的覆灭,意味着他的统治根基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但是,一来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二来这样强力的一支队伍被灭,也会让基地上下恐惧对方的强大,而全力抵抗。
  果然,办公室里的众人在沉默了片刻后,纷纷嚷嚷道:“还磨蹭什么,赶紧的,立刻招集所有的人手。”
  “把外围定居点的武装人员还有异能者都调回来,留他们分守各处,只会被个个击破!”
  “把那两门高射炮的炮弹都搬出来,过不了今天就没明天了,干他娘的。”
  老大见士气可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各部就按照演习方案布置吧,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上湖心岛。还有,异能者要全部上最前线,对方能全灭了我们的特别支队,肯定有异能者驱使丧尸相助,我们不但要防对方的枪手,也要防丧尸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个枪手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枪……枪……月湖外有枪击,我们一个兄弟中枪了!”
  老大猛地站了起来:“都跟我来!”匆匆当先抢步而出。
  老大在走廊里,遇到了张骏,他瞪了张骏一眼:“你他妈乱跑什么,跟着我,去最前线!”
  张骏眼见着老大身边有这样多人,知道一时下不了手,应了声,匆匆跟了上去。
  等老大赶到月湖偃月街一带时,防线上已经打成一锅粥了,枪手们正在冲着天一阁历史街区拼命的射击,打得废墟里一片烟尘。
  看到老大带领着一众头目过来,固守防线的一个枪手小头目匆匆跑了上来:“老大,有人攻击我们,我们已经死了三个,伤了两个人了!”
  老大紧锁着眉,盯着对面的天一阁历史街区的拆迁工地看了半天,猛地举手大吼道:“停止射击!停止射击!他妈的,你们这些猪头都是在浪费子弹!”
  但在一片不停顿的枪声中,还是有枪手没听到老大的命令,依然在漫无目标的乱射着,老大跳到一个蹲在沙包后乱射的枪手身边,几脚踢下去,将枪手踢得像个血葫芦一样,这时,旁边的头目们也纷纷下令,阵地上的枪声才停止了下来。
  对面拆迁废墟里的烟尘在清晨的风中慢慢飘散了,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这时,有人上来递给老大一个钢盔和一件防弹背心,老大匆匆穿上:“去,带我看看死伤的人。”
  死伤者是四个枪手和一个异能者,老大检查了一下中弹处,都是头部和胸口,两个受伤者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受伤的却都是要害处,眼见着奄奄一息,一名医生正在给他们处理伤口,老大皱了皱眉,有心想说别在这两个家伙身上浪费药品了,却好歹知道此话一出,将极大影响士气,到底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老大转身对跟着自己的头目们道:“这明显是狙击手干的,不能再乱开枪了,对方藏身在废墟里,就是泼天的子弹打过去,也伤不着对手一根汗毛。”
  老大下令道:“对方已经打上门来了,原定撤回的各定居点武装力量的命令作废,你们重新制定一个计划,让外围定居点的武装人员先找个安全所在集合起来,然后对袭击者进行反包围。月湖防区的部队不需要出击,只要做好防守,变成一枚铁钉子钉在原地,等外围武装人员包抄后,老子要来个四面铁壁,中心开花,将这些胆大包天的袭击者一网打尽!”
  这的确是在当下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基地防守设施齐全,袭击者就是有一幅钢牙也不是说啃就能啃下来的,到时候腹背受敌,基地就能攻守逆转,一举得胜。众头目立刻纷纷应命自去布置作战事宜。
  老大再次回到前沿,望着对面毫无生气的废墟,对负责守卫偃月街沿线的小头目呵斥道:“蠢货,面对狙击手该怎么做不知道吗?光会浪费子弹!赶紧的,组织一队人员上废墟搜索,其余人员组织火力压制。”
  老大实在是冤枉了枪手们,枪手们此前多是普通人,是因为机缘巧合才弄到枪支的,极个别有人以前受过保安或民兵训练,素质最高的就属那些原来是运钞公司的安保人员,这些人拿着枪,打打呆头呆脑的丧尸还行,可要是对上真正的战士,那就抓瞎了。而如今袭击基地的,明显是个经受到特殊专业训练的战士,别的不说,这人影不见,一枪一个洞,就是基地里的枪手拍死马也难追的。
  不说老大正在现场指挥基地防守,在废墟里的小楼内,封海齐盯着对面月湖里的动静,眼睛闪闪发亮:“是当兵的,他娘的,这几枪绝对是现役的当兵的才打得出来的!听枪声,这名战士一直在移动位置,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对方难以捕捉他的行迹,同时也迷惑自己一方的人数。嘿,如果不是我老头子这双耳朵还得用,听得出这是一支枪打出的声音,还真被骗过去了。”
  关新激动地问道:“爸,你看来人是敌是友?”
  封海齐一挥手:“傻小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趁他病要他命,我估计,有胆子袭击基地的,肯定不止一个人,他们肯定还有后手。大家注意了,现在基地已经布置了完整的防线,这个时候冲上去,只是送死。但好在有新的一方势力搅入了这趟浑水,对我们来说,水越混越好。只要打乱了防线的布置,我们才有机会突入其内,救出王路和陈琼。”
  封海齐点派道:“关新,你率领裘韦琴等人,想办法破坏高压电网,沈慕古、王德承、沙青、沙林你们几个带枪的,分别埋伏在这儿、这儿、还有那儿,时不时开一枪,记住,我不需要你们确保击中基地的人,只要起到干扰作用就行了,节省子弹、保护自己。李波、王伯民,你俩带领其余人员,埋伏在楼里,听我号令随时突击。”
  沈慕古怯怯地举了举手:“封部长,有两个问题想问一下,废墟里肯定隐藏着丧尸,我、我就已经感应到周边有不少丧尸了,万一碰上了怎么办?用滚蛋机的话,恐怕会暴露身形。还有,那个第三方势力会不会误会我们啊?这要是掉转枪口打我们,可就惨了。”
  封海齐点了点头,居然笑了一下:“你放心,这次丧尸站在我们这一边,不会伤害到你们。至于第三方势力的误会——呵呵,他们听到我们向基地射击,就会明白我们是友非敌了。而且,我相信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不会乱伤及无辜,因为他们有铁的纪律,即使在这末世,也会有一部分人坚持原有的道德准则的。”
  封海齐对沈慕古两个问题的回答简直是操蛋到家了,这、这根本不像回答,而是胡言乱语,要不是他一向威望素著,现在就能被大伙儿用口水喷死。但大伙互相对望了几眼后,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干了!”都到基地鼻子底下了,过河的卒子,只有前进,哪有后退的道路。
  枪声一响,基地已经全面警备,大伙儿能借雨夜悄悄进来,却没办法再照猫画虎原样的潜回去了,现在转身就逃的话,能活着回崖山的十不存一,而且还要面对老大随后的报复,只有拼死一搏,才有机会活命。
  封海齐抓起了冯臻臻留下的自动步枪,掂了掂:“好久没玩枪了,也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还玩得动不?”说着,转身出了门。众人目送着他出门,知道他是要干以前在侦察大队的老本行,孤身犯险了。
  过了一会儿,基地又有了新动静,一辆装甲车,缓缓开了过来,沿着铁丝网行驶着,从车底下看过去,可以看到几双脚正在随着车辆缓缓前行,这是典型的应对城市作战的掩护方式,狙击手再猛,也没法子一枪打穿装甲车车身。
  装甲车走走停停,每一次停下来,车后的枪手们就会飞快地闪出来,对可疑目标一阵枪击,车辆行驶虽慢,但这样地毯式搜索过来,却能逼得狙击手在视线内无法藏身。
  封海齐躲在一堆瓦砾下,从一只破缸的洞里,悄悄伸出了枪口,等枪手们再一次从装甲车后闪出来时,呯,他开枪了。
  这一枪,直接击穿一个枪手的钢盔,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声枪响就像是下了命令,废墟里顿时响起爆豆一样的枪声,正是王德承等人在射击,但和封海齐比,他们的枪法就差得太远了,除了王德承的一枪射中一个枪手的肚子外,其余几枪都射在了装甲车车身上。
  但这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已经让搜索队伍慌乱成了一片了,幸存的枪手纷纷往车身后躲,只留下那个肚子中枪的家伙在车尾哀号着。
  有一个枪手探出身想拉回那个中枪的同伴,呯,又一声枪响,那个有着太多同情心的枪手手腕被击断了。
  这一枪,并不是封海齐开的,而是那个第三方势力的枪手。
  封海齐藏在瓦砾下微微一笑,那个陌生的枪手和自己配合很默契,显然,他已经分清了何方是敌何方是友。
  剩下的枪手们早就没有了斗志,他们拼命拍打着车厢,杀猪一样叫嚷着:“回去!快回去!”
  装甲车正在后退,突然从基地阵地上传来一阵高音喇叭声:“不准后退!后退者,杀!”
  正是老大的声音,枪手们知道老大说得出做得到,纷纷站住了脚,这时老大又用高音喇叭命令道:“火力掩护。”顿时,基地防线上一阵射击声,打得废墟里烟尘乱起。
  有了后方火力压制,装甲车后的枪车们再次鼓起勇气,将两个受伤的枪手送进车厢后,纷纷从车底和车身两旁探身还击,他们因为离得近,刚才的枪声位置听了个大概,打得王德承等人抱着头缩在瓦砾后一动也不敢动——这些崖山的男人们虽然看多了战争大片,但子弹就在自己头顶和身边尖啸,打得碎石渣弹脸上手上立马就是道血痕,吓得恨不能在废墟里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就连封海齐藏身处也挨了两枪。
  这时,有两名枪手飞快跑出来,解开了高压电网上的一处装置,将高压电网暂时收了起来,装甲车轰鸣着开进了废墟。
  装甲车在废墟里行驶虽然不方便,却是极好的掩护平台,想封海齐、王德承甚至那个神秘枪手想躲起来偷偷摸摸开枪,已经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废墟各处突然冒出一阵吼叫声,只见少说也有上百只的丧尸,从阁楼上跳下来,从没盖子的阴井里钻出来,向装甲车扑了过去。
  基地的搜索队伍,对丧尸的袭击自然早有防备,利用异能者指挥丧尸突破定居点,原本就是他们征服各地的拿手好戏之一。当下,一个异能者已经站了出来,驱赶丧尸离开。
  在他的异能下,冲上来的丧尸果然顿住了身影,有不少丧尸甚至转身就向后走——小菜一碟,基地的异能者刚松了口气,却立刻瞪大了眼睛——只见丧尸们在迟疑了片刻后,又再次返身扑了回来。他在大惊之下,连连施展异能,但都是只能迟滞丧尸片刻,对方就立刻恢复了进攻。
  异能者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这样的场景说明进攻基地一方的异能者,比自己更加强大,或者说,对方不止一名异能者。
  基地的异能者勉强挡住了冲得最近的几只丧尸,嘶声向同伴们喊道:“快上车,我挡不了多久的!”
  月湖主阵地的枪手们也发现了异常,立刻组织火力掩护搜索小队,但即使如此,乱纷纷争着上车的枪手中,有个倒霉鬼一不小心,被好几只丧尸扑倒在地。
  他的头盔被扯了下来,战术背心虽然还保护着他的身体,但手套和鞋子却被扒拉了下来,在惨叫声中,丧尸们咯拉咯拉啃手指和脚趾的声音,被别的枪手听了个真真切切——这个幕后操控丧尸的异能者当真了得,对人类防护用具的弱点门儿清,更难得的是“微操作能力”极强,能指挥丧尸做这样精确的动作。
  剩余的搜索人员顾不上被狙击手打冷枪,一边开枪扫射扑上来的丧尸,一边你推我搡地挤上了装甲车,装甲车再次后退。
  这次老大并没有命令他们坚守,搜索小队的力量的确弱了点,等装甲车撤回后,再整合新的力量出击!老大恨得咬牙切齿,该死,打到现在居然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到,被摁着头打,实在是奇耻大辱!
  果然,能灭了基地大半精锐的,绝非阿猫阿狗之辈,果然有两把刷子。
  老大转头命令,调动更多的装甲车、枪手和异能者,一定要把偃月街对面的废墟清除。
  就在这时,废墟上突变顿生,就见瓦砾堆里,火光一闪,一声尖啸,一物闪电般猛击在装甲车上,轰的一声巨响,装甲车变成了一堆零件,烟柱高高腾起,气流将车辆碎片,人肉渣渣抛到数十米开外。
  老大身边的小头目张大了嘴久久合不上,半晌才哆嗦着道:“炮——他们有炮,不、不对,是RPG,是RPG!”
