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崖山不该是巴比伦塔
作者:在南方的毛豆|发布时间:2024-06-29 08:26:53|字数:48452
徐建国这句话一出口,立刻惹来了众人的不满,徐建国一家6口以前仗着人多势众,总是压着大伙儿一头,这时见他家又要霸占崖山财务部门这个肥缺,大伙儿立刻不乐意了——这是崖山不是古林,王路才是正经首领呢,你也只不过和我们一样,在人家屋檐下混饭吃,你姓徐的横什么横。
刚才挑刺的人毫不含糊地站出来道:“姓徐的,老子就是不服,你们家五张嘴,原本就多吃多占了,要是再让你家的人掌了财务部,这后门一开,咱们辛苦拼杀,就肥了你们一家,凭什么啊。这儿人人能管财务部,就你们一家不行。”
徐建国急了:“你这是血口喷人,谁说我们家三弟妹当了会计,就会贪污了——你、你这是有罪推定。老子在这儿发誓,让咱家三弟妹当会计,绝对不会往家里多拿一根针。”
众人一阵哄笑:“得了吧,这发誓还不如放个屁管用呢,屁还能闻个臭味,发誓有什么用。”
徐建国一看众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家是没法得手了,他眼珠一转:“行,我们家人多,你们怕我们贪污,可话说回来,你们谁不是拖家带口的?你们怕我们贪污,我们还怕你们贪污呢。要我说,这有家有口的人都有私心,都不能在财务部任职,这屋子里适合当会计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他——车永波!”
徐建国手一指,正指在屋角闷不吭声的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光头身上。
徐建国心想,老子得不得,你们也别想得到,他冷笑着道:“车永波是我们这儿唯一的单身客,没儿没女也没老婆亲戚,让他当会计,肯定最公平公正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人嘀咕:“现在没老婆孩子,可不代表以后没老婆孩子。”可大伙心里也清楚,如果不让徐建国一家得到这个位置,那任何别的提名也会被他们否决,徐建国5口人是关键少数派,不能得到他们的承认,任何人都没戏。
沙青沙林一直注视着王路的神情,他们心里清楚,不管别人怎么闹,这崖山真正的话事人还是王路,这时见王路嘴角浅浅地勾了勾,似乎是在笑,立刻道:“我们也赞成车永波坐这个位置。”
见有人附和,在场的众人也心动起来,车永波一向独来独往,自己虽然和他关系不好,可别人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勉强算是一碗水端平,稍做犹豫后,也纷纷同意。
到最后,车永波任财务部会计,居然成了众望所归。
车永波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结果,他迷茫地站起来左右瞧了瞧:“我、我以前是篮球教练,可没学过计账,我还是去武装部吧,让我杀丧尸还行,这会计,实在是做不来。”
原来是搞体育的,怪不得长得这样高大。王路这时站了出来,走到车永波身边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小车啊,你就放心大胆任职吧,这活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只不过记几个来往数字罢了,再说有电脑在,找个简单的会计软件不就行了。至于杀丧尸,呵呵,有什么大规模行动,我们崖山都是老小一起上的,连种田的阿伯阿嫂都要上阵,可缺不了你。”
车永波挠了挠光头:“那,行,我试试看。”
接下来,对出纳一职又是一阵争吵,最后的结果哭笑不得,出于此前推举车永波因为单身,所以“贪污概率较少”的推理,又是团队组合成员最少的被推到了峰口浪尖——沙青沙林和另外一对年轻夫妻成了出纳的提名人,最后,由王路决定,沙青任出纳。
当那对年轻夫妻自以为能够顺理成章地获得财务部三个职位中剩下的仓库保管员一职时,徐建国突然发话了:“我说,各位,咱们也太过了吧,这里是崖山,不是古林!王首领把财务部门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我们,难道我们还真的厚着脸皮把三个位置给全占了不成?咱们刚到崖山,一点功劳都没立,以前崖山的旧人和王首领打拼了这样长时间,建设了这样的基业,还没有一官半职咧,你们还要不要脸哪。”
徐建国这是豁出去搅局了——自家因为人口众多这个原罪,一个位置也捞不到手,那也不能便宜了古林镇别的人!还不如拿这个职位,来讨好一下王路。
但他这话一出口,却说到了众人心里——大家这才发现,为了争夺这几个职位,的确有些忘乎所以了。王路拿出职位来,那是高风亮节,可自己一伙人真要全占了,那就叫脑子拎不清,将人家客气当自己的福气。
崖山毕竟还是以王路为首,怎么的,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有人嚷嚷道:“这仓库保管员,就由王首领的人来担任吧。”
“就是就是,王首领你就给一句话吧,你办事,咱们信得过。”
王路对这个结果倒是喜出望外,他拿出了财务部三个职位,其实也肉痛得紧,虽然说他还有后手可以从中捣鬼,但财务部没个自己人,实在是不方便得紧。
他假意推托了几句,最后在古林镇众人的“诚意”下,不得不勉为其难道:“这样吧,这仓库保管员活比较轻松,又比较沉闷,还真不适合咱们这样的年轻人来做。咱们崖山有位老人家,叫俞明海,原来是东海舰队航空兵少将政委,他是老军人出身,做事最是公道不过,我看,就让他当仓库保管员吧。”
一个少将来当仓库保管员,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说少将也好市长也好,在这乱世都不值钱,可这少将也不是论斤就能买到的,俞明海的存在,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崖山的实力,古林镇众人当场就表示,坚决拥护王首领的英明决定。
眼看着事已了,王路又说了一通大家在崖山好好努力光明未来总会实现等等一通毫无营养的废话,做便告辞离去。
王路一行人出了小楼,便吩咐封海齐等人将崖山新成立财务部以及实施供给制的事儿都通知下去,同时麻烦陈老伯、张丽梅等人算一算,每个人的定量供应该维持在怎样一个水准,既然不会饿着大家,又不至于浪费,同时又要兼顾到每个人不同的需求。
不提王路一行自去办这些琐碎小事,在小楼里,古林镇的人沉浸在王路刚才一系列决定带来的震撼中,表面上,人人都大赞王路仁义,可私下里,有人猜测王路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手来掌控财务部,也有人认为王路就是个傻子,还有人认为这是王路为了拉拢古林镇的幸存者,收买人心之举。
沙青却不顾各个小团体的窃窃私语,挤到车永波身边:“车大个子,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儿,走啊。”
车永波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虽然沙青以后就是自己的同事,可他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在车永波心里,这乱世,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除了自己。他冷冷地道:“走?走到哪儿去?”
沙青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但他知道车永波一向是这个冷面冷心的架势,倒也不以为意:“当然是去王首领那儿喽,咱们总得请王首领指示一下怎么开展工作吧?怎么?你还真以为做上了这个会计的职位,就可以任意行事了?车大个子,这里是崖山,王首领是四明公社崖山生产队的队长,我们不向他请示汇报,难道还想自行其是不成?”
车永波嘀咕了一句:“真麻烦。”却站起身:“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他只是对别人不信任,却并不是不通世故,沙青说得有理——不过,他倒也想看看王路有什么花招来暗中控制财务部,如果他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真小人,那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自己一向过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世界,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是变成了丧尸,就是死在自己手里,而自己,也只不过在等死而已。
王路正在自己家里,吩咐谢玲去崖山龙王庙,将一应物品都交公:“我已经叫周春雨将老俞头叫来了,等会儿,你把东西都移交给老俞头吧。”
谢玲和王比安面面相觑了一阵,谢玲迟疑道:“你是说,把所有东西——我是说所有的东西都上交?”
王路点点头。
王比安瞪大了眼:“爸,你不会把陈琼妹妹的东西也都上交吧,象弩啊什么的,可是我送给她的防身武器。”
王路挠了挠头:“交,都上交,到时候,自然会根据每个人的需要和特点下发武器的,这交不交可是个态度问题。咱们一家人,更要给别的人做个表率。”
谢玲拧着眉:“这不是折腾人嘛。”
陈琼在旁边抱着梨头道:“没关系的,要上交就上交好了,那些礼物,我原本就没怎么在用,实在是浪费了,还是交给更适合的人来得好。”
陈薇原本在家里补觉,这时听得楼下吵嚷,起床匆匆走了下来,打听了原委,她也皱了皱眉,这一切物资归公,是过了点儿,虽说物资紧张,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需要,象梨头,就要吃奶粉,徐薇薇一些女人喜欢吃素菜,而武装部的小伙子喜欢吃罐头头,统一供应,就很难细分到这个程度。
但陈薇知道,王路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便柔声道:“我倒觉着这样也好。我看,干脆我们也不要回崖山龙王庙住了,以前住龙王庙,是出于安全考虑,现在鄞江镇一日比一日安全,再住在山上,上上下下的也不方便。而且就我们一家子在山上住,也显得脱离群众不是,我看啊,还是搬下来住吧。”
“龙王庙里的一应物什,也不用麻烦搬下来了,全交给财务部,让他们就近搬到石窟的仓库里,咱们和别的人家一样,统一领取生活资料。”
谢玲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崖山规模越来越大,可我觉得反而不如就咱们一家子人在龙王庙里住得快活自在。”
王路苦笑笑,这就是家庭式企业向正规化发展必经的阵痛,条条框框看着死板,却是崖山发展必需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己以往过家家式的管理模式随着崖山的发展,是必然要被淘汰的。
王比安赌气一般抽出自己腰间的螺丝刀:“好,都交公都交公,哪,这把小螺丝刀老爸要不要?”
陈薇一皱眉呵斥道:“王比安,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没规矩!”
屋里正在闹,门口转来一声问候:“王首领,你在吗?”
王路一扭头,却是沙青和车永波。显然,刚才屋内的争吵被两人听见了,两人都有些讪讪的。
王路连忙迎了过去:“哟,是我们的会计和出纳上门啦,进来进来,外面正化雪,这下雪不冷化雪冷,可别冻坏了。”
沙青和车永波进了门,车永波打量了一下室内,这幢楼除了围墙较高外,内部装修并没有特别之处,一套假皮沙发都磨破了皮,还不如古林镇幸存者住的几幢小楼好。
沙青和车永波坐定后,沙青迫不及待道:“王首领,我们俩来,是请你指点一下这财务部工作怎么开展的。我们以前都没干过这个,怕乱来坏了你的大事。”
就在这时,门口又转来话声:“小王哥,你怎么给老头子弄了什么仓库保管员的差使,可是看我老了干不动农活,塞仓库里让我这把老骨头发霉?”却原来是老俞头得了“升官发财”的信赶来了。
王路忙迎进老俞头,和沙青、车永波互相介绍了,笑道:“这可好,咱们崖山财务部的三大财神爷都在这儿了,就算是财务部成立后的首次办公吧,大家伙对工作有啥想法,正好交流交流。”
老俞头年老成精,他自然知道,王路叠床架屋搞了个财务部出来,必然有其原因。表面上看起来,会计、出纳两个重要职位都被王路让给了新来的古林镇幸存者,自己这个仓库保管员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可是所有物资的进出,真正全盘盘掌握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嘴里打着哈哈,却不吭声,只看沙青和车永波说话。
沙青一心表功,巴巴儿盯着王路道:“王首领,还是那句话,这财务部工作怎么搞,你说了算。”车永波坐在沙发一角,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王路,注意着他每一个微小的神情变动。
王路哈哈大笑起来:“沙青啊,我以前是个网络编辑,关于财务部门的运转,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就只知道出差报销差旅费要找领导签字,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沙青一愣:“王首领,我不是说这个,我、我是说,那个……”大冷天,沙青愣是急出一头细汗,他其实想说——王首领,你叫咱怎么干,咱就怎么干,什么规矩什么办法,滚他娘的吧。
王路却一脸淡然:“这样吧,三位,我妻子——就是教育部部长陈薇,以前曾经考过会计证书,懂一点粗浅的财务方面知识,我和她说一下,让她抽空教一教大家财务方面的操作方式。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她虽然有会计证书,可咱们家里的理财却是一塌糊涂,她的股票基金都亏本得厉害,所以具体财务部工作该怎么开展,大家还是要靠自己在实践中摸索。当然,我也会让武装部的人想办法弄几台电脑来,特别是装有财务、统计等软件的电脑,以方便大家工作。”
沙青苦起脸,他的电脑水平,也就是在网吧打游戏,这种业务类软件从来没碰过。
车永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果然,这王路在古林镇幸存者面前话说得漂亮,现在却要借助他老婆的手,来暗中操纵财务部的运行,嘿嘿,不过如此。
这时,王路突然严肃起来:“财务部门的具体工作,我不插手,但我有必要让你们知道,财务部门在崖山的重要性。”
车永波学着沙青样挺直了身子——戏肉来了。
王路道:“我想很多人会觉得难以理解,如今这末世武装力量才是一个幸存者团队的重中之重,搞什么财务部,根本是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但我却并不这样看。说实话,在这片大陆上,幸存者的绝对数量并不见得少,我想着,虽然历经生化病毒的多次感染,又有多次尸潮的冲击,但近亿的幸存者总该有的。一个亿啊,这数字,真不算少了。就算有10多亿的丧尸,每个幸存者杀10只,也够我们拯救这个国家的了。”
“可悲哀的事,这世界上,并不是计算数字这样简单的。人心,难测啊。”
“人心齐,泰山移,可至今泰山仍在,说明想要人团结,比移泰山还困难。这道理,就跟巴比伦塔一样,人们如果团结的话,他们甚至能造起通天塔,与上帝平起平坐,可事实却是,人们各怀心思,通天塔永远造不起来。”
第五百零一章 一切,归公
“在这生化末世也一样,人人怀着私心,只想自己好过,哪管他人生死,不要说团结在一起杀丧尸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我相信,大家以往的经历中都曾经有过和别的幸存者生死相搏的时候,这你死我活的程度,比和丧尸智尸相争更残酷。”
几个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是啊,很多时候,活人,比丧尸还可怕。这是一个为了一块饼干一瓶矿泉水都能自相残杀的年代。
王路摊了摊手:“几位,我虽然有点异能,能在这遍地丧尸的世界里混得稍微轻松点,但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我还有儿子女儿,我曾经对他们说过,等他们长大后,希望爸爸能够还给你们一个干干净净的世界。但是生化危机爆发快过去一年了,现况大家也看在眼里,有人依仗强力,忙着吞并弱小,霸占大量资源,却不急着杀丧尸,相反,在有些异能者手里,丧尸反而成了对付自己同类的帮凶,剩下的老弱,则是东躲西藏,过了今日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活。”
“这样子不行啊。这样子肯定不行啊。”
“数十年前,脚盆国入侵我们,号称四万万同胞,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小鬼子们,可硬是被几个小鬼子追得一个村的人逃命,为什么?不就是人人怀着私心,不愿意帮助他人吗?”
“我王路不是圣人,但我知道,一盘散沙这样子下去是不成的。丧尸智尸知道合伙一起杀人更容易,难道我们还不如丧尸智尸?”
“我想试试看,就在这崖山,能不能真正做到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财务部的一应工作,就是要围绕这方面展开,我知道改变人心改变私欲太困难了,几千年出了那么多道德大家都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们可以从制度上试探着实现一心为公。”
“大家上小学时就学过公有制、全民所有制,毕业工作后,想必也了解过共和国早期国有企业的相关知识,大方向,就往这方面靠。”
“三位,虽然财务部的工作不用面对丧尸,但我想,这因为利益私欲之争暗藏的刀光剑影,不比直面丧尸智尸差多少。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老俞头、沙青、车永波三人从王路家里出来时,都还感到晕晕乎乎的,沙青抬起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娘的,刚才老子好像又回到小学时上思想品德课,老师在讲台上念经一样念的我头痛。我说,王首领他到底是啥意思?他、他还来真的啊?!”
