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网瘾少女
作者:纯洁滴小龙|发布时间:2024-06-29 07:53:38|字数:44439
小萝莉也没去更远的地方,而是直接在附近人家家里找了一个大酒坛子,周泽一开始还担心这个酒坛是否真的能密封,然后见证奇迹的时候就到了;
小萝莉从书包里找出一个新的空白作业本,一张张撕下来,示意周泽先把彼岸花放进去,然后她拿着纸,用自己的舌头舔一下沾上口水后再贴上去,足足贴了一圈,然后拍拍手,从车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着,看样子是在补充刚刚消耗的水分。
好吧,周泽是知道小萝莉的舌头能伸得很长很长,但真没想到那长舌头上的口水居然还有这种效果,既然小萝莉说这密封性绝对没问题,周泽也就不再多想。
回去的路上,是周泽开着车,因为许清朗还昏迷着,整个人横躺在后车座上,还沉浸在某个美好的梦乡里,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当然,这还是小萝莉把他弄晕的结果,如果他现在清醒着,那么天知道会做出什么辣眼睛的事情来。
这玩意儿的效果对于活人来说,真的是超越了世界上所有已认知的精神系药品,而且根本就不再是一个层次级上的东西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周泽倒是很小心翼翼,也幸亏没碰上交警,否则万一再弄个无证驾驶就搞笑了。
先送小萝莉回家,车就开到了王轲所在的小区外面。
小萝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停后她也没急着下车,而是又看了眼周泽脚下的酒坛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很好奇,你之前吃饭是怎么解决的?”周泽问道。
“这就是我们大部分鬼差会找宿体的原因,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而宿主自己进行自己的行为,两个灵魂共存在一具身体内,所以,宿主并不会被影响吃饭和睡觉。”
周泽点点头,他明白了,因为自己是偷渡客,哪怕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鬼差,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早就GG了,所以他既是借住者同时也是现在的主人,自然不能自己沉睡让这具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去吃饭睡觉打豆豆。
“那你也根本不需要这个才对。”周泽问道。
小萝莉瞥了周泽一眼,
很认真地说道:
“我也活过。”
“我知道。”
所有鬼,生前都是人。
“所以,我也正常生活过,也吃过饭。”
“哦,懂了。”
“所以,我也会嘴馋,也想在自己清醒时尝试一下吃东西的滋味!”
小萝莉最后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双手撑着自己的胸脯,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好了,等我做出来后给你留一份,你自己有空到书店里去取。”
周泽伸手又对她来了一记摸头杀。
这一次,小萝莉没反抗。
“替我给你爸问声好。”周泽对小萝莉摆摆手,看着小萝莉走入了小区里,其实,又是很久没再联系王轲了。
上次王轲介绍了那个客户给自己,结果居然是海神的女人,当然,这件事肯定也是和王轲没直接关系的。
所以,周泽发现自己还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之前发小二人自从工作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乃至于相认之后的淡薄,当然,还有林医生那一家,周泽也懒得去多想。
佛说,人需要自省。
周泽笑了笑,自省太无聊了,还是回去早点鼓捣这个玩意儿来得愉悦,一想着之后进食不需要狼吞虎咽也可以慢条斯理了,人生就感到充满希望。
周泽也问过小萝莉既然你可以随时下地狱,为什么不没事做就去地狱采摘一点回来,小萝莉给了自己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黄泉路上多少双眼睛盯着?
你一个小小鬼差跑下去就为了采个彼岸花再跑上来?
嫌命长?
回到了书店,老道正好坐在店门口抽着烟,周泽示意老道过来帮忙把许清朗抬进去。
“哟,这是怎么了。”老道扛起许清朗后问道。
“喝醉了。”周泽回答道。
“喝醉了,但没酒味儿啊?”老道有些茫然,但也没多问,扛着许清朗直接上楼去了。
周泽端着酒坛子也走进了书屋,发现白莺莺不在一楼,他也没让死侍帮自己,而是干脆自己继续搬着酒坛走上了二楼。
用脚推开卧室的门,
恰巧碰到了开门走出的白莺莺,
白莺莺脸色泛红,无比激动,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他娘的吓得周老板差点把手里的酒坛子摔下来,
周老板保证,
如果酒坛子破了,
里面的彼岸花也毁了的话,
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面前的女僵尸插一百遍啊一百遍!
“啊啊啊啊!!!!”
白莺莺见周泽回来了,
激动地冲上来直接搂着周泽然后在周泽脸上亲了一口,
“啊啊啊啊,我们是冠军,老板!
RNG夺冠了!!!!”
白莺莺高兴得像是一个一百斤的傻孢子。
“吃鸡游戏?”周泽试探性地问道。
实在是周老板上辈子当外科医生,忙得要死,有空余时间也是在研究最新的医疗器械和经典病例,为了往上爬实现人生理想像是一个陀螺一样不停地鞭挞着自己,哪有功夫玩儿游戏。
这辈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更是懂得了慵懒慢节奏生活的真谛,也没什么心思去玩游戏。
所以对什么冠军,
对RNG什么的,
周老板是真的一头雾水。
“是英雄联盟,就是撸啊撸。”白莺莺解释道。
“哦,你高兴就好。”
周泽示意白莺莺让让,早知道还不如叫死侍帮忙了,这个网瘾少女现在怎么感觉这么的不靠谱?
但再看着此时一头白发的白莺莺在那里兴高采烈,
周泽忽然又觉得就这样溺爱地看着她开心好像也是一种幸福。
兴许是身体本就虚弱没完全复原还打了架的缘故,这一觉,周泽睡得时间挺长的,一直快到中午才醒来,白莺莺照例是等着老板醒了才跟着一起下床。
周泽洗漱好下了楼,准备叫老道拿钱去买点实验设备或者叫密封器具,他要把彼岸花榨汁保存,再放进酒坛子里就不合适了。
老道正在招呼着客人,许清朗这货还没醒来,白莺莺得跟着周泽一起下楼,死侍只知道往角落里一坐就一动不动,所以只能老道负责接客。
老道居然也能似模似样地调出了咖啡和鸡尾酒,至少是把客人给应付过去了。
周泽微微皱眉,因为自己喜欢坐的靠窗的位置居然被两个年轻女孩给占了。
这让周泽重新想起了许清朗的提议,把最低消费改成一千块起,这样就能避免很多活人进来消费了。
当然了,人家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周泽只能重新选了一个沙发靠了下去,同时对老道吩咐了几句,老道应了声好就出去采购东西去了。
周老板继续拿起报纸喝着茶进入咸鱼状态。
书店里有一点点吵,因为有两桌客人,一桌是那一对女孩,另一桌则是两个少妇,少妇那边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在书店里跑来跑去,有些喧闹。
两个孩子居然还跑到死侍所坐的位置,男孩还指着死侍给身边的女孩介绍这是哪个超级英雄他有怎样的特殊能力,大概真的是把一动不动的死侍当作雕塑了,毕竟死侍又没呼吸也没心跳。
说话声音有点大,大到周泽都有些想命令死侍摘下面具让这俩小孩满足一下愿望。
想想,
还是算了,
也没必要跟孩子置气。
周泽干脆拿出手机随便刷新着新闻。
这时候,两个孩子的母亲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孩子的吵闹,站起身喊自己的孩子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别人,俩小孩倒是挺听话的,还真的不说话了,开始找漫画书看。
“哥哥,到这里来,我这里有哆啦A梦。”小女孩拿着漫画书对男孩小声地喊道。
男孩闻言,从另一头马上小跑着过来。
却在此时,
原本霸占着周泽靠窗晒太阳位置的两个女孩之中的一个在男孩经过她身边时忽然伸出了自己的腿,
男孩直接被绊倒,
“啪!”
一声响,
男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摔得不轻,尤其是鼻尖碰地,直接流血了。
“呜呜呜……”
男孩坐在地上直接哭了起来,带着委屈和害怕的目光看向身边衣着鲜丽的小姐姐。
“呀,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摔疼了没有,姐姐看看。”
刚刚伸脚故意绊倒男孩的女孩马上关心地站起身,把小男孩搀扶起来。
小男孩的母亲听到哭上马上扭过头看向这里,跑过来抱起自家的孩子,
“哟,流血了,我叫你别瞎闹你不听,看这下摔得,都流血了。”
母亲开始教训自己的儿子。
小男孩伸手,一边哭一边想要指们面前的姐姐,他知道是她绊倒了自己。
“小孩子嘛,跌个跟头摔个跟头也是常有的事儿,快去带小朋友去医院吧。”女孩和她的朋友马上凑过来安慰道。
男孩的母亲之前只顾着和自己的闺蜜聊天,也没看见摔倒时的画面,当下对女孩点点头:“谢谢啊,我去医院。”
说着,
母亲马上让自己的闺蜜带着她的女儿一起走出了书店。
小男孩被妈妈抱着,走出书店时还忍不住瞅着那个故意绊倒自己的姐姐。
等孩子和母亲们都离开了,
两个女孩又都坐回了沙发上。
那个伸腿的女孩叹了口气,笑道:
“真是吵死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这些熊孩子最讨厌了。”
“呵呵,你刚伸脚真快。”
“是嘛,看着熊孩子倒霉我就开心,尤其他还摔破了,流鼻血了,我就觉得很过瘾,呵呵。”
“我也是我也是,那俩孩子真是吵死了呢,没摔死真可惜了。”
“哈哈,你好毒啊。”
第二百零一章 天大的误会
周泽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同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死侍站了起来,拿起自己身边的一条抹布,主动走到了两个女孩所坐的位置旁,弯下腰,开始擦拭那个小男孩滴落下来的血迹。
死侍在书店里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打扫卫生。
不需要工资,不需要包食宿,不会抱怨,不会抗议,不会多嘴,只知道埋头苦干。
“天呐,他居然是活人。”一个女孩惊呼道。
要知道她们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个死侍,但因为死侍一直一动不动,所以她们和那俩孩子都以为这只是书店摆放出来的一个类人模型雕塑。
死侍很敬业地打扫好了卫生,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周泽却伸手示意他先不要动。
而这时,两个女生也不知道是调皮还是兴趣爱好使然,主动凑上来要和死侍合影一个负责拍照另一个则是负责上去陪着死侍摆POSS。
或许,在她们看来,这算是书店为了做推广请来的演员吧。
周老板点了一根烟,就这样看着那俩女孩和死侍不停地合影,其中一个女孩有些兴奋过度,问死侍可不可以摘下面具再合影一张。
死侍没动,看向周泽,他在等待周泽的命令。
“看来你们老板很严格啊,这天怎么热还让你一直包满全身的衣服。”一个女孩替死侍鸣不平。
“老板,让他脱下面具和我们合个影嘛,万一是个帅哥呢。”另一个女孩来求周泽。
周泽点点头,示意死侍可以摘下面套。
然后死侍摘下了面套,
紧接着,是长达几秒的死寂,
随后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女孩吓得疯狂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书店,其中那个伸脚绊倒过小男孩的女孩在经过玻璃门时还被门给撞了一下,脸上也出了血。
这一撞,把边上的周泽看得都觉得有些牙酸,估计得撞破相了。
死侍有些茫然,但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上次被鬼武士给一刀劈中,自面部往下都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伤疤,让本就很恐怖的他变得更加的恐怖。
与其说他现在是一个“人”,其实更不如说是一条类人形态的蠕虫。
周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留着他,留着他打扫卫生?省去一个清洁工的开支?
当然,也肯定不是什么“父子情深”这类的屁话。
或许,是觉得可惜了吧。
神父生前不管他再不是个东西,但你看看他搞过的事情,真的很能搞事啊!
而且死后居然还能重新站起来,这种东西,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用,但你真的说要当垃圾一样丢掉,还挺可惜的。
“戴上去吧。”
周泽说道。
不光那俩女孩,就是见惯了世面的周老板,都觉得有些辣眼睛。
死侍点点头,把面罩重新戴了回去。
周泽下意识地抖了抖烟灰,
见死侍又拿着抹布要走过来,当下很不好意思地用鞋底在地上踩了踩,同时吩咐道:
“去柜台那两张冥币去门口烧一下。”
……
老道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很多,他这辈子,其实就是在混,没混出一个家庭,也没混出一个子女,按照中国传统价值观来判定一个人的成败,老道无疑是一个典型的失败例子。
但他自己只求过得潇潇洒洒,自己开心就好,反正人死后都得黄泉路上走一遭,奈何桥上跳一跳,也因此,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地随性一点吧。
通城他来了也半年多了,但也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其实,按照周泽的意思,他是想要弄一套医院或者一些高中化学实验室的那种基础研究设备的,他需要对彼岸花进行粗糙的提纯和包装,弄成方便携带和吸食的式样。
老道不知道周泽具体要做什么,他只知道把老板交代下来的事情给尽量圆满地完成。
离开书店之后,他拿起了电话,给自己一个在通城结交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意思是自己想要一套提纯的实验室仪器,问他能不能弄到手。
那个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了声“好”。
二人约定在南大街的一家咖啡馆先碰头见面,老道坐进去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傻,早知道就约在书店见面了,这里和书店就隔着一条街,结果白花了咖啡钱。
那个人来了,一脸络腮胡子,他算是老道的一个表亲,老道当初去慰问一个失足妇女刚从卷帘门里出来时,他正站在门口等着。
老道和他分了一根烟,二人点点头,然后他对老道说了声谢谢,说是帮他先把道儿给弄润滑了,他也方便了。
后来有一次,老道又去了,不过等卷帘门打开时,走出来的却是他。
有了两次经历,这就算是表亲了,二人还加了微信,还一起出去吃了顿烧烤,老道知道他是做走私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混混,不过年纪大了。
“哟,这脸色挺难看的啊。”老道有些关切地问道,“下次少去点,多养养身子,你身子要是垮了,她们得去依靠谁?”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道:
“那个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我老大打算拿来给什么东西做提纯吧,反正他弄的那些东西普通人是不能碰的,碰了就会出现大问题。”
老道很严肃地说道。
“那东西,霸道么?”络腮胡子问道。
“霸道?”
