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圆月当空


  我一跃而起,下意识地往怀里摸去,准备抓出那熔岩棒来,与人交手,然而刚刚攥在手中,一柄木剑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随后,我听到李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面很危险,稍安勿躁。”
  我转头,才发现李安安就一直在我的身边。
  我有些心惊,因为刚才我已经是左右打量过的,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声息,没想到在下一秒,她居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这样神出鬼没的架势,得亏她对我没有恶意,要不然,我什么时候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儿之所以能够被众人为之敬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之前一同训练的时候,大家都藏着掖着,我还没有太多感觉,但此刻动上了真格的,就能够感觉得出来了。
  厉害。
  我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然后说道:“怎么回事?”
  李安安手中的那把木剑,是落地之后,自己打造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法,但弄得惟妙惟肖,再加上她这几天一直以气养剑,使得那长剑虽然并不锐利,但挥舞起来的时候,逼发气劲,却也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这样的东西,我可不愿意让它放在我的肩上。
  即便李安安是我们这一方的。
  李安安回答:“不知道,小马驹已经摸过去看了,具体什么情况,一会儿就会知道。”
  “小马驹”,这是马思凡的外号。
  当然,这话儿也得分谁来喊,如果是李安安的话,那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说不定那家伙会翻脸的。
  我松了一口气,手往旁边的青草一抹,然后将上面的露水,揉在了自己的脸上去。
  我要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没多一会儿,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冷静,侧耳倾听一番,然后说道:“听这动静,感觉好像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闹出来的吧?”
  李安安抱剑而立,平静地说道:“自然不是。”
  我说是我们自己的人么?
  我所说的自己人,并不是说红方,而是参与天机处实战演习的所有成员。
  事实上,发生了昨天中午的事情之后,我已经深刻地了解到,在这茫茫的北国林原之中,除了我们这一帮人之外,还有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艰险与困难,说不定还潜藏着许多的神秘人物在。
  就比如王大明。
  他为何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不就是很值得深究么?
  如果真的是他们所说的一般,王大明入魔了,那么这个魔头,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我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这时李安安反而是等不了了。
  她皱着眉头,说怎么还不回来?不可能啊,小马驹的轻身功夫这么好,去瞧一眼,打个来回,应该是很快的啊?
  我说要不然咱们下去看看?
  李安安犹豫了一下,说还是我去吧。
  我摇头,说一起。
  瞧见我如此坚持,李安安没有再多说,让我将补给之类的东西都给放下,然后朝着下方摸去。
  两人在这山峰的顶端,往下走,速度很快,不过当我们赶到坡脚下的时候,发现这儿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安安走到场中,吸了吸鼻子,对我说道:“小心。”
  她提着剑,往左前方的黑暗中摸去。
  我虽然没有请出熔岩棒,但却将其抓在右手掌心处,随时都能够拿出来。
  我走在李安安的背后,互为依仗。
  两人在这儿找寻了一番,随后李安安俯身下去,从地上拾起了一撮毛发来,我走上前去,借着月光打量,发现是一撮黑色的毛发。
  它有一指长,我伸手摸了一下,又粗又硬,有点儿像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野猪毛,尖端又有一些柔顺,满是油光。
  紧接着,李安安在一片浅泥地前停留,然后蹲在地上,打量着上面的脚印。
  我左右打量着,防备周遭,然后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李安安开口说道:“一共五头夜行者,不确定是什么猛兽,但身材十分巨大,踩在泥上的脚印很深;而另外一边,是鞋印,是学校配发的标准军靴——双方应该是发生了战斗,有人流血了,是夜行者的血,你看这里,带着一点儿蓝色……”
  她说了几个要点,我有些着急,问道:“是思凡么?”
  李安安摇头,说不是。
  我说那他在哪儿?