  废墟里,封海齐喃喃道:“好家伙,是107火箭弹,无炮管射击,电池击发。嚸嘿,这装甲车行进方向是固定的,只要事先把火箭弹安置好,瞄准装甲车的必经之路,上面盖上瓦砾浮土,人员拉着电线远远躲在隐蔽处。等狙击手接连击中对方人员,迫使对方集中在装甲车内,匆忙返回时,只需要一枚小小的电池,一搭上电线,轰一下,对方就一窝端了。可惜啊,这107火箭弹射程可远了,如果视野好射界宽,打个4、5公里没问题,用在这里实在是浪费,如果知道老大在何处,从这儿一炮打过去,就能送他上西天。”


第六百零二章 炮对炮,异能对异能
  老大亲眼目睹了对方的重火力演示,知道绝不是自己的两门气象局拖来的高射炮能对抗的,他狂吼道:“固守,固守,不许出击!”他自己看了看旁边沙包垒的阵地,觉得不安全,又看了看旁边的一座小楼——砖石结构,在重火力面前也是渣,最后找了处假山,里面有洞,一头钻了进去,当临时隐蔽所。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基地受攻击的只有偃月街一面,老大曾考虑过是不是派出一支队伍从柳汀街一带绕过去,从共青路上包抄天一阁历史街区,但一想到地方有能力吞下整支特别支队,如今偃月街的进攻肯定是想引蛇出洞,自己只要一派出队伍,绝对会在调动过程中被对方找到破绽个个击破。
  老大虽然带着基地人员四下征讨,可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战术战略学习,在他想来,一动不如一静,只要各处定居点的武装力量调回来,对方的包围不攻自破。
  一时间,基地各处阵地的枪手们个个抱着枪缩着头躲在堡垒和壕沟里,废墟里的狙击手又开了五枪,分别击中3个倒霉鬼,两死一伤——其实其中有一个死者是封海齐的功劳,但基地的枪手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更紧地缩起了身子,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失去了枪手们的压制,废墟上的丧尸们变得猖狂起来,它们使劲地撞击着高压电网,虽然成排成排的丧尸被高压电压倒,但也有丧尸穿着雨衣、披着塑料布等绝缘物品,高压电网在它们的撞击下,局部已经出现了变形。
  基地当然不可能任丧尸们为所欲为,老大派出了大批异能者对抗丧尸们的进攻,异能者躲在堡垒和壕沟里,不需要露头,就能对丧尸们施加影响,原本是抗击对方进攻最好的手段。
  然而,异能的施展有个铁律,那就是距离越近,效果越显著,进攻基地的异能者显然就混杂在丧尸中间,所以对丧尸的指挥如臂使指,而基地的异能者因为惧怕狙击手,不敢靠得过于接近,对前线的观察也不够细致,虽然对丧尸们的进攻造成了一定影响,但没法完全驱赶它们。
  终于,一块高压电网被几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武装丧尸用菜刀、榔头、剪刀等硬生生破坏了,高压电网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成群结队的丧尸涌了进来,踏上了偃月街的街面,向数米开外的月湖景区扑了过来。
  枪手们再也不顾不上狙击手的威胁,如果被丧尸欺到身边,手里的枪就真成了烧火棍了——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射击丧尸,是枪手们的唯一保命准则——枪手们纷纷从隐蔽处探出身来,向丧尸们开火射击。
  在密集的火力下,拥堵在高压电网缺口处的丧尸们纷纷倒地,封海齐和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为了“掩护”丧尸们,再次开枪。然而这次基地的枪手们也打出了真火,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丧尸们突破高压电网,一边组织火力面对废墟里的狙击手可能藏身处射击,一边不惜子弹用连射死死堵住了高压电网缺口处。
  枪声一时如爆豆一样响成了一片,封海齐也被对方密集的火力打得抬不起头,只是放了两枪打伤了一个人——他的子弹不多了,在这样的对射中可消耗不起。
  神秘的第三方并没有再发射火箭弹,想来,这样的大杀器他们手里也不会太多。
  一时间,战线双方反而僵持了下来,倒是基地的枪手打得有声有色,将丧尸们死死压制住,高压电网边的丧尸尸体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坡。
  然而这时,形势又是一变,一群披挂整齐的武装丧尸从后面涌了上来,最前面的几只武装丧尸手里高举着防盗门板,它们前进的方式也颇为古怪,并不是乱糟糟一拥而上,而是分成几列纵队,前后相连,排成整齐的数列纵队,向前突进。
  这样一来,基地的枪手只能射击最前面的几只排头兵丧尸,只有打倒了它们后,对能射中后来者,这样一来,基地枪手的数量优势一下子大为削弱。
  基地枪手们也发现了这一问题,他们集中了更多的火力向最前排的丧尸们射击,子弹将厚重的铁皮防盗门打得咣咣直响,火星四溅,子弹穿透防盗门的薄铁皮,击中后面的丧尸们。
  枪手们虽然没法子精确瞄准,但防盗门后的丧尸也同样架不住子弹如水一样泼来,前排的丧尸一只只倒下了,然而后面的丧尸立刻重新抓起门板,向前冲,没前进几步,再次被击倒,第三排丧尸捡起了防盗门板……
  如果王路在现场,他看到这颇为熟悉的一幕,肯定会惊呼“203高地”,想当年,脚盆国和毛熊争夺旅顺,在203高地打得尸山血海,乃木希典用自杀式的猪突攻击,硬是用人命消耗毛熊的子弹,打赢了这场战争。当时脚盆国的士兵在冲锋时,最前排也有武士道中毒最深的战士拿着铁板替后面的战士挡子弹。
  说实话,这样的办法并不有效,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家伙会吸引来集中火力的关照,死得也最快,而且人的手腕力量有限,子弹的冲击力让战士难以长时间持稳铁板,子弹不断击中的丁当声更会给战士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手稍有不稳,就会被对方钻空子击中暴露的身体。
  然而,对丧尸来说,以上问题都不算问题,它们无知无觉,只接受命令,就算子弹穿透了门板打在身上,只要不击中脑部,依然大步前进。
  基地的异能者数次想驱散这批武装丧尸,然而指挥它们的异能者显然技高一筹,始终能保持队伍的稳定前进。
  老大气得咬牙切齿:“蠢货!我他妈的养的是一群猪吗?开炮开炮!”
  湖心岛吊桥边的两门高射炮缓缓放平了炮口,高射炮是55式37毫米高射炮,作为天朝第一种国产高射炮,早就从部队退役,改为各气象局用的增雨高射炮,用的炮弹也是碘化银增雨弹,只不过这弹打在人和社会用车辆上,也是威力无穷,中上一炮,人就成了一堆碎肉了。
  旁边一个装弹手将五发弹夹装上,瞄准手摇动高低机和方向机,通过机械向量瞄准具,瞄准了那些武装丧尸们手持的防盗门板。
  老大一声令下:“开火。”
  咚一声响,首炮就击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丧尸手里的门板,碘化银增雨弹虽然只有少量炸药,但本身的冲击力和爆炸的威力,也不是铁皮厚度不足一毫米的伪劣防盗门能抵挡的,只见防盗门就像纸糊的一样,被砸成了碎片。弹皮穿过门板,击中后面的丧尸们,倒时将它们变成了滚地的葫芦。趁着武装丧尸们进攻的阵形被打乱,前方防线的枪手们连续开火,也不节省子弹,终于将这批武装丧尸歼灭在偃月街上。
  增雨弹中的亮黄色晶体碘化银飞扬出来,在空气中变成黑色,盖在了一地的丧尸尸体上。
  封海齐趴在废墟里看到了这一幕,叹了口气,现在废墟里有三方,分别是自己代表的崖山、拥有狙击手和107火箭弹的神秘方,以及指挥丧尸的“那个人”,其实如果三方能紧密协调,并不是没有机会突破基地的防线,只是三方虽然心有默契,可毕竟没有面对面沟通,只是各打各的,偶尔才因为机缘巧合互相联手,这才被基地各个击破。
  指挥丧尸的“那个人”又试探了几次,甚至想利用被击毁的装甲车的残余部件当盾牌,但最终在高射炮的接连两炮中败下阵来。
  前线,一时僵持了下来。
  老大放下了心,他不怕僵持,月湖作为基地核心,贮藏了大批物资,能够长久坚持下去,倒是外来的袭击者,他们从镇海赶来,随身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装备和饮水食品,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这时,负责两门高射炮的小头目跑了过来,向老大请示,能不能多准备一些炮弹。物资贮藏仓库是老大亲自掌管的,他谁都信不过,钥匙都是贴身带的,象高射炮弹这样极有限的物资,更是如土财主一样紧抓着不放,如今两门炮只配有10发炮弹,已经打掉了3发,考虑到对方掌握的力量,存弹的确不够。
  老大道:“跟我来,去仓库。”
  同一时间,在监狱,正紧张警备的看守们面面相觑——外面打得翻了天一样,枪炮声,爆炸声搅成一锅粥,向来只有基地欺负别人的份,何时让人这样欺压到门上来过?而且听双方打得这样激烈,对方的武装力量并不在基地之下。
  看守们在监狱里用刑欺负人那是拿手好戏,可说到刀枪对阵,就比枪手们差多了,当下人人恐慌无比,尤其是他们知道内情,来犯基地月湖的,正是消灭了整整一支特别支队的人马。
  一名看守擦了擦汗:“我说,他们不会打进来吧?听刚才的动静,对方可是有枪要炮,就咱这几杆土枪,想反击也做不到,这可不是等死嘛。”
  旁边的同伴呸了他一口:“乌鸦嘴,基地哪有这样轻易就被攻陷的,你听外面打得热闹,可这枪声一直在月湖外响着,并没有打进来啊。反正我们卢宅高墙门厚,只要我们不出去,子弹再怎么飞,也打不着我们吧。”他自觉说话幽默风趣,还嘿嘿笑了几声。
  监狱的看守们心情恐慌不提,在监狱里,另有一群人也是提心吊胆,他们自然是被关押的人犯。这子弹不长眼,万一对方攻入基地,别人还能撒腿逃跑,被关在牢里的人可就惨了。想来对方可不是什么“解放者”,会好心地将人犯们释放,大家排排坐分果果。
  基地以前攻打各处定居点时,可是干过“三光”这样没屁眼的事的,哪个人不是满手鲜血?如果现在是仇家打进来,这里的人犯个个都得挨枪子。
  有犯人咣咣使劲敲着栏杆呼喊着:“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吧,总是自家兄弟,给我们一杆枪,我们还能帮你们守门咧。”
  他的提议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犯的共鸣,他们纷纷叫嚷起来:“就是就是,我们犯的又不是死罪,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赶紧放了我们。”还有人甚至叫嚷什么“枪口一致对外”。
  人犯们的叫嚷,还真让看守们动了心,其中一个看守对头目道:“关在这里的几个人,身手还真不错,说真的,可比咱们强,把他们放出来,多少增强一下防守力量吧。咱们监狱所在的卢宅,正好在通往湖心岛的必经之路上,敌人真要突入进来,老大能带人在湖心岛上坚守,可我们孤单单一座房子,非被敌人灭了不可。”
  监狱头目有点迟疑,想了半天,依然摇了摇头:“不行,这些人都是老大亲口下令关起来的,咱们要是擅自给放了,你能保证这些人犯不趁机逃跑?”
  听得监狱头目到了这个危急时刻,依然不肯释放众人,人犯们顿时暴动起来,左右是个死,怎么也要抗争一下。顿时牢房各处敲砸栏杆声响成一片,有几个身体强壮的人犯甚至用力撞着门,企图将门撞开,还有的犯人不知用什么办法,居然将床上用品点着了,隔着铁门栏杆扔出来,浓烟和火头四起。
  看守们顿时着了慌,他们既要防备外面的入侵者,又要镇压暴动的犯人们,人手颇为不足,这卢宅虽然经过改建,可底子却还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最是怕火,这烧起来可不是玩的。
  看守头目一边派人灭火,一边叫过看守中的异能者,让他调动监狱里的丧尸们,去镇压那些暴动的人犯,谁敢再乱来,直接就让丧尸吃了。
  监狱利用异能者,将丧尸当成工具利用,早已经是常态,在异能者的控制下,这些丧尸象狗一样驯服,在看守头目眼中看来,丧尸比人犯还可靠。因为丧尸是白痴没脑子,而人犯,个个都是抱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信条的无耻之徒。
  异能者看守立刻将关在牢房里的丧尸们放了出来,带着它们冲向各处暴动的牢房,看到丧尸们丑陋的身影,人犯们果然退缩了,他们手无寸铁,被咬上一口可就惨了。他们之所以在外敌入侵时暴动,其实就是打着借机逃跑的主意,可没想到监狱看守在老大的淫威下不敢自作主张,甚至派出了丧尸镇压,好汉不吃眼前亏,自然收了手。
  这时,各处火头也被扑灭了,除了几处地方还在冒着黑烟,已经没有明火了。看守头目出了一身冷汗,这外敌还没进来,自己就内乱起来,被老大知道的话,搞不好自己也得吃牢饭了。他手持警棍恶狠狠抽打的牢房门:“妈的,你们再闹,老子就让丧尸活活吃了你们,连点渣都不剩。”看到牢房里的人犯们畏惧地看着自己身边被异能者控制的丧尸们,头目得意地笑着。
  就在这时,站在看守头目身边的一只丧尸突然动了,它一转身,扑到了头目身上,抓住他的手臂只一口,就连衣服带肉撕下了一大块。
  看守头目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这一幕,把异能者、普通看守和人犯们,看得目瞪口呆,异能者最先清醒过来,他跳到正在大口咀嚼着美味新鲜肉的丧尸面前,施展异能拼命大叫着:“滚!快滚开!他妈的,你居然不听我的命令!”
  旁边几个看守也扑了上过,扶住了头目,头目一迭声叫着:“快,快拿斧头!砍了我的手臂!快!快啊!”
  立刻有人递上了斧头,咔嚓只一斧就从肩膀处剁下了整条手臂,头目眼一翻白,生生痛昏过去。
  砍头目手臂的看守怒瞪着异能者:“你他妈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控制丧尸的!?”
  异能者慌乱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让丧尸们吓唬一下人犯,甚至没让它们咬人。该死,全给老子滚回牢房去!”这后一句,却是向丧尸们下的令。
  然而,令异能者大吃一惊的是,一向受他“调教”“听话”的丧尸们,居然并没有立刻执行他的命令,丧尸们站在原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看向异能者的目光越来越贪婪。
  异能者一阵心慌,他后退一步,厉声呵斥:“不许动!退回去!退回去!”
  面对异能者全力施展的异能,丧尸们顿了顿,然而,也只是顿了顿,它们一步步又围了上来——这一切,正是“单间”里的陈琼施展“污染”的结果。
  陈琼一直通过丧尸们的眼睛密切关注着“单间”外的动静,当外面传来枪炮声时,她就知道封海齐伯伯来救自己和王路爸爸了。而看守头目在人犯暴动的压力下,派出丧尸镇压,更是让她喜出望外。陈琼趁机对被放出牢房的丧尸施展了“污染”,在她的影响下,丧尸内心的狂暴和嗜血完全盖过了异能者的控制。


第六百零三章 老大背后的枪
  原本陈琼是想让狂暴化的丧尸抓住那个看守头目的,最好能从他身上得到牢房的钥匙。然而因为这“污染”的异能还是第一次使用,陈琼掌控得并不熟练精准,最终只是让丧尸偷袭了看守头目。
  丧尸们在陈琼“污染”的影响下,已经越来越不听从异能者的操控,它们虽然一时还没有攻击异能者,却向别的看守扑了上去,看守们早就用枪对准了丧尸们,这时顶着扑上来的丧尸,纷纷开了枪。
  顿时监狱里枪声响成一片,幸运的是,监狱里的丧尸数量并不多,看守们又有枪,片刻就当场击杀了好几只丧尸。正当看守们悄悄松了一口气时,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众看守回头一看,却是一名看守匆忙中为了躲避丧尸的袭击,背靠上了牢房栅栏,里面的人犯突然出手,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只一扭,就扭断了他的脖子,看守只发出了半声尖叫,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名人犯隔着栏杆一把夺过看守的枪,举枪就向看守们射击。
  监狱里顿时打成了一片,丧尸攻击看守和人犯,看守攻击丧尸和人犯,人犯攻击看守和丧尸,三方打成一团,异能者终于完全失去了对丧尸们的操控,他毕竟是吃“技术饭”的,胆子比一般看守小多了,这时监狱里打得像锅粥一样,早就偷偷躲到了人群的最后面,不时偷偷睃着监狱大门,打算苗头不对,立刻逃跑。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拍打声,“开门开门!”异能者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入侵者进入了,但一想,敌人可不会这样“温柔”地叫门,忙匆匆跑到门边,从窥视孔里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外面是四名枪手。
  这几个枪手异能者认得,就是当初押王路前来的枪手,只是现在战火纷飞的时候,他们来做什么?
