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小没良心;人情世故!
作者:星之煌|发布时间:2024-06-29 07:14:54|字数:46789
“事若败,则当以刀斧加身,粉身碎骨!”
大尤立下军令状。
不成此事,他对不起女娲,也对不起牺牲至此的炎帝。
还有何面目去见人?
唯有一死了之!
大尤的意志坚定,语气铿锵有力,有誓死尽忠之决心。
“……很好。”
炎帝略微沉默了一下,方才点头,表情微妙,“尽力便好。”
“不用有太多的压力……”
良心似乎有着些许的不安,他又提醒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时局动荡,谁也说不好最后会发生些什么,都会有怎样的变数。”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需要总用死脑筋去处理问题……即使战争形势失利,一时落于下风,也不要只以兵戈征伐定全局,可以考虑伐交以合纵连横,共克之。”
“战争不能完全解决的问题,通过外交联合,未必不能曲线达成战略目标……需知,正统道义,终究是在我火师……”
“……”
炎帝交待了一些话,大尤挠挠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
说到最后,炎帝也不好再多说了……夹在中间,他也挺为难的。
这时他才挥手,打发大尤离去,自己独坐殿堂,如往昔一般的刻苦工作,无偿加班。
火师之军、政,归于他一人,既要面对妖族大军主力、对峙东皇太一,又要处理人族内务,如何以情理、法理,控制无数草莽中崛起的部落氏族,汇聚力量在人族大义的旗下。
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现,否则将会埋下将来败亡于妖族手中的祸根。
大尤见炎帝竭力去处理公务,时光滔滔如水,不知被加速了多少倍,才能勉强处理完涉及半个洪荒、无数族群每时每刻汇总上来的如山如海般文件,脸上浮现敬意,轻手轻脚的离去了。
炎帝于公无亏。
这么有觉悟,无私为人道、为人族奉献的领袖,遍寻洪荒,又能有几人!
大尤目睹见证,心中实在叹服,同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先入天宫者为皇!’
‘娘娘的厚望,陛下的牺牲……我一定要为火师守住胜利的果实!’
这般想着,大尤的脚步更坚定了。
离开人皇坐镇的殿堂,走到“停车场”——这是安置坐骑的地方。
大尤兜兜转转,见到了自家的坐骑……那是昔年娲皇所造,羲皇所赠。
似熊、小头、痹脚、黑白驳。
两位妖皇,指定将之赠送给巫族彼时访问凤栖山的两大祖巫——帝江、后土,作为他们出行的豪车。
奈何。
因为造型方面,实在有伤逼格,没有点社交牛逼症,还真不好骑出来走两步。
经过几番推诿。
最终,后土指定了自己的警卫队长,让大尤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大尤心底挣扎过,抗拒过……因为太过于尴尬了。
不过后来,他领悟了人生的至理……生活就像那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好努力去发掘闪光点,去享受了。
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大尤如此认为。
而等他改变心态,从全新的角度出发去看问题,发现……其实还挺香的。
说到底,这黑白两色的奇兽,是女娲造化之道的顶尖成果,放眼洪荒山河、天地万族,其巨大的成长潜力、成长属性,妥妥的一个超稀有、值得保护的族群。
潜力巨大,满状态下同境界杀伤力惊人,力量、速度可怕……优点很多。
如果说在曾经版本更新前,还不算什么,比不得坐骑主人自家的战斗力。
那到了现在,却多多少少能提供一些帮助了。
大尤琢磨着,他还算满意了,凑活着能过了。
好养活,潜力高,战力强……作为他这个档次人物的坐骑,不算太丢人。
唯有那么一点不太好的是……
“唉!”
大尤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眼角抽抽的看着前方,那里是他的坐骑,正讨好的作揖,从某人……不,某龙手中讨来了一根灵笋。
那条龙把笋递了过去,脸上还笑嘻嘻的,“喜欢吧?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是我特意从凤栖山那里进的货。”
“算起来,咱俩还是有些香火的。”
“依稀记得,当年我上凤栖山,跟着领导访问群贤,跟凤凰一脉的太子关系很不错,被带着见了很多世面。”
“凤凰一脉啊……一个个小日子过得很舒坦,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那里最多的就是梧桐、神竹、灵泉了……”
“而你嘛,又是女娲娘娘在凤栖山里创造出来的……我估摸着,你的饮食习惯多多少少会跟着沾点边,所以特地批了款子,从那边进了点货。”
应龙神将摇头晃脑,“看来,我没估算错误……虽然你不喜欢竹实,却喜欢灵笋。”
“这样也好,好养活……灵笋可比竹实好弄多了。”
“咕咕!”
黑白两色的奇兽一边嘴下大杀四方,一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那专注的小模样,浑然没注意到它的老板已经过来了。
大尤黑着脸,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就揣着手,冷眼斜视。
‘小没良心的!’
‘一点吃食,就忘乎所以了?!’
‘还得加强训练!’
大尤心底转着十万八千个念头,有些唏嘘,有些感叹。
最后。
还是应龙神将先反应过来,瞅到了大尤的到来,打了个招呼。
大尤回了一礼。
接着,他们就黑白奇兽的饲养问题,交涉了不少。
“这小家伙有些饿,给我发了些牢骚呢。”应龙笑道。
“它还饿?都是惯的。”大尤有些有气无力,“我确定,给的配给都是最适合的培养方案,吃喝训练,都应是恰到好处。”
“吃的太多了,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再没有其它用处,反而还耽搁了训练……如今兵凶战危,多练上一次,将来说不得便多一分生机。”
“我这是为它好。”大尤碎碎念,“要知道,为了他的精细口粮,我还特地给它挑上好的灵餐购买,虽然味道不咋样,但营养的确丰富。”
“曾经,是我找娘娘那边申请专款,养起来还算轻松惬意。”
“只是最近,娘娘遭遇不测,处境艰难,我也不好意思再找她申请补助了……都是我自己的工资去养它……”
“它竟然还这挑那挑?小没良心的!”
大尤咕哝着,让黑白奇兽缩了缩脖子。
“哈哈哈!”应龙大笑起来,晃了晃脑袋,“尤,你也挺不容易啊!”
“不过说起来,这终究是当年羲皇陛下赠送给巫族的礼物,算是公事,怎能让你一个私人承担费用?”
“回头我就去跟炎帝陛下申请它的正规补助……总不能饿瘦了嘛!”
“不然别人还会以为,我人族没有肚量,收拾不了妖族,就拿一个小卒子撒气。”
应龙拍了拍黑白奇兽的脑壳,顺手又揉了揉……手感真好。
“唔,到时候我再贴补点小钱钱,算是帮它提高一下正餐的口感美味了!”
这话说的,让黑白奇兽眼神就是刷的一亮。
“怎能让应龙你破费?”大尤摇头。
“无妨。”应龙微笑,“我当年追随陛下的时候,在凤凰一脉里结缘不浅,顺便也经营起了一点小生意,股份多多少少有一些。”
“这些私人的进账,花销一二也无妨,只要能让心情愉悦。”
“我等来世间走一遭,图的是什么?不是物质满足,就是精神愉悦。”
“又有几人,是绝对纯粹,能为了理想大义去牺牲所有的呢?”
“开心……就好了。”
应龙是乐天派。
大尤哑然,点指了一下炎帝宫阙,“炎帝陛下还在那里加班呢,你可别跟他唱对台戏。”
“毕竟,炎帝陛下品行高洁,可是个纯粹的理想者。”
“呃……”应龙眨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
她感觉吧……大尤说的好像很对,又不完全对。
“好吧。”
词穷之下,应龙也只能点头应是,“我不会将个人观点带入公务,影响他人的。”
“刚才是我的不对。”
“我这就去找炎帝陛下道歉反省……”
“不用这样吧?”大尤无语凝噎。
“哈……这其实不过是顺带,我主要还是有正事的。”应龙大笑起来,“我去了,回头请你吃饭,还请务必赏光!”
“一定!一定!”这点人情世故,大尤不好推辞,只得点头了。
看着应龙远去,大尤叹气摇头。
却忽闻同样的一声叹气,近在咫尺。
他循声望去,脸都黑了。
只见黑白两色的奇兽,在那里对应龙的背影左右挥舞着手臂,依依惜别的样子。
这整的大尤都快破防了。
“小没良心的贪吃家伙!”
大尤狠狠的拍了拍坐骑的脑壳,“还看什么看?人都走了!”
“回去!”
“你的训练时长,从今天开始,继续增加!”
“咕咕!”
奇兽哀嚎,其声令人悲悯同情。
……
“……太一列阵于彼,锋芒毕露,我建议暂缓攻势,以守御为主,消磨其锋芒,以待其力疲。”
“商羊妖帅动向不明,疑似要从天庭主力分兵,去扫荡北部山河,破坏人族各个根据地……”
“……”
应龙跟炎帝面对面交谈。
她跟大尤没说假话,的确是有正事,参赞军机,以及作为火师主力的监军。
在战争杀伐、军略指挥的领域上,应龙很有天赋,可以算是一等一的上将统帅,继承到了两个人的部分天赋!
一个是风曦,一个是龙祖!
各自取其军略长处,自己组合,放眼洪荒,也算是小有水准了。
如今,她也能靠自己的本领,坐到这火师的核心位置,而不是纯粹靠背景……虽然她的背景很可怕。
先是人道特派员的伴生灵兽,又去给女娲当了好些年的专属司机,这人脉关系通天!
背景够硬,本身能力也有,应龙神将身上的担子也便一天比一天重,但她都能扛起来,潜力不小。
“唔……你见识不错。”炎帝微微赞许,从手头上的公事上分了点心,“大体算是磨练出来了,接下来该更进一步,接手一部主力,去身先士卒,血战一番。”
“对了。”
“我听闻最近,你撒币不少来着?闲暇时间,不是在请客吃饭,就是在请客吃饭的路上……这需要管管。”
炎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谁跟您打的小报告?缺德啊!”应龙呲牙,“背后嚼人口舌,该吊起来抽!”
“哦……这是从云师那边的系统传来的。”火师的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那边希望你好生锤炼一番,在火师进修完了,将来还要让你去云师带兵呢。”
“那没事了。”瞬间,应龙领悟了从心的真意,不再腹诽。
“请客吃饭的事情嘛……我只是觉得吧,关于战争,不该只有打打杀杀,更要有人情世故。”
“这年头,单打独斗……难啊!”
“努力到了一定程度后,再想提升就困难了……我琢磨,与其消耗那一点效率极低的时间,用在训练上,还不如搞好人际关系,请队友吃饭喝酒,拉拉关系呢……”
“到时候,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大家并肩子上,去群殴对面,发挥兵家要义——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我或许还能被评为不败战神呢!”
应龙振振有辞。
打架嘛,不仅有打打杀杀,更有人情世故……她只不过是把耗在训练上的时间,用来请客吃饭而已啦!
炎帝无语。
这都是什么话!
“胡说八道。”炎帝闷声道,“你还是多练练吧!”
“别到时候,你叫齐了三四个帮手,去打一个对手,却被人家打的狼狈不堪,一路连输,溃不成军。”
“那真是脸都丢干净了!”
“这不是还有您吗?”应龙小小声道,“到时候您也上场的话,总不会也吃大亏吧?”
炎帝嘴角抽抽,掩面长叹一声。
“这……谁又能知道呢?”
“谁能言无敌?谁能谈不败?”
“你都说了人情世故了……焉知道,有朝一日,我会不会被这人情世故给摧折,不败也得败呢?”
“有的仗,我上……是必输的啊!”
应龙一愣,醒悟到了什么,咂咂嘴不说话了。
第七百零一章 天皇行恶计,应龙援大禹!
“总而言之,有的担子,终究会落在你的身上……该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炎帝无力的挥手,“不过不管怎样,你尽量表现的出色一些。”
“这样,有朝一日,我等将你的名字写在盘古候选名单上,面上多少能好看一些,不至于落得个偏帮的名声。”
“呃……嗯……啊?”应龙初时一愣,而后大为震撼,双眼瞪得圆圆,有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盘古?我?”
“我何德何能啊!”
应龙搓了搓小手手。
“嗯,你现在是无德无能的……但可以练嘛!”炎帝微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道的掌舵者,当年也只是一个系统精灵而已,不一样挣脱了束缚,能去角逐盘古尊位?”
“你要相信自己……只要足够的奋斗和努力,若干年后,你将会以创世龙神的身份,传颂千古,为应时之龙!应德之龙!”
“应无量苍生奋起之时势!应人道大世鼎盛之五德!”
应时之龙!
应德之龙!
此为……应龙!
炎帝灌了鸡汤。
应龙打了鸡血。
她一下子精神劲就上来了,斗志昂扬,“好的!我明白了!”
“不就是努力和奋斗吗!”
“您瞧好了!”
“我一定会百倍于如今的刻苦自我提升,有朝一日,定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应龙血气贲张,战斗的欲望瞬时高涨,似乎不管是谁,只要挡在了她的前路上,那起手便是会有一刀砍过去。
“很好……保持这种心态。”
炎帝轻笑,“去找些对手过过招。”
人皇说罢,从案牍中抽出一份文书,上下扫了几眼,又放了下来。
“文命的事情,你应该了解。”
炎帝敲了敲桌案,话音不疾不徐,“前些日子,东夷动荡。”
“作为中央,火师推恩于诸多人杰,允其自立氏族,自建部落。”
“东夷这个背景复杂、派系众多的势力,首当其冲受到冲击,颇有不少英杰,决定了分门别户出去单干。”
“不过正常来说,他们走不了太远,免不了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炎帝说着耸人听闻的话,有理有据,“毕竟,鸟师的领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横跨天人两系,同时执掌人族与妖族的部分大权……呵,一般人杰,怎么斗得过他?”
“纵然我火师有推恩,裹挟了大势,与无数有上进心的族人站在了一起,看起来势不可挡。”
“谁敢站出来明着阻挡,谁就会被碾成历史的尘埃。”
“但是呢……这并不妨碍,某些人高举大义的旗帜,去反抗大义。”
炎帝眸光幽幽,给人掩藏了无数秘密的深邃感觉,让应龙不敢直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这位帝者,曾经身入地府,执掌酆都,为鬼神之主!
其身化冥日,照耀阴世,给无量鬼魂一点温暖。
又以身为容器,接纳了无数的怨怒仇恨,背负了人道的无穷罪孽!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大奉献、大背负的人物……谁能想象得到,他究竟见识过多少的罪恶?
而一旦“黑化”……又将会何等的可怕?!
