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宝塔对神符


  回至凌府,先为凌康诊脉,瞧瞧有无暗伤,索性里外并无甚么折损,又以真气为其推宫过血,活血行气。凌康修炼凌冲所传道家坐功已甚有火候,真气勃发,经过几日的牢狱之灾,身子依旧壮健,只是心情抑郁,他一心为国,却被构陷,扣上一顶弃城逃跑的罪名,实是不当人子。
  凌冲宽慰了几句,见崔氏与大嫂进来,也就转身出去,寻来王朝,说道:“王叔,劳烦你去此处,将那位秦钧道长请来,只说我今夜设宴,请他移驾凌府。”王朝领命去了。
  片刻之间回转,说是有位道人自称秦钧,已在门前等了半晌,便领了进来。凌冲一见,果是秦钧,笑道:“秦师兄高义,小弟必有所报!”
  秦钧愁眉苦脸,说道:“我料定今夜你家不大太平,特来助拳,不过我只管你阖家安危,上官云珠那娘们还要你自家对付!”凌冲笑道:“已然足够!王叔,吩咐厨房开席!”
  是夜凌府大摆宴席,宴请秦钧,凌家人知道凌康能从彭泽全身而退,全赖这少年道士一力护持,皆是感激非常,连老夫人都破例饮了一杯素酒。
  秦钧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正一道与寻常道家门户不同,本就讲究出世入仕,修积功德,门下弟子不禁婚娶,自然也不禁荤酒。
  宴席闹到半夜才自收去,凌真等醉酒沉沉,皆回房中休息,凌康早就伏桌大睡,给王朝背了回去。偌大前厅只余凌冲与秦钧两个,秦钧目光炯炯,哪有半分醉态?苦笑道:“待会上官云珠来,凌师弟需收敛些,毕竟玄门同道,同气连枝。”
  凌冲冷笑:“彼等自取死路,我也阻拦不得。好在此去地府之路颇熟,索性送他们一程!”秦钧长叹一声,知凌冲心意已定,闭口不言。
  时已入秋,墙上树影婆娑,扭动不已,凌冲端坐堂前,忽然一朵彩云飞来,隐隐现出廊檐翘角,正是一座云阙飞宫,上官云珠与隋问天立于宫门之外,喝道:“凌冲!可敢出城一叙?”凌冲朗声一笑:“有何不敢?”一道剑光飞去,与云阙飞宫径投城外去了。
  云阙飞宫体型巨大,但挪移之间并无甚么声息,显是法阵运转已臻圆熟之极的地步,此宝威能极大,几乎等同于一位待诏大宗师,以清虚道宗的财力也只祭炼了三座,拂真疼爱女徒,便赐下一座给其护身。
  当年上官云珠便是乘驾此宝南下金陵,如今想来还真是自有缘法。凌冲却怡然不惧,只驾驭剑光不徐不疾的跟在后面,毕竟他已非昔日阿蒙,莫说区区一件法器,就算真正的脱劫宗师来了,也未必能留得住他。
  一前一后来至灵江之上,足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层浊浪,上官云珠咬牙切齿,怒极反笑,叫道:“你这小狗居然真有胆子跟来,想是以为有法宝护身,我就奈何你不得了?”
  凌冲喝道:“你这毒妇还有脸倒打一耙?废话少花,老子今天就超度你们这对狗男女去冥狱!”身后黑白生死气漫卷激射出来,竟是抢先动手!上官云珠竟敢将主意打到凌家人身上,等于动了凌冲的逆鳞,管她是甚么出身,不将活活打死,这口恶气难消!
  隋问天听到被凌冲骂作狗男女,亦是心头火起,不过来时已与上官云珠分工,凌冲有法宝护身,轮不到他出手,就在云阙飞宫之内躲避,由上官云珠操控三十三天宝塔与凌冲周旋,隋问天则伺机给他致命一击,将其擒捉,不论生死,只要能带回清虚道宗便可。
  黑白生死气一卷,上官云珠冷笑道:“就只你有法宝护身么!”顶门之中冲起一派宝光,清光流动,香氛瑞霭纷呈,一尊三十三层宝塔跃出,陡然涨成百丈高下,真正化成了一尊宝塔,塔身似由黄铜所铸,发出澄澄光亮,任由黑白生死气不断刷落,宝塔中自生祥云,将之抵挡在外。
  上官云珠头顶宝塔,见凌冲的法宝果然奈何不得,心头大落,但要操控法宝需要修士不断注入自身精气真气,纯阳之下的修士真气输入速度远超过补益之速,撑的久了容易被吸成人干,上官云珠深谙此道,决意速战速决,三十三天宝塔之上每一层陡然现出无数金甲神人。
  这些神人乃是塔中禁制所化,祭炼这座宝塔的根本道诀便是九极昊天统御众神归真经,仿效三十天天阙规制,神人一出,各自自带神光,加持于宝塔之上。上官云珠大喝一声:“去!”三十三天宝塔破空而去!
  宝塔一扭,已至凌冲头顶,底座之上有地火水风蜂拥而出,向凌冲镇压而去。凌冲虽不知此宝上官云珠从何而来,却丝毫不惧,不过他迭经大战,战斗经验早已丰富非常,纵使三十三天宝塔横压而来,并不硬抗,催动遁光,一闪而出,脱离了宝塔覆压的范围!
  三十三天宝塔重至不可思议,微微下落,只压得江面上大浪激流,向两旁翻滚而去,几乎露出了江底的景象。此宝以势压人,未免失于灵动,以至被凌冲躲了开去。
  上官云珠额上微微见汗,操控宝塔又往凌冲印去,凌冲哈哈一笑,已然看出其吃力之态,黑白生死气一卷,又自无踪。一来一去,上官云珠体内真气便消耗了三成,尖叫一声:“隋师弟!”
  隋问天在云阙之中,手持一方令牌,当即一抖,令牌之上飞起一道玄光,云阙飞宫一震,通体无数符文流转,真气调动之下,一道玄门破魔神光狠狠击来!这一击虽只是待诏级数,但胜在灵活,更多却是逼的凌冲移换方位,为上官云珠创造战机。
  凌冲一笑,暗中将太乙飞星符阵祭起,化为四色星光,藏于黑白生死气之中,那破魔神光击在生死气上,暗中却被挪移到了太乙飞星符阵中,左右转换、上下互易,不知被挪到何处去了。


第八百零一章 “故人”相见
  太乙飞星符阵依托天星之力,也有几分开辟虚空之功,破魔神光等如是待诏宗师全力一击,凌冲本难接住,但靠了生死符妙用,却浑若无事。
  隋问天操控云阙飞宫越发得心应手,不计消耗,破魔神光四面乱发,道道如箭,果然逼的凌冲出力封挡,打乱其攻守的节奏。
  云阙飞宫清虚道宗中只有三座,隋问天之师是拂玉道人,常年游历星河,近来才被拂真召回,主持大局。隋问天这些年来混得极不如意,也未得甚么像样的修道外物,以至于修为迟迟不得寸进。
  他自认资质还在上官云珠之上,只因上官云珠受拂真喜爱,赐下了飞宫不说,连三十三天宝塔这等犀利法宝也赐了下来,甚而还指点其去寻回前世所炼宝物,与元神合一,才能修成法相。
  他在云阙飞宫之中指挥若定,瞧见上官云珠御使三十三天宝塔,意气风发,不免心生嫉妒:“我的资质不在上官师姐之下,只因她有个好师傅,连法宝都能随意赐下。我师傅入道多年,也只一件法宝随身,还是遨游星河时才凑齐了宝材,辛苦祭炼多年成就,当真不公平!”
  心念一动,自生烦扰,只觉烦闷异常,上官云珠的身影落在眼中,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恨不得一拳狠狠击在其面上,周身忽然一冷,似有一股阴风吹来,森然异常,忍不住打个寒颤,忍不住失笑:“罢了罢了!我自有我的缘法,无端妒忌上官师姐作甚?”
  断去杂念,一意运使云阙飞宫。一座庞然法器,运转起来需要海量真气,隋问天元婴级数的修为本支持不了多久,好在上官云珠早有准备,在云宫中度入不少真气,供其驱使,尽还支撑得住。
  凌冲太过狡猾,根本不与上官云珠硬拼,只是躲来躲去,消耗其功力。相比之下,晦明童子能从虚空中汲取阴阳两性真气,化为己用,等若是自家便能修炼,也不知是尹济祖师绞尽脑汁,创出这等妙法,还是因为炼化了那尊天妖的法力,才有如此异变。
  总之凌冲运使生死符绝不似其他法宝那般吃力,反而如鱼得水,先天就立于不败。上官云珠将三十三天宝塔来回乱轰乱压,总是失之毫厘,不能当场将凌冲镇压,恨得牙痒痒的。
  三十三天宝塔印了几次,上官云珠一身法力便即告罄,这还是宝塔元灵全力配合,无形中减去了三四分消耗,没奈何间,只要将宝塔收取,悬于头顶,护住全身,取了守势。
  凌冲见时机已到,黑白生死气如蛇交缠,拧成一股,狠狠抽在宝塔祥光之上,打得祥云片片碎去,上官云珠整个人给抽飞到千里之外。
  凌冲长啸一声,正要追袭过去,眼角一扫,忽有一道金线自虚空射出,转眼化为无穷烈火,金辉流焰,耀目欲盲,呈燎原之势,竟遮蔽了大半苍穹。身下灵江之水蒸腾出无边水汽,许多水族吃不住火中高温,被生生炙烤而死,纷纷漂浮了上来。
  凌冲当即止步,冷冷道:“是易靖么?你这是何意?”金光一转,易靖与乔淮清两个现出身形,背后是无边金色光焰,自然是烈火金光剑使得巧。
  彭泽城破之后,一干玄门弟子并未一哄而散,而是退入金陵城中。凌空被捕入狱,易靖乐的瞧热闹,凌冲也懒得理会,如今上官云珠眼看落败,却又出手阻拦,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清虚道宗与少阳剑派本就穿的一条裤子,不然也不会定下杨天琪与上官云珠的道侣之约。
  易靖依旧一副木讷模样,并不开口,以目光示意乔淮清。乔淮清上前一步,朗声道:“凌师弟,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令兄之事并非上官师姐之错,何况已然放归回家,就不必追究了罢?大家同为正道弟子,同气连枝,合力平定靖王之乱才是当务之急!”
