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诱饵不灵
作者:陈风笑|发布时间:2024-06-29 06:30:15|字数:33706
陈太忠在听风镇现身,并且墙上留言的行为,瞬间就传遍了听风镇。
镇民们对此无动于衷,巧器门固然不好惹,陈凤凰又何曾是善碴?更别说大家同住在一个镇子,断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不过此事,还是被巧器门的人知道了。
陈太忠的狠辣报复,导致巧器门人身边大量的本地人离开,不过这世道,永远不缺趋炎附势之辈。
一个三级灵仙出了院子,来到镇子上打探消息,见到这行字之后,勃然大怒,一抬手就将不远处的一个小孩抓过来,“这字是谁写的?”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远处有镇民看不过眼了,“我说你这么大个人,欺负孩子有意思吗?”
听到这话,三级灵仙登时勃然大怒,把手里的孩子一扔,掣出刀就扑了上去,“蝼蚁,你定然是那陈凤凰的同党!”
孩子飞出老远,跌落在地,登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而那路见不平的路人,也不过才是个八级游仙,这三级灵仙就冲了过去。
不过这也正常了,在这种大家避之不及的时候,还会一门心思跟着巧器门走下去的主儿,多半都是鲜廉寡耻、做事没什么下限的。
听风镇居民的修为普遍不高,这位一点都不在乎有人敢多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股极其庞大的神识撞了过来,紧接着,镇外的一处树林里,两道精芒一闪而至,毫无阻拦地穿过了三级灵仙的身体。
只听啪嗒一声闷响,此人掉在了地上,胸口和腹部两个酒盅大的穿透伤,从这边能望到那边去,却是镇子外的陈太忠出手了。
他的箭术,一直都不如刀疤,两箭齐出射成这样,成绩不算差了。
这三级灵仙挣动两下,勉力伸手去储物袋里拿药,取出一个玉瓶之后,还没来得及打开,身子猛地一抽,就不动了,手里的玉瓶也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那八级游仙吓得脸色刷白,正以为自己没救了,眼见对方离奇地毙命,侧头看一眼远处的树林,转身逃也似地飞奔离开。
至于说那位的储物袋,他是没胆子捡,随便抱个不平,都差点没命,哪里还敢再多事?
陈太忠遗憾地看那储物袋一眼,转身离开,他离得远远地将人射杀,是防备着此人是巧器门丢出的诱饵,得手之后,他要转换阵地。
然而,此人如此好杀,却也出乎他的意料——没点本事,也敢在听风镇里横行,不知道哥们儿可能在附近吗?
事实上,那三级灵仙还真不是诱饵,而且此人也有防备陈凤凰的手段,所以才敢这么狂。
不过他也没想到,陈凤凰除了战力超强,神识也远胜旁人,他先是神识被袭,仓促之下,诸般手段来不及施展,就直接被藏弓射杀了。
总而言之,此人的死,又是死在了大意上,如果准备充分,他不会被一个二把刀的弓手射杀——起码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射杀,哪怕对方用的是藏弓。
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巧器门才知道此人已经死亡,是那女性天仙和鹰钩鼻出来到镇子上走动,很意外地发现,己方有人横尸那里,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鹰钩鼻只看一眼,就知道此人的死因了,再加上此人的储物袋都丢在那里没人动,他一时间怒发冲冠,“居然是藏弓,混蛋,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
他说话的时候,那红痣女天仙却是在看墙壁上的字,怔了一怔之后,她才冷笑一声,“小子好胆!”
鹰钩鼻听她这么说,也抬起头来,看到墙上的一问一答,气得冷笑一声,抬手一掌就将墙壁打得坍塌,“混蛋,竟敢如此嚣张!”
话音未落,院墙后的房间里走出个女人,她先看一眼坍塌的院墙,然后又看向前方的两人,眉毛一扬才待发话,下一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就是宁树风的妻子,猛地见到杀夫仇人,心里有太多的愤恨,却又不敢声张。
鹰钩鼻很随意地扫她一眼,却被她眼中仇恨的目光所吸引,他微微一皱眉,觉得此人似乎面熟,再一想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死鬼的女人吗?