车永波埋头走路,也不回话。
老俞头含笑道:“什么来真的来假的,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武装部和民政部,找他们要办公用品,还要清点一下现有的物资。这供给制马上就要实施了,咱们得确定一个方案出来,要不然,人家肚大的吃不饱饭,肚小的浪费,还不得被人家戳脊梁骨。”
这时,王路家里又追出一个人影,却是王比安,他追上三人后,将一串钥匙塞到了车永波手里:“你是车永波会计叔叔吧?给,这是我们崖山龙王庙的钥匙,我爸说了,里面的一切物品全归公。只是麻烦叔叔赶紧清点一下后,发些尿不湿给我们,昨晚下山急了点,梨头的尿不湿不够用了。”
车永波连忙拉住回身要走的王比安:“这样的小事还麻烦什么,那个——老俞头,你快带王首领的孩子去仓库拿尿不湿。”
王比安却不动身:“不行的,我出门前我爸爸再三说了,一定要按规矩办事。”
规矩,什么是规矩?这财务部的牌子挂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老俞头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烟,撕了烟壳子,用一个铅笔头在上面写了张收条:“兹向梨头发放日常用品尿不湿一包。”
签上了自己仓库保管员的大名后,交给车永波:“给,会计签字。”又对沙青道:“你出纳也要签字。”
于是,四明公社崖山生产队财务部的第一份正式文件就在一张烟壳子上诞生了。
看着老俞头带着王比安去卫生院仓库领尿不湿,沙青再一次嘀咕道:“我靠!王首领他到底是啥意思?他、他还来真的啊!”
半个小时后,一堆人聚在龙王庙前,带头的,正是老俞头、沙青和车永波,另有三个男女,是财务部临时从武装部、民政部调派的人手——这清点仓库也是个重活,光三个人,一时可干不完。
车永波上前,打开了龙王庙的铁门,大家们一拥而入。
龙王庙作为领导办公兼住宅,除了几位部长,其他人还真没怎么来过,一进门,大伙儿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但很快失望了,这地儿,除了大殿上的卫浴间还像点样子,卧室和厨房可是又脏又破,比鄞江镇上的民宅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有人嘀咕道:“我原以为这龙王庙怎么豪华呢,要不,王首领一家怎么不肯搬到镇子里住,敢情就是一破庙。”
旁边一人应道:“这你就想岔了,当初王首领一家三口逃到崖山时,就是看中这儿山势险要安全,怎么可能考虑到住宿条件?能有个床板睡觉已经算好的了。这龙王庙胜在墙高门厚,要我选,也选住在山上,不会住镇子里。”
“那行,现在这龙王庙空出来了,你爱住就来住吧。”
“鬼才来住呢,现在鄞江镇一日比一日安全,周春雨正带着人手剿灭丧尸,可比以前不知道安全多少,这个破庙里晚上上厕所都能冻死人。对了,说到上厕所,听说李波部长和裘韦琴部长正在找算重启镇上的小自来水厂,等通水后,这日子可就美了。”
“没错儿,如今家里用水,都靠几处水井,虽说拎几桶水也不累人,可就是麻烦,等通了自来水,那电热水器和太阳能热水器都能用上了,咱们就能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自来水是好,只不过,这水源就是鄞江,这次尸潮过后,江里又多了不少水丧尸,你说,这污染的水,能用吗?”
“你愁啥,钱正昂部长不是已经传话了,这生化病毒对饮水的污染已经经过多次人体试验了,保证安全。听说,自来水开通仪式上,王首领要当众饮用自来水。王首领都不怕,你怕个屁啊。”
“我靠,以身试毒啊,王首领倒是好胆量。”
“那是,我到崖山,别的不说,就服王首领这一点,做事公道,从不欺压人。”
车永波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装着一个简单的统计软件,冷着脸道:“干活吧,记住东西理清后要分门别类贮藏,别把仓库弄得像个垃圾堆一样。”
东西一样一样被清理了出来,斧头、砍刀等武器,女人们的内衣,各种食品……不一无足。
王路以前把物资堆满了床底,也从来没整理过,大伙儿边清点还边得擦包装袋上积的灰。
有人从陈琼睡的床铺边翻出了一袋东西,老俞头在旁边看到,忙道:“那是陈琼举办领养手续时,大伙儿送她的礼物,里面还有我送的一幅画呢,这东西就不用入库了吧?”
车永波目无表情地道:“王首领既然将龙王庙的钥匙送给了我,就说明这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充公了,打好包,收起来。”
收拾房间的人看看老俞头,又看看车永波,沙青在旁边打圆场道:“小孩子家家的玩具,放在仓库里也是白白占地方,我看还是还给陈琼吧。”
车永波也不说话,放下手里正在记账的笔记本电脑,转身就要出门,老俞头一怔:“车、那个车会计,你是这干啥?”
车永波拉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我没兴趣当人傀儡,你们想演戏你们去演吧。”
沙青憋红着脸:“姓车的,你给老子站住,你指桑骂槐说谁是傀儡啊!”
老俞头忙劝道:“唉唉,大家一个部门的,和气为上和气为上,车会计,听你的,听你的,那个谁,把这袋子送到仓库去吧,对了,隔在架子高点的地方,这水墨画可经不住潮气。”
车永波哼了一声,转身回到电脑前,又开始记账。
龙王庙里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主要是杂乱无章——好吧,虽然陈薇是个贤妻良母,可她实在不耐烦收拾东西,再说也顶不住谢玲和王比安到处乱摊,大伙儿好不容易将屋内的杂物收拾干净,都有点累得慌。突然,一个钻在床下翻找东西的人顶着一头蜘蛛网钻了出来,手里举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这是个木盒子,从上面的商标看,原本是用来装冬虫夏草的,但现在里面显然装了别的东西,盒子不大,却沉甸甸的,更古怪的是,盒子的扣子上还挂着一把小锁。
龙王庙里的物资清点到现在,还没有这样珍藏的物事,大家忍不住拥了上来,有人好奇地掂了掂盒子:“好重,是不是金子啊?”
这个白痴想法很快招到了一致的嘲笑,这年头,金子、甚至钻石顶个屁用啊。
“打开看看。”有人道。
沙青在旁边道:“胡闹,这明显是王首领珍藏的私人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他一把抓过盒子:“我这就给王首领送去。”说着,也不顾众人诧异的脸色,挟着木盒子,匆匆下了山。
卧室内,不知谁悄悄嘀咕了一句:“不是说一切都归公吗?”立刻有人踢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话。
车永波不动声色:“愣着做什么?赶紧干活。”
大伙儿一愣:“这都清理完了,还干什么活?”
车永波一指笨重的两张床和桌子椅子:“这些不是东西?还有厨房里的一应用具,洗干净后,全部运走。”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些粗笨家什,在鄞江镇上要多少有多少,要扛着沿山路搬到石窟去,不知道有多费力。
只不过,车永波是新上任的财务部会计,三个职位中,隐隐还是以他为主,新官上任虽然说不上三把火,可也犯不着得罪他,只得开始拆床。
过了半小时,众人正在忙乱,只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响,却是沙青回来了。
沙青脸带尴尬,把手里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王首领说了,一切归公。”
老俞头知道,这是沙青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他倒也没有趁机取笑,向沙青一伸手:“钥匙呢,打开看过才能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好入账。”
沙青没好气地道:“王首领说,这钥匙时日长了,他自己想不起来放哪里了,反正也就是把小锁,让我们自己弄开就是了。”
车永波走上前来,瞟了一眼挂锁,果然好端端挂着,上面的蛛网还在呢,他一伸手,取过一把剪刀,伸到扣眼里轻轻一橇,装饰意味远远高于保护功能的扣眼就脱落了。
车永波打开盒子,四周紧盯着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脱口而出:“枪!”
枪,一把枪。
封海齐的警用配枪,曾经救过王路,因为打光了子弹,为了取信于王路,而让他保管的枪。
这枪,因为没有子弹,成了一块废铁,就一直塞在了床底下。
但是,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人将这枪视做废铁,虽然用枪打丧尸,一定要瞄准头部才能致丧尸死命,国人绝大多数人没碰过枪练过枪法,更没有足够的子弹练出50米外枪枪爆头的枪法,用枪杀丧尸,还不如斧头管用。
但是,枪就是枪。
握着枪,给人平添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有心理学家就认为,男性握着枪就相当于握着自己的性器官,肾上腺素会上升,给人一种额外的快感和满足感。
所有人都死盯着枪,有人吞了口口水。
沙青伸出了手:“他妈的,这就是枪?真枪?老子打小到现在只玩过玩具枪。”他颤抖的手指就要碰到黑色的枪身。
就在此时,车永波一伸手,呯一声,快若闪电地翻下了盖子。
他将木盒子往老俞头怀里一塞:“老俞头,收仓库里放好,记得放在大型保险箱里。对了,你以前不是当过兵吗,懂得枪支保养知识,找个时间,擦擦枪,上上油,那枪都快锈了。”
老俞头应了声,抓着木盒子就出了门。
车永波扫视了一圈怔怔盯着老俞头背影的众人:“傻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路王首领将一把手枪归公的消息迅速在人们之间传开了。
关于崖山实施供给制,一切缴获归公,所有人一视同仁,个人不得有私产的消息,早就已经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崖山的一众人因为原来吃的就是大锅饭,对此到没什么特别在意,只是有人开玩笑什么现在是共产再过段时间就该共妻了云云。
但对刚加入崖山的古林镇众人而言,这制度的实施,犹如在他们之间刮起了一场12级台风,虽然王路曾经亲自在他们面前解释了这项制度,还任命了他们其中两位人员担任财务部门要职,可在古林镇众人眼里看来,这一切,都太不可理喻了。他们私下里讨论的结果就是,不是王路发疯了,就是他有阴谋,大大的阴谋。
但这阴谋具体是什么内容,却没人能说出个道道来。可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阴谋真的真的很可怕。
“一定是他们想趁机把我们杀了,没错,就是这样!”
“胡说,王路要杀我们,干脆不救我们就是了。”
“我看,他们一定是食人族,救了我们,只是想吃我们。以前不是流传过在偏远地区人吃人的传说吗?”
“不可能,食人族只吃老人孩子,健壮的男人女人可不吃,那可是宝贵的劳力。崖山上下有那样多老人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吃人呢。”
“这倒有理,咦,你怎么对食人族了解得那样清楚,难道你也吃过人。”
“放你妈的臭屁。”
“我妈早变成丧尸了,丧尸从来不放屁的。”
虽然流言到处传,但有件事实大家谁也否认不了——王路,这是来真的啊。
手枪啊,末世的神器啊,他居然交公了!
沙林听到这个消息后,风一样找到了沙青,把他拉到避静无人处:“沙青,王首领上交枪的消息是真的?”
沙青点点头:“是,我当时就在现场。他妈的,老子当时挟着装枪的木盒子,山上山下跑了两趟,硬是不晓得自己带了这样的宝贝。”
沙林重重一跺脚:“我操,真他妈倒霉透了。”
沙青翻了个白眼:“倒什么霉,我后来检查过车永波那混蛋的记录,只有枪,没有子弹,就是一把废铁。”
沙林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兄弟,你傻了啊,要子弹还不容易?车永波那家伙身上就带着少说上百颗的子弹啊!咱们要是弄到了枪,再弄到了子弹,那咱们还不发了,也不用待在崖山了,咱们两兄弟自己找个山村也创个基业出来。王路那种白痴烂好人都能发家,没道理咱们不能啊。”
第五百零二章 该装B时要装B
沙青象看着疯子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沙林一眼,并不做声。
沙林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我留意过,车永波那家伙的防弹背心还穿在身上,虽然不知道王路那白痴为什么至今还不下手抢他的子弹,可这正好是我们哥们俩的机会。我们先联手将车永波干掉,抢了子弹,再去找那个什么老俞头——那个老家伙都60多岁了,就算是当过兵也没花头了,弄死他再抢到枪,咱哥们立刻远走高飞!”
沙青冷声道:“对,然后你再在我背后开上一枪,带着枪支弹药一个人快活过日子。”
沙林一愣:“沙青你这话是啥意思?”
沙青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后,压低嗓子道:“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啊,这子弹也就百十来颗,就算我们弹无虚发,一枪一只丧尸,又能杀多少丧尸?用完了子弹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以为凭着这些枪弹,能打下一个镇子,一所卫生院再加一座水库电站?你妈的以为这水电站是萝卜白菜,地里任你捡的啊?”
“王路这家伙,除了有实力,还有运气,他比别人先行一步,想到跑到农村来打基业,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手快有手慢无,吃第一个螃蟹的人发财跟在后面的人只能吃屁,你也想依样画葫芦在这农村发展,可你能有王路这样的好运气吗?人人都抱着你这样的想法,为了抢一个电站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带着这么点枪支子弹淌到这摊子混水里,到时候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妈的,你死后变成丧尸,老子还得费劲剁你这颗臭猪头一斧子。”
沙林不服气地道:“没准咱们还有运气再弄到子弹呢?”
沙青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是猪你就是猪,这子弹要真这样好找,王路他们自己不会去找啊?还等着我们去捡漏?你忘了我们以前在市区里到派出所、武警中队、军分区找枪弹的经历了?妈的,那些地方早被人家翻得底朝天了,你连根子弹毛都没见到,还连累得我被人家打了好几顿。”
沙林想起过往的经历,有些尴尬,沙青一早就劝他不要去那些地方,两人对甬港市人生地不熟,找派出所还要翻地图,哪里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熟悉地理,等两人费劲周折找到地儿,连个屁都没有了。
可沙林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浪费这样的机会也太可惜了,你、你不会真被这个不值半毛钱的什么出纳位子给迷了眼吧?怎么的,你真想在崖山混日子?”
沙青恨爹不成钢地瞪着沙林,最终叹了口气:“我也是看在多年兄弟的情份上对你说这些话——听我一句,收起这份心思,在崖山好好过日子吧。”
“王路首领那些话中,有一点我很信服,那就是一盘散沙是不成了的。”
“这末世刚刚开始时,大家伙儿还能各自为战,自己养活自己,可现在这世道已经变了,不一样了。你看看,丧尸身手越来越灵活了,智尸更是逆天的存在,而基地那样的幸存者团体,更是压得我们这样的孤魂野鬼没有容身之地,不抱成一团,早晚是个死字。”
“崖山这地方,我看不错,就算是王路首领口不应心,可看他做的事儿,倒还公道,能在这样的上司手下混饭吃,也算是我们哥们运气。更加不要说,我一到崖山,就给了我一个官当,凭着我们两人的身手,这今后的日子差不了。”
沙青拍了拍沙林的肩:“我最后跟你说一句,你真以为那仓库是不设防的?老俞头一把年纪好对付?我告诉你,放枪的那个保险箱我见过,半人多高,死沉死沉,有密码有钥匙,钥匙还是两把,一把在我身上,一把在王路首领身上。”
“兄弟,你如果想找死,尽管来找我要我那把钥匙。”
沙林看着沙林扬长而去,呆了半晌,才喃喃道:“人家不就是有点想法嘛,怎么着,想想也不成啊,切,今天像我这样打那手枪主意的人,这镇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呢。”
沙青并没有听到沙林的嘀咕着,对这个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一遇事情就爱冲动,咋咋呼呼往前乱冲,可被人泼了凉水后,又很快就会泄气。
沙青劈头盖脸训了沙林一顿后,知道他是肯定不会再去干傻事了,沙青如今急着要办一件事,一件能讨王路欢心的事儿。
沙青已经明白了王路为何一直强调公有制的原因了,不就是在打车永波身上那批子弹的缘故嘛。
王路不愿意用强力手段夺得车永波身上的子弹背心,于是曲里拐弯整了个一切物品都归公的公有制出来,甚至还将自己秘藏的手枪也交了出来,不就是想借此将车永波手里藏着的子弹给引出来嘛。
车永波交出子弹还好说,如果不愿意交,那时王路就有了正当的理由收拾车永波,而且也不会引起古林镇众人的不满,大伙儿只会觉得车永波活该,不识抬举。王路让车永波一个独行客突然坐了高位,原本已经招人妒恨——徐建国一家五口早明里暗里不知说了车永波多少风凉话,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冷,上山摘果捡人便宜等等,到时,王路以车永波拒不上交公物为由头,杀人夺子弹,没有一个人会替车永波说话。
好手段,果然是好手段,能占据一方身为首领的人,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有了枪,又有了子弹,到时候王路爱把枪弹给谁就给谁,就是给了他自己佩戴,旁人也没有二话。
当然,王路要是真这样做,稍显粗暴了点,杀人,夺物,总不是什么好事。从沙青到崖山以来,看王路办事的风格,还是比较坚持光明正大的。
所以,沙青决定再送王路一份人情,以全王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虚荣心。
沙青决定去敲打敲打车永波,让他知道,他的子弹背心并不是件秘密,还是早早主动把它交公了事。
秘密只有不为人知才有价值,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常常成了催命符,易招杀身之祸。
车永波至今没上交子弹背心,还不是以为自己的秘密不为人知,如果被自己捅破了,他聪明一点就该晓得,王路肯定也知道了,人家之所以没强行动手,只是留着点脸皮而已。这脸皮脸皮,给你脸你才有脸,真不要脸起来,那可是连命都没了。
然而,沙青在镇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车永波。沙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车永波不会是不告而别了吧,自己能猜到王路的心思,车永波难道就想不到吗?他厮肯定是不舍得自己那子弹背心,干脆一走了之。
车永波啊车永波,你这糊涂蛋,王路既然知晓了你有子弹在手,又费尽心思布了这样大一个局,难道还能让你溜了?你出走崖山之日,就是你挺尸的日子!
