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三亲六故之法


  王崇为了突破大衍,在接天关几近十年的光阴,几乎都把功夫下在了山海经上,天符书的修为就停滞了下来。
  此时又有些微突破,尽管进境不大,仍旧让他欣喜非常,暗暗忖道:“以阴阳天符剑的心法,炼开三十六道罡脉,应该也不须三五年的光景。待得突破大衍,我就下苦功,把几门玄天禁制,炼成本命法术。”
  正魔大派的大衍修士,往往可战金丹,就是因为本命法术厉害。
  王崇虽然东拼西凑,只收集了七门玄天禁法,但每一门都妙用无穷,他早就想修习。只是大多数的功夫,都耗费在了道法上,也就只能浅尝辄止。
  王崇把天符书的心法,运炼了一十三遍,正要收了功法,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我又感应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惊讶的叫道:“你何时跟这件天府奇珍有了感应?”
  演天珠不答,却送了一道凉意:西风山雨图乃是一套,共计三十六卷,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一幅是主图……
  王崇惊讶道:“此宝跟阿罗教的灵图经有甚关系不成?”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你手上的十二卷灵图,就是西风山雨图的一部分副图。此图为天府奇珍,就算道君之辈,也无法强行炼化,但却有一个取巧的手段……
  王崇心情复杂的问道:“是叫爸爸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正经些。
  王崇再也憋不住,反骂道:“谁不正经了?还是当初你教我的。”
  演天珠也不理他,送了一道凉意:若是找到其余三十五卷的副图,只要炼化一两张,就能稍微影响西风山雨图。若是能全数炼化,就能控制这件天府奇珍。
  王崇正暗忖道:“难道又要修行灵图经?”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只是祭炼副图,有一个关键,就算按照灵图经祭炼,也是祭炼不成,只是能稍微操纵。此图须得三亲六故之法,先得了称呼,才能按部就班的祭炼。若是不得三亲六故之法,就算祭炼几十年,也是无用。
  王崇倒是深有体会,他当初叫了一声:奶奶!
  就让传灯魔侍吃了大亏,阿罗教能落在他手里,全赖这一句:奶奶!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若是能把手上的十二卷副图炼成,我们可以去撞个运气。
  王崇想了想,心道:“这又算得什么?恰好我山海经还未有炼本命法术,就以灵图经为第一道好了。”
  王崇转化功力,他山海经修行更久,故而转化功力,反而更迅捷。一炷香的功夫,就重新恢复了大衍境的功力,更取出来灵图经,按照上面的法门,挑了一卷灵图。
  灵图经的每一种境界,便要修一种灵图,共有三十六种灵图,按有道路不通,只能择其九种而修。
  阿罗教的十二卷灵图,每一条道路都有残缺,只有一条稍微完整,就是传灯魔侍的老妪提灯图那一条道路,此一种道路,入门便是一卷童子煮茶图!
  灵图经以观相入道,虽然也被人推演为天罡法,但本质却是神法。王崇得了演天珠的指示机宜,并不以修行为目的,只要祭炼这卷灵图,可就轻松太多。
  只是一两个时辰,王崇就渐渐得其三味,神情略略恍惚,就来在一处宅院。
  几个小童正在茶房烧火煮茶,室外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一局残棋,却并无人。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唤了一声:“童子们!”
  几个煮茶的童子,一起应了一声,王崇得了此卷灵图的气息,捏了法诀,喝了一声道:“收!”
  一卷灵图便自入手。
  王崇又复挑拣出来,此条道路的第二卷灵图,名为十犬猎妖图!
  王崇依法祭炼,不过片刻,果然心神入图,十条大犬正在荒野间疾驰。
  王崇按照三亲六故法,喝道:“睒星狼、雪爪卢、双花鹞、金翅猃、苍水虬、墨玉璃、茹黄豹、蓦空鹊、斑锦彪、苍猊。”
  这十条大犬就凑了过来,宛如见到旧日主人,挨挨擦擦,十分亲热。这十条大犬都是得到成精的灵兽,全身妖气都被洗练,只有一身正宗的灵气。
  王崇得了这一卷灵图的气息,又复花费了一些功夫,祭炼成功,把刚才的童子煮茶图一抛,两卷灵图就化合为一,图中的景致,亦复增加了十余倍。
  阿罗教的第一代教主,修行不得其法,传灯魔侍这一代,更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能把灵图祭炼合一,只能单独运使一卷。
  王崇把第三第四卷灵图亦祭炼到了一处,待得要祭炼老妪提灯图时,某个不可描述部位,不由得就产生了轻微的情绪性疼痛。
  按照三亲六故法,这老妪应该成为——婆婆!乃是提灯的老仆。
  王崇胡乱称呼,提升了这卷图的位格,五卷灵图祭炼到了一处,大宅院之中,就多了一个“奶奶”,成了一家之主。
  尽管并不影响,他驾驭此宝,但却总有些不得己。
  演天珠似乎知道他的心思,送了一道又一道凉意:早让你听话,你不肯听,胡乱叫嚷,不让你叫时,你又自作主张。亏得不甚影响,若不然,岂不是浪费的一件天府奇珍?
  王崇真的无话可说,只能把其余的灵图收了,反正也祭炼不到一处,出了静修之地,就要去海中寻找西风山雨图。
  人鱼三公主听得王崇出关,就急巴巴的赶了过来,听得他吩咐山庄总管,就毛遂自荐道:“我颇熟悉海上,教主若是出海,玥儿可以为向导!”
  王崇微微蹙眉,想了一想,忖道:“西风山雨图这等大秘密,如何能让她知道?”
  当下就拒绝道:“此事颇急切,公主若是能跟上来,就一起来吧。”
  他纵身化虹,须臾飞出百里,扭头看,人鱼三公主化了原形,居然真努力追赶,当下换了白枭的妖身,使用了剑遁之术,速度再提了三四倍……
  人鱼三公主才飞出大罗岛,天边就连王崇遁光的影子都没了。


第二零零章、本命法术
  往东……西边……左边……过头了……
  王崇自忖也是道成大衍之辈,山海经又复修为浑厚,怎么就还是被冻的脑门生疼?
  尤其是,他还使用大火流金之术呢!
  王崇被演天珠冻的两眼发黑,又复兜圈的晕头转向,收了大火流金之术,骂了一句:“妈的!老子不追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不追也好,我已经感应不到西风山雨图了。
  王崇按了按脑门,有些不太好的揣想,心道:“这破珠子,不是早就失去了,对西风山雨图的感应了吧?”
  王崇足踏虚空,也不去管演天珠了,把手一挥,一卷灵图飞出,脸上露出了怔仲之色。
  他本想把灵图经,炼成山海经的第一道本命法术,此时却发现,想的有些差了。
  灵图经也是正经的道法,一道罡脉不能容纳,须得细分,可若是细分太多,又何苦炼入罡脉?
  这也是王崇出身不好,见识有些偏颇,根基也不足,才会有此谬误。
  修炼本命法术,本来就有许多限制,非是可以胡乱选择。
  王崇放弃了把灵图经炼成本命法术,也不打算再修这门道法,灵图经虽然有些妙处,终究及不上天符书和山海经。
  “不若……以雷霆玉经为本命法术。”
  《雷霆玉经》虽然名为经书,却不是道法。
  此法炼就一十二枚太元仙都雷符,上应十二仙都雷神,操雷御电,掌控霹雳!是一等一的杀伐妙术,何况还有十二枚太元珠,要以此法驾驭。
  其实最为合适,炼成本命法术。
  王崇从没有打算,把太元珠还给云台山。
  这可是九烟上人送给他的,不是坑骗,也不是强抢,没道理要还回去。
  道门炼法入罡,以法术不同,分为道家七脉:雷金火风水木山!
  以雷脉为第一,金脉为第二,火脉为第三,风脉为第四,水脉为第五,木脉为第六,山脉为第七。
  盖因为雷法威力至大,虽然对敌的时候逊于剑术,但却不须飞剑等外物,凭空便可招雷摄电。更兼雷电之法,对抗天魔最具威力,渡劫的时候,甚至胜过了剑术。
  若是其他法术,王崇就算想要修炼,也须得闭关一段时日,但雷霆玉经却不用,他曾多次转化功力,此时修炼本命法术,亦不过顺水推舟。
  王崇随手放出了花毯,自己端坐上面,把最长的一道罡脉放出。
  这一道罡脉长有四丈四尺,王崇捏了一个法诀,把一道太元仙都雷符打了上去。
  这道罡脉微微动荡,就把这道太元仙都雷符吸收,微生雷芒。
  王崇凝心静神,一道接一道,把太元仙都雷符打上去,这道罡脉雷光隐隐,每吞吸一枚太元仙都雷符,雷光就盛了一分。
  王崇悄然转化功力,转化得一分雷霆法力,就送上罡脉一分。他的双手不断结成雷霆符印,弹指间就有一道太元仙都雷符落在罡脉上。
  这也就是王崇,换了其他人,想要修成一道本命法术,非得闭关数年不可。
  他能转化功力,再把雷霆玉经的功力,都化为一枚枚的太元仙都雷符,送入罡脉之中,故而进境奇速。
  三四日后!