  凌冲双眼一眯,缓缓道:“若我今日执意要打死上官云珠呢?”乔淮清笑了一声,说道:“凌师弟说笑了,若当真如此,上官师姐与本派掌教之子早有婚约,我师兄弟两个必不会坐视!”
  易靖不言,身后无边阳火陡然一缩,凝为一位身穿金色道袍的老者,正是金光老祖,臭嘴一张,就要喷出粪来。凌冲头顶黑白之气盘旋不定,乔淮清亦是紧张非常,若是当真动手,他可插不进去手,也许就遭了池鱼之殃。
  凌冲目光闪动,片刻之后,竟是转身而去,毫不拖泥带水,瞬息无踪。金光老祖笑骂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没卵蛋的货色!他若是下手早些,将上官云珠那小妞儿捏死,还能了断杨天琪一缕旎念,也好专心修行,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
  臭嘴一张,源源不绝。乔淮清不敢搭话,只好苦笑听着。易靖却道:“聒噪!去瞧上官云珠!”乔淮清领命而去,却见隋问天早已驾驭云阙飞宫扑了过来,将之接应入内。
  上官云珠毕竟女流之辈,心胸狭窄,有法宝在手,还被凌冲弄得灰头土脸,脸面全失,不好见人,在飞宫之中向易靖与金光老祖略施一礼,便命隋问天催动云阙飞宫去了。
  乔淮清道:“没想到凌家在金陵居然有这么大面子,惹动上下官员为其说情,连隋问天都给去职罢官,靖王大军眼看便至,难道要我等听从凌冲之命行事不成?”
  清虚、正一、少阳三派铁了心扶持平帝,他们这些弟子下山,皆奉有严令,不可令靖王攻占了金陵。隋问天得了钦差之职,易靖等听其调遣倒也不错,但隋问天既去,凌冲得势,难不成要听其命令行事,那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易靖冷冷道:“见机行事!”金光老祖叫道:“不如老祖带你们杀入叛军大营,于千军万马之中取靖王首级,如何?”乔淮清苦笑道:“靖王身边魔道高手环伺,也有法宝镇压,不好得手。再者一旦在大军中激战,势必伤及凡人,作孽不小!”
  玄门修士无故不得施法戕害凡人,此是正道修士所共尊,原因无他,玄门道家向来奉行道法自然,自诩正道,自不可无辜杀人,再者杀戮过多,大干天和,到了脱劫境界,天降劫数就会极重,极难躲过。魔道则不同,只要能修成法力,问鼎玄阴,就算将天下生灵杀光,只怕他们也敢做得,因此才有玄魔分野。
  凌冲回至凌府,已是四更之时,秦钧尚在院中对月苦思,见凌冲回来,忙问:“如何?”凌冲道:“上官云珠驾驭云阙飞宫走脱,中间易靖出头说项。”
  秦钧松了口气,笑道:“这便好!只要不出人命,便无大碍。”顿了一顿,又问:“隋问天被罢官去职,可是你搞的鬼?”凌冲道:“我何德何能,能驱使得了那许多官吏?”
  秦钧道:“隋问天经此一事,必然无颜再入皇宫,要么北上京师去寻秦拂宗,要么躲在暗处。没了他这位名正言顺的钦差坐镇,金陵城又靠谁也指挥,抵御靖王叛军?”
  凌冲笑道:“自然是你!”秦钧一呆:“我?”凌冲点头:“你是平帝所册封的大明国师,地位还在钦差之上,只要你登高一呼,自能掌控金陵兵马,为今之计只有如此,还望秦师兄为金陵百万生灵计,莫要推脱才好!”
  凌冲早已盘算好,由秦钧接掌钦差之职,坐镇金陵指挥。其宅心仁厚,又是相熟之辈,定能担当此任。有噬魂魔念在手,操控金陵大小官员,政事运转起来自能如臂使指。
  秦钧面色一肃,叹道:“也唯有如此了!”次日一早,秦钧便前往皇宫,本拟亮明身份,还要有一番聒噪,谁知那宗老一见他大喜叫道:“还请国师主持大局!”轻轻易易接掌了一干大权。
  秦钧亦是胸有韬略,精通兵书战策之辈,当即挥斥方遒,金陵政务为之一肃!左怀仁大军破彭泽之后本该星夜行军,进袭金陵,但靖王一纸诏书落下,严命大军就地等候,与靖王皇驾汇合,如今左怀仁接了靖王,大军才自开拔,尚有数日方能到达金陵。
  靖王此举倒也不难猜测,是不想左怀仁进兵太速,一旦攻占了金陵,威望日高,他这位皇帝便要寝不安枕了。凌冲与秦钧转念便即想通,秦钧骂道:“靖王如此心胸,难怪不能成事!”
  凌冲道:“靖王如此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左怀仁确有反骨,亦有反意!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给了我等喘息之机。”秦钧道:“金陵城中大小官员近来十分勤勉,绝无偷懒,我这几日调配粮草军械已然完毕,只等靖王到来,便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以秦钧的道行,还瞧不出噬魂劫法的破绽,只以为是金陵官员心切身家性命,这才戮力同心,众志成城。凌冲也不说破,只道:“易靖等人还在城中,对阵靖王麾下的魔道修士,少不了要他们出手,秦师兄可亲自走一遭,想来其等不会推脱。”
  秦钧点头:“正要我去走一遭。”去去便回,说道:“易靖倒是痛快,答应出手对付靖王麾下魔道高手,只是不肯与你照面,说是免得被你暗算。”
  凌冲冷笑一声,又道:“除却郭达之外,金陵之中尚有名将,师兄不妨将之起用。”递过一张纸张。秦钧点接过头:“你放心,我自省得!”
  七日之后,靖王大军果然到来,靖王此次“御驾亲征”带来四十万大军,加之左怀仁所部,叛军号称八十万,只见枪刃如林,反射皑皑白光,战阵雄壮,比之刚起兵时可要精良的太多。
  凌冲与秦钧登上城头观望,点头道:“左怀仁此人深谙韬略,所部之兵甚是精良,不可小觑!”秦钧道:“你放心,我已收拢金陵方圆千里之兵,共计四十余万,虽及不上叛军数目,但依托城池,至少可坚守百日!”
  凌冲点头:“靖王等若是倾巢而来,就看平帝肯不肯发兵直捣黄龙,占其老巢,如此则可破之矣!”抬头向北望去。
  凌冲阴神之身抖了抖衣袍,已身在京师之中,并非以噬魂魔相示人,而是动用了一具许久不曾动用的躯壳,正是祁飞之肉身。他将一身魔气掩藏,望去就是一位面色蜡黄,似乎身染大病的汉子。
  来至京师自然要去张守正府上瞧瞧,再去见见大师兄陈紫宗,如今陈紫宗身居大理寺卿之位,身高权重,也不知用了甚么手段,能令秦拂宗点头册封。
  凌冲迈步欲行,忽然一阵香风掠过,一位女子闪出,生的面容姣好,但眉心中一股荡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其见了凌冲模样,便即泫然欲泣,哀声楚楚道:“祁郎啊祁郎,你可还记得奴家否?”
  凌冲一怔,他占了祁飞躯壳,自然也得手其毕生记忆,只并未仔细翻阅罢了,细细想来,脑中一亮,脱口道:“你是柳妍!”话一出口,硬生生又加了“妹妹”两字。那女子正是唤作柳妍,与祁飞自小定有婚约,只是半途被天欲教收罗了去,作为弟子。
  天欲教是甚么东西,大家心头有数,祁飞为此还大动干戈,与柳妍的师姐佘玉华动手几次,后来佘玉华以柳妍安危相要挟,才令祁飞投鼠忌器。不想竟在此处遇见,看其模样,想来早已服下天欲丹,沉沦欲海。
  凌冲炼化了祁飞元神,自知祁飞为柳妍大动肝火多半是做做样子,主要是为趁机进入魔道大人物眼中,好被引入魔道大派之宗,修炼上乘魔法。原本若是柳妍能出淤泥而不染,凌冲自也不吝一臂,救她脱出苦海,但其显是入了魔道,就不必多此一举,再者凌冲手中也无移情丹拔除天欲丸的后患。
  柳妍一双眸子中满是惊喜之色,蓦地拉了凌冲便走,凑在耳边悄声道:“祁郎且跟奴家来,恰好宝玑娘娘在此,本教正要谋划一件大事,祁郎若能出力,说不定娘娘一高兴,将奴家赐下,你我双宿双飞,岂不是好?”