老道想了想,昨天许清朗是被自己扛着回房间的,虽然老板说他是喝醉了酒,但老道能分辨出明显不是,当即道:
“霸道得很,反正睡在床上都很爽很嗨,娘的,看得都吓人啊。”
络腮胡子咽了口唾沫,继续问道:“那你们做出来后,主要流出到哪里?”
“流出?”
老道想了想,老板弄出来的东西,估计普通人也用不了,可能也就是小萝莉或者梁老板那边可以流通吧,回答道:
“也就在他们自己圈子那边流通吧。”
“原有市场是么?”
“啥?”
“我问的是,只是在通城流通?”
老道想到好像梁老板在上海,补充道:
“可能也送去上海吧。”
“还流通到上海?”络腮胡子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紧张。
“喂,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说着,
络腮胡子伸手,把自己耳朵里的一个小耳机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双手合十,歉然道:
“对不住了兄弟,我刚因为走私被警察抓住了。”
“这……”
老道一脸懵逼,
这,
不是,
不对,这……
就在这时,
旁边的一桌咖啡店顾客站起身,一个人按住了那个络腮胡子,另外两个人分别按住了老道的肩膀,把老道压住了坐在沙发上。
“老实点!”
老道一脸地委屈,
有误会啊,
警察同志!
“这是我的证件,我们现在怀疑你和毒品制作和贩卖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外面又走进来好几个警察,其中一个警察拿出证件在老道面前晃了晃。
……
“老板,老道呢?”白莺莺洗漱好走出来问周泽。
“帮我出去买点东西,昨天弄回来的彼岸花我要加工一下。”周泽回答道,“这货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把东西买回来。”
白莺莺点点头,但紧接着,白莺莺目光顿时一变,马上走到老板身前,道:
“老板,外面好多人的眼睛盯着我们这里。”
“啥?”周老板还没从咸鱼看报状态中清醒过来。
“那边的几个行人,还有坐在台阶那边看报纸的玩手机的,站台那边等车的两个女人,他们都在盯着我们这里。”
白莺莺很坚决地说道。
周老板站起身,走到书店门口看了看。
他是不会怀疑白莺莺的判断力的,在这方面,她其实比自己强,毕竟自己没开无双时,和普通人的差别真的没多大。
也就在这时,许清朗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楼,穿着睡衣,松松垮垮的,一边伸手捶着脑袋一边抱怨着:
“头疼死了。”
“你昨晚做梦很爽么?”周泽回过头调侃道。
“那彼岸花真的不能碰。”许清朗摇摇头说道,“比喝醉了酒还难受。”
书店对面的一栋大厦三楼靠窗位置,一名正在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的侦查员马上通过耳麦向上传递消息:
“报告,书店里还有一个女人,已经下了楼,怀疑和嫌疑人店主有非正当关系。”
就在这时,
刚放了学的小萝莉从公交车上下来,背着个大书包,走向了书店。
她心情不错,还哼着歌,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一想到周泽做好那个东西之后,自己今晚就能拿点回去吃夜宵了,就觉得很美好,她早就嘴馋了,想重新体验一下吃东西的快感。
推开书店门,走了进去,而且破天荒地第一次对周泽笑脸相迎主动打招呼:
“捕头,那东西做好没有啊?”
远处的侦查员再度报告:
“报告,请求延缓强入计划;
有一个女童进入了书店,怀疑可能会被嫌疑人当作人质。”
第二百零二章 犯罪嫌疑人周泽
“所以,你是打算怎么处理,器具到现在都没买到?”
“老道还没回来。”
“那个老东西怎么怎么磨叽,你不早点说,我去帮你弄一套来。”小萝莉很无奈地说道。
买不到还不能偷么?
反正又不是什么高尖端仪器,周老板又不是要在这里搞生化研究,从高中化学实验室里拿点东西出来也就够用了。
“所以,你是打算制作成类似胶囊的样子?”小萝莉指了指周泽画出来的设计稿说道,“你会做么?”
“难度不大,重要的是先提纯,然后再压缩,最好能弄出结晶来,不然我们也不方便带出去和使用,而且要剔除对身边普通人的影响。”
小萝莉点点头,反正她是有些不明觉厉,但既然周泽拍胸脯保证这个不算什么高难度技术活只要设备到了他自己能做成,她也就心甘情愿地再等等了。
“那我走了,真失望,原本以为今天能出去吃夜宵的。”
“我那儿有酸梅汁,你可以将就一下。”
“你那是为了进食而进食,根本就享受不到食物的美味,我没兴趣,还不如沉睡让王蕊自己去吃饭睡觉来得轻松。”
一大一小两个人从二楼走了下来。
然后,
周泽愣住了,
因为一楼有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居然都坐着客人。
周泽指天发誓,
开业至今,
他家书店的上座率从来没这么高过!
难道通城人民的生活水平一下子飞跃了起来,一百块的最低消费真的过时了?
不过,很快,周泽和小萝莉就一起停住了脚步。
在座的客人里,有那么两三个给了周泽和小萝莉带来了些许的压力,仿佛那两个人身上带着点看不见的光,总之有点刺眼。
要么,这群人是亡命之徒,或者是混堂口的那种,而且见过打打杀杀阵仗且亲自参与过的,要么,就应该是警察。
前一种可能性不大,周老板还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值得这帮社会人特意跑到这里来坐着,而且看他们一个个假装在喝东西看书实际上一直注意留意四周情况的神情,是什么职业,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犯事了?”小萝莉低声问周泽。
“没有啊。”周泽小声的回应。
周老板自认为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应该不至于引来警察上门才对,就算偶尔有点擦边球,他也会让人在书店门口烧冥钞,麻烦也就过去了。
难道是自己上午吓跑的那两个女孩有什么大背景?
想想又觉得说不通,一来那俩女的不见得有勇气来报复自己,二来,就算是报复也没必要搞这种阵仗吧?再者,之后他也让死侍烧纸钱了。
周老板一向最不喜欢麻烦的。
“你去楼上,带着酒坛先离开。”周泽说道。
小萝莉点点头,转身直接上了楼。
周泽又对一边呆坐的死侍一个眼神,示意他也上去跟着小萝莉离开。
白莺莺还在那里招呼着众人茶水和饮料,周泽走过去,还是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半躺下来,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地翻阅着。
白莺莺端着咖啡走到了周泽跟前。
“上楼去,然后离开。”周泽出声道。
“他们是……”白莺莺早就看出不对劲了,之前她就说过外面有人在盯着这里,现在人家堂而皇之地装作顾客进店了。
白莺莺的身份是许清朗帮忙办理的,这个身份经不起查证。
等到白莺莺也上了楼,周泽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其实,对于周泽来说,书店里见不得光的,反而是人。
比如白莺莺的身份,你总不能和警察解释这是清朝咸丰年间的人?
又或者是死侍,只要扒开他的外套,怎么去解释?
周泽原本还担心自己让白莺莺他们先走会不会引起在座阿Sir们的警觉,但很显然周泽想多了,且恰恰相反的是,小萝莉和白莺莺的上楼,反而让阿Sir们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是周泽能挟持的人质不在身边了。
许清朗给最后一桌送上鸡尾酒,经过周泽身边时,有些好奇地给周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周泽耸了耸肩,
问你个鬼啊,
我也不知道。
但周老板马上想到了什么,提醒许清朗道:
“先让他们买单。”
许清朗听了,觉得很有道理,难得进来这么多的冤大头,先把账结了再说,最重要的是,万一待会儿这帮阿Sir们忽然来个变身,像康熙微服一样,到时候再收钱就不方便了。
老许去收钱了,一桌一桌地收。
警察们居然还真的给了钱,应该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在要收钱的时候显露身份。
等到许清朗把钱收完了,收入了吧台抽屉里。
周泽长舒一口气,
钱收上来就好,
接下来,
就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但等啊等的,这帮警察们还是继续闷头喝自己的咖啡或者饮料,没人站起身走到周泽面前表露身份。
这让周老板有些无奈,
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呀。
周老板站起身,走到了书店门口,推开了书店的门。
哪怕是这个时候,屋子里的警察们依旧没站起身。
到底搞什么?
周泽一头雾水了,
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就在这时,书店门两侧两个路人忽然冲了上来,一人一只手压住了周泽的肩膀,想要把周泽给控制住。
周泽刺激之下,差点没控制住把铠甲或者指甲弄出来,只能不停地深呼吸平复心情,配合两个便衣的动作甚至主动双手放在身后让对方给自己戴上手铐。
两个便衣还愣了一下,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犯罪嫌疑人。
这次还真不是周老板怂,关键他得弄清楚自己到底犯了啥事儿吧?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警察来自家店里做客,周老板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涉嫌参与制毒贩毒的犯罪行为,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将带你回警局接受调查。”
一名中年警察走到周泽面前对着周泽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制毒?
贩毒?
周老板一脸懵逼。
周老板被送上了警察,里面的许清朗也被控制起来送入了警车,白莺莺和小萝莉包括死侍则没有被发现,可能警察也没把他们当作怀疑对象。
等到了警局,审讯室里先走了一遍,警方问的问题让周泽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亲自开作坊做毒品?
不光是在通城流通,还准备打入上海市场?甚至还要借助上海为跳板,继续辐射出去?
周老板都想扪心自问:
自己有那么勤快么?
警方看样子应该也在搜查自己的书店,审讯中途有人打电话过来给审讯的警察,审讯的警察又特意问了周泽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周泽的卧室里放着一个冰柜。
而且那种冰柜,一看就是给死人用的,和太平间里出租的是同一种款式。
周泽说夏天到了,空调不给力,用这玩意儿制冷。
审讯的警察用力敲了敲桌子,呵斥周泽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好好配合审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老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估计如果说自己如果没有那个高中女生(白莺莺)陪着一起睡的话就只能躺冰柜里才能睡着的话,这位警官会更认为自己的态度有问题甚至是主动戏弄警方吧?
审讯结束后,周泽被送入了看守所,也就是警局自备的一个暂时看押的地方,警方好像有一个多少小时的拘留时间,如果没有具体的证据的话,周老板到了时间后就能出去。
总之,
这一天都过得挺奇怪的,平白无故地就被当作是毒品分子,当然,周泽心里也有一些庆幸,那天那位外卖小哥摔倒在自己门口,自己收了钱,但还是把那一袋子蓝色药丸给冲入马桶里了,没有留着,不然如果被搜找出来,真的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当然,那次是因为自己烧的冥钞,按理说,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牵连出什么麻烦。所以,周泽还是在思考,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看守所很小,周泽暂时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老板,老板,你也进来啦!”
周泽刚准备坐下,就听到了对面栏杆里老道的声音。
周泽循声看过去,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老道的一张脸都快褶皱成一张菊花了,道:
“老板,我也是倒霉死了,去帮你买设备器具去的,结果那货是个走私的,刚被警察抓着了,我去买那个东西,然后形容了一下,人家就觉得我是在准备制毒。
然后把我抓了过来,不停地问我具体流程,我解释说这是一个误会,他们也不相信。还问我给谁买的设备,我只能说是你了,他们还不让我给外面打电话通知你。”
周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锅得落到老道头上。
“那些东西,你去学校或者找实验室商店买不就可以了么,你找什么走私商人。”
“额,我这不是寻思着买点好的器具给老板你用么,老板你昨天带来的那个贫道也看出来了,应该很珍贵,是好货,你又那么看重,贫道当然得选好一点的设备给您啊。”
“我谢谢你啊。”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老道好奇心也上来了,他也没当一回事儿,反正清者自清,误会总会消除的。
“我让林可转移了,那东西不能流落出去,否则会出大麻烦。”
无论如何,彼岸花都不能被普通人得到,不然会酿出巨大的灾祸。
“来自地下?”老道伸手指了指下面。
周泽点点头。
“哦,贫道懂了。”老道恍然,原来是来自地狱的东西。
“等等吧,估计没多久我们就会被放出去了。”周泽说道。
“嗯,等出去后我直接去学校帮老板你买设备,你再继续制作吧。”老道说道。
……
监控室内,
画面和声音同步传送到了这里,
好几名警察站在这里看着和听着。
“孙局,还是你有办法,果然,把两个犯罪嫌疑人关在一起,他们肯定会说出一些线索来的,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会串供呢。”一名警员说道。
其中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警察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的愠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呵斥道:
“你们是怎么做的工作!