  王崇已经转化了三四成的功力,那一道罡脉吞吸了无数太元仙都雷符,忽然轰鸣一声,化为了一道雷光,霹雳惊天,夭矫飞腾。
  王崇探手一抓,饶是此乃他罡脉所化的本命法术,仍旧双手微微发麻。
  王崇把这道雷罡,往顶门一拍,雷电便自消失。
  他随手一拂,身外就浮现十数团雷光,正是太元仙都雷法,一雷一神,动念响应如斯,出手便能撼动霄汉。
  “不错!炼就本命法术,雷霆玉经的威力,大了十倍以上,甚至能硬撼寻常飞剑。凭此雷法,玄鹤道人那种金丹,亦可生生轰死。”
  “而且……”
  王崇忽然收了十数团雷光,身化一道雷电,冲霄而起,比大火流金之术,还要更加快捷。
  “做为本命法术,还能增添许多妙用,若只是寻常法术,我绝无法化为雷光飞遁。”
  雷光穿透了云层,忽然散佚八方,又复落入海面,雷光流聚,王崇昂然在雷光之中踏出。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须跨凤与乘龙。雷惊天地龙蛇蛰,万里腾空一踊身。”
  王崇刚吟诵半首旧诗,就听得有人高声叫道:“好诗句!好诗句。道友雷法高妙,不知可否移步,陪老夫闲谈半日。”
  王崇心头惊讶,左顾右盼了一回,海面上忽然生出了旋涡,传出了一个声音:“道友可从神水甬道进入,便可到了老儿的蜗居。”
  王崇暗忖道:“这人……来历不明,未必是什么好路数,我不可前去。”
  他也不拒绝,御遁腾空,就想回去大罗岛。
  王崇出来是为了寻找西风山雨图,演天珠失了灵醒,没能追踪得上,他自然也无所谓继续久留。
  出来一趟,炼成一道本命法术,王崇也颇知足,并不想跟神秘客清谈。
  他遁光才起,就听得一声轻笑,叫道:“道友何来去匆匆?”
  王崇身外水光冲霄,任他飞腾变化,眼前的水浪却越来越高,怎么都冲不去。
  王崇只尝试了片刻,就知道自己为阵法所困,就算自己换了白枭的妖身,驾驭元阳剑,也飞不出去。
  他在所有的法术中,阵法最弱,近乎一无所知。
  故而尝试了片刻,王崇就不再想着飞遁逃脱,大袖一摆,身上就多了一层金光,使用太元仙都雷法,先把自身遮护。
  王崇任由身外海浪翻涌,凝立不动,心头暗忖道:“我也没有修炼小劫经,怎么今日出来,就到了个霉?”
  王崇虽然不动,但是他身外的水浪,层层变化,虽然并未有伤害之意,却明显在挪移虚空。
  过得片刻,水浪散去,显出了一座宫阙,宫阙前一根柱子上,用锁链囚困了一头老龙,这头老龙见到王崇,呵呵笑道:“道友勿怪,小龙也是寂寞太久,想要找人攀谈几句,并无恶意。”


第二零一章、千年旧故主,转眼见新朋
  王崇不但未有撤去护身的雷法,还把太元珠暗暗袖在手中,这头老龙身上的威压,实在太过恐怖,远远超出了他平生所见的任何一位金丹,至少也是阳真境以上的大妖。
  但……
  若是人族也就罢了,天下各派的真人总有几十位,妖族除了天下八大奇妖,又怎会还有阳真境以上的恐怖存在?
  “被锁困在此,应该也不是巨头龙王……”
  王崇还真打听过,天下八大奇妖都是谁,其中五位跟他还有些牵绊,比如黄袍怪的主人西方二妖圣,碧波洞的大妖重离子,浮玉公子的叔叔玉神宵,以及东海的巨头龙王。
  另外三位,虽然未有瓜葛,但也绝不会被人锁困在此。
  老龙见王崇满脸的疑惧,吼叫了一声,有些讪讪的说道:“道友莫怕,小龙真不是什么坏人。”
  王崇忍不住反驳道:“也不是坏龙否?”
  老龙哈哈一笑,叫道:“也非坏龙。”
  王崇虽然觉得,这头老龙来历诡异,但此时也无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心道一声:“来都来了!”
  他灿烂一笑,说道:“道友怎么被锁困这里,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老龙挣扎了一下,身上的锁链立刻生出雷光,把它殛的鳞甲齐翻,血肉成糜。
  王崇心头惊骇,这头老龙道行不凡,这根大柱居然能将之镇住,不得变化,这根锁链居然能殛得它鳞甲翻飞,显然都不是凡物。
  老龙长啸一声,潜伏了爪牙,喝道:“是我的主人,把我锁困这里。他说自己要飞升去,嫌弃我恶根不化,就留在这里。说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再传弟子,来给我解脱。”
  王崇想了一回,忍不住问道:“你的主人,可是阴定休?”
  老龙愕然,半晌才问道:“阴定休是什么人物?老龙不曾听闻。”
  王崇松了一口气,心道:“亏的不是峨眉老祖留下的孽畜,若不然,只怕还有些麻烦。”
  不过他也心头好奇,毕竟这一千多年,也只有阴定休飞升了,老龙的主人也能飞升,只怕得是两三千年之前的人物。
  王崇毕竟修道年浅,虽然修为突飞猛进,更创下诺大名头,但真不熟悉道门魔门的久远故旧。
  他心头好奇,就又问了一句:“老龙王的主人,可有什么名讳?”
  老龙吼叫了一声,说道:“主人说了,不允许我提及他的名字,若是被主人之地,就算九霄天外,也要制死我。”
  王崇想了又想,再问道:“您后面这座宫阙,可否让我进去,撞一撞机缘?”
  老龙摇头说道:“这是我小主人的地方,除非他来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去。你身上没有我小主人的气息,若是敢冒犯半步,我也只能将你抓死。”
  王崇这才略微放心,他生怕这老龙,有什么不轨心思,这座宫阙有什么险境。若是如此,对方必然会哄骗他进去,绝不会有所阻拦。
  王崇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
  老龙也貌似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知道,如今已经是什么年月?”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不知老龙王可知道演庆真君?”
  老龙想了一回,答道:“演庆真君?不知道,我倒是知道吞海玄宗有个小道士,叫做演庆,他师父还带了这小道士,来拜访过我家主人。”
  王崇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龙王,居然三千年就的妖怪么?”
  一人一龙,你一言我一句,果然就如聊天一般,闲谈一些古今新旧之事。
  王崇旁敲侧击几句,猜测这位老龙的主人,必然是三千年前的大人物,飞升之后,把一身基业,都留在此间,还留下这头老龙守护,要传给自己的徒孙。
  只是就连老龙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守护了数千年,也没等到人来。
  王崇陪老龙闲聊了一日,心道:“这种地方,还是尽早离去的好。”他起身,拱手,说道:“晚辈还有些事情,不能奉陪太久,前辈可否允我离开?”
  老龙有些意犹未尽,但却态度出奇的和蔼,吼叫了一声道:“多谢小道友,陪小龙畅谈一日,我就送你一场机缘吧。”
  王崇心头又惊又喜,生怕老龙给自己什么陷阱,也略有期待,究竟是什机缘,他刚张望了一眼,老龙身后的宫阙,就有无数巨浪涌来,把他给淹没了。
  王崇催运太元仙都雷法,刚生出一层金光,把自己牢牢护住,就感应到了,刚才的大阵又复运转,把他挪移虚空,也不知传送到了几千几万里之外。
  待得王崇感应到,身上一轻,跃上半天空,只见脚下,仍旧波涛汹涌,还是在大海之上。
  王崇左顾右盼了一回,心头苦笑道:“大海上也没个物件,我知是被送到了哪里?”
  王崇一是不精阵法,二是不精推算,他也不知道老龙用阵法,把自己送了多远,也没法推算一番,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他随便挑拣一个方向,先寻个有人生灵的地方,好打听消息,就见得天边有一团云光,滚滚而来,云光居然有几分熟悉。
  王崇心头暗忖道:“好像!我曾见过这团云光。”
  他正在揣测,这团云光的来历,自己究竟哪里见过,就听得两个清脆的声音,欢呼道:“可是季观鹰小师叔。”
  王崇惊道:“怎么是你们?”
  云光滚滚而来,不旋踵就已经飞到了切近。
  云光中,有数名身影,其中两个窈窕的女子,拨开了云光,居然是齐冰云和安羽妙。
  不光如此,他还见得另外一个“半生半熟”之人,正是他离开中土,在海上试演剑术,撞到的那位女仙。
  齐冰云和安羽妙都是颇为惊喜,还给身边的人介绍道:“此乃我吞海玄宗的师叔,最近大有名声,传播四海的季观鹰。”
  云车上有七八人,除了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个身家富庶的女仙,还有两对男女,一对稍微年轻些,一对稍微年长。


第二零二章、何曾有个未婚妻
  云车上的男女,听得是吞海玄宗季观鹰,顿时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显然都有听过他的名声。
  安羽妙好奇问道:“小师叔怎么来了西境苦海?”
  王崇惊得不小,忙问道:“果然是西境苦海么?”