这女人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不过她眼中隐藏的怒火,让他极其不爽。
再加上这里墙壁上的留言,直若视巧器门为无物,所以他冷哼一声,抬手一掌打过去,“小小蝼蚁,竟然敢装神弄鬼?”
这一掌击实,宁树风的妻子也会死于非命,不过他眼里没有蝼蚁,并不在意随手杀人。
“好了,”红痣女修看不过眼了,一抬手将他的掌风挡下,略带一点不高兴地发话,“潘又军你有点出息行吗?整天跟小人物计较什么?”
“师姐,这女人没准就是私下沟通陈凤凰呢,”鹰钩鼻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够了!”女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不许他再多说。
她也知道,这女人的夫君是被巧器门杀了,当然,巧器门杀人不会后悔,但是再杀这女人,就真的容易激起众怒——起码不能当众杀。
事实上,不管她承认不承认,陈凤凰表示要以牙还牙,还是令她感到了一丝的不安,修者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没有仨瓜俩枣的亲戚?
她不会认为自己是害怕了,因为跟她近一点的族人,都住在巧器门的地盘上,受宗派的庇护,还怕谁去找麻烦?
不过,既然是不害怕,为什么还阻止潘又军去杀人,她也说不清——在宗派弟子眼里,普通游仙真的只是蝼蚁,杀和放只在于一念间。
下一刻,她想到了别的,“那人想来还在左近,要回去跟白令使说一声了……”
他俩转身离开,对于打坍民居的一堵墙,没有任何的说法,而宁树风的妻子也没有因为他们放过她,而有什么感激,只是对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
陈太忠见到这两人出现,其实有一点点的冲动,很想上前抓人,不过理智最终压制住了感情——他没有把握在短时间解决掉这两个人,而那个中阶天仙却是随时可以出来支援。
大约是中午的时候,他的院子里又出来一个人,尖嘴猴腮,只是九级游仙的样子。
此人大喇喇地在听风镇里四下走动,时不时地还欺负一下镇民,而镇民们眼中虽然满是愤恨,却也没人敢强硬地对抗,只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就是红痣女修想出的点子了,放此人出来吸引仇恨,巧器门人却是遥遥地关注着,随时准备出手。
为什么放此人出来,就一定能吸引仇恨呢?原因很简单,这厮叫朱老七。
没错,此人便是向巧器门告密之人,而宁树风之死,也是因为此人当时的歪嘴。
不光是陈太忠,连听风镇的居民都恨透了此人,须知去陈太忠那里偷荒兽的家伙,原来就祸害过听风镇,再加上宁树风之死,谁会对此人有好印象?
大家不知道的是,此刻,朱老七心里也在骂娘,嘴上的鼠须不住地抖动着——我艹,拿我做诱饵,居然拿我做诱饵!
陈凤凰有多厉害,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相信,只要对方愿意,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
到时候,巧器门的人会抓住时机出手报复,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朱某人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想他向巧器门告密,一来是为了帮朋友报仇,二来也是想借此立点些微的功劳,从巧器门讨取些好处。
可是现在,他要面临着被陈凤凰杀掉的危险。
白令使做出决定的时候,根本没考虑他的死活,连“努力保护你”之类的话都没说,就是淡淡的一句,你去把人引出来,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能说什么?他连一个字都不敢说,还得演好角色——做不好的话,巧器门的人一翻脸,吹口气也弄死他了。
不得不说,巧器门的人,对陈凤凰的心态把握得还是很准的,据他们了解,陈凤凰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可以说是睚眦必报。
——那厮一旦看到害惨他自己、害死宁树风的元凶出现,估计忍不住要出手吧?
就算不出手,也会很纠结吧?