  “什么事儿?”异能者隔着门问道。
  叫门的正是王比信,他带了三名枪手智尸原想硬闯监狱,可没想到匆匆赶来后,却发现监狱上空又是黑烟滚滚,又是枪声阵阵,离得近了,又通过脑电波感应和翻看丧尸记忆的方法,得知里面丧尸、人犯正和看守们打成一团。他的智商可比一般智尸要高,立刻想出了一个顺理成章进入监狱的办法,这时听得里面有人询问,便道:“老大看到这里起火,让我过来查看出了什么事。”
  监狱里的异能者不疑有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一边开门一边道:“你们来得正好,监狱里的人犯暴动了,丧尸也不知道怎么失控了,你们帮忙清除一下,少不了承你们一个情。”
  王比信握着枪大步而入:“就几只丧尸有啥好怕的……”话音未落,抬手一枪,正中异能者胸口,异能者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血洞,又看了看王比信,一头栽倒在地。
  王比信带着三只智尸枪手从背后突袭看守们,腹背受敌的看守们猝不及防,纷纷倒地,好不容易有人反应过来,转身向王比信这些叛徒们开枪,可子弹打在几只智尸身上却象挠痒痒一样,等终于有人明白过来王比信等是智尸时,现场形势已经不可逆转。
  有了王比信的直接指挥,剩余的丧尸攻击更为精确犀利,半个小时后,监狱里的看守全灭,王比信随手还把人犯们全给杀了。人犯们总共只趁乱抢到了一支枪,子弹又在和看守们的对射中打光了,根本无还手之力。
  只是王比信杀人杀得极小心,避开了头部——他还需要有更多的支援,化敌为友正是丧尸智尸的拿手好戏。
  王路握着小刀蹲在门背后,虽然“单间”的门很厚,但他依然隐隐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心思电转——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来自陈琼的思绪突然中断了,但就在刚才,又恢复了,王路从陈琼的思绪中,感受到了新的一种情绪,似乎是——欣喜?!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外面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同时涌入的还有呛鼻的硝烟,王路抬手一挡眼睛,顺势就向门口的人影举着尖刀扑了过去。
  可他的脚刚跨出半步,就不受控制的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老大的酷刑对他身体的伤害可是实打实的,即使没有感觉,依然让他行动大大失控。
  一个人影抢了进来,一双有力的大手扶起了王路:“爸爸,是我,王比信。你安全了。”
  王路眯着眼睛看到,王比信的胸口的衣服上有一个枪眼,里面正在泊泊地流出黑色的液体——他受伤了。这一枪,如果王比信不是智尸,早就死定了。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还真是拼了命了。
  王路撑着王比信的手站了起来:“快,把你姐姐放出来。”
  这时,门口传来又一个清脆的声音:“爸爸,我在这儿,我没事。”不是陈琼又是哪个,却原来是另三只智尸开门将她放了出来。
  王路张开双臂,用力搂了一下扑过来的陈琼:“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陈琼借着灯光,早就看到了王路身上的斑斑血迹,她强忍着悲痛道:“爸,你快躺下,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王比信道:“对不起,爸爸,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这样大的苦头。是那些看守干的吗?我这就去把他们爆头,让他们连丧尸也做不成。”
  王路躺在地上,他的衣裤都被老大弄碎了,身上只有裹伤口的碎布条,这样子半裸着在陈琼女孩子家家面前,虽然说是干女儿,可实在是有些不雅,但是,现在大家身在虎穴也没那么多讲究了。他一边让陈琼整理自己摸黑包扎得并不齐整的伤口,一边劝住了转身要出门的王比信:“别乱来,这都是老大干的。那些已经死了的看守变成丧尸后就是我们的人了,可不能无端端浪费了。”
  王路喘了几口气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乱成这样子。”
  这时,窗外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王比信道:“我只顾着来救爸爸你,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听说有人在袭击基地,不过,不像是咱们崖山的人,听说对方用上了火箭弹,崖山只有几杆‘单打一’,哪里有重武器。”
  王路急速考虑了一下——有火箭弹的武装力量可是不得了,可以前也从来没听过除了基地,哪家定居点有火箭弹啊。他很快摇了摇头,暂时把这事放到了一边,他问道:“老大呢?他在哪儿?”不管外面打成什么样子,对王路来说,只有摆平老大,才是问题的关键。老大不死,崖山一日不安。
  王比信道:“我不知道,对了,张骏去找老大了,他说要亲手杀了他。”
  王路想到张骏一拐一拐的样子,禁不住一愣,他这是去刺杀呢,还是去送死呢?
  他顿了顿:“用对讲机还能联系上老封他们吗?”
  王比信摇了摇头:“枪声打响后,我就呼叫过他们好几次,都没联系上。”
  王路咬着牙思量了半晌:“我们现在力量还是太弱,等监狱里的人员全都变成丧尸后,我们就利用这支力量,在基地肚子里翻江倒海,就算是让老大逃了,也要闹得基地实力大损。”
  王路暂时得脱囹圄,但在天一阁历史街区,几方之间却进入了相持阶段。老大的队伍不敢冒然出击,而封海齐等人偶然开上一枪,也必然招来对方泼雨一样的火力还击。王德承甚至挨了一枪,幸好子弹只是打碎了对讲机后,擦出了一条血痕,茅丽正在给他进行简单包扎。
  王德承擦了一把汗:“大家注意分散,不要靠得太近。”
  他扭头看了看高压电网前还在进攻的丧尸们接连被基地的火力击倒,皱着眉道:“该死,基地的火力实在太猛了,也不知道这些丧尸是谁指挥的,只有送死的份。”
  茅丽包扎好了伤口,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形势,她摇了摇头:“王德承你说得对,这根本就是送死,应该组织更多的丧尸来。其实并不需要这样精确的指挥丧尸,只要激发起它们最原始的欲望,丧尸们自己就会冲锋。如今这样精确的指挥,看起来那个幕后指挥丧尸的人很厉害,其实却是个大笨蛋。丧尸就是炮灰,死多少都没关系,只要黑压压冲上去,就是死上8、9成,只要有一成丧尸冲破高压电网,就是胜利。”
  王德承一愣,扭头又看了看拿着高压锅、奶锅挡着头排成列前进的丧尸们,觉得茅丽虽是个女的,却也颇有战术眼光。
  王德承对茅丽道:“我的伤没大碍,你先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今冯臻臻失踪,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医护人员了,千万保重啊。”
  茅丽倒也不推让,应了一声,匍匐着向后方转移,等脱离了王德承的视线后,冯臻臻站起身,拔腿就跑——这冯臻臻虽然进化比自己快,其实却是个稚儿,想来她成为智尸后,并没有和人类进行过大规模战争。啊,对了,那个傻娘们儿到崖山以前听说是带着一批智尸丧尸手下自己种田,怪不得没有多少和人类幸存者作战的经验。
  这打仗,可是要死人死丧尸死智尸的,又不是请客吃饭,象如今这样绣花一样算什么?丧尸智尸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在茅丽眼里看来,就是一个“淹”字,用无数的丧尸淹没人类的火力线,如果“淹”不没,只说明炮灰丧尸还不够多。
  现在,茅丽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丧尸。
  茅丽硬生生扯下了胶水胶着的头发,向天一阁历史街区周边发出了呼唤:来吧,我的孩子们,到这儿来,来吃你们最喜欢吃的人类的血肉吧。只要冲进月湖,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场活人盛宴!
  老大此时此刻正带着人向仓库匆匆赶去,准备搬运出更多的炮弹。仓库紧挨着老大的住所兼办公室,老大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好几道锁后,电动大门才缓缓向两侧退去。
  仓库内灯光逐一自动打开,里面吹出一股恒定的空调温度,一眼望去,里面是一排排货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
  老大亲自指挥人员开了辆叉车过来,不仅搬出了一箱增雨弹,还多搬出了几箱子弹,让头目们立刻给枪手们分发下去,命令很明确,不惜子弹,也要将对方的攻击挡住。
  老大留在最后,正亲手给仓库关上大门,这时,张骏一拐一拐走了过来——老大一直在前线指挥防御,张骏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找不到暗杀他的机会,直到听说老大要到仓库去调动物资这才跟了上来。
  老大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瞟到大汗淋漓拖着断腿走来的张骏,眉头一皱,呵斥道:“怎么回事?不在前线守防,跟着我乱跑做什么?”边说边回头,继续锁门。在老大心里,张骏是狗一样的东西,自己无聊时可以拿来解闷,混不把他当回事,而张骏也一向将这贱狗当得地地道道。
  张骏站在老大背后,四顾无人,前线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他握住了枪,双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汗浸浸的,他吞了口唾沫,悄悄打开了枪的保险,低垂的枪口一寸寸抬了起来,瞄向老大的后背……
  老大咔一声锁上了门,刚把钥匙贴身放好,就听见身后扑嗵一声响,他猛地扭过头来,动作之剧烈甚至脖子都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他一眼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的脸。
  而拐子张骏,却倒在自己脚边,枪脱手甩在地上,后脑勺挨了一下重击,一股血正从头上流到泥地里。
  老大,缓缓,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
  老大这时才看清,拿枪对准自己的是个蛙人,全身穿着干式潜水服,背着沉重的氧气瓶,脸上戴着面罩,他手里的枪很奇特,比一般自动步枪短小,但弹匣却又宽又大,象把小扇子一样——这名蛙人身上和枪上还在滴着水,显然刚从月湖里出来,他嗡声嗡气地道:“不许出声,快说,老大人在哪儿?”
  老大的心中一喜,但脸上却装出恐惧的神情——这个蛙人显然是敌方特战队员,来实施斩首行动,只不过,他并不认识自己。
  老大颤抖着声道:“老大、老大他在前线指挥战斗。”
  这个答案显然在蛙人特战队员的意料之中,他喃喃地暗骂道:“该死,我早说过,没有明确的情报,玩斩首可不是这样好玩的。”
  他看了看老大,又看了看地上的拐子,心里一动,突然将枪一捅,差点将枪口塞到老大嘴里:“娘的,我看你小子就是老大吧?”
  老大脸上肌肉抽了抽,突然一笑,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张骏:“这位朋友,这基地正受到你们的攻击,老大身边全是身强力壮的保镖,怎么也不可能只留个残废在自己身边吧。我要是老大,在这个炮火纷飞的时候,只带个残废在基地里乱转,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穿着潜水服的特战队员枪口纹丝不动,半晌后,他才道:“你是干什么的?”
  老大背后肌肉一松,悄悄渗出一阵冷汗——命保住了。
  老大忙道:“我、我是管仓库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就是仓库钥匙。”
  就在这时,偃月街方向突然传来数声巨响,几股烈焰和黑烟冲天而起。
  特战队员恨声道:“该死!前线已经开始最后的攻击了,我没时间找到老大了。你——”他枪口一捅老大的胸口:“把仓库打开,只要老子炸了仓库,这个狗屁基地就差不多完蛋了。”
  老大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脱身的机会,他飞快地掏出钥匙,单手高举到空中,嘶声嚷道:“你要钥匙我给你,不过你要保我活命!”
  特战队员一愣,枪一摆:“他妈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老大直视着对方:“你开枪杀我,我就将钥匙扔到旁边的湖里去。就算你能从湖里捞起钥匙,大批听到枪声的弟兄们也会赶来。你就没办法炸仓库了。”
  特战队员瞟了眼数十步开外的月湖,该死,这个仓库管理员说得对,月湖水虽然不深,可没时间容自己打捞了,他不耐烦地道:“把钥匙给我,滚你的狗命吧。”
  老大却依然紧紧握着钥匙,断然道:“不行,我不相信你。这样,我拿着钥匙,跑到那座假山旁,再扔给你,这期间,如果我想逃跑,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特战队员听着前线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早就不耐烦了,他恨声道:“赶紧的,他妈的,你再磨蹭,老子这就开枪了!”
  老大举着钥匙跑到假山旁,他偷眼打量,那个特战队员果然枪口一直盯着自己,知道如果自己稍有花样,一颗子弹就会击中自己的大脑。他虽然心痛那堆积如山的物资,可毕竟保命的心思占了上风。


第六百零四章 全面失守
  老大嚷道:“给你钥匙!”手一扬,将钥匙向特战队员眼睛砸去。
  蛙人特战队员面对劈面飞来的钥匙,下意识地一闪身,手一扬,接住了钥匙。再定睛一看,那个仓库管理员的衣角已经闪到了假山背后。
  蛙人怒骂了一声,捡起脚下的钥匙,一一打开了仓库的门锁,闪身而入,面对大量的物资,禁不住吹了声口哨:“该死,这样多的不可再生物资,要是能带回去该多好,中队长非高兴坏不可,再不会对我和小唐这次擅自行动板着脸了。对了,中队长的咳嗽已经一个星期没好了,这儿居然有头孢。”
  他扒拉下一个药箱,拆开封条,抓了几盒药塞口袋里,可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声和人员的喧哗声,他一握拳:“他妈的,肯定是那个管仓库的王八蛋告密带了人来。”
  特战队员知道再不能迟疑,他忍痛放弃了如山的物资,在仓库小山一样的汽油桶上摆了个遥控炸弹,闪到门边,几个点射,就打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枪手,其余枪手纷纷趴在了假山后,任老大怎么恐吓,也不敢露头。
  蛙人特战队员的枪支虽然小,但后坐力却极大,这款QBS06式水下步枪设计来是用来在水下射击的,用的是镖形子弹,所以后坐力极大,而且并不适合在陆地上使用。幸亏现在对射的双方距离并不远,而且这名战士久经训练,双手端枪稳定有力,这才弹无虚发,基地中弹的枪手被又粗又长的镖形子弹击中,哼都不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趁着火力暂时压制住了敌人,特战队员并不迟疑,扔出了一个烟幕弹,借着烟雾的掩护,快步冲着湖水边,扑通一声跳入了湖水。
  老大极是机灵,等烟雾散去,没在洞开的仓库门口看到人影,也没听到从里面传出枪声,立刻知道大事不妙,他大吼一声:“不好,仓库要爆炸了!”
  话音刚落,仓库就传来一声巨响,半地下半地上的水泥库房的天花板天女散花一样爆开来,坚固的墙壁顿时塌了半边,紧接着,又是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阵类似放鞭炮的声音。
  老大肝肠欲断——那是仓库里的汽油和子弹被引爆了。
  老大发狂一样地踢打着趴在身边的枪手们:“起来,起来!给老子去救火!”
  枪手们战战兢兢捂着头爬了起来,刚向半塌的仓库跑出了几步,轰的一声爆响,一股烈焰从仓库窗户门口里猛烈地喷发出来,各种冲击波碎片砸得枪手们忙不迭又趴到了地上。
  这次爆炸威力比前几次还大,整座钢筋水泥仓库变成了一堆瓦砾,蘑菇形的黑烟直冲云霄!
  老大呆呆地看着已经夷为平地的仓库,他知道,刚才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炸药爆炸了。那些炸药,自己原本是想在找到封闭的弹药库后,用来炸开大门的,然而这一切,都在一声爆响中化为无形。
  同样被这一次爆炸所冲击到的,摇摇欲坠的,还有自己的屁股下的位置——老大掌控基地,除了武力的威胁,就是物资的诱惑。如今,自己大半亲信被歼灭,物资仓库又被毁,自己的统治根基立刻如沙丘上的建筑一样,只要一阵风,就能让自己倒塌。
  老大似乎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枪手们,如今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似乎带上了一点轻蔑,甚至有以前只敢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仇恨。老大虽然有异能,但却只对丧尸有效,实质上,他也只是个稍为强壮的莽夫而已。
  就在这时,偃月街的前线上突然一阵震天的喧哗声传来:“突破啦!防线被突破啦!丧尸冲进来了!”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就在老大被蛙人特战队员抓住逼要钥匙时,偃月街前线的情势突然一变。
  原本,战线已经稳定了下来,来自废墟的狙击手的零星射击并不能给缩头乌龟一样的枪手们多少伤害,而封海齐等人也冲不破枪手们不要钱一样的弹雨,丧尸们虽然不怕死,可在高射炮的封锁下,一时没有多少进展。
  就在这时,天一阁历史街区背后,突然涌出一股黑色的浪潮,无穷无尽少说也有上千只的丧尸冲了上来——这自然是茅丽的杰作。她在后方一通奔走,招集来了更多的丧尸,她不求丧尸精壮,只要数量,丧尸群中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不少孩子,统统驱赶到了前线。而在后面,还有数千只丧尸正在蹒跚而来。茅丽就是要用丧尸堆没月湖。
  这一来,倒把一直隐藏着身形的冯臻臻忙了个够呛,茅丽才不会有时间去管丧尸会不会伤及到崖山自己人,对她来说,只要救出王路,其他人全死了也无所谓。那些从背后冲上来的丧尸群,差点将躲在废墟里的崖山众人先当了开胃菜,倒霉的沙青甚至被一只跑得快的女丧尸逆推压倒在地。这倒不能怪基地的人粗心大意,实在是因为封海齐向大家保证过丧尸不会袭击众人,而且枪战到现在,的确没有丧尸攻击大家,大家这才放松了警惕。
  这时见无边无际的丧尸从背后扑过来,众人再也顾不上隐藏身形,连忙打开滚蛋机,阻挡丧尸的进攻,同时匆忙用“单打一”还击丧尸,可毕竟势单力孤,一小群人一眨眼就被丧尸们围困了起来,犹如一座孤岛一般。就在众人心灰若死时,王德承突然叫道:“等等,别开枪了,这些丧尸又不攻击我们了!”大伙儿稍一停手一看,果然,丧尸们虽然冲着大家张着腐烂的嘴又吼又叫,可只是擦肩而过,向对面的基地防线扑去。
  这自然是冯臻臻的功劳,她见机不妙,果断放弃了对进攻基地的丧尸的控制,转而保护了崖山众人。
  只是失去了冯臻臻精准的微操控,丧尸们的攻击立刻变得“无厘头”起来,明明高压电网有缺口,它们也不知道趁虚而入,而是眼睁睁向着完好无缺的电网扑了过去,前赴后继的丧尸们虽然将高压电网撞得咣咣响,可却如扑火的飞蛾一样,成批成批的倒在高压电网下。
  基地的枪手们面对尸潮在紧张了片刻,打出几排子弹后,就放松了下来——这些只知道胡乱冲撞的丧尸,基本没什么威胁,此前的尸潮过境时,数量比这个还要多,还不是一样在高压电网前吃鳖?