  说话之间,吐气如兰,一双小手亦不老实,在凌冲身上摸摸点点,此乃天欲教所传上乘催情手段,配合天欲教的姹女迷阳法门,几乎屡试不爽,连经年苦修的大德一不小心,也要着了道去。


第八百零二章 暗流涌动
  可惜这个凌冲是噬魂魔念凝聚的魔相之身,只有皮囊取自祁飞,自不会对其秋波有甚反应,可谓是媚眼抛给了瞎子。凌冲阴神修炼魔道,舍弃了慈悲之心,哪还有甚么客气?当即用一缕魔念侵入柳妍元神。柳妍只觉浑身一冷,却不知自家生死已落入别人掌中。
  魔念入神,顷刻之间将柳妍元神炼化,其所思所想自然也逃不过凌冲感知,“这祁飞当年对我痴情的很,听佘玉华师姐说,我拜入本门,他还曾几次三番要杀上门来,想将我抢去。这些年不见,想来道法另有进境,我修炼六欲真法资质不成,须得靠他为我挣回些脸面,看看那些骚浪蹄子还敢欺压我?平时还可用来采补,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凌冲颇是无语,这柳妍打得不甚良善的主意,利用“祁飞”为她出头,又想用来采补,净想好事,浑不知自家已落入魔掌。柳妍拉着凌冲的手,亲昵非常,娇滴滴道:“如今宝玑娘娘就在京师,祁郎来了恰可前去参见,娘娘最喜年少有为的少年修士,见了祁郎一高兴,说不定会赐下许多好物呢!”
  凌冲暗自腹诽:“宝玑那骚娘们吃人不吐骨头,瞧见我这副皮囊,还不得垂涎欲滴?不过她虽是脱劫修为,我也修成法相,又有祭灵柱在手,未必就怕了她。京师之中,自有正道老祖坐镇,绝不敢轻易启衅,正好去刺探一番魔教的动向!”
  便顺水推舟道:“我也是初来乍到,想来京师碰碰运气,没想到遇见妍妹,宝玑娘娘的威名如雷贯耳,妍妹快些为我引见!”柳妍白了他一眼,佯怒道:“好啊,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听见宝玑娘娘的名头,便猴急猴急的,只怕是另有所图罢?”
  凌冲无言以对,只能尴尬一笑。柳妍扑哧一笑,用纤指在他面上一划:“就算你成为宝玑娘娘的面首,只要心头有我,那就无妨。走罢!”拉了凌冲便跑。
  天京城极大,容纳数百万人口,乃是中土第一雄城。大明立国千年,威服四海,每年皆有从属藩国派遣使者前来纳贡,甚至还有远海之外的国度不远万里遣人来此学习。此时虽有靖王之乱,又有陈建德兵锋直指,只要京师还未遭遇战火,便是一派升平之景。
  大路四通八达,可谓游人如织,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柳妍拉着凌冲左拐右拐,渐入僻静之处,人声渐消,迎面来至一座小小庵堂,凌冲抬头望时,却挂着“送子观音庵”的牌匾,嘴角一撇:“这些个邪魔外道居然借菩萨道场藏身,就不怕菩萨震怒,降下劫数?”想到自家如今也算邪魔一流,不禁失笑。
  那庵堂看似不大,实则别有洞天,居然有三进院子,庵中皆是尼姑,但一个个体态风流,眉眼含春,见柳妍带了个俊俏后生进来,皆是掩嘴媚笑,有胆大的调笑道:“呦,怪不得柳妹妹火急火燎的出去,原来是要会情郎啊!这小子生的好生俊俏!给姐姐瞧一瞧好不好?”
  凌冲哼了一声,一身天尸真气勃发,一时之间当真形如僵尸,一双手掌枯槁入骨,就往那女子面上抓去,怪笑道:“哪里来的狐媚子,敢拿老子消遣?正好炼成一具艳尸,给小的们受用!”
  当年普济神僧擒下薛蟒九具旱魃真身中威力最大的一具,普渡神僧以佛光炼去其凶性,转赠给了凌冲,他在那段时日已将薛蟒烙印于旱魃中的天尸教法门尽数融会贯通,以如今法相境界的道行施展出来,果然尸气滚滚,就似上古恶尸降临人间,磨牙吮血,要吃尽世间生灵一般!
  那女子也有金丹级数的修为,不过是历年采阳补阴修来,根基不牢,吃天尸真气一冲,已有些气闷,再被两只大爪子一抓,当即浑身打颤,尖叫一声,就要逃走。
  凌冲出手,哪容其逃脱,鬼爪一缩正要一把将之掐死立威,忽然一个好听之极的声音自房中传来:“原来是天尸教的传人,我这弟子不过调笑了几句,何必大动肝火?”声音一出,将凌冲的天尸真气阻挡在外,不能近身,那女子才尖叫一声,忙即逃走。
  如此一来,院中鸡飞狗跳,各色光华闪过,一干女子纷纷亮出法器,绸带、玉簪、宝瓶,竟还有人祭起一条污血处处的带子,一望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
  凌冲只要立威便可,有宝玑娘娘出手也就不为己甚,哼了一身,收了天尸真气,一把将柳妍搂在怀中,故意哈哈笑道:“久闻宝玑娘娘美艳之极,色艺双绝,祁某早欲一亲芳泽,还请娘娘勿要推拒才好!”
  房中宝玑娘娘娇笑一声,说道:“难得你慕名而来,瞧得上贱妾这蒲柳之姿,柳妍,还不请你这位青梅竹马进来?”柳妍小心脏怦怦乱跳,她不过是底层弟子,无有传召断然不敢靠近宝玑下榻之处,但凌冲一来,地位立时水涨船高,懒得理会周遭那些个嫉恨交加的眼神,甜兮兮应了一声,故意依偎在凌冲怀中,指引其走去。
  宝玑娘娘所居屋子极大,内中装饰奢华,绝难与外面庵堂有所联系,锦幔垂帐,熏香扑鼻,正中燃着一只硕大香炉,造型古朴,显是天欲教在此处经营良久,方能攒的下这份基业。
  幔帐之内是一道曼妙身影,酥胸如叠嶂,黛眉似远山,道不尽的万种风流,正是宝玑娘娘,见凌冲进来,眼中便是一亮,掩口笑道:“后生倒是俊俏,偏偏要去练甚么天尸教的功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没得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凌冲将噬魂劫法的修为尽数敛入噬魂幡,只用新催生的天尸真气护身,噬魂幡缩于阴神核心之中,他逆转噬魂真气为玄阴之气,再以天尸秘法运转,居然模拟出金丹级数的法力波动。
  宝玑娘娘甚是自负,瞧出凌冲只是个金丹真人,便不屑一顾,懒得查探其元神,竟给凌冲糊弄过去。宝玑这一番话说得露骨已极,凌冲面上筋肉僵直,只当不闻,搂着柳妍说道:“我与柳妍乃是青梅竹马的相好,先前她拜入天欲教,我自忖不名一文,不敢前来提亲。如今我修炼天尸道法有成,特来向娘娘讨她回去做个婆娘!”
  宝玑娘娘笑道:“本门向来不禁婚娶,又非玄门那些牛鼻子那般迂腐,你既喜欢柳妍,只问她心意,愿否跟你,不必问我了!”
  这边柳妍羞答答道:“柳妍身入教门,不敢擅专,一切但凭娘娘做主!”她自不知这番话是魔念发动,引动她说得,为的是以退为进,套一套宝玑娘娘的口风。
  果然宝玑娘娘十分满意,纱幔向两旁分开,露出真容,笑道:“我们天欲教培育弟子也颇为不易,好容易教会了道法,你却要带走,教主知道了,要怪罪我御下无方。不过若是你能为本教出力,办成一件事情,我便做主将柳妍赐你,如何?”
  凌冲粗声道:“何事?”宝玑娘娘笑道:“你来的正好,且坐在一旁,稍后便知端倪。”凌冲暗暗冷笑,果然坐在一旁。不久便有一位女弟子进来禀道:“娘娘,那人到了!”
  宝玑点头:“着她进来!”那女弟子领命,带了一位身披斗篷之人进来,凌冲神识微微一探,心头一动:“难道是那人?”那女子卸下斗篷,却是凤冠霞披,身上自有一股母仪天下之气质,见了宝玑娘娘也不下拜,只微微颔首,说道:“本宫细细思索,还是来请宝玑娘娘出手,诛除那个贱人!”
  天下间敢自称“本宫”的女子,唯有当今皇后,此女自是平帝之后,先前的太子妃,不知如何与宝玑娘娘勾搭上了,看样子是要求宝玑娘娘出手诛除一人,凌冲心念一转,已知其要杀的自是清虚道宗那位女弟子,也即是要被平帝新立为后的兵部尚书之孙女。
  这位孙皇后是惠帝生前亲自指婚,出身清白,嫁给平帝之后,操持王府,兢兢业业,素有贤名,因此张守正等一干清流才会力保。但身家太过清白,外戚娘家并无甚么兵权,更莫提有清虚道宗这等大派撑腰,才被平帝说废便废。
  看来先前宝玑娘娘已与孙皇后有所接触,才会有今日之会,凌冲心念电转,也不着急,只安心看戏。
  宝玑娘娘笑道:“来人,为皇后看座!”顿了一顿,说道:“皇后可是考虑清楚了?我等可是魔道,你勾结魔道被人知道了,可就不是打入冷宫那么简单了!”
  孙皇后强抑悲愤,低声喝道:“就算本宫不勾结魔道,眼睁睁被废,瞧着那贱人主掌后宫,难道就比打入冷宫强了?”宝玑娘娘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助皇宫一臂之力。只是如今清虚道宗的秦拂宗就在那贱人府上,不好下手,不如选一折衷之策,如何?”