收网前居然能让犯罪嫌疑人把毒品转移出去,现在那家书店的搜索结果出来没有,是不是什么都没证据都没找到?
还有,我们通城居然有地下渠道可以给犯罪分子提供制毒的原材料,我们却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这是我们通城警界的耻辱!
另外,你们刚刚听到了没有,嫌疑人是吃定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还想着等拘留时间结束后回去继续制毒呢!
给我查,
给我狠狠地查,
给我查一个水落石出!”
第二百零三章 看守所惊魂夜
对于自己在警察叔叔那边的误会到底已经累积到多深,周老板没有这个自觉,他也没什么反侦察的技能意识,上辈子清清白白走出孤儿院像是劳模一样打拼自己的人生,一辈子也没进过看守所,这辈子倒是进了两次了,上一次是自己刚刚借尸还魂时,还是林医生过来领走的自己。
记得当时自己还跟旁边的一个家伙聊那个女的长得可以啊,如何如何……
等警察带着林医生走到周泽面前说了句你媳妇儿来领你走时,
周泽是直接一脸懵逼。
在台板上坐了下来,下面有些凉,不过周泽也不怕冷,这时候周泽注意到了,好像只有老道和自己是被关在一起的,老许没被看押在这里。
这也真是一个无妄之灾,起因和经过都带着让人哭笑不得的喜剧效果。
这会儿,看守所门被打开了,两个警察推着餐车进来,里面被看押的人一人一份盒饭,还有一瓶矿泉水。
盒饭质量还不错,两荤两素,警察叔叔还问饭够不够,不够这里还有单独的白米饭可以加。
老道特有要了两份盒饭,坐在那里吃得不亦乐乎。
周泽打开了盒饭,拿起筷子,拨弄了几下肉块,实在是没胃口。
彼岸花做的那东西还没做出来,酸梅汁什么的也没带,这种情况下让周泽进食,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一边的警察注意到这一幕,面色有些不喜道:“这么挑?”
周泽回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放下了筷子,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老道本想找老板聊聊天,怕老板无聊,但见老板没啥聊天的兴致,他就干脆靠着栏杆开始打起了呼噜。
以老道的人生经历,进看守所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里头吃好喝好还能睡得踏实。
这里的老哥说话又很好听,他超喜欢这里的。
周老板则是靠在墙壁边上坐着,发着呆,也没抑郁,更没有彷徨,纯粹是把书店里的沙发换了个位置,就当是换一种咸鱼体验。
但不管再怎么咸鱼,到了晚上时,周老板也坐不住了,他这段日子作息一直很规律,这个点儿是应该睡觉的,但没有白莺莺在旁边又没有冰柜在这里,他睡不着。
远处的两个警察已经换班了,新来的俩警察一个在不停地巡视一个坐在那里好像在看什么书。
老道还在那里呼呼大睡,似乎比自己家里睡得还香。
周泽忽然想到了基督山伯爵,记得故事里基督山伯爵好像是靠挖地道出狱的,自己身边虽然没什么工具,但好像自己的指甲也可以挖?
但与其挖地道还不如自己直接用指甲把锁给撬开?
然后那两个警察,自己好像也能……
自己的盔甲能防子弹的吧?
周老板正在思维放空的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了“哗啦啦……哗啦啦……”的摩擦声。
这声音像是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响,有点清脆,也有点沉闷。
周泽有些意外,这年头还带脚镣的?
应该不至于吧。
看向门口的位置,发现也没有人被押送进来,但那“哗啦啦”的声音却一直不绝于耳,且越来越近了。
而那两个警察,包括老道在内的其他狱友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周泽张开嘴,打了个呵欠,他明白了,这声音或许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得到。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代表着什么,其实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但周泽有些奇怪的是,警局这种地方居然也能有那种东西?
中学政治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警察是国家法律赋予武装性质的国家暴力机关,是国家机器,神鬼莫犯。
这也是周泽不愿意起冲突心甘情愿地被抓紧来审问查明情况的原因,一来是他不愿意毁掉自己之前的书店生活,二来,和警察起直接冲突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哪怕他是鬼差。
也因此,对于这里居然也会出现脏东西这件事,周泽觉得有些意外。
“哗啦啦……哗啦啦……”
声音由远及近,但一直没有真正的出现,周泽觉得自己就像是买票进脱衣舞听的初哥儿,心焦地等待着台上表演的演员赶紧把最重要的两件衣服脱掉。
但它就是让你心痒,让你只是在外面蹭蹭,就是不把你放进去,故意抓挠你的心。
周老板这会儿真的有点冲动直接扳断锁扣推开门去过道那边瞅瞅了,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大能在这里搞事情。
一名警察走了过来,看着双手抓着栏杆看向出口位置的周泽,叹了口气,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也就能出去了,至少能求个心安不是?”
周泽根本就没理他,继续看着出口那边。
“喂,跟你说话呢,你年纪也不大吧,跟我儿子差不多大。”
“……”周泽。
周泽这次回过头了,看着这位警察大叔。
“大哥,你真的不适合做政治教育工作。”
“嘿,没事,咱们随便聊聊。”
警察居然直接席地而坐,和周泽隔着栏杆坐着,像是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但是周老板的注意力基本都被过道那边锁链的声音吸引着,这时候也没心思招待这位啊。
而且这大叔很不实诚,换班时周泽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了,身上带着一股子浓郁的浩然正气,尤其是他警帽上的国徽,在周泽眼里像是真的在发光一样。
这种警察会沦落到当看守?
周泽没天真地认为警局里随便选一个看守出来都是深藏不露的扫地僧。
“喂,跟你交个底儿,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我知道,你结婚了,你也有自己的家庭,所以,这次事情我们没通知你的妻子;
你也可能是被蒙蔽着的,事实上你们这种制毒的人,很多都是贩毒组织下面的工具,真的没必要给他们顶雷的,只要你能把你知道的线索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是有将功赎罪的机会的。”
周泽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们真的弄错了,我没制毒,更没有碰这玩意儿,这里面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我只是想要买一套简单的设备自己做橘子晶泡水喝而已。”
“你别这么抗拒,也别急着否认,你再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位大叔还在循循善诱。
可能,在他看来,周泽年纪不大,履历也很简单,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但他不可能知道,周老板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先不说他没做那种狗屁倒灶的事儿,就算是做了,以周老板的心性岂能这么容易被你三言两语的突破?
“你想想,这次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了,证据,迟早会找到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是吧?
再说了,毒品给人的危害你也清楚,做这么多缺德的时候,就不怕下地狱?”
“……”周泽。
“咱就是随便聊聊,反正又不是审讯,也不会有录音,我说话也能方便一些。”警察咳嗽了一声。
“跟您说实话吧。”周泽无奈道。
“你说,我听着。”警察悄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那边看监控的同僚注意,同时他也在洗耳恭听。
“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你们查了我的履历,应该知道我老婆家很有钱,还有,我书店里的那个姓许的员工你们也抓了,你们可以去查查,他名下有二十几套房。
这年头,做实体做创新或者无论做什么,哪里有做房地产来得赚钱快和稳当?
就是那边穿着道袍的那货,他一个人就资助了上百个山区里的学生,开一场直播收入都小几十万了。
我们吃饱了撑的,这么有钱的情况下还跑去制毒贩卖?”
周泽觉得自己这话已经很掏心窝子了。
意思也很明白了,
哥几个不缺钱,
哪怕最没钱的周老板,如果舍下脸去拍自己丈人的马屁,也能弄到钱,或者更简单一点,从白莺莺那里糊弄点陪葬品出来当古玩卖也能衣食无忧了。
“唔……”
警察显然是调查了这几个人的情况的,
此时,
听了周泽的话,他也点点头,示意这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你看,对吧,我们都有钱,也不缺钱,怎么可能会闲得蛋疼跑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嫌日子过得不够舒坦么?
逻辑说不通啊。”
警察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玩味的神色,道:
“这其实不能算是最严格的逻辑,尤其是在你身上。”
“什么?”
“比如……你开在南大家的那家书店,一直在亏钱吧?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根据这个,来重新确定你的动机。
比如,
一个会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开一家肯定赔钱的书店的人,
他去制毒贩毒好像也能说得通啊,
因为可能你的出发点以及最原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可能只是出于刺激,出于好玩……
你说对吧?”
“……”周泽。
第二百零四章 追尾!
周泽忽然觉得这位警察叔叔说得好有道理,
逻辑通顺,
条理清晰,
举例恰当,
难以反驳;
妈的,
弄得周老板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贩毒了?
要不然自己开这一家书店干啥?
当初租了许家在南大街的铺子之后,
干嘛还要开书店呢?
难道就因为徐乐那个傻子开了书店我也要开书店?
我可以开“魔指天堂”,可以开碧水蓝天,可以开天上人间啊。
“你看,我说得很对吧。”
警察叔叔见周泽这个神情,以为是被自己触动到了,所以继续趁热打铁道: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毕竟和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条件还是很艰苦的,吃饭倒是能吃得起,但想顿顿吃肉,难,所以我那时候就想着能顿顿吃肉就好了。
不像是你们,这一代起来时,生活条件好了太多,所以就想着搞点事情做做。
但……”
这位警察还在做着思想工作,
周泽却忽然听到了一声近在咫尺的“哗啦啦”声音。
猛地站起身,周泽目光环视四周,但只听得到声音,却根本“看”不见什么。
这不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自己“见”不到的鬼?
一个鬼差见不到鬼,就像是理发师只给光头理发一样,这不是胡扯么?
这位苦口婆心的警察叔叔一看周泽忽然站起来,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坦白了,当下也是一阵激动,马上跟着一起站起来,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却看见周泽在栏杆里开始不停地来回走。
“哗啦啦……哗啦啦……”
“喂,你没问题吧?”警察叔叔愣了一下,他开始怀疑周泽是不是毒瘾犯了,之前尿检不是没问题么?
但实际上,周泽是顺着锁链的声音不停地换着自己的位置。
那个锁链拖地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的栏杆外,他就在这里行走着!
最后,锁链的声音“走”向了出口位置。
周泽马上走到锁扣的位置,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那里。
但周泽还是克制住了,没有选择以自己的力量强行开锁出去,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业绩啊,
就在自己面前逛了一圈,
又走了!
就像是一个美女脱光了衣服在你面前秀了一个小时的舞蹈,然后说一句“不好意思来亲戚了”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你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喂,你没问题吧?你不用装疯卖傻的,我没从你的资料里看见有什么精神病史!”警察叔叔以为周泽要耍什么花招。
“你妈……”
周泽差点脱口而出,
但还是深吸一口气,
“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警察叔叔。
“你再好好想想,现在坦白,算你自首,真的,还能酌情立功。”警察叔叔拿出自己的证件,道:“我叫张燕丰,想通了马上告诉我。”
中年警察叹了口气,先去那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有些无奈地转身离开了看守所。
周泽站在原地,没有人注意到,在铁栏杆内侧,已经被周泽用指甲划出了一道道的“沟壑”。
随即,
周泽干脆坐了回去。
“老板,你受委屈啦。”
对面的老道在那位警察叔叔开始政治教育时就醒了,这时候看周泽的反应,以为自家老板是想出去了。
周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道,
这堆破事儿归根究底还是老道引起的,自己平时做事手脚都很干净,再小的事儿只要可能会遇到麻烦都会去烧一下冥钞。
这次倒好,
老道给自己整了一个大的。
“老板,明天我们就出去了,我们啥也没干,警方也调查不出什么,你要控鸡住你叽叽啊。”
老道还真担心老板直接开锁冲出警局,
这也就意味着书店和大家的人生都一起毁了。
“睡你的觉。”
周泽懒得再说什么,背靠着栏杆,然后又问道:
“对了,老道,你在警局有认识的人么?”