  冯臻臻正在疑惑何处跑来这样多没头没脑的丧尸群,难道是有别的智尸在指挥,一边护住分散几处的崖山众人,一边想恢复对丧尸们的控制,这些丧尸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实在是让她心痛。
  然而就在这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一只高大的丧尸直愣愣向高压电网撞了上去,哗地一声,少说也有180斤的体重撞在高压电网的铁丝上,撞出了一个凹形——原本,这只丧尸就该被高压电烧坏脑组织,然后倒下。然而,那只高大的丧尸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它依然趴在高压电网上,对着网格铁丝又抓又挠,甚至用牙齿乱咬。
  封海齐一闪念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高压电网没电了!它的电被人为切断了!是裘韦琴,一定是裘韦琴、李波他们得手了!
  基地的枪手们也醒过神来,他们手忙脚乱纷纷开枪,想阻止丧尸们破坏高压电网,然而没了电的高压电网,只是几片网格铁丝而已,一片片的高压电网被丧尸们压倒,破坏,踩在脚下,成群结队的丧尸乱糟糟冲过了偃月街冲向了月湖防线。
  基地防线上的头目们声嘶力竭下着命令,他们对付丧尸的群体攻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有一套标准作业方式。立刻,一辆消防车开了过来,远远地向丧尸们喷出了水柱——这,这不是水柱,而是汽油。随着几声枪响,偃月街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丧尸们在高温中蹒跚不了几步,已经腐烂的身体就抵挡不住火焰的威力,无声地在火浪里摔倒在地,烧成了焦炭。
  即使有几只丧尸全身冒着火苗冲到了防线前,甚至不用开枪,一辆挖掘机伸出长长的怪手,只一下,就将丧尸压成了肉饼。
  然而,进攻方除了丧尸,可还有封海齐这样的狙击高手,一声枪响,炽热的子弹正中再次喷洒汽油的消防车的水泡管喷口,轰的一下,水管喷口立刻爆燃起来。原本洒向丧尸的汽油顿时落到了消防车自己身上,一大团火球笼罩住了车身,操控水炮的人员当场变成了一支人形蜡烛,而车里的人员也惨叫着从里面边扑身上的火边逃了出来。没过片刻,轰一声爆响,装满了汽油的消防车变成了一枚特制炸弹,在防线后炸了开来。
  虽然周边的枪手们见势不妙早就纷纷逃开了,但这次剧烈的爆炸,却将防线上的堡垒、哨位、铁丝网等扫平了一大片。
  月湖防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防守缺口,冯臻臻立刻指挥丧尸们冲过依然燃烧的偃月街火海,向防线宽达数十多米的缺口涌了上来。
  基地的人员赶紧组织枪手顶上,同时加派了数辆挖掘机横扫丧尸,在挖掘机的怪手下,丧尸当真是挨着就亡,磕着就残,攻势为之一顿。
  然而,没等基地人员松口气,一声熟悉的尖啸从废墟传来,107火箭弹再次发威,只一发,就将一辆挖掘机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玩具,里面的驾驶员都没逃出身来。
  终于有丧尸突破了防线,抓住了枪手,当第一声惨叫声从月湖防线后响起时,枪手们的精神终于崩溃了。基地的所有防御手段,都是针对丧尸的特点而设的,然而,在丧尸与人类联手,对方甚至拥有重火器的情况下,所谓的防线就成了豆腐渣。
  崖山众人再笨也知道这时到了捡果子的时候了,也不顾掩藏身形,纷纷站起身开枪,封海齐更是弹无虚发,接连击杀基地人员。他射击的对象经过精心挑选,都是正在努力对抗突破防线的丧尸的小头目或者异能者,这些核心人员一被打倒,其他抵抗丧尸的枪手们顿时心慌意乱,抵抗得越没有章法。
  就在这时,老大匆匆跑了过来,他见到眼前防线的乱像,居然并没有立马指挥基地众人抗击,只是扔下一句“给老子顶住!”就拉了一批枪手向湖心岛仓库方向跑去。
  众人正在疑惑,稍过片刻,仓库方向就传来一阵枪声,然后,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爆炸的烈焰和黑烟直冲云霄。
  纠缠在月湖防线上的敌对几方立刻明白过来——基地被人掏了心窝子了!
  几乎是一眨眼间,月湖防线整段整段的失守,更多人的逃跑,把自己的背暴露在了丧尸们的爪牙面前,反而让更多的丧尸捕捉住了猎物,幸运的是,很多丧尸抓住一个活人后,立刻大啃特啃,不再对枪手们追击。
  不少枪手沿着月湖沿岸四散奔逃,不过更多的枪手和异能者,则是向吊桥涌去,虽然仓库被炸,但四周地形也就湖心岛利于防守。
  吊桥上顿时挤满了基地的兵马,有人边逃边向后面紧追的丧尸开枪,以掩护同伴,但也有人毫不顾惜失足摔倒的战友,直接从他身体上踩了过去,只求快点逃到对岸,甚至有人一头跳到了湖里,奋力向对岸游去,却忘了湖里有水丧尸,游了没几米远,就发出了半声尖叫,被水丧尸拉到了湖底。
  偶尔有幸运的人爬上了岸,却没法翻越围绕湖心岛的高压电网——这处电网是独立发电的,所以并没有被切断,他们高声向湖心岛内的同伴求救不成,只能返身再和扑过来的水丧尸厮杀,却不小心在激烈的拼杀中触着了背后的高压电网,立刻变成了一团焦炭。
  就在基地湖心岛上演众生逃亡丧尸扑食的悲惨一幕时,老大带着一队人匆匆出现了——刚才在仓库外,亲眼目睹所有物资变成焦炭后,老大他毕竟积威尚存,眼看到旁边人心情动摇,立刻高喊道:“炸了仓库怕什么?仓库里的物资大多快过了保质期,原本也吃用不了多久了。只要有人有枪,咱们还怕今后没吃的没喝的?”
  老大一眼看到,被那个蛙人打昏的张骏,这时捂着头上的血,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一动,忙上前一步扶起张骏,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仓库里的方便食品,老子早就吃腻了,前段时间,我特意派张骏去收伏了一个叫崖山的定居点,那儿已经开垦了大量的粮田,还养殖了大群的家畜,很快大家就能吃到新鲜食物了。这些偷袭我们的蠢货,还以为炸了仓库就能让我们饿肚子,这一仓库的过期食品,谁爱炸就炸了吧。”他扶起张骏道:“张骏,你去过崖山,你说崖山是不是个好地方?”
  张骏正迷糊着呢,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以为是老大发现自己要偷袭抢先下了毒手,可自己却又没死,而且居然还被老大扶在怀里——听到老大问话,他昏昏沉沉地应了句:“是,崖山是个好地方,养了好多猪鸡鸭……”
  老大冲着旁边的枪手和异能者们一挥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袭击我们基地的只不过是群胆小鬼,他们真要有实力把我们全灭了,怎么舍得把物资全毁了?这分明是他们心虚,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们,就下这黑手!大家听了,我们手里有枪,还有异能,有什么好怕的!跟老子来,这就把他们打回去!”
  枪手们和异能者听了老大的鼓动,一方面是因为长期服从老大的惯性,另一方面也知道脱离大队乱逃只有死得更快,这才跟上老大,向已经乱成一团的防线增援过去。
  老大带着这队还成建制的人马跑到吊桥,一眼看到了前方兵败如山倒的惨相,他跳上一处桥头的堡垒顶,大吼一声:“时空静止!”瞬间,正在扑咬基地人员的丧尸们全都一动不动了,不少丧尸一头摔倒在地,而湖水里的丧尸更是缓缓向湖底沉去。
  施展时空静止,其实并不需要语言辅助,但老大的一声吼是有意为之,果然,听到老大施展异能的吼声,再看到背后腐烂的脏手已经快触到自己的丧尸突然僵硬得如石化一般,恐惧万分的枪手和异能者们纷纷向高高站在堡垒顶的老大欢呼起来。
  老大就是老大,他的群发性异能时空静止威力实在太强了,攻守之势顿时翻盘。
  枪手和异能者其实并不怕入侵基地的活人,打到现在,对方虽然有重武器,但人员却并不多,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就那么几个,远远不如基地兵马众多,实在是对方和丧尸之间的配合太过天衣无缝,这才杀了基地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湖心岛的枪声和爆炸,让大家误以为老巢失守,这才一溃千里。


第六百零五章 不想做“坏人”的“好人”
  基地众人看到老大好端端的带着人马出现,更以时空静止拯救了大伙儿,重新安定下来,失去了丧尸的辅助,就等于斩去了入侵方的一条胳膊,大伙儿手里还有枪,真刀真枪的干,谁怕惟啊。
  老大见士气可用,一挥手:“反击!”
  枪手们嗷嗷的欢叫着,返身向偃月街一线冲去,超过百米之外,没有受到老大时空静止影响的丧尸群还在翻越高压电网冲过来,但枪手们不再担心,只要有老大在,丧尸就是渣!
  一名枪手经过一只一动不动站着的丧尸,这只丧尸刚才差点追上自己,吓得他差点尿都流出来,枪手回想起刚才那一刻,真是又羞又恼,他恨声道:“他妈的,去死吧!”
  枪手把枪口捅到了丧尸脑门,刚要搂火,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丧尸突然动了,它猛地挥出了手,磕飞了枪,顺势扑到枪手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结结实实就是一口咬在脸上。
  惨叫声,就在老大眼前暴发,不,不止一声惨叫,更多时空静止的丧尸恢复了行动,它们向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的枪手们扑了过去。
  这次袭击,完全在枪手们预料之外,他们原本已经觉得足够安全,根本连一点防备也没有,有不少枪手知道老大的时空静止异能可以维持不少时间,所以他们根本没去杀身边几步远一动不动的丧尸们,只想赶回防线给那些入侵者一个教训。没想到奇变突生,老大的异能居然突然失效了!猛扑过来的丧尸们顿时杀得枪手们人仰马翻,枪手们为了自卫近距离开枪甚至伤到了自己的伙伴。
  老大站在堡垒上额头冒出一阵阵冷汗,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异能是他在末世生存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仗,没有异能,无论是人还是丧尸,都能轻松杀了他。
  老大声嘶力竭地吼着:“时空静止!时空静止!”
  然而丧尸们在顿了顿后,立刻恢复了行动。
  在那一瞬间,老大突然想起了那只叫冯臻臻的女智尸,她,是唯一不受自己的时空静止异能影响的智尸,还差点一枪杀了自己!为了躲避她,自己甚至一度放弃了对鄞州新区的征讨。
  现在,那个冯臻臻,那个自己的异能的唯一的克星,回来了!
  就是她!绝对是她!她不但自己不受自己异能的影响,甚至还能让别的普通丧尸也摆脱自己的控制!
  完了!一切都完了!只要有这只叫冯臻臻的智尸在,这天下之大,也没有了自己立足之地!
  老大毫不迟疑,怪叫一声,从堡垒里跳下来,转身就逃!
  基地至今还是偃月街一线受攻击,只要赶紧从湖心岛的另一头逃出去,就能脱身。
  什么基地,什么王图霸业,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快,赶快,离冯臻臻远远的,只要逃离她,自己依靠时空静止的异能,像狗一样活着总是没问题的。
  基地种种变乱丛生,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没人发现老大已经逃了,但有一个人,始终盯着老大,他,就是张骏。
  张骏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虽然不知道崖山怎么突然有了这样强大的实力,但也明白,基地,老大,算是完蛋了。
  看到老大如同老鼠一样悄悄逃跑,张骏忙跟了上去——杀了老大,杀了他。
  张骏并不是害怕老大如果知道是自己当了崖山的带路党而来报复自己——以老大贪生怕死的本性,他这一逃,绝对是离基地、崖山甚至甬港市远远的,根本不敢来惹王路,对自己的报复也无从谈起。
  张骏只想报仇,报老大对自己身体的凌辱。
  老大因为缺少正常人的感觉,所以为了寻求刺激,许多行为相当变态,张骏的肉体,就曾被老大用极恶心的手段侮辱过。基地里关于张骏卖屁眼的流言,并不是空穴无风。
  在此以前,张骏忍辱偷生,在老大面前强颜欢笑,只求自己一个残疾人也能生存下来。
  但现在,他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老大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张骏,他松了口气:“危难见人心啊,这个时候,也只有张骏你还跟着我了。快,跟我来,我们去卢宅。”
  张骏的手搭在扳机上,听到老大这话,禁不住大吃一惊。老大如今已成了丧家之犬,赶紧逃出月湖才是真的,为什么要去监狱啊,蹲在里面死守——那不叫死守,那叫送死好吧。
  张骏看到,老大逃出湖心岛的月洞门,过了小石桥,还真向卢宅跑去。他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去监狱?你疯啦!”
  张骏虽然话语不敬,但老大却毫不在意,他甚至带着几分欢喜道:“张骏,看在你至今还跟着老子的分上,老子送你一场富贵。基地是完蛋了,不过,关在卢宅里还有一个宝贝,那就是你从崖山带来的王路。这家伙是个软蛋,只会种田,我们这就去监狱,将他绑起来,带到崖山去,让他和他的手下给我们种田养猪,只有你我有枪在手,这个软蛋根本没胆子反抗。可惜了,他的老婆儿子被你给杀了,要不然,以他们为人质效果更好。不过,有那个叫什么陈琼的女儿在手,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听了老大算得上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张骏的脸上浮起了古怪致极的笑容,他放低了枪口,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就像一个人正在接近一只不知将落入陷阱的小兽,嘴里发出莫名的哄劝时的声音差不多——“好,听你的,我们这就去卢宅。”
  面对整个月湖一片崩乱的景象,卢宅却显得静悄悄的,大门紧闭,里面一点人声儿都没有。其实,严格说来,除了陈琼,里面真的没有“人”是真正的“人”了吧。卢宅里此前着火冒烟枪声惨叫,在整个月湖的枪炮声中,并没有引起他人更多的注意,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马头墙上还有一丝黑烟飘动,那是火灾的余烬。
  老大跑到门前,刚要拍门,张骏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大力拍起门来,嘴里高声嚷道:“开门开门,我是张骏,我带老大来了!”