  我对那个面相老成的年轻人很是喜欢,如果他出了事儿,我还真的有点儿难以接受。
  李安安皱眉,说我怎么知道……别走!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一声暴喝,朝着左前方陡然冲去。
  我抬头一看,却见那黑暗之中,居然浮现出了几对红得发亮的眼睛来,在这阴森幽暗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瘆人。
  李安安当真是一狠人,话音一落,人已经冲出十米之外去。
  她手中的木剑陡然扬起,往前一劈,却有凌厉剑气陡然迸射,斩落前方。
  那剑气锋芒扫过,立有树木折断,纷纷栽落下来。
  好强。
  陡然间攀升巅峰状态的李安安一出手,就让我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虽然她之前跟我谦虚地说,剑法这事儿,并不算重要,关键的是人,但此时此刻她的出手,方才让我感觉得到,为什么修行门道里面,别人会把练剑的这事儿,称之为“剑仙”。
  五秘,说的是“太极、丹鼎、玄真、剑仙和符篆”,而最极有攻击性的修行法门,便是剑仙。
  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唰!
  李安安气势如虹,陡然间一声炸响,紧接着我听到几声拼斗,随后李安安又高声喝道:“休走……”
  我奋力前冲,然而前方的李安安和黑暗中的那几对红眼睛,则更加迅捷,一纵一跃,却是掩映在了密林深处。
  我发足狂奔,跑了三五分钟,却失去了敌方踪迹。
  我站在一处浅坡之上,茫然四顾,心中有些紧张。
  我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害怕李安安太过于冲动,陷入了重重包围和埋伏之中去。
  她一个女孩子,就算是剑法通神,但被有心算无心,就很容易出事。
  而且她脱离了我的视线,更是让我担心。
  我顾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开始大声呼喊起来:“安安、安安,李安安……”
  我一边向前,一边呼喊,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右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动静,我紧攥拳头,冲上前去,却听到李安安的声音传来:“是我!”
  啊?
  我停下脚步,瞧见一身露水的李安安,走出了灌木丛。
  我打量着她,发现除了衣服上面有一些划痕之外,其它的倒也还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我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李安安的脸色铁青,心情显然是差到了极点,不过面对我的提问,还是回答道:“还好,那帮家伙,凶是凶了一点,并没有认真跟我交手。”
  我说那几个家伙,是什么人?
  李安安说道:“不是我们的人,至于是哪儿的……有点儿像是那边的。”
  她往北边指了指,我有些诧异,说老毛子?
  李安安点头,说对。
  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安安说道:“贪狼血脉的夜行者,一般来讲,华夏之地并不算多,反倒是北欧和俄国最为繁荣;刚才那几人,我虽然没有仔细打量,但大约是跑不了的;而且闻味儿,也很像。”
  我回想了一下,感觉除了腥膻之气外,别的还真的没有闻出来。
  当然,这也是我见识浅薄、简陋的缘故。
  我说如果真的是北边的,他们为什么跑到咱们这儿来,还对我们的学员动手呢?
  李安安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你说得对,这一次的集训事情太多了,只怕未必能够如校方的意愿——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是赶紧找到小马驹,不然问题可就严重了。
  在当前这扑朔迷离的情况下,马思凡脱离我们的视野,很有可能就是遭遇到了敌人。
  而如果是这样,他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的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实战演习那么简单了。
  我说既然那帮人已经被你赶走了,说明思凡还在原来那里,我们回去找一找,说不定能够找到。
  李安安点头,说只有如此了。
  当下两人循着原路回去,也顾不得惊扰太多,大声叫着,如此找寻了十几分钟,我在南半坡那儿找寻的时候,听到一句弱弱的声音:“我、漠哥,我在这儿。”
  听到这话,我浑身激动,奋力跑了过去,瞧见在一处草地上,马思凡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仿佛脱力了一般,想要爬,都爬不起来。
  我走上前去,想要扶他,却闻到一股苦栗子加上洗衣粉的气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让人浮想联翩的刺鼻味道。
  我有些意外,问他道:“你怎么了?”
  马思凡光着膀子,身上满是红印子,苦着脸,左右打量,说安安呢?
  我指着西边,说在那儿呢,我叫她过来?