  安羽妙点了点头,笑道:“小师叔难道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
  王崇叹息了一声,答道:“我还真不知道。”当下就简略把,自己出海游玩,遇到了老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冰云,安羽妙,还有那位富庶的女仙,以及其余两对男女仙人都颇茫然,显然也是不知,这头老龙的来历。
  还是安羽妙说道:“小师叔,我们要去求见纯阳大圣,帮齐冰云姐姐重炼飞剑。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跟我们一起,有你相帮,此事会顺畅许多。”
  王崇略一犹豫,就一口答应,毕竟他想要回去东海,也需要万里跋涉,又没甚要紧的事儿,就陪齐冰云,安羽妙等人走一遭,权当做消遣了。
  齐冰云见王崇答应,脸上颇有喜意,介绍道:“这位韩嫣仙子,是峨眉杨祖一脉传人,前些时候,回五灵仙府祭祖,也被我邀请了来。剩下这两对仙侣,年长这一对是雷孤竹,云纨袖夫妇,年少的是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两位道友,却还未成亲,只是未婚夫妇。”
  裘仙儿最为活泼,笑着打趣儿道:“齐仙子可是要保媒,介绍的这般仔细?我们都是搭头,说个名字就罢了,只有韩仙子最为要紧,连出身来历都说的清清楚楚。”
  韩嫣盈盈一笑,接口道:“仙儿惯会揶揄人,齐仙子才说了两三句,你就说了八九句,还不肯罢休。”
  七个人里头,倒有五个女孩子,故而气氛活泼,互相间打趣儿不休。
  王崇忙一一拱手为礼,他在这些人中,辈分最尊,又因为孤身降服阿罗教的事儿,名头亦是最为响亮,才自加入,隐隐就成了这一众人的领袖。
  就连齐冰云,以及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这两对仙侣都十分膺服,安羽妙就更不必说了。
  一起请他安排行止。
  王崇连纯阳大圣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众人要去什么方向,哪里好自作主张,当下就笑了一声,叫道:“云车是韩仙子的,还是让韩仙子主持吧。”
  云纨袖是为年长仙子,心细如发,闻言笑道:“季道友怎知道,这架云车是韩仙子的?莫不成你们曾见过?”
  王崇自知失言,他当然和韩嫣见过,甚至这个名字,他都有印象,只是不信,就有这么巧。
  他反应还算快,说道:“云车的气机和韩仙子相合,还能是谁的?”
  云纨袖扑哧一笑,说道:“原来季先生这般关注韩仙子,只可惜了,韩仙子曾有个未婚夫……”
  韩嫣作势要打,叫道:“只是被人提亲,还未答应,那小贼魔就出了事儿,哪里算什么曾有个未婚夫?”
  王崇对小贼魔这个绰号,十分敏感,忍不住问道:“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儿?”
  安羽妙有些哑然,她知道王崇一心修道,几乎从不涉及儿女私情,今日却有些表现急切,居然问起峨眉杨祖一脉韩嫣的婚配来。
  齐冰云脸色有些恼然,说道:“亏得没有跟那小贼魔有甚干系,若不然……”
  韩嫣倒是大方,见王崇颇有关心这事儿,就说道:“是我远房的一位长辈,毒龙寺的令苏尔,给他的徒弟提亲。我师父说是要考虑几日,还没答应,那个小贼魔就露了马脚,却是一个叫做天心观的魔门旁支,派来峨眉盗窃道法飞剑的人。”
  王崇一脸的尴尬,他如何料得到,这位韩嫣仙子居然跟自己还有些这等关系?
  韩嫣轻轻一笑,说道:“后来令苏尔去跟我师父道歉,这事儿本来就未必能成,我一心修道,也没有结道侣的意思,但却总要被人拿出来取笑。尤其是这些好姐妹,每日不取笑我几次,就似乎全身都不舒服。”
  王崇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韩嫣,这位韩仙子论美貌,举止风姿,堪称当世无双。
  女仙都爱惜容貌,不惜耗费功力,也要重塑一身玉骨仙身,个个美貌绝伦,但仍有高下。王崇平生所见女仙,论相貌人物,便以齐冰云为魁首。
  唯一可跟齐冰云相提并论,一个就是人鱼三公主,再有一个就是这位韩嫣仙子了。
  其余所见女仙,虽然都是人间绝色,却始终逊色一分。
  王崇表现的过于明显,就连韩嫣都忍不住暗暗揣想:“这位季观鹰道友,难道真对我有意?确实要好生提点他几句,莫要让他有多念想,最后闹得尴尬。”
  安羽妙向着自家小师叔,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家小师叔,在接天关的时候,便有勇毅之名,曾数次为了同门,不惜独身断后,力抗大魔。人品堪称道门最秀,十年而成大衍,资质也并不输人。”
  安羽妙这几句话,转而让气氛更加尴尬,齐冰云正要开口缓和,王崇就忍不住说道:“韩仙子,未知你可曾去过大罗岛?”
  韩嫣微微一笑,答道:“却是不曾。”
  王崇哦了一声,说道:“那是我猜错。”就不多言语。
  韩嫣却脸上也生出了几许玩味之色,望向王崇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本来还觉得,王崇过于赤裸,安羽妙也太偏袒自家的小师叔,想要缓解气氛的齐冰云,此时却不好开口了。
  韩嫣刚才明明微有不快,对王崇有些排斥,但忽然就变得态度古怪,落在外人眼里,未免就有些两情相悦的味道。
  齐冰云本来觉得,自己应该祝福两人,但却心底微微泛酸,忽然就情绪低落。
  还是云纨袖看出来,大家各有心思,笑道:“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王崇亦连声叫好,他在云车上,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捏了一个法诀,就打坐起来。
  韩嫣颇有些心不在焉,催动了云车,却偶然回望,瞧了王崇几眼。


第二零三章、相爱?相杀?
  王崇打坐了一回,心头忽然生出一股灵机,被他转化功力,本该全无修为的森罗大印法,居然微微萌动。
  尽管王崇真气一转,就把这股生出的森罗真气化去,却也不由得微微生惧,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他轻轻抬头,却刚好韩嫣回头两人目光轻轻一碰,眼神里居然各有深意。
  王崇顿时知道,自己体内刚才的真气异变,居然是这位韩仙子出手,这也明证了,韩嫣并非杨祖一脉,而是补天派的传人。
  在阿罗殿留言的那位——补天韩嫣!
  王崇还真不知道,补天派和杨祖一脉有甚关系。
  他暗暗忖道:“难道又是我的故事?此女化名秦弄玉,偷窃了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还不肯罢休,还要去峨眉弄些风景?”
  王崇遍思自己的破绽,并未发现,自己该当“内心有鬼”!
  毕竟他是以季观鹰的面目,单身匹马,夺取了阿罗教,学成阿罗教的道法,亦是顺理成章,并不惧怕被人提起,也通晓森罗大印法的“事实”。
  他做出了坦荡之色,尽管理论上,应该是自己拿捏了对方的把柄,却并无半分要挟之意。
  韩嫣忽然盈盈一笑,扭转头去,这份表现,落在众人眼里,都生出异样神色。
  齐冰云刚回去峨眉,韩嫣就来峨眉祭祖。
  两人都是峨眉一脉最出色的三代弟子,自然各有竞争,曾相约斗剑,比拼法术,道法,乃至各种玄门之术。
  饶是齐冰云在接天关,得了一个“天下最秀”的名头,压服当代正魔各派所有年轻弟子,居然也只挣了一个平手。
  韩嫣一手小无相剑诀,精微奥妙,还兼精通玄天禁法,亦是大衍境最为顶尖的人物。
  他们所乘的云车,就是玄天禁法的六九云车法所化。
  峨眉三代的男弟子,不知多少人仰慕这位韩仙子,包括四大弟子的刘灵吉在内,都有意无意示过殷勤。
  韩嫣却都不假辞色,只以普通同门相待。
  齐冰云知道,这位韩师妹亦是一意求道之辈。
  她却没想到,王崇和韩嫣第一次相见,两人就表现的各有异色,王崇给她的印象,也是一心求道,还是个苦修之辈,甚至对自己都不见任何异状,居然面对韩嫣举止失措。
  韩嫣开始还如她所料,甚至露出了几分排斥之意,但王崇也没说什么话,她就态度大改,甚至一副颇有情义的神色。
  让齐冰云心情十分复杂。
  安羽妙又是另外一番心情,她曾误以为,王崇对自己有意,甚至也犹豫过,要不要接受小师叔的好意。
  反正仙道门派,往往一辈人就能相差几千岁,也没什么辈分之观念,伦理道德,只合血缘至亲,这种仙家门派反而不合用了。
  后来安羽妙才发现,王崇纯粹是一番拳拳爱护之心,对她只有长辈的亲近,赠送了两口飞剑,也没有特殊的举动,心下还颇多失落。
  也亏得安羽妙道心宁定,居然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对王崇的好感,又深了一层,也是因此,她见王崇似乎对韩嫣有意,才推波助澜。
  本来她见韩嫣似乎有些不悦,还以为自己弄巧成拙,但没想到,转眼两人“眉来眼去”,顿时心下有些疑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不多。
  雷孤竹和云纨袖,乃是多年道侣,伉俪情深,本来是他们夫妇想要求纯阳大圣一件事儿,但是自忖地位不够,这才托人联络了武当派的虞南翼,裘仙儿,增加成功的把握。
  裘仙儿是因为有个姐姐,在峨眉修道,知道齐冰云在接天关折损了百炼火,又知道纯阳真君有办法重炼这口飞剑,这才转托人,帮忙两方牵线。
  这四个人本来见到齐冰云,韩嫣,安羽妙,都大为赞赏,知道这三位女仙日后都前途不可限量。
  却没想到忽然就遇到了,另外一位名头更大,更有来历的少年英才,居然还撞到了一桩姻缘。
  他们四个都有推波助澜的心思,便都不说话,免得惊扰了这般的暧昧气氛。
  三人飞遁了半日之后,韩嫣就落下了云车,在一处突出海面的礁石,按落了遁光。
  她终究不是金丹,不可能连续飞行数日数夜。
  大衍境能够一口气飞遁半日,坚持几个时辰,已经算是道力深厚了。
  王崇见韩嫣盘膝打坐,其余众人也要休息,就把自己的花篮取出来,望空一掷,化为一张花毯,把众人包裹起来,抵挡海面上的罡风。
  他自己跟安羽妙说了一声:“我去捕猎一条大鱼,给大家烧烤了吃。”
  大衍境虽然已经号称仙人,但始终要吃些东西,众人虽然随身携带了干粮,也有一部分辟谷丹,可以疗饥,但弄些新鲜的水产,倒也可以打打牙祭。
  王崇并不想卖弄本领,没有施展化虹之术,只施展山行海宿的心法,足踏海浪,径直去了。
  王崇在海面上兜了一圈,居然没能找到什么鱼群路过,他知道大海汪洋,有时就有成千上万的鱼群,有时候就运气不佳,倒也并不焦急。
  他足踏水光,正要换一处地方,忽然足下有剑意迸发,心道一声:“不好!”刚刚起在半空,就有一道剑光刺破了海面,往他双足上绕来。
  御剑之人正是韩嫣。
  王崇不敢怠慢,化成一道飞虹,躲过了这道剑光。
  韩嫣面无表情御剑直追。
  王崇想也不想,一记大火流金之术发出和韩嫣的剑光硬拼了一记。
  双方各展奇能,瞬息间恶斗了数十招。
  王崇越斗越是心惊,他光是靠山海经,居然还一时拿不下这位来历奇特的女仙。
  尤其是韩嫣的一手小无相剑诀,精微深邃,虽然还未炼成小无相剑气,但入门七道剑诀,每一道剑诀变化之精妙,已经是胜过了王崇。
  王崇越斗越是心惊,正要使用压箱底的本事,韩嫣却忽然换了森罗大印法。
  这位女仙一掌推出,三十二道印法汇聚一炉,比当初的阿罗教七代教主孤鸿子对这门魔道武学领悟的更为精妙。


第二零四章、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面对这一记森罗大印法,生出了极古怪的念头,心道:“她居然不怕暴露身份吗?”