  老大如今是丧家之犬,听到张骏大声叫嚷,正要呵斥他轻声点,却看到紧闭的卢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子脸上一阵欣喜——这基地,还是有对自己忠心的人的啊。
  张骏一让身子,示意老大先入内,自己持枪警戒着。老大大步进入监狱,迎面看到数名枪手,当头一人甚是眼熟,似乎是和张骏一起到崖山执行任务的——奇怪,这人并不是监狱的看守,怎么会在这里?
  老大眼神一闪,这才瞠目结舌地看到,在那几名枪手的身后,倒了一地的尸体!
  他反应极快,猛地一个转身拔腿就想跑出门,然而身形刚动,他就僵住了,慢慢地举起手来。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自己鼻子底下,似笑非笑举着枪的,可不就是自己刚刚赞扬过的最忠心的手下拐子张骏?
  老大心思电转,他也干脆,咣一声扔下了枪,急切地道:“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在一处秘密地点还埋藏着不少物资,有枪有弹有粮食,你们只要饶了我的狗命,这些物资都给你们。”
  啪啪啪,一阵轻轻的鼓掌声从身后传来,有人叹了口气道:“不愧是老大,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我没看错你,你真有枭雄之资。”
  老大脖子僵硬的缓缓扭过头,他的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监狱办公室里走出两个人影,一个女孩子正扶着一个全身包扎着绷带的男人,那男人,不是王路,又是谁?
  老大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起初还以为只不过是张骏和枪手们背叛了自己——这并不可怕,如今整个基地都背叛了自己,只要拿出足够诱人的代价,自己总能活下一条命来。
  可是,看到王路出现后,老大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正如自己和王路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一样,王路为了给家人报仇,也同样对自己恨之入骨。
  等等,不对!老大心中突然一亮,许多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看看张骏,又看看王比信等枪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布的一个局!这样说来,你的老婆孩子都没有死!厉害!王路,你真是厉害!我没想到你有这样强大的势力,这可真是引狼入室啊。老子派人上崖山,真是打灯笼上茅坑——找屎。”
  王路其实并不需要陈琼扶着,他依然在异能状态,并感觉不到痛,只是难为这女儿一片孝心,他看着老大快速地反应过来,虽然他的猜测中还有不少错误之处,比如刚才外面的炮声,肯定不是封海齐他们所为,但整体来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路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非常好。你果然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就需要聪明人,这样等你转变后,就能帮我做不少事,做不少大事。”
  老大没听明白“转变”是什么意思,自动忽略了这个词,但他好歹明白,既然自己和王路没有了杀妻灭子之仇,而且听王路言下之意,还要利用自己办什么大事,就说明自己性命得保了。
  他也当真了得,二话不说,当场就向王路跪了下来,重重甩着自己耳光,打得鼻血也流了出来:“王路,在‘单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小的有眼无珠,你大人大量,饶了小的一条狗命,我为你做牛做马。”
  王路含笑点头,不再理睬老大,老大自从踏进卢宅,就成了自己案上的肉,怎么整治只是小事一桩,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关注。
  王路扭头问张骏:“张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封海齐他们是怎么打进基地的?我们在卢宅听到好猛烈的枪炮和爆炸声,因为敌情不明,所以不敢冒然出动,只有你一直在外面,快,把情况向我汇报一下。”
  张骏忙道:“有第三股势力正在攻打基地,他们的力量很强,对方有火箭弹这样的重武器,对了,仓库也是他们炸的,听人说,是蛙人干的,手里拿的是种很奇怪的枪。我因为被打昏了,所以没亲眼看到,但别的枪手和他对射时可看得清楚清楚。”
  “蛙人?还有重武器?”王路喃喃自语:“好强大的力量。不好,我们可不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啊。好不容易抓住了老大,眼见着就要收伏基地,可如果被这第三方势力横插一刀抢走,那可不就白辛苦一场了。”
  他知道现在时间宝贵,没法再从容布置,稍一转眼,就断然命令道:“王比信,你立刻到外面去,想办法联系到封海齐,让他立刻停止对基地的进攻,全力防备第三方势力,阻止他们向基地扩张。我就在卢宅对老大进行转变,等重获新生的老大出现后,基地就是我们的了。”
  王比信答应一声,立刻领着枪手智尸冲了出去,他对王路的命令向来是无条件服从。张骏却有些疑惑,他迟疑着问道:“王队长,咱们为什么不干脆把老大杀了,现在基地乱成一团,由你自己直接出面掌控基地不好吗?”
  王路这时正低声吩咐陈琼准备给自己抽血,听到张骏的疑问,他并没有介意,张骏可以说是这次行动的大功臣,今后崖山的发展也少不得需要他多出力,是该将事情讲明白。
  王路坦然道:“张骏,我虽然能杀了老大,但是对基地来说,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也许我可以借助崖山以及你和王比信的力量,强行接受基地,但是肯定会引发原有人员极大的动荡。搞不好,拿到手里的基地是支离破碎的。很多人将在这场剧烈的动荡中丧生,我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惨事。毕竟每个幸存者都是宝贵的,不应该死于这样的内乱之中。”
  “但是老大不一样,他虽然面对这次抵抗外敌入侵的行动失败了,但长期的积威还在,只要封海齐带领我们崖山一方停止进攻,并且暗中出手挡住第三方的势力,由老大重新出面,我们很快就能平息基地的混乱。这样一来,基地的势力就能稍为完好的落到我们手里。”
  张骏想了想,点了点头:“王队长你说得对,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尤其是有你和陈琼妹子的特殊能力在,台面上站着的是老大还是你,其实完全没有区别。”
  王路轻笑了笑,其实,他心里还有一翻盘算并没有对张骏明言。
  老大在“单间”向王路施刑时,卖弄了一番自己的成就,有一点,王路其实是极认同的。那就是在这崩溃的末世,独裁和铁血,的确是统治的一种好办法。
  只是王路却做不来,一是性格不同,王路天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独裁和铁血看起来简单,却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非天生性格坚毅铁石心肠之人不可,象王路这样优柔寡断性子的人来做,只是照猫画虎,必然会弄巧成拙。
  二来,王路并不想做个“坏人”。没错,王路希望自己永远永远是以一个“好人”的形象面对众人。如果他公然站上了基地首领的位置,为了确保基地以及崖山的发展,必然会加大对众人压榨的力度。尤其是在仓库被炸后,基地将要过一段苦日子,甚至一些老弱病残之辈,将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如果是王路出面做这样的事,人们的怒气都会集中到王路身上,王路可不喜欢自己的手下就象张骏一样天天暗恨着想怎样杀了自己。所以,这样的脏活,还是让老大出面顶缸来得好。而自己却可以躲在后面,既享受基地发展给崖山带来的好处,又不必受人怨恨,反而处处留下美名——这天下,还有比这更精的算盘吗?
  王路,他需要,也必须永远是个体贴的丈夫,亲切的爸爸,公正善良的首领。
  一切黑暗腐臭的东西,都将永远藏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
  老大在旁边听了王路和张骏的对话,心中暗喜,看起来王路似乎还想让自己管理基地,他忙道:“王路——王队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饶了我的狗命,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基地上下情况我是再熟悉不过,虽然现在月湖受到攻击,仓库被毁,其实根基并没有动摇,外面大量的定居点依然完好无损,只要你们停止进攻,我很快就能收拾人心,重新把基地建设好。不、不、不,是为你王队长把基地建设好。”
  老大看到王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动,忙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让张骏贴身看着我,我要是有三心二意,就让张骏一枪杀了我。”
  老大这番忠心,只换来王路呵呵地一阵轻笑,就连张骏看着老大的眼神,也是充满了讥笑,似乎看到了一只土狗面对雄狮吹嘘自己的勇力。


第六百零六章 旧世界的掘墓人
  王路坐在椅子上,伸出胳膊,让陈琼给自己抽血,朝看着这一情景颇为疑惑的老大笑了笑:“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对你是绝对的放心。”他转头向陈琼道:“等会儿你施展净化时,尽量不要改变他的心性,我希望,它还是原来的他。当然,在他心里,我会是他最亲的亲人,生死与共,休戚相关,永生永世相随相依的兄弟。”
  老大听着王路这古怪的语言,汗毛倒竖,但在嘴里却应和着:“是、是,是,王队长你对我有大恩大德——那个,我的异能还是你帮我开发出来的,你当真是我的再生恩人,能当你的兄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大话音未落,突然看到躺在院子里的尸体缓缓爬了起来——他们都变成了丧尸。死人变成丧尸是顺理成章的事,老大就亲眼目睹过自己杀死的人变成丧尸,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所有的丧尸看向王路的眼神,并没有一丝贪婪,倒似乎,王路是他们的同伴,和亲人。
  不知为什么,老大的牙齿咯咯打起仗来,他似乎隐隐明白,王路嘴里说的和自己做亲人和兄弟,是怎么回事了。他猛地站起身想转身就跑,背后早有防备的张骏一枪托砸在他的头上,顿时昏倒在地。
  王路对张骏道:“轻点,破了相可是人家一辈子的事呢。”
  张骏笑道:“这老大……呸,什么老大,这狗日的也算是有福气,算起来,还是王队长你给了他新生呢。”
  王路笑了笑:“怎么,你也想试试这种新生的滋味?”
  张骏忙后退了两步,连连摇手道:“免了免了,我和王队长你可是约好的,等我老了后再享受这新世界新人生也来得及。”
  王路笑而不语,张骏这话有意思,自己开创的,真的是个新世界,新人生啊。当初自己刚上崖山时,曾经以为是为了挽救人类原有的文明和血脉。可没想到的是,自己走到今天才发现,旧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自己和丧尸、智尸们一样,是旧世界的掘墓人,从废墟上诞生的,将是个全新的世界,新的文明,新物种,新的历史。
  我,还真是期待这美丽新世界啊。
  王路听着卢宅外隐隐传来一阵急一阵缓的枪声,收伏基地,这只是打造新世界的第一步,小小的第一步。
  陈琼已经抽了满满一袋血,她向昏迷在地上的老大走去……
  卢宅外,王比信带着三个智尸枪手正粗暴地踏打着狼狈逃窜的人群,向偃月街赶去,希望能找到封海齐一伙人——对讲机始终呼不通——月湖里乱成一团,枪手、异能者狂呼乱喊着四下乱跑。有人只想逃命,有人则想趁火打劫弄些物资才走,但也有人正在奋力抵抗,基地好歹也算他们的家园,就这样放弃实在是不甘心,老大不是好东西,但在基地总算能活下去,如果被入侵者占领了,天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
  王比信一行人逆流而动,虽然动作粗鲁,可基地的人以为他们是上前线抵抗的,多少算是好汉,默默让了开来。
  王比信跑过吊桥后,就再看不到基地的人员了,触目所见都是成群结队的丧尸,他也顾不上暴露行踪,一路跑一路大吼着:“封海齐、关新、王德承……”
  很快,一处倒塌的堡垒后探出了一个头,惊喜地:“王比信?!”
  王比信一看,正是关新,他的身后又探出几个人影,却是裘韦琴、李波等人。
  关新喜出望外地迎着王比信等人跑过来:“王比信?你们怎么来了?王哥呢?他人呢?行动成功了吗?有没有抓住老大?”
  王比信淡然道:“爸爸已经抓住老大了,他下令停止对基地的进攻,还有,阻止第三方势力对基地的行动。”
  关新欢呼一声:“我就知道王哥肯定能成功!他还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但他很快苦起了脸:“我们崖山的人停止进攻倒没问题,事实上,我们打到现在子弹早就没了,总共就百来发子弹顶得什么用?所以虽然月湖里乱成一团,我们也没有趁机攻进去占便宜。倒是王哥要求阻止第三方势力的行动——我们到现在也没看到对方的人影,虽然到现在似友非敌,这人家也脸也不露,可怎么和人家交涉啊。”
  就在这时,哗拉一声响,旁边的一片倒塌的瓦砾下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不是封海齐却是谁,却原来他一直躲在瓦砾下。
  封海齐抹了把脸上的灰对关新道:“你啊,那个第三方势力的人早就撤了,你听听,现在可还有天一阁历史街区废墟射向月湖的枪声?现如今全是那个指挥丧尸的人在进攻。人家一等月湖内部大爆炸,防线大乱时就撤了。我看啊,第三方势力的行动旨在警告基地,并不是想吞并。”
  关新挠了挠头:“原本是这样啊。”他突然琢磨过封海齐刚才话中另外一层意思:“爸,你是说现在丧尸的进攻并不是第三方势力捣的鬼?而是另有其人!那就是说,还有第四方势力在进攻基地?”
  封海齐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他对关新等人道:“王路抓住了老大,这次行动就成功了大半,已经不需要我们出手了。大家干得很好,现在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很快我们就能平安回家了。”
  说到最后,他抬起头,向着空旷无人处吼道:“行动成功了!回家吧!回家吧!”
  封海齐这两句大吼令人摸不着头脑,浑不似他以往做事的风格,然而古怪的是,这两声大吼后,向着月湖冲击的丧尸群居然真的顿住了脚步,然后返身四散开去——还当真回家洗洗睡了。
  关新要不是天天和封海齐住在一个家里,都要怀疑丈人老头啥时候也有异能了。
  封海齐却一脸淡然,将手里已经打空的枪支往关新手里一扔:“我有点事要办。”转身就走。
  关新忙问道:“爸,你去哪里?要不要我们协助你?”
  封海齐背着身挥了挥手:“只是去见一个朋友。”他喃喃低语道:“朋友,既然已经出了手,总该见个面吧,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老战友咧。”
  封海齐在天一阁历史街区的废墟里穿行着,时不时蹲下来查看着瓦砾上的痕迹,再往前走,就该到中山西路上的地铁工地了,那个神秘的第三方留下的痕迹并不多,要不是封海齐还没有忘掉当年在侦察中队打下的底子,还真被对方给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封海齐拍了拍手上的灰,刚要起身,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金属的凉意,一把侦察兵专用匕首搁在了封海齐的颈部大动脉上,一个低沉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道:“别动。”
  封海齐一动不动,他的汗毛都能感受到匕首的锋面,他缓缓道:“我没有恶意,连武器也没带。”
  背后的声音道:“我知道,要不然,你早就死了。”
  封海齐叹了口气:“我说,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吧,好歹我们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咧。”
  背后的声音依然冷冷地道:“我们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并不代表就是战友,而且,你们现在已经吞下了基地,够你们消化一阵子的了,你最好还是别来惹我们。”
  封海齐听着对方语气不善,不知崖山众人在哪里又惹他不快了,眼见着背后的人就要走,他立刻报出了几个数字。
  背后的一成不变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咦,这是两栖侦察队原来的邮箱编号……”
  封海齐道:“我退役当警察前,就在西栖侦察队当过兵。我叫封海齐。”
  匕首终于离开了封海齐的脖子,封海齐刚想转身,背后的声音道:“看在你是舰队老兵的分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还要赶着去和战友汇合呢。”
  封海齐忙道:“你也是两栖侦察队的兵吧,你掩藏踪迹的手法,和我当年受到的训练一样。”
  背后的声音道:“我不是西栖侦察队的,几年前,东海舰队的两栖侦察中队就和北舰的两栖侦察队以及部分陆战1旅164旅的合并组成了海军特种作战团,驻地也搬迁到了南海。”
  封海齐一愣,他退役早,多年没回老部队,居然不知道这个消息,背后的声音道:“现在不是绕近乎的时候,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有自己的任务,你们这些幸存者就是想请我们帮忙,我们也不会出手的……”
  “因为11号作战任务比拯救平民老百姓更重要对不对?”封海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背后的声音一怔:“你也知道11号作战方案?”