  孙皇后道:“甚么折衷之策?”宝玑娘娘笑道:“不必杀那贱人,转而去杀张守正!张守正最是反对平帝废旧立新,若是他死了,皇后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孙皇后脱口道:“自是那贱人嫌疑最大,只是张守正为国之栋梁,三朝元老,若将他杀了……”宝玑娘娘道:“他如今在家闭门不出,平帝早有褫夺其官职之心,碍于风议不好下手,他若一死,最高兴的正是平帝呢!”
  孙皇后迟疑道:“本宫听说张守正有个孙子,也在玄门之中学道,如今就在家中坐镇,只怕不大好动手罢?”念头一转,便将张守正这位老臣卖了。
  宝玑娘娘道:“无妨,那小子不过刚修成金丹,算不上甚么高手,可谓手到擒来。若是皇后允准,今夜便可动手!”孙皇后迟疑片刻,低声道:“可否让本宫考虑一二,再作回复?”宝玑娘娘点头:“这是自然。来人,送皇后回宫!”
  孙皇后披上斗篷,转身离了庵堂,自有一驾车马等候,一路行进,到了皇宫之前,赶车之人出示一面令牌,当即通行无阻,回至后宫,将斗篷卸下,屏退一干侍女,这才松了口气,取了一道黄色符箓,用火烧了,烟气缭绕,化为一位老道之形,居然是乌门山!
  乌门山从西北之地逃命回来,越想越气,不料凌冲居然如此凶残,连纯阳级数的朱厌凶兽都奈何不得,再想寻他报仇,可就千难万难,思来想去,金陵之地、靖王麾下呆不下去,又跑来京师之中,与孙皇后献计来也。
  乌老之形显出,笑道:“娘娘有何吩咐?此符是老道精心炼制,只能避开宫中法力禁制一炷香的功夫,还请娘娘长话短说。”孙皇后便将与宝玑所议之事说了。
  乌老笑道:“此事易耳,皇后只派心腹之人去与宝玑说,同意今夜动手便是。张守正一死,对娘娘有百利而无一害!”心下暗忖:“凌冲啊凌冲,我杀不了你,先借刀杀人,宰了张守正,看你如何应付!”
  孙皇后道:“既然乌老如此说,那便是如此了!只是动不得你贱人,本宫始终不甘心!”乌老劝慰道:“张守正一死,那贱人必受牵连,娘娘只安心静候便是!”又商议了一会,符光燃尽,乌老之形消散。
  孙皇后收拾了符纸灰烬,唤来一位年老宫女,修书一封,命其送与送子观音庵堂。那年老宫女持了出宫腰牌,一路行至观音庵,见了宝玑娘娘,奉上书信。
  宝玑娘娘展开瞧过,顺手一会,那宫女登时四分五裂,死的通透,笑道:“皇后还不忘在信中嘱咐我莫留活口,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罢了!”转头对凌冲道:“我要你所办之事,便是今夜去杀了当朝首辅张守正,你放心,他府上只有一个金丹的剑修,你大可应付得来,我再派几人助你,定能马到成功!”


第八百零三章 声势浩大
  凌冲面无表情,狠狠吻了柳妍一口,颇有些肆无忌惮之意,起身哈哈笑道:“娘娘有命,岂敢不从?祁某这就去将那甚么张守正的人头提来!”
  宝玑娘娘笑吟吟道:“不急!小翠、小烟,你二人皆是我调教出来,修成了婴儿,便随祁飞同去。有你们帮手,想来足够了!”两位妖艳女子闻言站出,一同领命。凌冲心知这是不放心自家的金丹修为,另外也有一层监视之意,笑道:“也好!有两位美人儿之助,当可十拿九稳!事不宜迟,我等去去便回!”
  宝玑娘娘媚笑道:“本宫就在此处备下酒宴,等你马到功成,再为你庆功!”凌冲长声大笑,昂然出门,小翠与小烟对视一眼,也自跟了出去。
  凌冲出了庵堂,霎时面如寒霜,也不理会二女,腾空便走,意态嚣张至极。二女见了,皆是愠怒,小翠说道:“一个小小金丹,就敢如此放肆!若非娘娘要借他手行事,现在老娘就宰了他!”小烟劝道:“莫生气,等他杀了张守正,捏圆捏扁全都由你,还有柳妍那小浪蹄子,回头也要给她好看!”
  庵堂之中,柳妍忧心道:“娘娘,祁飞不过是金丹真人,眼下京师之中正道高手无数,一经发现,只怕难以逃脱。”宝玑娘娘似笑非笑瞧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怎么,这就挂念上你的小姘头了?他若是能杀了张守正全身而退,我就做主将你赐他,若是杀不得或是失陷其中,只能怪他自家学艺不精,也须怪我不得。”
  柳妍面色一白,怯生生问道:“若是他杀不得张守正,娘娘可会亲自出手?”宝玑娘娘呵呵一笑:“本宫又非吃饱了撑的,如何会去给孙皇后那贱婢当枪使?祁飞杀不了张守正,孙皇后自会另寻计策,本宫只要看戏便可。你是自觉寻到了情郎,有了靠山,今日话多的很哪!”
  柳妍心下一凛,忙低头道:“奴婢怎敢!”宝玑娘娘冷笑:“不敢便好,教主那天欲宫中可是还有一群赤身奴日盼夜盼,若是将你赐给他们……”
  那赤身奴皆是男子,是历代受了天欲教弟子蛊惑采补之后,仍旧执迷不悟,一心跟随,被天欲教主收拢起来,当作猫狗一般饲养,若有女弟子触犯教规,便发落给他们。往往那些女弟子往往下场极惨,临死之前还要遭受无边侮辱,因此天欲教中皆是谈赤身奴色变!
  柳妍恰到好处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浑身瑟瑟颤抖,深深跪伏下去。宝玑娘娘鼻孔中哼出一声冷笑。凌冲身蹈虚空,嘴角也勾起一丝冷笑。京师之地,群英荟萃,波诡云谲,颇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既然如此,那便再加一把火,以便火中取栗!
  片刻之间已到张府上方,小翠与小烟两个正要按落遁光,伺机潜入,却见“祁飞”那个二五仔周身腾起重重黑芒宝光,夤夜之中显得耀目非常,大叫一声:“张守正!且出来受死!”扬手便是一道粗大之极的剑气,散发腐尸气息,狠狠劈落!
  凌冲脑筋又没被朱厌用熟铜大棍锤过,自然不会发疯真去杀张守正,此事还要闹得全城皆知,索性演成一个鲁莽之极的角色,险些忘了祁飞主要是精通剑术,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凑出一道天尸剑气,仿效封寒当年所施展的一道黑眚阴煞法门,倒也有几分像样。
  身后二女对望一眼,都气的俏脸煞白,“祁飞”唯恐他人不知是来杀张守正,连带自家也要暴露,小烟悄声道:“娘娘之意,是悄悄行事,不可暴露行踪,还是暂且退避,让那混蛋自家去罢!”
  小翠点头,二女刚要动身回去,不防凌冲回过头来,咧嘴一笑:“两位姐姐要去哪里?还是陪我一起快活快活罢!”二女不知怎得,头脑一晕,等回过神来,忽觉那厮也不甚可恶,反而变得十分可爱起来,纷纷娇斥一声,连声叫道:“天欲教宝玑娘娘座下弟子,奉命诛杀张守正,闲杂人等滚开!”取出各自所炼法器,恶狠狠的为凌冲呐喊助威!
  凌冲用魔念染化了二女,就见张府中蓦然升起一道纯白剑气,剑气森然,裹挟无边凶厉之气,一个少年声音喝道:“何方妖魔,胆敢来犯!”正是张亦如的声音。
  凌冲暗暗点头:“这小子几年不见,剑意更见纯熟,只怕不过几年就可着手凝练婴儿了!”口中大笑:“我等乃天欲教神使,你小子又是哪个?老子剑下可不死无名之鬼!”
  天尸剑气生出层层变化,与张亦如的庚金剑气狠狠拼了一记,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张亦如飞身上来,暗暗心惊:“从哪冒出这么一个剑道高手?他身后的女子真是天欲教出身不成?如此可就棘手了!”
  这几年他守在家中,寸步不离,便是怕有人对乃祖不利,果然蹿出一位高手,不过对方似也是金丹之辈,剑术凌厉却并非不可抵挡,当下凝聚心神,专心御剑。将师传的一柄寒铁飞剑使得风雨不透,尽展庚金剑诀之妙用。
  凌冲斗过几招剑法,暗暗点头,张亦如底子打得极牢,剑术秉承庚金剑诀真传,凶狠霸道,但不足之处是稍稍失之韧性,有心逗引,天尸剑气布下一道剑网,横推过去。张亦如凝神接战,一时僵持不下。小翠小烟二女就在一旁摇旗呐喊,全不出手。
  啪!宝玑娘娘将手中一只茶盏摔得粉碎,粉脸铁青,喝道:“祁飞那厮!小翠和小烟难道被他灌了迷魂汤不成!该死,如此一来,全城都知道本教要杀张亦如,该死!真是该死!”
