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金针转世
作者:云墨月|发布时间:2024-06-29 06:46:54|字数:30157
西昆仑星宿海,还是那片雪域仙湖的美景,只不过此刻只剩徐清与石玉珠二人对坐倾谈。血神子邓隐斩除体内天魔之后,已急急归入洞府修炼。虽然徐清已觉得他法力深不可测,但邓隐自然有需抗衡的对手,他已被天魔纠缠数百年,焉敢再有一丝懈怠。
待说徐清喝了一口茶问道:“石仙子心里可有定计?”石玉珠不慌不忙的微笑道:“师兄莫要再叫人家仙子,前日见了辛如玉前辈和陈紫芹前辈,才觉得只有她们那样才称的上仙子呢!师兄若是不弃就唤一声玉珠就行了。”徐清笑道:“辛前辈啊!论修为模样倒全是人间难见,唯独这仙子的称谓只怕也难实至名归吧!”
石玉珠冰雪聪明,立刻明白徐清是说辛陈二人的火爆脾气乖张性子,娇笑道:“师兄可不要乱说哦!小心祸从口出,届时可不要连累妹子遭难。”徐清笑道:“此处乃是星宿海,盘踞数位左道巨擘,想必辛前辈也难窥知此处,这才敢稍微放肆直言。”
石玉珠又问道:“想必师父已与师兄说了我的事,不知师兄以为如何稳妥?”徐清沉吟道:“此事恐怕也不好化解,这些年来龙姑苦心修炼,无一刻放松,就为有朝一日,能给她母亲复仇。尤其她本来资质绝佳,修炼的《五行真气》也算天下绝顶的法门。依我看不出五十年,就能与半边老尼一战。而且她心里仇隙已深,只怕无所不用其极,更加防不胜防。”石玉珠神色一滞急道:“师兄定有良策!”
徐清叹道:“其实我也劝她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金针圣母乃是自愿兵解,否则以她娘亲的修为,半边老尼想要击杀也非易事。无奈那丫头心中执念早成,全以此为人生动力,跟本就不听劝解。解铃还须系铃人,若真要化解此怨,除非咱们能找到金针圣母转世之身,将其引入武当派门下。那时这段因果有始有终,龙姑也应该能释怀了吧!”
石玉珠微露喜色道:“师兄与玉珠不谋而合,此番请师兄前来,正是想要玉成此事,还请师兄能大力成全。”徐清道:“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好事,只不过那金针圣母兵解多时,事前又并没留下任何谒语,如今要想去寻来转世之身,恐怕此事不易啊!”
石玉珠微微一笑:“这些年来我也多方打探,虽然还并没找到金针圣母转世之身,却已有些端倪。”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的凤钗递给徐清,又接道:“这支头钗是金针圣母的心爱之物,据说当年她与施龙姑的父亲定情的信物。师父以此推算出金针圣母转世应在南方湘粤交接之地,还请师兄随我同去走一朝。只等将金针圣母引入武当门下,还得劳烦师兄从中牵线搭桥,相助她们母女相认才好。”
其实徐清知道,若非施龙姑与他搭上了关系,石玉珠根本就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武当派虽然没落也毕竟是名门大派,半边老尼也是当世高手,小小一个施龙姑能有多大能耐,就算立志报仇最终也难逃身死命陨的结局。
而自从徐清收留施龙姑之后,他也就与此事脱不开干系。原来他只以为任凭施龙姑自己去折腾,是成是败全都不管,没想到石玉珠并非背叛了武当派。如此一来邓隐又与武当派有了脱不开的干系。如今邓隐多年痼疾尽去,正是春风得意之际,徐清可不想因此与这个强援交恶。
一听石玉珠的提议,徐清微笑道:“玉珠思虑周详,此事就如此照办。若真能顺利化解仇隙,也是她们母女的福缘。否则冤冤相报,只怕日后还要引来有大灾。”随即二人又稍作准备,就一同御剑飞起,直往南方飞去。
虽说邓隐已算出金针圣母转世就在南方,不过到底在何处他却算不出来,只有凭那只金钗在接近金针圣母之时就能有所感应。此法虽然简单,唯独还需大量走访,若非已知大致方位,想要寻人更拿上加难。
徐清与石玉珠直飞往湘南的崇山峻岭之中,就照邓隐推算来在湘粤交接之地。随便寻了一处高峰停住剑光,石玉珠望着那无边无际,云山雾罩的大山,也不由得有点头大。常言道‘万事开头难’,虽然早知此事不易,如今真正着手要做,也有点怵头。看了看身边的徐清问道:“师兄以为如何着手才好?”
徐清环视丛山,沉吟道:“那金针圣母兵解重修并非猝不及防,既然是早有准备,寻在秘密之处留下道书法宝,以便来生取用修炼。如今算来她也转世不少年了,而此处又是人迹罕至之处,若她现在真在这里,多半已开始重新修炼。咱们不妨先找那些灵气充盈的仙灵之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石玉珠喜道:“师兄所言极是,早听说师兄慧眼神通,就全仗师兄手段了。”徐清看出其实她早就想到此法,只不过没说罢了,索性也没点破,淡淡笑道:“这事不难。”说着随意往不远一座灵秀的山峰瞟了一眼,便指着说道:“此峰在群山之中,危峭独立。山上植被繁密,便知地气充盈,乃是灵脉通过之处。转世重修危险重重,金针圣母一定小心谨慎,不会选取太过招摇的灵山仙地,万一期间被人发现开辟洞府,非但自己苦心算计落空,还平白给他人做了嫁衣。我想她一定选在这样,不太显眼,又灵气充裕的小山修炼。”
没想到二人正在说话这会功夫,忽然见那山峰底下冲出两道遁光,一前一后流星赶月一般。徐清和石玉珠也微微一楞,没想到那山峰之中居然真有个修真洞府。再看飞出来的二人,一男一女全都年纪不大,那男子穿了一身青衣劲装,身材高大,眉清目秀。那女子年纪更小,也就十一二岁,粉衣罩身,轻纱蒙面,一头秀发洒在身后。二人修为已然不低,眨眼间冲到天上,手掐剑诀放出飞剑,驾驭两道青色剑光就缠斗在了一处。
石玉珠忽然脸色一变,探手就取出那金钗,不禁又惊又喜。只见那金钗已微微放出淡色光晕,正表明金针圣母就在附近。徐清也没想到竟会这么顺利就找到金针圣母,不过转念一想又已释然,也不能说二人幸运,只能说天意如此。那金针圣母合该拜入武当派门下,正好了解当年与半边老尼的夙缘。
不过二人也并没急着过去,如今已转世重生,还不知那二人谁是正主。万一金针圣母当女人腻烦了,今生相当男子也并非没有可能。再看那斗剑的二人也并非切磋,两道剑光你来我往杀招不断,可没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意思。打斗间隙就听那女孩喝道:“赵翎真!你别欺人太甚,此处洞府早就被我选中,更已居住了数年,你一来就要占为己有,还强词夺理说什么早就预定。前次纠缠我已手下留情,若再不退去休怪我飞剑无眼!”
那少年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话从来言出必践,既然已说要得此处洞府,就绝无更改之理。念你一个女流之辈,速速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痛下杀手,看你焉有命在!”
徐清远远望着,笑道:“没想到竟还遇上这种事了。此山虽然景致灵秀,也算不得仙灵洞府,竟为此大打出手,真是没什么出息啊!”此刻石玉珠已辨别出二人剑术的路子,猜出女孩正是金针圣母的转世,淡淡笑道:“我看那少年大约是看上金针圣母留下的宝物灵丹,这才要将洞府据为己有吧!”徐清微笑道:“机会难得,你这个师姐正好上去相助一手,趁机交好,将她引入山门。”
石玉珠也不客气,扬手放出一道剑光,正好打在那二人剑上。“叮铃”一声脆响,就将双剑全都撞开,幸亏力度拿捏精准,那两柄飞剑才没伤在真武七截剑的利刃之下。那二人没料到会有外人插手,不由得吃了一惊,全意为是对方援手。又见石玉珠剑光纯金,威势不凡,便知不知庸手。那少年性子更烈,停住飞剑甩头望来,厉声喝道:“哪来的贼人竟敢暗中下手背后偷袭!”
石玉珠刚寻到金针圣母的转世,心情不错也并没与他计较,笑骂道:“小毛头还往自己脸上贴金,练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拿自己当盘菜了。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还用背后偷袭么!这没你事了,不想死的快点回家吃奶去。”
第四百零一回 恶汉迎门
那少年被石玉珠斥的脸色一红一白,眼神益发凶戾狠毒。其实刚才他已看出来者不善,原想说句场面话就走。没想到石玉珠心情大好,竟难得与人开了个玩笑,让他更下不来台。那少年终究年纪太小,窘在当场不禁怒从心头起,猛地大喝一声,调转飞剑放出三丈青光,直往石玉珠打去。
石玉珠原本就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把那少年惹怒,竟放出飞剑痛下杀手,不禁心中暗恼:“好个嚣张乖戾的少年,也不知是哪家的娇惯公子少爷,心思稍微不顺竟想一怒杀人。”已打定主意要教训此人。
石玉珠神念一动,真武七截剑已飞射迎上,只等两相一碰,立刻金星乱闪。“咔嚓”一声那青色的剑光已被斩成两截,神光泯灭落到地上。少年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得意飞剑竟不能抵挡人家一招。这才如梦方醒,知道敌人厉害已远超出他的想象。只得惊呼一声,再不敢半句废话,扭身纵起剑光,直往南方逃遁而去。
那少女也惊讶于石玉珠的厉害,赶紧上前施礼道:“晚辈徐婵,拜见前辈,多谢相助之恩。”石玉珠微微一愣,疑惑道:“莫非你还没醒觉前世记忆?”那少女也一愣,疑惑道:“前辈此言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石玉珠还以为弄错了人,赶紧将那金钗往少女身上一贴,只见金光更盛已断定少女正是金针圣母转世,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可认识金针圣母?”少女点点头道:“莫非前辈是圣母前辈的朋友?”