  他同样双手翻飞,结成了三十道法印,一掌横空推出。
  王崇得演天珠的提醒,原身也修行了森罗大印法,此时转化功力,使用出来,并不为难。
  两道森罗大印法劲力,排空激荡。
  王崇始终吃亏在对这门魔道武学的领悟不及对方深邃,给韩嫣一掌逼退。
  王崇并不曾硬拼,他趁势化虹之术退开,正要换了其他法术对敌,却见对方并不曾趁势追击。
  韩嫣当空虚立,风姿绰约,宛如九天瑶池仙子下界,笑吟吟的说道:“补天韩嫣,见过季观鹰道友。”
  王崇脸色数变,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此女。
  他现在可是吞海玄宗弟子,绝不该容忍魔门妖女混入峨眉,但韩嫣摆明了不怕他揭穿此事,主动暴露了身份。
  总之,非常之令人头疼……
  王崇开门见山的问道:“仙子身为魔门补天派传人,混入峨眉所为何事?”
  韩嫣抿嘴一笑,答道:“我师祖是韩无垢,怎么就不是杨祖一脉了?”
  王崇瞠目结舌,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当然知道韩无垢,那是他师父令苏尔的姑姑,也是峨眉的三祖之一,但怎么又跟补天派扯上关系了?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小女子可不是混入峨眉,我本来就是峨眉的人。”
  王崇忍不住失声叫道:“岂有此理!”
  他有千言万语,但却并不知该从何说起,种种情绪都混入了这四个字里。
  韩嫣微微抿嘴,似笑非笑,瞧着王崇,说道:“道友居然跟我一般,能把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尽数参悟,可要拜入我补天派?”
  王崇头也大了,叫道:“我乃是吞海玄宗弟子,恩师演庆真君,怎么会拜入补天派?”
  韩嫣美目顾盼,笑吟吟的说道:“你能把补天劫手修炼到如此地步,说你是魔门奸细,我保管有人肯信。”
  她话锋一转,又复说道:“不若我们两不相干,谁都不提对方的秘密如何?”
  王崇欲待反驳,自己的森罗大印法来历清白,但随即就想到,问题就是……森罗大印法本身并不“清白”。
  再下一个瞬息,王崇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对方给算计了,不由得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韩嫣果然说道:“我还以为道友不知,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六艺之首,没想到道友早就知道,怪不得你会去挑了阿罗教,争夺这个教主之位。”
  演天珠跟王崇提过,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派的补天劫手,补天六艺之首,但这件事儿,他并不应该“知道”。
  他不知道才是正常,知道了……也就不正常了。
  韩嫣笑意盈盈的说道:“道友!我们三击掌,各自立誓,都不把对方的秘密说出去如何?”
  她把纤纤玉掌竖起,等王崇来击,王崇却一拂衣袖,喝道:“若是你立誓,不会害了此行之人,我就立誓回宗门之前,绝不说出一句。回得宗门,我必然会向师尊禀明此事,你也不用指望我隐瞒了。”
  王崇身上有无数秘密,虽然他也不信,韩嫣就能一一找了出来,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的秘密实在太多。
  韩嫣伸手指天,果然发了誓言,王崇这才跟对方三击掌。
  韩嫣的玉手,宛如美玉,柔滑细腻,王崇击掌的时候忧心忡忡,还不觉得,待得三击掌之后,忽然心头有些异样,掌心似乎有一股滑腻,轻捻手指,还有几分香气。
  “这小妖女好生诡诈。”
  王崇刚刚冒出了一个念头,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乃是仅次于阴定休的炼剑宗匠,平生炼了九套飞剑,你一定要多求几套。
  王崇本来还以为,演天珠对韩嫣有些说法,却没想到,这枚破珠子居然完全不提韩嫣,却提起了纯阳大圣。
  他不由得啼笑皆非,问道:“人家辛苦祭炼的飞剑,如何就肯送给我?”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有个规矩:若是一对道侣登门求剑,只要能满足他三个要求,便可赠送一套。
  王崇很想呸一声,但想着会被这枚破珠子呸回来,就放弃了这个幼稚的做法。
  他哪里有什么道侣?
  难道还能去把邀月弄过来?又或者把人鱼三公主叫来?
  王崇倒是有七八成信心,若是自己提出请求,这两个女子都会答应,做他的道侣。
  只是如今远隔千山万水,纵然有此想法,也无法实现。
  演天珠不肯罢休,连续送了几道凉意:你换一个女子,就可以充当一对道侣,你至少有六七个选择,可以骗得六七套飞剑。
  王崇心下忿忿,忖道:“这破珠子越来越不成话?我哪里骗过这么多女子?何况今日换一个,明日换一个,难道纯阳大圣就看不出来,我都是一个人?”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纯阳大圣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细节个毛线……”
  王崇和演天珠争执了几句,最后又变成了互相呸呸呸,弄得他好生不快。
  韩嫣倒是收了玉手,就负手而立,看着王崇神情变化,似乎觉得十分好玩,直到王崇恢复了正常,这才笑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王崇也没想太多,答应了一声,又复有些犹豫,说道:“我想要捕猎一条海味,却还未有找到。”
  韩嫣笑道:“我陪你去便是。”
  王崇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遁光合一,比翼齐飞,他心头就有些炸裂,暗暗忖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又各有秘密,颇有冲突,怎么会变得如此亲近?”
  韩嫣倒是落落大方,说来运气也是好,两人飞出不远,就撞见了一股鱼群,不用王崇出手,韩嫣就施展法术,用剑气凭空钓了一条。
  王崇颇为羡慕,韩嫣这等炼剑气如柔丝的本事,他可没得学会。
  此等剑术,乃是炼剑成丝的初步,飞剑炼质的法门之一。


第二零五章、各有心事,别生幽怨
  王崇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行道法,提升道行上,对法术剑术,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有下过苦功。
  比如他修小无相剑诀,九成功夫用在小无相剑气上,对斗法的剑术,就几乎没太多关注。
  比如元阳剑诀,他倒是苦苦修炼了元阳真气,对十二式剑术,却练习不多。
  王崇平时斗法,一半有赖于妖身强横,一半是因为修行的两种道法都是以功力浑厚著称,他惯常以“力”压人。
  韩嫣没能修成小无相剑气,但剑术却远远胜出,王崇的艳羡之意,溢于言表。
  韩嫣见他如此羡慕,笑道:“你修炼的是山海经,又非是剑术,何须这般神色?若是羡慕我的剑术,为何不去学御天兵法和空剑海?”