  马思凡慌忙说道:“别、别……”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马思凡听到,突然间痛哭失声起来,指着头顶天空。
  我朝天一望,却见圆月当空。
  今天十五。


第三十五章侯漠那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爱情
  我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也不是谨守教条的老夫子,之前也谈过两个女朋友,虽然分得很快,但男女之间的事儿,还是懂得的。
  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的马思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
  我小声问道:“这个……是男人弄的?”
  如果是被男的刚了,这还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涉及到原则性问题,马思凡即便虚弱,还是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是一女的,一大洋马,嗨哟,那劲儿,小马达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瞧见他说着说着就开车了,我赶忙拦住了他——咱这毕竟是一个老少咸宜,正能量、主旋律的故事——我说先别美,你跟我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思凡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是摸过来查探情况的,结果什么都没有看着,后脑勺就给人敲了一下,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头浑身棕色毛发的巨狼,化作一娘们儿,小脸蛋儿,长得很像之前奥运会体操得奖的那乌克兰美女,对着我就是一阵猛怼,我完全动弹不得……”
  我说蹲下身来,问他道:“真的是一女的,不是爷们儿?”
  马思凡恼了,说我骗你干嘛?
  我说你能起来不?
  马思凡哭丧着脸说道:“不行,腿软,直打摆子。”
  我忍住笑,说怎么样,感觉?
  马思凡瞪了我一眼,说咱能不能说正经的?这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安安!
  这小子喜欢李安安,是半公开的事情。
  事实上,不光是马思凡,李洪军、孔祥飞,还有高研班的许多男人,莫不是视这位英姿飒爽、又带着几分女性柔美的李安安为心中女神。
  他们都想成为摘下那朵美丽玫瑰的男人,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我感觉,这帮人,都没戏。
  别看李安安平日里挺随和的,跟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特别是跟身边的人,更是毫无遮拦,对马一岙更像是一迷妹般。
  但她的内心深处,唯一爱的,只有一物。
  剑。
  剑,才是她这一生,最愿意为之付出的东西。
  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不过,有的事情,看破不说破,我并不想扰乱马思凡对于美好的幻想,对他说道:“这个可以,不过一会儿,你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马思凡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就说我被打晕了?”
  我说打晕一下,至于爬不起来么?对了,你这状态,还能继续下去么?要不要我帮你按求救按钮?
  “别、别、别!”
  马思凡慌忙摇手,说我可以的,我只要好好休息几个时辰,问题应该不大。
  我盯着他,说你确定?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安安告诉我,说对你动手的那帮人,很有可能是北边的老毛子,那帮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过程,将会更加的困难,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就算如此,你还打算坚持下去?
  马思凡一脸严肃,说为了保护安安,就算是死,我也得坚持下去。
  我哂笑道:“得了吧,你都这样了,还好意思提安安?”
  马思凡恼羞成怒,说侯漠,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被迫的好么?我要是但凡能够动弹,早就反抗了——我跟你说啊,你再说这事儿,我跟你急,知道不?
  我无奈,说好吧,先前的事情,甭管是男是女,你就当做了一噩梦,忘记吧。
  我帮马思凡收拾了一下衣服,将人扶了起来,感觉气味实在是太重了,让他去草地里打个滚儿,让那露珠将身上的气味弄散一些,然后叫住了另外一边的李安安,说人找到了。
  李安安过来之前,马思凡收拾了一下自己,不过仍然是不免颓废。
  他整个人仿佛瘾君子一样,奄奄一息。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李安安不知道是看没看出来,总之也没有多问,而是让我背着马思凡去休息。
  马思凡实在是累极了,头一挨地,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本该是下半夜值班,所以也就没有再睡,站在不远处的大石之上,遥望四方,没多一会儿,我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我回过头来,瞧见李安安就在身后不远处。
  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儿像是头顶星空的倒影。
  我这时才发现,她其实也是长得挺美的,只不过有些西方人一般立体的轮廓,让她的美丽变得英气了许多。
  此时此刻,星光之下的李安安,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魅力。
  我舔了舔嘴唇,说怎么了?