石玉珠知道其中一定另有变故,致使金针圣母修真之后也并没恢复前世记忆。道:“我名叫石玉珠在武当山修行,这是我师兄徐清是峨嵋派弟子,我们全是金针圣母的朋友,此番前来就是找你有事相询。”徐婵一听立刻露出敬慕之色,赶紧又跟徐清见礼,热情道:“即是圣母前辈的朋友也不是外人,快请到家里说话。”
且说三人飞身落下,进了洞府说话,才知道金针圣母果然并没恢复记忆。而且当初金针圣母转世就已算计好了,前世孽缘太重,若要转世索性彻底斩断前缘。就事先留好遗书,藏在投胎之处,只等转世之后成了徐婵,早晚将那些遗书发现。
徐婵也不知前因后果,还以为是以为金针圣母前辈暗地传授她修仙之法。后来又根据遗书,找到此处仙府,苦心修炼数年才有今日的修为。没想到前日忽然来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竟要强占洞府。二人一言不和战在一处,相斗几次全都不分胜负,今日又来寻衅才被石玉珠一剑吓退。
明白来龙去脉之后,徐清和石玉珠也不由得佩服金针圣母算计精妙,心思也更决绝。石玉珠沉吟片刻又道:“你在此独自修炼终究不是办法,修真毕竟不是儿戏,若无人指点万一有个差池,只怕后悔莫及了!”徐婵冰雪聪明,知道机会难得,赶紧扑身跪倒道:“前辈不弃婵儿资质愚钝,恳请收在门下聆听教诲。”
石玉珠笑着将她扶起:“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不过你前世身份不低,我可没资格教你。”徐婵不禁面露惋惜之色叹道:“晚辈在此深山独自修炼数年,早就希望能有个同伴该有多好,只可惜终究福缘太薄。”说着竟还哀声欲泣。石玉珠愈发惜她可怜,将她抱入怀中道:“刚才我只说我不能收你,又没说旁人不行。”徐婵立刻眼睛一亮,复又神色落寞道:“前辈不用哄人,婵儿也并非真要求个师父,其实只要有个同伴即可。只是怕了深山孤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石玉珠看她凄苦落寞,料知一个小女孩,自小就在深山之中,一定受了许多苦楚,不禁疼惜怜悯道:“傻丫头!小小年纪哪来那些哀婉伤惬,刚才我也并非骗你,乃是真要把你介绍到武当门下,日后跟随半边大师修行,你我就以姐妹相称,山上还有许多姐妹,更不怕你嫌孤寂。”
徐婵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虽然这些年来她困守深山,却也听说过修真界的消息。武当派的半边大师乃是著名的前辈高手,能拜在她门下修行,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呢!然而还没等徐婵道谢,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全都随之一颤。就听洞外隐约传来呵骂之声:“呔!里面有活气的快滚出来一个,哪个恶婆娘毁了我师弟飞剑,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洞中三人全都微微一愣,便知定是刚才逃走那少年请来了帮手。徐清笑着站起身来:“你们姐妹先说话,我出去把来人打发了。”徐婵赶紧起身道:“这里本是我的洞府,怎么好意思让前辈独自迎敌。虽然婵儿修为低微,但站角助威总还可以。”徐清也不与她争辩,已起身往外走去。
只等徐清到了洞外,就看见五个青衣汉子正围在门口,旁边同行正是刚才逃走的少年。见有人出来,为首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凶狠的汉子厉声喝道:“呔!刚才就是你毁了我师弟飞剑!”徐清扫了那人一眼,淡淡笑道:“哪家山门的,也不道个腕,就在这瞎吵吵什么!”
那凶恶汉子脸色一红,没想到敌人竟如此托大,不过他也并非愚人,暗道:“奶奶的!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竟也看不出修为深浅,恐怕不是寻常人物。赵师弟的飞剑也不是凡铁,竟一下就被斩断,莫非这回遇上高人了!”不禁压住心头怒火喝道:“我等乃是南海飞沙岛灵韵观的弟子,我家师父乃是翎真道长杨焕浪。”
徐清也不算孤陋寡闻,却并没听说过南海还有个飞沙岛。不过南海万里海疆岛礁无数,其中隐藏修士更不计其数,就算不曾听说也不奇怪。这时石玉珠和徐婵也跟了出来,正好听见那汉子自报家门,不禁一皱眉头,问道:“翎真道长?可是玄龟殿杨姑婆前辈的本家内侄?”
那汉子把胸脯一拔,得意洋洋道:“不错!识相的就将刚才毁我师弟飞剑之人交出来,免得咱们兄弟出手,全都叫尔等绝命在此!”那少年怒目而视指着石玉珠道:“大师兄!就是那婆娘毁我飞剑,快将她杀死给我报仇啊!”复又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我看见她那柄飞剑非同一般,师兄正可将其夺来自用,届时还请师兄将现在用的飞剑赐给小弟使用。”
为首那汉子裂开大嘴“嘿嘿”笑道:“俺就知道你小子心地不善。”随即又色迷迷的望向石玉珠:“那小娘们长的可真水灵,正好将其擒来咱们兄弟一同乐呵乐呵!”又瞟了一眼徐婵:“这个虽然小了点,逮回去养两年也是个美人坯子。”众恶汉一听全都“嘎嘎”淫笑,心中恶意昭然若揭。
徐清不禁眉头紧锁,刚才以为只是一时误会,只需表明身份将其赶走就是。但如今一听此言,便知眼前这些恶汉全是穷凶极恶之人,平素倚仗法术为非作歹,还不知祸害多少善良百姓。石玉珠也面露怒容,眼神阴冷已生杀心,唯独顾忌那翎真道长杨焕浪与玄龟殿关系匪浅,还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
不过徐清可并没那些顾忌,阴惴惴的冷笑一声道:“竟又是玄龟殿!看你们这架势,只怕没少为恶吧!难道你们师父就不管么?”为首那汉子见徐清面色淡然丝毫没有惧色,心头不禁升起一丝阴霾,然而他们早就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没往多想又厉声喝道:“众位师弟!先把这小白脸解决了,剩下俩小妞再慢慢收拾。”说时已率先祭出一道银光,直往徐清心胸打来。同行那几个汉子也都一同出手,皆是杀招毫不留半分余地。
徐清望着袭来剑光,面无表情道:“天做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没等此话说完,那银光已经迎面飞来,眼看就要打中。那恶汉益发狰狞道:“小子!不可活的是你!”徐清既不出剑抵挡,也不飞身躲避,身后观战的徐婵已吓坏了,悚然呼喝道:“前辈快躲!”与此同时就听“叮”的一声,那银光正好刺在徐清心口上,那声音仿佛打中了金刚神铁。
恶汉大吃一惊,赶紧御剑再刺,没想到徐清手疾眼快,探手已将他飞剑握住,任凭如何催动法力,再也挣脱不得。至于同时打来五柄飞剑,也全无一例外连徐清衣角都没能伤到。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根本无法想象切金断玉的飞剑,竟不能伤人一根汗毛。
第四百零二回 凶名之威
徐清抓着那银色剑光,五指稍微用力就将其外层宝光抓散,顺手一抹已把剑上神识尽去,随手就丢给了徐婵,淡淡笑道:“你我同姓,也算本家,今日见面这就算给你的见面礼了。”徐婵还楞楞的不知接来,险些被丢来飞剑伤着,幸亏石玉珠手疾眼快探手抓住。
徐清又望向对面一众恶汉,冷笑道:“刚才出剑都挺快嘛!可惜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天竟不开眼,让你们练了一身修真本领。”这些那些恶汉才知害怕,知道今日真遇上高手了,非但本领非凡,还根本不忌惮他家师父与玄龟殿的关系。尤其那罪魁祸首的少年,看出形势不对,已偷偷往后退去,大约想趁机逃走回去通风报信。
此刻徐清已生杀人之心,哪还能容他逃走,只神念一动就见银光闪烁。再看那少年都来不及叫唤一声,心间已多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当时心脉尽碎死于非命。众恶汉眼看尸体落在地上,惊恐之心已无以复加。也不知是谁忽然“哎呀”一声惨叫,遁起剑光疯狂往后跑去。余下众人战意颓废,一见同伴逃走立刻兵败如山倒。
徐清轻蔑笑道:“事到如今还想走么!”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南方金光一闪,急速飞来一道遁光,又听有人喝道:“哎!道友剑下留人!”众恶汉一见此人不禁大喜过望,立刻呼道:“师父救命!师父……”然而他们第二声呼救尚未喊完,却全都戛然而止。
只见徐清面色冷峻,扬手收来剑光,凝视着后来之人。那五个恶汉全都面色惊骇,颈间已显出一丝血线。随即身子一软全都落下飞剑,只等“噗通”一声坠在地上,身首分家死于非命。这等狠辣干脆的手段,连身后的石玉珠和徐婵也都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那遁光已经到了近前,现身出一个身着蓝袍的中年道士。眼看地上尸体又惊又怒,复又抬手点指徐清咬牙切齿道:“好狠的手段!好快的飞剑!”原来此人正是飞沙岛的翎真道人杨焕浪。就在刚才杨焕浪有事要寻门下大弟子,才听岛上仆役禀报,门下的小弟子才气哄哄的回来,没多一会就带一帮人出去了。
杨焕浪虽然是杨姑婆的侄子,但其年纪修为也不差多杀。他原本不是凶恶之徒,唯独太过溺爱弟子。虽然知道门下几个弟子在外为非作歹,却舍不得下重手惩罚,就算抓住现行只要稍微求饶也就得过且过。
杨焕浪一听这情况,就知道定然是老幺又在外头惹事了,吃了大亏回来找师兄们出头。这种事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容他们肆意行凶。索性他也无所事事,就循着弟子身上气息到了此处。杨焕浪终究见识不凡,远远看见徐清与石玉珠的气势,就知是绝顶高手,这才疾奔而来遥遥呼喝。无奈终究晚了一步,同来六个弟子一个没能活命。
徐清微微一笑,抬手抱拳道:“道友过奖,实不敢当。”杨焕浪气的浑身发抖喝道:“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行凶!”徐清淡淡道:“峨嵋派徐清。”杨焕浪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就知道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上次徐清大闹玄龟殿他还记忆犹新,最后对轰易周,致使巨浪海啸波及数千里。自那之后,徐清凶名早就震动南海。
徐清又接道:“想必道友就是飞沙岛的翎真道人?这些人全是道友弟子,是什么德行莫非道友不知?奸淫妇女,杀人越货,全是十恶不赦之罪,刚才没将其打的魂飞魄散已是手下留情。道友还敢理直气壮向我质问,就不觉脸红心愧么!”