“啥?”老道懵了一下,“老板,你也喜欢上这里了?贫道跟你讲啊,这通城看守所的伙食其实算好的,蓉城的也不错,毕竟也是大城市,最蛋疼的就是一些小地方警局的看守所,那伙食就没这里合口味了……”
“你还是闭嘴吧。”
周泽本想等这次事情结束自己出去后再找个机会回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锁链声音的主人,但老道明显想岔了。
“广州的看守所最不好受,你也知道的,广州天气潮,啧啧,那个地方的看守所待着真难受……”
“你再不闭嘴,我就开锁出来把你先掐死。”
“……”老道。
老道马上闭嘴开始从心了。
周泽注意听着,反正他也睡不了觉,但可惜的是,一直到天亮时,那个锁链的声音都没有再出现过。
到上午时,几个警察走过来,开了锁,示意周泽可以出来了。
周泽和老道又被带入到了审讯室,不过这一次倒是没问什么,签个字,做个说明,然后就示意周泽可以走了。
看守所一夜游结束,
周泽走出来时,许清朗和老道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们的速度比周泽快一些。
许清朗给周泽递了一根烟,刚出去买的,新开封的。
周泽接过烟,没急着走,而是在警局门口的花圃边坐了下来。
“应该是没找到什么证据,所以只能把我们先放出来了。”许清朗笑着说道。
“你这话说得像是我们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周泽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呵呵,咱书店见不得人的事儿还少么?”许清朗反问道。
“我打车?”老道拿出了手机准备打车。
既然从里面出来了,自然是早点回书店,老道没有担心书店的生意,反正书店的生意一直是那个鸟样,他担心的是自己的那只猴砸。
猴子很聪明,只要有客人在店里它就绝对不会露头。
昨天警察便衣进来时,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猴子,如果被发现了,哪怕周老板没制毒,也得出问题,毕竟那只猴子品种还挺高级,属于国家保护动物。
“等等。”
周泽抖了抖烟灰,回头又看了一眼警局。
昨天锁链声音的事儿,周泽还没弄明白,这件事儿让他心里有点痒痒的。
警局,可是连周泽这个鬼差都不是很愿意进去的地方啊,也因此,周泽有种预感,昨天自己所遇到的,可能是一条大鱼。
“怎的,老周,有点留恋舍不得走了?”许清朗调侃道。
“先回去吧。”周泽说道。
老道打了车,很快一辆快车就停了下来,三人一起上了车。
周泽和许清朗坐在后面,老道坐在副驾驶位置。
“你们是警察么?”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嫌疑犯。”
老道直言不讳。
“……”司机。
“喂,你手别抖啊,嫌疑犯只是有嫌疑知道不?
虽然贫道看法制节目时看那些罪犯都被叫犯罪嫌疑人嫌疑犯的也觉得挺绕口的,直接叫罪犯多好啊,现在想想还挺合适,我们仨就是那种警察想抓但证据不足没抓的成的,懂不?”
老道解释着。
但司机的手却更抖了。
“哪怕是行凶过程中被当场抓获,只要尚未经过人民法院判决定罪,仍然成为犯罪嫌疑,懂么?”许清朗给老道科普着。
“哟,懂了,你是专家。”老道呵呵道。
司机的脸皮开始抽搐了。
实在不是司机胆小,但他娘的这两个一唱一和,实在是太给人心理压力了。
“对了,老板,那设备我下午去给你弄去?警方那边可还是在盯着呢,万一他们又以制毒的名义把我们又抓回去问话,忒麻烦了。”
“我自己想办法出去弄。”周泽也是怕这个麻烦了,所以打算带着酒坛出去找个实验室制取一下。
“行,是该转移地方了,估计咱店门口这阵子还得有便衣盯着。”许清朗说道。
司机咽了口唾沫,他真的很想中途停车把这三个人给放下去,但他还有点不敢。
恍惚之中,前面的那辆奥迪车忽然急刹车,司机一个疏忽,没来得及踩刹车,直接怼了上去。
“砰!”
两辆车追尾了。
其实,碰到那种路上喜欢没事做玩儿急停的车主真的很蛋疼,但一般来说,追尾的话大部分都是后车的责任,因为科目一里就说过,要保持安全车距,但话又说回来,以中国现在大部分的城市道路拥堵情况,保持严格意义上的安全车距很多时候也不怎么现实。
“你这怎么开车的啊!”老道怒了,刚从看守所出来就碰到车祸,这晦气啊。
这时候,
前面那辆奥迪车车门打开了。
老道有些幸灾乐祸道,“得嘞,车主要来找你麻烦了。”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男性车主下车后不是跑到这里来找麻烦,而是直接朝着前面狂奔而走,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让车里的四个人都有些诧异,司机坐在车里打了交警电话,不管怎么样,先让交警来处理一下。
老道则是先打开的车门下了车,走到前面看了看。
这时候,前面那辆被追尾的车后车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身上绑着绳子的女人从车里摔了出来。
“哟,老妹儿,玩Cosplay呢?”
老道在旁边看着说道。
女孩很是冷静地坐在地上,开始自己挣脱绳子,等到把绳子挣脱开后,她又伸手把自己嘴里塞着的布条给取了下来。
“我在停车场被人偷了车,还被绑架了,刚刚因为车子追尾了,他跑了。”女孩对着老道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道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老妹儿,你可真逗,你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放心,虽然你们瞎几把急刹车,但追尾了是后撤的责任,我们只是乘客不是车主,没事的。
你这个故事编得电影里也不敢这么拍啊,偷你的车顺带还绑架你的人?
还是因为我们追尾了你的车你才获救的?
哎哟,老妹儿,
你是想笑死贫道好继承贫道的花呗么?”
女孩儿侧着脸,平静地看着老道。
老道笑着笑着,慢慢地笑不起来了,
然后带着些许疑惑之色试探性地问道:
“娘的,是真的?”
第二百零五章 纠缠的铁链
交警来了,警察也来了,毕竟发生了绑架案,虽然剧情很扯,也很无厘头,估计连周星驰的电影也不敢用这种情节怕被观众喷侮辱智商毫无逻辑,但是它货真价实地发生了。
可能一开始这个消息在微博和贴吧传播时,会被很多人喷之以“开局一张图,其他全靠编”,
但当事实真的显现出来时,足以让一大群跌落眼镜。
有些巧合的是,那位昨晚才跟周泽做政治教育工作的“看守”,也出现在了这里,俨然一副警队老大的样子分配着工作。
他好像叫张燕丰吧,周泽还有点印象。
也是,身上带着浩然正气的警察,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位小小的看守。
他也看见了周泽,然后深深地皱着眉,走了过来。
周泽刚刚做完了简单的笔录,实际上案情已经很清晰了,警方已经提取到了嫌疑犯的录像且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下面无非是收网捕捞的工作。
“又见面了。”张燕丰伸手在周泽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周泽微微皱眉,他有洁癖,很排斥不熟悉的人对自己进行身体接触。
所以,等到张警官把手拿开时,周泽还特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位置。
“……”张警官。
“我再说一遍,我没制毒。”周泽有些无奈地重复道。
自家书店里,真的没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儿,周泽又是个懒散的人,能报警解决的事儿他绝对不会亲自出手,他可没兴趣当什么旁观玩什么法律外的审判之类的。
他相信人民警察是绝对公正且为人民服务的,且随着十九大的召开,警务人员的风气和规章制度正在不断地完善和进步,已经成为保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坚固力量和强硬保障!
“做没做,我们会继续调查的。”张警官说道。
“但我挺喜欢看守所的环境的。”周泽说道。
张警官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挑衅么?”
“不是,就像是很多文青说去一趟西藏能净化心灵一样,我觉得进一次看守所,也能让自己浮躁的内心平复下来。”
“呵呵。”张警官皮笑肉不笑。
周泽耸耸肩,没办法,总不能说警局看守所好像有只鬼,我免费给你们抓鬼要不?
“我有你的名片,过阵子我联系您聊聊,我希望在看守所里聊。”周泽说道。
“欢迎之至。”
周泽让老道重新打车,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去再说,他有些疲惫了,想回书店睡觉休息。
只是这边因为这件事的原因有些堵车,所以三人得先步行一段距离才能打到车。
周老板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就在这时,一声“哗啦啦”的声响在他耳边响起。
周泽整个人猛地一滞,停住了一切动作,只是专心地听着。
“哗啦啦……哗啦啦……”
是的,
是那个脚链在地上拖动的声响,
很近,
很近,
就在自己身边!
他出来了?
跟着自己从局子里出来了?
而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么不给面子,这么猖狂的么?
只是,和昨晚一样,周泽依旧只听到声音,却没看见任何的实物,这种感觉让周泽很不舒服,也很不习惯。
人类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这种不可见只能脑补的玩意儿最是折磨人,就像是恐怖电影里最恐怖的画面不是鬼蹦出来和你打的时候,而是鬼没出来前主配角在一个阴森的环境下行走顺带着压抑的音乐配合时的阶段。
“停下。”
周泽伸手,示意老道和许清朗停下来。
老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周泽,许清朗也是一样。
连周泽都没办法看见那个东西,就更别提他们俩了。
当周泽停下时,
那锁链的声音忽然也消失了,仿佛已经走远。
但冥冥之中,周泽却能够想象出刚刚有一个脚上戴着脚链的家伙在自己身边刚刚经过。
他要去哪里?
他要去做什么?
一个能够在警局那种地方依旧可以活动的亡魂,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现在的周泽已经没了抓大鱼的心态,而是开始担心这个东西会不会对社会造成什么破坏,会不会伤及无辜。
正如当初小萝莉在温泉山庄面对鬼武士时无法后退一个道理,这是职责所在,阴司可以不在意你们这帮底层鬼差的杀戮和赚外快,但一旦你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阴司那边可是有专门的惩罚手段。
环顾四周,周泽发现在斜对面有一家肛肠医院。
好吧,出于一种本能地感觉,医院学校这类的地方似乎总是容易见鬼,周泽下意识地向医院门口走去。
这家医院并不大,也就一栋大楼而已,算是小型的专科医院。
走到医院的门口,周泽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帮我挡一下。”周泽对身边的老道和许清朗说道。
二人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周泽打算做什么,但他们依旧选择了配合。
周泽右手指甲长了出来,同时有一缕缕的黑气开始环绕,而后,周泽将指甲触及到了地上的瓷砖上,黑气也融入了地下。
但这一次,地上并没有黑色的脚印显现而出,以前这招周泽可是屡试不爽,他没办法跟小萝莉一样玩儿什么元神出窍之类的把戏,
BIU一下,
就消失了,
BIU一下,
就又回来了。
但他也有自己的抓鬼方法,但很让人意外的是,这个鬼不光是自己看不见,连脚印也不会显现而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泽站起身,他走下了台阶,现在问题陷入了一个结症,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东西,又谈何去解决?
然而,就在此时,“哗啦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周泽深吸一口气,拳头紧握,他气了,真的气了,对方这是在挑衅和撩拨自己,这是浑然不把自己这个鬼差放在眼里啊!
村官再小,它好歹也是个干部不是?
周老板心里甚至产生出了大不了再瘫痪半个月开个无双把这个装逼犯给抓出来的冲动。
但周泽又担心自己变成僵尸后依旧对那东西毫无所获,那就意味着自己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将无法再做任何的事情。
“哗啦啦……哗啦啦……”
声音还在响。
周泽闭上眼,开始用耳朵静静地去听。
在左边,左边的声音比较清晰!
睁开眼,左边是医院大楼入口的位置,周泽直接推开了面前的老道和许清朗向里面冲去。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似乎是故意逗弄周泽一样,当周泽开始向那个方向奔跑时,锁链的声音再度变得急促起来,频率也越来越快,像是那个家伙就在自己前面也在奔跑着一样。
老道和许清朗只能跟在周泽身后一起跑,虽然他们不知道周泽到底在追什么,但跟着跑就是了。
其实,周泽也不懂自己在追什么。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追的,到底是不是一个鬼?
鬼的话,自己怎么可能看不见?
会不会是什么山精野怪?
用了特殊的障眼法,所以让自己看不见?
但它的身上带着镣铐锁链?
有了以前面对那只撸管猴子的经验,周泽对精怪一类的存在一直秉持着一种极为慎重的姿态,不管怎样,周老板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傻乎乎地直接上去拼命了。
声音还在继续地急促,
不停地在周泽耳边回响,
周泽……周泽……
周泽快跑不动了。
该死的徐乐的身体,身体素质这么差劲!
殊不知,到底是谁吃饭吃得少就算了,还整天躺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没事的时候甚至连书店都懒得走出一步。
跑着跑着,前面进入了一个死胡同,那是一堵墙比,而在墙壁左侧,则有着一个厕所。
周泽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同样的,
那锁链摩擦的声音也减慢了,对方应该也是跑到了死胡同,放慢了脚步正在思考该去哪里吧。
周泽张开双臂,扑了上去,这动作,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傻子在假装有妹子和自己拥抱一样,但这是周泽现在所能选择的最好方法。
没有丝毫触感,什么都没有,周泽拐入了厕所内。
医院的厕所环境还是不错的,有专门的人负责清理,地上的瓷砖也是刚拖的。
这个小厕所里有三个蹲坑隔间,周泽一个一个地过去把门打开,还伸手在里面挥舞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该死,
那东西到底跑哪里去了!