应龙不敢去揣测。
如果不是有自家老板的关系,碰上了这种人……应龙是肯定要望风而逃,退避三舍的。
惹不起!
真的惹不起!
“说到底,重华他也是能制定规则的。”
炎帝继续轻声说着,“在人族的棋盘里面,他的鸟师,无力抗衡我的火师。”
“但是跳出这棋盘外……天庭,可是他的一大筹码!”
“谁从东夷系统中独立出去单干了?”
“好,鸟师不会阻拦……尊重人杰的选择么!”炎帝模仿着鸟师高层的立场说话,说着说着便笑了,“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帮着筹办一点钱粮兵马,支援情报,将面子上的功夫做到极点。”
“什么叫好聚好散呐?什么叫做仁至义尽啊?这就是了!”
“谁见过这么忠厚的老领导?”
“看看人家东夷鸟师,再看看别人……谁能不惭愧?”
“这年头啊,做领导都能变成内卷的行业了。”
炎帝唏嘘着,“只是这一切的背后,谁能知道……会暗藏着杀劫?”
“既然单干了,自负盈亏也是必然的了!”
“有天庭的存在,有妖族的存在……单干的过程里,会不会被打得满头包?”
“打到心气崩溃,打到斗志凋零……这个时候,鸟师再抛出橄榄枝,表示——作为老东家,不忍心见到你们这样凄凉,鸟师永远是你们的家,创业不成,就回去继续打工吧,只是这些年来新老更迭,一代新人换旧人,竞争激烈,你们再想要曾经的九五五是难办了,只能九九六,甚至于零零七……”
炎帝漫不经心的说着,却让应龙不寒而栗。
这都叫什么事?
——我把你一条腿给打断了,然后再送你一副拐杖……这拐杖呢,就是我给你的福利待遇。
——我不打断你的腿,你怎么能用上免费的拐杖呢?你得感谢我!
——因为有我,你好歹还能走两步不是?
“还能这么狠?”应龙抽了口冷气。
“这算什么?”炎帝哑然失笑,“散户单干,碰上早便攥成拳头、有组织有纪律的庞大寡头系统,既缺乏足够成熟的应变措施,又难以把持掌握独特优势,甚至还不能认清看似温和面貌下的真实冷酷,错把敌人当友军,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姓帝。”
“一场浪潮下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作为小鱼,不正是给大鱼当正餐的么?”
“资源不行,战力不行,连第一手的信息情报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当对手有意识的开始整合资源,定点投放,什么小摊子都会给掀了。”
“即使有斗志,有理想,踏实肯干……但从一开始便输了,注定了要为他人作嫁。”
“到了最后,要么被连皮带骨的吞下去,当年怎么出去单干的,就怎么老老实实的回去卖命,连本带利的拿血汗填补窟窿。”
“要么是在残酷的风暴时局中,不得不接受‘援助’、‘注资’,被他人控股,看起来还是氏族的主人,但芯早就换了,变成了别人的形状……纵然还有王的身份,却也不过是个代言者罢了。”
“这是层次的不同,是格局的悬殊……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竞争!”
炎帝轻叹,眉眼间有些疲惫。
这些时日,他接手工作,梳理时局,察觉到了有些微妙的不妥,立刻进行了追踪,发觉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有些人,在准备玩一手降维打击!
那是阴谋吗?
谈不上。
更像是堂皇正大的大势碾压!
近些年,对面天庭的主力,一直在调整,战争准备微妙,隐隐有重兵于东的征兆……配合着一些推算揣测,他算是大致搞清楚了背后的原委。
“这不符合我们火师推动的大局……所以,我们要阻止。”
炎帝等应龙消化了他所说的内容后,继续道,“也唯有我们才能去阻止了。”
“我们这火师中央,所代表的力量,才是能跟掌握鸟师那位领袖背后的力量,平起平坐的对手。”
“现在,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要到重拳出击的时候了。”
“我火师,也该应上一手。”
“无论如何,我们要能保证,从东夷系统里分裂出来、独自单干的势力,有一个成气候的,取得了辉煌瞩目的成就。”
“这会成为一个标杆,证明我火师路线的正确,掌握人族内部的话语权,引导无数后来者追随踏上这条路……这是榜样!”
“否则的话,我们还要当心……哪一天,一个屎盆子就过来了。”
炎帝摇头,“易位而处,换作我是鸟师的那位,在得了大便宜,做成了绝对的垄断后,我还会顺手倒打一耙,将鸟师那些出去单干却破产负债的情况的责任追究,甩到火师这里,进行抨击,以便抢夺话语权的高地。”
应龙听了,瞠目结舌。
还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操作吗?
明明是恶意竞争,搞垮了所有后来者的创业,断了这条路,导致了整体局面的不景气。
却还能睁眼说瞎话,一边忽悠着回厂打工,一边抨击火师,表示都要怪火师的瞎指挥,犯了决策上的重大错误,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从今往后,合该顺着我鸟师的意愿!
学到了学到了!
应龙龇牙咧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因此,我们要粉碎这种图谋,去在这上面打一场艰苦的战争。”炎帝慢慢道,“领袖的才能,统帅的本领,都必须是上上之选。”
“领袖方面,文命……这位大人,我是不太担心的。”
“甚至是统帅的本领,其实我也不需要忧愁。”
“但是……他不能见光!”
“必须要收着点力,小心吓到小朋友。”
“所以,你要去那里,站在台面上,带一支兵马,协助于他,主持大局。”
“面对妖族必将施展的重重封堵围困,你要能一次又一次的击穿,联系上各个被分割困杀的小氏族,救助他们,团结起来,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再不让人随意拿捏!”
“这个战略的执行,我便交付于你了。”
炎帝拿起文书,信手一掷,落到了应龙的手里。
应龙战战兢兢的拿着,睁眼看去,脸色像吃了黄连一样的愁苦。
“咕咚”、“咕咚”的咽着口水,应龙的表情难看,十分忧伤为难的样子,“陛下……这件事情交给我,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点?”
她比划着,嘴上说是“一点点”,但做示意的两根手指,可是努力的在撑开,表示实际上是“亿点点”。
“的确是有些草率……如果不是云师那里缺少名正言顺的理由,只有火师这里才有大义,我其实都不会考虑你的。”
炎帝点了点头,给应龙一击扎心暴击,“当然,你不要太紧张。”
“文命那里,虽然说要收着点力,不要表现的过于张扬,抬手开山,翻手覆水,一路上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通通一指碾压成渣,强到没朋友,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但是呢……如果你实在太菜了,他也可以考虑代打指挥,就是将战功记在你的头上,将你捧红成一代战神。”
“只是这样一来,风险终究是有的,经不起有心人的疯狂推敲,或许会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想来你还不至于差劲到这个份上。”
“那么,文命就可以成为一个好老师,指挥你在磨练中成长。”
炎帝如是道。
应龙垮着脸……一段艰难的龙生道路,看来是跑不了的了!
“唉!”
“谁让情况特殊呢?”
炎帝劝慰着应龙,“实在是文命的真实身份太过玄奇了,让我不好派遣别人过去。”
“只有你这样,知道他的可怕的,又能通过迂回关系达成默契的,彼此间才能磨合成功,一路转战不败。”
‘哪有什么磨合……’应龙嘴角抽抽,‘您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感觉,我顶多是个打手,一个人形公章……’
‘在那位大人的眼中,我这点本事……就是一条菜狗啊!’
不过。
虽然确定了自己的菜狗属性。
但是莫名的,应龙也放下了心。
尽管对手很强,可队友也很强,不会拖了后腿,说不得还能带飞……这一把双排,她还是可以去参加的。
即使……有些伤自尊。
只是,应龙小姑娘认真想了想……
当年,她不也是抱风曦大腿、在一旁高喊“六六六”的挂件吗?
如今站起来了不假,一路杀伐果断,心气上来了,自信有了,傲气也有了点。
可重操旧业嘛……
还是能勉强凑活的!
“那我回去准备了……”应龙嘟囔着,“训练一下杀伐手段,再筹备一些人情礼物……”
她依旧牢记自己的理念。
战争,不止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嘛!
“那就好好准备。”炎帝悠悠道,又取出了一沓厚实的文书,交予应龙,“这是这些年来,天庭主力的人事调动,都有哪些战将,隐隐向东夷方向活跃。”
“你回去好生研究,争取针对克制。”
“哦。”应龙接过。
她随意扫了眼,上面第一个名字,便是“巫支祁”。
第七百零二章 龙师说文命,演戏给鬼看!
“起风了。”
文命站在属于他的王庭中,目光幽深,似包容着宇宙最深沉的暗。
人站在这里,心却已经超拔了岁月,跳出了天地形骸的桎梏,站在高处俯视着整个洪荒山河,种种世事变化,不过是一盘棋。
他在此中对弈,便决定了万世变迁的章法。
掌握这份能力,也有气魄去为此担负责任。
这是一种超然的心境,是为王的潜质。
换作过去还在重华手下工作的时候,文命是万万不会流露出如此姿态的。
不然,或许真的就得小心一二,担心哪天重华在暗地里嘀咕上这么一句——
“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不过在今天,他却是无所谓了。
毕竟……
他已经出来单干了!
有了自己过了明面流程的合法组织,得到了一些足够忠诚的拥护班底,站在自家的地盘上,想要怎么表现……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虽然,文命从来也不怕便是了。
在这时代版本更新的屠刀中,太多人被削残了!
哪怕他是因为诈死,真切的玩了一次苦肉计,伤损不轻……可虐菜还不容易吗?
文命有一种预感。
或许,这个时代的博弈,将因为他而画上句号。
三皇五帝事,至他而言终!
是刀光剑影也好,是谦和禅让也罢,到那时都不再重要了,纪元岁月,变了全新的出装玩法。
“三皇五帝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
文命笑笑,踱步回到了自己办公的场所,漫不经心的处理工作。
等过上了好一阵子,中场暂歇,估摸着晾够了心急如焚的龙师方面访问人员,才悠哉悠哉的传唤。
“龙师的朋友,想必等的心焦了……你去传我号令,召他来见我。”
文命对驻守此间的神将吩咐。
神将领命而去。
另一旁,协助处理政务的大臣,则是有些忧虑,“殿下,这是否有些不合适?”
“如今,我们东夷系统跟龙师的关系……可不怎么融洽啊!”
“您也知道的……前番,龙师的丹朱殿下,呵斥重华陛下犯上作乱,是为窃国奸贼,想要召集原本听从于龙师号令的各个氏族部落管理者,前去觐见,以重组人族此地军事防线的大义。”
“但是,无人前去!”
“从此之后,龙师最后的一点面子也被打烂,失去了往昔所有的荣光。”
“朝觐的人,不去理会丹朱,径直去参拜重华。”
“遇到不平、想要申诉的人,也不考虑丹朱的裁决,转而将官司打到了重华那里。”
“如果说,这些实事,需要一个有权威的领袖主持,也便算了。”
“到最后,甚至于连歌功颂德的虚事,也无人愿意去接受龙师的单子,去赞美丹朱,延续放勋陛下的声望,反倒是挤破了重华陛下那里的门槛。”
“龙师,过气了!”
文命所建夏后氏的大臣苦心劝谏,忠心耿耿,让自家的领袖不要太跳、太作死,没有必要的树敌。
“此际,正值重华陛下巅峰时刻,是东夷王庭在全力绞杀龙师残留影响……我们夏后氏,虽然从这系统中独立出来了,可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如今若是跟龙师纠缠在一起……很难说会不会遭到制裁啊!”
“毕竟,我们的各种物资交易、军事援助,可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东夷王庭的。”
“唔……爱卿所言甚是。”文命点了点头,表示听进了劝说。
不过,他就是不改。
“只是我觉得吧……”文命话锋一转,“你我都懂的道理,难道龙师那边会不清楚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想要在鸟师的重重封堵之下,找到一个愿意递过去一根橄榄枝的氏族,是多么的荒诞而不现实?”
“这是从无到有的至关重要一步,近乎是无法实现的。”
“龙师不明白吗?”
“我认为,他们是明白的,知道在正常情况下,是在做无用功。”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说明……这是有信心的,是有备而来。”
“他们认为,能拿出足够份量的筹码,来说服我们。”
“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
文命语气悠悠,不疾不徐,很超然的模样。
“可是,重华陛下那里的恶感……”大臣犹豫。
“恶感?呵……”文命似笑非笑,“重华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当我们对他有用的时候,他便能忍受接纳,并不在乎自己的喜恶观感……无可否认,他是一位枭雄人杰。”
“当我们对他没有用处的时候,该流放流放,该诛杀诛杀,也不会太在意过往的交情,留有余地。”
“如今呢,我们独立出来了,自己单干了,就事实而言,缓解了东夷系统所直面的部分天庭压力,在敌后作战,骚扰破交。”
“这份大义尚在,重华总归是不好下手的。”
“当然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蜜月’并不能持续多久。”
“重华对我们这些独立出去的小氏族,很难说抱着多少善意……毕竟说到底,这是昔日火师和鸟师的博弈,鸟师吃了亏,不得不放手。”
“如果能全都要,又有谁会愿意分权?”
“还不是没办法!”
文命笑着道,“所以呢,这种源自利益立场上的恶感,只要我们夏后氏还在一天,便永远不会消失的。”
“正如火师对于鸟师一般,总想着给上点眼药。”
“除非我们愿意放弃拼搏,回去打工,自愿接受被剥削剩余价值,吃点残羹剩饭……那样才能有缓解的余地。”
“否则,我们准备一下后路……也是应有之举。”
“多个后路,也是多种选择。”
“龙师虽残,可是底蕴还挺丰厚的,可以考虑考虑。”
文命如此狡辩。
——的确是狡辩。
作为真切了解到重华实际身份的知情者,文命知道最正确的答案,压根不是什么单纯的权利斗争,是中央对各方诸侯强弱消涨的博弈。
而是涉及到了更加宏大的天人之争,是道路理念的对决,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恶意……便源于此!
在这样的斗争下,除非叛族,否则跪舔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搞不好,想要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呢。
即使叛族……说不定还会成了人家卧底时候刷的功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文命死而复生,从棺材里诈尸,根本不是想跟重华妥协的。
他是来暗中监督的!
若是重华乱来,他便只好奉命,哪天让重华出巡的路上“暴毙”,自己接管东夷系统的所有军、政大权,去打一场硬仗!
都敢杀王自立了,还会在乎所谓的恶意吗?