他们想的确实没错,陈太忠就是这种人,若知道此人是朱老七的话,他绝对会想尽各种手段,尽快地弄死此人。
然而,有一点是他们忽视了的,陈太忠根本就不认识朱老七,而且因为他们的高压政策,陈太忠不想沾染什么因果,跟听风镇的居民们联系得极少,自然也就不知情。
所以,陈太忠虽然看这个九级游仙很不顺眼,却也没想着打杀。
他倒是有了些别的忌惮——看来巧器门身边,还是有一些闲人的。
那就不能排除,刀疤也在院子里的可能,所以……核弹不能轻用啊。
他倒是非常期待,那个对他示警的家伙,能不能搞来这三个巧器门人的来历,并且通过留言来告诉他。
真要知道了对方的家族来历,他不介意去一趟中州,欺负一下弱小——对方欺负弱小在先的,他没有任何道德压力。
事实上,巧器门的人,也在琢磨那留言的家伙是谁,他们期待着夜晚的来临,好抓住那厮。
第三百零一章 器利之门
经过一个白天的煎熬,夜晚如期地来临了。
陈太忠再次隐身进了听风镇,他对留言者除了有期待,也有点好奇。
不过,拿出红外夜视仪一看,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周围围着的人,有点多啊。
其中距现场差不多八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气血极为强大的人,他忍不住灵目术扫过去,那厮身子微微一抖,明显是发现了一丝不妥。
然而,就这么一个反应,陈太忠就能断定,此人应该是那个八级灵仙——若是那个白令使的话,估计目光直接就扫过来了,他也只能选择拔脚开溜了。
八级灵仙旁边,有个气血一般的人,他想不出此人是谁。
不远处还有两人,也是分开隐藏的,他也判断不出这两人是谁。
尤其有意思的是,还有一个气血较为衰弱的,离着他不远,还是在空旷地带,他放下夜视仪,运足目力看去,竟然……看不到此人!
居然有人也会隐身术!意识到这一点,陈太忠心里有点烦躁:想救刀疤,还真的不容易啊。
这一刻,他心里有一点微微的动摇:要不就别置这个气了,干脆把自己如何得到藏弓的,跟巧器门的人说了,也就算了。
他得到藏弓的过程,真的不怕说出来,只不过,他心愤对方做事太过霸道,一时气儿不顺,就不愿意跟对方好好沟通。
照常理看来,这无非是两家都有点小脾气,弄拧了,谁也不肯让谁,所以就顶上了。
可是下一刻,他又苦笑着摇摇头:我倒是不怕说,但是……对方也得相信啊。
对方若是不信的话,他真是白放下身段了,而且十有八九,对方会通过一系列的手段,验证他的说法。
而他是绝对不可能配合对方的——以宗门狗的做事风格,那手段会极为霸道。
再说了,他得到藏弓的时候,也得到了通天九霄塔、红尘天罗和燎原枪法,若是这几样物事之间,再有什么瓜葛的话,那他真是自找麻烦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眼看都到了凌晨,这条街上依旧没什么反应,镇子外面,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嘶鸣,让整个镇子显得越发地冷清和寂静。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猛地街边传来一阵沙沙的轻响,有若春蚕啃桑叶一般。
紧接着,数十块玉简纷纷地落到街上,却是看不到,是什么人投放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迹,这玉简像是凭空掉落的一般。
就在此刻,八百米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哼,“阁下鬼鬼祟祟的,不知是何方高人,还是留下来罢~”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巧器门中修为最高的白令使!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子一晃,划破夜空,冲着一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那里是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此人是如何判断出蹊跷的。
“哈哈,”一声诡异的轻笑传来,“巧器门的寻气盘,当真了得,我已经极力压制气机了,不成想还是被发现了……白令使慢走,不劳远送!”
白令使哪里肯听他的?人影一晃衔尾急追。
陈太忠看到这一幕,汗都快下来了——原来鹰钩鼻旁边那个不起眼的人像,居然就是巧器门此行的最高修为者?