周泽走到了洗脸池前,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开始大口地喘息。
“卧槽,老板……你这么急着跑,就是为了上厕所么?”
老道此时也跑到了卫生间门口,双手叉着腰大口地喘息着。
紧接着,老道还拿出了半包面纸,递给周泽:“要用么?”
周泽没有回答,继续冲着脸。
“那贫道我先方便一下。”
老道先摸了摸裤裆,掏出一张符纸先贴在了洗脸池的镜子上,然后走到小便池那里,解开了裤腰带开始放水。
也不知道他裤裆里藏符纸的习惯是怎么来的,按照许清朗调侃的说法就是老道以前大保健时碰到差点被女鬼吸了阳气,这裤裆藏符纸是最后一道防线,以防万一的。
周泽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走到了卫生间门口,等老道方便好出来。
“到底怎么了?”许清朗站在门口问道。
“我不知……”
周泽一边回答一边再次看向了卫生间,
因为和洗脸池的镜子拉开了距离,
镜子里的自己也一下子被放小了但也倒映得更全面了,
下一刻,
周泽愣住了,
在贴着老道符纸的镜子里,
他清楚地看见,
在自己双脚位置,
缠绕着一条已经生锈的锁链,
很长,
很粗……
第二百零六章 我们,都一样
医院前面的花圃台阶上,周泽默默地坐在那里,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
其实,
这个时候你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触摸都没办法触摸到,但是之前镜子里的画面,早已说明了一切。
这条锁链,就套在自己脚踝上,而自己之前所间接性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自己的走动所牵引出来的声响。
但也有一点让周泽很不明白,那就是昨晚在看守所里时,自己明明是先听到外面过道有声音的,这至少证明当时这条锁链,并不是在自己脚上。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就是锁链声音忽然出现在自己四周时的那短短片刻,有人,或者叫有一个东西,把这锁链给捆绑到自己脚上去了。
而自己,则是毫无察觉,甚至如果不是老道嘘嘘时顺手把裤裆里的符纸先贴放在了镜子上,自己很可能就压根意识不到自己之前还在拼命奔跑查找的锁链,
就在自个儿的身上!
重新打车,回到了书店,周泽在吧台后坐了下来。
他现在没有心思洗个澡然后喊白莺莺上楼回房间陪自己睡觉,
也没心思去鼓捣什么彼岸花汁水,
更没心思看报纸喝咖啡晒太阳,
他时不时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面,
然后再时不时地抬起头,
望天。
总之,很是惆怅。
老道给白莺莺讲述了关于那条锁链的事儿,白莺莺听了之后,也是惊讶莫名。
而且,因为老板的沉默,也导致书店里大家都很沉默。
书店的门被老道先锁上了,这个时候再有什么客人进来也不方便,至于鬼魂的话,反正门开着和关着对想进来的鬼魂也没啥区别。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猴子拿了一把花生米,老道看着那边还在低着头的老板,他忽然有点想笑。
这一幕,
有点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
老板说他脚上有一条锁链,
看不见,
摸不着,
岂不是皇帝的新衣翻版么?
回到书店后,周泽把符纸从老道那里要了过来,找了面镜子,就放在自己的前面地上,镜子里这正好倒映出周泽的这双脚。
同时也显露出了一条生锈的锁链,
他存在,
真真切切的存在,
无可置疑的存在。
老道一开始也凑过来看了看,许清朗、白莺莺他们也凑过来观摩了一下,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至少目前来看,这条锁链似乎也没其他的危害,除了让你不爽。
但作为当事人的周老板,却不会这么想,他不希望自己的这双脚要戴着镣铐,哪怕接触不到平时也看不见,但在心里是有一个疙瘩的。
而且看看贴着符纸的镜子里所倒映出来的画面,那肮脏的铁锈,令人头皮发麻的坑洼,对于有洁癖的周老板来说,更为难以接受。
讲真,
如果这锁链是用纯金或者纯银再或者用一种新潮一点的反设计风格,可能周老板心里还能舒服一些,至少没现如芒刺在背。
“老板,会不会是因为你被认定是犯罪分子,所以你的脚上就出现了镣铐?
还记得当初的那位戴着‘人面兽心’高帽子的自杀老师么?
他的帽子你也弄不下来。”
白莺莺猜测道。
许清朗在旁边点点头,似乎也的确是有这个啊。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不可能的,不是的。”
周泽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位老师的事情是当时在网上发酵得很厉害,群情汹涌,我这次只是一些警察怀疑我而已,体量上根本没办法对比,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的,因为周泽还可以确认,这个锁链一开始并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它曾经由远及近。
老道凑过来指了指周泽面前的小镜子,道:“老板,说心里话,我觉得你这个铁链挺帅的,想想啊,你开无双时,那个样子……”
说着,老道还双臂下垂,表情呆滞,像是一头丧尸一样摇摇晃晃了几下,而后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面,道:
“如果这个时候脚下再多一条铁链,这真是像极了以前游戏机房里的拳皇格斗的疯八神。”
说着老道和双臂撑起来,
做出了一个爆能量的动作,
随即像是童心未泯又像是真的沉浸到以前在游戏机房打街机的氛围,手臂来回地挥舞,嘴里念叨着:
“晦涩……晦涩……晦涩……”
周泽侧过脸,看着旁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道,同时开口道:
“老道,书店地板……”
“啊,死侍刚刚打扫过了。”老道马上接话道,自从有了死侍之后,老道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哦。”
周泽点点头,继续道:
“通城不是在申创卫生城市么,你去把我们书店门口的街道给清理一下吧,这也是我们市民应该做的。”
“……”老道。
见周泽一直在盯着自己,不像是在开玩笑,老道只能一脸苦涩地拿起扫帚和拖把走出了书店打扫卫生去了。
白莺莺蹲在周泽旁边,一双手在周泽小腿上来回按摩着,嘟了嘟嘴,问道:“老板,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是有人栽赃陷害?”
“我不清楚,我现在自己也是有些一头雾水,所以我决定先回看守所再看看。”
说着,周泽拿出了昨晚张燕丰给自己的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对面传来了一道很低沉的声音:
“喂,哪位?”
“昨天进看守所的那个。”周泽回答道。
“想聊什么?”
“我今天还想进去,可以么?”
“你愿意坦白你的罪行?”
“我没有罪行。”周泽重复道。
“呵。”
周泽耐着性子,道:“实话说吧,我是一个作家,昨晚在看守所待着让我觉得自己很有灵感,我希望……”
“嘟嘟嘟……”
对面挂断了电话。
周老板对着手机看了看,忽然感到一种茫然。
再看看外面在“哼哧哼哧”打扫街道的老道,竟然有一种报应来得这么快的感觉。
周泽只能再拨打电话回去,对方又接了电话,只不过这次电话那头没有先说话。
“我想回看守所,我有我的理由,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声响,
熟悉的声响,
但因为隔着电话传来的,所以那声音有一点点的失真,但周泽可以确定的是,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你继续说啊。”张燕丰像是点了一根烟,见周泽不说话了,催促了一声。
“你最近有没有失眠多梦,体虚发汗,腰腿疼痛这类的?”
“呵。”
对面似乎又准备挂电话了。
“你有没有梦见自己脚上有镣铐。”周泽问道。
对方愣住了,
没有挂电话,
似乎这句话戳中了对方的某个心结,
少顷,
电话那头传来了回应:
“你来局里找我,我在办公室。”
……
周泽出现在张燕丰办公室里时,已经是晚上了,张燕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吃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看着面前的卷宗。
当周泽进来时,他把饭菜和卷宗先推开到一边,看着周泽。
“我想听听关于脚链的事情。”
“我觉得在这个环境下,在这个地方,而你又穿着警服的时候,和你说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有点不合适。”
“可以,我下班了。”
一刻钟后,换了便服的张燕丰和周泽一起走出了警局,两个人走到了警局斜对面的一个小公园里,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
“你现在可以不把我当作一个警察,就当作一个普通人,我们来聊聊天。”张燕丰还主动递给了周泽一根烟。
二人的关系转变得很快,
在之前,
周泽在铁栏杆里头,他在外头,
而现在,
大家似乎都变成了朋友,
“狱友”嘛。
周泽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上面还贴着老道的符纸,然后把镜子放在了张燕丰的脚面上。
公园里的路灯光线不是很好,有点昏暗,
但依旧能够勉强看见镜子里的画面,
在张燕丰的脚上,
也套着一条镣铐,只不过这条镣铐没自己的粗,也没自己的长。
还是自己的更粗更长啊。
这情感倾向怎么怪怪的?
“看见了?”周泽看向张燕丰。
张燕丰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到它,以前,只是经常在梦里梦见自己脚上有一条脚链,二十多年了。”
“所以,你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周泽问道。
“问心无愧,我对得起我每天穿的警服,无愧我警帽上的国徽。”张燕丰掷地有声道,“我甚至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隔三岔五的梦,在梦里,我戴着镣铐在警局里走着,我觉得这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警醒。
它时刻提醒着我,我的权力来自于人民,来自于国家,所以我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我只要走错一步,以后这镣铐就会真的出现在我的身上。”
“啪啪啪……”
周泽在旁边轻轻鼓掌,
“所以,这应该是一种变相地肯定,就像是勇者的勋章一样,只有好人,才会有这条锁链?”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燕丰问道。
“我们先解决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说着,
周泽把镜子对准自己的脚面,
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链出现在了镜子里,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没制毒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了吧?”
我们,
都一样。
第二百零七章 囚徒
当你觉得你是独一无二的受害者时,你会很方。
会认为老天爷在针对自己,自己被整个世界和整个社会给抛弃隔离了。
但当你发现,你旁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倒霉人时,你心里会觉得舒服多了,觉得老天爷还不错,至少给自己留了一个伴儿。
这就是人性,大部分农村长大的人小时候应该都听外婆或者奶奶说过不要靠近池塘或者河边玩耍,她们说警告你以前这里有孩子落水了变成了鬼,就想着拉你下去当替死鬼。
这只是恐吓孩子远离危险区域玩耍的话语,但正是这种最土灶的言语,往往能反映出很多质朴深层次的东西。
周泽点了烟,
不慌了,
不慌了,
之前自己还担心这锁链会不会有什么后续危害,
但一看身边这位身上有着浩然正气的警官也有,那就真的一点都不怕了,也不担心了。
“你是做什么的?”张燕丰吐出一口烟圈问道。
“这个不方便和你说,这样解释吧,我和你的工作,都是在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而奋斗,为社会和谐而努力。”
张燕丰皱了皱眉。
“如果你以后碰见了难以处理的案子,可以来书店找我帮你看看,只能说到这么多了,一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可能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周泽伸手拍了拍张燕丰的肩膀,
“继续做你的好警察,挺好。”
等周泽收回手之后,
张燕丰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位置。
两人相视一笑。
“我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这种东西的,从来都不会信。”
“继续坚持这个信念吧。”周泽长舒一口气,“你就当我今晚来找你就是一场梦,我们现在可以切入正题了,说说你这条锁链的事情,那个梦,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对了,你之前好像说,有二十多年了?”
张燕丰点点头,“是的,有二十多年了,我父亲也是一个刑警,我们家,算是警察世家吧,我儿子现在也在读警校。”
“了不起。”
周泽不认为这是裙带关系,谁会无聊到裙带关系把全家喊来一起当警察,还是刑警?
“我记得那一年,是我父亲牺牲的那一年。”
张燕丰说得很平静。
周泽也听得很平静。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父亲的牺牲,对我的打击很大,老实说,我有点意志消沉,也有点怕。
是真的怕,我怕我哪天,自己也会牺牲。”
“警察也是人。”周泽说道。
“但不一样,真的不一样的,我为我的怕而感到羞耻。”
张燕丰抖了抖烟灰,继续道:
“第一次做那个梦,也在那一年,我熬夜处理一件案子的卷宗,然后在办公室里睡着了,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哪怕到现在,都是如此的清晰,我甚至还能够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画面。
我站在一个冰冷的过道里,
听到了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那个地方,很冷,真的很冷,我这辈子体会到最深刻的寒意,就是那一次,还是在梦里,呵呵。”
周老板掏了掏耳朵,他每天都抱着白莺莺这个女僵尸困觉,
对于“冷”这个字,也早就免疫了。
正常人,可受不了白莺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气,但周泽却甘之如饴。
“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远处走来,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走着;
在他的脚上,有一副脚铐,锁着他的脚踝,他每走一步,地上的锁链都会因为被拖动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那个声音,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一直不停地在我梦里面回荡着。
他从远处走来,
经过了我面前,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但当他走到我跟前时,我反而不觉得冷了,甚至还感觉到一种温暖。
然后,他走了,他似乎根本就没看见我一样,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这个过道的尽头;
然后,
他消失了。
这之后,梦就醒了。
没有波澜,也没有转折,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梦,但正是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是真的发生过一样,所以,我一直记得它,记了二十多年。
这之后我再做梦时,梦里面我无论是在做什么,无论是哪种梦,我的脚上,都会有这一条脚链。
那一条,原本应该是那个白衣人脚上的脚链,出现在了我的身上。”
张燕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我曾经因为工作便利的原因,问过一位心理医生,但他的回答让我不是很满意,你知道他说什么么?