只是这样的话题,文命便不会跟麾下的重臣提及了,怕吓坏了小朋友。
——你是谁?哪位大佬亲自下场?都敢挥刀,斩杀一方诸侯霸主?
一阵难言的沉默中,龙师负责外交的大臣,踏足了此间殿堂。
在应有的问候礼仪后,这龙师使者带来了背后阵营的诉求,以及利益交换。
这笔单子很大,很有诱惑力。
不过,看那风尘仆仆的面容下,写满的疲惫……便可知,他已经在很多人那里碰过壁了。
龙师支付的利益很多。
但很显然,这份利益不足以让其他诸多氏族部落冒着跟老东家对着干的巨大风险,吃到来自东夷王庭的铁拳制裁。
“龙师的诚意,我看到了。”
文命心中敲打着算盘。
同意,他是肯定会同意的。
自带干粮去搞事,他都能接受,何况是龙师给的价钱不差?
当能无视东夷王庭的压力时,这份价钱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只是,很多事情都讲究个合情合理。
夏后氏不想做那违背了常理的出头鸟——一个并不算强大但领袖清醒的部族,哪来的勇气跟东夷中央对着干?
谁给的这份勇气?!
若是太经不起推敲,可能会让某些人郑重警惕起来。
所以,文命给加了点火候,似有意似无意的暗示,不着痕迹,让这位龙师的使者能展开丰富的联想。
他相信,这位使者是能做到的,他有着足够灵动的思维,具有上佳的应变能力。
毕竟,他能成为使者,可是受到了运作的!
不然,龙师里那么多都堪称出色的人才里,为什么会是他得到了这份使命呢?
‘我这算不算发挥了一下太昊的老本行?’
‘卜测未来,影响未来,时势造英雄呐!’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影响合适的人。
天机易道,不仅是单纯的观察未来,还有提前落子布局,让许多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发展。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文命,仅仅是让一个合适的人才之一,站在了每一次的风口上,最后很合理的得到了出使各方的任命,仅此而已。
与之竞争的对手,都巧合的曝出过不清不楚的黑点……哪怕有些是谣言、是构陷,但在关键时刻,却都被暂时洗掉了。
最终,便成了眼下的局面,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如同是牵丝木偶。
“只是,大义所在,我文命怎敢背弃祖宗之法?”
文命堂皇正大,话音中充满了正直坦荡,“忆往昔,白帝先祖,开荒拓野,才建起了我东夷!”
“以包容为主旨,以兼收并蓄为道路,在与天庭的顽强对抗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重华陛下,承世代法统,秉持大义,未有失德,我又如何能为一己之私,去犯上作乱,与你龙师苟合?”
文命义正言辞。
他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他说给听的对象,有些问题。
在一次又一次的出使碰壁之后,使者忧心于龙师的安危,他也濒临了极限。
若不能突破东夷王庭的围堵封锁,让这个庞大的阵营分裂,呈现鸽派和鹰派对峙的格局,一心干死龙师……龙师可能真的撑不到苍龙大圣归来的时候!
病急了,自然会乱投医。
尤其是,他很有大胆假设,再小心印证的胆量。
值此危难之际,使者也不再顾忌什么,搬出了龙师开始酝酿,却被重华步步紧逼打压的难以活跃的谣言,信誓旦旦的作为策反的理由。
“文命殿下此言差矣!”
使者肃穆,“您可知,东夷如今已是岌岌可危!”
“鸟师领袖,早已图谋不轨……他是潜伏在东夷里的内奸,就是为了颠覆人族霸权的啊!”
“哦?”文命做出冷笑状,随意挥手,“信口雌黄,这就是龙师的表现?”
“莫须有,便污蔑我东夷领袖……呵,说到图谋不轨、居心叵测,还能有比龙师背后龙族更有想法的吗?”
“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赶走!”
“看在作为使者的份上,我便不处罚你了!换作往常,定要让你感受一番杖刑,让你知道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
文命表现着拥护重华的姿态。
这一幕,被一旁隐于暗处的时空留影石所收录,等待未来哪天传出,好作为甩锅的完美依据。
——你看,文命还是挺支持重华的嘛!
——就是人族里有坏人,是他在挑拨离间啊!
“文命殿下!”
那使者咬牙,“若我有罪,我愿意受罚!”
“可你总要让我辩护一下吧!”
“我愿领杖刑,只为在此刑之后,您能听我一言,全了公正之意!”
“是么?”文命冷笑,“如你所愿!”
“去!杖九十!”他对左右吩咐。
不过,说是说,却有脸色微妙,让深谙上司心意的神将了然,这是一场做戏,自家老板是生出了别的心思,最后是要听一番龙师使者的辩解的。
心领神会之下,在杖刑里也表现了出来。
龙师的使者,表面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内里完好无损,心思敏锐灵动,自然便把握到了这份言语之外的微妙暗示。
‘果然,这位殿下……是个有野心的啊!’
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使者心思活络开了,莫名有些忌惮,‘这文命……既有野心,又会做样子,不是个善茬啊!’
‘元老同僚们,选择了他作为东夷分化的突破口……这似乎很有成功的希望,可我总觉得……又是否会埋下祸根?’
他心中彷徨,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动的走在某人的剧本上。
从表面上看去,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有龙师使者,忠义为先,死节在身,为了族群,不惜以身受辱。
有夏后氏领袖,本是对东夷中央心怀感激,认真维护,谨奉祖宗之法,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却在龙师的蛊惑之下,逐渐皱起眉头,开始理智的探讨询问,展现英武一面。
一番戏演下来,也不知道是在糊弄哪个鬼。
但是,终究是演成了,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
在未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会放出去,成为某种“铁证”!
第七百零三章 帝女之难,不死神药
龙师为了摆脱困境而努力着。
夏后氏一脉的领袖,也乐见有人来当刀,主动自觉的去为重华添堵,他自己则隐于幕后,仅仅是在擦边球一般的打着“配合”。
比如说,诱导着找寻出一些恰到好处、有理有据的切入点,让龙师对重华的“造谣”能够合情合理,真切扒下来重华身上覆盖的部分伪装。
除此之外,一言一行,无不符合人们心中标准的人王形象,品德崇高,做事稳重,丝毫不给人有把柄可以掌握。
——我只是为东夷系统能良性发展而对重华产生了疑惑,又怎么可能是为了野心而泼人脏水呢?
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清楚……假使有人想定我的罪,也顶多是我被龙师的贼人给欺骗了!
除了识人不明……可还有别的过错?
没有了!
文命淡然的拨弄棋局,顺势而为,冷眼旁观,静等风云起,让龙师从一点小事出发,逐渐影响到整个大势,打在了重华的破绽上。
若只有重华一人,自然无瑕无缺……他终究是坐到了天皇位置的狠人。
可是,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是为——
姮娥!
这是东夷阵营里被白帝亲自承认的帝女。
而其实际身份,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帝女,只不过却是天皇帝俊之女。
本来,这并不算什么。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白帝少昊的骨头都化成渣了,不可能蹦出来唧唧歪歪了。
东华也的确不可能自曝。
可现在,问题出在一场家庭矛盾上。
大羿干下了好大事情,怒杀九个大小舅子。
当时,杀起来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癫狂屠戮,九杀超神。
然而,等事情过去了,路也走窄了,从此之后大羿恢复了单身的状态,再也无颜去见姮娥。
挥剑斩情丝,从此两相忘。
往后,大羿便是人族道路最坚定的执行者,拼搏一生,奉献一生!
只是这么做,却苦了姮娥……作为夹在娘家和夫家之间的人物,才是最悲戚的。
终日沉默,忧伤叹息。
重华静静看着,默默把大羿在心中的黑名单上往前挪了几位,给之设计了好多种死法,同时有些怜惜的照拂起自己女儿。
这一照拂,便惹出了一场是非,踏入了诸多大能博弈的节点。
有人在视姮娥为攻讦的筹码,有人想要她退出这个泥潭,有人……
这是一次大混战,由龙师误打误撞的开启了。
他们在忽悠文命,想要使东夷分裂。
不过,既然是忽悠,总得拿出些所谓的“证据”来……哪怕实在拿不出,也要装出尽力了的样子,才好回过头去说——不是我们不努力,而是敌人太狡猾。
文命看在眼里,却也不戳穿,只是有意无意的引导,让他们去将目光放在了昔日鸟师与火师结盟的一大关键点,如今不知为何生出了嫌隙。
——正是那大羿与姮娥的联姻。
围绕展开,捕风捉影,龙师中不乏精明人手,判断出重华对姮娥多有关照,甚至于安排了一支护卫队伍,作为姮娥的守护。
名义上,自然是以保护白帝之女为理由……但是,对于就是来搞事的龙师而言,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我只要“我寻思”!
于是,便有谣言起。
结合鸟师攻伐侵占龙师,视火师如无物,作为依据,合情合理展开,流言中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重华的屡次挑战中央行径,甚至于不惜动用下作手段,逼迫走了大羿,监管住了姮娥……一切所为,都是为了打造属于重华自己的一言堂!
如此行为,世人所不耻也!
还有那个谁谁谁……逄蒙!他作为“护卫”姮娥的护卫队长,却是獐头鼠目,传闻过去还有不良品性,是为品德败坏之辈。
这样的人员,都能成为保护者,由此可见一斑,定是图谋不轨,想要霸凌帝女,窃夺属于大羿的种种功勋!
是个人族,对此都看不下了!
——这便是龙师炮制的小新闻。
其详细内容跌宕起伏,唤起了世人的同情心,在传播速度上,可要比之前单纯宣传“重华有问题”猛烈的多。
人族,同情弱小,却也同时热衷于“八卦”。
毕竟谁让他们的第一位人皇,就是伏羲呢?
青帝伏羲,可是吃着天机术数这碗饭的,最擅长收集信息。
人族传承了这份特质,很好的将之给发扬光大。
因此,当劲爆的新闻炸开,风声便起,传遍了东夷上下。
许多东夷分裂、出去单走的氏族领袖,都若有若无的做了推手。
他们不愿意掺合进龙师与鸟师的博弈,所以面对龙师的申请合作,避而不谈。
但是在涉及到了白帝的问题上,他们又很关注——这是法统。
同时,他们也是有几分好奇。
相比曾经龙师方面放出的说法,那荒诞不经、只有嘴炮的谣言,说重华其实就是帝俊……这样的言辞没有点滴实在的根基,难以取信于人,真正的聪明人都是听了就算,毫不放在心上。
——哪怕这的确是真的。
而今,却是有着足够令人探讨的核心。
——对啊!
——大羿作为上门女婿,本来跟东夷上下关系都不错的,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要是夫妻感情太差也就算了。
——但之前大羿可是和姮娥彼此恩爱,相敬如宾的。
——结果,突兀的就分居了,也没见有人出来解释一声……这不合常理!
——问题来了,这样一对牵扯了两个阵营关系的夫妻,为什么会分开?是什么原因?如果是人为,又究竟是谁在强迫?
——又是谁,能有这样的能力强迫?!
矛头,若有若无的指向了重华,指向了这位引领着鸟师走向鼎盛的雄主,似乎现出了他不为人知的灰暗的一面。
而风还在吹。
很快,便刮到了火师那里,有出身东夷的人杰登门访问,见到了大羿。
对于有着几分交情的英杰疑惑和询问,大羿沉默以对,也不说什么,只是聊了聊闲话后,便端茶送客了,根本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
再多的困惑和好奇,都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拜访的人杰不解,甚至有人因此而愤怒指责,大羿也只是做无视状,十分的冷漠。
大羿也有难处。
他骨头很硬,其实并不怕泄露了真相后,来自帝俊的报复打击……事实上,也不差这笔债了。
——都杀了人家九个儿子了,还怕给再添堵?
只是,大羿考虑到了姮娥——这身份最特殊的人物,他终是念着这一份旧情,不想让她处境难过,希望其能以两全的身份囫囵着平安度过这场旷世大劫。
不然,白帝之女和天皇之女的身份重合,将会引发惊天波澜,被迫强行站队,难得善终。
一个帝女罢了!
杀便杀了!
谁会在乎?
连天皇的性命,都有人想夺取!
昔日的少昊,那横行一时的东华帝君,都被强行埋葬!
还有谁,是死不得的?
大羿站在人族的立场上,觉得自己是要去取天皇性命的,多大的仇都无所谓,可姮娥……
寥寥无几心软的点,让大羿沉默,对分居的根源略过了。
不过。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大羿不说话,大家可以去猜。
这一猜吧,便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虽然不至于一下子便猜到重华的真实身份,但经过龙师方面不懈的努力加工引导,重华的形象却是逐渐的不怎么好了,往枭雄的方向发展。
——不择手段打压火师派来联姻的大臣、监控曾经的白帝先祖之女、打压异己消除异见……等等等等。
野心家的形象,逐渐饱满起来。
“龙师的那些人……该杀!”
重华听着不断被拱火的传言,冷笑一声,“没完了是吧!”
“我们苦命的女儿,掺杂在这样的是非中,也的确是不好……”化名做娥皇的羲和轻轻一叹,“让她离开这趟浑水罢!”
“去冷静冷静,还归本身,舒缓一下心境。”
“方法我早已经安排好了,跟一些姐妹通过气了,多少能有个合理的谢幕交代。”
“你那些姐妹、闺蜜……”重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抽,最终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追究。
“也罢,东夷这里,迟早会成为风暴中心。”重华颔首,“龙师要处理,人心要收拢……有些人不愿意接下敬酒,我也只好给安排罚酒了。”
“到那时,会是前所未有的大混乱,小娥待在这里,我也怕她被误伤了。”
“毕竟是一个大有价值的身份,免不了有人把心思打到她的身上,用来做文章。”
“走了也好。”
“她走了,我就能放开手脚,让某些人知道……往我身上泼脏水,可是要做好付出性命代价的准备!”
“不过,趁着小娥离开一事,我也顺带着做些安排,多多少少挽回点形象……”
“唔……”
重华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似玩味似嘲讽,“龙师的人,不是总在瞎说大实话,讲我是帝俊吗?”
“那便这样吧……布置一下,剧本就排成天庭的天皇天后报复大羿好了,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大羿能杀人亲子,我等也能叫他妻离子散!”