  王崇心道:“还不是那枚破珠子坏事儿。”
  王崇虽然时常吐槽,但是他极少违背演天珠的指点。
  如他这种魔门出身的弟子,见过无数性子“孤傲”,觉得自己最聪明,从不听人劝阻,时常有一句:“为什么是你对,偏不是我对?”的同门,然后死的尸骨凄寒。
  他一个魔门旁支出身的小人物,遇到连峨眉镇派至宝,天府奇珍之列的回仙镜都能“抵御”的演天珠,还拿捏自己的那点小聪明,那是真个只有看着聪明,实际上愚蠢到了极致。
  尽管王崇嘴上不承认,但从拜师令苏尔,到辗转演庆真君门下,却也猜得出来,演天珠是在替他规划一条直指劫仙的修行路线。
  若是只求金丹阳真,他所学的几门道法,只要天资足够,又肯勤奋努力,再加上没有横死之命,活的岁月够久,都是有望成就。
  演天珠何须如此谋算的麻烦?
  此时面对韩嫣的反问,王崇压下内心的浮想联翩,微微一笑道:“我性子浮躁,须得以山海经这等慢功夫缓缓打磨,才能把一颗道心澄净。”
  韩嫣微微讶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道友的各般传闻,颇有些矛盾之处,原来是在强压天性,求取道心。”
  韩嫣只是无意提了一句,王崇却差点出了一声冷汗,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并非是淳朴憨厚的性子?
  孤身闯入大罗岛,单枪匹马挑了这有十数位金丹坐镇,十万余教众,五十余海外小国供奉的阿罗教,这又是何等的飞扬跋扈?睥睨天下群雄如无物?
  性格和行为简直南辕北辙,若是被有心人揣摩,便是一件极大的破绽。
  王崇笑了一声,再不肯接茬,到让韩嫣心头微生异样。
  她也是去峨眉祭祖,才听说了“吞海玄宗季观鹰”这个人,其中大半的传闻,还都是从齐冰云口里听来。
  齐冰云在接天关,不但斩杀过数十金丹境的大魔妖,还在各派斗剑取得第一,隐然便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这位峨眉的云仙子,虽然性子看似温柔,但实际上冷傲孤高,并不轻易点评他人,就算偶尔提起,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却十分推崇这位吞海玄宗的年轻才俊。
  甚至韩嫣偶尔都会暗笑齐冰云,是否春心萌动,喜欢上了此人。
  韩嫣刚离开大罗岛,前往峨眉的时候,王崇还在接天关闭关,没有突破大衍。
  等韩嫣听得王崇孤身闯入大罗岛,夺取了阿罗教,成第八代教主,压服教中无数金丹宗师,还真的是吃了一惊。
  她也不是吃惊,王崇如此了得,而是吃惊这人跟齐冰云嘴里那个性子温和,事事以他人为先,有甚好处,总是让人,极为关怀同门晚辈的“季观鹰”,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
  闯入大罗岛,夺取阿罗教的那个季观鹰,英风锐气,一股豪气简直撞破了九重云霄。
  韩嫣已经颇自觉了不起,毕竟潜伏十年,取回了师门的秘传心法,还将补天劫手炼成,更学成了小无相剑诀,这等号称天下第一难修的剑术,甚至在峨眉的时候,跟齐冰云并列,都毫不逊色。
  天下间,哪里还有人,会给她看重?
  季观鹰却几乎打破了,韩嫣几乎所有的认知,让她在峨眉的时候,就有心想要跟此人一会。
  等见到王崇的时候,王崇表现的“颇有不堪”,韩嫣还有些见面不如闻名的感慨,哪里料得对方,居然是因为在阿罗殿,见到了自己的留言。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王崇也炼成了一百零八式补天劫手。
  韩嫣当初留言,还是留了些心眼,只提及了“森罗大印法为补天教所有”,并未提及此法便是补天劫手,王崇却听得补天劫手之名,毫不动容,显然早就知道。
  韩嫣凭此,猜测王崇也有些秘密,只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
  要知道,森罗大印法就是补天劫手这个秘密,只有补天派极少数长老知道,寻常补天派的人都不知。
  韩嫣想当然的以为,此乃补天派的大秘密,王崇只怕跟补天派也有些干系。
  王崇和韩嫣两人,并未有再多说话,一路无言,但两人的内心,都是思绪翩翩,反复揣测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会被人家捉住。
  两人遁光都不快,没有施展自己最得意的遁术,眼瞧快到了众人休息的礁石,不约而同的分开了遁光。
  安羽妙眼尖,在两人分开之前,就瞧到了遁光,忍不住说道“怎么小师叔和韩嫣姐姐一同回来,又如此亲密?”
  云纨袖笑道:“这还有甚难猜?必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这件事儿,谁都不要说破,一旦说破,两人说不定就矜持起来,反而坏了一桩姻缘。”
  裘仙儿也笑道:“是极,是极!我们就当没看到,他们两个遁光连在一起。”
  众人一起都笑,齐冰云亦嫣然一笑,只是心头并不痛快,美目远眺,微有幽怨。
  王崇提前了一步,快要飞到礁石,就笑道:“还是韩仙子运气好,我出海那么久,也没见到鱼群,她一出现,就有鱼群路过。”
  众人都暗里偷笑,装作也不说破的模样。


第二零六章、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韩嫣笑吟吟的把捉来的鱼,用一根翠绿的树枝儿穿了,这根树枝儿,让王崇看的眼热,他虽然并不识得,却知道——此必然是个宝贝。
  树枝儿上的灵气,实在太过浓郁。
  王崇也颇有几件储物的宝物,大多数都是法宝囊,几乎都没用过,常用的就是太浩环,主要用来放各种法宝,其次就是凌虚葫芦,如今里头有邀月赠送的一百余头山海力士,玄白和季幻儿,还有逍遥府的数百门人。
  凌虚葫芦被他用玄玄炼遁术祭炼过,又是一门法术的承载之物,又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宝,因为要养活几百人,故而存放的粮食日用等物,十分充盈。
  王崇随手取了一些调料,还弄出来吃饭的刀叉,陪着韩嫣烤鱼。
  两人配合默契,落在齐冰云,安羽妙,雷孤竹,云纨袖,虞南翼,裘仙儿等人的眼里,颇有些“夫唱妇随”的玄妙。
  云纨袖最是乐见其成,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招了招手,让大家一起过来帮忙。
  这些人几乎都是大衍境的剑仙,只有雷孤竹道行稍高,炼就了金丹,若是临阵斗法,个个擅长,烹饪家务,却几乎都没有干过。
  反而是王崇和韩嫣,经常孤身行走天下,对这般事儿并不陌生。
  两人颇有默契的指挥众人帮手,不过小半个时辰,这条足有百来斤的大鱼,就冒出了诱人的香气。
  王崇取了一套碗碟出来,分了给众人,韩嫣帮忙,给每个人分了一大块烤鱼肉。
  云纨袖吃了一口,顿时大为满意,还喂了自家夫君一口,看的虞南翼蛮是羡慕,但裘仙儿哪里理他?只顾着自己吃的开心。
  安羽妙还不怎样,齐冰云却一直都难以释怀,见分到她碗碟里的是一块鱼尾,忽然说了一句:“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王崇忽然觉得,体内的森罗真气轻轻一跳,韩嫣不知用了什么秘术,送了一道灵机过来,上面附了一句话:“君可知,这首诗句的前面两句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王崇轻轻抬头,却见韩嫣婉转一笑,似乎在嘲笑他什么。
  王崇心道:“齐冰云不过是念了一句诗罢了。何须如此解读?”
  韩嫣能够以补天劫手,送出一道灵机,他却没得这般本事。毕竟阿罗教的森罗大印法,其实也有缺憾,并不完整,二来他也没修炼到这等境界。
  齐冰云似乎知道自己失言,急忙低头,玉口轻张,咬了一口鱼肉,但咀嚼了两口,却只感到满口酸涩,难以下咽。
  她心底悠然浮现了白头吟的另外两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只是却不是原来诗句的意思,其中意味,莫要说旁人,便是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王崇可没多想,他持了鱼头,大快朵颐,不一时吃尽,又复取了两瓶酒出来,给其余人斟满,自己也吃了几杯,一时间,转有些心旷神怡。
  王崇暗暗想道:“都说仙家逍遥,若是都如今日这般,有一群好友,乘风邀月,饮酒作乐,的确是快活。”
  韩嫣待得众人吃过,素袖一挥,飞出一道剑气,扑灭火焰,笑道:“此时酒足饭饱,合该上路。”
  她默念法诀,袖中飞出一道云光,化为六九云车。
  王崇登上云车的时候,心下还颇羡慕,他就没能练成这门法术,心道:“待我天符书也突破大衍,也要把六九云车法炼入一条罡脉,化为本命法术。”
  本命法术并不一定求威力巨大,更要讲究跟本身道法相合,比如逍遥府的人,若是修炼的都天烈火道法,绝不会去求取雷法,金脉法诀,只会去选择一门烈火法术。
  王崇当初想要修成灵图经,就是贪图这门道法,日后能驾驭西风山雨图,得此一卷天府奇珍,什么法术不要胜过?