  封海齐道:“原舰队航空兵政委俞明海少将,就在我们的定居点。他虽然已经离休了,但我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封海齐缓缓转过了身,站在他身后的,是个俊郎的小伙子,虽然穿着一身平民的服装,却掩不住军人特有的勃勃英气。他的整个人,就像一把脱鞘的利剑一样,封海齐隐约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封海齐条件反射般刚想举起手敬礼,举到一半,又馁然放下——不当兵已经很多年了——他向小伙子伸出手:“甬港市鄞州区龙观乡派出所所长,封海齐。”
  小伙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了个军礼:“东海舰队某部中士唐楠杉。”
  封海齐见唐楠杉至今不肯吐露自己的部队名称,知道他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能和执行11号作战方案的部队联系上,已经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
  封海齐道:“你们现在的驻地在哪儿?镇海发电厂还是石化工业园区?”
  唐楠杉皱了皱眉,并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的事儿不少嘛。”
  封海齐耸了耸肩:“老俞头——噢,就是俞明海政委说了11号作战方案,我私下里想着,甬港市一带值得保护的高价值目标,就只有这几处了。”
  唐楠杉没有说话,这就表示是默认了。
  封海齐道:“只是一直以来,我们这些幸存者都没有听说有部队在发电厂和石化厂行动的消息,连我都在怀疑11号作战方案究竟是真是假了。直到今天看到基地受到107火箭弹的袭击,我才确信真有部队在执行11号作战方案。嗯,我想一定是基地想攻占发电厂和石化厂,这才招惹了你们,对基地进行警告式作战吧。”
  唐楠杉冷笑道:“发电厂和石化厂,都是用来今后国家复兴时用的,可不是基地老大这种人用来享福用的。他们气势汹汹来了百多号人,听了我们的警告也不收手,只好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了。我们想着老大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这才随便过来警告他一下。不过,我们没想到你们也在打老大的主意,可让你们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想借机吞并基地,由得你们去,只是,可别打发电厂和石化厂的主意。那可是国家的财富,不属于任何私人。”
  封海齐断然道:“唐楠杉,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国家财富?什么又叫私人?现在在甬港市,所有的幸存者就代表了国家,代表了人民,这些物资,理该他们使用。说到底,11号作战方案,要保护的是人,而不是死物。拿出物资来给所有的幸存者使用,这才是国家复兴的真正所在。如果所有的幸存者都死了,你们守着那些物资,又有什么用?!”
  唐楠杉冷笑道:“你也不用唱高调,你以为我们没在关注甬港市幸存者的发展?哼,生化危机爆发一年多了,可我们看到的只有人性的丑恶,每个人都极端自私,有能力的象老大这样的只想着欺压别人,给自己更多的利益和权力,无能的人不是像狗一样死去就是去欺负比他更弱小之辈。我们如果把发电厂和石化厂的资源拿出来,只是让老大这样的人白白得利,让他们更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我们要的是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复兴,而不是亲手培养出一个个分裂国家的军阀和诸侯。”
  封海齐怒道:“这算什么话,甬港市又不是每个幸存者都像老大那样,咱们崖山的首领王路就是个实打实的好人,自从我认识他以来,没见他做过生儿子没屁眼的混账事。好,就算是这天下没一个好人了,那为什么你们这些部队里的精英战士不出来收拾残局?你们也可以出来收拢幸存者,建立定居点的啊,有那样充沛的物资在手,你们早该建立起一个比老大的基地更大更好的幸存者新家园。”
  面对封海齐的厉声呵斥,唐楠杉居然没有怒急变色,相反,他的眼里居然冒出了悔恨、羞愧、无助、痛苦的神色,他大吼一声:“你不要说了,说什么也没用的,我们保护的资源,绝对不可能给你们用——最起码,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们也不用来找我们。哼哼,如果你们想来硬的话,基地前批人员的覆灭,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你们尽管可以来试试看。”说着,也不多看封海齐一眼,转身匆匆而去。
  月湖,偃月街防线正面,进攻的丧尸们正在渐渐散去,而废墟上传来的枪声,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来了。然而,相对于平静的防线一侧,湖心岛则是一片乱相,枪手、异能者、技术人员正如沸水浇过的蚂蚁窝一样,正乱成一团。
  在亲眼目睹了老大鼠窜后,所有的人都认为基地已经完蛋了,只想着在这最后的时刻捞上一把,仓库虽然已经被毁,但各处居所还是有不少私人收藏的物质的。
  作为基地的核心,湖心岛除了居住着枪手头目和强力的异能者外,还有一个群体就是医生、工程师等技术人员,凭良心说,老大虽然暴虐,但却很聪明,晓得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一道理。
  幸存者要想发展,除了依靠枪手和异能者武力保障外,就是尽快启动沉寂的各处代表着人类科技文明的设备。所以老大对技术人员也非常优容,尽量给他们以高水准的物资供应,在基地,还真有不少技术人员对老大心存感激,因为他们体力相对较弱,在外面独自生存时,所拥有的技术能力面对丧尸时根本用不上,和当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一个境况。
  只有在基地,只有老大,才愿意在基地发展之初还没有拥有多少设备时,力排众议,给技术人员以优厚的待遇。
  但此时此刻,这些技术人员的家却成了枪手和异能者抢掠的对象,百无一用是书生,不抢他们,抢谁去?甚至因为个别技术人员的激烈反抗,枪手们接连开枪杀了数名工程师。
  这自然是极短视和脑残的行为,然而,在面对生死存亡时,理智已经荡然无存,过得了今天过不了明天,老子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百零七章 结为兄弟之盟
  就在一片乱像中,卢宅厚重的大门嘎吱一声开了——卢宅作为监狱自然没人会把劫掠的主意打到它头上,所以在一团混乱中,居然奇迹般安然无恙——甚至没有人想到,为什么监狱里的看守们居然诡异地保持平静到现在。
  卢宅大门一开,原本众人都以为已经亡命天涯的老大突然大步走了出来,他辅一亮相,就一枪打倒一个正在殴打一名白发苍苍的医生的枪手,又纵身跳到旁边的一块太湖石上,枪口朝天,哒哒哒,打出一连串的子弹。
  这阵枪声勉强让劫掠的现场安静下来,老大声嘶力竭地吼道:“住手,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谁再乱来,老子打死他!”
  老大的这一声怒吼,听在基地众人耳中,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就顿住了身影。
  不少枪手、异能者和技术人员,一看到老大的身影,几乎是欣喜的嚷道:“是老大,是老大,他还在基地,他没有扔下我们逃跑!”
  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样,居然带着三分委屈。其实这并不出奇,基地受到进攻后的内乱,倒有大半是老大因为恐怖冯臻臻这个克星扔下基地众人自顾自逃走造成的。
  老大自创立基地之初,出于方便自己独裁的目的,刻意树立个人权威,打压其他敢于冒头的“个人英雄主义者”。所以在崖山,众人只知道有老大,而不知其他,就连一众头目,也不过是群应声虫和跟屁虫,在枪手们和异能者眼中,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威信。
  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老大一声令下,如臂使指,坏处是一旦老大被干掉,基地就没有二号人物出来收拾残局。无论谁跳出来,都没有足够的人望和威信,来压服其他人。
  要不然,以基地庞大的规模,拥有的人力,又何止于在一场其实并没有死多少人的入侵面前,就这样快的崩溃。
  所谓成也老大,败也老大,就是这个道理。
  老大站在太湖石上,见到自己的命令初见成效,当下指挥道:“都他妈的不要跑了,回头,回头,干他娘的,把入侵的王八蛋全干掉!你们手里拿的是枪,不是烧火棍!”
  这时,冯臻臻虽然已经下达了丧尸撤退的命令,但少部分深入湖心岛的丧尸因为距离过远,并没有感应到冯臻臻的脑电波,依然追着枪手们的屁股在举行人肉盛宴,被丧尸压在身下乱啃的倒霉鬼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枪手们听得老大要他们返身回击,都迟疑起来。
  这时,一个一向不满老大强力压迫的枪手突然跳了出来:“去你妈的,老子凭什么听你的,你的时空静止异能已经没用了,就是个废物,老子才不听一个废物的命令……”
  说时迟那时快,呯的一声枪响,那个跳着脚骂娘的枪手一头栽倒在地,额头的一个血洞汩汩流着血和脑浆。
  只见张骏站在老大脚下的太湖石边,冷冷地道:“谁不听从老大的命令,谁就死。”
  基地众人这才发现,老大并不是一个人,除了拐子张骏,在他的四周还环绕着一支小分队,虽然这些人较为古怪,明明没下雨,却依然披着雨衣,连头都罩在帽兜里,手里的枪,就像是持扫帚一样倒拖在地上。但这一小群人,却紧紧围绕着老大,显然是极为死忠他的人员。
  说实在的,这伙人数量并不多,有几名成员手里连枪都没有,但在众人皆一盘散沙之时,这支令行禁止的队伍格外令人注目,而张骏的那一枪也表明,任何敢于反对老大的人,下场就是死。
  枪手们看看身边的曾经的伙伴,刚才为了抢夺有限的物资,人人反目成仇,此时此刻,没有人敢登高一呼,号召身边的人壮起胆子和自己一起反抗这群老大的死忠。搞不好都不需要老大的死忠动手,旁边人就会给自己来上一枪,原因可能仅仅是因为刚才自己从他手里抢了一块面包。
  老大见事有可为,连忙趁热打铁大声吼道:“刚才我的异能的确出了点问题,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信你们看——时空静止!”
  枪手们狐疑地回头望去——眼前的场景让他们连眼球子都瞪了出来——百米范围内的丧尸们果然都不动了,有的丧尸半口肉还在嘴边,却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时空静止!果然是老大独有的异能时空静止!
  ——这自然不是什么时空静止,只是老大变异成智尸后,直接用脑电波下的令,说起来,所谓异能,原本就是智尸化。时空静止的原理,就是老大发出强大的脑电波,扰乱丧尸、智尸的大脑,使它们进入混沌状态。就如同冯臻臻在“暴走”时,发飚的脑电波也会使周边的丧尸进入无序状态一样。
  刹那间,湖心岛上腾起一片欢呼声:“杀啊!干掉这些该死的丧尸!”
  枪手、异能者,纷纷返身杀向丧尸们,而老大也在张骏等人的拥护下,冲锋在最前线,一路施展异能。
  有了假·时空静止,基地众人对丧尸的攻击只能被称为单方面屠杀,众人勇气再次恢复过来,甚至找回了以前跟随老大东征西讨摧枯拉朽天下无敌的感觉。
  而一些异能者也惊讶的发现,自己对丧尸的干扰再次恢复了效用,显然,进攻一方的异能者不是死了就是败退了。
  基地众人士气高涨,倒卷珠帘一般,从湖心岛冲回吊桥,又直冲到偃月街头,甚至冲进了天一阁历史街区废墟。当最后一只丧尸的身影,在一声枪响中倒下时,人们围绕着老大,齐声发出欢呼,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热泪盈眶地喊出了“老大万岁”之语。
  老大站在人群之中,表情威严,他环视着众人,大伙儿渐渐安静了下来,回头看看月湖内处处冒起的烽火,防线上车辆的残骸,以及至今还没有断气的被丧尸咬得血肉模糊的同伴们断断续续的惨叫,基地众人意识到,这即使是场胜利,也是场惨胜。
  进攻基地的入侵者只是损失了一些丧尸炮灰,其幕后指挥者,至今没人看见过,现场连具活人的尸体都没留下。反观基地,人员死伤惨重,更糟糕的是物资仓库被毁,这可是众人活命的本钱啊。如今城市的物资搜集已经极端困难了,大型仓库和超市早就在前期就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后期又有丧尸和人类争食,失去了这样大批物资,基地又有如许多的人口,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有人低低抽泣起来,不知是痛惜于自己朋友的死亡,还是害怕未来缺衣少食的日子。
  这时,老大手一扬,呯,往空中开了一枪:“哭个屁啊,老子还没死,基地还在,嚎他妈的丧啊!”
  他扬声道:“不就他妈的没了物资仓库吗?当你们以前从家里逃出来时,谁还背着米袋扛着衣箱的啊?物资没了,这样大一个城市,哪儿不能找?别的不说,咱们基地各处外围定居点,也贮藏着一些粮食,大家紧紧裤腰带,过段苦日子,只要到了夏收时节,咱们就能熬过这顿饥荒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夏收?老大说夏收是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过基地在市区里种过田啊。
  这时,只见老大一伸手,从自己身边请出一个人来,他高声道:“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在入侵者攻打基地时,我结识了一位好朋友,一位与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他,就是崖山的王路。”
  崖山的王路,这个名字,在基地并不算陌生,王比安电台在甬港市也能接受到,大伙儿没少人嘲笑过这个只知道在下乡种田的乡巴佬,个别人员甚至知道,就在前不久,老大还派人去收伏崖山。
  只见王路身子一纵,跳上了身边的一段残墙,站得比老大还高,他一挥手:“基地的各位,我就是崖山的王路。我和老大已经一致决定,从今天起,崖山和基地结为兄弟之盟,共同对抗丧尸反击任何侵略。我们崖山有皎口水库发电站,还开垦了大量的粮田,再过半个月,就将迎来春耕,只要大家熬到了夏收,就能趟开肚子吃新打下的白米饭了,而且只要有崖山在,基地的朋友们将一劳永逸的解决粮食问题。”
  民以食为天啊,听到王路的这一段发言,基地众人发出了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声,娘的,大米饭啊,散发着米香味的大米饭啊,大家有多久没吃到了?天天吃方便食品,满嘴都是防腐剂的味道,谁他妈也吃不消啊。
  有消息灵通者甚至打听到崖山有养殖场,还能吃到猪肉和鸡鸭,这消息一传出,满嘴流口水的基地众人顿时欢呼出“大米饭万岁”和“王路万岁”来,有的老成的基地人员顿时变了脸色,以老大的小心眼,怎么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被称“万岁”?然而,众人偷眼打量,王路毫不客气接受着大伙儿的欢呼,而站在他下面的老大,脸色却纹丝不动,似乎还真将王路当成了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虽然这其中大有古怪,但在王路又宣布,崖山将向基地紧急提供一批粮食和医药用品,用于渡过目前的危机时,就是再心有怀疑的人员,也放下了成见,大声欢呼起来。
  王路站在墙头,如伟人状,似乎脚下踩的不是肮脏的砖石,而是专机的云梯,屈臂半抬,成45度角微微挥手,脸上一片谦和。
  而在他心中,却已经乐得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成功了!成功了!老子冒险一击,命悬一线,差点死翘翘,终于成功了!基地,是我的了!