“如此一来,也能勉强自圆其说,大羿为何独自出走——担心祸及家人罢了。”
“看在他识趣没有胡乱说话的份上,我给他补上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设,免得到时候我下杀手打死他的时候,心中还要犹豫。”
重华冷笑。
对于姮娥,他不乏有温情一面。
但是,当他冷酷起来,也是极致的冰寒,不在意自身的名誉受损,无论什么都可以成为布局的筹码。
“你呀!”娥皇摇头,“罢了,这样也好。”
“小娥回到我的月宫中,在那里好生歇息,安全稳妥……等过了这个巫妖乱战的时代,没有了立场阵营的死斗,大家再坐下来谈,是分是合,也能拿得出章程来。”
娥皇细心的打理事务,安排到了很久以后,“我这便通知好友,让她给助力一番……想来如今虽然时局变化太大,但是还会卖我一份面子的。”
“那便辛苦夫人了。”重华温声道。
等娥皇去了一旁,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看着桌案上一分情报讯息,是龙师在蹦蹦跳跳。
“丹朱……”
重华的眼神幽深,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
“女娲姐姐,这件事情便拜托你了。”
羲和深入地府,约见了后土,两人相谈甚欢。
哪怕阵营对立,巫妖彼此的脑花都快打出来了。
但这也并不妨碍闺蜜之间的私交,感情依旧牢固可靠。
“放心,一切有我。”
后土保证,英气凛然,“我虽然看帝俊不怎么顺眼,但小姮娥,我还是会照顾的!”
“到时候,我安排金母去走个过场,怎么着也能给出一个足以给世人交代的答卷。”
“那我便在这里,先谢过女娲姐姐了!”羲和躬身一礼。
两尊强横的女神,悄然间达成了交易。
而等羲和离去,后土要传讯金母时,忽然间眼神一亮,灵动的眸子骨碌碌的转着,一下子转身,目光透过层层时空,与另一双明眸对上了。
那是女娃。
“有了!”
她们异口同声,同样的节奏,同样的一个人。
“送小娥离开的过程里,我顺便给我这灵山打一个广告,做一做宣传,这不过分吧?!”
女娃心底“噼里啪啦”的敲打起了算盘,一时间兴致高昂起来。
“唔……不死药!”
“就是不死药!”
“强行宣传一波,互相碰瓷,炒作热度,包装神秘……就是得劳烦一下金母妹妹了,要有意识的给我这灵山部落捧捧场。”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谁让我现在是白手起家呢?只好剑走偏锋一些了!”
琢磨着自己的计划,女娃联系上了金母,在这位强横女神又惊又喜的表情中,她传递了自身的想法。
金母没有犹豫,当她了解了女娃交底的战略计划后,连连点头,表示这些大可包在她的身上。
“没问题!女娲姐姐,这些事情全交给我好了!”
她如是道。
第七百零四章 灵山成势;药师琉璃光王佛!
当棋手确定了落子的规则,事情的发展便已成定数。
最起码,在姮娥的身上是如此。
她自己想离开,同时也有很多人希望她离开,于是她便真的离开了。
不过,对外还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于是,很合情合理的,有昆仑山西王母赠予不死之神药,给予神将大羿,嘉奖其射日救民之大功德。
只是,在赠予的过程中,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意外”。
礼物么,是直接发到“家庭地址”的。
也即是东夷势力中,是大羿和姮娥的共同家庭。
——哪怕这些年,大羿回单位宿舍去住了。
但不是没有直接离婚吗?
所以,发货地址写的东夷……没毛病。
姮娥作为大羿的妻子,代替丈夫收下了西王母的馈赠,回礼感谢了这位守护婚姻和生育的女仙之首。
整个过程,隆重而正式,不知道多少水军出没,一看就是背后有人在使劲的砸钱炒作,一时宣传的沸沸扬扬,舆论影响颇为巨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这牵扯到了一位射日的大英雄!
或许,对于盘踞在星空、亦或者九幽里的生灵而言,射日什么的,完全跟他们没关系。
但是,对那些靠着洪荒山河大地讨生活的苍生而言,大羿却是功莫大焉。
英雄受到表彰,有一个慈善的机构自己掏钱去奖励其家庭……这是一种正能量!
既然是正能量,那再怎么宣传,都是符合情理的。
哪怕一些明眼人觉得,炒作的有些过分了,金母那么蹦跶,很让人怀疑其是在直播带货——因为紧随其后,灵山巫部跳的很欢实,大咧咧的就推出了他们的不死药系列,吹上了天。
就差没有高喊——
看!
西王母都给代言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还不快跟我们建立合作关系?
西王母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了沉默。
这让许多人都认定,这多半涉及到了一场商业作秀,灵山巫部其实就是金母推出来的势力,只是她面皮薄,不好直接喊话出来“这是我的白手套”,而是选择了委婉一些的推销宣传方式,潜在台词是让大家卖个面子。
一位女性大能这般鼓捣,旁人能说什么呢?
况且,这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嘉奖大羿,除了明面上的不死药以外,暗中更有许多的气数功德……哪怕掺杂了点私心,但多多少少说的过去,弘扬了天地正气,人间正道。
人族的诸多王庭沉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了。
灵山的名声开始打响,十巫的大名在不断流传。
他们所创立的势力,核心宗旨是聆听优秀前行者的意志,上下于“天”,宣神旨,达民情,另有建立全新而完备的医疗体系,励志为人道苍生的生老病死方面的幸福程度做出巨大贡献。
既着手于上层,又落实在大众,灵山的体系很亲民,一时间声势暴涨,如同站在了风口上的猪,一下子便起飞了。
哪怕这是蹭热度蹭起来的,也让许多一样出来单干的小氏族、小部落,对此羡慕不已。
——毕竟,真创业,才知道创业难。
一方面根基薄弱,另一方面也是人才稀缺,市场早已濒临饱和,更是时常有各种恶性竞争频频上演,环境恶劣。
好在,有火师各种鼓励和援助,多多少少还能坚持下去,一点一点的生存扩大。
但,也就是这样了。
想要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灵山却从这样平凡的一员中超脱出去,走上了正轨,大步疾行,一骑绝尘。
别人如何能不惊叹、羡慕?
当其声势如火如荼,甚至于都引得许多氏族部落主动投效,成为其附庸,渐有一方王庭之气象,入了几方庞大棋手的眼。
火师主持人族经济规划发展大会,曾邀请其前往参与。
天庭确定人族主要打击目标,灵山巫部荣登制裁榜单。
……
从此之后,灵山巫部,也算是上得台面的一员。
有大神通者的照拂,有合适的造势宣传,天时人和俱备,腾飞只在转瞬。
茶余饭后时,一些古神大圣闲谈对话,都难免有些感慨。
“把握时机,引领风向,驱动资本……没想到啊,金母元君也挺会玩的,这一下子就扶持起了一方势力,做大做强。”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毕竟这位元君,好歹是女仙之首,掌握了多么庞大的潜在势力?”
“流量天然庞大,今朝不过是将之变现而已,有这样的声势……也是情理当中。”
大家分析了一通,竟是觉得……挺合理的?!
女仙之首嘛,有两把刷子,有庞大人望,不是很正常的吗?
主动投靠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不用奇怪啦!
不声不响间,靠着金母的掩护,女娃的偷渡大业进展的很完美,几乎是瞒过了所有人。
谁能想到?
灵山巫部,不是金母的,而是她的!
什么叫做借壳上市啊?
女娃摆出了大佬姿态,身形后仰。
“啪叽”一声,她仰的过了头,人都摔倒了。
悻悻然的爬起来,她沉迷于创业之中,勒索佛门搞来的资金投入,以招纳的巫委体系成员为班底,逐渐打造出遍及整个人族上下的庞大医疗系统,染指在民事与军事等事务上,情报工作潜伏于其中,修养人望,以待时机。
公私俱得,既在解决人间疾苦,便利医疗,又创造了自己的班底……女娃有理由自豪和得意。
不过,既承王冠,必承其重。
灵山的兴起,有了成为一方大鳄的势头,自然引起了足够的反馈,很多领袖者将之放在了心上,琢磨着算盘……这是一种考验,是避不开的。
哪怕不知道,这灵山的真实目标是那样的宏大。
但是,不妨碍别人惦记他们经营的行业,思索过怎样去打击和摧毁。
有的,是选择摧毁这个医药体系的形象。
有的,是琢磨着干掉掌握这个体系的人,换成自己的班底上去。
……
这里面许多想法,仅是落在言语上,是闲聊的谈资。
也有一部分,已经被落子布局,作为准备。
“医药体系……啧!”某位领袖者笑笑,漫不经心的评价,“这做的好,是一场大功德。”
“毕竟呢,这的确是关系到人道苍生的切身利益……能活着,谁想死呢?”
“不死药这个卖点,很不错。”
“但是啊!”
“要是治病治出了问题,像是吃药吃成了精神分裂,整容整成了惨不忍睹……”
“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场医闹,是免不了滴!”
这位领袖如是道。
“升级医疗系统,这是善举……不过,如何做好?这是一个问题。”
另有一位大能,悄然间上了须弥山,一如女娃诈尸后的拉风行径,提剑上山,骇得古佛从心,乖乖给钱。
这位大神通者,亦是这般的横行无忌,跟女娃相似无比。
一片净土,佛门的最古最圣之地,却挡不住这位访客丝毫,被长驱直入,接引古佛毫无抵抗力的被人拉出来坐下,一起品茶论道。
接引攥紧了拳头,一瞬之后,又颓然的放开,把自己那数千上万斤的金身撂在这了,听来客不断的哔哔。
“我们呢,需要防患于未然,避免一桩善举到最后变成了恶事……那是人道的大损失啊!”
“像是天价医药费的问题!”
“医疗系统是被升级了,是完善了……可是人道苍生却看不起病了,这不成了一场笑话吗?”
“我觉得吧,我们有必要提供一定限度的监督,免得灵山那里行差踏错,以致于酿成人道悲剧,成为一个时代最戏谑、最讽刺的笑话。”
客人侃侃而谈,接引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并不想卷入到这场惨烈的神仙打架中。
但是,他没得选。
“接引啊,你要三思啊!”
客人幽幽叹息,“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你,投了钱进入灵山的。”
“我审查账务,发现天地银行里的某些气运功德流动,很成问题。”
“如果是你投的钱,进入了灵山,促成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造成了因为垄断而高昂的费用……你难辞其咎啊!”
说着,客人拍出了一把斧头。
就如女娃当初的“亮剑”行为一般。
当这一把斧头被拍出来后,接引古佛的良知显然被唤醒了,“咕咚”的艰难咽了一口唾沫后,便跟着客人一起忧虑感叹,表示你说的什么都对。
“这的确是个隐患!”接引古佛一脸庄重,“我相信灵山巫部的头头脑脑,他们是有良知的,不会胡乱搞事。”
“但是……”
“底下的成员,很难说不会有私自串通、哄抬药费的问题,吃着各种回扣,将压力层层下压。”
“到最后,苦的还是人道苍生,是病人来为这一切承受买单!”
“所以,我们需要引入监督,甚至是引入竞争,作为平衡,确定基本的框架,以及需要遵守的规则。”
接引一下子就高大上起来了。
这逼一逼,觉悟就有了。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巨大的可塑性。
——只要做说客的那人,拳头足够的硬。
“你说的对!”
客人很高兴,把斧头收了起来,兴致高昂,“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努力了。”
“接引,你不要让大家失望啊!”
“为什么是我……”接引的脸色一下子愁苦起来。
“为什么不是你?”客人奇怪道,“灵山曾经是你的佛门的暗中资产,灵山巫部现在流动的资金也是你的……你又给地,又给钱,不是你出面牵头搞监督,还能是谁?”
“当然,你如果愿意说——灵山跟你没有丝毫关系,那些钱也从来不是你的,都是灵山巫部得到的大自然的馈赠,我也可以无所谓的,就按你说的这么写。”
“不过,我想提醒一下你……纪元终末之时,你是要还上一笔利息加部分本金的。”
客人意味深长道,“不管谁主政,这笔钱都免不了……而彼时,有了唯一的霸权,人道将清明,你干下的大事,处在追究与不追究两可之间。”
“你还的上钱,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不还……”
“你现在就可以想想了,要选择怎样的死法?”
“不要琢磨着逃。”
“那个时候,必将有盘古活跃,可能是老盘古归来,也可能是新盘古上位。”
只要刀够利,便不存在老赖。
毕竟,老赖靠的是什么?
那靠的是对人权的保护,又或者是自身实力的强大。
但这些依仗,面对一位可以不讲道理的盘古,生杀予夺……你敢赖账,就绝对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排上千万种酷刑,让有最坚定决心意志的人杰硬汉都扛不住,何况是偷奸耍滑之辈?
当不在乎被赖掉的财富,只想着怎么折磨你……谁玩的过谁?
“不用提醒了!”接引古佛双眼含泪,体现了对苍生的悲悯,“为人道苍生,这事……我担下了!”
“你直说吧,让我做什么?扛下什么黑锅?”
“这就对了嘛!”
客人笑眯眯的,“来,你这么写。”
“委任……”
他口述,接引奋笔疾书。
“……为药师琉璃光王佛!”
到最后,一尊佛的尊位凝聚,出现在佛门的序列中。
客人笑着收起了尊位,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接引古佛目送他离开后,过了好久,热泪盈眶。
准提探头,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不能这样下去了!”
接引忽的一拍桌子,“寂灭!”
“我要寂灭!”
“这个纪元,爱谁谁……我特么不受这气了!”
说罢,他点一盏青灯,燃一点意志,施展了“死遁”神通。
此神通,可解一切人情往来,堪称无往不利。
——虽然我打不过你们,也说不过你们……但现在,我人都死了,你还想咋样?
准提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就这么去了,丢下他一个人。
“不是……”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准提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想到云波诡谲的时代博弈,便是无语凝噎。
“要不,我也寂灭得了?”
他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第七百零五章 嫦娥奔月,大羿进击!
接引提桶跑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毕竟,作为一只风箱里的耗子,左右受气……这能忍吗?
不能忍!
如果可以,他想提起砂锅大的拳头,丈六金身一动,揍的访客满脸开花。
只可惜。
这年头,敢上门要挟他的,他一个都打不过。
一个提剑,能把他片成三千六百份。
一个执斧,立刻让他感受开天辟地。
最终,接引古佛奈何不了别人,就只好收拾收拾自己……他寂灭了!
从此之后,你们爱谁谁……这个时代,就当我死了!