  更何况,灵图经本身也颇奥妙。
  韩嫣驾驭了云车,上路了不久,海面上的风浪,就起了变化,一道接连天际的浪潮,由远及近,铺天盖地而来。
  韩嫣知道,自己法术再奥妙,也不能抗衡这般天地伟力,故而急忙驾驭了六九云车,想要避开海上的风暴。
  王崇见韩嫣有些吃力,急忙一挥手,使出了一道山行海宿的法术,在六九云车之外,笼罩了一层山海真气,本来被风暴鼓动,有些摇晃的云车,就此安稳了下来。
  安羽妙欣然叫道:“小师叔的山海经功力,越发的精纯了,这一手山行海宿的法术,给韩姐姐减轻了好些压力。”
  王崇摇了摇头,一脸郑重的说道:“这道风暴来的太快,覆盖又广我们怕是有些躲不开了。”
  雷孤竹和云纨袖,毕竟修道年久,经验丰富,两人一起说道:“还是不要在云头飞遁了,我们潜入海底,暂时避让。”
  雷孤竹取出了一件宛如怪鱼的法宝,说道:“这是我们夫妻闲来无事,炼就的一件宝物,名为潜鱼舟!能够潜入海水之下,本来是游玩海底所用,此时用来躲避风暴最好。”
  韩嫣见却是没法相抗,一时间也躲避不开,叫道:“就依贤伉俪所言,躲入海面下罢。”
  雷孤竹把潜鱼舟祭起,顿时化为七十余丈长短,活灵活现,不住扭动的一条怪鱼。
  怪鱼背上鱼鳍开阖,露出了一孔。
  雷孤竹当先跃下,随后云纨袖也跳了进去。王崇待得其他人都跳了进去,才对韩嫣说道:“韩仙子先请,我随后来。”
  韩嫣也没推拒,收了六九云车法,跳入了潜鱼舟。
  王崇望了望此时已经不过数里的风暴,有心以山海经秘法对抗一回,试演道力,但随即就哑然失笑,心道:“今日怎么孩子气起来?”
  他也一跃跳入了潜鱼舟,雷孤竹操纵这件法宝,把鱼鳍一合,钻入了汪洋大海。
  这件宝贝潜入了大海里许,就已经感应不到海面上的风暴了。大家坐在里头,安稳无比,甚至裘仙儿还有暇观赏外面的鱼群,不时发出惊呼。


第二零七章、丙灵真精
  雷孤竹和云纨袖出身的宗门,叫做——云门!传了七代,头几代掌门还励精图治,耐心调教门人,把云门发展到数百人之多,好生兴旺。
  修仙日子安逸,云门的前辈渐渐故去,三代以后的掌教信奉老庄之说,一直都恬淡度日,随缘收徒,门人弟子就越来越少,到了雷孤竹,云纨袖这一代,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
  云门的千年积累,七代门人所有炼制的宝物,就都落在了两夫妇手里,故而雷孤竹和云纨袖,也算是仙家之中,少有的富贵仙人。
  这一艘潜鱼舟,乃是云门二代掌教的护身至宝,当年这位云门的前辈,就喜欢乘坐潜鱼舟还大海中游玩,几乎把这艘潜鱼舟当做了洞府。
  这艘潜鱼舟,分为六层,有数百间大小房舍,每一间房舍冲着外面,都有一块透明的鳞片,可以观赏海中景致,其中最大的一间,是鱼头的所在,更可以透过一双鱼睛,放大缩小远处的景色。
  当年云门的二代掌教,炼制此宝,颇具奇思妙想。
  王崇有凌虚葫芦在手,倒也不艳羡这头潜鱼舟,只是他对比人家的宝贝,顿时觉得,自己的凌虚葫芦,地方是阔敞了十倍,但陈设却粗陋。
  “玄玄炼遁术虽然好,但毕竟还是一门法术,须得以自身真气催动,才能飞天遁地。若是小篁蛇还在,就不用这般麻烦,可以跟这艘潜鱼舟一般,自行前往任何地方,不需要自己苦巴巴的飞行。”
  “现在小篁蛇还在朱红袖手里,回头须得讨要回来。按照这艘潜鱼舟的陈设,重新整饬一番。”
  王崇念叨小篁蛇的时候,朱红袖正在驾驭了这头大魔妖,遁入千丈地下,周围地火喷发,焰光昏红,激荡得小篁蛇身上金光灿烂,魔气火力,交相辉映。
  朱红袖并没有潜藏在小篁蛇体内,足踏这头大魔妖,身外一股剑意,逼开了千寻烈火。
  朱红袖脸上都是轻微喜色,捏了辟火法诀,不断催促小篁蛇向下。
  小篁蛇又在地火之中,钻了一阵子,下潜了数百丈,忽然悲啸一声,不肯继续了。
  朱红袖刚催促了两声,就有一团烈焰冲飞上来,小篁蛇刚刚飞腾变化,避让了过去,就有一条全身赤炎的火蛇,紧跟着烈焰冲了上来。
  这头火蛇连喷两团烈火,朱红袖知道小篁蛇抵御不住,它飞遁变化,却被这种纯阳真火克制,袖中的飞凰剑化为惊虹,跟这条冲出来的火蛇斗在了一处。
  “好厉害的丙灵真精!居然连飞凰剑都斩不了。”
  朱红袖试了几次,飞凰剑斩在这条丙灵真精所化的火蛇身上,只能砍得焰光飞腾,却伤不得根本,干脆捏了一道法诀,幻化了一道剑光,引逗这条火蛇。
  幻化的剑光和火蛇,纠缠战斗,越来越远,朱红袖这才强行取舍小篁蛇,继续往地下钻去。
  小篁蛇也不知道钻了多久,为了对抗地心真火,它不得不收缩妖身,最后只有丈余长短,拼命口喷黄光,此乃是它本命魔光,九幽黄泉之气,已经拼尽了全力。
  朱红袖惊叫道:“到了!”
  地火压力骤然一轻,无穷地火,蜿蜒流淌,形成了一个穹庐般的空间,八道炎流在这处空间横贯。
  这八道炎流有头有尾,乃是丙火灵精所淬,若是其中一道炎流,年候足满,就能化形为另外一条丙火灵蛇。
  朱红袖两眼放光,盯着这八道炎流,其中五道稍微黯淡,体内各有一道精光,在炎流内缓缓游走。
  她略带兴奋的自言自语道:“亏得王崇那小贼魔的小篁蛇,才能下到地火深处,取走这五口丙灵剑。”
  朱红袖素手轻弹,飞凰剑直奔一条炎流,只是剑光落处,火焰飞腾,竟然把剑光抵御在外。
  朱红袖试了一番,知道飞剑斩不断炎流,也不慌乱,催动了魔门天上天下魔意剑,以神意驱使,檀口轻张,丁香轻吐,一缕剑音,透过了澎湃炎流,钻入了其中一口丙灵剑之中。
  丙火之力,焚天炼地!
  饶是朱红袖的一缕剑音,无形无质,但真火之意仍旧反噬过来,让朱红袖的脸上,微生红润。
  这是真火焚身之兆。
  若是一个应对不善,朱红袖就会外火勾动真火,烈火焚身,化为灰烬。
  小篁蛇急忙盘绕一圈,帮忙主人抵御烈火,朱红袖的脸上,才稍微好了些。
  藏在炎流之中的那口丙灵剑,猛然震鸣,剑音传递,透入了另外一条炎流,让另外一口丙灵剑也鸣啸起来。
  朱红袖驾驭两口丙灵真火剑,已经微感吃力,但这位魔女如何是肯善罢甘休的人?她银牙咬紧,催动剑音,以剑音传递天上天下魔意剑的无上剑意。
  两口丙灵剑一起尖啸,又复接连引动了其余三口,五口丙灵剑一起鸣啸,轰然一声,带了五条炎流,一起飞腾起来。
  少了这五条炎流,这一处空间的顿时不稳,周壁的地火大炎轰隆有声,开始了崩塌。
  朱红袖不敢迟疑,催动小篁蛇破空而去,后面五道炎流,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路飞腾,冲破了千重地火!