江湖真险恶啊,他悄悄地捡拾起一块玉牌来,蹑手蹑脚地对着鹰钩鼻摸了过去。
此刻的听风镇,巧器门只剩下了一个天仙和一个灵仙,白令使被人引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做,那真是愧对地球界修炼第一人的说法了。
鹰钩鼻没有意识到危险,或者说,他根本没当这是危险。
他正在施展擒龙手,收起地上的玉牌,猛地觉得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传来,想也不想就撑起了护盾,同时又摸出一张高阶灵符来蓄势待发。
可是陈太忠对此人,有必得之心,必须要生擒,出手就是一张冰封宝符。
是的,他用的是禁锢宝符,没有使用无欲——虽然他知道此人是杀宁树风的元凶,恨不得直接将人斩杀。
这种禁锢类型的宝符,一般是用来生擒对手的,在洄水密库中也不多见,宝符的威力赶不上类似阳关三叠的攻击力,但是珍稀程度犹有过之。
陈太忠与人拼命的时候多了,很多时候激发宝符,就是捡威力大的用,此种情况,在其他修者身上也常见到。
禁锢类的宝符,一般没多少人用——同阶的修者,使用束缚型灵器或者宝器,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可恰恰因为如此,这种宝符,一般宝符还要贵很多。
宝符能越阶激发,越阶祭起灵器,那要困难得多。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是激发了宝符,同时祭起红尘天罗,抢了人就走。
他这个决定,还真的一点错没有。
潘又军的护盾激发得比较仓促,但是他本人有面对危险的打算,所以护盾一直是蓄势待发,一旦祭起,他相信能承受得住对方最强一击。
他也听说了,此人的刀法比较厉害,但是就算护盾挡不住,有那么一丝的缓冲时间,他就能有更多的应对手段。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此人一旦出手,直接就用宝符了——这一招,不是该对白令使使用的吗?
陈太忠一把将红尘天罗捞在手,转身就走人,不成想远处一声轻斥,“贼子休走,留下我门中弟子!”
他闻声望去,却发现不远处现出一人来,正是那红痣女修,女修手持一个儿臂粗的圆管,冲着他遥遥一点。
就在那一刻,陈太忠只觉得一股奇大的危机感向自己涌来,他非常确定,如果不能正确应对,下一刻自己就将陨落。
然而他有个好习惯,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是冷静——这时候着急有用吗?
下一刻,他想也不想,直接将红尘天罗甩到自己身前——鹰钩鼻加上红尘天罗,应该挡得住对方一击吧?
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就算红尘天罗被毁了,他也无所谓,陈太忠一向不是拘泥外物的人,法器、灵器、宝器,这些都是让人用的,起到了作用就好,谁家有万年不毁的宝器?
然而他这一招,就令那红痣女修坐蜡了,她手中的圆筒已经激发,后悔也来不及了,说不得手腕一抖,仓促地指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白芒一闪,十里外的一座小山的山头,在瞬间就消失不见,约莫有数百立方米的岩石,化作了一团粉末。
“我擦,这是歼星舰上拆下来的吧?”陈太忠咧一下嘴,“有这玩意儿在手,你们还要找藏弓……这是为入侵东莽找理由吧?”