接引走的很麻利。
徒留下准提一人,在风中凌乱。
好在,接引寂灭时候,还算有些良心的,没有把一个烂摊子彻底丢给他。
多多少少的,写下了几份应急的计划书,用来应对各种情况,指点准提如何处理佛门对内对外的事务。
准提身形萧瑟的拿起计划书,看了几眼,操蛋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知道将来该如何应对一些趁火打劫的访客。
——甩锅。
——拖延。
——摆烂。
一切问题,都由佛门法人接引负责,我准提就是个不管事的苦行僧……你们想谈什么,都去找接引,他才有公章!
我佛门只认公章,否则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什么?想要特事特办?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佛门的领袖都死了,在丧期之中,你们就打上门来趁火打劫……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要广而告之天下苍生,让大家来评评理!
……
接近破罐子破摔的行径,证明了接引古佛已经忍无可忍。
他坑蒙拐骗的才攒出了佛门这么大的家业,他容易吗他?!
被人当成提款机、白手套,还不是一次……那他一番辛苦,都是在图啥?
白干啊!
即使做慈善,也不能这么憋屈啊!
接引心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
不过,他又怕这股气发泄出来,被人当场打死……所以干脆先死为敬,再通过中间渠道转呈,好歹能有些回旋的余地。
谁还能跟个死人去计较呢?
对吧!
“唉!”
准提深深的叹息一声,以手扶额,万般无奈,“不正经的钱挣起来,风险实在太大了……”
“看看情况,将来……要不要换一下行业?”
古佛的思虑,沉在了岁月长河的底部,回荡在万古的光阴中。
……
灵山巫部的华丽蜕变,证明了西王母代言的成功,不死药的神话流传,品牌一下子树立起来了。
而伴着这样的过程,是大羿姮娥这一家子的引人瞩目,射日的英雄,尊贵的帝女……这是一场令外人惊叹赞美的婚姻,却又在外人所不知中,走到了末尾。
当舞台就绪,一切的准备都妥当,女主角持着剧本,大反派露出了真面目,从而有了最轰动的大戏。
逄蒙……出手了!
作为东夷中仅次于大羿的神射手,在某一日,他受到了妖族的“蛊惑”,是有丧子之痛的天皇一家的布局影响,要令大羿感受一番,什么叫做妻离子散!
逄蒙入了局,动了“恶念”,欲要夺取属于大羿的一切荣耀与财富。
他“知道”,自己是远比不上大羿的……但是没关系,收拾得了姮娥就行。
于是,逄蒙主动出击。
他威逼姮娥,让她交出西王母嘉奖大羿的不死神药。
欺凌妇孺,这是最令人不齿的行径。
但逄蒙就是这么做了。
而姮娥,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了足够的英勇不屈,绝不妥协,在最无奈的情况下,她亲手毁掉了逄蒙的希望,自己吞服下了不死神药!
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出现了!
它勾连了苍茫大地山河,并九天高悬神月,若是架起了一道永恒的桥梁,超拔了红尘万象,遗世独立。
姮娥便置身在这光柱中,如同世间最惊艳灿烂的光,就此飞升离去,奔赴向灿烂明艳的神月!
这样的一幕,它必将成为这个时代中色彩最鲜明的印记,纵使万古过去,也不会褪色!
——姮娥奔月!
只因这样画面的背后,蕴藏了巫妖纪元的沉重,压迫的令人窒息。
是牺牲,是舍弃,是个人家庭与族群大义的抉择,是人生自私幸福与终身艰苦奋斗的人性斗争……在时代的洪流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最终,一对本是恩爱的夫妻,却被造化弄人,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当姮娥化作了永恒的仙光,奔向了古老沧桑、照耀了无数时代的太阴神星,人族火师王庭中,大羿静静的站立在靶场里。
往昔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刻苦的锤炼自身,锻炼才能,此刻却停下来了,仰着头,目送姮娥的离去。
不知不觉中,大羿的眼角已是湿润,月光照射下,若隐若现,泛着七彩的光。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不知何时,炎帝来到了这里,语气温和宽厚,“可以放下身上所背负的担子,去追求自己人生的幸福。”
“我们人族所行走的道路,固然是提倡为族群奋斗,为人道的繁荣昌盛而努力,但其实并不强迫强求。”
“否则,我们岂不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你为这个事业做出的贡献已经足够的多了……现在就此离去,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批判你。”
“可我不愿。”大羿忽然出声,一字一顿,“我曾经见识过更美好的人道盛世,那里面更有着我的一份心血付出。然而时光荏苒,我又亲眼看着它凋零成如今的状态……”
“或许,有人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如今的美好,可我却想要尝试着去扭转一二,唤回昔日的记忆……”
“这是你们这样的新生代很多人所不能理解的……”
大羿说着,眼神忽的有些黯然,“姮娥虽然也是新生代,但她理解我,也支持我……”
“只是她的父亲……他明白怎么回事,但摆在他面前的利益太大了,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如此,不如先让她回去。”
“有朝一日,我随着娲皇陛下,击溃了天庭,扫清了障碍……那时,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羿虽然是帝俊的女婿,但在怒捶老丈人这件事情上,意志可是很坚定的。
道不同,不相与谋!
同样的,帝俊看这拱了他家大白菜的女婿,也不怎么顺眼。
能找到机会收拾,也绝不会手软。
翁婿关系,向来是一个大难题。
尤其是三观理念简直天壤之别的那种。
除非有一方彻底低头服软。
否则,矛盾激烈的双方,指不定哪天某一方便率先开口,邀约一起去爬山。
“你们这家庭关系……”炎帝感慨,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索性便转移了话题,“姮娥归去,多少也要走个过场。”
“她是你这人族瞩目大英雄的妻子,如今被天皇‘算计’,我人族怎能沉默无声?”
“必要有所激烈应对,你且做好出战准备。”
“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发动一下人手,鼓噪一下舆论,让妖族里面骚动一下,确保回到了月宫的姮娥不会受到多少骚扰。”
“虽然说,姮娥回去了,肯定不会受委屈。”
“但,剧本的基本法,我们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好歹得合情合理。”
“说来有趣,我们火师跟天皇一系打了快半个时代的架,血海深仇都不足为道,没想到却有这么一天,彼此默契配合了一番。”
炎帝淡淡道,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章程。
大羿沉默着,偶尔点点头。
“好了,去吧。”
炎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大羿迷惑起来。
“愣着干什么?”炎帝微笑,“你夫人要离开了,你总得去‘挽留’、‘救援’一下吧?”
“怎么说,也要去干上一架,哪怕失败了……也必须失败。”
“呼!”
大羿长长吐出一口气,握住了手中弓箭。
这一日,璀璨耀眼的明月之下,亘古沧桑的山河大地上,蓦然有一道身影在奔跑。
他踏破千山万水,撞破无尽时空,身形伟岸,高大魁梧。
忽的,有一声暴喝响起,震动了天上地下,让群星抖动,让诸天摇颤。
“姮娥!”
这是大羿在呼喝,回荡在无数生灵耳畔,震得他们眼冒金星,魂魄颤栗。
这话音中有焦急,有彷徨,有无奈,充斥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演技十分的到位。
由此可以证明,大羿虽然是靠颜值成为的上门女婿,做演员那是天然的偶像派,但是真要靠演技派混出头,也不是不行滴!
短短的一声呐喊,情绪到位,而后更是一下子拉升起来,愤怒无比。
“天庭!”
“天皇!”
“你卑鄙无耻!”
这骂的酣畅淋漓!
女婿骂着看不顺眼的老丈人,那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完美入戏。
“啪!”
东夷鸟师王庭,重华冷哼着摔下了手中的书卷,从牙缝里往外蹦着字,“年轻人……不知死活!”
“别看你现在跳的欢……”
“早晚有一天……”
重华眸光冰寒,杀机暴涨。
将来怎么炮制这种不知好歹的女婿,他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了。
等把女儿送出了这趟浑水之后,这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家伙……都得死!
天皇的杀意澎湃,激荡在岁月长河里,妖族的运数随之而共舞,在天穹中显化移星易宿的奇景,整个星空都布满了骇人的杀机。
星海的最深处,蓦然有一只庞大无比的竖瞳睁开,俯视山河,无尽冷漠杀机,垂落在人间,压迫到大羿的身上。
可怕的威压降临,要压制大羿跪伏。
不过,大羿不屈,反而更加坚定和顽强了。
他怒吼着,弯弓搭箭,直指苍穹。
月色、星天、竖瞳……这种种瑰丽奇诡的景象之下,是一个神人傲立山河,在咆哮声中,射出了惊世辉煌的一箭,要截断姮娥奔月的道路,破碎妖皇俯视人间的眼眸。
“轰!”
劫光耀天地,神箭裂乾坤!
光柱、杀机、神箭,诸般种种,碰撞在一起,即使在这诸神挨削的版本之中,依然打出了震撼寰宇的攻伐。
一片星空炸开,十方混沌弥漫。
那一刹那的巅峰对决,有大道符文自然而生,无穷无尽,每一枚符文都在燃烧,若创世的光辉,穿透了时间与空间,在暗沉的虚空深处创造世界,有大爆炸,成就星辰亿万。
下一刻,燃烧的光芒被熄灭,无量的杀意之下,一切希望都被抹灭,归于死寂与冰冷。
淡漠高远的法度镇压,封锁天人,强弱定序,不可违逆!
“我的箭,可以击破一切障碍!”
在那种冰冷的法度弥漫扩散、影响到了无数生灵的时候,大羿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人的心灵中。
这是心的声音!
他用“心”去说话,也会被人用“心”接收到。
无形中,羿似乎传达了一种永不放弃、永不回头的决绝信念,成为世人前行路上的引路灯塔。
——世界或许冰冷,但我们的心不会!
——选中了目标,便如手中射出的箭,不要犹豫,不要回头,直到抵达目标!
如此的心意,化作了第二支神箭,搭在了大羿手中的神弓上,弯弓——射!
这一次,心灵的神箭狂飙,若是希望,若是曙光,横贯了时代,惊艳了人间。
心光掠过星海,撞击天庭的法统,刹那的辉煌,留下无限的畅想。箭光激荡宇宙,无尽的混沌之光爆发了,像是在演绎开天辟地时分的胜景,又像是万道汇聚的苍茫大海绝提,从无边无际的诸天扫来,是时代大潮的汹涌澎湃。
在这样的一箭下,在大羿倾尽心力演绎的绝杀下,那箭锋所指,时间也好,空间也罢,连万物存在的根基都在轰鸣,在燃烧,在崩塌!
这太过霸道,也太过恐怖!
此时此刻,纵然是天庭气运的部分显化,那一只俯视人间的妖异瞳孔,都因之而有些幻灭了,像是忌惮于大羿这样人杰倾尽所有绽放的光彩。
人杰若光,照亮黑暗,震撼几多妖族生灵,让他们惶恐退让,不敢直面那样灿烂的光辉,只因被照出了自身的丑陋与软弱。
第七百零六章 帝皇征伐,血战,九黎!
面对英雄人杰,小丑们是惶恐的!
一位至强的大巫,以道以心为箭,射入星海,光耀诸天,让人自惭形秽,逃避这样的锋芒。
这是一种超越了阵营的绚烂与璀璨,无关立场,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只要内心有缺,便没有资格站在这样人杰的对立面上——尤其是他还活着的时候!
犹如是苍蝇,只能在英勇的战士死后,才能嗡嗡的飞舞,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当然!
有了英雄的同时,也有着枭雄。
他们有着同样坚定的意志,只是这份坚定很冷酷。
这些人,却是不会避让的,我行我素——
我毁灭你,与你何干!
“咚!”
当大羿的神箭撞入星海,极尽燃烧,令妖族的气运都动荡幻灭,仿佛是被这样的英雄气魄所惊摄的时分,有一声沧桑古老的钟声响起了!
无穷高处的时空尽头,有一口大钟的虚影在悬浮,它在摇动,它在响彻,它撼动了天地的秩序,让一切似乎回归到最初最古,又仿佛是走向了最终最末!
若隐若现间,黑白两色升腾,为星海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面纱,看不真切;滔滔的水声响起,有岁月的波光粼粼……
神箭的光辉照耀了一瞬后,却在这样的奇景下,似乎被扼杀了,如人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纵你有无上胸怀气魄,有无上人格魅力,但岁月之下,一切都将被遗忘!
遗忘,是最冷酷的刀!
曾经多少牺牲,多少奋斗……多少英雄豪杰,最终都成了梦幻泡影,后人都将忘却!
在悠悠钟声回荡的山河间,大羿的英姿风采被淡化,他挺立的身躯依旧魁梧高大,弯弓震慑星海的姿态依旧伟岸,但身形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斑驳,有了种悲凉与沧桑,给人莫名的感觉,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滚滚前行的时代浪潮给抛到了身后,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愿意去倾听。
一位至强者出手了。
是太一,是东皇!
这位这些年来一直对峙火师的天庭统帅,在大羿最高光的时刻出手,几乎是一举将这人族顶尖的神将给抽出了天地时序,打入到雪藏的状态,磨灭所有的希望与曙光,成为大羿救援姮娥路上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演化混沌钟……不,今时今日,他得了部分古老天帝的真传,走在自己的路上,那口钟,应该说是东皇钟了!
太一敲响东皇钟,便绝了大羿的梦想,无情的碾压。
差距是巨大的!
哪怕大羿这些年来,一来被上司器重培养,二来当了上门女婿,得到了很大的培养。
可太一又是什么情况呢?
天庭妖皇!
混沌传人!
哪怕版本更新,大家都要挨刀。
但是,大羿直面一位妖皇……仍旧不是对手,有天壤之别。
太一对大羿不喜。
这是杀了他侄儿的家伙,哪怕这背后还有帝俊的安排,生死之间有着微妙。
可无论是论心还是论迹,太一觉得,他都有打死大羿的必要。
于是,他很认真的下了死手。
坐镇天庭主力的中央,相隔了浩瀚时空,先是一声钟响,定住了大千寰宇,让神箭失色,让大羿受困,如琥珀中的蝇虫,丝毫动弹不得。
而后,再是一声钟鸣,混沌钟与天地山河共振,大羿便是中心,将要承受的是这两方的共同碾压!
这任何一方掏出来,都近乎无解,何况是齐上?
立时,大羿僵硬的身躯颤栗,口鼻溢血,像是正在碎裂的瓷娃娃一般。
“太一!妖族!”
“你们过分了!”
好在,危急关头,有无上大神通者怒喝,叱咤道音响彻乾坤,打破了混沌钟的共鸣节奏,解救了大羿的危局。
与此同时,随着怒喝声,火师王庭中还有一只拳头亮起,裹挟着掀翻一切、星火燃遍世间的凛然意志,轰穿了无穷时空,打向了高悬时光源头的混沌钟虚影。
“轰隆隆!”