虽然沙青和车永波不对付,甚至还暗地里出卖了他以讨好王路,可想到车永波真要死了,心里还是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一跺脚:“妈的,这都是命啊,姓车的,来年的今日,兄弟给你烧纸。”
此时此刻,王路正在家里,和陈薇一起给梨头换尿片,因为今儿一早起来没有尿不湿,等不及王比安去找财务部三巨头领来,陈薇只好用旧布临时做了尿片代替。
梨头如今人大了,拉尿拉屎前自己会哼哼几声,以示“早请示晚汇报”,可今儿因为换了不熟悉的尿布,梨头有点不习惯,居然没有哼哼,结果一泡大便都拉在了尿布里,等陈薇发现时,那便便连腿上都沾上了。
陈薇连忙和王路一起给梨头脱衣服换尿布,谢玲忙着张罗热水擦身子,怕梨头着凉,大家只能挤在卫生间里,开了浴霸和油汀取暖。
梨头人大了,这便便也臭多了,王路掂着个满是大便的尿布,薰得直皱眉。
谢玲一边绞热手巾递给陈薇,一边打开王比安新领来的尿不湿,准备给梨头换上,还得躲着王路手里的脏尿布,不禁埋怨道:“你就折腾吧,好端端的搞什么公有制,一切归公,你看看你,连梨头用尿不湿,都要打报告,见鬼了,这崖山上下,除了梨头,还有谁用尿不湿的?更过份的是,我听说财务部连大伙儿送陈琼的礼物都收缴了,这共产主义也不是这样搞法的,这是抄家灭族啊!”
王路不敢搭嘴,嘿嘿笑着,逃一样溜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后传来陈薇的声音:“妹子,你也别怪你哥,他也难啊,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总得装个样子出来。你看以前新闻报道,这黄皮香蕉骆大使,就多会装样子,谁不知道堂堂超级大国的大使有什么待遇,他非要自己拎包住便宜旅店吃路边摊,他怎么就不到伊拉克利比亚玩这一手呢,他能在咱们国家吃路边摊骑自行车不被人体炸弹炸死,恰恰说明咱们国家幸福平安啊,可偏偏还有那么多没脑子的人会相信他捧他的臭脚丫。这该装样子的时候,就要装。那些男人不是说什么莫装B装B被雷劈吗?可该装B时不装B,更是傻B。”
谢玲失笑道:“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陈薇笑道:“还不是卢锴那小子,他那张臭嘴,整天乱哇哇,如今的高中生啊,都被社会影响坏了。”
王路在外面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客厅走去,却看见封海齐正坐在沙发上,陈琼忙着给他端茶递瓜子花生。
王路老着脸皮道:“哟,封部长,有空上门啊?陈琼啊,把瓜子花生撤了吧,咱们要一切归公啊。”——王路对封海齐恨得牙痒痒,不是封海齐不愿意用暴力收缴那车永波的子弹,自己何苦这样麻烦的打一通太极拳,整了个公有制的紧箍咒在自己头上?
陈琼看了看王路,又看了看淡然地捧着茶杯暖手的封海齐,眼睛一转:“哎呀,厨房里的水开了,我倒水去。”转身就溜了。
靠,这世道,老子连自己女儿也差不动了。
王路气哼哼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抓过一把花生故意弄出一阵阵咯啦声剥着吃。
封海齐任王路做张做势,又喝了口茶才道:“小周带着几个人到几个出入口站岗,是你下的命令吧?”
王路手一顿,哗,把手里的花生往桌子上的盘子里一扔:“就知道瞒不过你。”
“没错,是我下的令。我好歹是崖山生产队的队长,指派武装部执行一个小任务,不必事事都向你这部长请示汇报吧?”
封海齐对王路含枪带棒的话毫不在意,他只是盯着王路道:“你错了。”
王路眉毛一挑,差点站起来,但他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我这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如果有人头脑不开窍,那就只好请周春雨教教他规矩了——放心,不会要他的命,只不过,我们崖山好歹救了他,让他拿点东西出来谢恩总不过份吧。”
封海齐还是摇摇头:“你错了。”
王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拍大腿:“好好好,反正我做事这也错那也错,我只是个网络编辑,从来没当过官,还是请你封大所长来当这个崖山的首领吧。”
封海齐细细剥了粒花生,去了红皮,丢嘴里:“虽说这花生皮有营养,可我老头子还是喜欢只吃花生仁。”
王路一呆,封海齐自顾自道:“每个人的心性,习惯,处事风格都不一样,虽然到了末世,但深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是变不了的。我这个人啊,当当派出所长管管治安还行,真要主政一方,抓全面工作,却是不行的。”
“但是小王你却不一样。你虽然武不行文不就,但贵在当过记者,记者这一行啊是样样都懂个皮毛却样样都不精通,这是个缺点,却也是个优点。你看主管一方的大员,哪个人样样都是专家?主管部门领导人可以是专家,但市长省长却不必是专家,这个时候,样样懂个皮毛,反而是难得的优点,大而化之,全盘掌控,才是重中之重。”
王路张口结舌——我了个去,人形高达封海齐也居然知道拍马屁了?
封海齐道:“那晚上,我反对你用暴力强夺幸存者的私产,但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出怎样顺理成章能弄到他手里的子弹,但让我眼界大开的是,你次日就搞了个公有制制度出来——不对,说公有制也错了,该是原始共产主义才对。”
“是,这原始共产主义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老掉牙的东西,甚至被人批判为阻滞了生产力的发展。但在如今这年月,却是再妙不过的制度。”
王路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他往沙发背上一靠:“妙个屁啊,我这也是走投无路瞎搞的,你看着吧,到时候肯定有人会埋怨,别的不说,今天我家梨头光着屁股打报告要尿不湿就是最生动的写照。嘿,我都已经能想像到财务部他们几个人挠破脑袋制定订额的情景了。如果财务部足够强势,这每人的订额他们完全可以三个人一拍脑袋自说自话就订下来,根本不考虑每个人每户家庭的差异。可妙就妙在有两个人都是刚到崖山不久,根本没多少人脉,他们要是拍脑袋办事,非被大伙儿骂死不可。”
封海齐道:“小王,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说你错了?你错就错在小看你的管理能力了。你虽然从来没有管理经验,做事不着调,但难能可贵的事,你总能对准人心,出台犹如天马行空神来之笔的政策。以前的结婚、收养孩子就是妙招,这次的公有制,也绝妙的很。”
“说到底,是你潜意识里看透了如今的人心。人心思定,人心思齐啊。大家已经过腻了单打独斗的日子,其实只要不是太蠢,人人都知道大伙儿应该团结起来,才能在这末世找活路。可想团结也不是这样容易的,别的不说,象市区里那个什么基地,就是个反面例子,那个什么老大暴力整合手下,看起来是团结了,其实只是为了他个人的私利,人们只是出于恐惧,才聚在他四周。但咱们崖山实施公有制,却给了大伙儿一条不同的道路走,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有不少作秀的成份,但却实打实地在努力想实现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光这一条,就够了。”
“我相信,这公有制,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狗屎,王路扁了扁嘴,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封海齐一眼看到底,那别人也不是傻瓜,也能看穿自己的花招。底牌都被揭了出来,还会有个屁的惊喜。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是老俞头,他因为一阵急跑,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汗。
“小王队长,小王队长,你快看,这是什么?”老俞头一路嚷嚷着:“刚才我正在崖山石窟带人搭架子摆放物资,车永波进来递给我一样东西,好家伙,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
第五百零三章 狗咬猪尿泡
封海齐剥了粒花生扔嘴里,无声地道:“惊喜来了。”
王路忽一声站起身来:“是不是子弹?一件背心子弹!”
老俞头一怔:“啊,小王队长,你已经知道了?是了,车永波要把这样宝贵的一件东西上缴,肯定事先已经向你汇报过了。”
王路也不分辨,手一伸:“拿来,我看看。”
老俞明将手里拎着的一个蛇皮袋往王路手里一塞,王路的手顿时一沉,连忙抢过另一只手接住,好家伙,真够重的。
王路将蛇皮袋小心地放上桌子,打开,里面露出一件背心。
一件很厚实的迷彩背心,上面手工缝上了许多小口袋,一枚枚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子弹挨个儿插在小袋子里,密密麻麻排了一排又一排。
王路的手指在子弹尖尖的弹头上滑过,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好多!好多子弹!”
封海齐和老俞头对视了一下,两人都是当过兵的,不像王路这种平头百姓没见识。
这子弹顶天了也就百来枚,还不够一场街头冲突用的。
王路抽出了一枚子弹,细细在手里摸索着,突然,他的手一顿,举起子弹,在眼前颠倒转动,然后,他大叫一声:“该死的!这子弹怎么这样长?这、这该不是自动步枪用的子弹吧!”
其实封海齐和老俞头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97式自动步枪用的5.6毫米子弹。
王路呆若木鸡,怔了半晌才扭头问封海齐和老俞头:“我说两位,这五四手枪,用不了步枪子弹吧。”
封海齐慢悠悠道:“五四手枪用的是51式7.62毫米子弹,这是5.6毫米的子弹,你说,能塞得进枪膛吗?”
王路结巴道:“可是,可是我以前怎么听说我们的部队正在统一枪支口径,让子弹都能通用?”
老俞头摇了摇头:“那也只是我们部队努力的一个方向,到目前为止,国内也就是85和64式步枪通用子弹,97、95和85式步枪就不通用,更不要说步枪和手枪的通用了——这两种子弹口径膛压都大不一样,怎么通用?”
王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操,忙乎了半天,全白搭了。”
到现在为止,崖山的枪,依然是把废铁,子弹,也还是不能吃的花生米。
当真是,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
王路看看封海齐,又看看老俞头,突然脸色古怪地道:“你们说,那车永波,是不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合用的枪支,这子弹带在身上,又被人家窥觑,与其说是宝贝,不如说是累赘。这次正好找个机会将子弹上缴,还能在我这儿讨份功劳?”
封海齐笑笑:“你说呢?”
王路一拍脑门:“没准人家车永波早就准备找个机会,将这子弹当见面礼送给我了。没错,十有八九是这样。那我大费手脚搞这公有制,不是白搞了?”
封海齐盯着王路:“怎么,你想把这公有制给取消了?”
王路呆了半晌,摇了摇头:“一口唾沫一口钉,老子至今还没有说话不算的时候,这公有制,搞!”
车永波上缴了大批子弹的消息,被王路在吃晚饭(在供给制没出台前,大伙儿还是找了个临街的饭店吃食堂)时大张旗鼓宣布了出去,并进行了公开表扬。
而车永波面对众人各怀心思的异样目光,依然一脸死板。
沙林和沙青咬着耳朵:“兄弟,幸亏你当时劝住了我,这车永波聪明啊,这子弹搁他手里就是垃圾,现在他搞了公开上缴这一手,可让王首领开心得见牙不见眼。你等着瞧吧,有他开这头,还会有人上缴好东西。”
沙林虽然冲动,可这话却说对了,此后几天,陆续有人上缴各种好东西,不但有各种口径的子弹,甚至还有几颗烟幕弹。
这天王路坐在沙发上,冲着茶贝上的几排子弹发怔,这些子弹有大有小,其中几粒明显是手枪子弹,不过,这几天下来,王路在封海齐和老俞头的教育下,也好歹认识了几种常见子弹的口径。
他捏着那手枪子弹喃喃道:“9毫米的警用左轮子弹,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派出所淘来的,唉,还是配不上五四式。他妈的,这样多口径的子弹,老子光为了配上合用的枪支,就得把甬港市翻个底朝天。”
说起来,还是车永波运气最好,据他后来告诉大伙儿,他那些子弹是从一辆翻倒在路边田里的军用吉普上找到的,当时车内到处是四溅的鲜血,可想而知里面乘员的下场,车辆也早就被人搜刮过了,里面空荡荡的,连只老鼠都懒得光顾这里。车永波是无意中发现翻倒的车厢下露出一只军用背包的一角——那个角落早就和泥土混在一起了,亏得那一天下大雨,雨水冲刷出了背包布料原本的颜色,这才花了半天功夫掏了个坑将军用背包挖了出来,找到了包里的子弹。
所以说,这根本是狗屎运。但也只是狗屎,没有枪的子弹,没有子弹的枪,都是狗屎。
王路将手里的子弹往茶几上一扔,视线转到旁边最大的一颗子弹上,那是一颗驴货一样粗的高射机枪子弹,据上缴的家伙说,是从一户人家老樟木箱里翻出来的,同时翻出来的还有抗美援朝的一些纪念品——操,半个世纪前的老古董儿,这玩意能射出去不炸膛就谢天谢地了。
王路意兴索然地拍了拍手,怪不得那些家伙都舍得将这些东西上缴,你妹的,根本都是些垃圾,大伙儿藏在身上快一年了,早就发现根本没用了吧。
特别是那个收藏烟幕弹的家伙——他妈的,丧尸连火都不怕,会怕烟?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响,几位部长、周春雨和新任财务部的三位主管一起走了进来,王路连忙脸上堆起笑:“怎么?有事找我,来得这样齐。”
封海齐带头道:“啊,有些工作要向王队长你汇报一下。”
众人落座后,封海齐当仁不让地开口道:“是这样的,古林镇来的26位幸存者已经全部表示愿意在崖山入户,我们征求了他们个人的意见,分别安置到各个部门,分到武装部的有10个男的,民政部有3个女的,机械部2女2男,电力部3个男的,教育部1女,就是对不住钱医生,他的卫生院至今招不到人。对了,农业部有2女1男。”
王路一怔:“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到都是老人的农业部去?”
陈老伯道:“那位老师可了不得,他原来是奉化市农业局的高级技师,到我这小小的农业部,可是委屈他了,我都打算把这部长位置让给他坐呢。”
王路大喜:“这可是正宗的专家啊,咱们的当家产业农业可就全交给他了。说起来,他是奉化农业局的,怎么跑到鄞州古林镇了?”