  半小时后,王路和老大一前一后,走进湖心岛的一座小楼,这里原是一处枪手们的住宿,临时被征为了老大的办公室——他原来的办公室就在仓库旁边,已经随着仓库的爆炸,被摧毁为一堆瓦砾了。
  跟在王路和老大身后的,还有陈琼、王比信、张骏等人,其他的丧尸智尸因为王路担心他们暴露踪迹,都呆在隔壁的办公室里。
  王路大大咧咧地在房间内最正中的一把皮椅子上坐下,已经成为智尸的老大脸色动了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在王路对面坐了下来。陈琼、王比信和张骏坐在了一边。
  王路咳嗽了一声,对老大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咧,总不能一直老大老大乱叫吧。”
  老大道:“什么老大不老大的,这都是基地的那些兔崽子乱叫的,在王路兄弟你面前,可不敢乱叫,我叫王桥,三划王,桥是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桥。”
  王路哈了一声:“这可巧了,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我们还真是有兄弟缘分。”
  老大——王桥道:“对不住了,王哥,以前的事都是我太混账,早知道和你结盟,也不至于闹出今天这事来。”
  王路摆摆手:“不打不相识。对了,你是几几年生的啊,我们谁大谁小?”居然摆出了闲话家常的模样。
  王桥报了一个年月,却是年份比王路小了三年,月份都是1月,生日只差了6天。
  王路哈哈大笑:“有缘分,果然有缘分。”
  王桥道:“我叫你王哥果然没叫错,你是兄,我是弟。”
  王路点点头:“好、好、好,崖山和基地结为兄弟之盟,你我也是兄弟相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想着,今后基地和崖山,都将迎来飞跃式的发展。”他伸了个懒腰:“我累了,这就想回崖山,你嫂子和侄子,还等着我平安回家呢。”
  王桥一怔:“王哥,关于基地下一步的发展,你没什么要吩咐的吗?你有话尽管说,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王路摆摆手:“我对基地并不了解,基地该怎么发展,你心里最清楚,我这个门外汉乱出主意只会坏事。我就一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困难,找崖山。”
  他顿了顿:“只有一件事,王比信是我新收的干儿子,张骏也是我的老朋友,你可得多多关照他们两位。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啊就是太看重亲情和友情,这个不请自请,你可一定要满足我。”
  王桥忙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从今天起,王比信和张骏就和我一起住吧。”
  王路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在王桥身上输入几乎半身的鲜血,不是白花的,这老大的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听话知音,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有王比信和张骏留在他的身边,更是一道双保险,再加上自己今后时不时带陈琼来“关心”一下王桥,这基地,就会稳稳落到自己掌控之中。
  室内众人如一家人一样,正一片欢声笑语,这时门小心翼翼地被敲响了,王桥立刻收起了笑脸,正色道:“进来。”
  女秘书推门而入,她一眼看到大刀金马坐在首席的王路,就是一怔,这时王桥严厉地道:“什么事?快说!”
  女秘书连忙收回自己探询的目光,低着眉向王桥汇报道:“各处定居点的支援队伍都已经到了,支队长们来请示该怎么办?”
  王桥骂道:“一群饭桶,战事都结束了才赶来,妈的,没有王哥出手相助,他们是来给我收尸的是吧?传令下去,所有人员立刻开展月湖重建事宜,让基建部立刻制定个规划上来。还有,所有定居点粮食全部上缴,从今儿起,基地物资供应进入战时管制状态,有关战时物资分配早就有方案的,你从电脑里调出来吧。”
  女秘书应了声是,却并没有出门,王桥道:“还有什么事?”
  女秘书道:“二院来请示,因为伤员太多,药医品有些不够,他们听说崖山会动援一批药品,想请崖山的人尽快送来。”
  王桥举起桌子的杯子,扬手向女秘书扔了过去,虽然没砸中她的身体,却泼了半身茶渣,女秘书的衬衣湿得都能看出里面的肉色蕾丝边胸罩了,她不敢抬手擦,修长的黑丝美腿抖个不停。
  王桥骂道:“什么崖山的人,王哥,要叫王哥听到没?这帮王八蛋,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居然有脸向老子讨要药品?妈的,这群狗日的当老子不知道?有几个人是面对入侵者正面受伤的?绝大多数还不是逃跑时甚至是互相抢东西时受的伤?娘的,老子要是在这些狗日的身上花一点药,老子就不成了猪头三了?王哥给我们药,那是给我们脸面,这批王八蛋哪里有什么脸面,还有胆子向王哥讨药?,我呸!”
  女秘书哪里敢多说一句,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王桥等她快出门时,才想起一事,忙追着喊了句:“对了,战时供应分配方案有一处要改一下,王比信、张骏和我同一个标准。”
  在基地各项配额标准中,从来老大是单独一个标准,再无他人能和老大王桥比肩。这王比信和张骏以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像王比信,女秘书此前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如今两人却一步登天,也不知道得了王桥什么宠,不但同居一室,一应物资供应也相同。


第六百零八章 千古佳话断袖分桃
  秘书今天短短时间内见识了无数怪事,却不敢在脸上显露出分毫,她恭敬地应了,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王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但在他心中,却在轻轻鼓着掌,很好,非常好。陈琼的“净化”真是太神奇了,老大王桥除了对自己言听计从外,依然和以前一样冷酷无情,独断专横。好,太好了。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老大啊。
  老大如果成了大好人,那基地和崖山又怎么发展呢?难道大家都要变成养老院不成?
  那些受伤的人,该死就死吧。受了这样重的伤,本就难治,就算是能治,也要消耗大量药品,这可实在是——划不来啊。这也太不讲效率了。
  崖山虽然有药品,但是,基地和崖山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基地向崖山输血,而不是倒过头来,变成崖山帮扶基地。
  崖山体量太小了,让它扶持基地,当真是榨成干也帮不了多少忙。
  只有两种情况下,王路会考虑帮助基地,一是崖山发展足够快,强于基地,二是基地完全在明面上转入王路手里,要不然,面对强支弱干的风险,王路无论如何不可能扶基地而抑崖山。
  王路站起身来:“就这样吧,我回崖山了。”
  王桥忙道:“我这就派车。”
  王路点了点头,他想了想:“你尽快派工程技术人员来,接通崖山皎口水库和崖山之间的电路,以及通讯线路。此外,收集一批春耕物资,尤其是农用机械,我们必须扩大春耕的面积——成倍的扩大。”他顿了顿:“我会给你一批药品,有些还能救的伤员,你看着办吧。”
  王路话刚出口,心里就是一阵肉痛,算了算了,自己还是心太软啊。唉,看在基地早晚是自己的份上,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
  老大王桥还没说什么,旁边张骏忙道:“王哥,也不用专门从崖山拿药了,我们为了掩护行藏进基地时运来的那批药,就足够使用的了。我会专程提醒大家,这批药,是崖山的王路首领特意运来救人的。”
  王路用手指点着张骏哈哈大笑起来。恩出之于上,做好事要写日记让人知道,张骏真是深知吾心啊。
  基地湖心岛,偃月街,一些从外围点居点起来的支援队伍正在清理战争的残骸,这时,一辆运钞车缓缓开了过来,戛然停下,驾驶员下了车,恭敬地站在一边。
  稍过片刻,一行人从吊桥上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不是老大又是谁,而和他拉着手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子。
  在众人眼中,老大将那陌生男子一直送到运钞车边:“王哥,还是我派人送你吧,这司机到了崖山,也不用回来了,跟着你就得了。”
  王路摆摆手道:“不用这样麻烦,你现在百废待新,人手紧张,我本不该添麻烦的,要不是考虑到今后崖山和基地少不了经常联系,需要一辆安全一点的车辆,就连这辆运钞车,我也不想要的。”
  老大王桥正色道:“王哥这话就不对了,崖山和基地今后就是一体,分什么你我?”
  王路笑了笑:“共同进步,共同进步。”他现在一门心思急着离开,赶紧和封海齐一行人汇合,那神秘的第三方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搞明白,他如何能放心?这势力强大到差点灭了基地,对付崖山还不是小菜一碟?对方要是知道崖山借助他们的力量,以小搏大,吞了基地,万一报复崖山可怎么办?
  王路和老大王桥握了握手:“后会有期”,登上了驾驶座,陈琼上了另一边,门一关,启动发动机,运钞车轰鸣而去。
  运钞车一直开到柳汀街转弯,老大王桥还在挥手告别。
  旁边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外围定居点的枪手吐舌道:“我操,这哪来的鸟人,这样拽,居然让老大吃着尾烟站着相送?”
  旁边有个月湖的异能者,他抬手就拍了外围定居点枪手后脑勺一下:“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说过的崖山的首领,和咱们老大结为兄弟之盟的什么王路。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老大对这王路可尊敬得很,要是被他听到你小子脏话连篇,小心吃生活。”
  外围定居点枪手挠了挠后脑,巴结地笑道:“是、是、是,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这位师傅,听说崖山有粮食还有养殖场,是不是真的啊?”
  月湖的异能者瞪了他一眼:“妈的,你们这帮吃货,就知道吃!”但他也很快笑了,说真的,这次莫名其妙的战争以及后来的崖山与基地结盟,对基地众人来说,最为关注的,并不是死了多少人——这末世,天天都在死人,人们除了自己,很少关心他人。所以,身边的伙伴死了就死了吧,最多掉几滴泪——而是崖山将提供的大量粮食。
  没错,就是粮食。
  其实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依靠库存物资吃饭,总有一天吃不下去的,所谓坐吃山空,早晚有一天,末世前贮藏的物资都会用光的,少数有识之士已经向老大提出是不是该开垦市区周边的田地,让一些老弱的人去种田。
  但老大却自有打算,他也是心思聪慧之辈,哪里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不过在他看来,目前自家手里的粮食还可以撑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只要自己占据了发电厂和石化厂,有了充足的电力和能源,开动大批现代化工厂后,基地力量将得到飞速发展,自己可以因此占据更广大的地盘,更多的人口。
  至于粮食,自有那崖山那样的蠢货辛辛苦苦在扒拉泥巴,何须自己亲自动手,只要派出张骏这样的奴才,就能收拾了连枪都没有一杆的乡巴佬。
  但外人并不知道老大这番盘算,只是人人吃腻了方便食品,个别定居点甚至在小区的绿化带里种了从超市找到的观赏性小番茄迷你小青瓜种子,在那儿播种尝鲜。
  所以,当听说崖山正在大力开发规模种植和养殖时,基地人人振奋,刚刚经历的失败立刻抛到了脑后,个个嘴里狂流口水,甚至已经开始讨论鸡和鸭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好了——兴宁桥头的一凡烤鸡的电炉子还完好无损地锁在店里呢,只要清理了变成丧尸的收银员,大伙儿就能吃烤鸡了。以前买一凡烤鸡可要排半个多小时的队呢。
  曾经到过崖山的张骏等人如今是老大的贴心人,轻易找不到他们打听消息,但听过王比安电台的人不在少数,一转二转,崖山顿时成了世外桃源。虽然也有人奇怪,就崖山这种软柿子,一向贪婪的老大为什么不强行并吞了事,反而要费手费脚搞什么同盟,但对崖山也一样心向往之,别的不说,崖山的平等供给制、婚姻制等,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当下,基地的异能者绘声绘色向外围定居点的人员讲着关于崖山的种种消息,自然其中不无夸大之处,似乎一到夏收时,基地人人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金黄的烤乳猪,闹得工地上人人狂吞口水。
  就在这时,有个小头目凑了过来:“喂,听说没有啊,老大刚刚下了个命令,领取六号配额口粮的人员,都要到崖山去种田。”
  六号配额口粮,是基地最低一等的配额,是给老人、没有姿色的女人和孩子吃的,基本也就是维持不饿死。
  有人奇道:“吃六号的都是些废物,这些人会种什么田?”
  小头目耸耸肩:“听说这要求是崖山的首领王路提的,反正现在都机械化耕种,老弱也能上手吧。”
  众人感叹道:“那些家伙倒真是走了狗屎运,到了崖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可不比在基地吃六号猪狗食强?——那些食品都是过期发了霉的。”
  有人开玩笑道:“那个王路首领倒也是心软的,连垃圾一样的老弱也愿意接手,要不老子也到崖山去混?”
  旁人冷笑一声道:“有种你就去啊?被老大抓回来尝尝‘单间’的滋味就爽了。”
  四周的人顿时冷了场,是啊,一场小型战争过去了,基地和崖山结盟了,未来的口粮多少有了保证,但是,老大依然是老大,他还是那样独断专横。基地还是基地,奴隶依然是奴隶。
  有人勉强笑道:“其实在基地生活也蛮好,只要努力干活,活得比以前在外面流浪要好多了,市区里各项设施齐全,可比崖山这样的农村要好多了。”
  有人嘘了一声:“老大过来了。”
  众人忙弯腰卖劲干活,老大最讨厌磨洋工了,别不小心吃生活,基地这次损失惨重,老大准定一肚子火。
  老大王桥从众人身边昂首而过,根本看都不多看一眼,这些人在他眼中混如虫子一般,他面无表情——其实并不是没有表情,而是身为智尸后,再没了表情变动——只是他一向生冷惯了,又因为经常动用异能,全身感觉表现本就迟钝,所以旁人也不会因此怀疑。
  王桥带着张骏、王比信等人回到临时办公室,刚要习惯性地往正首的座位上坐下去,旁边的张骏突然咳嗽了一声:“这是王哥坐过的位置。”
  王桥随口道:“我知道。”身形却不停,一屁股坐了下来。
  张骏重重咳嗽了一声:“我说,这是王哥的位置。”
  王桥抬头道:“我知道,这是王哥坐过的位置,不过他现在不是已经走了吗?”
  张骏提高嗓门道:“就算是王哥不在了,这永远也是他的位置!”
  王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他缓缓站了起来,坐到了旁边原来王路在时,自己坐的位置上。
  张骏看向依然不知所以然的王比信:“王比信啊,你爸爸王路的位置永远是他的位置,任何人都不能坐是不是?”
  王比信心思并不灵动,但他觉得,张骏这样做自有他道理。爸爸王路临去时私下曾对自己说过,要看紧老大王桥,也要当心张骏,不过张骏毕竟是个拐子,他就算是想生事,以一个残废的号召力,很难相信有人会心甘情愿服从他。所以,平时要注意张骏,更要担心老大王桥,当前的任务,还是以拉拢张骏防备老大王桥为上。
  这时听张骏相问,他倒觉得老大王桥坐哪个位置都无所谓,这间屋子里椅子多得是,但一想爸爸王路一见门就坐了这把椅子,想来必有什么道理,他忙道:“是,这是爸爸的椅子。”
  王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当中空空的椅子,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想细品,那感觉却又消失了。王桥暗自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搞错了,智尸,是没有感觉的。
  不过,其实当智尸并没有自己原先猜想的那样可怕,失去了感觉,其实就那么回事儿,自己不一样活着,可笑自己身为人时还那样惶惶然不知所措。
  自己现在身为智尸,还不是一样统治着基地上下数千人众,依然还是一呼百应,唯我独尊——不知为什么,想到唯我独尊时,老大再次扭头看了看那把空荡荡的椅子。
  嗯,是的,没错,王路是我的兄弟,好兄弟,我们俩有着深深的兄弟手足之情,就象,就像我和王比安一样——老大王桥的这一思绪只在一闪念之间,就消失了。这个念头的出现和消失是如此之快,以至王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中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不管如何,王桥在想到王路时,突然有种很温馨甜蜜的感觉。
  啊,这就是兄弟手足之情啊。
  如果王路知晓王桥现在心中所想,一定会懊恼地用头撞墙,他因为多次利用自己和陈琼的异能双重组合,一路来顺风顺水大有折获,而一时得意忘形,混忘了许多细节问题,比如说,琼身为一个10多岁的女孩子,又何从知道、感悟过兄弟手足之情?