一层层的时空门户被贯穿,一片又一片虚无的黑暗深渊齐现,虚空大海深处,无数的宇宙群落、诸天泡影,都在这盛怒的一拳所过之处被打爆了!
煌煌如数千上万个多元宇宙在燃烧般的震世拳光,震撼了古今未来,惊艳了人道苍生,其与先天至宝硬撼也毫不逊色退缩……这便是人皇的英姿!是炎帝的风采!
“当!”
混沌钟的虚影巨震,时间长河因此动荡,掀起了无数的波涛。
拳钟相击,诸天颤栗,无数恐怖的异象并起,在宇宙中轰鸣,爆发开来。
短暂的僵持后,混沌钟高高昂起,半坠入了时光长河中,好半晌才浮起。
另一边,炎帝身躯微晃,周身有血雾缭绕,像是负伤流血了。
帝皇对决!
炎帝对妖皇!
最高身份强者的碰撞,这如同是信号一般,是一条被点燃的导火索,引爆了本就紧张的气氛,让剑拔弩张中的火师与天庭自发有了大动作,号角连天,战鼓擂动,庞大的军势升腾,血与火的气息笼罩了万古山河。
火师无惧。
天庭亦无畏。
“过分?”
悍然出手针对大羿,发挥兵家正道——恃强凌弱的东皇冷漠回应,“我诛灭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何须理会你们的想法?!”
“我看他不顺眼,杀了便是!”
太一铁血杀伐,霸绝人间。
“战场杀伐也便算了,姮娥又是什么情况?”炎帝怒极,“针对他人妻女下手,这份迁怒的本事……你们妖族,可真是够卑鄙无耻的!”
“将人给还回来!”
“否则,我等便踏破凌霄殿,斩下妖皇头,让你们这一脉绝灭!”
炎帝怒发冲冠。
“兵者,本就是诡诈之事。”太一嗤笑,“你们的疏忽,理当自己去品尝苦果。”
“放人?妄想!”
“让大羿自裁给我看看,说不得我可能会同意。”
“不服气?”
“想要杀我?”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罢!”
太一话音落下,整片星空都动了!
他掌握天庭大军,是后巫妖时代妖族里唯一走在明面上的妖皇,统帅三军,唯他独尊。
此时,东皇传递了号令,在人族与妖族矛盾被激化到极致的一刻,悍然打破了原本维持的僵持之势,又一次血战被开启了!
一尊尊妖神,一支支妖军,它们披甲执戈,驾驭仙舟神舰,顺着星辰照耀大地的星光长河、海洋,浩浩荡荡的冲杀而下,在太一的指挥下,掩护进击,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节奏美感。
毁灭!
杀戮!
东皇要破灭火师,强行摧毁这一方人族王庭,将人族而今最大的这根脊梁骨给打断!
对此,火师挺直了身板,毫无恐惧,军势浩荡,迎击向了天庭的大军。
“杀!杀!杀!”
“邪魔妖道、魑魅魍魉皆荡尽!”
无数将士咆哮,一腔血勇在喷薄,斗志在燃烧……为了人族的伟大事业,为了族群的千秋万代,他们拼了!
哪怕在兵士数量上居于下风,哪怕才经过了一次巨大的削弱……可是火师的战斗意志依旧让世人动容、震撼,感叹不愧是人族的扛旗者,有那样的担当和气魄!
血战,瞬间爆发,也在一瞬间达到了惨烈的白热化。
大羿姮娥的事情,似乎重要到了极点,又似乎在这一刻丝毫不重要了。
人族愤怒于天庭的下作,收拾不了敌对的将帅,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人家的家属身上,这实在不能忍,说什么都要杀上凌霄,要一个说法!
妖皇冷漠如一,毫不退让,坚定有仇报仇的道理——杀了我天庭的继承人,我便等价报复回去,让你大羿感受一番什么叫做妻离子散!
这都是跟大羿姮娥有关,直接引爆了这一场大会战。
不过,这小两口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仅仅是次要的……真正的矛盾,是人族与妖族道路的分歧,这才是刀兵相见的根本!
曾经,有过多少战争,便积累下了多少血海深仇……人族等了太久,妖族也等了太久,时刻准备着厮杀血战,去报复回去!
至于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没有人会在乎!
大家在乎的,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轰!”
战场中,厮杀不断,各种异象纷呈。
漫天血雨,有红色的,有金色的,有黑色的……充斥着神圣与妖异,凝聚了深深的煞气。
一个个战士,一位位强者,此刻都在浴血奋战,不时有残肢断臂飞溅而起,尸体爆炸的轰鸣声不绝,太过残酷与惨烈了。
“为万世开太平!”
一位人族的战将大吼,正在与一位妖将大战,很激烈,战枪挥舞,无数次锤炼得来的技巧迸发,将前方的那个金色竖瞳、浑身鳞甲的妖族给刺穿了,挂在了枪尖上,用力一振,便是将之四分五裂!
“巫族的血,很美味啊!”
不远处,有邪异的妖灵狞笑,它有着六个头颅,杂糅了龙、犬、狮等等,各有所长,天生便有大神通,六首六命,诡异至极。
它虽然长的丑,但也是真的强。
六头齐动,施展大神通,撕裂了一位拦阻在其身前的巫将,搅碎了脏腑,灭杀了意志!
不过,这位巫将,在身殒的最后时刻,双目圆瞪,坚定的执念锁定目标,舍弃一切的燃烧,封禁了这一方时空。
妖灵忽然间感到不对,它想转战撤离,却无法离开。
下一刻,一柄大刀劈下,刀光连绵,粉碎无间,有雷光耀世,势如破竹一般的斩下了它的头颅!
另一位巫将杀来了!
“噗!”
血光喷涌,妖灵惊怒大叫,想要让头颅归位,进行自救。
但,迟了!
一只战靴踏下,那巫将眼中是对战友亡故的悲愤,下起手来丝毫活路都不留,将妖灵的所有生机都磨灭了!
……
这一幕幕,都只是战场的一角。
这又一次爆发的大会战,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和血腥。
人族杀红了眼,妖族杀出了狂性。
不过相比于往昔,人族丝毫不落于下风的局面,今朝的火师,却是显得有些吃力了。
人手远远不足!
好在,炎帝在这方面早有准备,布置的壕沟防线足够的多,可以依托阵法和地势,节节抗击和消磨,拉扯住了天庭主力,又不至于溃败。
但再怎么精妙的操作,对于东皇这样的顶尖战阵统帅而言,也无法隐瞒局势,被他很快看穿。
“火师……这是不行了?”
太一冷眼看着,低声对左右问道。
“我听闻,之前有一段时日,似乎是火师要为人族做一个榜样,扶持中小氏族部落崛起,鼓励创业,发扬才智……它自己便分裂了,搞一个试点工程。”
白泽妖帅起身回答,“于是,有人便站出来,申请了这份工作……那是一位神将牵头!”
“据情报显示。”
“在当时,走了很多人……而炎帝也履行了承诺,给予了各种帮扶与补贴。”
白泽妖帅娓娓道来。
“里面最成气候的,是以神将大尤牵头折腾的九黎联盟!”
“整整八十一位神将!”
“每一位神将,自建一个氏族。”
“每九个氏族,组成一个部落。”
“最后,九个部落再联合,以黎为总述,成为一个庞大联盟,谓之九黎,大尤……便是盟主!”
“而今,这九黎联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所以东皇陛下感觉到火师的虚弱,也是正常的。”
白泽解释的清清楚楚。
“九黎?”东皇挑眉,语气戏谑,“八十一个小头领?”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太一摇头,“火师是将战争当儿戏吗?”
“族群血战,是生死存亡之际,不去想着将所有的力量凝结起来,掌握在手里,统筹规划,尽可能的发挥出最强大的战力……反而去自砍一刀,四分五裂!”
“好大的胆子……这,是看不起我天庭吗?”
“觉得自残的火师,也能扛得住我们的压力?”
东皇冷笑,“既然这样,我便让炎帝吃上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帮他长长记性!”
“让他记住,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蠢!”
太一说罢,号令便起,让天庭的主力变幻,一时间攻势更猛了三分。
第七百零七章 天河决堤,有酓氏!
东皇调兵遣将,杀伐之势滔天,淹没了星海,扫荡向人间。
妖神奋勇向前,妖兵有进无退,血色成为了这一刻天地的主旋律。
面对近乎是倾巢而出的天庭主力,炎帝坐镇中枢,面色平静,有条不紊的逐渐收缩防线,用空间换取人员伤亡的减少,倚仗地势而肃清敌军。
火师落在了下风,可又不至于崩溃,因为作为人族的核心,在巫族断了根源的情况下,得以吸纳这个曾经的人族精华组织人手,成为麾下的一员。
撇开那些散落四方、出去单干的成员,剩下的大部分,如今汇聚在火师的帐下——毕竟,这是女娲、是后土所认可的正统!
这样的一支庞大军力,纵使被分流了不少,归入九黎;纵使昔日他们接受命令的是祖巫,而非人皇,存在磨合的疑难……
可这依旧是一股令人颤栗的军势!
在如今的残酷战场,却是最恰当合适的打磨地点,在血火中成长与磨合,团结一致,抗下了妖族的压力。
虽然艰难,是在以弱击强,但就是不会被天庭的主力给直接一波带走,参差零散的防线,各自三五成队,发挥着卓越的单兵战力,攻守由心,运动转战,拉扯对手的军势,努力带入自己的节奏。
而这样的散兵线,最终又由炎帝所统帅,见招拆招,抗衡破解着妖族的巍峨军势,让它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炎帝非是善茬!
在战争的领域上,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才情,不说横行天下,可也能算顶尖一流。
以守待攻,火师一时可得周全。
不过,总归是有些缺陷的。
人手的劣势处境,注定了不能在所有的地方都顾及到。
照顾了麾下兵将的安全,让他们的折损率减小,那就必然疏忽了自身的守护,中军逐渐的空虚,暴露在东皇的眼中,这是一个突袭的良机。
“去!”
“直捣敌之中枢!”
太一军令所致,一道星河凝聚,从九天中而降,夺了弱水之势,化作浩瀚洪流。
刹那的迸发,若是决堤,被人开闸放水,一种毁灭的道力迸发,卷动着难以抵御的苍茫大势横扫而来,一时间要将火师王庭所在的方圆时空都给冲破溃散了!
而乘着这样的弱水天河之势动起来的,还有一支天庭精锐……它们不知何时潜藏于其中,乘势而动,在王庭高手努力守护帅旗中枢的时候发动了奇袭!
水火无情本已是无情,何况还趁着这份无情,再增添上冰冷的兵戈斧钺!
“太一!你卑劣!”
有人族神将怒喝,“竟然对天河动手?你不怕让山河星海错乱,动荡了天纲地法?以至于有水淹洪荒,苍生绝灭?!”
“那又如何?”太一很平静,“兵者,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何况,这也不过是开一道闸门罢了,一切都在掌控中。”东皇幽幽道,“又不是永久的破坏……待收拾了你们,再行关上便成。”
“昔日天道都曾灭世,我天庭的根基被拆,换作灭世一击……至今思来,我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仅是雕虫小技耳!”
太一自谦。
人祸,哪能及天灾?
再说了。
什么祸不祸的……多难听?
等打死了对手之后,有的是办法来粉饰这个过程,不说洗白,洗个半白还是不难的。
甚至于……
东皇都不屑于洗白。
他敢做,也敢当。
阵营死战,成王败寇,根本不在乎手段的正义与否,能赢就行。
为此,纵然背负无数骂名,又能如何?
我之英雄,彼之仇寇,仅此而已!
作为妖族的大英雄,便已经足够了,何必需要敌人的爱戴尊崇?!
“难得掌握天河,居高临下,不好生用用,都对不起这份地利。”
东皇轻语,“你们经营多年的所谓防线、所谓阵地,在这份地势面前,又算得什么呢?”
“若是曾经大家都没有被削弱时,你们还有点一力破万法的能力,可惜啊……”
时代变了!
太一悠悠一叹,冥冥中有古钟轰鸣,像是在为人送终。
“挡住!一定要挡住!”
人族的神将怒吼,“帅旗不可倒,军心不可乱!”
吼声结束,这位神将便毅然一跃,将身横在了滔滔而来的天河面前,浑身都在发光,无止境一般的膨胀,化作了像是能撑开天地的巨人,裹挟着无边的风雷,撞向了势不可挡的天河。
“轰!”
只是刹那,便是刺目的血光炸开,染红了这方天地!
大罗又如何?
在面对那垂落的天河,依旧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一瞬间而已,这神将便被磨去了所有的血肉,空留下骸骨,金色的光芒照耀,却尽显凄凉!
如同螳臂当车一般的悲壮与无力,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争取大势扭转的一线生机变数!
这似乎有了点作用。
主动出击赴死,填上了自身一切,璀璨的洪流炸开之际,垂落的天河若有若无间发生了一点点的偏斜,为后方争取到了一线挪移的时机。
然而,这位神将的下场是惨烈的。
毕竟,决堤倾泄的,不仅是天河,还有妖族的一支可怕精锐!
“死!”
一声阴沉的冷喝,来自一位妖神,它不知何时顺流而下,到了神将的身前,张口吐出一缕又一缕的烟霞,像是诸天万界的云霞都汇聚到此地,被它所采集,此刻释放出来,初为河,转瞬成海,最后似乎是无边无际般,弥漫浩荡。
在这烟霞中,是无穷无尽的大道符文密布,交相辉映出七彩斑斓的霞光,将这一片天河照耀得五颜六色,变得离奇梦幻,神圣中带着诡异。
骤然而现的杀招,天河大势的碾压,带着赴死之心硬撼流水无情的神将怒目,却无法回击,瞬息的攻伐中,他的骸骨就被硬生生的磨灭了,霞光亿万道,忽然间邪异如活物,蚕食掉了他的所有!
“真是美味啊……”
烟霞妖神握着一根残存的脊椎,恋恋不舍的看着一道黯淡的先天灵光遁入虚无——这却是他收拾不了的东西了,不过眼下收获已是极丰盛,篡夺了一尊大罗的血骨。
“还是这个时代好……换作上个时代,天庭镇世之时,谁敢妄为?”
“可不能妄为,又哪来波动,哪来晋升呢?”
“对我等偏向杀戮之道修行的神圣,实在太不美好了……”
“嘿……嘿嘿……哈哈!”