  兵部尚书府中,秦拂宗霍然抬首,冷笑道:“好天欲教!好一群贱婢!这是嫁祸江东之计,果然狠毒!”他身旁赫然便是上官云珠与隋问天两个,隋问天被罢黜了官职,又拾掇凌冲不下,与上官云珠商议,索性回到天京,寻秦拂宗做主。


第八百零四章 祸水东引 乱斗不休(一)
  秦拂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上官云珠有三十三天宝塔在手,加上隋问天钦差大臣的身份,还是给闹得灰头土脸,如此一来,清虚道宗等于将金陵官场拱手相让,再也插不进手去。
  平帝如今可谓四面楚歌,本就独力难支,失去金陵官场之援,损失之大,不可估量。偏偏不能惩罚两人,一个是掌教爱徒,一个是拂玉的徒弟,都不好管束,只好自家生气。
  张府动静极大,尤其凌冲那一嗓子几乎传遍半个京师,秦拂宗当即知道魔教是要杀张守正嫁祸给清虚道宗,气急败坏,立时飞掠出去,万不能让张守正死了!
  上官云珠道:“隋师弟,你在此看守尚书府,免得有人趁火打劫,我去去就回!”御气而飞,追秦拂宗去了。隋问天自嘲一笑,只好坐下慢慢饮茶。
  京师虽大,对练气士而言却是小得很,秦拂宗眨眼间已至张府上方,正要出手,却见一道金光起自皇宫,化为一条煌煌剑气,须臾之间破开虚空,径自斩向两位女子。
  那两位女子面相骚媚,齐齐娇叱一声,祭起两件法器,与金色剑气换了一招,齐声闷哼之间,被剑气生生击落,砸踏了许多房舍!
  金色剑气堂皇大气,亦是玄门正宗路数,一人宽袍大袖,御风而来,居然是正一道大师兄沈朝阳。他与师弟秦钧下山,秦钧去了金陵,他则坐镇京师,入驻皇宫之中,暂代国师之位,也是看顾平帝的安危。
  平帝顺水推舟,将国师之位封给秦钧,亦是制衡秦拂宗之意,免得清虚道宗一家独大。沈朝阳平日在宫中静修,今日闻听动静,当即赶来。
  张亦如叫道:“沈师兄来的正好,快帮我捉拿这三个贼人!”沈朝阳将手一指,一道符光飞起,无数浮现交织,却是凌空书符,自从得了秦钧的龙虎天印之助,龙虎交汇以来,一路势如破竹,数年便已修成法相境界,如今施展起符术剑法更是得心应手。
  符光一闪此消彼现,却是一道拘置符,此符在正一道中算不得甚么高深符术,专一用来擒拿厉鬼妖魔,对魔道中人克制极大,小翠与小烟二女惊叫一声,足下符光闪动,有道家神文射出,爬遍周身,天欲真气当即运转不畅。
  凌冲见秦拂宗与沈朝阳双双赶到,已惊动了玄门正道,宝玑娘娘再想暗算张守正势不可能,便思退路,“索性将场面弄得乱一些,引秦拂宗与沈朝阳去宝玑之处,这两路势如水火,见面必然死战,将水再搅浑一些也好!”
  高声喝道:“不打了!你们正道的鼠辈就是喜欢群起攻之,老子去也!”虚晃一剑,拔腿便走。还不忘操控魔念,那厢小翠与小烟目光一呆,二人功力瞬时合流一处,注入两件法器之中,重重一击,居然破开拘置符的困锁,也自随凌冲逃走。
  沈朝阳咦了一声,不料一道拘置符竟被二女破去,大袖一摆,数十道剑气激射而出,将二女上下左右封死,这一次出了五成功力,不论生死,要将二女留下!
  二人忽然同时露出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齐声道:“死鬼,恁的心急,姐姐们去去便回,稍后再来陪你如何?”双掌一握,两道法力会流,周身有六色神光闪烁,破空而去,连沈朝阳的龙虎剑气也追之不及。
  沈朝阳一心向道,还是正经八百的童男之身,吃两个妖女调戏,面上闪过一丝青气,举步便追,足踏虚空之中,大袖飘摇,更显潇洒,但去势可是不慢。
  凌冲在前飞遁,还要分神操控小翠小烟两个,也唯有噬魂魔念才能令二人精修的天欲真气浑然如一,逃过沈朝阳的毒手,只是眼下只有沈朝阳追来,却是不大好办,扬声道:“秦拂宗!你清虚道宗想杀张守正,以为老子不知么?还有,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宝贝徒弟云昭道人现在何处?”
  杀张守正这个屎盆子秦拂宗被扣的心安理得,根本懒得理会,但云昭二字入耳,却豁然色变,喝道:“你知道甚么?快说!”御气便追,几步之下竟还赶在沈朝阳前头!云昭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看的比亲儿子还重,对其下落始终耿耿于怀,自然要擒住凌冲,问个水落石出。
  张亦如呆立半空,一行人来的风风火火,去的火火风风,让他颇感无所适从,想跟去瞧瞧热闹,家中却无人看守,只好按捺心思,按落剑光下去。
  却见乃祖正披衣立于庭中,忙道:“来犯之敌已然退去,更深露重,爷爷还是快些回去歇息罢!”张守正望着星空怔怔出神了半晌,缓缓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如今七十有六,死了也不算早夭。只是这家国天下乱成一锅粥,不知何时方熄啊!惜哉!痛哉!”颤巍巍转身,张亦如忙去搀扶。
  京师之上,三道遁光相连而飞,随后又有二人各自御风紧随,等上官云珠赶到,也只得追秦拂宗去了。凌冲心头盘算,暗觉无有破绽,随即一拐,已至庵堂之上,叫道:“宝玑娘娘!祸事了!正一道与清虚道宗的牛鼻子杀来了!”
  庵堂之中飞起十几道光华,当先一人正是宝玑娘娘,她气极反笑,指着凌冲骂道:“老娘把你个衰货!你莫不是正道派来的细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娘先打杀了你,再杀那两个牛鼻子!”
  宝玑大美人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遇上凌冲这个二五仔加反骨货,非但没杀成张守正,还将自家苦心布置多年的分舵暴露,当真杀他的心都有,正要一掌拍死那厮,只听秦拂宗阴恻恻道:“我道京师近来乌烟瘴气,原来是你这娼妇躲藏于此!”
  秦拂宗率先赶到,双袖一挥,便是无边真气凝聚的道家降魔神雷,轰然落下!宝玑娘娘怒笑道:“秦拂宗!你我都是脱劫级数,真当老娘怕你不成?”


第八百零五章 祸水东引 乱斗不休(二)
  宝玑娘娘亦是脱劫级数的修为,纵然不如秦拂宗,也自相差仿佛,本就不惧,但她还未傻到真与秦拂宗比拼法力神通,毕竟有六欲玄阴天罗在手,稳操胜券。如今行踪败露,还是先逃出京师,免得被正道高手围攻,死的憋屈无比。
  一道轻纱曼舞翻卷,薄若无物,展布开来,覆盖大半虚空,迎上降魔神雷,那般暴烈的雷法遇上曼妙轻纱,如泥牛入海,当即消弭于无形,竟是连个泡沫都不起!
  秦拂宗大吃一惊,叫道:“六欲玄阴天罗!殷九风那厮竟将此宝给了你!”玄阴天罗是天欲教主殷九风成名之宝,虽有些女气,但威力极大,内中藏有六欲天魔元神,善能坏人道行修行,乃是正道之辈最大的克星。
  宝玑娘娘既有法宝在手,胆气便壮,纤手一指,玄阴天罗翻卷而去,如一道天幕往秦拂宗裹去。秦拂宗大骇,就见天罗中六色奇光闪动,元神便是一阵恍惚,心道不好,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借这一线清明,转身仓皇逃命!
  纵是脱劫级数,在法宝面前也脆弱如同婴儿,根本连一个照面都支持不下!幸好没飞多远,上官云珠已然赶来,秦拂宗大喜叫道:“师侄!快用宝塔镇住那妖妇!”
  上官云珠当即祭起三十三天宝塔,往下便落,塔座之上有地火水风翻涌不定,一股强横之极的纯阳气息发出,震慑六欲玄阴天罗!
  宝玑娘娘大叫一声:“你们速速将功力转嫁给我!”身后十几位女子齐声叫道:“是!”各自调运功力,一时之间,十几道各色光彩注入六欲天罗之中。
  宝玑娘娘挑选来京师的弟子皆是一时翘楚,自家花费了无数精力才调教出来,似小翠、小烟之辈,已是元婴真君,极为难得。其余之辈大多也修成金丹,算是一股不弱的势力。十几道法力涌出,玄阴天罗当即一震,六色黯然光华闪动,竟将三十三天宝塔死死托住,不令落下!
  上官云珠叫道:“师叔助我!”秦拂宗嘿了一声,毕生苦修的一口精纯真气灌注于塔身之中,三十三天宝塔微微一震,底下十层之中各自现出诸天众神之形,显是秦拂宗与上官云珠合力,也只能催动此宝三四分的威力。
  饶是如此,宝玑娘娘也觉压力如山,连声音都嘶哑了,叫道:“祁飞!你也来帮忙!”凌冲当仁不让,立时飞落,一手搭在柳妍肩上,装模作样将天尸真气注入,暗中却将噬魂魔念乱撒!