  陈琼本身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也就是被王路陈薇收为女儿后,才和王比安有了兄妹之情。王路在监狱里大嘴一张,让她在老大王桥脑海中灌输入兄弟之情,就让她一时犯了难,可当时情况紧急,外面枪炮声一片,谁知道何时会有大队人马冲入监狱来?所以陈琼赶鸭子上架,将自己和王比安的兄妹之情,硬生生嫁接到老大脑海中。
  问题是,陈琼对王比安不仅仅有兄妹之情,她的心里还暗藏着一分不为人所知的小儿女情怀。
  那是如春天初开的丁香一样的初恋情怀。
  所以,老大王桥,对王路,刻在脑海最深处的,是……好吧,其实断袖分桃,乃流传千古的佳话,蛋定,蛋定。
  其实这样的乌龙,已经不是陈琼第一次犯了,王比安言辞举止之间隐隐有女儿之态,那就是因为陈琼贯注入了自己对王路的父女之情。
  老大王桥咳嗽了一声:“下面谈谈正事,依着王哥的话,我们要尽快派出一支工程队伍,接通崖山和基地之间的电力,此外,还要派出农技人员以及运送大批农机,参加既然到来的春耕生产。”
  张骏因为此前被王桥派到崖山“侵略”,提前做过一些功课,对崖山情况较为熟悉,他乐呵呵道:“我以前查过资料,皎口水库的装机容量有4800千瓦,往年每年发电量有1484万千瓦,这可足够我们所有定收点的居民敞开使用的了,哈哈,今年夏天可以用上空调了。”
  王桥一挥手:“不,这电力绝不能敞开使用,纪录我的命令,电力和食品供应一样,也必须分等级,根据配额来使用。让工程人员改装一下电表,把电力配额精确到每户每人,一旦超过配额,立刻自动断电。”
  即使连王比信这样对有没有电根本不敢兴趣的智尸,听了王桥的话也是一愣,不自禁问道:“为什么要限电?崖山的电都够几万人用的了吧?”
  王桥刚要呵斥王比信,突然想到他说起来也是自己的“侄儿”,忙道:“王比信啊,你这就不懂了,这人啊,都是懒骨头。你要不是时时在他们头上挥着鞭子,他们动不动就想着偷懒耍滑。我要是敞开供应电力,干得好的和干的坏的一个样,那么又有谁愿意认真勤快干活的?那不就成了养懒虫了?对,崖山不缺电,但这对那些努力工作的人不公平。只有分出了上下等级,才能促使那些懒惰的人努力工作。相信我,人的天性是好吃懒做的,即使在末世,也是这样。”
  王比信侧着头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
  王桥道:“何况皎口水电站的电看起来多,但如果考虑到我们需要启用大量的企业车间的话,工业用电可是电老虎,吃电可厉害咧,咱们也不能浪费啊。”
  王比信忙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第六百零九章 真实的谎言
  张骏在旁边偷眼打量着王桥——这个老大,即使变成了智尸后,依然这样精明无比。回想起来,这次崖山逆袭基地,真是靠着一连串的意外和巧合,才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要不然,在这样精明无比的老大指挥下,崖山一众人被灭只是覆手之间的事。也不知道王路现在正在如何庆祝胜利,他对这次险象环生如走钢丝一般的战争一定更有感悟吧……
  张骏走着神,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王桥继续安排着工作:“调集一批农机设备运到崖山,柴油是个大问题,仓库的油全炸没了,命令近期全力搜集柴油,对了,还有化肥农药……”
  王路开着运钞车,一直来到了行动那晚雨夜和封海齐等人分手的立交桥桥头,他握着陈琼的小手,一起眺望着远方。
  渐渐的,一支小队伍出现在遥远的街巷里,他们在丧尸群中并不隐藏身影,而是全力奔跑着,而丧尸也并没有袭击他们。王路远远见了,还以为是卢锴“滚蛋机”的功劳,不禁摇了摇头:“老封也真是的,难得一向稳重的人,也居然这样冒失,这要是行动都已经结束了,再不小心被丧尸咬伤一两个人,可不冤枉。不过,基地落到了我们手里,的确是件大喜事,难怪他得意忘形,哈哈哈……”
  看着王路仰天大笑,陈琼悄悄抿起了嘴——得意忘形的是爸爸才好吧。刚才运钞车一路开过来,每处原本警备森严的关卡哨兵,因为提前就收到了崖山和基地结盟的命令,在爸爸面前却又是恭敬又是巴结的样子,爸爸当面是绷着个脸,可车一开到无人处,就乐得哈哈大笑,还哼着什么花儿乐队的《嘻刷刷》——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那样子,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不过,即使陈琼是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她也知道,从此而后,崖山,将过上一段平静安乐的日子,在基地的庇护下,崖山还真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生化末世的世外桃源。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只希望,在王比安身边,自己能默默陪伴着他,度过一天又一天和平的岁月。未来还太过遥远,又太过捉摸不定,所以,只要现在还在他身边,那就足够了。
  当陈琼在基地监狱的“单间”时,除了担心爸爸和恐惧不知的命运外,就是想着王比安了。不知为什么,这次和爸爸一起深入虎穴,让陈琼格外地思念王比安。她恍然想到,那是因为自从自己有新的记忆以来,王比安就一直始终在自己身边,虽然有时他有点笨手笨脚的,但他,一直,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陈琼突然想起一句宋词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词,以前读书时,只是随口念过,但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这短短10个字的滋味。
  关新第一个翻上了立交桥脚手架,王路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面对每一个爬上了立交桥的成员,都拥抱了一下,甚至连裘韦琴、冯臻臻和茅丽等女士们在内。
  没有人觉得王路的动作有多么突兀和过份,其实大家心中个个是狂喜中夹杂着后怕,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真正面对战火,当子弹就在头上嗖嗖飞过时,没有一个人还怀有看战争大片的心情,当时王德承带着人能把“单打一”的子弹全打光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由于第三方势力的出现,以及丧尸群莫名其妙前来“凑热闹”,令这次针对基地的行动突然翻盘,是谁都想不到的。
  胜利,居然来得如此轻易。
  当然,最后的胜利肯定是王路和陈琼在基地内部冒了绝大风险才取得的,只要看看王路包扎得木乃伊一样的遍布全身的伤口,就知道当时他面临着怎样的生命危险了。
  所以,一个深深的拥抱,代表了众人无声的欢呼。
  封海齐最后一个爬上了立交桥,王路向他张开了怀抱,封海齐苦笑道:“小心,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住劲儿。”
  王路大力拥抱了他一下:“没有你这把老骨头,可没有崖山的今天。我在基地里,差点被老大整死——我之前所有的盘算和计划全都落空了,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老大和我居然是老相识,恨之入骨的老相识。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咱们回崖山后再说,我倒是担心那个第三方势力,听王德承说,对方可是有炮的,这样强大的势力,可不要与我们为敌啊。要不然,刚摆平了基地,又惹来了新一股势力,可也太倒霉了。”
  封海齐摆摆手道:“你放心,这第三方势力和我多少有些渊源,总的来说是友非敌,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走,回崖山,陈薇、诗琪她们该等急了。”
  王路一拍脑袋:“是、是、是,我也是高兴糊涂了,王德承的伤还要进一步包扎呢。”
  王德承一咧嘴:“王哥,你还说我,你自己都伤成啥样儿了。”
  王路哈哈一笑:“得胜回朝。”
  崖山的镇口,陈薇和王比安坐在两把椅子上,王比安全幅武装,一脸闷闷不乐,老爸带着陈琼参加这样重大的行动,却扔下自己和妈妈在家里,实在让他又委屈又憋闷——这摆明了看不起自己的能力嘛。
  唉,要是自己的异能不是那样鸡肋该多好——就象卢锴等人在背地里嘲笑的,自己的异能就是靠女人吃软饭啊。
  王比安撅着嘴用螺丝刀捅着泥地,泥屑都溅到了陈薇的裤腿上,陈薇放下了正在给陈琼改内衣的针线,叹了口气道:“王比安你在这里混时间,还不如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呢,刚才林远和黄冬华叫你去长跑,你为什么不去?”
  王比安头也不抬地道:“我有异能,不用锻炼。”
  陈薇一皱眉:“这成什么话?异能又不是万能的,你封伯伯不是经常提醒你们,不能总是依赖异能吗?人啊,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的双手。”
  王比安终于按捺不住,从椅子上跳起身来:“谁说异能没用?爸爸不就是因为陈琼妹妹的异能比我的厉害,这才带着她参加行动的吗?我、我虽然是她哥哥,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陈薇一怔,王比安这通嚷嚷又快又急,听不出他是不满意自己的异能,怪王路偏心,还是在担心陈琼。
  就在这时,防线外传来残疾车特有的发动机声,陈薇扭头一看,却是周春雨带着封诗琪、卢锴等人回来了。封诗琪、卢锴都有亲人参加了这次行动,在家里哪里能老老实实坐等,一大早就在防线外巡逻,以期第一时间得到行动的消息。而带队的周春雨还有另一项任务——一旦确认行动失败,他就要带着陈薇、谢玲、王比安还有自家的梨头,走上王路曾经交待过的“后路”,以躲避老大必定会来的打击报复。
  陈薇一边指挥人搬开高压电网,一边隔着铁丝网问还没下车的周春雨:“有情况吗?”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音,她在王比安面前强自镇定,可现在这一声问,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感。
  周春雨还没答话,苦着一张脸的卢锴从后厢探出头来:“没有看到王叔叔和我妈他们的人影,奇了怪了,今天镇外连只丧尸都看不到,一眼望去无论是田野还是山道,都是空无人迹,真是让人渗得慌。”卢锴却不知道,这“万里尸踪灭”正是他的亲亲好老婆郑佳希干得好事儿。王路拜托郑佳希照顾崖山,这孩子放在心上极是卖力,带着罗莉罗刚没日没夜在镇外巡逻,驱赶接近的丧尸和智尸。
  郑佳希和罗莉罗刚自打吃了王路留下的血后,在美美睡了一觉后,各自身上都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郑佳希惊讶地发现肚上的那条伤疤边缘有点发红,虽然依然没有感觉,但那抹红色自己是绝不会看错的,因为原本的伤口边的皮肤是青得发黑的。
  而罗莉罗刚的变化更为惊人,罗莉的个子在一夜间窜了小半个头,似乎她一年多没长的个子,全憋在这一晚里长了,同样的,罗刚的身形也长了不少,郑佳希通过脑电波还发现,两个孩子的脑电波都增强了许多,这说明,两人的智商也得到同步增长。
  对王路送给自己的这份“大礼”的特殊效果,郑佳希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自己肚子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智尸身份的刀疤,真的有消失的可能。王路叔叔对自己真是恩比天高。
  小姑娘心思单纯,就想着要好好回报王路,于是从沉睡中醒来后,就带着罗莉罗刚在鄞江镇外围巡逻,驱赶丧尸智尸。
  这也是郑佳希社会经验不足,王路请她相助,提防人类的心理更重于担心丧尸智尸,有镇内的奚加朝坐镇,丧尸智尸本不在话下,王路之所以又多上了郑佳希这一道“双保险”,更希望她能利用丧尸智尸挡住不好怀意的人类对空虚的崖山的窥视。
  郑佳希的卖力干活,让留守崖山的周春雨、封诗琪和卢锴反而心中忐忑,周春雨对陈薇道:“外面安静得太出奇了,我总有点不安心。还是招集留守的人员上防线吧。”
  陈薇道:“这事儿不我懂,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周春雨转身打算去叫人——其实所谓的防守也是虚应故事,大伙儿手里连“单打一”都没有,拿什么和人家拼,如果是王路等人行动失败,那来的就是武装到牙齿的基地人员。周春雨只能指望崖山的老弱多少能起到“疑兵”的作用,拖延对方的进攻,容自己有时间带着陈薇等核心人物逃跑。
  断尾求生,这才是王路一意留下周春雨的原因。
  旦凡人都有私心,所以就连封海齐最后也默认了王路删掉了行动名单上女儿封诗琪的名字,也是希望封家能好歹留下点香火。
  就在这时,镇外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听那动静,分明是一辆大型车辆正在接近中。周春雨稍一侧耳细听,立刻跳了起来:“不好!有外人来了!”
  陈薇一怔:“该不会是王路他们回来了吧?”
  周春雨急道:“不可能,如果是王哥他们,早就用对讲机联系我了。”
  他正急吼吼叫封诗琪和卢锴去叫人——其实崖山留守的众人也都没有心思干活,人人知道王路带队前去反击基地根本就是拿命在赌,拿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命,还包括崖山全体上下的命。大伙儿聚在食堂里,武器也都随身带着,就等着周春雨的命令。
  王比安也神色紧张,他连连推着陈薇,让她躲到旁边的店面里,以免万一被战火波及,同时隔着街垒向外面眺望着。
  车辆来得极快,似乎非常熟悉周边的地形,在散落着残骸的公路上,也没有稍减一点速度,周春雨看到封诗琪和卢锴还没带着留守人员前来,一跺脚,拎着双斧跑向了街垒,冲着探头探脑的王比安吼道:“趴下!子弹可不长眼睛!”
  王比安却像弹簧一样从街垒后蹦了起来,冲着外面高举双手又喊又跳:“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周春雨喜得胸膛几乎要炸了开来,他几个大步窜上街垒,登高一望,果然,百米开外一辆运钞车正在开过来,从副驾驶座探出半个身子,正在招手的,不是王路又是哪个?
  运钞车直开进镇内,王路不等车辆停稳,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脚刚一落地,十个脚趾就痛得他惨叫一声半蹲了下来,旁边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他,王路抬头一看,不是陈薇又是谁?
  陈薇的脸上,两只眼眶像兔子一样红,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样滚下来,王路回来前,她为了稳定留守众人的情绪,不敢露出丝毫情绪来,但现在看到王路平安回来,却失态得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握住王路的手,突然发觉触手感觉不对劲,头一低,隔着泪眼,就看到王路双手包扎得如同大棒槌一般,心里了然——王路虽然行动成功了,期间却不知受了多大苦,吃了多少罪,她哽咽地语不成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可再不能这样冒险了。”
  王路笨拙地用胳膊搂住陈薇,亲了亲她的发丝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在家里担心害怕了。”
  王路和陈薇心里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之言,活着,永远需要你去做一些并不心甘情愿却又不得不做之事,更何况是在这动荡的末世求生?
  朝不保夕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和平安乐永远只是假像。
  只是夫妻俩都不会捅破这层薄纱窗,有时候,谎言,也是一种爱。
  王比安在旁边看着老爸和老妈抱在一起,嘴里乱嚷嚷了一阵“老爸你可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却见王路和陈薇都没空搭理他,心中一动,突然扭过头来,却看到正陆续从车后厢走下来的参加行动的人员中,有个小小的人影,不是陈琼,又是哪个?
  王比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情,他和陈薇在镇口等候着王路时,心心念念想着的一直是老爸,有时候就算是想到了陈琼,那也是“爸爸和妹妹不知还好不”,这种连带的想到她。
  然而,现在看到从车后厢落地时,踮着脚尖轻轻的蹦了一下的纤弱的身子,王比安突然发现,自己那时没有太多的想到陈琼,那只是自己不敢想她——不敢去想,万一陈琼出了差池,自己、自己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爸爸王路出了事,不能回来了,那自己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保护妈妈陈薇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但是,如果陈琼和爸爸一起出了事,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她,那时,自己又该如何?
  她只是爸爸妈妈领养的干女儿,自己几个月前还在叫她“黄琼”而不是“陈琼”,两人的相识,更是连一年都不到。
  可不知道为什么,王比安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见到她,听到她叫“哥哥”的声音,那一定会是一件非常非常心痛的事。
  那种心痛,和再也不能见到爸爸的心痛不一样,但是又一样,因为这样的心痛,王比安同样永远永远不会忘记。
  王比安突然拔腿就跑,撞得正搭着裘韦琴肩的卢锴一个踉跄,正相拥相吻在一起的关新和封诗琪连忙闪到一边,他像头小野牛一样冲到陈琼面前,猛地又停了下来。
  王比安挠着头,吃吃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一句废话得不能再废话的废话:“你还好吧?”这一次,他没有叫“妹妹”。
  陈琼看到王比安向自己冲过来时,不知为何,心跳得特别剧烈,等到王比安傻站在自己面前,半天只问了声好,心头一暖,想笑,脸上却不知为何一红,一热,她垂下眼:“我没事,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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