杨焕浪被说的一噎,自觉理竭词穷,但一见地上众弟子尸首,更是恶气难当,怒道:“我门下弟子再有什么过错,自有我来处置,你有什么权利痛惜杀手。”徐清哈哈大笑数声,随即脸色一变,轻蔑笑道:“杨道友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三岁的小孩都知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教出这样货色的弟子已是大错,竟还有脸在这跟我大呼小叫。若非看在易静师姐面子,连你一块斩了也不为过。”
“你!……”杨焕浪自知理亏,又素知徐清凶名,虽然心里怒火中烧,也终于没敢回嘴。心想:“罢了!这活霸王我惹不起,若真把他惹恼了,绝没我好果子吃。那商弘尚壮厉害不厉害,靠山硬不硬,还不是让徐清这厮给灭了元神。”想到这里杨焕浪不禁叹息一声,好整以暇对着徐清一抱拳道:“哎!有此恶徒师门不幸啊!贫道无颜相对,就此告辞了!”说罢袖子一挥推出一股旋风,卷起砂石尘土,把那六人尸首盖住,再不多言已飞身离去。
石玉珠带着徐婵飞身过来笑道:“刚才我还以为要再打一场呢!”徐清笑道:“如今我也算是凶名在外了吧!”又望着杨焕浪离去的背影淡淡道:“眼看再有两年就要与易周一战,只要这位杨道友稍微有些心机,也不会选在此时与我动手吧。”
经此一节那徐婵更对徐石二人崇拜有加,又想到日后拜在半边老尼门下,修炼正宗道门法术,定有一日也能如此厉害,不禁更兴高采烈,赶紧收拾行囊就随二人同往湖北武当山飞去。只等过了张家界,徐清主动提出先往紫铃谷把施龙姑一同接来,正好在武当山会和,化解前嫌皆大欢喜。石玉珠也希望尽快解决此事,只是不好催促罢了,见徐清主动自然高兴。二人分道扬镳之后,暂且不说石玉珠领着徐婵回武当山拜见半边老尼,单说徐清飞剑东去直奔九华山紫铃谷。
一路无话,徐清飞剑纵掠,已到了九华山。落下剑光只见山色恬静,云色清新,满山春花,亭亭玉立。看这山色幽静,奇峰怪石的美景,徐清心里也不近叹息时光易逝,年华易老。上次送施龙姑孙凌波同来,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再次登临此山,放眼望去,满目郁郁葱葱,青松翠柏,群山耸峙,蜿蜒远去,骤觉山势如虹,不禁心怀感叹。
徐清漫步山间怡然自得,眼看已到了紫铃谷,却不禁微微一愣。要说人活于世,有些人一世顺利毫无坎坷,而有些人命运多舛步步危机。可怜那施孙二女就属后者,天生薄命,竟不得一刻安生。早年二人改邪归正隐居姑婆岭时,就屡次三番被邪人骚扰,数次险些没命。幸亏徐清怜她二人命苦,屡次相救才能活到如今。没想到如今搬到紫铃谷暂住,以为万无一失,竟又遭了劫难。
远远就看见紫铃谷外剑光横飞,宝气乱闪,正有人在斗法,看那架势人还不少。再一细看相斗双方,竟也全是熟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施龙姑孙凌波二人,还有两个少年男女,看模样有点面生,却不难猜出二人身份。经过数年阴素棠和赤诚子早就该托体重生,想必就是他们新身。
施龙姑和孙凌波这些年来益发苦练,修为精进颇多,在同辈之中也算能手。而阴赤二人更是前辈修真,虽然托体重生,但修为并没损失多少。四人联手已少人能敌,然而此刻被敌人围住,竟已落在下风。
再看对方一共九个人,看其剑光非金既银,竟没一个庸手,更难怪施龙姑等人难以抵挡。为首的二男一女全是左道能人,两个男的正是华山派的烈火老祖和史南溪,那女子就是万妙仙姑许飞娘,余下六个妖人也全修为不弱,只是徐清并不认识。
原来那烈火老祖和史南溪全都与赤诚子有大仇,双方见面不死不休。阴素棠和赤诚子重生之后,苦练多年终于恢复原来修为,甚至破而后立更有精进。这几日阴素棠心烦意燥,就上谷外随便走走。没想到偏巧这日烈火老祖和史南溪上五步云拜访许飞娘,同行的还有几个五台华山一脉的能手。
如今天下大势演变,尤其上次见了轩辕法王和辛如玉之后,烈火老祖益发感觉形势急迫。又知徐清约战易周之后,就要在灵峤宫开府,眼看时日不远,只怕引发大变,就想找许飞娘一同商议对策,没想到在九华山与阴素棠不期而遇。只不过此时阴素棠已改头换面,群邪一下也没认出来。烈火老祖只觉这小丫头模样俊俏,资质上佳,就想收为门徒。
经过上次教训,阴素棠早就恨透了五台华山两派的邪人,只不过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愿惹事只想逃走。没想到烈火老祖上来倔劲,非要收徒不行,逼得阴素棠没办法才动起手来。
第四百零三回 威震敌胆
那烈火老祖是什么人,执掌华山一派,混迹修真界数百年,堪称见多识广。他一见阴素棠动手,就看出是昆仑派的路数,又见敌人修为不弱却面生得紧,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来路。阴素棠虽然厉害却不是烈火老祖的对手,且战且退就想退回谷中,再以谷外禁制与敌人周旋。料定两边并无仇隙,对方定然能知难而退。
没想到赤诚子担心爱人,竟也跟出来看看,正好看见阴素棠回来。又见是烈火老祖和史南溪,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都没想就放出飞剑相助。这下可露了马脚,双方为仇百年,已是知根知底,烈火老祖一眼就认出赤诚子的飞剑,恍然大悟已认出二人身份。
原本上次听阴赤二人在金神君手下兵解,烈火老祖和史南溪就想趁机将仇人斩草除根。又听说司空湛门下要把二人元神练成法宝,这才息了追杀念头,没想到后来又被英琼英男救下。烈火老祖虽然愤恨,甚至有心上幻波池去围攻。却被许飞娘劝住,又见兀南公都知难而退,当时就没敢去。后来群邪尽灭,方知决断英明。唯独之后赤诚子音信皆无,也就暂且压下灭了赤诚子的心思,没想到今日无心插柳,竟在这遇上了。
阴素棠一见赤诚子出手就知道不好,无奈再想阻拦已来不及了。烈火老祖又惊又喜,赶紧招呼史南溪和同行的一众妖党,就想把阴赤二人合力击杀。唯独许飞娘并没出手,其实她早知道此处乃是宝相夫人的洞府,只是秦家姐妹入了峨眉之后,已许多年无人居住。虽然施龙姑等人十分小心,但只要有人居住,自然难免留下痕迹。紫铃谷离五步云不过咫尺之遥,许飞娘那般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她早知施孙二女已投了徐清翼下,不想因此与徐清交恶,便佯作不知罢了。
眼看群邪围攻阴赤二人,许飞娘也不知如何是好。显然二人能住在紫铃谷,就与徐清关系匪浅,但烈火老祖与赤诚子的仇恨已非一日,根本不可能化解,她索性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就算日后徐清也找不出她的毛病。
修士斗法全都惊天动地,更何况交手之人皆是一流高手,“隆隆”惊雷传出百里,立刻就惊动了谷内修炼的施龙姑和孙凌波。二人赶紧除外查看,眼见阴赤二人被人围攻,已认出了烈火老祖和史南溪。二女以前在姑婆岭,数次被袭几乎全与史南溪脱不开干系,早就将其恨之入骨。二女得了二行神砂之后,又苦练十年修为大进,自酌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把心一横放出法宝就加入战团。
烈火老祖原以为己方人多势众,就算多来两个小辈也是送死。没想到敌人竟非常厉害,尤其土木神砂乃是商家二老苦心祭炼的法宝,攻守兼备威力惊人。兼之施孙二女情同姐妹,配合默契严丝合缝,虽然落入下风,依然阵脚不乱进退有度。想要将其击败已是不易,就更别说要杀赤诚子。老魔头见敌人越战越勇,不禁心里发狠,就想布置天都烈火阵,连同周近十里全都化为灰烬。
然而还没等烈火老祖动手,忽然听见有人怪声怪气的笑道:“呦喝!今儿这可真热闹啊!上家里窜们还带着活动筋骨。”一听此言施孙二女立刻大喜,便知是救星来了。烈火老祖和史南溪也大吃一惊,尤其史南溪可没少在徐清身上吃亏,虽然如今伤势痊愈,但心里的阴影却益发浓厚。许飞娘也露出苦笑,心中暗道:“这臭小子怎么哪有事哪到!偏偏时候拿捏精准,不早不晚才刚动手他就来了。”
只见徐清悬身立在空中,笑眯眯的望着众人,见都停手望来,还对烈火老祖和史南溪一抱拳道:“二位道友久违了,上次在华山一别,竟有十来年没见了,今日一见二位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啊!”也不等二人回话就扭头又对许飞娘笑道:“姐姐竟也在这呢!算来已有数年没见了,能见姐姐安好我也放心了。刚才能顾念你我情意,没一同出手已感激不尽了。”
许飞娘嫣然笑道:“你这小子凶名赫赫,我一个孤身女子,又知那两个丫头是你护着,怎敢自寻霉头与你做对。”徐清讪讪道:“姐姐这话可折煞我了。”随即又扫了一眼群邪淡淡道:“如何?今日给个面子,就到此为止吧!”那言辞语气高傲轻蔑,根本就没把众人放在眼中。
许飞娘三人知道徐清来历,但余下那六个妖人久居西域还不知道。他们平素全都称霸一方,何时受过这等蔑视,不禁心头大怒。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汉子抬手一指徐清,声如生铁磨石“嘎嘎”怪笑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子,竟敢在此撒野,莫非不要命了,还劳本座送你去死!”
其实刚才一见许飞娘三人的反应,也不难查出对方定非常人。不过这妖人才被烈火老祖邀请来没几年,期间也没遇上厉害敌人,全无机会显示本领。今日更觉机会难得,已打定主意要击杀徐清,好让众人刮目相看。
那许飞娘本是玲珑心思,一眼看透妖人心思。她深知徐清厉害不想得罪,而这些妖人全是同门,也不愿眼看他们送死。当初混元祖师死时,五台派门人弟子离散天涯,多年来死伤无数,剩下好手已经不多。赶紧道:“张师兄莫要胡说,这位道友就是峨嵋派的徐清,莫非师兄不曾听过!别忘了恒山三凶!商弘尚壮!”
群邪一听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徐清凶名早有耳闻,唯独没想到面前这翩翩少年就是那凶人。先前叫嚣那汉子不禁脸色一变,也有点后悔刚才莽撞。虽然听出许飞娘有意劝阻,但话已出口若再收回岂不大没面子!索性把心一横冷笑道:“你就是徐清!我还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竟只是个黄口小儿,只怕外界流言也全是虚言妄传之词。”
徐清冷笑道:“是吗?”又瞅许飞娘一眼淡淡道:“并非我不给姐姐面子,无奈有些人自寻死路,可就怪不得小弟心恨手辣了。”许飞娘心里又气又恨,索性不再言语。而那姓张的妖人也被气得够呛,看徐清那意态,仿佛弄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暴喝一声:“小子找死!”随即扬手放出剑光,直往徐清脑袋打去。
徐清冷笑一声,不躲不闪,探手就往那剑光抓去。就听“锵啷”一声竟把那足有十余丈长,纯金铮亮的剑光钳住。在场的全是识货之人,大惊之余一眼就看出徐清已练成不死之身。再看徐清法力一振,挥起左手猛地往那金色剑光上砸去。“咚咚咚”三声巨响仿佛惊雷天将,竟硬生生把那飞剑宝光给打散了!