  六欲玄阴天罗本需天欲真气催动,宝玑娘娘只求能发挥出一二成妙用,滥竽充数倒也认了,只是许多驳杂法力冲入玄阴天罗之中,这件法宝神通运转未免有几分不纯,被上官云珠与秦拂宗两个联手催动宝塔,压得渐渐下沉。
  玄阴天罗本非硬打硬抗的法宝,角力之斗更非所长,渐渐落在了下风。宝玑娘娘不由焦虑起来,急思脱身之计。凌冲却忙活的不亦乐乎,借柳妍法力,将噬魂魔念散播到十几位女弟子元神之中。
  噬魂魔念无影无形,难得那些女弟子专注运转法力,体内空虚,极容易得手,片刻之间这些女弟子皆落入凌冲魔掌之中,要生便生,要死便死。
  凌冲翻阅这些人记忆,发觉皆是满手血腥,其实天欲教道法要修炼到上乘境界,唯有采阳补阴的邪道一途,杀生害命绝难避免。
  凌冲魔染女弟子之后,仍旧高呼憨斗,命令其等鼓催功力送与玄阴天罗之用。有他暗中操控,输出的功力反而整齐划一,不似先前散乱,宝玑娘娘长吸一口气,斩杀杂念,专心御使玄阴天罗,倒也渐渐扳回一局。
  凌冲暗暗摇头,若是长生老祖亲自操控法宝,只怕一击之下半座京师化为齑粉,何需如此费力?秦拂宗见三十三天宝塔无功,向沈朝阳喝道:“沈师侄,老道牵制妖妇的法宝,烦劳你趁机将妖妇斩杀!”
  自宝玑娘娘祭起玄阴天罗,沈朝阳便罢手而立,躲得远远的,闻言摇头道:“秦长老却是说笑了,玄阴法宝之下,岂容我暗施偷袭?再者暗箭伤人也绝非正道所为。”拒绝的干脆无比。
  秦拂宗哼了一声,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发作。沈朝阳却也不傻,自不会给秦拂宗当了枪使,倒是对凌冲化身的祁飞多看了几眼,只觉此人十分熟悉,似曾相识一般。
  凌冲的目的便是暴露宝玑娘娘的所在,正要暗中使坏,让诸女输出功力忽高忽低,令玄阴天罗运转不畅,给上官云珠创造战机,忽然心头一寒,只见宝玑娘娘陡然披散了头发,口中念念有词,跟着伸手一指,砰的一声,一位女弟子当即爆裂,成了一团血雾,连元神也被粉碎!
  宝玑娘娘再一指,那团血雾渗入六欲玄阴天罗之中,顿时给这件轻纱一般的法宝染上一层血色光彩,宝玑娘娘面上全是狠厉之色,手指连指,十余名女弟子纷纷身死魂灭,成了团团血焰,被玄阴天罗吞噬了进去。
  每一名弟子死去,其元神中的噬魂魔念也自消散,凌冲面上便惨白一分,等到连柳妍也死在宝玑娘娘手中,竟只剩下他一个,眼看宝玑娘娘又自指来,凌冲大叫一声,阴神遁出,一杆魔幡招摇,疾飞而上,留下祁飞肉身还在原地,却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
  宝玑娘娘一指之下,“祁飞”肉身爆散,见一抹幽影飞起,咦了一声,冷笑道:“居然还能元神脱壳?果然有猫腻!”凌冲接二连三设计,宝玑娘娘疑心大起,认为其是别家门户遣来的细作,此时一见更加坚定判断,正要加一把劲灭杀凌冲元神,那边玄阴天罗却起了一丝异变!
  吞噬了十几位高手毕生元气法力之后,玄阴天罗泛起层层血光,如浸血海,一缕歌声起自天罗之中,幽幽杳杳,似从天外传来。


第八百零六章 普济对六欲
  歌声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心旌摇动,不可自持,秦拂宗见多识广,骇然叫道:“不好!那妖妇血祭了门下弟子,引动了玄阴天罗中的六欲阴魔之身!”
  宝玑娘娘黑发狂舞,望去似是一位绝代老魔,唯恐被正道高手围攻,急于脱身,不惜将跟随自家多年的弟子们血祭,引动玄阴天罗中寄存的一道六欲阴魔灵识现身,眼下已顾不得再杀凌冲,念诵魔咒更急!
  天罗之上,无边血焰之中,传来一声轻轻叹息,一只洁白藕臂轻轻探出,肤映霞光,白的令人心醉。接着又有一头秀发飘拂而起,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颜升起,一声轻笑之间,道不尽的妩媚风流,就似心头最深之处,响起丝丝情人之呼唤。
  秦拂宗强打心神,叫道:“云珠师侄,速速催动宝塔护住心神,莫要让六欲阴魔钻了空子!”说话之间,阴魔已化形而出,但见周身赤裸,不着片缕,却偏偏令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意。
  上官云珠与那阴魔对视一眼,耳畔似有人轻轻呼唤,竟是杨天琪的声音,秦拂宗之声适时传入耳中,才将她惊醒,已然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厉害!”
  三十三天宝塔最顶之上垂落条条祥光,将二人护持在内,不令邪魔侵入,秦拂宗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不想这贱妇如此狠毒,竟将随身弟子血祭,引动阴魔现身,有三十三天宝塔在手,我等可以无碍,只是苦了满城的百姓了!”
  六欲阴魔传自玄阴魔界,被天欲教主捉来一只,炼入玄阴天罗之中,此魔变化无常,专攻人之六欲,一不小心就要元阳尽泄,道行败坏。就算女子见了,也不例外,实是歹毒非常。此魔还有一个特性,便是不肯轻出,一旦害不到人,便会反噬其主,以宝玑娘娘狠辣的性子,暗算不到秦拂宗两个,定会命阴魔残害无辜百姓。
  偏生众老祖金榜签押,长生之辈不出,眼下京师之中连法宝都少,更是无人制衡,眼见一场浩劫在前。沈朝阳只瞧了那阴魔一眼,便觉六欲如沸,元阳飞腾欲出,大骇之下,连忙默运玄功,护住心神。好在那阴魔大半精力放在三十三天宝塔之上,他不过是略受波及,算不得甚么。
  六欲阴魔真身显形,上半身是一位娇俏少女,下半身则隐于烟罗之中,如水如雾瞧不分明,围绕三十三天宝塔来回圈转,数次欲侵入其中,皆被塔身神光弹了回来,不由暴怒,发出生生低吼,一圈圈音波发散出去,方圆千丈之地,但有甚么树木房舍,挨着皆成齑粉,人畜皆无幸免。
  凌冲阴神藏于噬魂幡中,本已远飏,被音波赶上,生生吃了一记,心头幻想丛生,无数欲念在道心中蠢蠢欲动,怒极而笑:“噬魂劫法天生便是天欲教的克星,六欲阴魔虽烈,能比得过七情魔念的邪祟?”
  噬魂劫法之力在噬魂幡中一转,立时将六欲阴魔所引出的幻象消灭,见阴魔余波又向四周扩散,已有多人死于非命,七色光华自身中飞起,绕空疾走,电闪雷轰之间,四面出击,将六欲阴魔所发音波纷纷消融了去。
  凌冲阴神虽入魔道,行魔事,但也不会乱杀无辜,遇有这等事,自会出手搭救。六欲阴魔姣好的面容豁然转来,目光幽幽,死死盯在凌冲的噬魂幡上。
  噬魂劫法克制天欲道法,但反过来,天欲道法唤来的六欲阴魔若能炼化了噬魂幡,亦可不足自身的先天缺憾,甚至摆脱玄阴天罗的禁制,成为一个全新的生灵也未可知,六欲阴魔只觉一股巨大的贪念袭来,本能之间要吞噬那一道魔影,连三十三天宝塔都懒得去管。
  凌冲魔念遍洒,有阴魔法力遇到便如雪狮子向火,消融不见,忽有一股危机之感涌上心头,就见那六欲阴魔尖啸一声,舍了三十三天宝塔,夹带玄阴天罗猛地向他狠扑而来!
  凌冲大骇,他的法力在一件法宝面前直如婴孩,想也不想,化为一道幽然剑光,连闪之下,已在千里之外。那剑光惶惶然如落梦境、飘飘然直指元神,正是太阴魅剑,这路剑术本就以元神念头为基,凌冲修成法相之后,尚是头一次御使逃命,如梦幻泡影,剑遁之速,竟不在阳神的剑气雷音之下!
  饶是他剑遁之速,也及不上六欲天魔如电如雷的身法,晃一晃已在身前,少女一般的面上露出一抹森森笑容,竟是合身扑了上来,看样子是打算连阴神带噬魂幡一同炼化了事。
  凌冲阴神现出,立在噬魂幡上,大吼一声,一根形如天柱的法器亮出,正是祭灵柱,正要拼却全力,催动此宝,赌一赌能否克制六欲阴魔,只听一声悠然佛号响起:“南无清静功德王佛!”
  这声佛号不徐不疾,无喜无悲,已证甚深般若境界,众人耳中响起此声,宝玑娘娘面上露出慌乱之色,忙要收取了玄阴天罗逃命。秦拂宗在三十三天宝塔之上,有禁制法力守护,那声佛号竟能穿破禁制,直达耳中,不禁骇然:“是楞伽寺的秃驴到了!”
  果然一位老僧遍体佛光,足踏白莲而来,手中托着一盏古灯檠,那灯檠样式奇古,其上所雕乃是一位菩萨结跏趺坐,一根手指上指,指尖之上一朵金火苗跳跃轻舞,散发无穷暖意。那老僧凌空而来,脑后一十八道佛光闪耀,轮转不休。种种香花、宝光、瑞霭、金灯、飞天围绕簇拥,端的法相庄严,如佛亲临!
  凌冲阴神一见,认得是楞伽寺普济神僧,佛光照耀半空,噬魂劫法受其一照,当即有些不自在起来,连祭灵柱上也自泛起重重黑气抵御佛光。
  这老僧也不看凌冲阴神,只对秦拂宗与沈朝阳合十一礼,转头向那六欲阴魔道:“孽障!多造杀孽,还不归位!”那六欲阴魔见他手中古灯檠,欲扑还止,目中露出犹豫、忌恨之色,蓦地高声尖啸,震得沈朝阳气血翻滚,咕噜噜滚到数千丈之外!