可怕的笑声中,它再度融入了天河,顺着后来接续的水势,贯彻执行东皇的意志,袭杀火师的中央本部!
“护驾!”
有人族神将惊怒,眼中透着悲凉和杀机,一位同僚就那么死在面前,刺激太大了。
不过,大局在前,也只能有限的考虑些更重要的事情。
敌人想要破坏指挥部,那就要拼死守护住!
他第一时间下达命令,要令四方交战的兵马回援。
“护驾?不用护驾!”
只是这时,炎帝却冷喝,“各部不用管我,冷静作战!”
“我一人之命,怎抵得过火师上下无数儿郎性命?”
“非是太一亲至,只有这些妖神精锐杀来,不过是想要乱我军心,让指挥失调罢了!”
“东皇想杀的,是我们的新血,是我们的底蕴……他想诛灭火师!”
炎帝眸光冰冷,极致的理智和冷酷,对人,也是对己。
“死一个炎帝,还有下一个炎帝顶上。”
“可死完了火师,人族的心气就散了,真正是一盘散沙!”
“孰重孰轻,无需思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位位拱卫中枢的神将还能说什么呢?
“臣等必追随陛下!人道永昌!”
诸将怒吼,身披甲胄,冲杀向前。
“破!”
一位神将大吼,发丝根根倒竖,战力升华到了神生的绝巅,血气澎湃间挥动神拳,击穿了天河流淌下无数自然生灭的世界,创世的光辉渗入了岁月的长河,映照在诸天中。
这是惊人的一幕。
然而,有邪物挡住了他,那是一头白孔雀,凶猛无比,一声啼鸣间,根根翎羽炸开,每一根翎羽都是不朽的神剑,切割了虚空岁月,景象唯美又可怕。
拳剑交锋,生死相搏,刹那有拳印横击孔雀头颅,也有森然剑器斩断臂膀,血肉横飞。
“断!”
岁月波光粼粼,有大巫挥舞天刀,这是光阴之刀,是岁月之刀——岁月如刀斩天骄!
时间祖巫——烛九阴一系的高手,曾经追随着烛龙大圣的脚步,如今却是到了火师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他所掌握的时光之法极度强势,尽管还远比不上先前混沌钟那样的神威,但是在这片战场中也是出类拔萃了,甚至于影响到了一截决堤天河的流动,时而加速,时而变缓,快慢交错间,似乎都整得天河不知道该怎么流了,错乱激荡。
而这,仅是征伐的余波,刀锋所指,是一尊妖神的性命根本!
“哞!”
一双苍青色的眸子闪耀,高昂的哞叫声,一头大力神牛妖神悍然挥动了一根铁棒,打出了最纯粹,也是最霸道的力量!
这是精擅肉身的恐怖存在。
时间的力量是可怕。
它能让沧海桑田,让人心变异。
但是。
最纯粹、最霸道的肉身力量,同样不容小觑。
天不能灭,地不能葬,乾坤灭而我不灭……太多太多的说法,形容着这种道路的巅峰姿态!
当铁棒砸下时,若诸天宇宙一起沉沦破灭,让空间都蜷曲,让时光都凝滞,万象都终结了!
“哧!”
刀与棒相拼,却出奇的没有太大的声响,似乎是大音希声,一切的对决都沉到了世人所无法洞察的界面,在那样的层面中既分胜负,也定生死。
……
顶着滔滔天河大势,在绝对的逆境中搏杀,一位位人族的神将、巫族的大巫,与那一支顺势冲杀而来的妖神精锐死战,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半步不退,只为不乱了人皇指挥。
炎帝看着这一幕,眼角有哀伤,旋即隐没了。
他手中的动作不停,依旧俯览全局,指挥全线;另一边,他的眸光炽亮,似乎划破了重重的时空,盯死了东皇,看到了这位皇者眼中的玩味。
太一在期待。
他期待炎帝的按捺不住。
无论是炎帝扛不住压力,紧急收缩兵马回援中枢;还是不能再坐视麾下战死,主动出手,以自身战力破局。
这都是太一的机会。
此刻火师能守御的住,以弱抗强,全靠炎帝的能力。
炎帝心若乱,就将露出破绽,会被东皇把握时机,敲掉火师的一大块血肉!
这样的放血,才是真正毁灭一方王庭的手段。
人皇告诫着自己,要去冷静的处理一切,才不会上了圈套。
‘太一……你笑不了多久的……’
炎帝心底冷漠自语,‘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正好。’
‘这一次,就作为他出场亮相的时机罢……’
‘有酓氏……’
炎帝心中的杀机澎湃,整个人却更冷静了。
他身合火师的气数,与无数军民同在,每一点意志的闪光跳跃,把握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全都处理的细致到位,在妖族大军的洪流中守护下一方净土。
……
“你不出击吗?”
“火师如今的情况可是很不妙。”
远在另一方山河中,有两位大能在对话。
“没有他的号令,我不可能去的。”
回答者身形高大魁梧,赫然是后土祖巫曾经的禁卫统领,如今的九黎之主。
——蚩尤!
“可他的中枢核心,都要被人摧毁了。”
风伯摸着自己的胡子。
“再等下去,搞不好今日便是火师的大溃败……那人族的天可就塌下来了。”
“我相信他。”蚩尤沉声道,“他作为火师的帝,本事可不小。”
“如今,他安排我另起灶炉,静心发展……我就不可能违背他的意志,去做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除非他来征召我……那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前去。”
蚩尤说道。
“这样啊……”风伯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如此一来,所有的压力,都会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这般作为,只为给你们留下活跃转进的空间,这种人……”
“真的很可怕啊!”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都狠……啧!”
第七百零八章 雪崩之下,勇闯天涯;凿齿毙,封豚亡!
风伯摇头,叹息不止。
跳转了立场,知道了更多后,飞廉感觉自己心态逐渐的不一样了。
换作之前,面对如今的火师,还有炎帝,他虽然是有些忌惮,但这份忌惮更多是因为这种人物的“心狠手辣”,节操说丢就丢,那样擅长突破下限,因而不愿意去招惹。
可是,这并非是持久的。
不要脸嘛!
谁不会呢?
只要大家都勇于实践,敢于模仿着去突破自己的底线,勇创新低,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但如今,风伯长了见识,感觉认知到了炎帝的上限,那是真正出类拔萃、超越寻常神圣的一面。
那也是真正危险的特质!
将自己摆在最危险的立场,贯彻始终,仅仅是为了一个理想信念……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又还不为自己图啥……
风伯感觉自己的牙有些酸,又莫名有些放松。
——还好。
——大家是同一个阵营的,互为队友。
已知炎帝是女娲的大忠臣,能力那么强,心智又那么坚定……
稳了!稳了!这把稳了!
好队友,就是靠谱。
风伯心底下着结论。
毕竟根据他这些年的探查,炎帝……可是很可靠的,并没有什么大奸似忠的痕迹,是女娲的忠实拥趸。
这么给力的好队友,让风伯觉得……这一定是他时来运转了!
‘自从我挺尸归来,运气好像的确是不错……’
风伯心底琢磨着,‘不过,炎帝也要能挺过这一关先。’
想到这里,飞廉又出声,“再怎么说,强弱的对比也是很明显的……有缺的火师,本身就比不上天庭的主力,何况东皇还使出了阴招。”
“现在,天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甚至都威胁到了火师的中枢!”
“只要太一不犯错,这样放血下去,人族高层的指挥官将不断被消磨,战死于此间……哪怕是掩护了你们九黎的独立成长,但实际的损失也太大了。”
“对人族的大局……不妥啊。”
风伯叹息道。
“除非有援军,能从外破局……可这不现实啊?”
“龙师群龙无首,大不如前。”
“鸟师……依照女娲陛下的说法,嫌疑重重,他们想来,我们也不敢轻易让他们过来。”
“毕竟谁能知道,他们是过来帮忙的?还是来捅刀的?”
“人族曾经的两大支柱,都出了问题……此时,已近乎绝境了!”
风伯皱紧眉头。
“外援断绝,又不让你九黎一系参战,难道要等太一自己犯下重大指挥错误?这也不现实啊!”
“哪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望在敌人犯错身上的?”
飞廉狐疑,“就没什么靠谱的后手吗?”
“你没问过吗?”
“我问过。”出乎预料的,蚩尤却这么说道,“在当初决定分兵,分裂出我九黎一系的时候,我便担忧过火师的虚弱问题,就此询问过炎帝陛下。”
“我说,我担心天庭的全力征伐,破灭了火师,毁掉了人族的这一方净土。”
“炎帝也回复了我……只是他回复的有些模糊。”
“他告诉我,让我不需要为此担心……”蚩尤顿了顿,“他说,人族走到如今,根本就不弱小,需要恐惧的,是敌人才对。”
“上一个时代的主角是妖族,这一个时代的主角,毋庸置疑是人族。”
“他们是娲皇陛下倾尽心血的造物,绞尽心思被安排上了盘古精血的快递,羲皇陛下的精神流传,东华帝君的智慧结晶,还有一位位贤明的主君……”
“从上到下,流淌着人道希望的光芒,代表了人道的曙光,理应扛起时代的大旗。”
“人族,从来不弱于任何族群。”
“曾经,本还有最后一道障碍,是天庭方面能炫耀的资本……那种东西,叫做底蕴,叫做积累。”
“人族寒窗万年,的确是难以无视妖族的数百上千代的努力。”
“掌握了更多话语权的妖神团体,一定程度上偏斜了人道公平判决的规则,固化了打破极限、超越极限的阶层障碍,似乎若天堑,难以跨越。”
“这些障碍,这些天堑,久而久之的宣传下来,似乎人族总是矮上一头,比不上对面,哪怕经过再怎样努力的追赶,依旧显得势弱。”
“可如今……”
“时代变了!”
“属于神圣的雪山……崩塌了!”
“雪崩之下,所有人都在勇闯天涯……曾经看起来不可跨越的底蕴积累所化的高山,不复存在,什么千秋万代,都如过眼云烟,都被拉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蚩尤平静的转述着一位人皇昔日的说辞,“冰雪的时代已经过去,属于火的纪元悄然到来。”
“火师,在时代的荒野中,早已播下了星星之火,只等有朝一日,见到燎原的时刻。”
“人族本就不弱于妖族……尤其是在经历过恐龙肆虐,以及魔道横行这两劫,都打掉了天庭最强大的两张牌。”
“纵然只有火师一部,又何惧天庭的主力?火师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人族!”
“哪怕龙师无主,哪怕鸟师诡谲,哪怕九黎蛰伏……但只要星火燎原,昔日的火种燃烧绽放,发挥作用,剩余的那无数散沙汇聚而来,天庭再强势,却也绝灭不了火师!”
“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主力,不需要什么鸟师大军、龙师战阵……”
“只需要……无数人族的子民,能清醒的认识到这样的道理,跨越心灵上过往沉积的阴影障碍!”
蚩尤静静地说道。
风伯的神情很奇怪——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一开一合的,仿佛在上演一出无声的哑剧。
“就这?”半晌后,飞廉吭吭哧哧的询问。
“对……他就说了这。”蚩尤点头。
“这实在是太……太那个什么了……”风伯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非议一位顶尖的太易大能,不知道人家是否有感应的神通,担心秋后算账。
“其实呢,我也觉得有点儿戏……”蚩尤沉吟了一声,“不过,炎帝一路走来,上演了多少的奇迹?”
“他的修行是传奇,他的品行是传说,哪怕是风闻谣言呢……都是充斥了与我等所不同的色彩。”
“可再是离经叛道,也没人能否认他的成功,不是吗?”
“所以,我们便看着好了……”
“希望这一次,他能再一次延续传奇……”
蚩尤摩挲着身旁的战刀,逐渐闭上了双眼。
不过,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他的一身战意杀气却无限高涨起来,在契合着这个动荡的时代,既似是与之融合为一,又似乎在以之作为磨刀石。
沉淀心灵,打磨意志,坚定不移的前行,莫名的演化出一种逆大势而行、决死争锋以破局的道韵。
这个时代的局是什么?
一路走来,蚩尤见到了妖的霸权,又见到了魔的猖獗,他似乎在每次规则的变幻中,都处在弱势的一方,需要被动的应对,在别人的规则中走棋。
他不想再这样了。
终有一日,他要挥出手中刀,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风伯感应着这样的道韵气机,逐渐有了几分动容,侧目以对。
‘成长的真快……’
‘以这等修行成就,放在当初天庭里竞争妖帅席位的时候,他若参加,多半能抗衡最弱小的妖帅了吧?’
‘而他还在高速的前行……很难想象,等他走到巅峰,最顶尖的序列里,会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风伯胡思乱想着。
直到远方突然的变故,惊动了他的思绪,让他骤然回首看去,双眼睁大,瞳孔收缩。
……
火师的防线在不断收缩。
中枢被突袭,外围被天庭以多打少……东皇很有几把刷子,始终牢牢的把握着主动权,不犯下大的指挥失误,不轻敌,不冒进。
不能鲸吞,便行蚕食,掌控着浩瀚军势,摆弄着苍茫天河,一时间夺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势,牢牢压制了火师,让这人族的中央总部像是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仿佛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炎帝尽力了……任谁都无法否认,在面对这样的天灾、人祸情况下,依旧始终坚持着不倒下,是多么不可思议,让人震惊的事情。
可面对妖族的以势压人,只有火师,根本无法翻身。
太一稳重的控制着局面,一点一点的挤压着火师的生存空间……或许,等到火师缩无可缩的时候,便是彻底的天倾一击,不惜代价,将火师葬灭于此!
一条条封锁火师可能突围路线的屏障被接连不断的设下,东皇稳步推进,真正的一点生路都不留。
如此的杀机炽烈,不加掩饰,给火师鏖战的主力所带去的压力是巨大的。
不过纵是如此,无数将士也没有多少慌乱,不曾溃逃,不曾乞降,一个个都战到了最后一刻,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因为他们的帝,还未倒下!
炎帝依旧是那般的镇定和冷静,哪怕所立身的总指挥部都被妖族的精锐兵锋突袭了!
甚至于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有妖神将兵戈刺到了他的面前,似乎要捅穿人皇单薄的身躯。
但炎帝……他始终没有乱了己方的阵脚,连看那妖神一眼的功夫都欠奉,只在意前方的战事。
将卒将性命托付于他手,交付无限的信任。
人皇,则必将对得起这份信任。
同样的。
炎帝将信任放在了守备中枢的神将身上,也相信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旧能尽到责任,守护住他。
“凿齿!”