沙青忙道:“这我倒知道,当时生化末世时,他老婆感染了生化病毒,他开车送老婆到市区治病,后来嘛——反正和大伙儿遇上的倒霉事差不离,好不容易与人结伙逃出市区,到了古林镇,原想靠着自己的农业技术种田,没想到被尸潮卷到这儿来了。”
王路又详细问了下,归到各部门的人以前都有各行业的从业经历,都也算是人尽其用,把他乐得眉开眼笑,这次古林镇众人来投,让崖山的实力猛增一个档次。
封海齐还特意告诉他,因为武装部人员增加最多,所以他已经将战斗人员分成了两个小分队,一支小分队他亲自带领,另一支小分队则由周春雨为分队长。
王路搓着双手:“好好好,大伙儿工作时要注意一下新来的同志们的情绪,新旧人员在一起工作,少不了会有些磨擦,这就需要各位部长从中做调解工作了,总之一句话,要让大家在这崖山有家的感觉。”
张丽梅兴奋地道:“王队长,你还真说中了,新来的同志还真将崖山看成自己的新家了,他们听说我们崖山有正规结婚程序后,已经有两对新来的同志申请结婚呢,这申请报告都已经打到我这儿了。”
王路手一挥:“那还等什么,赶紧批准啊,我们还能喝几顿喜酒呢。”
张丽梅道:“我早就批准了,只是人家新人说了,希望也有王队长你来证婚。”
王路笑道:“没问题,只要他们不嫌弃我这一笔狗爬字写在结婚证书上难看就是。”
周春雨如今大小也是个官了,他手下带的兵,其实比有的部长手下的员工还要多,坐在这“常委会”上,也算是顺理成章了,他道:“这段时间我们武装部一是抓紧收集全镇剩余的物资,还有就是彻底消灭鄞内残余的丧尸,总体来说进展还算顺利,也就是东部一片小区还没清理干净,那是片老式筒子楼,丧尸数量较集中,有时还得想法子破了防盗门才能进入。”
王路知道,这筒子楼不比农家宅院,防盗门一关还真成了乌龟壳,武装部里也没有专业的开锁人才,只能用电钻液压钳什么的暴力拆门,所以进展就慢了。
他道:“万事小心为上,宁肯慢一点,也不要折损人手,如今在镇子里,主动权可握在我们手里。”
王路顿了顿:“这样吧,我也有几天没活动筋骨了,明儿我就和武装部一起去会会丧尸老朋友们,呵呵,我可是爱死斧头砸在脑门上的声音了。”
对于王路亲自参加作战行动,崖山的旧人们都是见惯不惯,倒是沙青和车永波对视了一眼,俗话说得好,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路有了这样的身家,居然还要亲自握着斧头打生打死,也算是奇葩了。但一想王路是有异能的,别人危惧的丧尸,在他看来如蝼蚁一样,也就释然了。
陈老伯的农业部在收复了鸣凤山庄后,发现里面的鸡鸭大多都还活着,只是死了几只小鸡,那只传奇山羊也没死,如今又多了一只断腿的猪,倒也不算坏。
农业部抓紧时间将被过境尸潮踩坏的大棚又搭了起来,如今正在抢建新的大棚,因为人口增加了近一倍后,冬季需要的新鲜蔬菜可是抢手货。
封海齐插了一句:“陈伯,你还是多建几个大棚吧,王比安这小家伙把古林镇幸存者加入崖山,以及我们实施公有制的消息都通过电台播报出去了,我看着啊,这段时间还会有人来投。”
陈老伯笑道:“放心,我原本就是往宽里打算的,就如今的库存粮食,再来三、四倍的人口都没问题。倒是搭完大棚后,咱们得把坏了的堤坝抢修一下,这个活儿就重了,光靠农业部的老头子可不成。”
王路忙道:“这活儿我会通知所有人参加的,咱们来个农业学大寨,老少爷们一起上。裘部长啊,修堤坝时还得麻烦水库把水量关小点,这不会影响到电力供应吧?”
裘韦琴忙道:“不会,咱们崖山所需的电力其实并不多,主要是各处高压电网用电量大了点。修堤坝时,我调节一下水量,保证大家能在鄞江里淌着走。”
周春雨道:“正好把江里的水丧尸顺带着清理一下,这些家伙最近又猖狂起来了。”
机械部这次新收人员较多,李波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不过李波表示新同志都不是科班出身,以前都是在一些小乡镇企业里打工的,“但开开常见的机床没问题。”
王路笑道:“这就够了,我们又不是要造飞机坦克,只要能加工维修一般的电动工具啊车辆啊这些东西就够了。”
裘韦琴插话道:“王首领,你别听李波说得谦虚,我可是听说,他这几天埋着头想造枪呢。”
王路忽一下站了起来,惊喜交加:“当真!李波,你会造枪!?”
李波忙道:“造枪弹的工具也就是拉床、内砸床、联动车床、冲床这些常见的机械,以前老革命还用手摇车床造枪呢,这些机械附近的企业里大多都能找到,虽然精度不高,但我们又不是造高精度的狙击枪或者,应该是没问题。其实很多的企业机床都可以用来造枪支,只不过慑于法律大多数人没有胆子敢造罢了,以前报纸上也没少有企业员工偷造枪支被捉的,长枪短枪都能造。”
王路兴奋地嗓音都颤抖了,有了枪,那些子弹就不再是花生米了,他急切地道:“那还等什么?赶紧造枪啊,这是当前崖山的头号重点工作!李部长,你还缺什么,还要不要人手?你要多少人手,我给你多少人手!要不要武装部外出多找几台好的机床来?是不是缺少润滑油、冷却液这些配件?”
李波连连摆手道:“现有的工具倒也足够加工枪支各部件的了,问题是我们现在缺材料,如强力弹簧、无缝钢管,特别是无缝钢管,没有这东西,枪管强度不高,不说打不了几枪,炸了膛反而容易伤到自己。以前这种材料淘宝上都能买到,现在可就不好找了。”
王路一怔,这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没有材料,这枪弹就是个画饼。
王路有点可怜巴巴地盯着李波:“这枪,真的造不出来吗?”
李波受不了王路“脉脉深情”地凝视,垂下眼道:“我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用一般的钢铁材料来代替,全自动枪支肯定是不行的,也许可以试试左轮等击发机构比较简单的枪支。”
王路忙道:“左轮好左轮后,使用简单,连孩子也能上手,带着也方便,虽然射击距离不远,但我们也就是用它防个身,以备万一用。李波部长啊,你慢慢研究,缺啥要啥你尽管和我说,啥时候咱们崖山实现枪弹自给自足了,你是第一大功臣。”
李波向来是不张扬的人,这枪支的事儿原本就没个眉目,他才藏着不说,没想到裘韦琴嘴快捅了出来,此时得了王路的鼓励,他也并不惊喜,只是憨厚地点点头:“我晓得了。”
王路兀自兴奋了半天,意淫一下崖山人人一支左轮枪的美梦,这才想起来,三位财务部门的负责人还没汇报工作呢,说起来,这实施公有制可是崖山近期最重要的内政,可这项政策,已经难产了快一星期了!
王路把目光投向车永波、沙青和老俞头:“咱们财务部的几位领导,这供给制度制订得怎么样了?”
王路这话一出,三人齐齐苦起了脸,连车永波也是一脸便秘之色。
沙青沮丧得连死得心死都有了:“王队长,咱们实在干不来这事儿,我、我这官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吧!”
沙青这话倒不是开玩笑,几位部长都同情地望着他和财务部另两位领导,这三位,这一星期来就没好过过,原因很简单——天天就吵架吧!
和武装部的大胃王小伙子们吵,和民政部的娘们儿吵,甚至连黄冬华也找上他们拌嘴,就为了一桩事——这供给定额无论怎么分配,都没法儿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第五百零四章 一星期12个套子的猛男
这三人中,除了老俞头,都是改革开放后出生的,没有经历过物资紧缺的票证年代,对公有制下的计划经济一无所知,只想着,反正是供给制,那应该就是大食堂,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但这个方案只推出了半天就完蛋了。
中午的时候,在食堂里,沙青和车永波看着桌子面面相觑:食堂为了公平起见,用的是定量的餐盘。如今,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吃过的餐盘比狗舔过的还干净,孩子们也多数能吃完,可女人们的餐盘里却剩着不少。那些武装部的小伙子有相好的女人倒还好,能接过相好的餐盘再扒拉几口,可要是没相好的,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吃人家的口水吧。
说实在的,当时混在一桌子上吃饭时,大家你伸一筷子我舀一勺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可现在一搞分餐制,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就感觉腻味了。
老俞头在旁边跺脚:“瞧见了吧,瞧见了吧,我早说过这大食堂不行的,以前三年困难时期,大半就是被公社食堂吃垮的,这人人食量不同,口味不同,众口难调,这食堂吃不下去的。”
沙青不服气道:“那让食堂的人多烧几个菜好了。”话才出口,他也知道不妥当,烧菜烧饭的崔大妈她们都是农村妇女,又不是酒店特级大厨师,再说原材料有限,烧来烧去也就这几个大锅菜,要不,为什么王德承有蔡春雷烧私家厨房菜招人羡慕妒忌恨呢。
老俞头道:“听我的没错,食堂还是别搞了,咱们把物资放到每个人手里,让他们自己去过日子吧,我看古林镇新来的同志,都是成双成对的,原本就是一家,自己开伙过小日子,互相之间自由调剂,别提多美了。”
好吧,当天下午,财务部就改成每人发放定额物资了,三人趴在办公桌上算了半天,决定先发放一星期的生活物资——整个月量太大了,而且光蔬菜也不可能一下子发一个月的啊,就连这一星期也够呛。农业部陈老伯听说要他准备每人一星期的蔬菜时,气得跳脚,那大棚才多大产量,全拔光了,也凑不够每人一星期的量。
好不容易从米、蔬菜、酱油、盐、味精到衣服、鞋子,样样包含在内,装了个大袋子,分给每个人。
接下来,财务部立刻迎来了不少提意见的,徐薇薇一进门就嚷嚷:“卫生巾呢?我们女人要用卫生巾你们不知道的啊。”
沙青一缩脖子,还真忘了,连忙取了几包卫生巾来给徐薇薇,他倒也识趣:“麻烦徐姐告诉女同志们一声,下午来补临。”徐薇薇哼了一声,正要走,却又顿足道:“对了,也不是全部女同志都需要这玩意儿,有几个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不需要。”
看着徐薇薇离去的背影,沙青傻傻地问:“徐姐刚才这话啥意思?”
车永波终于忍不住了:“你有脑子伐?没月经的女同志要啥卫生巾啊!”
沙青这才恍然,好像年纪大的女人和年纪小的女孩子,都是不来月经的啊。他刚想在电脑了上记下几个不需要卫生巾的女同志的名字,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车永波,又看了看老俞头:“那个,哪位女同志不来月经,要不,谁去问一下?”
车永波一捂脸,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可这还不算完,李波趁着没人鬼鬼祟祟地找上门来,拉着老俞头道:“老俞头,我领几个套子。”
“什么套子?”
“还能是什么套子,当然是……那个套子。”
老俞头恍然大悟:“啊,是那个套子啊。”
“对,对,对。”
“你和徐薇薇不是正经过日子嘛,还要套子做什么?”
“嘿,我也不想戴那玩意儿啊——你知道,戴着多不舒服啊。可薇薇说现在她还不想要孩子,没办法,只得我多受点苦了。这玩意儿我原来是从药店顺手拿的,现在镇里的所有物资都被你们财务部搜刮一空了,家里又刚好用光,只好向你来要了。”
老俞头无奈,递过一张纸:“给,打个报告吧。”
过了一会儿,财务部三个主管瞪着李波趴在桌子旁急匆匆打的报告,沙青吐了吐舌头:“要12个避孕套?一个月用的量吗?”
李波不好意思地竖起一根手指:“是一星期的量。”
种马啊你!这得招崖山多少还没成家的男人们的恨啊。
等李波走了,车永波面无表情地道:“记一下,等会儿作个调查,了解下还有谁家需要避孕套的,这东西也是不可再生物资,咱们得严管——一星期一户人家就要12个?!这也太浪费了!”
沙青咧咧嘴,不用才浪费吧?有徐薇薇这样妖精一样的老婆在,换自己,也得一星期用12只避孕套!
到了吃晚餐时,一大批武装部的小伙子涌了进来,带头的将一只锅子往财务部三位主管面前一摔:“你们存心折腾人是不是?让我们自己烧菜?!我们他妈的除了方便面,谁他妈的会烧菜啊。”
老俞头探头一看,那锅子里是黑乎乎一团看不出是啥玩意儿的玩意儿。
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埋怨道:“吃食堂有什么不好?崔大妈的菜虽然不好吃,可管饱啊。”
临时给武装部的小伙子们发了方便面,三位新任主管面面相觑,沙青埋怨老俞头道:“我的俞大爷,你是经历过计划经济的,又是一方领导,怎么分配物资这样简单的事儿也和我们毛头小伙子一样拎不清?”
老俞头道:“这种后鄞具体事务我怎么可能管这样细?有时报告打上来,我瞄一眼就签了字。”
车永波道:“老黄历就别提了,说说吧,这物资供应到底怎么搞?”
沙青想了想:“要不,咱们发钱吧?每人发笔工资,爱吃什么就到食堂,店里买。”
车永波和老俞头眼睛一亮,车永波迟疑道:“这法子倒也行,可问题是咱们拿什么当钱啊?”
沙青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用软妹币喽,这钱满大街都是,都当垃圾扔掉,咱们捡来就能用。”
车永波和老俞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沙青越说声音越小,胆子越虚,他自己琢磨了一下,猛一拍大腿:“妈的,这软妹币到处都有,他们要是随便捡一张来到食堂用,我们也查不出来啊。”
三人决定回到老路上来,尽量将物资各类分得更细,兼顾每个人的需求。
试行了两天后,黄冬华找上门来:“俞爷爷,能不能给我些巧克力?”
糖果,这玩意儿财务部倒是每人都发放了些,因为架不住娘儿们要吃零食的嚷嚷,再说糖果也不是什么战略物资,时间长了还要受潮变质,倒也不用藏着掖着。
老俞头揉了揉黄冬华的脑袋:“怎么?这样快就将糖果吃光了?不行的,每个人的糖果都是有定额,俞爷爷可不能坏了规矩啊。”
黄冬华不无委屈地道:“我不是为自己要,是为了陈琼姐姐。”黄冬华私下里发现陈琼极爱吃巧克力——陈琼虽然下了山,可暗地里并没有停止锻炼自己的异能,巧克力等糖果消耗极快——黄冬华悄悄儿地把自己的巧克力都给了陈琼。
以往,陈琼遇到这种事必是要推让的,可考虑到尽快锻炼好自己的异能,帮助爸爸妈妈,陈琼毫不迟疑就接下了,此举,更让黄冬华认定,陈琼非常需要巧克力。
黄冬华将这事儿一说,老俞头当下就要去仓库拿巧克力,旁边车永波拦住了他:“老俞头,这先例,咱们不能开。我知道这陈琼是王首领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比亲生的还宝贝,她要的也是不值钱的糖果。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在咱们自己手里。”
老俞头还没说什么,黄冬华急了:“不就是些巧克力嘛,仓库里那些糖果,大半还是王比安带着我们从超市里找来的呢。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我现在就到镇子上找,哼,有几幢房子还被丧尸占着,我杀了丧尸,找到了糖果,总该归我了吧?”
车永波不动声色地道:“一切缴获归公。”
黄冬华目瞪口呆,一跺脚,满腹委屈地走了。
送着黄冬华气鼓鼓地远去,财务部里的气氛一时沉闷下来,半晌,老俞头道:“农业部陈老头找我说,他的部里有几个老人,有高血压、糖尿病、痛风、关节炎等毛病,都是要长期服药的,虽然说如今手里还有些备用的药,可也要我们考虑一下发放药品的事情。”
沙青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让他们找卫生部去。药都在钱正昂部长手里呢,上次我们去清点药品,他说啥也不让我们进药房,说我们没有专业医药知识,把药品弄乱就糟糕了,就只给了我们一张手写的清单就打发了。”
车永波道:“钱正昂部长态度是生硬了点,可他也表示会支持我们工作的,除了紧急手术外,日常性用药都会到我们这儿备案批示。这种常用药,我们也的确需要规划一下,不能敞开用,别看用药量少,可架不住天天吃啊。现在崖山老人不多,可谁说得准以后呢,现在不控制用量,以后新的病人来了,吃什么?”