  朱红袖才自离开,身后就生出炸雷之声,不知几千几万吨炎流崩塌,地火被激荡,生出狂卷之势。
  只是瞬息间,就有无穷烈焰喷发,如电之疾,紧跟在朱红袖的身后。
  朱红袖上升的时候,如玉肌肤,竟然生出皲裂,隐隐有一层火光在她体内涌动。
  这位魔门女修,只是咬牙苦撑。
  直到小篁蛇鸣啸一声,冲出了地火,巨尾一摆,就遁破虚空,须臾间就出现在了海面上。
  朱红袖还未轻松片刻,就有五道炎流,紧随其后,冲破了海面,她素手轻抓,从一条炎流里飞出了一口丙灵剑。
  取了这口剑,她身上的火焰,已经透体而出,便是天上天下魔意剑的无上剑意,也快要压制不住。
  朱红袖念叨了一句:“希望那小贼魔,有本事收了本姑娘的大礼。”
  她捏了法诀,小篁蛇悲啸一声,猛然一张口就吞下了五道炎流,逃命一样遁破了虚空……


第二零八章、元阳凶威,丙灵俯首
  朱红袖擦了擦汗水,天上天下魔意剑爆发,生生把体内即将爆发的真火,给压制了下去。
  那一口还不甘心臣服的丙灵剑,在她的手掌中不断的扭动,还想挣脱了开去。
  若非天上天下魔意剑的剑意包裹,这口仙家飞剑足以焚天炼海的炎力,就能把朱红袖的玉手在瞬息间化为飞灰。
  朱红袖一口真气喷上,催动剑意和这口天性桀骜的飞剑,交拼了数千百次。
  尽管这口火属性的飞剑,桀骜不凡,始终不能够跟魔门的至高剑诀媲美。
  朱红袖刚刚压服下去丙灵剑,脚下的大海就轰然一声,一道火柱冲霄。
  刚才被她引爆的地火,冲破了海底,冲破了海面,冲破了天空,浓烈黑烟,化为龙卷,蔚为壮观。
  这等天地神威,朱红袖不敢轻撄其锋,驾驭遁光,远离了些,然后就直奔东南方向,化为天际流光。
  王崇正在潜鱼舟里,闭目打坐,忽然心头灵性生出了警兆,急忙叫了一声:“且稍停片刻。”
  雷孤竹刚把潜鱼舟停下,王崇就化为一道火虹,冲飞上了高空。
  王崇本身也有修炼森罗大印法,也即是补天劫手,故而对小篁蛇也有感应。
  当他看到小篁蛇撞破了虚空,见到自己就大口一张,喷出了五道炎流,惊的亡魂直冒,匆忙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为一道虹光,让过了这五道炎流。
  小篁蛇虽然只是吞了五道炎流片刻,却已经被灼烧的鳞甲上直冒火光。
  喷出了五道炎流,它就扑到了王崇身上,王崇无可奈何,也只能探手收了这头大魔妖,催动了天邪金莲,抽取其余及头大魔妖的法力,灌注给小篁蛇。
  小篁蛇传递了一股神念,王崇顷刻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苦笑。
  “这可真是一笔好买卖。”
  他施展大火流金之术,化为赤火长虹,迎空一卷,把五道炎流缠住,喝了一声,遁入了凌虚葫芦。
  王崇如此做法,也是因为,他顷刻间就盘算出来,这是自己唯一能降服这五道天外飞来的炎流机会。
  落入了凌虚葫芦,王崇先把丹流飞阁抛出,罩住了五道炎流,这件逍遥府的镇派宝物,有天罗如意禁法,倒也不惧这五道炎流。
  王崇身子一摇,变化为徐盛的模样,更把手头的几件来自逍遥府一脉的宝物,一起放了出来。
  四面都天烈火旗迸发真火,虽然不足以布开阵势,却能以火克火,把五道炎流暂时囚困。
  徐盛的火鸦剑,卢照霖的大炎圈,还有当年王崇自另外两位倒霉的掌旗使身上得到五炎尺和飞鸦壶悬浮空中,宝光流转,熠熠生辉。
  王崇心头暗道:“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反正不过是趁势一搏罢了,输了也不折损什么。
  被层层所困的五道炎流,烈烈火发,迎空掣转,被取走了丙灵剑的那一道炎流,猛然冲上了火鸦剑。
  火鸦剑剑光暴涨,一头火鸦隐隐浮空,金眸玉爪,自有一股无匹威势。
  王崇还未来得及欣喜,这口火鸦剑就迎空一绕,把旁边的飞鸦壶给斩裂,剑光一绕,又复一绕,把十五头火鸦悉数斩了。
  每斩杀一头火鸦,这口火鸦剑的灵性就增加一分,待得十五头火鸦悉数被杀灭,火鸦剑生出咕咕的声音,那一头黑色火鸦,火焰飞腾,竟尔突破了原本的品质。
  这口火鸦剑,本来是徐盛祭炼的法宝,百余年苦功,炼就的飞剑,品质不输给峨眉白云大师自炼的两口飞剑。
  得了丙火灵精,又复斩杀了一十五头火鸦,尽吞其灵性,这口火鸦剑剑身暴涨了三次,等若炼形三次。
  王崇眼光微微一亮,他还未收付丙火灵精内的四口丙灵剑,居然先把这口火鸦剑给提升了品质,当真是意外之喜。
  这五道炎流,乃是丙火灵精,若是在地心深处,无人搅扰,积累足够的年候,就能化生火精。比如它们的同类,就有一条提前一步,化为一条丙灵火蛇。
  王崇知道了这一点,就想到了一个冒险的主意,以逍遥府的几件火系法宝作为诱饵,引诱丙火灵精自动来附。
  一道炎流稍迟片刻,没有选择其余的法宝,而是飞入了一面都天烈火旗。
  这面都天烈火旗,烈烈火焰,迎空漫卷,威势顿时就盖过了其余三面。
  王崇正有些欣喜,这面都天烈火旗就吐出了一物,他正以为是出了岔子,却发现是一口丙灵剑,这口飞剑兜空一转,想要遁逃,王崇急忙转化功力,催动了元阳剑,出手拦截。
  元阳剑一出,就煞气冲霄,剑光鸣震,那口想要遁逃的丙灵剑,立刻就驯服的猫儿一样,主动投奔了过去,剑光垂顺,做出乖觉之状。
  元阳剑直立起来,一股傲意凌霄,剑光随意一抖,就把剩下三道丙火灵精斩开,飞出了另外三口丙灵剑。
  这三口丙灵剑,亦如同伴一般,猫狗一般乖顺,在元阳剑面前,并无半分桀骜,就像是元阳剑的小厮,剑光收敛,在元阳剑面前,连剑鸣都没一声,生怕惊扰了元阳的模样。
  三道被斩的丙火灵精,秉承天性,四处乱撞了一番,各自选了一面都天烈火旗飞了上去,这三面都天烈火旗,亦是烈焰当空,威势暴涨。
  王崇冲着一口丙灵剑探手抓去,这口丙灵剑猛然鸣啸大作,剑光就逆卷上来。
  元阳剑猛然暴涨,横空一拍,这口丙灵剑就被打落在地。
  过得片刻,这口丙灵剑呜咽低啸,缓缓飞起,主动投来王崇身边,被他催动了元阳剑诀,轻松祭炼成功。
  王崇心头狂喜,急忙又依法把其余三口丙灵剑祭炼,想了一想,忖道:“逍遥府也不以剑法著称,我把这口火鸦剑也祭炼了吧。”
  火鸦剑本来就是徐盛的法宝,故而并不用祭炼,就能运使自如。但王崇并不打算,以后还使用徐盛和卢照霖的妖身,毕竟此事颇有忌讳,借此机会,重炼火鸦剑,方是最好选择。


第二零九章、天下八蠢之一
  王崇在自己的凌虚葫芦内,鼓荡真气。
  元阳,丙灵,丙灵,丙灵,丙灵,无形,星斗离烟,火鸦八口飞剑当空。
  他有些得意的暗暗忖道:“老子若是能再多几口飞剑,就要用脚指头运剑了。”
  王崇平日修炼,都以道法为主,体内的真气,大多数都是只有一种,还是首次并用两道剑诀,分别用来催动八口飞剑。
  当然,他对敌的时候,绝不会如此运使。
  不关旁的事儿,他根本无法同时驾驭数口飞剑,还能运使精妙剑法。
  不过,多了几口飞剑,也还罢了。
  最让王崇开心的事儿,却是……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飞剑了,原来的几口飞剑,元阳是贼赃,无形是峨眉走失,星斗离烟剑虽然来历光明正大,奈何主人不行,至于火鸦剑,能使杀人越货得来……
  此时四口丙灵剑不说了,就连火鸦剑都重炼过,就算公然使用,也绝不会有人识破来历。
  王崇一挥手,收了所有的飞剑,把小篁蛇唤了出来。
  小篁蛇喷了口黑烟,神色委顿,虽然经王崇灌注魔气,帮它疗伤,已经好了大半,仍旧颇有些后遗症,显然吞下五道丙火灵精,把它折腾的不浅。
  王崇捏了法诀,进了小篁蛇的体内,却见满目疮痍,本来应该有一座飞凰宫的,但此时连碎瓦残垣都看不到,只有一片一片的劫灰。
  王崇叹了口气,退出了篁蛇体内的洞府,收了凌虚葫芦,再出现在汪洋大海之上。
  此时海面上,仍旧是恶浪滔天,接连天地的黑风,把数千百万斤的海水卷上天空,又复狠狠砸落,声势猛恶到了极致。
  刚才他冲出了潜鱼舟,就躲入了凌虚葫芦,并未有直面这等天地之威,此时却不由得微微心惊。
  若非有山海经的山行海宿的遁法,寻常大衍之辈绝抵挡不住这般天地伟力。
  王崇把小篁蛇往海里一扔,喝令它潜入水下,去狂吞海水,冲刷体内的劫灰,自己却一头扎入海水,潜下百丈,迎上了潜鱼舟。
  雷孤竹道行最高,眼睛又尖,早就瞧见小篁蛇喷出的炎流,宝光隐隐,非是凡物,忍不住问道:“季道友,刚才那条大蛇,可是你养的宠物?”
  王崇微微一笑,答道:“不错!前不久借给了某位同道,她今日才还。”
  云纨袖知道夫君所思,也含笑问道:“大蛇喷出的五道炎流,宝光飞腾,可是什么宝物?”
  王崇笑了一声,答道:“是我那位同道,帮我寻找一种炼制飞剑的宝材,还需孕育几日,才能取出来,且让我卖个关子。”
  王崇一记连消带打,就把此事遮掩了过去。
  雷孤竹虽然有些好奇,但毕竟也只是好奇,王崇言明了是朋友所赠,他自然也没什么惦念,重新催动了潜鱼舟。
  韩嫣暗暗催动补天劫手,勾得王崇体内的真气共鸣,传了一道消息过来:“刚才那东西可是篁蛇?”