飞剑乃是妖人性命相关的宝物,心神相连一损俱损,让徐清蛮力夺去敲了三下,已被震得头晕眼花险些重伤。再看徐清手里捏着那显出原形的三尺宝剑,上下打量一番,叹道:“真是柄好剑啊!可惜明珠暗投,竟落在个废物手中。”说时双目猛地闪出两道金光,就在掌中飞剑上下一扫。那姓张的妖人惨叫一声,顿时脸色煞白惊恐交加。他附在剑上神识竟被击灭,元神已受损伤。
徐清挥手就将宝剑递给孙凌波,微笑道:“这些年你苦心修炼,就算给你奖励。”孙凌波微微一愣,傻乎乎的接过宝剑都不知说什么好。只等那冰凉的剑气落在掌心,才蓦然惊醒已是欣喜如狂。却并非因为得了一柄极品飞剑,只因是那人送的而已。
仅仅刚才这一手已震慑当场,虽然不知道徐清究竟怎么炼成不死之身,但修炼到了烈火老祖这种境界,深知不死之身的厉害,又顾虑徐清的身份背景,哪还再想与他为敌。许飞娘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更快,赶紧道:“刚才乃是张师兄失言了,弟弟已夺了他飞剑就算惩罚,不如今日到此为止,咱们就散去如何?”
徐清微笑道:“既然姐姐说话我自然应允。只不过……”说着一指刚才出剑那妖人冷笑道:“旁人皆可走,唯独这厮不行。刚才我夺了他飞剑,定然怀恨在心,少不得日后处心积虑想要报复。今日还得斩草除根,免得日后麻烦。”
群邪立刻脸色一变,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些凶戾成性之徒。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怒声喝道:“好个猖狂小儿,莫非以为爷们真就怕你!”复又与身边同伴喝道:“小子猖狂,合力斩之!”说话间已放出剑光再次攻来。
第四百零四回 漫天神雷
且说徐清狂言逼迫,终于将妖人惹恼了,一个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吆喝一声,纵起飞剑就抢先攻来。刚才受挫那妖人一见有同伴替他出手,不禁心神振奋赶紧运起法术一同呼应。与二人一同出手的还有一个青衣道士,长了一脸连鬓络腮的胡子,一看就是个凶狠乖戾之人。
徐清也不再废话,只冷笑一声,忽然神色狞戾,微皱眉头仿佛忍受剧痛,随即双手猛然抬起往前一推。只见无数五色彩光喷泄而出,成千上万,漫天飞射,“倏倏”之声仿佛雨打沙滩。每一道彩光就是一颗五行神雷,徐清竟以邓隐传授分化神念之法,同时放出万道五行神雷,铺天盖地防不胜防。虽然每道神雷的威力不及原来十分之一,但一瞬间被这些五行神雷击中,任凭法力多高也足以致命。
群邪做梦没想到竟会遇上这种凶悍的法术,惊骇之余哪里还能躲开。尤其冲在前头的三人,猝不及防全被打中。眼看一颗神雷击中爆开就将其身外的护身罡气炸开,紧随而至就有上千颗五行神雷,“隆隆”之声仿佛过年放的鞭炮。可怜那三个妖人全都修炼三四百年,一身法力非常了得,还没等一展身手,就被徐清的漫天神雷炸成了齑粉。
就算三人首当其冲,挡住了大部分神雷,但烈火老祖等人在一旁也全都受到波及,每人头上都落下五六百颗神雷,五人被炸得狼狈不堪。唯独许飞娘最幸运,一开始因为群邪围攻,她并没出手只在一旁观战,后来也一直没跟群邪站到一处,这才侥幸独善其身。
只等万雷散尽,徐清仿佛没事人,轻轻掸了掸根本就不曾落下灰尘的衣襟,淡淡笑道:“众位承让了,只可惜三位道友冥顽不灵,枉自丢了性命,我虽然痛心疾首,也是无可奈何啊!”烈火老祖脸色铁青,心里又惊又怒已是无以复加。不过身临其境万雷轰来,那等威势还心有余悸,哪还敢再说一句狠话。
虽然烈火老祖自信比刚才那三人更胜一筹,却并没把握易地而处还能全身而退。此刻敌强我弱,就算万般不乐,也只能隐忍下去。至于史南溪和剩下那三个妖人也是惊恐愕然,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徐清凶名并非传言。不过在场之人最惊讶的还要说万妙仙姑许飞娘,原来混元祖师还活着时候,也曾修炼过类似的法术。可惜直到死时也并没练成,最多能将元神分化上千已是极限。而今徐清竟放出万道神雷,已是混元祖师的十倍!当然许飞娘并不知此法的奥妙,若当初混元祖师知道诀窍,绝对还比徐清更厉害。
闲言少叙,单说烈火老祖脸色变换,终于把牙一咬,对徐清一抱拳道:“道友法力高绝,我等自愧不如,今日前来叨扰,乃是有错在先,老夫在此赔罪了。”徐清也收了倨傲之色,赶紧还礼道:“烈火老祖此话太重,原本你我并无仇隙,就算上次在华山相遇,也是轩辕法王与辛如玉前辈的意愿。今日本也不想下杀手,无奈那三人言出狂妄自寻死路。至于道友与赤诚子之仇,乃是数世积怨,我亦不愿插手,唯独龙姑凌波皆因我改邪归正,日后我不希望她二人再受骚扰。”说着还特意瞅了史南溪一眼,双目寒光一闪,警告意味已不言而喻。
若在十年史南溪还有分庭抗礼之力,而今见识了徐清的修为,早就剪灭了复仇之心。他本来就是油滑机灵之人,赶紧表态道:“徐道友放心,我史南溪对天盟誓,日后再不为难施孙二位道友,至于重前种种,还请道友见谅则个。”
徐清微笑道:“原本五台华山全是道门一脉,混元祖师与烈火祖师各有道行,唯独天意使然,才与峨眉成仇敌。我早就说与飞娘说五台华山一脉已经流了太多血,如今天意峨眉大兴,并非诸位能抗衡,又何必非要一意孤行呢!那兀南公一身修为已近天人,面对大势还不一样偃旗息鼓。”说着又望一眼许飞娘接道:“今日乃是看在姐姐面上,提醒诸位不要心存妄念,否则一脉山门毁于一旦,死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宗门列祖列宗。”
其实并非徐清多管闲事,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乃是心里怜惜许飞娘可怜。要说旁门之中也许真有作恶多端,但许飞娘绝不算在此列。她既无淫恶也不嗜杀,一门心思唯独想为夫报仇罢了。虽然面对强敌,却始终坚贞不屈,抗争多年矢志不渝。那些话名在劝解烈火老祖,实际却是说给许飞娘听的。
烈火老祖脸色数变,一抱拳道:“老朽受教了!”随即架起剑光已往天上飞去,同行的史南溪和另外三个妖人也赶紧跟去。只剩了许飞娘一人,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徐清,并没再说一句话,也没随着烈火老祖等人同去,而是转身飞起,往另外方向飞去。
见强敌尽去,施龙姑和孙凌波还兴奋不已,阴赤二人还更稳重,上来跟徐清道谢,又让入洞府说话。只等闲谈几句徐清终于提起正事,对施龙姑道:“我此番前来还有要事找你。”施龙姑心情正好,笑嘻嘻道:“舅舅找我一定又大好事吧?”徐清沉吟道:“这事照说也算好事,不过就看你怎么想了。”施龙姑似乎已有些预感,脸上笑容稍微收敛,听着徐清接着说下去,在座的另外三人也全都住了话音。
徐清好整以暇道:“我找到金针圣母了!”此言一出施龙姑顿时惊在当场,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又望向孙凌波,见她点了点头才猛地站起来,眼角泪水已忍不住淌下来,哽咽道:“母亲她好吗?”徐清点了点头道:“应该还算好吧!现在她叫徐婵,应该才十一二岁,已开始重新修真……拜在武当派半边老尼的门下了。”徐清特意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最后那句话。
施龙姑微微一愣,随即舒了一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摊在椅子上,嘴唇轻轻颤动,泪如泉涌,却哽咽无声。这种结果早就在徐清预料之中,十余年没日没夜的苦心修炼,只为给母亲报仇雪恨。而今忽然发现,母亲转世投胎,竟成了仇人的弟子,又让她如何能接受。
阴素棠和赤诚子已识趣的起身离去,只剩孙凌波走到施龙姑身前,将她揽入怀中,默默无声轻拂其背。施龙姑已她嚎啕大哭,声嘶力竭,仿佛要把心中所有闷气全都哭出来。徐清叹息一声,他知道此时施龙姑的信念已塌了。原来她的生活全都围绕着为母亲报仇,而今忽然发现,仇人竟成了母亲的师父,原来那血海深仇根本就不存在。更可悲的是施龙姑已明白,从一开始金针圣母就已放弃她了。
施龙姑又哭了半天才止住悲声,颤抖着声音问道:“娘亲她……还记得我吗?”虽然不愿伤她,无奈纸包不住火,徐清还是狠下心肠摇了摇头。不过施龙姑仿佛也早有准备,只苦涩一笑并没再哭,叹道:“我早该想到的,娘亲早已算好了这一切,只有我还傻乎乎的想着找人家报仇。从小到大娘亲虽然宠我,却从来不曾视为倚重臂助。转世这等大事也从不让我过问……”说着又凄然惨笑,仿佛已了无生趣。
徐清看在眼中也是一阵默然,稍微沉吟片刻又道:“那你就超过她吧!”施龙姑微微一愣,抬眼望来已微露一丝神光,又举目望天喃喃道:“超过她!娘亲你听见了,舅舅让我超过你,若真有那么一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旋即期翼的瞪着徐清急道:“舅舅一定会帮我是吗!”见她重新打起精神,徐清也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想不想去看看她?”