他嘴上说着风凉话,脚下却是不慢,眨眼就奔出了两百多米。
“小贼你还敢跑?”红痣女修冷哼一声,手里的圆筒再次指过来。
“又来?”陈太忠再次将鹰钩鼻挡在身后。
殊不料,这次圆筒里发出的不是白光,而是一颗不大的圆丸——事实上,刚才那一道白光,也不是想发就能发出来的,红痣女修早早就蓄势待发,并且使用了极品灵石做能源,才能勉力发出一击。
若是这种威力的东西,想发几下就发几下的话,巧器门早就称宗了。
而且,这样的圆筒,在巧器门也不多见,真对巧器门有了解的人,当知这女修的身份不低。
不过这些就是题外话了,只说圆筒这一次打出的圆丸,也不可小看,在飞行的途中,就砰地爆裂开来,化为一张百余米宽的大网,冲着他罩了下来。
“网枪?”陈太忠又是一怔,这种东西在地球上也有,真的太讨厌了,一网下来,任你盖世英雄,也难免束手束脚,是捉人的大杀器。
网枪的网不需要有多结实,别太不靠谱就行,关键是这大网轻飘飘不受力,不能硬顶,蛮力和利器都不好破解。
尤其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只是扑捉过程中的一个手段,主要任务是迟滞,不是捕捉。
陈太忠破开这样一个网,也不是有多难,但是他需要时间,而这个迟滞时间,就给了对方施展其他手段的机会。
面对这样迅疾扑来的一张大网,相信其他人都要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叹,但是陈太忠又岂是常人?他身子一晃,亮出了一张底牌——缩地成寸。
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他两步就蹿出去一百余米,然后长笑一声,眨眼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告诉那个白令使……准备换人吧,我的仆人要有半点委屈,我手里这厮就不要想活了!”
那红痣女修才待追赶,旁边又闪出一人来,若是陈太忠在,当能认出,此人便是那曾经冒充邓蝶之人——调香派的齐师弟。
齐师弟苦笑一声,“梅师叔,这大半夜的,潘师兄已然被贼子算计了,您就不要再追了吧,很明显,陈凤凰有帮手啊。”
原来潜伏的人里,还有调香派的人。
“他有帮手,你们玉屏门却不肯派人来,”红痣女修气得一跺脚,“小子,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将引走了白令使的人,算到了陈太忠的人阵营里。
第三百零二章 不受威胁
巧器门和调香派的人误会了,陈太忠却是知道,在听风镇撒玉简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拎着鹰钩鼻一路疾走,离开二十余里地之后,趁着冰封宝符的时效没到,隔着红尘天罗,直接先给对方下了禁制,然后一抖手,将人抖落了出来。
抖出来之后,二话不说,他先给对方上了禁灵锁,而那鹰钩鼻也算知情识趣,见到自己身处荒郊野岭,周遭又是漆黑一团,所以并没有说话。
接下来,陈太忠解下了对方的储物袋,然后一抬手,就去撕扯对方的衣服。
这时候,鹰钩鼻就沉不住气了,他怒斥一声,“混蛋,你要干什么?”
“我擦,蝼蚁你敢骂我?”陈太忠想也不想,一抬手就是几个阴阳耳光抽了过去,“我要干什么,需要告知你这个蝼蚁吗?”
他足足抽了一百多个耳光,直将对方打成了猪头,才又伸手去撕扯衣服。
鹰钩鼻虽然心里不忿,却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很狂妄,但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只不过,他抽动的嘴角,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气愤——对堂堂的宗门骄子来说,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然而,更耻辱的事情还在后面,陈凤凰居然伸出手来,将他的衣服扒了一个精光。
鹰钩鼻不甘受辱,再次挣动,陈太忠却是想也不想,一脚将他的手掌踩得稀烂。
对修者来说,这点伤势真不算什么,不过他体内的灵气被制,无法自行调理,而储物袋又被抢走,没有丸药疗伤,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十指连心,是真有那么疼啊,他两次不配合,两只手掌被陈太忠踩得稀烂,第三次的时候,则是左脚脚掌被踩烂。