浑身染血的大羿杀来,纵使被东皇抽冷子打了个半死,在短暂的治疗后,他挺着伤躯,护卫人皇。
他一身英雄气不减分毫,战力更是狂暴,怒喝着杀至人皇身前妖神的名号,道音粉碎十方天宇,凝滞一片时空,将凿齿妖神定住了一瞬!
哪怕这是一位一流的妖神,辉煌时刻足以与大神通者争锋!
可如今的大羿,心中无女人,自然便超神。
他身形若光,若电,仿佛天地做弓,他成了那一支箭,极限的松弛后,是最决绝的攻杀!
“锵!”
一剑出,天下寒!
最刺目的光辉迸发,劈碎了凝滞过后凿齿妖神紧急守卫自身的屏障盾牌,其势不减,甚至将这位妖神给都力劈了!
堪称瞬杀!
“啊!”
凿齿妖神惶恐大喝,此刻心中升起了大恐怖,不敢直面这样的大羿。
他勉强凝聚残躯,转身要走,遁入天河大势,以此掩护自身。
但是,这一招……无用!
“死!”
大羿眼眶崩裂,手中有血,却依然坚定的拉开了一张神弓,一道光华迸射,划过了无数血雨交织的战场,成为天地间最绚烂的一颗流星。
而在这光华下,是一位顶尖妖神的性命终结!
“哗啦!”
猩红的血雨瓢泼,远胜过别处。
凿齿被杀了!
这让突袭火师总指挥部的诸多妖族精锐,心中都升腾起浓重的寒意,有几分不敢置信,还有几分确定了现实后的震怖。
“凿齿!”
封豚大圣惊呼。
“嗯?”大羿摇晃着身躯,瞬杀一位妖神,哪是简单的?自然是耗费了巨大的精气神。
不过,他既然会选择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缘由……他在立威!
火师的窘境,他看在眼里,想过破局的方法。
论指挥,他远不如炎帝,上去了也是帮倒忙。
可是,单打独斗……只要妖皇不出,他无所畏惧!
哪怕半残之身,一样可震慑天下!
‘只要杀到敌人胆寒,此地危局自解!’
大羿身体伤残虚弱,脸色青白无血,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向了封豚大圣,一字一顿,震动天地时空,让每个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你吵到我了!”
“死!”
简单干脆的言语,若是至高无上的审判。
当封豚大圣感受到无边死意的时候,也正是大羿第二箭射出的时候!
“啊!”
妖神死前的悲鸣响彻周遭寰宇,震撼世间。
双杀!
大羿身上的血似乎都流尽了,铸就了这一箭的辉煌,还有无解。
燃烧生命,燃烧气血,堵上一切,他在这一场绝境中开启了超神的道路!
在时代和家庭的困境中,这位神将被逼到了极点。
可这……却不是什么好事。
——对妖族而言!
第七百零九章 九箭诛九婴,白泽战有酓
大羿点燃残躯,奉献精血,那种决绝,熔炼了最可怕的意志,真正的神挡杀神!
瞬杀跳得最欢的妖神……谁跳就杀谁!
他在以此作为威慑,警告天庭——人族尚能战!
这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一时间,原本激昂狂热的妖族精锐,竟有了短暂的踌躇,不敢再趁势威逼了。
“呵!”
然而,关键的时刻,一声冷哼,来自一位可怕的存在。
“他没有几箭之力了!”
“我来对付他,你们继续执行任务!”
一股水火浩荡的力量涌动下,一尊妖帅现身了。
那是九婴妖帅!
一位妖帅,亲自披挂上阵,主持了这一场行动,可见东皇对炎帝的重视,安排了这样的对手。
九婴妖帅踏过天河水势,冷漠的出手,一边裹挟着苍茫天河,成为人皇的威胁,一边凝练无边的战火,成为炼杀大羿的火网。
水火无情……或许没有谁,能够比这样妖帅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的了。
而有了这样的一位妖帅主持,天庭突袭的精锐瞬间便镇定下来,不再因为大羿的震慑而踌躇不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杀伐。
“九婴!”
大羿咳着血,咬牙张开了手中的长弓。
他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但是坚定的意志让他决不退缩半步,“你们休想跨过我这关……除非我死!”
精血不够烧了,他便点燃元神;元神的薪柴欠缺,他便搭上了执念……这一刻,他就仿佛是一种缩影,一种人族浴血奋战至最后一血一念的缩影!
这一刹那,大羿的心无限升华,无限扩大,像是在进行着最激烈的共鸣,他与人族扫除天下之害的信念永恒同在……一瞬的扩张,又有一瞬的凝聚,是倒映在人族将士心头的影,又如同是无数人族凝聚的梦,一切的一切,成了一个轮回。
这轮回的尽头,让一息之间天地的血火兵戈之惨烈肃杀都被凝聚,大羿手中的箭,追忆了过往神生的绝巅,恍惚间再现了灿烂与辉煌!
大羿最灿烂、最耀眼、最辉煌的时刻,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做什么事情来着?
是……射日!
射日,大羿用了九箭。
今朝,他血战九婴,也将用九箭!
当大羿的心回到了昔日的那一刻,他的状态,似乎也再现了曾经的璀璨。
金色的曦光照耀着他的身形,弓弦松开的刹那,大羿似乎笑了,笑的纯粹,笑的开心。
“我的心……始终未曾变啊……”
呢喃着,弦归于原样,却让九支长箭离开了。
大羿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知。
但这样的牺牲,所换来的战果是巨大的。
九箭耀世,这是一种绝杀,是对天庭的最恐怖威慑。
昔日,大羿射杀了天庭的皇子,斩落下九颗太阳。
今朝,他再续了神话,九根让三界无光的惊天之箭,钉在了九婴妖帅的身上,将它贯穿推顶着射入了虚空深渊,岁月尽头!
然后,再无声息!
在这一战里,九婴妖帅爬不出来了。
它无法再站到炎帝的面前,沾染上人族神将的血,更遑论是威胁到人族的子民。
大羿把它给打残了!打废了!
以一位神将之身,还是身负重伤、血尽神疲的状态,与一位可与寻常祖巫争锋的妖帅两败俱伤……大羿创造了一个传说!
以弱击强,逆行伐道……如此的光辉事迹,感染了无数人族的将士。
只因那九支箭离弦的前一刻,大羿共鸣了火师一息!
他并没有试图将什么神功妙法传递下去,只是给了所有人一双眼睛,多了一个视野,与之共舞,看他是如何创造奇迹,亲身告诉所有人——
敌人,并不可怕!
我们要相信自己!
只要倾尽全力,堵上一切去奋战,就没有什么人能打垮我们,都会被我们拖着一起上路!
人族狂暴了!
“杀杀杀!”
一支残兵怒吼着,挥舞着破破烂烂的旗帜——面对天庭逐渐加码的军势,纵然炎帝尽力,也逐渐开始出现了不小的牺牲,一支支编队被打残。
按照常理,他们将接受号令,进行回撤调整,保证在死亡前能达到理论极限范围内最大的杀伤效果。
不过,在这一刻,他们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能做到更好?
只要超越自己的极限,便足以发挥更大的价值!
这是由往昔无数时光的锤炼磨砺赋予的潜能,是人道深藏在每个生灵体内的一线生机,是通往无限未来的那份可能。
最令人着迷的宝藏,连世间第一流的大神通者,也不敢绝对的断言一个生灵的最高成就,必然会止步在哪里,绝对无法达到怎样的高度。
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通常情况下,鲜少有生灵能打破常规,挖掘出这份宝藏……也因此大能博弈,也不过是尽可能取认知中的那份最大可能,去努力占据未来……当占尽未来,收束过去,方为盘古!
大家是取平常状态下的理论值,以此作为决策的参考。
可现在……
大羿的牺牲与奉献,似乎让许多人族的将士产生了激烈的蜕变,他们在升华,他们在超越……不再是只听从人皇号召为族群奋战的一份子,而是贯彻了人道之道,演化战争为自己领域、更进一步的将,还有……帅!
“哗啦!”
残破的旗帜飘荡,一支支残兵觉悟着,升华着,他们突破了往昔自己能力的极限,在成长,超过了炎帝预期的判断,打出了更完美的战果,于局部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独自构建阵线,亦或者自发援助团结……
炎帝把握着这一切。
他的心有喜悦,有满意,有开心。
他心中微笑着,抹去了上一刻做好的战争指令,那已经“过时”了;又没有立刻进行全新的调整,去试图将所有的变数都掐死,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他不想扼杀这样的灵性,反而是尽心呵护着如此才情的迸发。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炎帝这样想着,‘我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而不是我夺下了胜利,再去赠予他们。’
‘赠予……这何尝不是一种潜藏至深的蔑视呢?’
‘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人族能独立站起来,那人族以后或许也的确是站不起来。’
‘现在……很好。’
‘虽然还很稚嫩,只是蹒跚起步……但是,已经走在了路上!’
炎帝目光柔和。
他看到了希望的火种,在旺盛的燃烧。
而为了支撑这样的火种,还有无数的薪柴,慨然赴死。
“为了人族!为了人道!”
喊着最简短的口号,面对失去了大羿威慑,同时受到军令要求而疯狂进击的妖神精锐,一艘艘拱卫中枢,与无数从天而降天庭星舰对轰中残缺的失去了战力、退至后方试图抢修维护的人族仙舰,被其上的伤员将士驾驭着,踏上了自愿毁灭的道路。
这些仙舰,集合了人族无数的智慧结晶,是人族修行文明的最高成果,无比的宝贵。
但是在如今,被催动着化作了一轮轮璀璨的神阳,撞入了决堤的天河,炸开创世灭世的波动,蒸发天河,尽力的去带走一位位潜藏其中的妖族精锐。
“不用这样的……”
炎帝伤感叹息。
“这是我们自愿的选择,还请陛下尊重我们这些累赘一次……”
无数因此牺牲的人族残念,汇聚成昙花一现的浩大整体,它庞大却又纯粹,饱含着对人族的爱意,对人皇的敬意,如是诉说。
“我们都是失去了战力的伤兵了……承蒙陛下不弃,努力让我们从战场中得以苟活,退到后方的防线。”
“可是啊……”
“现在,中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我们就是累赘了……分散了人手,需要有人来照顾我们的安危;消耗了资源,救治一个重伤员的丹药能帮助十个轻伤员续战……”
“战争那么残酷,怎么可以有温情脉脉呢?”
“所以,请让我们最后燃烧一次好了!”
“带着残破的座驾,燃烧残废的躯体,去点亮人生最后的绚烂,以一个勇士的形象去慨然赴死,而不是苟延残喘的如同是小丑一样……”
“我们上路了!”
“去对冲天河!去击杀精锐!”
“刹那的绽放,希望能带走一些敌人,为族群减轻压力……”
“人族永昌!人道永昌!”
最后的意志洪流,震荡在这个时代的天地中,轰然回响在每个人族的心灵,让他们血气贲张,灵魂激动。
这是人族的悲歌。
也是人族最辉煌绽放的勇气赞歌!
炎帝的心统筹着战场,双眼却闭上了。
阖上的双眼眼角处,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人族……觉醒……”
幽幽的伤感心念,划破了时空,抵达遥远的彼岸。
“你……还不来吗?”
这是邀请,又似乎是质疑。
“来了……我来了!”
在另一边,有一个铁血杀伐的意志回应,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于是。
当火师惨烈激战到极致,太多太多人族将士在绝境中超越了自我,却又因为被对手用似乎无边无际的大军碾压的要濒临覆灭时。
有一声响动万古的号角连绵,响彻在了这片战场的四方。
“护卫祖庭,我有酓氏特来勤王!”
连天的喊杀声,一支精锐出现,它并不是十分的强大,但是进场的时机却太精妙了,卡着天庭主力运转的节点,直直扑击向了东皇指挥大军的总部!
亦如太一试图斩首炎帝一般!
当先一员面相平平无奇的统帅,脸色坚毅,决死之心溢于言表——正是他带领着精锐,做着死亡冲锋一样的悲壮行径!
的确是死亡冲锋……毕竟天庭突袭炎帝,那是携大势而动。
而这有酓氏靠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但他依然这么做了!
燃烧的血气蒸腾,惨烈的气势席卷,这个普通氏族的领袖,眼中唯有太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干扰妖皇,解救火师的困境……哪怕是填进去自己!
“不知死活。”
东皇挺拔着身子,冷漠号令,“谁为我取他性命?”
“我来!”
白泽自告奋勇,“陛下安心指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便让我来打发吧!”
白泽妖帅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
同时,顺带着也找找自信——
这些年,他好苦啊!
混蛋朋友,把他给坑的好惨!
好好的一位顶尖大能,硬是被当成了工具人,跟几位正在争夺盘古尊位的本时代候选者结下了“不解之缘”。
坑来坑去,整的白先生都不自信了。
到处疑神疑鬼,感觉谁都有问题。
白泽知道,这样的状态不行……心气乱了,将来还怎么干大事?
必须要重整旗鼓,再战山河!
现在,便是从第一步开始!
白泽进击了。
太一也放心了。
他知道,这位妖帅私底下有不少的小心思……但这也不能否认,白泽的能力强度。
有其阻拦,没有人能跨过这道天堑。
“这就是人族的后手么?”
东皇摇头,有微妙的玩味与嘲讽,杀人诛心,“只是区区的小氏族,行螳臂当车之事……”
“人族,不行了!”
“龙师不现,鸟师避战……偌大一个人族,只有一支火师独战我天庭!”
“炎帝,你放弃吧!”
“归降天庭,我允你有妖皇之位,人族亦可为妖族一支!”
“看在娲皇的面子上,这个待遇不错了。”
“可不要消磨我的耐心……否则,待我攻破了你们的防线,摧毁了你们的反抗,你炎帝有死无生,当被万世镇压!”
东皇一边恐吓,一边说服,争取消磨火师的斗志。
毕竟杀到现在,火师越是绝境,越是顽强,让他生出了思量的想法……这样的火师,不是不能灭,可要覆灭的代价太大了!
他要为妖族负责,不能让天庭有太多的牺牲。
那每一个妖的背后,哪个没有一个家庭的存在?
一将功成万骨枯!
能用言语诓得火师投降,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不过,这似乎注定了难以实现。
当有酓氏来勤王救援的引子出现,便是一连串的导火索被点燃。
“东皇,你欺我人族无人乎?”
一声怒吼响起,“炎帝勿忧,我大鸿氏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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