施龙姑脸上的急切之色一闪而逝,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今生她已不记得我是谁,又成了武当弟子,现在见面也不知如何面对,还是等日后再有机会吧!”徐清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不过我已见过她了,今生资质绝佳,又心地无暇性格坚韧,投入武当派之后,修为定然突飞猛进。龙姑真想超越她还需痛下苦功,否则不出十年,又要被她落在后头。”施龙姑坚定的点点头道:“舅舅放心吧!龙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因早已答应了石玉珠,徐清也并没在紫铃谷久留,唯独贪恋孙凌波的厨艺,又吃了一顿饭才走。这还是徐清第一次主动提出让她烧菜,孙凌波差点高兴的不知所以,苦苦等待了十年,终于稍微有些成效,最起码徐清馋嘴的时候会想起她来。
第四百零五回 飞娘请求
将近十年没吃饭,这次徐清可好生解馋了一回。孙凌波更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早知道徐清不忌荤腥,还特意亲自飞去了一趟东海,捉了几只大螃蟹回来。只等到过了晌午徐清才酒足饭饱,离开紫铃谷往武当山飞去。
没想到才飞出二百多里,忽然从地上打来一道蓝光,“倏”的就从徐清身边掠过。往下一看只见一片山野花丛中间俏立着一个青衣霓裳仪态万方的成熟佳人,不正是那万妙仙姑许飞娘。徐清停住遁光就往地上落去,笑道:“姐姐竟在这等我呢。”
许飞娘嫣然笑道:“如今你可是炙手可热的正道新星,我一个邪道妖女,想要见你还不得偷偷摸摸的。”徐清揶揄笑道:“你我偷偷摸摸的?”许飞娘立刻听出他暗含调戏,娇嗔瞪了他眼道:“你这小子竟还敢胡说八道,莫非以为练成不死之身,就敢欺负人家不成!”徐清道:“姐姐这是哪的话,小弟可从来都不敢心存亵渎啊!”
许飞娘哪会信这鬼话,也不再跟他胡扯,正色问道:“我问你一事,你需正经答我。”见她神色严肃,徐清也收敛笑容道:“姐姐请问,如何作答我自有主张。”许飞娘还有点犹豫,沉吟片刻终于把心一横,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金针圣母?”
徐清微微一愣,旋即轻蹙眉头道:“姐姐窃听我们说话?”许飞娘柳眉一挑娇嗔道:“谁稀罕听么!乃是当初宝相夫人与我毗邻而居,互相之间自然要探听动静。只不过后来她们娘仨走了,我也没来得及撤去法术罢了。再说原来我的五步云也有她们窃听秘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心照不宣,互相卖个安心罢了。”
徐清这才释然,他也并不在乎许飞娘听去了什么,唯独心惊毫无察觉被人下了秘法,知道并非如此已放下心来。道:“姐姐问我此事,莫非也想找到混元祖师的转世投胎?”许飞娘也没否认,点点头又叹息道:“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意思我都明白,其实我何尝看不出峨嵋派势大。如今这种形势若执意与峨眉为敌,最终难逃一死。其实我也怕死,但杀夫灭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能不报。唯独找到混元的转世之身,再将他引入道途,也许还能化解此怨,否则一定不死不休。”
徐清问道:“莫非当初混元祖师兵解时,就没给姐姐留下一点讯息?”许飞娘摇摇头,咬牙切齿道:“都怨三仙忒可恶,说好师兄与齐漱溟单打独斗,三人却合力出手,用无形剑伤了我师兄元神。虽然当时未死,可回到五台山时早就昏迷不醒。其后三日时昏时醒,也神志不清。更何况先前根本没想到三仙痛下杀手,哪会安排身后事。后来我又寻访多年,也全无一点端倪。”
徐清无奈叹道:“若有可能,我也想帮姐姐分忧,无奈此事真没法子。那金针圣母乃是新近转世,又准备了多年,并非无迹可寻。而且大致位置还是血神君邓隐推算出来,我与石玉珠全是听了指点才能找到。”
许飞娘不禁脸色一变,看那神态已险些哭了出来,不过她终究已不是个脆弱的小姑娘了,终于忍住悲戚强自笑了笑道:“无妨,有弟弟这份心意我已心满意足了。大概天意如此,合该我要给峨嵋派大兴充当祭品吧!”
徐清想了片刻又道:“姐姐也不用如此绝望,既然血神君能算出金针圣母转世大致所在,我想即使不能算出混元祖师在何处,至少能给出点线索。”许飞娘眼神一亮,随即又黯然道:“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要沾染因果,我与血神君非亲非故,就算去求也难免被拒之门外。”
对于徐清来说,圣姑、辛如玉、大荒二老、血神子这样的盖世强者早就不怎么神秘了,但对于旁人,这些人物更多是传说中的存在。就算许飞娘这等人物,想要求见也并非易事,更别说请人办事了。徐清心中权衡利弊,思虑半晌终于道:“姐姐意思我已明白,不过如今邓隐已闭关修炼,近几年恐怕不能相见。而且他心里还是向着我峨嵋派,未必会真心帮你推演。若要我说还不如去北极罗居岛求见辛如玉前辈,毕竟你们都是女人,应该还更好说话。我曾与辛前辈有数面之缘,到时候也可为姐姐引荐。”
许飞娘又惊又喜道:“那就多谢弟弟大恩了!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弟弟这番心意我都记下了。”徐清摆摆手道:“谢不谢的也不用,唯独如今形势尚未定局,就算现在上门,辛前辈也未必愿意分心。姐姐还需耐心等待,只等再过三年大局应该已有定数。”
许飞娘道:“弟弟是说等灵峤宫之事了结?”徐清早知以许飞娘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灵峤宫的布置,听她直接说出也并没惊愕,点点头道:“正是!姐姐若还信我,就再耐心等待三年。那时若还不行,姐姐再带人杀上凝碧崖我也不拦着。唯独准备妥当,兵解之后也不至失落俗世。”
许飞娘苦笑道:“若真那样,弟弟能寻到我来世之身,切记不可为我恢复今生记忆。坎坷劳碌一世已经够了,我可不想来生还这般命苦。”说罢见她欲言又止,似还想再说什么,犹豫一下只摇了摇头,纵起剑光飞入天际。
其实许飞娘是想问问,徐清为什么要对她好。许飞娘隐约感觉徐清有些喜欢她,否则不会如此照顾,先前祭炼双剑,到后来交换毒龙丸。虽说全是交易,但她早了解,以徐清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老实受人要挟,唯独她是个例外。之所以最后没问出来,也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那日后可再没脸见徐清了。就算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放弃给混元祖师复仇,直接改嫁给徐清!
徐清原本擅长读心,许飞娘患得患失的心思哪能逃出他的洞察,此刻望着她远去背影,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万妙仙姑,果真是个妙人儿,难得有情有义。不知混元祖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得此忠贞妻子也算他的福气吧!”
徐清暂且压下对许飞娘的绮思,已架起遁光直往武当山飞去。剑速如光,瞬间千里,眨眼已到了武当山,寻了山门所在就落下剑光。武当本是天下大派,虽然最近数百年已没落,但门户气派还一点不次于凝碧崖。只见山外云蒸雾照,一片护山大阵笼罩方圆百里,正是闻名天下的真武大阵。据说当年张三丰在时,驱动此阵力战群魔,威力之大不在两仪微尘阵之下。唯独如今大阵虽在,驱阵之法却已失传,只能任其自行发动,阵中神妙已逊色许多。
只在正南方突出云雾立着一座十余丈高的汉白玉牌坊,中间梁上石刻‘武当灵境’四个大字,白底红字格外醒目。那山门底下左右立着两个背背宝剑的道装小童把守。徐清迎上前去打出道家礼仪,自报家门道:“贫道峨眉山徐清,此来拜访女昆仑石玉珠道友,烦请二位师弟通禀一声。”两个小童赶紧还礼,面露崇拜之色:“弟子见过徐师兄,我家师姐早就吩咐,师兄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前去后殿相见,师兄随我来。”
不过还没等徐清跟那道童往里走去,就见一道红云旋风似的冲了出来。这会功夫石玉珠已换了一身大红衣裳,浑身上下火炭一般,又精神又利落。只等到了近前,只见徐清孤身一人,疑惑问道:“莫非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只见师兄一人?”
徐清微笑道:“玉珠不用担心,此事我已与龙姑说了,她坦言日后不再寻你师父报仇。只不过现在还有些心结,不想与徐婵见面。想必天意机缘未到,只等日后水到渠成,自然迎刃而解。”石玉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最好,此事就算皆大欢喜了,全仗师兄大力相助,还请受小妹一拜。”说着屈身为礼轻道万福,身子凹凸,好不妖娆。
徐清也不推辞坦然受之,又问道:“不知半边神尼正在何处?既然来了还需拜见,也不失了晚辈礼数。”石玉珠已转身带路道:“师父正在真武殿,刚才霞儿师姐也来了,正跟师父说话了。”徐清疑道:“霞儿姐竟也在这,不知有什么事么?”石玉应道:“好像是妙一真人差遣来送东西的吧。”
第四百零六回 一魂二魄
徐清也并没再细问,就跟石玉珠一同往武当山上走去。一路上满眼只见青树依依,花开满山,远山如黛,泉水飞流,尤其山腰还有一汪面积不大的碧湖,波光粼粼,甚是清幽雅致。终于化解去师门一场厄难,石玉珠的心情非常不错,一路上不停解说所过之处的景致。
不等片刻二人已到了巅峰真武殿,只见一座十余丈高的金顶大殿孤绝兀立在山尖上,远远望去云蒸霞蔚,仿佛立在云头。大殿宏伟华丽,四廊八柱,九重飞檐,全是帝王规制。武当山供奉北方真武大帝,乃是天上帝王,有此规格不足为奇。再往殿内望去,只见红柱金梁,琉璃亮彩,殿内各柱皆有讲究,乃是按照九宫八卦之位建造。地上黑色大理石铺成,水磨平滑,光可鉴人,正对天顶中心还有一个巨大的阴阳鱼。
在大殿内左右摆着两排打坐的蒲团,平日武当弟子修持功课就在此处。此刻只有最里面坐着二人,主位上一个身着蓝衣的中年尼姑,面带微笑,气质非凡,想必就是如今主持武当派女弟子的半边神尼。虽然武当派乃是道家仙地,但半边老尼本是佛门之人,虽然后来入了武当,也并没还俗入道。此一望去一个尼姑成了这道家圣地的主人,只让人觉得心里怪怪的。在半边老尼身边坐着一个巧笑嫣然的绝美女子,正是久未见面的齐霞儿。
徐石二人一同步入殿内,石玉珠赶紧道:“师父,徐清师兄来了。”徐清也遥遥抱拳道:“晚辈徐清半边神尼前辈。”半边老尼笑着望来,上下打量一番不紧不慢的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徐清道友不用客气,快请坐下说话。”只等众人落座之后,又说了许多客套谦虚之言。原本徐清仅仅是礼节性的拜访,与半边老尼并没太深交情,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双方只闲聊片刻半边老尼就先行退走,只剩石玉珠招待徐清和霞儿。又待片刻霞儿与徐清一同告辞而去,石玉珠看出二人另有话要说,也并没多留亲自送出山门。
只等离开武当山之后,徐清又死皮赖脸的坐上了霞儿飞剑,笑道:“我猜师姐上武当山是找我去了,许久没见霞儿姐一定想我了吧。”霞儿脸色微红强自嗔道:“呸!你这泼皮破落户,也不与人说一声,一下子十年不见人影,都道你死了也干净。若非父亲吩咐,我才不来找你。”
徐清笑道:“哦?掌教真人果然神机妙算,我才帮邓隐师叔祖办完事,他老人家就算出来了。”霞儿气道:“哼!知道你贵人事忙,被拉去给邓隐办事,咱们也不敢责怪。唯独那石玉珠的事也不甚紧急,莫非就得不出功夫先回去看看,不知还有人担心你么!”徐清讪讪笑道:“离别总是伤心,这些年没见了,我也想先去看看霞儿姐。无奈师叔祖吩咐的事总不好拖延,就算先回去匆匆一顾,又要分别岂不太苦!还不如先都办妥再相见,也不用再担心来去匆匆。”
霞儿也并非真心责怪,伸出玉指轻戳他额头,笑道:“行啦!你总是有理。”复又佯做凄然之状,幽幽叹道:“哎!我听父亲说,如今弟弟已练成不死之身,《太上玄经》也突破了第六重,修为益发厉害,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三仙二老了。可惜霞儿愚钝,再不能与弟弟比肩,只怕日后又要被嫌弃成累赘了。”
徐清蓦地愣住心想:“霞儿这是怎么了?十年没见怎么忽然变了性子?”又觉头上疼痛,正被霞儿打到,再看她笑颜如花,哪还有凄然之色,徐清方知竟被人骗了。二人逗笑之后,又述离愁别绪,只等过去半晌徐清才忽然发现竟差了方向。只见地上黄沙无际隔壁荒野,竟已到了边荒大沙漠!疑惑道:“霞儿姐不回凝碧崖这是往哪走啊?”