老俞头有些不乐意了:“车出纳,这药可是救命的,你说控制怎么控制?削减用量?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车永波道:“怎么不能控制?以前大伙儿在外面混日子时,没药不也撑过来了嘛。我再说一遍,能省则省,咱们得为长远考虑吧,不能说有些人先来崖山,就先占先用,将物资全耗光了,那后来的人怎么办?他们就该等死?没了资源,我们靠什么吸引新来的人?”
老俞头有些急了,他娘的,车永波这话是在挑拨崖山旧人和新来者的矛盾啊,没有我们这些旧人打下这些资源,你们这些新来的能一到崖山就享受吗?现在倒好,还怪我们旧人占用的资源多了?
老俞头刚要拍桌子发火,突然想到,这卫生院可是王路一家子和封海齐、周春雨打下来的,要较起真来,自己这一伙儿从市区图书馆营地来的,也是在占人家便宜。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车永波?
老俞头冲车永波瞪着眼睛,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控制药品用量我没意见,但不能弄出人命来。”
车永波叹了口气:“老俞头——俞明海少将,不是我不讲人情,崖山许多资源都是不可替代的,用一点少一点。你找老人们做做工作,原来吃两粒的,现在改吃一粒,原本天天服用的,现在改成隔天,象糖尿病、痛风、关节炎这些能靠饮食、生活方式调节的,就尽量少吃药。老俞头,我也是为大伙儿好,这药真要吃光了,他们自己也一样倒霉。”
老俞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他自己年纪也大了,虽然如今身子骨还行,但架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得老年心血管疾病,到时也是需要长期服药的,车永波如今节省用药,说起来对他今后的医疗保障也有好处。老俞头道:“别的还好说,就是如今正是冬季,这心血管病最易发作的时候,这药可不敢减分量,弄不好要出人命,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再减吧。”
车永波也知道这个道理,每年冬季气温下降剧烈时,因心血管病而死的老人可不少,他点了点头。
沙青在旁边道:“这药的事儿先放一边,咱们还是说说这定额吧。”这话一出,老俞头和车永波齐声叹气。
三人苦闷了多日,总算想到了一个法子,今天来参加会议,就想请王路定夺。
三人吞吞吐吐说了方案,王路听了,把眼珠子瞪得老大:“什么?!让我在软妹币上签字,以防假冒,签过字的软妹币当崖山的法定货币?”
车永波道:“是,这是我们财务部考虑了很长时间决定的方案,所有的崖山物资以及服务全都商品化,计价就参考末世爆发前的平均价格。然后每人发一笔钱,想吃什么用什么,就到商店、食堂购买,卫生院的服务也一样,为公受伤的,自然费用全免,可要是因为私人原因,什么吃坏肚子了、牙痛了,就要付钱。”
我靠,居然想在崖山搞医疗服务产业化——这可是王路最深恶痛绝的,他以前最反对两项改革,前一项就是教育产业化,将百年树人的国之大计和钱捆绑在一起,绝对是最脑残的做法,另一项就是医疗产业化,王路自己虽然是体制内的人,算是享受着公费医疗的便利,可也没少看到别的在乡下的亲戚因为一场大病而到处借钱的。
王路立刻道:“不行,医疗服务绝对不能收费,崖山的每个人力都是最宝贵的,无论何种原因生病受伤,都是我们的损失,医疗用品可以节约使用,但是绝不能商品化产业化!”
看着财务部的三个人都有蔫蔫的,王路道:“我知道这供给制具体政策很难制定,当时也是我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辛苦三位了。”稍微安慰了三人后,王路道为:“在钱上签字这一招算了,我那一笔狗爬字,太容易假冒了。”
这等于是彻底否决了财务部的方案了,三人脸色都很难看,王路却笑了:“其实是你们弄复杂了,这有再方便不过的电子货币不用,用什么纸币啊。供给制这事儿简单,我看,发一部份粮米油盐等实物,然后再一人发一张购物卡——就那种三江购物卡就行了。每月定期打到每个人卡里,大家想吃用什么,拿着卡去购物就行了。”
车永波、老俞头、沙青瞠目结舌——我去,这样简单的法子怎么没想到,以往过年,哪个单位不给职工发些购物卡的?就是因为单位里面如果发东西,一样因为总口难调而落埋怨,干脆一人一张卡,你爱买什么买什么吧。
车永波一拍大腿:“就这样办,镇子上就有三江超市,肯定有刷卡机、充值机和空白购物卡。”
王路笑道:“也不一定用三江卡,那三江卡是不记名的,一些单位里也有类似的就餐卡,这卡不仅是记名的,还能查看每笔消费记录,刷卡机里留有底档,这样一来,也不怕有人动歪脑筋从外面的刷卡机里刷金额,因为来往的账目一查就知道了,就算不小心丢了卡,也能通过底档重新做一张。”
这卡还有一项好处,那就是将所有人对崖山的贡献固化在崖山了,当有人想离开崖山时,就算他卡里有很多钱,可实物却带不走,带走一张卡片有个屁用。
沙青连连道:“王首领这法子好,嘿,我们干脆发银行卡好了,银行卡多漂亮啊,咱们每人弄张白金卡什么的——以前我在银行取钱,队排得老长,有个胖子进来,说有什么白金卡是贵宾用户,硬是排在我们前面。他妈妈的,今天老子也尝尝做白金卡贵宾用户的味道。”
第五百零五章 虎躯一振,四方来投
王路笑道:“银行卡吗?这倒有点难办,我虽然对银行业务不太懂,可也知道银行卡应该是全国联网的,光有一台终端机恐怕连开户都办不了。”
购物卡——确切地说是充值卡,很快就办好了,考虑到三江超市实在太多,遍布各地,今后如果崖山人员增多地盘扩大的话,不怀好意的家伙很容易就能找到三江超市的充值机器给卡充值,然后到鄞江镇消费套取实物。
所以,财务部最后还是听取王路的意见,到镇政府食堂,找到了一台内部就餐卡的充值机,和多台刷卡机,勉强算是建立起了崖山的电子货币体系。
当天晚上,写着每个人名字的充值卡,就发到了每个人手里。同时下发的还有一份通知,从明日起,崖山正式实施供给制,每星期发放一次大米面粉食油等基本生活用品,同时往卡内充入相当的消费金额,大伙儿可以刷卡到新开业的供销社购物,到食堂吃饭。
通知背面,还罗列了供销社商品的价格,甚至还应王路要求,抬头印上了一行粗体字——开业迎宾,全场95折优惠。
陈老伯翻看着通知上的商品,笑道:“这价格到也和以前差不多,呵,居然还有新到55寸大屏幕彩电,这都没有电视信号,谁家会花钱买这玩意儿。”
崔大妈道:“你还别说,食堂里不少人都想去这供销社看看呢——嘿,这供销社啊一定又是小王搞的古怪,不就是原来的好又多超市嘛,非改名叫供销社。以前那供销社,还管着农产品收购呢,如今供销社也有这用处?”
陈老伯道:“也差不离,现在我农田里收了菜,不能直接送你食堂了,得到供销社找那三个财务部的过个手,然后再送过来,你还得签字。”
崔大妈拍了下手:“怎么这样麻烦?”
陈老伯摆摆手:“你不懂,我看啊,小王记者的心,可大着呢,这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前造反做皇帝,最紧要的就是立规章制度,刘邦都要立法三章呢,现在又有新名词,叫什么制度化标准化,啥子OS000的,就是差不多的东西。总之一句话,大家做事,得有规矩。”
崔大妈道:“规矩不规矩我倒无所谓,就是食堂没取消趁我心意,原来说人人自己开伙,咱们食堂的那些人又不会别的活,可不得下岗了。”
陈老伯说:“不是我说你,食堂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大锅菜,时间长了,大伙儿自然吃腻了想换口味,你也得想法子整几个新菜拉客户啊。”
崔大妈不乐意了:“这田里就只有那几个菜,新鲜肉食根本弄不到,让你想法子去抓几条鱼吧,你不是说如今田野里还有个别丧尸在晃荡,就说是大棚里活儿忙,顾不上。没材料,你让我烧什么菜?吃了我老婆子几十年饭菜了,倒学会挑嘴了。”
陈老伯一见老太婆从公事扯到了私事上,立马装聋作哑,数十年的生活经验教育他,和女人吵嘴,从来没好下场。
不说鄞江镇上的一幢幢农家小院里,人们正如陈老伯和崔大妈一样热烈议论着次日就要开业的供销社,财务部的三位领导却正在武装部、民政部人员的协助下忙碌得四脚朝天——这供销社明天就要开业了,里面的商品还没放齐整呢。
老俞头前几天才把所有的仓库清点整理完毕,不少物资是专门从鄞江镇的超市和民宅里搜罗来运到鸣凤山庄、卫生院和崖山石窟三处仓库的,如今,却又要再搬出来放回超市的货架上,还得一一贴上价格标签——整个儿就是穷折腾啊。
要不是封海齐、周春雨带着全体武装部成员来帮忙搬商品,张丽梅领着民政部的娘儿们来帮着贴标签,这些活能把财务部三领导给磨死。
这一晚,沙青弄到半夜1点才拖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农家小楼,推开门,沙林正钻在厚厚的被子里呼噜打得震天响,沙青苦笑道:“他妈的,老子都要搞不清这是不是生化末世了。”他钻进被窝,往沙林头上扔了个枕头挡挡呼噜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这日子,老子喜欢。”
次日,在一阵鞭炮声中,崖山供销社正式开业了,财务部三个领导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寒风中站在门口,等着如潮的客人上门——用“如潮”两字有点夸张了,崖山也就60号左右的人,就是全挤在供销社内,连一楼都占不满。
但是财务部的三人还是很期待——人来得越多,越说明三人制定的制度受欢迎嘛。
可是——可是,三人在门口吹了大半个小时冷风,却一个人影也没等到,好不容易,黄冬华匆匆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两张卡:“给,这张是陈琼的,要买两袋巧克力,挑最便宜的买两包,这张是徐薇薇阿姨的,要一包卫生巾,要什么夜用的。”
老俞头忙拿了商品来,刷了卡,递给黄冬华,黄冬华转身就要跑,老俞头一把拉住:“跑得这样急做什么?大伙儿都到哪儿去了?”
黄冬华道:“都去农田了,今天农业部要把塌倒的堤坝修好,大家全去帮忙了。裘韦琴部长特意去水库关小了泄水的闸门,鄞江都快见底了,里面好多水丧尸,武装部的人正在杀呢。王首领说了,既然江水这样浅,干脆把沉到桥头下的挖掘机也给弄出来好了,李波部长正带着人装油葫芦呢。”
黄冬华的话毫无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但财务部的人都明白了——大伙儿正忙着干正经活呢,哪有空来逛什么新开业的供销社。
车永波喃喃道:“我是看明白了,其实啊,大家根本不在乎崖山实行的是什么制度,公有制、供给制哪怕是股份制,大家都没往心里去,求的,只是一份安心。一份将崖山真正当作自己家的安心。说王首领穷折腾也好,瞎七捻三也罢,他也只是想告诉大家,这崖山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每个人的家。”
车永波拍拍衣服,拔腿就走,沙青愣了一下:“车永波,你去哪儿?”
车永波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去农田,没听黄冬华说大伙儿正在修堤坝吗?”
沙青挠了挠头:“可那是农业部的活儿啊,关我们财务部什么事儿?”
车永波话都不回,埋头急行。
老俞头拍了拍沙青的肩膀:“什么你的活我的活,都是大家的活儿。”说着也跟上了车永波的背影。
沙青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忙也追上去,可跑了没两步,他又站住了脚,回头看了看供销社敞开的大门:“不行吧,这大门没人管,可别被人给偷了。”旋即一拍脑门:“我真他妈的是猪,都是大伙儿的东西,什么偷不偷的。”
财务部三人赶到镇外时,看到鄞江旁的农田里人声鼎沸,武装部趁着裘韦琴调小下游泄水量前,事先在岸两边拉上了长长的巨网,现在鄞江水变浅后,躲在江底下的水丧尸都暴露了出来,裹着水草,踩在淤泥里费劲地挣扎着的水丧尸成了小伙子们最好的目标。
水丧尸原本借助水的浮力,能在水底较轻松的活动,如今它们已经从只能在水底“走路”,慢慢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游泳”。可一出水,身体的重量立刻让双脚陷在了深深的淤泥里,只能徒劳地挥舞胳膊张嘴吼叫,这时,小伙子们坐在吃水较浅的竹筏上撑到水丧尸身边,轻轻松松敲核桃一样将它们的脑壳砸碎。
在淤泥较浅或是沙质江底的地方,朝着岸两边高举沾血的卫生巾的小伙子们冲来的丧尸们,又一头撞到了网里,越挣扎缠得越紧,立刻,就有一把尖头铁杆被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握着,穿过网眼,只一下,就捅进了水丧尸的眼窝。
歼灭水丧尸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更多的人,正聚集在倒塌的堤坝处,用石头和水泥堵着缺口。
王路正挤在人堆里,穿着高帮雨靴,站在浅浅的江水里,抱着石头往堤坝上垫,一颗新递过的光头上热气腾腾的都是汗。
修复堤坝所需不过石头、水泥两物,崖山不缺石头,堤坝被冲毁时也遗留下了石块,只是,水泥很紧张。
封海齐一边将一桶刚调好的水泥从堤坝上吊下去,一边冲王路嚷嚷道:“我的王大队长,你还是给我上来吧,你根本不是干泥工的料。你看看你看看,这是砌堤坝,不是砌墙,用得着把每条石缝都用水泥糊起来吗?这也太浪费了。”
王路抬头迎着阳光笑了笑:“这水利工程可是国之大计,咱们整不了百年一遇的,但好歹修个能抵挡十年一遇洪水的堤坝。”
封海齐无奈地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也该看看实际情况啊,这段江岸就有5处坍塌点,几处小沟渠也要修补,可我们从镇外搜罗来的水泥只有10包,都像你这样大手大脚抹水泥,连三分之二的工程量都坚持不到。”
王路吓了一跳,他是容不得豆腐渣的,所以堤坝修复工程开工后,不仅亲自在一线砌石头,还时时叮嘱身边的人一定要把材料用足。
听了封海齐的话,他用沾着水泥的手挠了挠头:“水泥真的这样紧缺?”
封海齐气道:“难不成我还逗你玩。”
王路这才着了慌:“惨了,这堤坝只要一处没修复,等于整条江岸都是不设防的,来年开春一场雨,就能把缺口越冲越大。惨了惨了。”
旁边王德承忙安慰道:“王队长,没关系的,咱们省着点用水泥就行了,其实这活我以前干过,水泥只要抹在石块顶角上固定一下就行了,真的不用整面都糊满。”
王路倒也虚心,忙让出了位置:“咱们听专家的,来来,王德承你教大伙儿怎么省水泥也能砌好堤坝,我只管搬石头。”
同一时间,鄞江镇内桥头上,三架简易的油葫芦搭在桥上,三根粗大的铁链从架子头垂挂下来,越过破损的桥栏,落到下面的江面上。
江水已经极浅了,露出了原本隐藏在江面下的挖掘机。
这挖掘机自从损坏了油管后,就被王路拴在了埠头边,可上次卢锴乱搞打开水库闸门引发的洪水,将挖掘机船给冲倒了,挖掘机也掉进了江里,幸亏机身沉重,并没有被冲远,王路也没办法将它打捞起来,只得任它沉在江中。
咔嚓,一只蹒跚着靠近的水丧尸被谢玲斩首后,她抬起头,冲着桥头招手:“行了,这周边的水丧尸都清理光了,将铁链放下来吧。”
李波忙从埠头上淌水到挖掘机上,边指挥桥上面的人放铁链,边往挖掘机身上拴。
谢玲在旁边搭手帮忙,随口问道:“李工,这样简单的油葫芦,能拉起这样重的挖掘机吗?”
李波道:“这挖掘机也就4、5吨的重量,应该没问题。我倒是更担心这机子能不能修复。”
谢玲忙道:“我记得是挖掘臂上的一根液压管被丧尸咬断了,李工你能修复吗?”