他说,是我心虚,是我害怕,害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败露,什么时候会出事儿,哈哈……”
说到这里,张燕丰笑了笑,把烟头丢在了地上,用力地踩了踩,
“老子这辈子,对得起国旗,对得起警徽,你知道么,我父亲出殡的那一天,他是穿着警服的,身上披着的,也是国旗。”
“我信的。”
周泽看了看张警官,老实说,他让自己想到了之前曾在自己书店里买书的那位局长。
就像是在微博上,哪个地方的城管欺负人了打老太婆了,这种消息转发评论的人会非常多,而那些消防员或者警察因公殉职了,转发的人反而寥寥无几。
实际上,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居多,否则这个社会,早就乱了。
二人沉默了大概一刻钟,周泽又主动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我需要找个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周泽指了指自己的脚面,然后站了起来。
这个小公园的对面,就是警局,周泽忽然开口问道:
“二十多年前你做那个梦时,也是在这个警局里头么?”
“是的,不过当时警局没这么大,十年前吧,警局翻修重建过的。”
“地址没变对吧?”
“没变。”
周泽点点头,“你会画画么?”
“不会。”张警官回答得很直白,“你是想让我把那个梦里的画面给画出来?”
“对,我希望有一种更直观的体现。”
“局里倒是有这方面的能手,我可以喊他过来。”
“不会影响到人家休息么?”
现在不早了啊。
“年轻人,就得多锤炼锤炼。”张燕丰这般回答。
恍惚间,
周泽仿佛看到了自己上辈子往死里操练那些实习狗的模样。
没有回警局,这是周泽要求的,他总觉得待在警局里聊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感觉怪怪的,而且那个地方,总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力压制着他。
众人来到了警局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那位小警察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也来了,一脸的青春痘,看起来很是青涩,他先走到张燕丰面前,打招呼道:
“张队好。”
张燕丰点点头。
然后这位小警察又看向了周泽,问道:“这位怎么称呼?”
“嫌疑犯。”
周泽自我介绍。
“……”小警察。
张燕丰瞥了一眼周泽,然后伸手示意小警察在他旁边坐下。
接下来,小警察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按照张燕丰的描述开始绘图。
这也让周泽有点大开眼界,或者,在很多人眼里,警察一个个都是刑侦高手,但实际上,警察队伍里尤其是这些年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其他专业人才的加入。
就像是当年曾名噪一时的金融诈骗犯被抓进牢之后还被FBI吸收进了组织一样。
在小警察忙碌的时候,
周泽在旁边玩着手机。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
张燕丰点点头,示意这个差不多了,然后把笔记本扭转过来,朝向了周泽,指了指屏幕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画面了。”
周泽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一个白衣人,戴着脚铐,
麻木的往前走,
两边,是黑黢黢的东西,身后,也是黑黢黢的一片,
这是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
周泽看了看张燕丰,道:“还能再回忆一些细节么?”
“什么?”张燕丰有些不能理解。
“比如这里和这里。”
周泽伸手指了指画面的两侧,“这两边是墙壁,但之后这片黑的地方又是什么,如果是墙壁,为什么不直接延展出去?”
“我不清楚,但我记得当时我梦里这个地方的墙壁,是断断续续的,不是连成一片的。”
“所以,根据张队的叙述,我在这里着重渲染了光与影的区别。”小警察在旁边解释道,“我本来想把这里都画成墙壁延展出去的,但张队说不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周泽对这两侧墙壁旁边的黑影,很是在意,而那个穿着白衣服戴着脚铐的人,他反而没去着重关注。
周泽抬起头,不停地思考着。
他想到了在看守所里的画面,那个锁链的声音由远及近,而自己站在栏杆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企图寻找他的踪迹……
猛地,
周泽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手指着画面两侧的黑暗区域道:
“这里不是墙壁,会不会是铁栏杆?”
说着,周泽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老电影看过么?那些老式的监狱,有印象么?”
小警察马上把笔记本调转过来,重新开始了修改,而旁边的张燕丰则是陷入了沉思。
“是这样么?”
很快,小警察把笔记本推向了周泽和张燕丰这边。
画面里,
原本黑黢黢的模糊区域改成了铁栏杆,里面依旧是黑色和模糊,但加上了这几条栏杆之后,整个画面一下子就清晰立体了起来,甚至连里头所包含着的讯息也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在一个狭窄的监狱甬道里,
一个身穿着白色囚服的犯人,
脚上带着镣铐,
在麻木地前行着,
在他身侧,是其他的监狱牢房,或许,里面还有不少眼睛在看着他。
张燕丰马上拿起电话,打给谁,周泽不清楚,但张燕丰的说话声倒是很清晰,他也没避讳在场的二人:
“老王,是我张燕丰,你现在立刻帮我查一下,我们警局的位置在以前是什么地方。
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老警局是依托一个老建筑修缮起来的么,帮我查查这个,查查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
什么,你要更具体一点的要求?
那好,
你就查,
它以前,
在哪个时期,
是不是做过监狱使用?”
第二百零六章 梦的开始!
“张队,你们到底在调查什么事?一起冤案么?我也可以详细地帮你们查一查的。”
小警察显得很是积极。
“小刘啊,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张燕丰说道。
这件事起源于他的一个梦,他是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的,而且说实在的,这个影响也不好。
“没事的,张队,我不累,我可以……”
“你累了。”张燕丰提醒道。
“哦,额,好,我累了,那这样吧,张队,我先走了。”
小警察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离开了。
周泽坐在旁边默默地点了一根烟,真的,从张燕丰身上自己似乎真的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当年林医生爱慕自己,但自己却毫无感觉,对待下属,他也是这种节奏。
鬼使神差的,周泽问了一句话:“张警官还是单身么?”
张燕丰点了点头。
呵,
真像。
言归正传,张燕丰目光严肃地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道:
“其实,根据那个画面,我本能地觉得它有点眼熟,和一些影视和文艺作品里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我懂你的意思,锁链,囚服,一步一步地在狭窄的通道里往前走着,四周是其他的牢房,大家的眼光或麻木或愤怒地看着这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在旁边拿出手机播一首《铁窗泪》,就更符合氛围了。”
“你也是这么认为?”
张燕丰的表情依旧严肃,其实这种严肃之下,隐藏着的是一种尴尬和不适应,做了大半辈子的警察了,和一个之前还在自己眼里是一个嫌疑犯的人讨论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他总觉得很是奇怪,而且充满了一种违和感。
其实,张警官的心理素质还是很过硬的,普通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很可能会被吓得魂不守舍,但他还能强行镇定下来。
“如果是英魂或者是以前的烈士的话,比如被看押着送到刑场上去准备执行死刑,这个逻辑确实很说得通,我们在影视作品和小说里也经常出现,而且那些烈士也的确很值得敬佩。”
周泽缓了缓,吐出一口烟圈,然后伸手指了指脚面,道:
“但烈士亡魂闲得蛋疼给你和给我脚上加一条锁链?
这是纪念品附赠么?
还是爱的鼓励?
而且我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好吧,我这样描述有点中二,但我们现在只能按照这个逻辑来推论。
在我们都是好人的前提下,烈士英魂给我们套上一个枷锁?
说不通,说不通啊。
又不是去景区或者寺庙,当地人强行贩卖什么纪念品,二话不说先给你戴上。”
张燕丰点了点头,让他一个老刑警去分析鬼的思维,确实一点专业超纲,但其实人和鬼,都是一个思维模式。
如果真的是烈士英魂,应该没那么无聊吧?
给祝福也不应该是给锁链。
张燕丰的电话又响了,他接了电话,过一会儿,他对周泽道:
“我们这警局以前的遗址是一家医院,从民国那会儿就是医院了,解放后废弃了一段时间,被当作居民安置的筒子楼,后来在这个基础上改建成了警局,十年前又经历了一次推倒重修,没有查到曾被当作监狱使用的情况。”
周泽陷入了沉思,一般来说,亡魂和执念肯定是位于它的初始位置,比如一个人冤死在一个地方,如果产生冤魂的话,肯定也是在这个点活动。
况且,周泽和张警官都是在这个警局里被套上锁链的,这也可以从侧面证明,事情的原始触发点,就在这家警局里头。
“没有当过监狱?”周泽有些不能理解,张燕丰梦里的情况已经描述得很清楚了,当时的那里,也的确应该是一个监狱才对。
“我先回去,再仔细地调查一下,你知道的,这类资料网上是没有的,都得靠去翻档案室。”
张燕丰拿起自己的手机和桌上的烟就告辞离开了,走出了咖啡馆时,他还抬头长舒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让他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多想,甚至包括周泽这个人。
但这件事,还是需要处理的,毕竟,这条锁链,在自己梦里断断续续出现了二十多年,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些精神洁癖,而放弃这次的机会。
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咖啡馆里的周泽,张燕丰摇摇头,他忽然觉得里面的这个人很恐怖,是的,很恐怖。
这不再是一名警察看一个嫌疑犯的目光,而是门外的人看门里的人的目光,两个人的生活和周围的风景,可能真的是天差地别。
张燕丰不清楚一旦自己深入其中之后,还能不能再从门里出来。
摇摇头,他走向了警局。
周泽则是打了一个车,在半个小时后,回到了书店。
书店今天关门,白天关着晚上也关着,老板出了点事儿,员工们担心老板,也无心工作。
这感觉,
就像是中学生说祖国尚未统一,我实在读不进去书一样。
他们是这样解释的,
然而:
老道在开直播,猴子在给他拿手机,不停地感谢老板的飞机火箭!
许清朗躺在吧台后面,脸上覆辙面膜,听着歌曲,哼哼唧唧惬意得不行。
白莺莺在楼上吃鸡,最近她买了一个kakao服的号,据说没什么外挂,玩得正嗨。
就连一直坐在楼底的死侍,也回到房间里继续坐着去了。
看着自己的员工,周老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他两天没睡觉了,所以直接上了二楼,回到自己卧室后,就躺在了床上。
一想着自己脚上有一根生锈的铁链缠绕着,他就觉得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不停地左倾右翻。
白莺莺很知趣儿地结束了游戏,也躺倒了床上,让周泽把头枕在自己的大腿根部,
然后她开始给周泽轻轻地按摩头。
周泽也终于感受到了困意,慢慢地闭上了眼了,入眠。
……
滴答……
滴答……
滴答……
这是水声,
很清脆,
也很空幽。
周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水面上,熟悉的水潭,熟悉的远处的道路,以及道路上,密密麻麻踮着脚走路的亡魂。
又回到这里了?
好久没做梦了吧自己,
尤其是在有白莺莺陪睡之后,自己的睡眠质量,确实比以前好得太多太多。
周泽下意识地往水潭下面看了一眼,故地重游,总是想要看看那位老冤家到底还在不在。
水潭里的水很清澈,是那种真正意义不带丝毫夸张的清澈见底,一眼望下去,看不见无面女存在的丝毫痕迹。
她看来是真的死在蓉城了。
周泽长舒一口气,
却在此时,他在水潭倒映中看见自己身后的影子,他马上转过身,却发现在自己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头发将自己的脸完全覆盖住的女人。
“你没死?”
周泽有些疑惑地问道。
女人没回答,而是继续站在那里。
“你这是要去哪里?”周泽问道。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虽然她的眼眸在浓密的头发之下,但周泽能够感觉出来,对方在盯着自己看: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咕嘟……咕咚……”
周泽只感觉自己身下原本像是冰面一样坚固的水潭忽然翻涌了下去,自己整个人也跌落进了水潭之中。
一时间,
磅礴的窒息感蜂拥而至,像是有无数只手,正在拼命地捂住他的眼耳口鼻,让他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唯一的印象,还是耳朵里残留的对方最后的问话。
“呼……”
周泽下意识地坐起来,梦醒了么?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鬼”的原因,所以做梦时,总是会梦回地狱,但之前那个和无面女一样装束的女人又是谁?