霞儿娇笑道:“莫非害怕把你给卖了!”徐清笑道:“霞儿姐若做这买卖只怕要赔钱了,无人来买岂不压在手里。”霞儿嗔瞪他一眼,才好整以暇道:“先前出来时父亲已吩咐过,如今山上也无甚大事,你也不用回去请安了,先随我一同往西域去一趟。”徐清疑惑道:“上西域干什么去?”霞儿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摇了摇,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父亲只说让我上武当山寻你来,再一同往新疆牤牛岭一行。只等到了地方才能拆开书信,要如何做其中已写明白。”
徐清笑道:“也不知什么事还弄的神秘兮兮的。”霞儿似乎已经有所猜测,笑眯眯道:“其实昨天父亲找我交代此事,还听见他与玄真子大师伯争论,好像提到了灭尘子。”徐清微微惊道:“灭尘子!就是咱们那位叛出师门的灭尘子师伯!”霞儿点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只怕此次新疆之行,就与那位师伯脱不得干系。”徐清沉吟不语,心里暗想:“上次在昆仑山星宿海与邓隐相见时,他不也在话里话外流露出要救灭尘子的意思,莫非此次掌教真人也有此意?”
剑光飞行,绝尘千里,越过沙海,二人已到了新疆,眼看前方一座黄岩山岭突兀耸立,纵贯东西,不见首尾。烈日炎炎,万里无云,满山黄石全无一点绿色草树。霞儿顿住剑光,又往四外望去,道:“若按父亲描述,这个大概就是牤牛岭了。”说着已取出妙一真人的书信,拆开阅读不禁脸色微变,也没多说话,又递给徐清观看。
徐清接过信笺一看,也不禁微露惊容。原来火云岭上还有一个火云洞,洞中盘踞三个妖人。分别是炽焰道人、金眼狒狒和追魂童子,三人全是云南野人山长狄洞哈哈老祖的嫡门弟子,修为数百年也全都本领非凡凶名赫赫。唯独这百年来偃旗息鼓,隐居在牤牛岭火云洞,从来不出山为恶。
信上提到当初晓月禅师也就是灭尘子,因为长眉真人将掌教之位传给妙一真人,心中不忿一气之下反出山门。却被哈哈老祖趁虚而入,强逼拜入门下成了妖徒。他虽然心里不甘,无奈老怪本领强悍,当初已用妙法摄去他一魂二魄,封锁在秘密之处。万一晓月禅师稍微流露悖逆之心,就用魔法击破那一魂二魄,立刻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时过境迁,虽然晓月禅师悔不当初,有心重归正途。无奈性命攸关握在人手,就算他有何心思,也只能暗自压在心底。除非能寻到那一魂二魄的所在,将其重新收来,否则只有一辈子落在哈哈老祖的手上,任其驱使,肆意为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前日炽焰道人回山给哈哈老祖请安,事后又与火鲁齐、火无量、火修罗三个师兄弟一同饮酒。正巧晓月禅师手下一个心腹弟子无意经过,听见四人闲谈就提到了晓月禅师的名字,便已提耳留心。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不难猜出哈哈老祖已把晓月禅师那一魂二魄送到牤牛岭火云洞收藏。
晓月禅师得此消息欣喜若狂,当即就想赶赴新疆夺回魂魄,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过他也终究不是常人,虽然兴奋之极,却并没莽撞行动。只等冷静下来之后,方觉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机会难得,晓月禅师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思来想去还是向峨嵋派求助。他此举也意在看看妙一真人的意思,如果出手相助他得回魂魄,晓月禅师自然心甘情回归山门。若真是同门缘分已尽,妙一真人也不愿出力,索性日后死心塌地为哈哈老祖办事。
随即又派遣心腹弟子前去送信,还不敢直接往凝碧崖去,而是大费周章先绕到紫云宫。灵云得知此事,知道非同小可,赶紧亲自回凝碧崖禀报父亲。其实多年来妙一真人也对此事耿耿于怀,毕竟同门修炼上百年,却因一个掌教之位弄得反目成仇。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把玄真子寻来,希望玄真子能出面牵制哈哈老祖,他亲自跑一趟火云洞,将晓月禅师的魂魄夺来。
玄真子思量前后,也同意要救人,只不过他却不希望妙一真人出面,而是主意让徐清解决此时。霞儿去时听见二人争论,正是在说此事。显然最终玄真子说服了妙一真人,才有现在徐清和霞儿一同到了新疆牤牛岭。
第四百零七回 金眼狒狒
且说徐清与霞儿按照妙一真人的指示,到了新疆牤牛岭外,拆开信笺一看。原来信上是让二人到火云洞,把晓月禅师的一魂二魄给取回来。二人看完书信之后,对视一眼全都露出苦笑。虽然信上已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但到底如何行动却只字未提,显然是让二人便宜行事。
原本二人也不是怕事之人,那火云洞三个妖人虽然厉害,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绝顶高手。依现在徐清和霞儿的修为,就算直接冲进去力战一场,未必没有取胜希望。唯独三人全是哈哈老祖的爱徒,到底能不能击杀却成了问题,须知斗法比剑想要杀人也许并不难,若要不伤人性命将其制服可就难上加难了。现在唯一不用担心哈哈老祖,依如今这种情况,有玄真子和妙一真人牵制,就算那老魔修为通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徐清问道:“霞儿姐以为该当如何着手行动?”霞儿却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种大事自然全由你拿主意,问我一个弱女子作甚。反正此行以你为主,我就全听你的吩咐便是了。”徐清笑道:“姐姐倒是推得干净。”沉吟片刻又接道:“其实此事说难不难,咱们直接冲进去宰了那三个妖人,再慢慢找到灭尘子魂魄。”说完又凄苦一叹:“不过若如此只怕来日我再开府时,少不得还要再受哈哈老祖刁难。毕竟杀徒只恨血海深仇,他也不可能释怀。”
霞儿拉过徐清手,轻轻拍拍笑着说道:“既然知道利害关系,就别把那三人打死呗。虽然这样似乎更难,不过弟弟本来就能人所不能,这事也一定难不住你哦。”徐清翻手抓住霞儿下手,笑道:“霞儿还真是信得过我呢!”说着欺身过去就想抱住玉人,却被霞儿轻巧的一闪身避开了,娇嗔道:“师父早说你这小子最坏,竟还敢得寸进尺。”
徐清讪讪的蹭了蹭鼻翼问道:“优昙大师还好吗?”霞儿笑道:“莫非你心里还诅咒我师父不好!”徐清笑道:“哪能呢!”霞儿娇嗔道:“哼!师父她可好得很呢!还要托你的福,师父那么高的修为,竟险些因你心生执念坏了修行。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炼成不死之身,如今师父已明白不可能再强力压制,释怀心结更是大幸。”徐清笑道:“我说最近怎么没见她老人家来找我麻烦呢,原来已知难而退了,实力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正说二人话这会,忽然从打东南边飞来一道金光,直朝这边飞来,恍若匹练长虹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徐清霞儿全都微微一愣,见那遁光中正平和,不像是邪魔外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备好了飞剑暗自戒备。
眨眼间遁光已停在了数十丈外,从中现身出一个美艳动人的青衣女子,正缓缓往二人飞来,一边笑道:“霞儿妹子,徐清师弟,好久没见了。”随着一股香风而来正是那辣手仙娘毕真真。三人聚在一块互相见礼之后,毕真真又细细打量徐清,嫣然笑道:“师弟真是让人好生惊讶呢!前日听说师弟练成了不死之身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真是如此。”
徐清再次闻到那扑鼻而来的淡淡清香,仿佛兰草幽然,沁人心脾,早知道是毕真真天生体香。不过此时他早就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非但不再躲避,反而提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更觉清神醒脑好不舒泰。问道:“师姐前来不是碰巧路过吧!”