  普济神僧面对六欲阴魔尖啸恐吓之势,毫不动摇,冷冷说道:“京畿之地,众生既多,岂容你造孽!”屈指一弹,那古灯檠中飞起三朵灯花,作品字形一闪而逝!


第八百零七章 殷九风出手
  下一刻三朵灯花已飞入六欲阴魔百丈之内,齐齐爆散开来,化为三团佛光宝焰,接连一处,成了一片火网,向六欲阴魔当头罩下!古灯檠中火光灯花是佛法心念所化,与三昧真火有几分相似,掺杂佛门降魔法力,最能克制天魔阴魔。
  光焰火网一出,六欲阴魔便是震天价一声咆哮,声如野牛,玄阴天罗上升起团团玄阴之气,却是其中酝酿多年的一点本源法力,孤悬而上,与佛光火网一触,发出吱吱啦啦响声,又有一股恶臭味道生出。
  六欲阴魔本能觉得若被佛火烧身,只怕就要灰灰了去,不惜动用玄阴天罗法力本源,抗拒佛火炼化。无奈那古灯檠虽不如七宝浮屠出名,却是别有妙用,专发佛门真火,烧尽天下妖邪,要化去一分佛火之力,就要废去三分玄阴之气。
  玄阴天罗不过是一件法宝,殷九风温养了几百年,本源玄阴之气也就那么些,用去一丝便少一丝,过了盏茶功夫,六欲阴魔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忽然将眸子望向宝玑娘娘,宝玑娘娘大骇之下,自家苦修的本命真气陡然外泄起来,越泄越快,片刻之间已然面无血色,偏生六欲阴魔道行比她高出太多,根本无从反抗,本是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中,渐渐流露出灰色死寂之意。
  就在她苦修功力要被六欲阴魔吞噬殆尽,油尽灯枯之时,忽有一股强横法力涌入体内,亦是魔道阴气之属,放在平时这股等同于法相境界的法力根本不放在宝玑娘娘眼中,但眼下却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宝玑娘娘暗叫:“天不绝我!”死死捉住这最后一线生机,将那法力炼化,勉强吊住最后一口气。
  那道法力自是凌冲所发,夹杂了丝丝噬魂魔念,注入宝玑娘娘体内。若是先前宝玑娘娘绝不会贸然炼化他人法力,只会强行驱逐出去,但眼下性命关头,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按理凌冲法相级数魔染不得脱劫级数的宗师,但宝玑娘娘自家主动接纳炼化魔念,则又有不同,丝丝七情魔念缓缓渗透,润物无声,不久便已将宝玑娘娘的元神与全身法力尽数沾染,再也解脱不得。
  魔念入神,除非施法者主动撤去,再无根治之法,宝玑娘娘如此一来,等若是落入凌冲毂中,再也逃脱不开。有这枚棋子扎入天欲教中,日后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普济和尚对凌冲阴神不闻不问,也不知是否知道他玄魔双修的底细,凌冲可不敢大意,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妥,噬魂幡鼓荡,一掠便是万丈之遥。普济出场,代表楞伽寺终于出手,不会坐视玄魔两道以京师为战场,肆意牵连无辜。楞伽寺数千年来受中土信徒供养,早已与中原百姓密不可分,佛教与道门不同,向来在底层百姓之中最受欢迎,不似道家选取弟子还要精挑细选。
  宝玑娘娘得了凌冲一口续命真气之助,勉强保住性命,没给抽成人干,但无人相助之下,迟早免不了惨死的下场,尤其被阴魔吞噬,元神沉沦,比死还惨!她缓过一口气,忙拔下头顶一根发簪,喷出一口真火,喝声:“疾!”
  那发簪化为一溜火星,钻入地下一闪不见。此是天欲教主所赐传信之物,此发彼应,比甚么飞剑传书快上百倍,天欲教主接信,必然来援,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普济神僧见六欲阴魔竟有如此法力,敌得过三朵佛火灯花,冷笑一声,正要运转佛法再给其来一记狠手,心头忽地一动,一道强横之极的灵光波识自虚空跨越而来,冲入玄阴天罗之中,倏忽之间与六欲阴魔元灵化合为一。
  得了这一股元神之力加持,六欲阴魔威能大涨,玄阴天罗一抖,魔气翻腾,竟将佛火扑灭了一大片,普济神僧一双白眉竖起,喝道:“殷九风,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藏头露尾没得坏了你天欲教祖的名头!”
  六欲阴魔口中发出一声男子声音,笑道:“普济秃驴,你一个出家人,火气这么旺,不怕坏了修行?争夺人道气运,是玄魔两道之事,你佛门插手便是坏了规矩!”
  普济冷笑:“我佛门不插手,难道看着你们这些魔头肆意妄为,屠戮生灵?简直荒唐!”殷九风道:“罢了,本座不与你这秃驴置气,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我再向普渡老秃讨个公道!”
  六欲阴魔之身沉入玄阴天罗之中,那薄纱一般的天罗一展一舒之间,已将宝玑娘娘卷入其中,化为一道流光,在天边闪的一闪,已然无踪。
  玄魔两道长生老祖签押金榜,不许长生级数插手人间之事,但今日普济和尚出手,殷九风不得不破例出手,不然仅凭宝玑与玄阴天罗绝非那秃驴的对手。他因普济和尚而来,倒也不算破戒,因此并无玄门老祖出面寻他麻烦。
  普济和尚惊走殷九风,见京师之中大火窜天,许多百姓哭天抢地,皆有家人或上或死,叹道:“作孽,真是作孽!”古灯檠中发出一道光华,绕空一卷,将底下大火之力尽数卷去,薪灭自然火灭。那老僧做过了一场功德,也不耽搁,径自往皇宫去了。
  凌冲阴神趁机也自遁走,上官云珠收了三十三天宝塔,颇有垂头丧气之意,自从此宝到手,还未发甚么利是,反倒屡屡受挫。秦拂宗道:“回去再说!”也自走了。沈朝阳兴师动众一场,却只作壁上观,苦笑一声,也自回皇宫而去。
  凌冲阴神逃脱,还自心有余悸,想了想不去张府,先往皇宫之中一行,瞧瞧那位平帝与孙皇后。啪的一声,坤德宫中,孙皇后将一只价值千金的琉璃盏狠狠摔成了粉碎,叫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枉费本宫如此信任,宝玑那荡妇自家死了就罢了,竟敢将本宫的底细泄露出去,当真该死!”


第八百零八章 奸计
  宫中侍女早已被轰了出去,只有一位中年宫女陪在孙皇后身边,开口道:“娘娘如今进退维谷,经天欲教这么一闹,天下目光必然落在娘娘身上,平帝也会大起疑心。”
  孙皇后恨恨道:“不错!事机不密,如之奈何!”那宫女一笑,说道:“娘娘莫要乱了方寸,眼下该当广结盟友才是。”孙皇后道:“这皇宫之中,哪个会是本宫的盟友?难不成要本宫去跪求皇帝不成?”
  那宫女摇头道:“自然不是皇帝,而是常贵妃!”孙皇后一愣,冷笑道:“常贵妃?那贱人?她不落井下石本宫已是谢天谢地,如何会与本宫结盟?”
  宫女缓缓道:“娘娘此言差矣,常贵妃有其兄常嵩之助,根基稳固,但也觊觎后位良久,平帝要废旧立新,在她而言亦是一桩麻烦,毕竟那位身后可是有清虚道宗支持,常嵩再位高权重,不过是一介凡人,那些神仙挥袖之间便可灭去,娘娘若能放下身段,亲自前去游说,常贵妃必会与娘娘联手,抗拒那位贵人入宫!”
  孙皇后眼中一亮,自语道:“不错不错,我与那贱人斗了十几年,临了却给别人摘了桃子去,她也有兔死狐悲之意,我若真心实意前去求恳,十有八九能成!事不宜迟,本宫立时便去!”匆匆披了一件大氅,便要吩咐摆驾,忽道:“不对,此事机密,还是莫要人知的好!你随我前去!”
  主仆两个夤夜之间,悄悄离了坤德宫,去见常贵妃。那常贵妃胞兄正是常嵩,如今张守正退隐不出,朝政皆由其一手把持,连带常贵妃在后宫地位亦是水涨船高,隐隐有盖过皇后之势。
  皇后入了常贵妃寝宫,自是将其吓了一跳,等得知来意,却又媚然一笑。两位娘娘密议了良久,皇后才自告辞。常贵妃斜斜躺在绣榻之上,一双明眸乱转,忖道:“皇后那贱人也是狗急跳墙,居然寻我联手,不过她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那小贱人有清虚道宗支持,若是当真入宫,以后谁都没好日子过。”
  叫来一位心腹宫女,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说道:“你速速出宫,去寻国舅爷,将此事告知,请他定夺,就说事情紧急,叫他快些拿出个章法来!”那宫女领命而去。
  消息传入常嵩耳中,这位权倾朝野的权臣微微一愣,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管家忽然来报,说是平帝下旨,要他深夜入宫。
  常嵩当即整理仪容,连夜入宫,见平帝一脸怒色,使个眼色,将一干侍卫太监支走,笑问:“皇上为何事生气?”平帝气道:“先前京师之中有妖魔作祟,秦拂宗与沈朝阳前去围剿,国舅可知?”