听对方的声音,似乎不是无面女。
蓉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细节上周泽并不清楚,小萝莉把那一天当作了禁忌,她不愿意多说,周泽也尝试问过,但小萝莉当时的反应就是哪怕杀了她她也不愿意再回忆一遍那一晚的情况,周泽也就作罢了。
“莺莺……”
周泽开口,
想让莺莺给自己倒杯水,
但他整个人愣住了,
他不是躺在自家书店二楼卧室的床上,
而是躺在破旧的草席上,
在他身边,密密麻麻地或靠着墙壁或躺在那里穿着破烂衣服的人,当自己发声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看着他。
梦还没结束,
自己还没有醒来,
不,
当周泽抬头看见自己前面那一根根铁栏杆时,
他才意识到,
不仅仅是梦还没结束,
而是这个梦,
才刚刚开始。
“哗啦啦……哗啦啦……”
远处,
传来了铁链拖地摩擦的声音,
是那么的熟悉。
张燕丰说他自从那一个梦之后,自己二十多年来,每一个梦里,自己脚上都缠着锁链。
周泽下意识地低下头,
掀开自己身下破烂的衣服,
锁链呢?
我的锁链呢?
为什么我没有锁链???
第二百零七章 女装大佬!
周泽默默地观察四周,他知道这应该是梦,但这次,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张燕丰之前在描述那个梦时所做的形容——真实。
是的,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
一切的一切,你都可以看得真真切切。
它的真实体现在细节上,
温度,
湿度,
光亮,
没有丝毫属于梦的朦胧感,甚至,显得有些过分地清晰和明了了,你明明只是很随意地扫一眼,但是你连那里有几块砖包括那上面的纹路摩擦痕迹似乎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冰冷,潮湿,压抑,这里,像是噩梦的最深处,深渊内的一个角落,环境的要素其实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还是在这个狭窄空间里或坐或躺着的人。
他们的神情,
他们的目光,
那种麻木,那种涣散,
给这里增添上了最浓厚的绝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已经没办法去具体分析这臭味来自于哪一个单一的东西,这是一种混合,让你头皮发麻难以想象的混合。
尿骚味,脓水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其他恶臭包括尸臭等等杂糅在了一起。
周泽低下头,
这个环境,
真的让他很不舒服,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哪怕这是梦,
他也希望醒来。
去尼玛的线索,
去尼玛的痕迹,
去尼玛的真相,
让老子待在这个地方,哪怕是梦,也不行!
周老板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是任性,
他闭上眼,
慢慢地在心里想象着在水底上浮的感觉,一般的人如果做了这种“鬼压床”的梦或者是“清明梦”的话,也可以做这种尝试,这样可以加速苏醒。
然而,
偏生生的,有一只手忽然按在了周泽的额头上,而且这只手,很臭,那浓郁的刺激性味道直接刺入周泽的鼻腔,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烧……退咧。”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着两处伤疤。
周泽缓缓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对方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给挪开,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很,乃至于力气匮乏到了令人难以想象地程度。
手抬到一半只能落下,而且一阵头晕目眩。
“没事,没事,烧退咧,问题不大咧。”
男子张开双臂,将周泽抱入自己怀里。
“……”周泽。
周老板现在很讨厌这该死的真实,
你弄得这么真实做什么,
有意思么?
破烂衣服之外的肌肤接触现在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个男人身上的油腻和污垢累积下来的“泥”,似乎还自带着润滑效果。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部位的接触,
甚至对方呼吸吹打在自己脸上的湿热,
都带着一种令人犯呕的绝望!
“还冷么?”
对方问道,话语声很温柔。
周泽注意听了对方的口音,带着点川味,总之,不是通城地方口音。
周老板很想骂人,但他更想早点结束此时的尴尬,摇摇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太累了,累得嗓音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哗啦啦……哗啦啦……”
锁链的声音响起,且越来越近。
牢房里原本像是一具具“干尸”一样的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爬起来,全都涌到了铁栅栏那边双手抓着铁栅栏看着外面。
像是农村那边赶集的日子一样,大家都凑过去看热闹。
“哗啦啦……哗啦啦……”
近了,
很近了,
戴着脚铐的人,要来了!
周泽很想爬起来,看一看,这应该也是张燕丰梦里所看见的那一幕,但看样子要么就是自己比张燕丰看得更真实要么就是自己和张燕丰根本就不在一个视角上。
爬起来,
给老子爬起来,
臭味闻过了,
这个肮脏的地方都经历过了,
还被一个男人抱了,
不起来看看具体情况的话,周泽觉得这些苦都白受了,自己也太亏了。
他对面前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搀扶自己起来看看。
“你烧刚退,先躺一会儿,我去看看。”
说着,男子很是温柔地把周老板安置在了地上,这块区域垫着比较厚的草料,所以比其他位置更柔软。
周老板就这样抬头,看着牢房天花板,
而现在整个牢房里,
包括那个之前陪着自己的男人,
全都挤到了铁栏杆边探头看着外面,
像是一群追星的狂热粉丝。
只有周泽,
一个人,
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有点像是跑龙套的,而且这个龙套还没台词,是一个死尸,且当镜头切换到其他地方去之后,坑爹的导演还不准自己起来,必须要让自己继续躺尸。
没人说话,
没人发声,
他娘的,
直播看不了,
连有声也听不了?
周泽在心里又骂了一次,他真的很想现在就闭上眼,在没有人干扰的前提下把这个梦弄碎好让自己苏醒过来。
他现在应该躺在莺莺的腿上,香喷喷地睡觉,醒来的话还能让莺莺给自己泡茶,
为什么还要继续躺在这个比茅厕还要脏的地方?
但周泽又有点不甘心,苦都吃了,便宜也被占了,就这样空手来空手回去?
还有,他记得张燕丰说过,那个梦,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它很真实,但那个梦,他只做了一次。
所以,
很可能,
周泽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我忍,
我继续忍,
周泽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上辈子最后阶段出车祸后“假死”的状态,
想想那时候被化妆再被推入火葬场的经历,
现在,
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围观群众的呼吸声加粗也加重了,
呼吸声中有着一种热切,也有着一种渴望,
像是一个个发情的公猩猩,喷着鼻气,就差双手擂自己的胸口“噢噢噢噢”叫起来了。
别问周泽是如何从呼吸声中推测出这么多东西的,
毕竟他现在除了研究这一点点的声音变化还能研究啥?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来了,
来了,
拖着锁链的人,
慢慢地走来,
而且根据声音,周泽可以确定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这间牢房的门口。
周泽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
他要看,
看一看,
一定要看!
但随后,
周泽绝望了,
他只能看见在栏杆位置,是一群群男人的背影,他们把那里堵得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周老板甚至连找个缝隙瞅瞅都难以做到!
草!
周泽在心里不停地怒吼着。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声音由近向远,开始慢慢地拉长,
人,
应该走远了。
这就走了?
不说点话?
吼一句“给人进出的门被锁着,给狗进出的洞还开着?”
周泽之前和张燕丰讨论过,按照那时的环境来看,戴着脚铐的人很可能是烈士,宁死不屈的烈士,虽然有一些问题会有矛盾,但是那种可能性的概率真的很大。
现在,
周泽倒是可以排除之前的推断了。
因为当那个戴着脚铐的人走远了之后,周泽没看见牢房里其他人感到悲伤和愤怒,
恰恰相反的是,
他们的脸上全都是羡慕和憧憬。
仿佛恨不得那个戴着镣铐走出去的人,是自己。
这让周泽有些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又转了回来,伸手帮周泽整理头发。
讲真,
如果是让许清朗来给自己做这个动作,
自己至多觉得有点不适应,但还不至于太过反感,但眼前这个油腻且身上肮脏得不像样子的家伙这样做,就让周老板刚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恶心感再度升腾起来了。
这个地方,
他真的是片刻都不想多待。
“再睡会儿吧,等会儿开饭了,我帮你拿那一份来。”
男人温柔地说道。
周老板对吃,真的是没有兴趣,正常的食物他都吃不下,更别提看这里的环境其实你就已经清楚这帮人的伙食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梦结束了没有?
到底结束了没有?
周泽就像是一个看完电影的人散场还不走,就等待着彩蛋。
但等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没彩蛋了。
正当周泽准备真的闭上眼离开这个梦境时,
忽然间,
周泽觉得自己腹部一阵绞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踹自己肚子一样。
草,
吃坏肚子了?
“怎么了,你疼么?”
男子很是焦虑地看着周泽,然后伸手在周泽肚子上摸着。
“……”周泽。
就在这时,那边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木桶被放在了外面,应该是饭食。
男子站起身,走向了那边。
预想中的那种哄抢没有出现,大家就像是自发地克制一样,等着男子拿一个破碗盛了第一份饭食拿了汤水走回来,然后接下来众人才开始哄抢。
靠,
狱霸啊?
周泽书店里有不少“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书,很多小女生很喜欢看,
现在这是“狱霸大佬爱上我”?
“来,先坐起来,吃。”
男子把周泽搀扶起来,靠着墙壁坐着,
周泽坐了起来,
低下头,
发现自己肚子鼓鼓胀胀得很大很大,
胃胀气?
这么严重?
“辛苦你了,也辛苦你肚子里的孩子了。”男子带着歉意说道。
肚子里的……孩子?
草,
这是一具女人的身体?
第二百零八章 野狗!
周泽很难以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只觉得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荒谬,或许是因为刚刚进入这个梦,或许是一种一开始的代入思想麻痹,所以周泽真的没对自己的性别产生过怀疑。
一直到现在,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然,在这里恍然大悟是一种贬义词,至少对于周老板来说是这样,大多数正常一点的男性可能都不希望自己有这种“恍然大悟”的一天。
好在,这种尴尬和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再度冒了起来。
周泽一开始是长舒一口气,觉得梦要醒了。
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自己应该都要醒来回到温暖的大床柔软的高中女生大腿上去了。
就像是你去参加一个公益活动,太阳大得要死,撂挑子不干了觉得过意不去,但忽然上面有人喊话活动结束,那就顺水推舟丢下东西进去吹吹空调河杯冰镇芬达吧,也不想喊着我还能继续干下去没事儿。
大多数人应该是这种心态。
但很快,周泽发现这水声有问题,它不是在自己身边响起,也不是在自己耳中响起,它是在自己肚子里想起!
“咕嘟……咕嘟……”
周泽上辈子是单身,这辈子也没让林医生怀孕,按理说他对产妇其实并不了解,但实际上上辈子自己当医生时处理急诊面对过好多个产妇了,所以他可以确定,正常孕妇,哦不,哪怕不正常孕妇肚子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且水声越来越大,大得像是在打雷一样,肚皮也在一抖一抖的。
牢房里其他人在此时都像是陷入了时间静止一样,抢饭的抢饭,吃饭的吃饭,全都一动不动,包括周泽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保持着喂饭的姿势不动了。
“咕嘟……咕嘟……”
水烧开了,
周泽盯着自己的肚子,
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
终于,
一条裂缝从自己肚子上慢慢地浮现而出,很滑腻,很顺畅,这种感觉像是在手术台上用手术刀切割着肚皮。
周泽也不感觉痛,但以前是自己给别人动手术切割肚皮找病灶,这次轮到自己变成了第一视角“体验”这种感觉。
好像现在VR技术被不少人用来拍摄第一人称VR运动爱情片牟利,市场前景也是非常之好,这一刻周泽觉得似乎这也是一条新的商机,比如推出这样一款VR体验,让所有年轻丈夫都体验一把,好让他们明白自己妻子分娩的辛酸。
当然了,男人们肯定是不愿意体验这玩意儿的,但可以着重在女人那边宣传。
好吧,
周老板在这个时候思绪发散得实在是不像样子,这就像是做爱和做其他痛苦的事情一样,你需要给自己分点心,好让自己不要那么专注。
毕竟,眼下周老板自己的肚皮正在慢慢地裂开。
然后,一只白嫩的小手从肚子里伸出来,颇有一种孙猴子蹦出石头的感觉,你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奇迹。
然而,在下一刻,
一个没有头的婴儿从周泽肚子里爬了出来。
周老板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准备,但事实的发展还是进一步地超出了他的心理建设期限。
再高明再擅长黑暗画风的导演和编剧,
也很难拍摄出现在的这种画面,
纠结着伦理和最原始的恐怖,
新生的璀璨和死亡的阴影在此时完美地进行了契合。
似乎是出于职业习惯的原因,周泽发现婴儿的脖颈位置很是圆滑,这意味着切割头颅时对方技术精湛。
“咿呀……咿呀……”
没有头,
却依旧能够发出声音,
童声稚语,本应该是让人觉得清脆动听的声音,
但在此时却成为了最恐怖阴森的点缀,
不亚于老套恐怖片里经常响起的低沉配乐,甚至起到了更为可怕强烈的效果。
“滴答……滴答……”
婴儿身上还带着浓郁的体液,随着他顺着周泽肚子往上爬,那些体液不停地滴落在了周泽的身上,滑腻腻的感觉很让人难受。
终于,婴儿爬到了周泽的面前。
周泽现在很想抽支烟,然后表现出一种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一声“来,我们聊聊”。
但现在周泽连话都说不出来,
搁在以往遇到这种画面周老板肯定二话不说指甲盖儿伺候!