毕真真嫣然笑道:“师弟猜的不差,刚才我师父接道妙一真人飞剑传书,说霞儿妹子和师弟在此办事,就命我前来相助一臂之力。”徐清恍然大悟,已明白妙一真人的意思,原来是不想与哈哈老祖针锋相敌,两家撕破了脸皮更不好收场。乃是意欲以势压人,逼迫哈哈老祖知难而退。
虽然如今也只来了三人,但所代表的势力已经非常庞大。晓月禅师之事本来就与峨嵋派脱不开干系,自然不用再提。霞儿虽是妙一真人的女儿,却是优昙大师的弟子,所代表的佛门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毕真真乃是韩仙子的弟子,韩仙子夫妇本身已是绝顶高手,又是大荒二老的师侄女。这两个女子再加上一个徐清,所形成的庞大势力网络,就算强如哈哈老祖也不得不细细斟酌如何应对。
闲言少叙,毕真真来了之后,三人一同合计如何攻破火云洞。毕真真修道时日还更久,知道火云洞三个妖人不是易与之辈,就算三人合力想要取胜也非易事。更何况还得顾忌这哈哈老祖的反应,又不能真的痛下杀手,一时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
其实徐清已把握到了妙一真人的心意,心里有了对策,好整以暇缓缓说道:“其实此番前来应该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否则咱们凝碧崖上数十长老,为何掌教真人偏偏只派来咱们二人,又传书让真真师姐来一同援助。”
毕真真摇摇头道:“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看不易。别人且不说,就那金眼狒狒左清虚就是个死心眼的莽汉,另外两个妖人不说穷凶极恶也差不多。想不动手就吓住他们三个,根本就不太可能。”徐清微笑道:“行不行试试便知,若那三个妖人真冥顽不灵,索性就直接杀了。到时候看那哈哈老祖有没有倒行逆施的气魄,豁出与天下大势逆行。”
齐霞儿和毕真真也全不是怕事之人,一听徐清此言非但不怕,反而全都跃跃欲试。三人一同纵起剑光,顺着牤牛岭往西去直接赶奔火云洞。因为三个妖徒隐居在此,那火云洞外围还下了隐匿禁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山门洞口。幸亏齐霞儿毕真真早就知道所在,并没费多大力气就到了山门外头。
毕真真手脚最快,扬手甩出一道剑光,打在那黄色山石上,“轰”的一声已震开了幻化阵法。只见山岭上一片陡峭的石崖上虚影闪动数次,随即五色爆闪金光明耀,山石飞迸尘沙腾起。只等片刻之后砂石尽落,那崖壁上已显出了一个丈许高的洞口,黑漆漆的看不见里头布置。
不需三人等候多时,就见一道旋风从中冲出,瓮声瓮气的一声暴喝:“何方宵小,竟敢来火云洞作死!”话音一落就从那旋风里显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长的倒是五官端正,可惜一头焦法皮肤黝黑,仿佛个灶王鬼。双目如电,竟天生两颗金色眸子,全与常人不同,一猜便知此人定是金眼狒狒左清虚。与他一同冲出来的还有三个身材高大的异族汉子,全都赤膊上身满脸酒气,大约刚才几个人正在痛饮,却被徐清三人搅了雅兴。
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汉子,看见齐霞儿和毕真真立刻眼睛一亮,“嘿嘿”淫笑道:“好风骚的小妞,正好没人陪着爷几个喝酒,还不……”没等他说完左清虚已脸色大变,赶紧喝道:“给我住嘴!”随即又对齐毕二女抱拳道:“不知二位仙子驾临,刚才我这小兄弟喝多了,口出污言秽语辱了二位仙子清听,贫道在这代他赔罪了。”
这下同来那三个西域汉子全都酒醒大半,他们深知左清虚的修为,更知其火爆脾气。平素遇事没理还得抢三分,今日竟会放下姿态跟人赔罪,方知对方身份显赫,再不敢妄自多言。毕真真冷哼一声,也不愿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又问道:“你大哥三弟呢!都一同叫出来,兹事体大,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左清虚脸色微微一变,他原本心高气傲,平生从不服人。若非师父再三叮嘱,不可与峨嵋派为敌,仅是刚才轰开山门幻术,就足以大打出手。强自压下怒气,陪笑道:“这……到底是什么事,道友何妨先与我说?”
毕真真也不说话,瞅了徐清一眼,示意他才是主事的人。见左清虚望来,徐清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徐清,初次拜见,这厢有礼了。”左清虚瞪大眼睛,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道:“这少年竟是徐清!咱们兄弟隐居多年,并没招惹过他,这煞星怎么堵在我们家大门口了。听说近年来但凡与他为仇作对的全没善终,上次师父还说要将他捉来,居然也没能成功,我还得小心因对,免得惹祸上身。”赶紧抱拳还礼道:“原来是徐道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贫道左清虚,还不知道友同两位仙子远到前来敝处有何指教?”
第四百零八回 宝轮凶威
徐清微微一笑,望着左清虚淡淡道:“既然左道友的两位兄弟都不在府中,就先与道友说了也无妨。”左清虚脸色一滞,原来炽焰道人和追魂童子往西极山访友全都不在山中,如今强敌压境只有他一人可堪一战,也正因如此刚才见了徐清等人才会如此客气。
左清虚知道隐瞒不住,讪讪笑道:“我两个兄弟全往西极教访友,只需片刻就归。三位道友若有意,不妨一同入洞等候片刻。”徐清微笑道:“是敌是友尚不可知,入了洞府难免吃些水酒,万一与道友攀谈投契,只怕再难翻脸动手了。”左清虚眉头紧皱道:“徐道友这话怎么讲的?”
徐清淡淡道:“此番我与两位师姐一同前来,乃是奉了我峨眉妙一真人!百花山优昙大师!白犀潭韩仙子!的法谕,前来跟道友讨要一样东西。”见左清虚面露惊容,徐清还故意顿了顿才接道:“道友若能体会众位前辈的苦心,就将那东西奉送,便是我们三家朋友,日后有何难处自可互帮互助。若是不然……只怕到时候震怒的就不止是那三位前辈了。”
左清虚并非愚人,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心思却精灵得紧,一听徐清这话,已经猜出个八九分。不过没到迫不得已,他还绝不会自己承认。强作轻松道:“听道友说的如此严重,却不知我洞中有什么宝物,还值得那些正道巨擘一同发来法旨?”
徐清淡淡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难道左道友真不知道咱们前来要什么?灭尘子师伯原本就是我峨眉的人,就算一时游子离家,也终究要落叶归根,任凭何人也拦不住。此番我家教祖已下定决心,玄真子师伯与掌教真人全往长狄洞拜访令师尊。相信哈哈老祖前辈深明大义,定然欣然应允,道友又何必枉做恶人?而且前日我还曾见了邓隐师叔祖,他老人家也有此意。南公前辈远在北极,坐享娇妻美妾,绝不会来管这闲事。至于西崆峒山那位前辈,不知乙真人与韩仙子夫妻同心可还够分量?”
左清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并非三岁孩子,徐清信口一说就相信,不过这些话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不信。正如徐清所言,若峨嵋派真下定决心,也确实能发动这么大的力量。左清虚此刻左右为难,师父严令妥善保存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交出去。但此刻强敌压境,两个兄弟全不在家,仅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抵挡。
徐清也不着急,淡淡笑道:“刚才真真师姐说道友一个人做不了主,却并非瞧不起道友的魄力。毕竟常言道‘法不责众’,还是快请另两位道友回来一同商量。否则就算道友有心,只怕也不敢把东西交给咱们。”
左清虚不禁大喜过望,原本他还想拖延时间,等两个兄弟回来相助。没想到徐清居然主动提出,让他发出传信之法召回二人。然而等左清虚放出长狄洞独门求救法术之后,心里也稍微轻松,忽然心头一颤,暗道:“哎呀!早听说这徐清这厮心思玲珑,生性恨毒,遇人办事几乎算无遗策。既然他敢让我叫人,定然已有了万全之策,莫非此番真无一丝希望!”思来想去心里更是没底,还没交手就已势弱三分。
此般种种全被徐清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暗笑。所谓‘疑心生暗鬼’,左清虚如此反应全都在他预料之中。如今造势已成,只等那炽焰道人和追魂童子一回来,再展露强大实力震慑敌胆,想必不难将其压服,献出晓月禅师的一魂二魄。最起码将三人逼走,再慢慢入洞搜寻,最多浪费些功夫。
尤其徐清心里明白,峨嵋派不愿与哈哈老祖撕破脸。但话说回来,那哈哈老祖又何尝愿意为了一个晓月禅师跟峨嵋派翻脸。其实这本就是一场‘躲猫猫’的游戏,一个藏一个找,找到了那一魂二魄,则晓月禅师回归凝碧崖,若找不到就继续在长狄洞效力。
闲言少叙,只等片刻之后,就见西方闪出两点遁光,眨眼间已飞到眼前。只见一人身量瘦高,穿了一身大红色道袍,红脸红发,拧眉立目,正是炽焰道人。在其身边的乃是个三尺多高的小童,长的眉清目秀,唯独气质阴戾,杀气森森,想必就是追魂童子萧泰。
二人远远就看见洞外形势,赶紧就与左清虚汇合一处,备好飞剑法宝随时准备战斗。炽焰道人乃是三人老大,平素最有主意,一看见齐霞儿和毕真真便知今日事难善了。又见徐清虽然年少却站在中间,俨然是三人主事,尤其精气凝练,气度非凡,偏偏面生得紧,竟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炽焰道人打稽首喝道:“无量天尊!三为道友堵在我洞府门口,不知有何所图?”徐清微微一笑,指着左清虚道:“道友有何不明白自可问你家兄弟,只等你们商量好了,再与我回话不迟。”金眼狒狒赶紧挑重要的跟炽焰道人追魂童子说了一遍,二人听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变换拿不定主意。
沉吟半晌之后,炽焰道人终于镇定神色,对徐清一抱拳道:“徐道友来意我等已经明了,实不相瞒家师确实将晓月禅师魂魄放在我等洞府保存。不过师恩重于泰山,此事乃师父重托,我等皆万死不辞。若无我师父法谕,请恕我兄弟三人不能将魂魄献出,除非道友踏着我等尸体过去。”
徐清微笑叹道:“道友也有四五百岁了,竟与咱们这些小辈耍无赖,可真令人汗颜啊!道友明知我等顾念哈哈老祖前辈的面子,不可能真下杀手,便做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架势,想让咱们知难而退。”炽焰道人被说得老脸一红,无奈此言切中要害,让他无从反驳,索性也不说话罢了。
徐清又笑眯眯的接道:“不过这点小把戏可骗不了咱们,索性我也跟三位道友教个底。此番来前我家教祖只交代一定要取回灭尘子师伯的魂魄,至于其他也并非一定要顾全。所以希望三位不要逼着咱们走到最后一步。”说着又往火云洞旁边的山岭一指,淡淡道:“三位且看那里。”
话音一落,就见徐清扬手挥出一只三色光轮,只等脱手之后见风就长,瞬间竟已百丈方圆。三只庞大的轮圈各自绕绕着不同的轴心旋转,竟比闪电还快,过处风雷隆隆,裹挟天火地寒,五色神光,正是那日月五星轮!