李波道:“液压管吗?这倒可以找找,弄些替代品也行。我就怕发动机浸了水坏了。对了,你还记得不,当时挖掘船落水时,发动机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谢玲忙道:“是关着的,挖掘机早就没以油了,一直停在埠头边,是后来才被大水冲沉的。”
李松了口气:“如果是关机状态下沉到水里,那发动机应该还没进水,如果是在发动机运转的情况下落了水,就算是有专用工具在手,我也修不好了。”
谢玲拴完了铁链,拍了拍身上满是水草、垃圾,滴着水的挖掘机:“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杀丧尸,施工,都用得上,李江你可一定要修好,我可还想再坐上去驾驶一把。嘿,用这玩意儿杀丧尸,可别提多过瘾。”
李波笑道:“谢玲啊,你这个心愿恐怕一时不好实现了。王队长说,这挖掘机修复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改造田地,依着水渠的走向,将原本被田埂分割开的小块田地连成一片,好方便今后的机械化大规模种植。”
谢玲道:“啊,是了,我哥昨天是和陈老伯、老封商量着附近哪儿有种田大户,想着搞几台农机来呢。”
李波终于拴好了铁链,拍了拍手,仰起头对岸上拉油葫芦的老人孩子们嚷道:“拉,小心控制进度,三个方面一起用力,千万不要歪喽。”
这拉油葫芦倒并不需要壮汉,老人孩子也能胜任,关键是三架油葫芦起吊速度要一样,要不然吃力点不一致,全集中在一根吊索上的话,肯定会崩断铁链,到时挖掘机摔下去事小,还会伤及周边的人。
李波站在挖掘机下,神情严肃地盯着三根铁链,时不时吩咐上面的其中一组人员速度慢一点。
这拉油葫芦是个慢活儿,急不得,谢玲没耐心,当即上了岸,打算到农田帮王路修堤坝去。
就在这时,王比安风风火火跑了过来,谢玲忙叫住他道:“做什么跑得这样急?你不是在家呼叫电台吗?你老爸昨天就崖山实施公有制写了好大一篇稿子,你都念完了?”
王比安兴奋地嚷道:“有幸存者!又有幸存者要到我们崖山来了!他们刚刚通过电台呼叫我们。我正要去告诉老爸呢。”
谢玲眼睛发亮:“这可是好消息,赶紧的,你去堤坝那儿,我到镇口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王路和封海齐、周春雨等人站在武装部的办公楼里,面对着电台人人一脸兴奋。
王路搓着手道:“好家伙,又来了17个人。哈哈,发了发了,这尸潮过后才几天啊,咱们崖山人力就翻了一番!老封啊,咱们也有虎躯一振,登高一呼,四方来投的一天啊。”
封海齐也是老脸含笑:“这倒不奇怪,尸潮过后,幸存者的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到我们崖山来碰运气了。毕竟,象崖山这样能抵抗住尸潮全面进攻的团体,并没有多少。”
王路道:“虽然那些幸存者并没有呼叫我们救援,说他们就在喇叭口,离我们很近了,但我们也该接应一下,就当是欢迎吧。”
周春雨忙道:“我带人去,就开那辆大卡车,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将他们接过来。”
王路目送周春雨兴冲冲出了门,转身对王比安道:“去,把张丽梅阿姨叫来,让她准备一批物资。”他顿了顿:“等等,把财务部的三位主管也叫来,一切缴获归公、供给制,这些制度新来的人一到崖山,就立刻实施,这规矩啊,还是要一开始就做好。”
不说王路在鄞江镇兴奋地象头驴一样转着圈,周春雨叫上沈慕古、关新、王德承等人,开了卡车,就向嗽叭口驶去。
第五百零六章 冯臻臻的本色演出
此时此刻,喇叭口,一群人正互相搀扶着小跑而来,带头的是个女子,个子不高,一头披肩发,手里举着一把弩,只一箭,就将一只翻越公路护栏想扑过来的丧尸脑袋射了个对穿。
披肩发女子正要从丧尸脑壳上取回弩箭,人群中押后的一个国字脸男子吼道:“朱亚珍,别管箭了!快!快!快!大家再跑快点!我们就要到崖山了!”
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武器和一架电台,再别无长物——显然,一应物资都在逃亡路上被丢弃了。
那披肩发的朱亚珍,却并没听从男子的话,快步跑上去,从腰间拨出一把尖锥,一扬手,插进了一只隔着护栏向她抓挠着的丧尸眼窝里,这才矮身拔出挂在护栏上的丧尸脑袋上的弩箭,这才跑回了队伍。
朱亚珍冲那男子道:“王伯民,你急什么?我们离崖山就几公里路了,很快就能到。再说了,我看啊,稍过一会儿崖山接应我们的队伍也该到了。”
王伯民一愣神,差点被尾追而来的三只丧尸包围,连忙蹲下身,一顿乱斧,在三只丧尸脚上分别砍了一斧,这才扔下摔倒在地的丧尸跑回了队伍中。
他嚷道:“朱亚珍,刚才你不是没在电台里向崖山呼叫救援吗?为什么说崖山的救援人马会来接应?”
朱亚珍一边给弩上弦,一边道:“王伯民,你怎么这样笨啊,你说,如果我们突然接到电台呼叫,有一队陌生人马需要救援,你会不会去?”
王伯民断然道:“当然会去。”
朱亚珍翻了个白眼:“问你这傻瓜果然是白问了,要是我,肯定不会冒冒失失就跑去救援,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啊?可现在我们没有呼救救援,那崖山的王路首领,真象我们以前电台里听到的那样是个烂好人——嗯嗯,是好心肠,他肯定会派人来接应我们的。”
王伯民挠了挠头:“朱亚珍,你说得好复杂啊。不管了,反正剩下也没多少路了,大家小心啊,千万不要被丧尸伤着了,这都快到崖山了再受伤,可真是霉运到家了。”
人群里七嘴八舌道:“王伯民你就放心吧,几只零散的丧尸,又没智尸指挥,还真不在我们眼里。”
这一众人虽然在逃跑途中,队形混乱,但还看得出,老人和孩子都被护在中间,外围的,都是有战斗力的幸存者。
王伯民跟在朱亚珍身后,跑得正急,突然肚子里咕噜叫了几声,朱亚珍耳朵却灵,自个儿跑得气喘吁吁的,却也听见了这声腹鸣,她扭头似笑非笑道:“怎么?肚子饿了?”
王伯民苦着脸道:“能不饿吗?昨天晚上半夜里被丧尸偷袭营地,所有的物资全给丢了,也幸存大家都穿着盔甲睡觉,你又下手快把养在笼子里的兔子砍伤了乱扔,吸引了丧尸追捕乱窜的兔子,大伙儿这才得以逃脱。可问题是,大伙儿连一包饼干都没带出来啊。”
朱亚珍笑道:“得了吧,怎么就没见别人饿得肚子叫,还不是你天生是个大胃王?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天到我们家来相亲时,居然把我们家的锅底都刮干净了。没见过毛脚女婿上门这样会吃的。”
王伯民嘿嘿笑了几声:“我那不是紧张嘛,和你爸爸妈妈又没话好说,只能埋着头吃饭。”
话音未落,王伯民斜跨一步,将一只从身边车辆废墟里突然跳出来的丧尸一斧砍在脑门上,朱亚珍一抬手,扑一箭,将另一只正要从驾驶座破碎的窗口里钻出来的女丧尸射杀。
王伯民扬声喊道:“离车辆废墟远一点儿,小心里面躲藏着丧尸。”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极为凄惨的尖叫声。
王伯民和朱亚珍齐齐扭头,一脸惊慌:“是谁受伤了?!”
跟在两人身后快步小跑的众人忙回应道:“不是我们——大伙儿没有受伤。”
朱亚珍这时也听清了,那尖叫声,是从公路左侧传来的,她循声望去,很快传到了那尖叫声的来源——只见公路旁的一处田野小径上,一群丧尸正围着一棵树推搡、撞击着,而剧烈震动的树上,一个女人正死死搂着一根树枝,尖声惨叫。
那树并不粗,在丧尸们的撞击下,哗哗抖动不停,那女子在树上又惊又怕,抖得像片枯叶一样。
一个树上的女人——这并不奇怪,幸存者在野外过夜时,为了防止丧尸的偷袭,爬到树上睡觉是个通用的办法。
那女人很倒霉,显然因为没有掩盖好自己的气味,而被过路的丧尸发现了,但她也很幸运,因为遇到了王伯民、朱亚珍等一伙幸存者。
树上的女人也发现了公路上的这个幸存者小团体,她拼命挥舞着手:“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
虽然本身就在逃亡途中,但王伯民和朱亚珍只是对视了一眼,立刻嚷道:“大家跟我来。”转身向公路下的田野扑去。
围攻树上女人的丧尸见到又有新鲜肉送上门来,立刻分出了几只丧尸欢欢喜喜迎了上来,但在众人用斧头砍刀的亲切问候中,纷纷倒下了。
眼见着再前进十来米就能救出那树上的女人,王伯民突然听到一声惨呼,他头一抬,就见到树上一条纤细的身影掉落下来,扑通一声摔落在田埂上。
那个女人因为树干的剧烈震动,居然失手从树上掉了下来。
王伯民大叫一声,一肩膀撞开冲着自己扑来的两只丧尸,向那掉落在地面上的女人急跑,朱亚珍也不顾一只向自己伸出缺了一只手掌的胳膊的丧尸,一箭,将一只正向趴在地上的女人扑去的丧尸脑壳对穿。
但还是晚了,几只丧尸一拥而上,冲着地上的一动不动躺着的女人压了上去。
王伯民终于突击到了树下,在狂吼声中,将压着女人的丧尸全都砍倒在地。
朱亚珍看到王伯民推开了压在那女人身上的丧尸,一动不动的女人背上的衣服撕破了好几个洞,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内衣,心里一阵惋惜——还是没来得及救她,她一抬眼看到田野里又有三三两两的丧尸蹒跚而来,连忙喊道:“王伯民,快回来!她已经死了!”
王伯民却蹲下身,扶起瘫软的女子看了一眼,惊喜地道:“她没受伤,只是昏迷了!”
朱亚珍挥挥手,立刻队伍中分出两个小伙子跑过去,王伯民在他们帮助下,将那昏迷的女子背上肩,撒腿就跑了回来。
片刻后,这支小小的幸存者队伍就消失在通往崖山的公路上。
又过了一会儿,田边的沟渠里冒出一个身影——一只断了胳膊却穿着西装的智尸。
雅戈尔西装男智尸。
它望着远去的幸存者小队伍——它的女主人,终于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愿,和那些食物们,在一起了。
那个树上的女人,正是冯臻臻。
冯臻臻在痛苦迟疑了许久后,终于决定,到崖山去,到近在咫尺的崖山去。
去那儿,找到王路。
然而,怎么进崖山,成了一件为难的事。
冯臻臻明白,如果自己就这样空着两只手,穿过成群结队的丧尸,大摇大摆走进崖山,这等于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智尸,杀了我吧。
想法子偷偷溜进崖山?那崖山里有只敢于杀自己同类的智尸,万一自己被发现了怎么办?
也许,跟着别的幸存者进入崖山是个好办法。自己一个女人家,混在一堆男女老少中进入镇子,肯定不会引人注意。
只不过,封海齐是个问题。
自己随身带的本子写得明白,封海齐认识自己,他是崖山人,可自己却因为多次失忆,将封海齐的面貌忘得一干二净,如果自己在镇子里遇到了封海齐,他认得自己,自己却不认得他,可不会令人生疑?
冯臻臻苦苦思索了好长时间,终于,从自己尘封已久的脑海深处隐隐想到了一个办法:好像自己在以前看过的什么网文里,写的最多的就是什么穿越、失忆,自己如果能找到一支前往崖山的幸存者队伍,然后混入他们中间,再假装什么失忆,那就算是被封海齐认出来了,也没关系——人家失忆了嘛。
于是,冯臻臻任编剧兼导演,断臂西装男智尸任执行导演,十来只丧尸任龙套的演出,就在王伯民、朱亚珍带队的幸存者们面前上演了。
冯臻臻找上王伯民和朱亚珍等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崖山周边晃荡,想再遇上一支向崖山进发的幸存者队伍,正好遇上了王伯民、朱亚珍一行。她暗地里听到他们正是要投奔崖山,立刻加演了一出“丧尸夜袭”的戏码,以加快这支小队伍的行动,然后,又提前在他们前往崖山之路的田野里等候着,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美人失忆”的连环大戏。
这场戏,冯臻臻演得很辛苦,关键是演龙套的丧尸们不得力,指挥它们袭击王伯民朱亚珍等幸存者还好,指挥它们袭击——或者说装出袭击冯臻臻就千难万难了。
出于对高等级智尸的敬畏,丧尸们根本做不出任何袭击冯臻臻的举动来,哪怕是装装样子都不行。
冯臻臻在提前反复演练了好几次后,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这些白痴丧尸,连当龙套都当不像,她不由自主想到了王璐,这厮可天生是个演员,如果让他来演这出戏,保证演得很完美。
在多次修改剧本后,冯臻臻最后敲定的大戏就成了王伯民和朱亚珍看到的那一幕:丧尸们不敢袭击冯臻臻,但让它们撞击冯臻臻爬着的树勉强能行。接着,等冯臻臻装出失足从树上掉下来,因为撞击而昏迷失忆后,丧尸再压在冯臻臻身上装出撕咬她的样子——这一段戏码是最难的,雅戈尔西装男智尸要偷偷躲藏在旁边反复对丧尸下令,丧尸们才敢压在冯臻臻身上,并且手舞足蹈做出“撕咬”的样子。这也亏得王伯民朱亚珍面对丧尸情绪紧张,这才没有拆穿洋相。
而冯臻臻前胸后背的那些破洞,也是她自己事先撕破的,出于多年看电视剧受不入流烂导演潜移默化的影响,冯臻臻出于“本能”地知道,女人遇袭一定要撕破衣服露出里面的内衣,那样才演得像样,演得生动,演得到位。就像某位天才女演员曾诉求过的——导演,可以强奸我了吗?冯臻臻终于将——遇丧尸袭击、掉落树梢头、衣钗凌乱、内衣半露、昏迷失忆的自己,送到了一支前往崖山的小幸存者队伍里。
雅戈尔西装男智尸目送着自己的女主人离去后,转身离开了现场——它按照冯臻臻的命令,将在崖山附近躲藏起来,身负两项任务:驱赶靠近崖山的丧尸群。冯臻臻不希望有任何外来的不稳定因素影响到自己进食圣餐的重大计划。同时,雅戈尔西装男智尸还要随时听从冯臻臻的指挥,在出现突发情况时,营救她。毕竟,冯臻臻可是孤身在崖山众多活人之间。一旦事发败露,冯臻臻需要强力外援。
冯臻臻趴在王伯民背上,一双星眼紧紧抿着,她的呼吸本就比常人微弱,此时更是一丝儿气都不出。
朱亚珍紧跟在王伯民身后,不时出手半扶着这个可怜的女子,她这时也瞧清了,这个从树上摔下来的女人运气极好,背上的衣服只是刚被丧尸撕破,然后就被及时赶到的王伯民给救了。衣服破洞里露出的光洁细腻的皮肤上,并没有被丧尸污秽的指甲抓挠破的伤口。如今的昏迷不醒,十有八九是从树上重重摔下来造成的,不过,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突然,旁边有人欢呼起来:“有车!有车!前面有辆大卡车开过来了!”