  李安安说道:“刚才小马驹在,我不方便问,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么?”
  我苦笑,说这个……我答应了他不说的。
  李安安说其实你不讲,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我有点儿想不通,即便是月圆之夜,贪狼血脉的夜行者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那么为什么不找同类解决,反而是拦住小马驹呢?这件事情,不太合理啊?
  我说哪有什么合理不合理?说不定与她同行的,都是自己的父兄;又或者,办这事儿之后的后劲太大,消耗过损,怕耽误事儿……
  李安安听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赢了。
  我没有说话,摸了摸鼻子。
  又过了一会儿,李安安突然问道:“你说,那事儿,真的有那么有意思么?”
  这话儿,说得有些拗口,但我还是听懂了。
  只不过……
  如果是一爷们儿,我可以满口胡诌,随便开车,但在李安安这个一心一意、执念于剑的女子面前,我终究还是没有胡说。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先前上过课,知道夜行者这事儿,是几十万几百万年来物竞天择、自然的选择,也应该知道,繁衍后代,也是一种亘古以来的行为;它是刻在基因秘密中的需求,如果无趣,人类恐怕早就灭绝了。至于到底有没有意思,我建议,你以后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可以试一试……”
  李安安大概也是鼓足了勇气来谈论这个话题的,给我这般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她显然不是很满意我的回答,幽幽地望着远方。
  许久之后,她突然问我道:“侯漠,你有爱过别人么?我说的,是爱情。”
  我点头,说有啊。
  李安安盯着我,说很多么?
  我苦笑,说怎么可能?自然是结束一段,再开始一段,我又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如何能够应付那么多的感情纠葛?
  李安安笑了,说那你说说,你最近的心中,有没有一个想着、念着的女子?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有。
  李安安很惊讶地问道:“是谁,我认识么?”
  我瞧见她一副小女生的模样,完全没有了之前女强人的气质,忍不住笑了,说没想到你还这般八卦啊?
  李安安说废话,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快点,别转移话题,说来听一下。
  我苦笑,说为什么想起说这个话题?
  李安安瞪了我一眼,说你说不说?
  这个女人双眸泛起秋波,红唇粉润欲滴,因为与人搏斗而脸颊微红,显得分外的娇美动人,此刻冲我一瞪眼,却别有一番风情。
  而从她这儿,我又联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女人。
  秦梨落。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忆不断浮上心来,长长一叹,说道:“我不确定你认不认识她——她呢,是我进入这个行当的引路人,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或许就过着自己安安稳稳的日子。一开始的时候,我挺恨她的,但大概是人家长得漂亮吧,恨意又没有那么浓烈,后来我与她之间,有些交击,谈不上谁欠谁的,一直到后来,她落魄了,从高高在上的女神,变成了重病濒死的病人……”
  我聊起了我与秦梨落之间的事情来,当然没有说起名字,而且说得也很含糊。
  在讲述的过程中,我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我与秦梨落的事情,越发地没有了自信。
  反而是李安安听到了,很是激动地说道:“天啊,你还在犹豫什么,出了集训班,就去找她啊?”
  我有些忐忑,说你难道不觉得,我与她当时的定情,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么?我是不是有点儿趁虚而入的意思?
  李安安白了我一眼,说怎么开始的,重要么?关键是你们双方之间,已经产生了爱情,两个人都心动了,难道不应该去争取么?而且我并不觉得你是趁人之危啊,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当时的做法,实在是太爷们了,如果是我,我说不定也会为这样的男人而心动呢?
  “真、真的么?”
  “对呀,很多事情,你并不觉得如何浪漫,但是在别人眼里,却是羡慕得紧啊……”
  李安安很是兴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人在旁边缓声说道:“侯漠同学,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可是港岛霍家的秦梨落?如果是她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据我所知,她在下个月,就会与霍家当家人霍英雄的小儿子,订婚了……”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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