这时他也看出来了,强忍着疼痛,冷笑一声,“还真以为你胆大包天,原来你也不敢对我下辣手。”
“你这杂碎,话还真多,”陈太忠有点火了,正如对方所言,考虑到刀疤在对方手里,他不能使出太狠的手段。
不过,他也不是甘心忍受嘲笑的人,三十六截脉掌连连使出,“是啊,我不敢下辣手。”
看到对方疼得满地打滚,他才平衡了一点。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剥下了对方的衣裤,果不其然,宗门弟子富得流油,此人的衣裤全是中阶灵器,连脚上的靴子也是低阶灵器。
毫不犹豫地,他将此人身上的灵器全部斩得稀烂,首先,他不是特别习惯使用别人穿过的衣服,其次……这些东西上没准有什么记号,会引来巧器门的追踪。
看到他肆意地毁坏灵器,鹰钩鼻心疼得直滴血,就算他是巧器门弟子,凑齐一套随身的灵器行头也是殊为不易。
不过,此刻的他正在承受三十六截脉掌的折磨,根本无力出声阻止。
陈太忠毁掉这些东西,看到此人疼得缩成一团,也不着急折磨他,而是摸出刚才捡到的玉符,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哪知他不看则已,一看竟然是就那么呆住了。
这玉符不知是何人所制,居然果真把他提的问题,一一解答了出来,还是异常地详细。
首先说这个被擒的八级灵仙,名唤潘又军,乃是中州大户,其父因不忿族人夺产,销了族籍出走,潘又军因为测试登仙有望,进入了巧器门。
那红痣女子名为梅艳容,梅家是巧器门的附庸家族,精英弟子多是在门派的领地发展。
不是随便哪一个家族,都可以依附门派的,须知成为附庸家族之后,会得到宗派内太多的好处,同等情况下优先照顾。
就拿陈太忠登仙鉴的测试做例子,他测试出的天才,只要不是登仙苗子,宗派未必收,因为宗派的资源也有限。
但是附庸家族里差不多的苗子,宗派绝对会收——资源为什么有限?也是因为要照顾这些人。
所以说想做宗派的附庸家族,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首先,家族一定要出现过杰出的老祖,为宗门立下了泼天的功劳,功劳大得让别人无法歪嘴。其次,这家族的血脉得优秀,老祖功劳再大,余者碌碌也是不行的,宗门不养闲人。
再次,附庸家族是要过考核的,两三代里出不了什么杰出人物,有被取缔的危险。
当然,做宗派的附庸家族,也不是只有权利没有义务,他们要保持对宗派的绝对忠诚,一旦有纰漏,就可能殃及整个家族。
这话扯得远了,梅艳容所属的梅家,在巧器门的势力还不算小,除她之外,还有两个天仙,其中一个跟董明远一样,也是九级天仙。
梅艳容是梅家的后起之秀,按辈分跟潘又军是一批的,但是目下已经是三级天仙,位列精英弟子,前程远大。
而梅家在巧器门外虽然也有诸多族人,但基本上是被边缘化的。
陈太忠看了这俩人的介绍,就有点皱眉,这二位的家族,他都没能力报复,梅家的外围势力,他倒是能出手,但是……有效果吗?
梅家看重的,是在门内发展的这批人,其他族人真是无所谓——有佼佼者早被选进来了。
这两人不好报复,白令使就更不好报复了,此人唤作白复生,根本就是孤儿,是巧器门的一个弟子捡回山的,原本是要丢到杂役那里的,不成想一测试,登仙鉴亮了。
白复生现在还不到三百岁,五级天仙,若是能在五百岁之前修到九级天仙,那就玉仙有望,他执掌外事堂的玄铁令,可以代宗门同其他宗派谈论初阶宝器以下的合作。
这个人……也没办法报复其家族。
不过令陈太忠哭笑不得的是,书写这份玉简的朋友,还介绍了个情况:当初把白复生捡回巧器门、并且为其取名的弟子,名唤舒小桥,两百年前消失。
他消失前是三级天仙,出去寻觅晋阶中阶天仙的机缘,就此失踪。
舒小桥却是有家族的,玉简上标明了舒家的位置。
白复生对舒小桥的感激,那是不用说的,若是舒小桥还在,舒家的事他未必会管,但是那位失踪了,舒家有事,又是他招惹来的,此人不会不管。
“这消息提供的,有点阴损了,”陈太忠微微一笑,“不过……我喜欢。”
怔怔地想了一阵之后,他发现潘又军没反应了,说不得低头看一眼,却发现三十六截脉掌的功效,已经大半过去了,那厮明显放松了很多。
“看把你舒坦的,”陈太忠气得哼一声,拎起这厮走人,换到十来里地之外,又直接上了七十二抽髓指。
他也不问这厮什么问题,就是截脉掌和抽髓指轮流伺候。
直到后半夜将尽,天马上要蒙蒙亮了,他才终于出声,“王艳艳现在怎么样了?”