朱亚珍抬头前望,果然,一辆卡车正轰鸣着,在到处是一堆堆废弃车辆残骸的公路上绕来绕去,艰难前行着。
“是崖山的人!”背着女子的王伯民沉重地喘着气:“朱亚珍,你说得真准,王路首领主动派出队伍接应我们了。他、他真是个好人。”
朱亚珍扁了扁嘴,低声嘀咕道:“和你一样是个烂好人。”她没注意到,在听到王路的名字时,王伯民背上的女子的长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崖山。鄞江镇。镇口高压电网后。
王路、谢玲、封海齐翘首以盼,时不时朝镇外张望着,谢玲突然道:“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一阵卡车发动机的轰鸣。
王路强压住兴奋,连声下令:“快,切断电网,打开拒马,张部长,食物和热饮料已经准备好了吗?这些物资的调配我都已经签过字了,宁肯往宽里打预算,要让新来的人感受到我们崖山的热情好客。车永波、沙青,等新来的人吃喝好,你们立刻给他们办物资供应卡——不,不,不,我们还是要公开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他们愿意不愿意加入我们崖山,不能让他们有我们趁人之危的感觉……”
卡车驶进了高压电网防线,停下了,周春雨等人抢先一步跳下了车,砍死了几只紧追在后的丧尸,拉上了拒马。
王路看到,卡车上的一男一女也主动跳了下来,帮着周春雨等人杀丧尸。
他的心中一动,这两个幸存者,倒是不错。不是那种一味伸手只知道向他人求助的。他再打量了一下车上正在互相帮助着下车的男女老少,点了点头,光看队伍里有老人孩子,这伙幸存者就是有良心的。
想起在电台里,这伙幸存者并没有主动开口要求接应,和虽然人多却一盘散沙的古林镇人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王路身边的谢玲突然唉哟叫一声:“有人受伤了!”
王路眼神一凝,果然,车厢里有人躺在地板上。
王路一迭声叫道:“赶紧叫钱正昂医生来,老封,准备截肢。”
封海齐应了一声,拎了把斧头就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车厢,这时,幸存者中那个先下车帮周春雨杀丧尸的男的叫道:“没事没事儿,她没受伤,只是从高处摔下昏迷了。”
王路和谢玲这时也已经赶到了车边,正攀着车厢板爬上去,准备相助封海齐,听到那男子的话,心里一松,然而就在这时,封海齐惊呼一声:“冯臻臻?是冯臻臻!”
王路翻身进车厢,看着封海齐正蹲在那昏迷的女子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冯臻臻,小冯,我是封海齐啊?你怎么到这儿的?你醒醒啊。”
王路好奇地问道:“老封,冯臻臻是谁?你认识她?”说着俯身探看。
封海齐头也不回道:“我以前不是跟你提起过,我在市区找诗琪时,曾经和一个叫冯臻臻的女孩子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原本还想带着她一起来崖山,没想到后来失散了。天可怜见,居然让我们今天在这里相遇。这孩子怎么了?身上的衣服怎么被撕成这样?”
第五百零七章 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
封海齐着急于冯臻臻的昏迷,混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王路,正在发怔。
没错,王路探身看清冯臻臻的脸后,突然怔在了那里。
这个女子,自己怎么感觉这样熟悉。分明,在哪里见过。
可仔细一想,却又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奇了,这样漂亮的女子,自己没道理见过了后会忘记的啊。
——这也难怪王路,他当初与冯臻臻第一次见面时,冯臻臻还是智尸,王路虽然和她一番贴身肉搏,可当时性命交关,哪里有闲心细细看对方的相貌。此次再次想见,对王路来说冯臻臻是一群幸存者中因为意外而昏迷的女子——虽然是个极漂亮的女子,可王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她往智尸身上扯。更何况,她还是封海齐的“老相识”,叫什么冯臻臻来着。
这时,一个女子爬上了车厢:“这女人你们认识?这运气可真好。我们是在路上发现她被丧尸袭击的,好不容易出手救了她,却没想到她从树上掉了下来,硬生生摔昏迷了。”
“树上?”谢玲在旁边不解地问。
那女人道:“是啊,我们发现她时,她正被一群丧尸围在一棵树上,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可能是撞到头了吧,这一路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她运气算好,虽然被丧尸撕咬,可王伯民——噢,他就是王伯民,我叫朱亚珍——救得快,她并没有被丧尸伤着。这些衣服上虽然被撕得到处都是破洞,却并没有伤到身体。”
王路这才将视线从那个冯臻臻脸上挪开,滑到了她的胸口——王路的呼吸顿时一滞,心也重重跳了一下。
不得不说,冯臻臻生化末世爆发前,肯定极喜欢看国产电视连续剧,是那种披头散发抱着个堆满了零食小竹篮光着脚丫子蜷在沙发上看到动情处抽出一大张纸巾擦眼泪的主儿。
所以,中那些不入流的导演毒极深。
为了演好自己“被丧尸凌辱惨遭伤害拼死挣脱终于得救”的受害者形象,冯臻臻除了将背后的衣服撕了大小不一的几个破洞,还将前胸的衣服也撕裂了。
冯臻臻穿的是件紧腰短夹克,不系扣,只有领口装饰性的一粒扣子搭着,里面是件长袖及腰的薄线衫,透过线衫的网眼,都能看到内里的镂空保暖内衣。
以及,雪白的肌肤。
这身打扮,是冯臻臻参考了在地上捡到的一本《服饰》,然后从郊区的一个超市里寻来衣物比着样子穿的。原本是担心自己胡乱穿衣服,在“正常人”眼前穿了帮,可天可怜见,这杂志上虽然写着“冬季新款”,但哪个模特是真的照着天气温度穿衣服的。为了尽显模特的好身材,这款冬装,比秋装厚不了多少。
虽说今儿个是大晴天,但屋顶上背阴面的雪还没有全融化了呢,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连王路等人,也套着高领的羊绒衫,厚实的夹克,冯臻臻的这身衣服,实在是不合时宜。
然而,在场的男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眼珠子齐齐盯在冯臻臻的胸口。
那儿,因为受到丧尸“凶狠残忍”的袭击,夹克领子上那粒装饰性远大于实用功能的水晶扣子,早就嘣飞了,里面的薄毛线衫,被撕开了一个长及腰部的大口子,露出了内里的紫红色的胸罩——这是只前搭扣的胸罩,搭扣开了,露出了半边雪一样白的娇嫩。
任何一个导演,看到这一幕,都会夸冯臻臻演得好演得妙演得到位。
不过,天地良心,冯臻臻并不是有意的。她虽然撕了衣服,可并没有解开胸罩。
在她的心灵深处,还保留着一份身为女人的羞涩。
然而刚才王伯民背着她一路狂奔而来,又扛上卡车车厢,一来二去,那个前置搭扣的胸罩,居然松了扣子。
一众男人,盯着冯臻臻的胸口,哈喇子都要流了下来。
用句套话来形容,那就是,冯臻臻的胸,好大,好白,好挺。
冯臻臻很漂亮,虽然因为“昏迷”而闭着眼睛,但更增了楚楚可怜之相,令男人油然而生保护娇弱的她的念头。
王路动了动喉结——吞了口口水。
真他妈的,尤物啊。
拿这个冯臻臻和谢玲比——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腰间转来,王路差点“嗷”一声叫唤出来。
却原来,是谢玲看到他一脸猪哥相,气得伸手入他的夹克里,用两指掂着他腰间的肥肉,狠狠拧了一下。
“嗷”一声,王路身边的王伯民大叫一声,旁边朱亚珍柳眉倒竖,拎着他的耳朵,咤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人家受了伤,不想着赶紧叫医生来看,只会贼眼溜溜。”
在场的男人们,除了封海齐,个个装模作样的别过了头,或咳嗽或打哈哈,王伯民伸长着脖子,连天叫屈:“我没有我没有,她是我救回来的,我怎么可能起坏心眼。”
他不提还罢了,一提这事儿,朱亚珍更火了:“好啊,怪不得你抢着背人家,我要帮你你还不让我帮,敢情你是趁机搂人家身子,沾人家便宜啊!”
王路见闹得实在不像样,再说旁边谢玲也冷着一张脸,忙道:“那个那个谁,快去催一下钱医生。”
封海齐握着冯臻臻的手腕,皱着眉:“糟糕,这孩子脉搏有点弱,不要是休克了吧。”
谢玲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盖在了冯臻臻身上:“老封,你看着她,别让那些臭男人占便宜了,我这就去叫钱医生。”
冯臻臻其实一直清醒着,她知道,不能让刚才说话的女子去叫医生,医生一来,自己身上的种种怪异的生理现象就会大白于天下。
她现在已经能确定,握着自己手的,就是自己本子上记的封海齐,确认了封海齐,那自己最担心的第一关已经过了,而且,那个王路,自己的圣餐,就在身边。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冯臻臻深吸了口气,睁开眼,转过头,入眼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她刻意让自己喉咙经过的气流带着一丝颤动:“你,你是封伯伯?”
看到冯臻臻从昏迷中醒来,封海齐喜从中来:“冯丫头?你醒啦?你当时怎么从公园水榭离开了?我专程回来想带你一起来崖山,怎么也找不到,可担心死我了。你怎么又到崖山来了,还成了这个样子?吃了不少苦吧?”
谢玲在旁边笑道:“老封,人家刚刚醒来,你就扔出一大串问题——你总得让人家好好休息啊。”
封海齐一拍脑门:“说得对、说得对,我也是太欢喜不过了。小冯啊,你放心吧,你现在在崖山,一切都安全了。再也没有丧尸能伤害你了。”
冯臻臻小声道:“谢谢封伯伯。”
这时,她终于转过视线,看向封海齐身边那个男人,他,就是自己的圣餐,他,就是王路。
印入冯臻臻眼窝的,是个大光头——陈薇昨晚刚剃的大光头。
是他!是他!果然就是他!
是自己脑海中无时或忘的光头男人。
他,果然就是王路!
王路,果然就是他!
一股复杂的道不明的情感,突然从冯臻臻心头涌起,在那一刹那,冯臻臻突然想起,自己和这个男人,曾经有着极密切的身体的接触,他的那双大手,曾经,抚在,自己的乳房上。
冯臻臻垂下了睫毛,脸上悄然涌起一抹红晕。
正注视着冯臻臻的王路心一跳——他妈的,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韦爵爷诚不我欺,辣块妈妈的,这小娘皮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她好像对老子有点那个意思。
天,这可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王路毫不迟疑,断然站起身:“老封,你照顾这位、嗯,这位冯姑娘,我去看看别的幸存者。”话音未落,王路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夹着腿就跳下了车。
——不得不夹着腿,因为刚才看到冯臻臻的胸时,王路很可耻的有了点生理反应。
南无饿米豆腐,谢玲可就在旁边呢。
这要是让她发现了自己对一个新来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有了不该有的反应(其实应该是每个男人都正常的反应),自己非被她扒了皮不可。
这时,钱正昂坐着一辆残疾车匆匆赶了过来,一迭声嚷道:“伤员呢?伤员在哪儿?你们挤成一团做什么?让开、让开,给伤员一点空间呼吸。”
谢玲扭头道:“钱医生,不急,人家没事了,已经醒了。”
钱正昂拎着急救箱爬上了车厢,看了眼已经半坐在车厢地板上,被封海齐扶着的冯臻臻:“是这位姑娘吗?来,让我听下心跳和呼吸。”说着,戴上听筒,一手伸过来,就掀开了冯臻臻身上披着的羽绒服。
冯臻臻立刻恰到好处的尖叫了一声,谢玲也嚷道:“钱医生,等等……”
钱正昂的手愣在半空,他也看到了冯臻臻袒露的胸口。
冯臻臻一把抱起羽绒服,遮住了自己的身体,颤着声对旁边的封海齐道:“封伯伯,我、我不要他检查。”
封海齐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儿,没事儿,钱正昂是医生,你让他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刚才的昏迷对你有没有后遗症。”
冯臻臻抱着双肩:“不,我不要。”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鸟。
封海齐抬起头,冲着钱正昂耸了耸肩。
钱正昂也有些尴尬,虽说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美女也只不过是块肉。但是,嗯嗯,这位美女真的太漂亮了,就连公认的崖山第一美女谢玲和她比起来,在身材的火辣上,也稍输一分。她现在穿成这样,自己还真不好对她进行常规检查,别的不说,光这听心跳,手一歪,就该碰到某个“胸器”上了。
钱正昂忙道:“我看这个姑娘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大碍。听说她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姑娘,等会儿你如果有身体疼痛或者头晕恶心的感觉,一定要告诉我,那可能是内脏受伤或脑震荡。到时候,你到卫生院里来,我用仪器好好给你检查一遍。”
冯臻臻低头看着车厢地板,头也不抬。
钱正昂摇摇头,幸存者初到一地,都会抱有这样的警戒心,自己以前不也一样如此吗?
封海齐道:“那也行。钱医生,麻烦你空跑一趟了。”
钱正昂忙道:“客气了,我最近在医院也没啥别的事儿,天天就是看医书,练解剖。对了,封部长,麻烦你再弄几只活的丧尸来,如果有智尸,那就更好了。新来的人员也都需要进行战场救护的练习,你知道,原来卫生院用来练手的丧尸已经像破布娃娃一样不堪使用了。另外,我想详细记录一下丧尸和智尸之间有没有生理方便的差别,还真缺少材料样本。”
封海齐还没答话,谢玲在旁边插嘴道:“原本你在这做这方面试验啊,怪不得我看见你有一天给你妈妈量体温,你妈还把体温计给弄碎了呢。”
钱正昂从不讳言自己的老妈是丧尸,他坦然道:“我妈只是普通丧尸,我想最好能弄到智尸做比较。我们对智尸的了解还是太少,王哥对智尸也是一知半解,这才造成我们两人在给原木一号做试验时被原以为很听话的智尸偷袭。我想还是要做些最基础的生理检查,更深入仔细地了解丧尸和智尸。”
封海齐点点头:“我知道了,丧尸没问题,今天下午就能给你送到,就是智尸麻烦了点,这玩意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冯臻臻坐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听着身边的几个人大声讨论着抓捕丧尸智尸做实验的事儿——果然,这崖山,好危险!对自己来说,这里就是龙潭虎穴!
虽然王路近在自己身边,可自己想要品尝到他的“味道”,却是咫尺如同天涯。
封海齐扶起了裹着衣服的冯臻臻:“小冯,你先到我家去吧,我介绍你认识一下我的女儿女婿,顺便替你换一下衣服。”
谢玲道:“我陪你们一起去吧,也省得你们再把衣服拿回来。”
冯臻臻顺从地站起身,在封海齐搀扶下爬下了卡车,向镇内走去。
在卡车旁,王路在王伯民和朱亚珍的陪伴下,正在向新来的幸存者发言:“刚才听到大伙儿都愿意留在崖山,我感到非常高兴,更感到了一份责任。我们崖山实行的是一切归公的公有制、供给制……”
冯臻臻经过王路身边时,悄悄儿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真是奇怪,这个王路,就是自己脑海中无日或忘的王路,可为什么,自己还记得他,他却没有认出自己来的半分意思?
难道,他也曾经失过忆?
或者说,自己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让他不愿意当众承认和自己有关系?
真是——好复杂。
从自己踏入崖山后,看起来一切顺利,可实际上却是步步惊心。只要走错一步,自己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冯臻臻打定主意,自己干脆以摔昏迷了失忆为借口,多听少说,以封海齐为掩护,伺机接近王路。
封海齐却并不知道冯臻臻的盘算,能在末世中重见曾经患难与共的同伴,封海齐异乎寻常的高兴,甚至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小冯啊,一段时间没见,你是越来越年轻漂亮,我可是越发老喽,你看看,以前我们在勤州公园同住时,你还叫我封叔叔,这次见面,你都叫我封伯伯了。哈哈,我有老得那么快吗?”