  王崇可不敢应承,别人不识得篁蛇,他还能当做宠物,蒙混过日,若是人人都知道了,那是一条篁蛇,金丹境的大魔妖,又怎好随身携带?
  王崇正在苦思,该如何解释,又用什么法子解释,他看不是韩嫣,不懂得如何引发对方的真气共鸣,传递消息。
  便在此时,小篁蛇吞吐了不知多少海水,终于把跟它炼成一体的洞府,冲刷的干干净净,这才欢快的追上了潜鱼舟。
  它见潜鱼舟如此巨大,也扭动了几下尾巴,化为一条百丈有余的金鳞大蛇,蜿蜒游动,追在了潜鱼舟的旁边。
  如此庞然大物,紧追上来,众人当然都看到了,雷孤竹把潜鱼舟的一对鱼睛,都锁定在这条金鳞大蛇身上。
  裘仙儿忍不住就惊呼了一声,叫道:“季道友的这头宠物,居然还能通灵变化,应该有几千年道行了罢!”
  虞南翼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季道友!若是你这条大蛇是个母的,日后生下小蛇,能否送我一条。”
  王崇心道:“送你一条无所谓,就怕吓得你一跳。”
  云纨袖吃吃笑道:“只有这么一条,是生不出来小蛇的!”
  虞南翼一脸认真的问道:“为何不能?我看小树,小草,都能随便繁衍后代,好多野兽都怀孕生仔。只要是母的,不是就能生吗?”
  云纨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他。
  虞南翼落生起,就被武当威灵老祖门下大弟子玄武道人抱上山去,连一口凡俗的奶水都没吃过,是玄武道人用丹药化开,丹水喂养长大。
  玄武道人是把虞南翼当做了衣钵传人培养,除了道书剑术,什么都不想他接触,故而虞南翼有一种“赤子之心”,道法精进,但却对寻常俗世,半点也不了解。
  还是王崇聪明,急忙说道:“这种事儿,我等也不了然,等虞道友回山,去问过尊师,必然可以知道端倪。”
  虞南翼虽然不通俗务,但能被玄武道人看重,这份聪明自是不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说错,但却闭口不言了。
  王崇为了化解尴尬,倒是故意讨教了几句道法。
  虞南翼被师父玄武道人,从小培养的快成了道痴,若非此次下山,还以为天下人都在修道,每个人都出了修道之外,再无其他事情。
  此番他跟随齐冰云,安羽妙,韩嫣,雷孤竹,云纨袖等人出来,去求见纯阳大圣,路上却没人闲聊道法,只能没事儿跟裘仙儿大眼瞪小眼。
  虞南翼早就觉得气闷了,好容易有人愿意跟他谈论道法,抓住了王崇,就不撒手了。
  王崇无奈,也只能陪他谈论道法。
  雷孤竹驾驭了潜鱼舟,航行了数日,终于闯过了风暴,虽然潜鱼舟中,设施豪奢,更为舒适,但众人略作商议,还是想要以云车赶路。
  毕竟云车要比潜鱼舟快了数倍。
  王崇这才找了个机会,摆脱了跟虞南翼谈论道法,他刚刚在云车上落座,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我记得了。
  王崇随口问道:“你有记得什么?”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虞南翼也是天下八蠢之一。


第二一零章、望其项背
  王崇忍不住暗叫了一声道:“我岂不是快收集全了八蠢?”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还差五个。
  王崇顿时气结,他总觉得若是这般下去,自己也会成为天下八蠢之一。
  甚或……
  什么天下第九蠢。
  王崇虽然不知道,演天珠的评价标准是什么,但却知道这八个人,必然都是出身来历皆不凡。
  干荫宗是逍遥府大御史姜玉伯的徒弟,吕公山是九烟上人的私生子,这位武当的小蠢……可也是玄武道人的小徒弟。
  武当两位老祖,闭关潜修道法,早就把武当掌教之位,传给了玄武道人,故而虞南翼虽然辈分略差,但其实地位跟王崇差不多,都是一方大派掌教的最小徒弟。
  韩嫣驾驭了云车,飞了半日,又复寻了一处荒岛,落下来修习。
  众人才落脚,海中就飞出了一条金鳞大蛇,腾空夭矫,身躯骤然缩小,化为手指粗细,落在地上,游到了王崇的身边。
  小篁蛇生的可爱,就连裘仙儿都忍不住抓起来,把玩了起来。
  小篁蛇也不挣扎,反而颇乖顺的模样,让比较害怕蛇虫的几位女仙,也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还试图投喂些灵丹。
  王崇急忙叫停了这种“败家”的举动,小篁蛇不过是头大魔妖,如何吃的了道家的灵丹?
  韩嫣笑吟吟的走到了王崇身边,说道:“我们出海去捕猎条大鱼如何?”
  王崇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他随手把花毯化为一定帐篷,留在了荒岛上,自己跟韩嫣驾驭遁光,不旋踵就飞出了百里之外。
  韩嫣回首望了望,没见小篁蛇跟上来,美目流转,问道:“果然是篁蛇吗?”
  王崇知道不好隐瞒,篁蛇被天邪金莲侵蚀,身上的魔气凝练,就算是阳真之辈都未必看透,但却肯定瞒不过这位冒充杨祖一脉传人的魔门女修。
  他冷然答道:“我无意中琢磨出来一个诀窍,可以助长修为,此法须得借助大魔妖为媒介,降服的大魔妖越多,就越有妙用。”
  王崇没有直说,此法能修炼森罗大印法。
  韩嫣却是何等样人,一点就透,眼睛一亮,叫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用着法子修炼补天劫手?按照门中的秘籍所载,的确有此可能……”
  她琢磨了良久,才忍不住问道:“不若我们也交流一番道法?阿罗教所传的森罗大印法,缺了一篇总纲,你就算天资横溢,也绝修不成最高境界。”
  王崇微微迟疑,韩嫣笑吟吟的说道:“若是没有这篇总纲,你修习补天劫手,迟早要出岔子。当年的那位三代教主,若非没能学到这篇总纲,说不定早就突破了境界,也不会急退了敌人,就油尽灯枯,自行坐化。”
  王崇犹豫了一番,答应道:“你先把总纲教我,我在传授你此法。”
  韩嫣鄙夷道:“亏你还是男子,如此小气。也罢,我就传你补天总纲。”
  韩嫣随手一按,光华飞起,落在王崇的眉心。
  王崇以秘法略做验证,确定无害,这才解读其中蕴含的道意,果然是补天派的道法总纲。
  只是这门总纲不是补天劫手的总纲,是补天六艺的总纲,有了这篇总纲,修习补天六艺皆可事半功倍。
  王崇稍稍转化功力,以这门总纲催动“森罗大印法”,果然每一式都有无穷精妙。
  王崇暗道可惜,他只学成了三十道“印法”,就算想要继续学习,也不知道后面的印法,究竟什么模样,只能按耐心头骚动,等日后回去大罗岛,再去阿罗殿参悟这门道法。
  王崇只是略作尝试,就知道韩嫣所传的补天总纲,果然非是虚假。
  他亦遵守诺言,随手一捏,掌中就多了一枚天邪金莲的种子,递给了韩嫣,说道:“这就是我修炼补天劫手的秘法了。”
  韩嫣如何不认得天邪金莲,惊呼一声,叫道:“我明白了,你是以天邪金莲为根本,接天关的魔物为媒介,修成了补天劫手。”
  韩嫣本来还觉得王崇天份,超出自己不知多少,见到了天邪金莲,不知怎么,心底就是一松。
  她笑道:“季观鹰道友果然是绝世天才,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到,知道此秘密,我反而放心了。”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她原本以为自己跟你是,楚霸王捡肥皂——望其项背!
  王崇恨不得摔碎这枚破珠子,也学了一回演天珠,根本不予作答,笑道:“说穿了一分不值,却骗得韩仙子的补天总纲,是我赚了一大笔。”
  韩嫣盈盈一笑,说道:“道友是吞海玄宗弟子,也不会以补天劫手为道法根基。我们两人都得了对方秘密,我的修为必然会突飞猛进,但道友如是也把功夫下在补天劫手上,你的吞海玄宗道法可就要荒废了。”
  王崇微微凛然,知道韩嫣说的不错,道法唯精唯微,只看谁人的道法境界高妙,可从来不堪谁人学成的道法多。
  他和韩嫣一般,洞悉补天劫手的秘密,但韩嫣能全力以赴,他如何能够全力以赴?
  王崇的十成精力,最少要有九成,放在山海经的修行上。
  他就算去转修补天劫手,两人的根基不同,也绝追不上韩嫣,反而会被对方渐渐落远。
  王崇如今的道法,以山海经和天符书为根基,也没有必要转去其他道法。
  他微微一笑,说道:“韩仙子说的极是,我当初选择了山海经,就是要打磨性子,但还是有时会控制不住。”
  韩嫣双手一搓,掌心的天邪金莲种子,就开花结果。
  王崇知道,自己弄什么手脚,也瞒不过对方,故而并未有在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里,弄什么花样,自行切断了联系。
  韩嫣显然也用秘法探查过,知道这枚天邪金莲的种子没有问题。
  她的补天劫手修为,远胜王崇。
  故而不过一瞬,这枚种子开放了金色莲花,被补天真气彻底祭炼。
  拈花在手,韩嫣盈盈浅笑,当真应了一句——貌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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