“呸!”潘又军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
陈太忠也懒得理他,直接又上了抽髓指,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布上个幻阵,直接把人往里面一丢——你慢慢享受去吧。
有一个人质在手,他心里就镇定了很多——你们抓了我的人,我也抓了你们的人,至于说交换?那不着急。
他将人留在这里,自己却是再次前往听风镇,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巧器门果然有反应了,院子里换了横幅,“陈凤凰,若不尽快改正错误,你将面临巧器门不死不休的追杀。”
至于说尽快改正什么,条幅上没有写——想来巧器门也不好细说,自家弟子被人掳走,总是很丢人的事。
陈太忠看了,心里暗笑,不死不休吗?我也想说这种话呢,不过眼见对方再没人出来,他少不得故技重施,用个喇叭喊话,“巧器门的杂碎听着,速速将我的仆人放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说话,梅艳容和白复生刷地就露面了,两人直接蹿上空中,梅艳容冷冷发话,声震四野,“先将我潘师弟放回来,否则你必须死。”
陈太忠见他们没动作,于是又问一句,“我的仆人呢?”
“巧器门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从来不!”白复生冷笑一声,面色铁青地回答,“你只有一个选择,把人送回来,然后自缚双手……我保证你性命无碍!”
他这话其实不是夸张,巧器门确实有这个规矩。
巧器门的制器之术,在风黄界真是大名鼎鼎,求者众多,有那求器者得不到,就动出一些歪脑筋,绑架、恐吓之类的手段,也不鲜见。
但是巧器门的几任掌门都不含糊,从不向这种现象妥协,反倒是强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地球上的话来说就是,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咱不惯他们这些毛病。
所以说这种玩盘外招的主儿,反倒是招到了巧器门的强烈报复,最少也是上了黑名单。
“那就是没得谈了,是吧?”陈太忠冷笑一声,他才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白复生,我的仆人现在怎么样了?不回答的话,我明天就去中州,找舒家的麻烦!”
白复生脸一沉,强硬无比地回答,“她死了……欢迎你找麻烦。”
话音未落,他箭一般地蹿向喇叭所在的地方,抬手就是数十颗破山雷打了过来。
第三百零三章 雪霹雳
“真的死了?”陈太忠阴森森地冷哼一声,悄然地遁去。
白复生也知道,这厮有传声的手段,所以直接打出数十颗破山雷,也不求能伤了对方,若是能逼得对方显露身形,就算成功了。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找到那厮的行踪,现场还有那断成一截一截的软物,包裹了铜丝,延绵出老远。
他呆了一阵之后,转身飞回院子,对着梅艳容发话,“你去玉屏门走一趟,要他们最少派出三个天仙来协作,不抓住这小贼,我绝不罢休!”
“咱巧器门的事,何须他们协作?”梅艳容眉头一皱,“会不会有点灭自家威风?”
“那玉符出现得太蹊跷了,”白复生冷笑一声,“此人不光有南郭家的支持,我极度怀疑……此事背后,有奇巧门在搞鬼!”
巧器门此来,是跟玉屏门协商买卖的,然而,这就坏了奇巧门的事。
奇巧门敢号称奇巧,那在制器上也是有一定造诣的,事实上,奇巧门除了制器,在阵法、炼丹上,也有不俗的成就。
玉屏门以前,一直是在跟奇巧门合作,两家毕竟都属于清阳宗,不过同一宗的下门,关系未必和谐——事实上,两家的生存空间有重叠,处于既合作又竞争的状态。
所以对于帮玉屏门制器或者炼丹,奇巧门一直是待理不待理的,上宗压得紧了,就赶一赶,压得松了,就放一放。
正是因为如此,玉屏门打算,最近跟巧器门展开一些合作。
但是奇巧门虽然服务不是很好,可是见到巧器门想抢生意,生出点不忿也是很正常的。
而写玉简的人,对巧器门三人的来历和背景,如数家珍,这不是一般的东莽门派能做得到的。
东莽的门派,可能对巧器门有所了解,但是巧器门随便来三个人,都能说得出名堂,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玉屏门有内应的可能,也就只有奇巧门了。
白复生和梅艳容也捡拾了大量的玉简,见到玉简的内容,两人不生气才怪。
尤其是白令使,他不但被点出了孤儿的身份,甚至还可能连累到舒小桥一家满门,看到这张玉简,他差点没有气歪鼻子!