自从徐清击杀庞成华得了此宝之后,还没机会试试威力,此刻正好拿出来吓唬那三个妖人。眨眼间日月五星轮已经飞到了牤牛岭上空,只见那三轮奇光飞旋乱舞。一轮赤红如火,风驰电掣,四边放出万朵火焰,铺天盖地笼罩竟有万丈。火焰所过之处,立刻地动山摇。第二轮乃是个巨大的冰盘,寒光四射,冰雪纷飞,那千丈高山才被猛火烧过,立刻又遇无尽寒冰,瞬间冻成冰山雪岭。最厉害乃是那第三道光轮,放射万丈五色星光,就顺着牤牛岭山脉推了出去。只见那高山巨岭竟仿佛一块核桃酥,只要被神光一触,立刻化成齑粉冰消瓦解。
徐清纯心立威,不惜法力将那日月五星轮推出百里。“轰隆隆”仿佛天翻地覆,光轮过处山岳崩頽。所幸这里全是秃山死岭,根本没有活物,否则仅此一下,还不知要伤及多少生灵。再看徐清面带微笑看那山崩岳颓仿佛没事人般,转眼间竟在那千丈山岭中间剜出一道百里宽的巨大山口。
炽焰道人兄弟三个可就没那么好的兴致了。虽然早知道徐清手段狠毒,又凶又横,万万没想到竟有这等移山填海的本领。这要是动起手来,还哪有一丝取胜希望。别说他们就连同行而来的齐霞儿毕真真也都惊呆。
不过操纵这样至宝,所费法力更巨,就算徐清如今这等修为,也感觉有点吃力。眼看日月五星轮推出百里,法力已耗去小一半,心知火候差不多了,便一扬手收回宝轮。淡淡笑道:“三位不要心存妄念,这局哈哈老祖已输了,又何必非要做困兽之斗。如若换作令师在此,一定会做出明知抉择。为了几缕残魂,平白失去三个爱徒,哪个多哪个少还用多想么?”
炽焰道人眉头紧锁,又看看身边两个师弟,三人全都没了主意。原本以为拼死一战未必没有希望,再等见识了日月五星轮的威力,早就把三人信心摧毁,哪还能提起战意。然而师恩如山,加之哈哈老祖积威更盛,三人也不敢擅自做主临阵脱逃。就在此时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声轻叹,只留下“给他”二字,便已没了动静。
第四百零九回 路遇七人
炽焰道人兄弟三个一听空中传来声音,立刻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气,又对徐清等人抱拳道:“道友神乎其技,我等兄弟自愧不如,刚才我家师尊已经发话,今日也免去一场死斗。”原来刚才乃是哈哈老祖以千里传音之法发下法谕。
正如刚才徐清所言,自打让晓月禅师无意间得之了魂魄所在,这局棋也早就定了胜负。既然双方不愿撕破脸皮,自然就得愿赌服输。哈哈老祖乃是一代宗师,若连这点心胸气魄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今日成就。
随即炽焰道人亲自回了洞中,不多时就捧出一只陶瓮,上面描画咒文,紧贴符录,严严实实全无一丝灵气波动。若非此刻已指明,绝难想到里头竟封着晓月禅师的魂魄。虽然哈哈老祖已放出话来,但徐清也不敢大意,万一胜利在望再出差池岂不更加后悔。打眼色示意霞儿上前接来,他与毕真真在后面小些戒备以防生变。
三个妖人虽然心里不忿,但见识了日月五星轮的威力,已经再无力战之心。又得了师父的法旨,此时只想顺利交出,别再出了差池已是大幸,哪还愿再节外生枝。只等交出那陶瓮之后,炽焰道人还特意叮嘱道:“三位道友还请多加小心,那陶瓮虽然加持法术,本身却是寻常之物,若要弄破难保里面魂魄无恙。”
徐清微微一皱眉,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感觉此言绝非无的放矢,但仅看炽焰道人脸色,也瞧不出丝毫端倪。索性也不再多想,为今之计只有速速返回凝碧崖,才能确保再无变数。不再闲言客套,三人架起剑光直往东南方峨眉山飞回去。
只见敌人遁光走远,三个妖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回头望向那新开辟的巨大山口,还绝一阵惊心动魄。金眼狒狒左清虚咽了口唾沫,随即骂道:“他奶奶的!莫非老子这数百年都白活了,竟抵不上人家修炼十余年!”炽焰道人苦笑道:“二弟何必如此,须知‘人比人,气死人’有些时候可不能这么想啊!”
追魂童子也随着叹道:“徐清这厮得天独厚,先天就比咱们占优。加上胆大包天谁也不怕,但凡见到前辈高手,全都得刮出点油水来。就算咱们兄弟也有那天赋,只怕也没那么大胆子。”复又东南远望淡淡笑道:“不过师父也没那么容易屈服,只怕此行回峨眉山的路途也不会太平。”
左清虚叹道:“就算师父心中不忿,把消息传出又能如何,就算当初晓月禅师那些对头全堵在路上,只怕也无济于事,最多就平添几个死鬼冤魂罢了。”追魂童子嘿嘿笑道:“有没有用也无所谓,没听说过‘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还恶心人’呢!恩师此举就是要恶心一下峨嵋派,也别让他们太得意了。”
如今看护东西已经不在,三个妖人也没必要再留在这穷乡僻壤。三人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直接废了洞府,就往野人山长狄洞去了。暂且不提。单说徐清三人得了晓月禅师的魂魄之后,直往凝碧崖而去。刚才徐清一听说这陶瓮一碰就破,心里已觉不祥,再不敢分毫耽搁。甚至御剑飞向还嫌太慢,索性就想带着霞儿真真施展琮离遁光。然而才刚停下,想让二人过来同乘一剑,就在这时忽见斜前方来了两道遁光,眨眼间已到了近前。
徐清不禁心头一颤,知道不幸被自己料中,果然那哈哈老祖还不甘心,已把消息传了出去。想当初灭尘子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凶悍的道号,便知手段狠辣非同一般。直等后来又在哈哈老祖门下,更加作恶多端,得罪的仇人不计其数。如今知道只要将那陶瓮打碎,就能让他魂飞魄散。那些身负血海深仇之人,谁能抵挡这种诱惑!更何况徐清三人终究是后辈,虽然有些名声也难震慑宵小。
只见那二人现身出来,全都身材高大肤色黝黑,长的面容狰狞,巨齿獠牙。看其装扮迥异中原,大约是身毒波斯等地的修士。说那两个恶汉横身就把去路拦住,狰狞喝道:“嘿嘿!三个小辈!把灭尘子那狗贼的魂魄留下,还容尔等逃命,否则就全都给那恶贼陪葬吧!”
齐霞儿和毕真真全都脸色微变,低声道:“师弟小心,这两个妖人号称左右明尊,在喜马拉雅山南麓修行,至今已有数百年。一身修为非常了得,尤其二人一同炼就一双飞钩,能同心施展威力甚大。”徐清就知能与晓月禅师成仇,绝不会是易与之辈。虽然没听说过二人名号,但一见二女脸色严峻,也知情况绝不轻松。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等三人应声,又见东南边迎面来了一道遁光,又将三人左边去路从旁封住。施施然一人现身出来,只见其一身青衫,身负宝剑,面白如玉,文质彬彬。乍一看去也不像邪门歪道,唯独此刻眼珠子通红,显然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恶狠狠的盯着霞儿手里的陶瓮,冷森森道:“齐霞儿,今日我不想与你交手,更不想与峨嵋派为敌。然而杀妻灭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方浪苟活至今,就为击杀晓月那狗贼。也许今日是我唯一的机会,此来我已有玉碎之心,不能毁那厮魂魄决不罢休!”
没等话音落下又见东边来了一片彩云,缓缓飘飞,似慢实快。云上立着二女一男,皆是僧装,却并未剃发。看三人气韵中正,真气精纯,修炼的全是佛门正宗的法术。停在百丈之外高声喝道:“齐霞儿道友,晓月禅师多行不义,已到报还之时。当年他杀我师父,灭我庙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今因果循环,合该绝命在此。道友既是正道贵女,又是佛门子弟,难道还要助纣为虐,与魔张目吗!”
又听一声“嘎嘎”怪笑道:“我看峨嵋派全都没一个好东西,不如咱们合力出手,将这几个小的也灭了,省得灭尘子在黄泉路上孤单。”说时已从虚空之中闪出一溜黑影,其中若隐若现一个妖人,长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劈头长发,五官全无,挥动骨爪,阴森慑人。
徐清也不禁一阵头大,他到并非忌惮敌人厉害,虽然这七个人修为不弱,不过真要打起来也并不怕。唯独青玉望天吼、日月五星轮,亦或是五星大神,全都是凶戾悍然的宝物,一旦祭出难免殃及无数生灵。若因自己的事而起,徐清倒也不怕损伤功德。但此事乃是妙一真人差遣的任务,晓月禅师的死活原本与他并不相干。若轻松办成相助一臂之力也无妨,但为此大动干戈,损失功德,徐清却并不愿意。
徐清冷眼望着围在四外的七人,冷笑一声,就从霞儿手中接过那陶瓮,拍了两下淡淡笑道:“为了这东西众位远道而来,想必是野人山长狄洞的哈哈老祖给众位送信吧!”左右明尊同声喝道:“废话少说,交出晓月魂魄还则罢了,否则今日尔等三人也全都的死!”
毕真真性子火辣,一听此言已老大不乐意,妙目一瞪就要大骂,却被徐清止住,道:“师姐不用与他们大动肝火,如今咱们已把晓月禅师的魂魄取了出来,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这些拦路抢劫的宵小之徒,若是家里师长再不出面退敌,只怕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等徐清话音一落,忽听远处传来哈哈大笑,循声望去已见三人现在近前。全是道装打扮,长袖广带,器宇不凡。中间那英俊挺拔气度昂然之人正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左手边蓝衫高冠手持拂尘的则是玄真子。落在右边下垂手的,则是一个青衫篮裳,长发飘飘的道士,看其模样便知是晓月禅师。唯独此时换了道装,又蓄起一头长发,原来斑白的胡须也全都复黑,前后判若两人。刚才发笑之人正是晓月禅师,如今换了道装回归峨嵋派,也该称其为灭尘子了。
这三人一来在场之人全都脸色大变,没想到援兵来的这么快。尤其妙一真人亲自到场,玄真子灭尘子联袂而来,别说是这几个宵小之徒,就算再比他们厉害十倍,也得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只见灭尘子笑罢之后,抬手对那七人一抱拳,淡淡笑道:“诸位老朋友,好久不见了,灭尘子这边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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