管你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让老子这个洁癖承受这种苦难就该把你撕碎甚至连下地狱的机会都不给你,
实在不行大不了开个无双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老板只能半眯着眼,看着婴儿的下一步举动。
“咿呀……咿呀……”
婴儿慢慢地向后倾倒,
几乎是屁蛋儿就坐在了周泽的胸口位置,两条小脚丫撑起来,像是在故意给周泽看一些什么。
周泽看见了,
在婴儿的脚上,有一条丝线,这是体液凝聚出来变成了类似胶水一样浓稠性极强的玩意儿。
但从周泽的视角看起来,
这就像是婴儿自己小腿上也缠绕上了一条链子,
他在向自己炫耀这一条链子,
而且乐不可支。
是你搞得鬼?
周泽在心里问道。
他不知道婴儿能不能听得到,
但这是周泽现在可以尝试的唯一沟通方式。
很显然,婴儿听不到,他还是在不停地继续炫耀着自己腿上的“链子”,像是一个小学生考了一百分跑回去跟自己爹妈报喜得瑟以期待获得夸奖。
周泽没有过小孩,正规的小孩还是私生子,周老板两辈子都没有过,但很讽刺的是,周泽第一次体验“父爱如山”,居然是在这个环境在这个场面之下。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说不了话,也基本动弹不了,但我选择非暴力不合作,总可以吧?
但肚皮上的触感却是那么的清晰,包括那滑腻腻的感觉恶心的体验在自己身上滴淌的感觉,哪怕你看不见,但耐不住你自己的脑补,其实跟睁开眼睛看还真差不多。
也就在这时,
远处像是传来了“咔嚓”一声铁门打开的声响。
这就像是万物复苏的春雷炸起,
又像是一部电影开场前的龙标,一个绿色的大幕出现一条龙最后显示“公映许可证”;
这意味着下面电影开始了,
故事开始了,
大家敬请期待。
周泽睁开眼,
看见那个之前还坐在自己胸口位置折腾的婴儿慢慢地转过身,开始向他出来的地方爬去。
这是一种比他出来时更诡异的画面,
一个从母亲肚子里刚刚爬出来的婴儿,
他又慢慢地爬进了母亲的肚子里,
仿佛那个手术刀一样顺滑流畅且切出来的刀口还能自带拉链效果,
他拉开了拉链,
他出来了,
他进去了,
又拉上了拉链。
是的,此时周泽就有这种感觉,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慢慢地愈合,这种现实和虚幻猛烈交叉撞击的感觉换做其他人当这个第一视角的观众估计早就心理崩溃了。
就是换张燕丰那种老刑警队长在周泽这个位置,估计也是一样,普通人再优秀他也有一个心理承受极限,就像是人再强壮不吃饭你也得饿死一个道理。
好在周老板心理防线确实巩固,这一年来人和鬼也见识得太多太多,外加身边还有小萝莉不时地以可爱萌的面容伸出长长的舌头玩意儿一把画风突变。
周老板是过来人了,
他只觉得这画面很恶心,
但你要真的说靠这些画面和第一视角的体验就能把周老板吓疯了,那也太瞧不起鬼差了,活人能被鬼吓死,你见过鬼差被鬼吓死?
原本静止着喧嚣终于回归,牢房里的犯人们开始争抢着食物。
“来,吃饭。”
那个男人温柔地把碗凑到周泽面前。
像是之前电影放到一半,被按了暂停,现在又按了恢复,剧情重新恢复了流畅。
周泽闭着嘴,不吃。
“吃一点吧,秀芬。”
周泽还是闭嘴。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的声音再度传来,
只不过这次声音更响亮,而且拖动的节奏更快,不像是有人穿着它在行走,更是有人用手拉着它在行进。
一时间,原本争抢饭食的犯人们通通丢掉了碗筷,全都挤到了栏杆那边。
包括刚刚给周泽喂饭的男人,也放下了碗筷冲了过去。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手里提着两根脚铐链子从过道那边走了过来,
沿途所有牢房里的犯人都开始喊叫,
他们很兴奋,他们很激动,
他们,
也很渴望。
所有人都尽可能地伸出手,像是乞讨的乞丐,希望分一杯羹。
黑色制服的人拿着铁链转身看着四周,
似乎很享受这种簇拥和期待的感觉,
然后,
他慢慢地走近了周泽所在的这个牢笼,
把两根铁链中的一根直接一甩,
丢进了这间牢笼里去。
一时间,
牢房里的众人像极了一群争抢一根骨的野狗,居然直接厮打了起来。
之前给周泽喂饭的那个男人吼着:
“给我媳妇儿,给我媳妇儿,
她怀着孕,
她肚子里有孩子!”
一边吼着,
他也冲入了争抢的圈子里。
第二百零九章 人间炼狱!
很多人都曾见过小路上一群野狗野猫争抢食物的画面,那种争斗,那种拼抢,不遗余力,不惜一切。
因为动物清楚,没有食物,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人,一直自诩为高一等的存在,自诩为万物之灵;
就像是有部分通城人被人称呼为自己是苏北人时会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咋呼起来的猫一样激动地反驳说自己是苏中,不是苏北,这反而显得更可笑。
很多年前,人类也是过着和野兽一样茹毛饮血的生活,但现在,人们对于一些过分的举动,往往会将其称之为“禽兽之举”。
开化了,
明智了,
就赶紧想要和以前的“同伴”撇开关系。
正如现在周泽看着这群人争抢锁链一样,他们枪得很是忘我,抢得很是投入,人仰马翻,本来空气就很差的牢房被他们又掀起了阵阵尘土,空气变得更差了。
到最后,有一个人手举着铁链站了起来,他脸上挂着彩,身上带着很多淤青,眉角还破了口子,有血不停地滴淌下来。
这是这个女人的男人,之前那个还含情脉脉喂饭的男人。
就像是一头狮子出去猎杀食物带回来给自己母狮子吃一样,他成功了。
黑色制服的人伸手敲了敲栏杆,
示意铁链有主了,
这也让周围还蠢蠢欲动打算再上去拼抢一番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其实,
一开始在分饭食时,牢房里其他人都表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克制,他们知道这所监狱里,还有一个孕妇。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接下来对铁链的争抢时他们会手下留情,晚一会儿吃饭和少吃一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这条铁链,却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男人拿着铁链走到了女人面前,
弯下腰,
将铁链套在了女人的脚上,
“咔嚓!”
扣上,
然后他抬起头,
看着女人,
他笑着,
笑得很开心,
这笑容,在周泽眼里宛若一个智障,
同时,
他有着一种深深的不解,
这条铁链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帮犯人为什么会对它如此地热衷,
但有一点周泽可以确定的是,
这条铁链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年后还依旧存在的梦魇了。
这个梦,很清晰,细节条理都清晰得无以复加,但尽管如此,周泽却觉得这里头仍然有一层根本就看不清楚的迷雾笼罩着。
它笼罩着真相,
有时候,越是真实的东西,往往也意味着越是虚假。
周泽张开嘴,
他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在喉咙里还是无法发出来,只剩下了沙哑的呢喃。
然后,
男人搀扶起了女人,黑色制服打开了牢笼,旁边又走过来几个黑色制服,他们从男人手里搀扶过了女人。
男人下意识地想要跟出来,却被两个黑色制服男子一把推了进去。
然后铁栏杆再度被闭合,男人双手死死地抓着栏杆,看着女人,看着女人的肚子。
他仍然很开心,
无比的开心,
非常的开心,
开心得让周泽觉得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
都想跑回去给他扁一顿。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的声音在地上摩擦,
周泽也在走,
但因为这具身体太虚弱了,所以两边都有黑色制服在搀扶着他。
一路走过去,
清冷且孤寂,
唯有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
那么的刺耳。
然而,
路过其他牢房时,
周泽看见了之前相似的一幕,
牢房里的犯人们一个个都聚集在了铁栏杆前,探着头,看着周泽,看着这个脚上绑着铁链的女人。
他们眼里,
满满的都是羡慕,
是那种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羡慕,
在听到这铁链的声音时,他们甚至还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
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周老板现在是一脸的黑人问号???
走,
还在走,
不停地走,
这条通道很长,再加上周泽走得很慢,
但明显也是身边两个黑色制服的人没有用全力的原因,如果他们愿意,明显可以分分钟拖着这个女人快速地往前跑。
这个女人虽然是一个孕妇,但周泽清楚,她能在营养和生活环境下依旧保证没流产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其实她真的很瘦,就比皮包骨头好一点而已。
她跟她的孩子能撑下来,
真的不容易。
在周泽看来,
是这帮黑色制服的人故意走得这么慢的,
他们像是巡游一样,
慢慢地陪着女人走,
像是在簇拥着冠军获得者接受其他人的瞩目和欢呼,似乎刻意地想要把这个过程给延长一些。
不过,周泽还有一个疑惑,
好像方向错了啊,
之前那个铁链是从自己牢房这边从右边往左走的,但自己这次是被搀扶着从左往右走的,周泽很细心地留意到了这个差别。
再长的路,
终归是有尽头的。
前面,
出现了一扇铁门。
门被打开了,
周泽被推了进去,
在里面有一张桌子,
上面放着干净的水和食物,
周泽没动,
让周老板在没有其他佐料的情况下吃东西实在是不亚于一场酷刑了。
但下一刻,
一种冲动在周泽心里响起,
周泽开始伸手,拼命地把食物和水往自己嘴里塞。
周泽清楚,这只是梦,而自己,代入是一个女人的视角。
所以,
现在不是自己在动,
而是女人的求生欲在迫使着她开始吃东西,拼命地吃东西,因为她想活下来,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孩子需要营养。
狼吞虎咽持续了很久,但女人似乎永远都吃不够,但旁边的黑色制服男子直接制止了她,打断了她的继续进食。
曾作为医生的周泽清楚,极度食物匮乏的阶段猛吃过度的话很容易出现生命危险。
古代在牢房里有着一种“私刑”,叫做“狱死”。
就是让犯人们一直饿着,只给少量的食物,让其不至于饿死,但也别想吃饱,当然了,这个阶段可以省略,古代想在牢房里吃饱饭也是一种妄想和奢望。
然后猛地一天,狱卒给你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让你撒欢儿吃,当你吃得肚子滚圆之后,两个狱卒就过来,一人一边,一个抓着你的头一个抓着你的双脚,把你举起来玩儿“伸展运动”,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拉直。
来回这么一段时间,你就嘎屁了。
这种死法,以古代仵作的验尸水平是查不出什么异样的,身上也没其他的伤口,狱卒们一般用这种法子收黑钱帮人在监狱里整人报仇。
吃饱了,
身体像是一下子又有了一些力气。
一个黑色制服男子拿着水枪走了进来,
水枪开始对着女人开始冲。
冰冷的水冲了过来,来回地冲。
女人躺在了地上,
不停地呜咽着,
周老板也跟着一起变成了落汤鸡,这滋味,真的不是很好受。
随后,
黑色制服拿来了一件白色的长袍衣服给女人换上,把身上还有些湿漉漉但确实比之前干净不少女人又推出了铁门。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铁链继续在地上被拖动着。
之前走过的路,还要重新走一遍。
周泽都有些迷茫了,
难不成这抢铁链就是为了吃一顿饱饭洗个澡?
就跟抢饭票抢洗澡票一个道理?
重新走回去的路上,两边铁栏杆里的人依旧是以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周泽。
继续往前走,
走到了周泽被关押的牢房,那个喂饭的男人也在栏杆边看着女人,他很激动,也很欣慰,很开怀。
这让周泽想起了刘若英的一首歌: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周泽继续往前走着,铁链还是继续摩擦着地面。
黑色制服男子并没有把他重新送回之前所在的牢房,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上了楼梯,
走着走着,出现了地毯,
走着走着,
又出现了铁门。
门被打开了,
里面有光,
让人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可以逃出生天的错觉。
没蹲过牢的人是不能体会蹲牢房时对自由的渴望的,就像是大部分只有在生病时才会真切意识到平时活蹦乱跳身体健康没毛病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一样。
周泽明显察觉到,
在这个女人身上产生了一种激动喜悦的情绪,
很是强烈,
甚至她的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主动走了进去,
铁链继续拖着地面,
发出停留在这个狭窄空间里最后的一点声响。
“哐当……”
人走进去后,
铁门被关闭。
前面,被白色的类似农民种反季节蔬菜时用的大棚一样的东西遮挡着,
而附近区域两侧位置,
则是有着一个个类似淋喷头一样的东西,有着很多小孔。
像是一个公共澡堂一样,好像之前洗澡得不够干净,还得重新洗一遍。
女人的情绪继续激动着,
她还在慢慢地往前走,
而周泽在看见四周的布局后,
一种恐怖的阴霾马上笼罩了下来,
女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他知道啊!
该死,
出去,
要出去,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淋浴间,
这里是炼狱,
真正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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