冯臻臻一惊——糟糕,自己居然忘了这一细节。自己到崖山前,特意到市区近效观察过幸存者的日常生活,结合自己的记忆学习他们的语言和生活方式,封海齐这样年纪的中年人,都是被叫成“伯伯”的,可万没想到,以前的自己,居然叫他“叔叔”。
冯臻臻正飞速转着念头,想要圆上这个谎,旁边的谢玲却笑了起来:“老封,不是你老了,是你升级了。你也不想想,自己都是已经有女儿女婿的人了,再过不久,就要当外公了,人家冯臻臻姑娘叫你声伯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这个抱外孙的话题,可是封海齐的痒痒肉,一说这事儿,他就有唠叨不完的话,封海齐笑得老脸开花,对冯臻臻道:“上次我和你在鄞州公园五散房走散后,我就找到了女儿封诗琪,她现在和一个叫关新的小伙子结婚了。你们年纪差不多,你大可当她姐姐,她现在正在堤坝上忙,等晚上回家,你就能见上她的面了。”
谢玲道:“怎么?老封,你要接冯姑娘到你家里住?”
封海齐笑道:“老头子我以前和小冯就住在同一个咖啡厅屋檐下的,我可是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反正我们家三个人住一幢楼,原本房间就有多余的,小冯就和我们一家一起住吧。小冯,你觉得怎么样?”
冯臻臻乐得如此,和别的幸存者住一屋子,她还怕露出马脚来,她忙怯怯道:“我听封叔叔的。”
第五百零八章 被识破了?!
封海齐和谢玲搀扶着冯臻臻来到了一幢小楼前,封海齐上前打开了大门,谢玲陪着冯臻臻一直来到二楼。
二楼是卧室,封海齐自己占一间,封诗琪和关新占一间。
封海齐一指女儿女婿的卧室:“谢丫头,帮小冯换一下衣服——就拿诗琪的衣服好了,我去楼下整点吃的喝的。”
因为年龄相近,谢玲和封诗琪关系极好,经常来串门,知道封诗琪的衣服都在哪儿。她扶着冯臻臻在床边坐好后,就打开衣柜门翻找起来,很快找了全套的内外衣出来,转身交给冯臻臻道:“冯——我叫你臻臻吧,你叫我谢玲就成了。臻臻,你个子和诗琪差不多,就是那个(她比划了一下胸部)大了好多,你先将就着穿着,我等会儿到家给你带我自己穿的胸罩来试试看。不过你放心,到了晚上,财务部那三个老少小气鬼肯定会把你的物资发放下来,每个新来的幸存者都有三套内外衣呢,足够你穿的。对了,你的尺码是多少?”
冯臻臻接过衣服,一边脱身上的破烂衣衫,一边反问道:“什么尺码?”
谢玲又用手比了下自己的胸口:“就是这样尺码啦,我的是36C,你是多少……”话才出口,谢玲就愣在了当场。
只见冯臻臻三下两下就把自己的上下衣服全都脱光了,裸露出了完美傲人的身体,谢玲没想到冯臻臻说脱就脱,虽然说自己也是女人,可看到同性在自己面前脱得光溜溜的,谢玲还是有些羞涩,她扭过头去:“小心着凉了。”
冯臻臻自然不在乎着凉,她大大方方取过了封诗琪的内衣,穿在自己身上,然而,她很快皱了皱眉——这件胸罩是背扣式的,冯臻臻嫌背扣式因为要反手系扣子太麻烦,所以喜欢选前扣式的。
冯臻臻背过身:“谢玲,帮我系下扣子。”
谢玲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曲线优美皮肤光洁没有一处疤痕黑斑如婴儿肌肤一样细腻的背,消瘦的肩,柔美的背,急剧收窄的腰部,以及如乐器般有着柔和线条的臀……
谢玲喉咙有些发干,真是——怪不得王路这家伙刚见到这冯臻臻时,居然会一脸猪哥相,如果我是男人,也会被她勾起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谢玲抿了抿唇,伸过手拉起胸罩带子,帮冯臻臻扣上。
冯臻臻轻轻“啊”了一声,羞涩地道:“太、太紧了。”
谢玲探头一看——果然,封诗琪的胸罩给冯臻臻戴紧了点。
她忙说:“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家里给你拿件我自己穿的来。”
谢玲匆匆出门,出门前,眼光往床上冯臻臻脱下的衣服上一扫,发现除了那一身破衣,冯臻臻身上再无别物——看起来她在崖山外混得并不如意。
不过,这也说明,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
因为如果冯臻臻愿意以色侍人的话,无数的男人愿意把她养在最安全不过的房子里。不会让她流落在外,狼狈地被丧尸追上树。
突然,谢玲目光一凝,看到冯臻臻脱下的镂空黑丝内裤里面贴着一小小的白色“翅膀”,虽然那“翅膀”还是干净的,但这提醒谢玲,得多帮冯臻臻带包卫生巾来。
封海齐正在厨房忙碌,听到一阵楼梯响,抬头一看,却是谢玲下来,谢玲抢先道:“我去帮冯臻臻拿件内衣,她——那个她现在躺在床上,不方便起来,老封你还是迟一点送吃的进去吧。”
封海齐用围裙擦了擦手:“知道了。”
谢玲边走边问道:“这冯臻臻的情况你了解吗?”
封海齐点点头:“我和她一起住过一阵子,是个好孩子。呵呵,以前一定是个家里的娇娇女吧,不怎么会做家务,可很努力,也很认真,不摆架子,就是杀丧尸不怎么在行。说起来,我和她住一起时,还从来没见她亲手杀过一只丧尸呢。也真难为这孩子在末世里怎么生存下来的。”
封海齐还在那儿絮叨,谢玲早就跑远了,她也就是随口一问,能得封海齐信任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坏女人。
谢玲不一会儿就帮冯臻臻带来了新洗过在阳光下晒干的内衣,以及,一包未拆封的卫生巾。
36C的胸罩,穿在冯臻臻身上,还是有点点紧,看着深深的“沟”,谢玲一阵无语,真是的,同样吃米长大的,怎么这冯臻臻能发育成这样。36C啊,这在亚洲女性身上,已经非常丰满了,可她,居然比自己还大。——难道,是因为年龄比自己大几岁吗?
谢玲一错眼睛,这才发现,冯臻臻将自己原来内裤上的卫生巾又取了下来,贴在新的内裤上,重新又穿上了。
谢玲忙唉了一声:“臻臻,我帮你拿新的卫生巾来了。”意思是让她用新的。
冯臻臻抬头一笑:“谢谢你。”却并不停手,自顾自将内裤穿好了。
谢玲抿了抿嘴,算了,反正那卫生巾并不脏,可能冯臻臻习惯了物资紧张的生活,所以不舍得浪费物资吧。
两个女人下楼时,封海齐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饭菜,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疙瘩,一个荷包蛋,酸炒土豆丝,还有碟老干妈。
封海齐一边看着冯臻臻吃着,一边问着她当时在鄞州公园怎么失散了?
冯臻臻早就事先想过自己会碰上类似的问题,这时边小口吃着,边“背诵”着自己一早编好的假话——不过就是有丧尸来袭击,自己抵抗不住,只能逃跑云云。
封海齐一怔:“奇了,我最后去咖啡厅找你时,明明记得咖啡厅水榭的大门关得好好的,也没有丧尸闯入的踪迹啊。”
冯臻臻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差点将筷子折断了——这该死的失忆,那些细节都没有记在笔记本上(也不可能都记下来),怎么办?自己就要被揭穿了吗?封海齐看起来很强,那个谢玲也不弱,自己,绝对打不过他们!
可是,我绝不会束手待毙!
第五百零九章 脱光光睡觉
冯臻臻悄悄儿举起了碗,脚尖用力,就想把还冒着热气的面疙瘩泼到封海齐脸上,然后再一脚踢开谢玲,直冲出门——然后,是跑去找到王路喝了他的鲜血,还是就此逃出崖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封海齐突然一拍脑门:“是了,我知道了,肯定是水丧尸是不是?一定是公园小湖里的水丧尸爬上了咖啡厅的水榭小桥!我早知道,这些躲藏在湖泥里的王八蛋不会安份。幸亏你一向警醒,看到水丧尸爬上水榭,一定是爬铁门逃出了咖啡厅。怪不得我回到咖啡厅没找到任何丧尸的踪迹,那些水丧尸没找到吃的,又潜回水里了。好险好险,不过冯丫头,现在好了,你到了崖山就安全了,今儿晚上,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冯臻臻稳稳端着疙瘩汤,轻轻抿了一小口汤,柔声道:“谢谢封叔叔。封叔叔,你对我真好。”
她扬起脸嫣然一笑,灿烂如春花。
谢玲在封海齐家里一直呆到晚饭时,才回到自己家里。
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她一个了。
陈薇忙叫王比安给谢玲盛饭,边问道:“这是去那儿了?这样晚才回来?”
谢玲吐了吐舌头:“在老封家呢,跟诗琪一起,和那个新来的冯臻臻聊天呢。”
谢玲、封诗琪、冯臻臻三人年龄相近,这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聊,就聊得刹不住车,谢玲发现冯臻臻是个极好的听众,总含笑坐在一边,听到得趣处,就会问一声“然后呢”。而且她对丧尸观察极仔细,一些丧尸的生活习性脱口就能说出来,据她自己的说法,因为打不过丧尸,只能躲着走,自然要仔细观察丧尸,察觉蛛丝马迹。
晚饭前,沙青果然给冯臻臻送来了供给卡,以及一个星期的物资,并且咨询了她的意见,是和封海齐一家住一块儿,还是和别的幸存者单身女人凑一幢楼。
不等冯臻臻回话,封诗琪立刻道:“臻臻姐就住咱们家了,沙青你就不用麻烦了。”
这倒并不是封诗琪客气,虽说她结了婚成了家,可实际上,还是个连晚婚年龄都没到的姑娘家,平时关新和封海齐都有工作要忙,家里连个说些女人间的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冯臻臻的到来,让她犹如多了个亲姐妹。
谢玲道:“老封这次和冯臻臻相遇,我看他可开心得很,简直和又多了个女儿差不多。”
陈薇倒是第一次听到冯臻臻的名字,问道:“冯臻臻?她是谁?”
谢玲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说了,陈薇点点头:“失散了还能重聚,可真够不容易的。这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就在崖山好好过日子吧。”
谢玲突然扑哧笑了一声:“姐,你是没看见,那个冯臻臻啊,可漂亮了,那身材,啜啜,没话说,比模特儿还棒。今天一个下午,不断的有武装部的小伙子找借口来向老封汇报工作,就为了能看冯臻臻一眼。”
陈薇笑道:“你也太夸张了吧,咱们这崖山,还能有人比你更漂亮的?”
谢玲笑道:“我啊,不行,身材没人家好。哥,你说是不是?你当时在卡车上看见人家时,都看傻眼了。”
王路正埋头吃饭,听得谢玲的话,心中叫了声苦也,他自谢玲进门后,就装聋作哑,就是不想让谢玲提起自己初见到冯臻臻时的失态,可没想到,谢玲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题儿绕了一大圈,又绕到自己身上了。
王路连忙抬头冲着陈薇笑道:“哈哈,谢玲这话……有趣,有趣,那个,陈薇啊,你知道谢玲说话,一向来很夸张的,对,对,很夸张……什么看傻了,我只是觉得冯臻臻很眼熟罢了。”
谢玲嘀咕了一句:“该不是你看到人家的胸罩,很眼熟吧?怪不得盯着人家胸口看了半天,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陈薇轻笑道:“噢,是吗?原来你和她很熟啊。”
“不、不、不,我和她不熟,一点不熟,以前都没见过面。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你知道的,有的人虽然陌生,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王路词不达意地辩解着。
陈薇柔声道:“老公,一见如故这个成语,我还是懂的,不用你来解释。”
王路张口结舌——我了个去,又说错话了。
冬夜寒气重,白天又干了一天重活,崖山众人入睡得都较早,冯臻臻正在铺床,却见封诗琪抱着一床被子进了门。
“臻臻姐,今晚我和你一起睡。”——谢玲、封诗琪和冯臻臻聊得投机,早就姐妹相称了,三人中冯臻臻年龄最大(其实冯臻臻也没明说自己的年龄,只是谢玲和封诗琪看着她傲人的身材,自然而然认为她比两人年龄都大,谢玲甚至私下里认为,这冯臻臻莫非在生化危机暴发前已经嫁为人妇,要不然,如何来得如此伟岸。王路有时在家里开些不着调的玩笑,就说过,这部位是男人越摸越大的。)谢玲次之,封诗琪最小。
冯臻臻倒没拒绝,她以前也和封海齐同睡在咖啡馆大厅里,只是问道:“诗琪妹子,这样没关系吗?关新他,该不会有意见了吧。”冯臻臻通过前期的日常生活学习了解到,妻子,是应该和丈夫睡一起的。
“管他呢。”封诗琪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关新一沾枕头就睡着,好没趣,咱们姐妹睡一起正好聊聊天。”
只不过是想和自己聊天吗?这倒不算什么,反正,自己根本不需要睡眠。
封诗琪铺好了床,却看到冯臻臻衣服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
她一怔,旋即明白,这是冯臻臻保留了在野外为了防备丧尸偷袭而不脱衣睡觉的习惯。其实这样的习惯,在很多刚到崖山的人身上都有,在野外谁敢脱衣服睡觉?万一丧尸来袭击,光着屁股逃命都来不及,还穿衣服呢。而且人人恨不能多穿几件厚衣服睡觉,好歹能挡丧尸啃咬。
封诗琪柔声道:“臻臻姐,咱们崖山很安全的,你把衣服脱了睡吧。”
冯臻臻疑惑道:“脱了睡?”她虽然有和封海齐“同房睡觉”的经历,但当时正值夏季,穿得本就少,也无所谓脱不脱衣,盖条线毯就睡了,等到她观察幸存者的生活习惯,毕竟离得较远,也不可能钻到人家被窝里去看啊。
封诗琪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是啊,臻臻姐你放心啦,你看看,不说别的,咱家这小楼内外两道防盗门,就连咱们这卧室的门都是由爸爸入住后特别加固的,你就安心脱了衣服睡……”她一扭头,当即愣在当地。
只见身旁的冯臻臻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光溜溜,大大方方掀开被子,上了床。
和谢玲咋看到冯臻臻的裸体一样,封诗琪虽然已有床事经验,可看到同性的光身子,还是有些羞涩,她稍侧过头——没想到冯臻臻居然有裸睡的习惯。难道她原籍是北方的?听说东北那疙瘩至今还有裸睡的习俗呢。
封诗琪忙也上了床,躺在被窝里,歪着头,和冯臻臻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封诗琪是个小话唠,只是以前和自己老爸没什么好聊的,关新呢,根本不理解她的小妇人的小心思,没听一会儿就打哈欠了。可冯臻臻却不同,挨着自己,睁着双大眼睛,听得极认真,时不时回应道“真的?”“是这样啊。”“后来呢?”让她谈兴越来越高。
说到后来,话题就漫无边际起来,封诗琪自己也有些迷糊起来,打了个哈欠,突然咕地笑了一声:“臻臻姐,你老家是北方的吧,怪不得身材这样好,还那样会吃辣。那老干妈我就是沾一点点下下饭,你吃了一筷子又一筷子,都不哈气。”
冯臻臻记起封海齐在自己刚到家时,特意下厨整了些饭菜给自己吃,其中有一碟红颜色的菜,她知道,客人饭菜吃得多,就表示对主人的敬意,所以几乎将饭菜全吃光了。晚上吃饭时,自己面前又多了一碟那样的红色小菜,同样,自己再一次吃光了。原来,那个叫老干妈。只不过,对自己来说,无所谓辣不辣,因为,自己没有味觉。
冯臻臻随着封诗琪的话道:“嗯,我是喜欢吃辣。”
封诗琪笑道:“我也喜欢吃辣,只是不敢多吃,辣吃多了,对皮肤不好。”她突然从被子里探出手,在冯臻臻露在被窝外的肩头摸了一把:“臻臻姐,你的皮肤真好,喜欢吃辣,还这样光滑细腻。唉约,臻臻姐,你赶快把被子掖紧点,你的皮肤好凉啊,可别冻着了。”
冯臻臻心一惊,她的皮肤凉,可不是冷风吹的,而是她的体温本就比常人低很多。冯臻臻不动声色的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
封诗琪又打了两个哈欠,终于迷糊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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