  常嵩点头:“那么大的动静,连烧了几条大街,臣岂能不知。”平帝道:“秦拂宗乱吹法螺,说甚么清虚道宗为正道魁首,为朕镇守京城,连一个区区妖魔也拿不下,还是楞伽寺普济出手,才将妖魔惊走,真是废物!方才普济入宫,对朕言道,楞伽寺受皇家、百姓世代供养,必不会坐视妖魔祸乱天下,要朕放心。”
  常嵩目光闪动,说道:“皇上之意,是借楞伽寺之力,牵制清虚道宗?”平帝冷笑道:“一个秦拂宗就敢对朕指手画脚,若是清虚道宗的掌教来了,是不是还要朕前去跪接?楞伽寺那群和尚只求传扬佛法,绝不会觊觎朕的龙椅,清虚道宗可说不定!”
  常嵩道:“清虚道宗狼子野心,从秦拂宗身上便瞧得出来。皇上这一招正是高明之极!只是眼下皇宫内禁几乎都被道门把持,仓促之间,只怕难以成事。”
  平帝道:“所以朕连夜召国舅来,便是商议对策,利用楞伽寺压制清虚道宗。”平帝即位以来,受清虚道宗掣肘越来越多,居然闹得连皇后废立都要染指,令这位新皇十分不满与惶恐,生怕哪一天清虚道宗连自家这个皇帝也给废了。
  恰好普济入宫面圣,平帝大喜之下,着实许诺了许多好处,比如奉佛门为国教,册封楞伽寺僧侣等等,普济和尚不置可否,说了几句便飘然而去。
  平帝却活了心思,正是天赐良机,满朝文武唯信得过常嵩,才寻他商量。常嵩暗喜:“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张守正啊张守正,此是天要亡你,可怪我不得!”沉吟道:“此事说难倒也不难,臣有一计,可令玄门内讧,清虚道宗焦头烂额!”
  平帝精神一振:“哦?国舅速速讲来!”常嵩道:“今夜之事的起因便是妖魔去张府劫杀张守正,被秦拂宗拦下,才有一场大战。臣听闻那张守正的嫡孙张亦如拜入了另一家玄门大派太玄剑派之中,修炼剑术。太玄剑派素与清虚道宗不睦,若是张守正突然暴毙,矛头直指是秦拂宗所为……”
  平帝眼中一亮:“你是说将计就计,将张守正杀了,嫁祸清虚道宗,挑拨太玄剑派与清虚道宗动手?”常嵩奸笑道:“两大派一旦动起手来,有了死伤,可就没那么容易罢手言和,那时清虚道宗哪还有精力来寻皇上的麻烦!”
  平帝皱眉道:“计策倒是不错,只是张守正为三朝老臣,又是清流之首,如此不大好罢……”常嵩低声道:“张守正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再说此事只要手脚干净,谁还能知是皇上的授意?皇上难得忘了张守正那老不死处处与皇上作对,此人罪有应得,实是该死!”
  平帝思索了片刻,狠狠一挥拳,喝道:“罢了,就是如此!此事就交给国舅去办,越快越好,朕要看着玄门内乱,才消心头之气!只是记住,手脚须得干净,事成之后,一应相关之人尽数灭口!”
  常嵩心头一凛,低头道:“皇上放心,臣必定办得妥妥当当!不留丝毫破绽!”话不多言,当即离了皇宫,回至府上,心头一条条毒计浮现出来,盘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张守正。


第八百零九章 没有女主,再问自杀!
  张守正为人刚直不阿,连惠帝在位时也多有顶撞,只是惠帝不理朝政,深知张守正为人,才拔擢为内阁首辅。平帝与乃父不同,太子坐得太久,憋屈到了极点,甫一登基,就要大权独揽,自然与张守正为首的内阁多有冲突。
  张守正在几件事上苦谏无果,又见清虚道宗插手朝政,左右帝王,帝后之位竟也敢轻言废立,心灰意冷,告病还家,正中平帝下怀,一面下旨安抚,一面提拔许多心腹之人,安插到朝中各部,渐渐将大权收归手中,自也不希望张守正再行出山,掣肘帝位。
  平帝虽不喜张守正,却也不敢胡乱杀戮元老大臣,但今夜宝玑娘娘这一闹,倒令他心思活泛,他这龙椅能否坐的安稳,并非看他敢不敢杀戮有功之臣,而是要看清虚道宗的脸色。若是杀了张守正,能引动清虚与太玄内讧,自家龙椅稳固,便是背负千古骂名,也自干了!
  常嵩苦思了半晌,狠狠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如此蠢笨?要算计玄门练气士,须得靠别的练气士帮手才是!眼下唯有去求那一位魔祖了!”
  起身转入内堂一间静室之中,四面幔帐低垂,掀开来时却是一张供桌,三牲齐备,供奉的一幅画像,像中一位黑衣道人,面容阴鸷,不知是何来历。
  常嵩拈了三柱清香点燃,拜了三拜,对画像说道:“常嵩有请销魂魔君前辈驾临!”那画像中人竟是太仓三子之一的销魂魔君,不知如何与常嵩搞到了一处。话音一落,清香上指,被画中人吸入口鼻之中,画像略一抖动,一股法力波动传出,双目一动,居然开口说话,只是声音细微,如蜂蚊嗡嗡之声:“常大人寻我何事?”
  常嵩见画中人回应,大喜道:“有一件棘手之事,想请魔君出手,因此惊扰魔君。”销魂魔君之像皱了眉头说道:“如今京师之中虽无纯阳老祖坐镇,但普济那厮未走,老夫分神运法而来,魔气时断时续,常大人有事可速速讲来!”
  常嵩道:“皇上欲请魔君出手,将当朝首辅张守正诛杀,至于好处么,先前魔君不是说炼法需用一百位有根器的童男童女?此事陛下应允了!”
  销魂魔君像呵呵一笑,说道:“此事易耳,不过那童男童女须得三百!”常嵩面色一变,冷笑道:“魔君可是要坐地起价?三百不成!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平帝的龙椅不稳,绝无可能!至多二百!”
  魔君笑道:“如此便好!那张守正三日之内必死!七日之内备好二百童男童女,送出京师之外,老夫自会去取。若是平帝胆敢食言,哼哼。”画像一震,灵波散去,销魂魔君元神已去。
  常嵩长吁一口气,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数载之前这位魔君主动寻上门来,常嵩不过一介凡人,根本拒绝不得,这几年其屡立奇功,背后皆有这位魔祖出力,越发结交的紧密。
  销魂魔君虽列太仓三子之中,行事仍不脱魔道习气,近来修炼一桩神通,要用童男童女全身精血,还必须是有根器、生辰八字十分特殊的童男童女,此事唯有借助朝廷之力,搜罗天下,方有可能办成。
  常嵩开始断然拒绝,销魂魔君也不生气,只说只要童男童女到手,可不计因果,为平帝办一件事。常嵩思来想去,张守正之事牵扯太多,有大因果,唯有靠销魂魔君出手,才有成功的指望。
  没想到销魂魔君一口答应,常嵩又不禁有些后悔起来,但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只能静候三日,看销魂魔君究竟如何动手。
  凌冲阴神飞至皇宫,正要下落,忽有一大蓬金光跃动如潮,瞬息覆盖整座皇宫,成了一面倒扣的光罩,金光之上无数降魔符文流动不休,隐隐蕴含极厉害的法力禁制。
  阴神一怔,本能察觉金光来路不好,似是专克噬魂劫法,提气欲走,金光屏障中忽地分出一丝金雷,闪的一闪,已轰入阴神之中。
  阴神闷哼一声,那金雷不过元婴级数威力,轰入噬魂幡中转的几转,已被化去。金雷发动,已惊动了内中之人,一人腾空而来,正是沈朝阳,喝道:“噬魂道的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这面金光符障正是沈朝阳所布置,玄门对噬魂道的妖法向来最是头疼,数百年间针对噬魂劫法也衍生出许多克制的神通,比如这一面金光符障,本身威力不大,但只要有噬魂道修士接近,自会生出金雷示警,凌冲阴神不知底细,当即暴露了行藏。
  凌冲不欲与沈朝阳照面,连发三道太阴魅剑剑气,将他拦了一拦,转身便走,一道混沌光华包裹周身,就要隐去不见。沈朝阳大喝一声,祭起一面九霄天雷符,真气激发,那符箓一晃不见,却勾动了九天真阳伏魔神雷,一道水桶粗细的金色雷霆自九天而落,正正劈在凌冲阴神之上!
  凌冲阴神发出一声似嚎似哭的叫声,周身阴气飞腾,七窍中都喷出金光来。这一击勾引九天之气,天威煌煌,势如破竹,正正轰入了噬魂幡中。
  幸好阴神反应极快,以祭灵柱生生挡下了一记雷劈,祭灵柱为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圆满法器,纵然数百年荒废,多有禁制崩散,但大抵还能等同于一位脱劫老祖毕生的法力,雷劈之下并非伤及根本,但法器表面却被劈的坑坑洼洼,阴气四溢!
  祭灵柱中蕴含大量法力,纯阳神雷劈入,本能之下只能以本源阴气去抵消雷法中的真阳之气,凌冲阴神看似受创极重,实则大部分伤害皆让祭灵柱扛了下来,并未动摇根本,一啸之下,立时冲天而起,头也不回的遁走!
  沈朝阳大吃一惊,那一记九霄天雷符是他苦苦酝酿良久,才发出惊天一击。其坐镇大内,就是防备噬魂道妖人以噬魂魔念作祟,操控平帝或是一干大臣,不料那厮生生挨了一下,竟然浑若无事,施施然就要遁走!


一任往来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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