好死不死的是,陈凤凰在院子外叫阵,也拿这个相威胁,白复生觉得自己实在忍无可忍了——俩天仙有点少?那就再找三个来呗。
梅艳容一听这话,登时就反应过来了,于是点点头,“别说,奇巧门的嫌疑还真不小……我一直以为,是南郭家暗中使坏呢。”
她对于玉简上的信息,是无所谓的,梅家不怕这一招,因为大部分的精英,都是受门中保护的,姓陈的真敢杀梅家太多外围族人的话,自有人出面缉拿。
正经是通过这两天的交锋,她知道了,陈凤凰的身后,可能有南郭家族,却没想到,奇巧门没准也掺乎进此事了。
但是她还是不想去玉屏门,“白令使,我身份稍微差了一点,才是三级天仙,还是你去比较好一点。”
跟玉屏门借天仙用,她也能做到,但是三个天仙的话,最好是巧器门的中阶天仙出面。
“啧,”白令使咂巴一下嘴巴,狐疑地看她一眼,“我倒是可以去,但是……你能应付得过来他吗?”
巧器门的人,一开始并不把陈凤凰放在眼里,可昨天夜里,此人竟然在眨眼之间,掳走了八级灵仙的潘又军。
虽然其时,有人引走了战力最强的白复生,但是大家也认清了一个现实:这厮的战力……其实很不含糊的。
白令使就认为,三级天仙的梅艳容,未必能挡得住此人——当然,她打败此人没问题,可是这风黄界的鬼蜮伎俩是如此地多,万一那厮有别的手段呢?
现在的巧器门,已经被捉了一个人走,面子丢得一塌糊涂,就不容再有失了,他并不担心梅艳容被抓走,但是她万一护不住一些东西,就更扫面子了。
“关键时刻,我会杀了那个女人,”梅艳容冷冷地回答,“虽然她身上下了追踪器,但是我并不希望,她被救走。”
两人说的就是王艳艳,白复生刚才说她死了,只是他自己很恼火,就那么说了,同时也想激起对方的愤慨,好找到一些漏洞加以利用。
白复生想一想,然后点点头,“那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虽然潘又军被捉了,但是这二位一点投鼠忌器的感觉都没有,宗门的面子大过天,仙路漫漫,谁能不死?
陈太忠也不相信,刀疤就一定死了,对方有可能说的是气话。
但是他心里也生气,心说刀疤死了,那潘又军也没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远远地观察了一阵小院,才说要转身去收拾鹰钩鼻,不成想就见到那白复生腾空而起,裹着一个人,消失不见。
那人是什么长相,他真没看清楚,也不敢盯着看——毕竟是中阶天仙呢,他盯着看,很容易让对方生出感应来。
不过他可以确定,那人绝对不是刀疤,刀疤就不是那样的身材。
没错,白复生裹胁走的人,是那个冒充邓蝶的齐师弟——白令使要去玉屏门商谈事情,总是要有人负责通报的。
白复生走了?陈太忠一时有点发愣,那小院里,岂不是就只剩下一个三级的天仙,梅艳容了吗?
三级的天仙,尤其是宗门的修者,他未必斗得过,但是有这样的机会,他若不试一试,那也太不甘心了。
于是他一转身,悄然直奔远方,揪出潘又军,发现这厮身上的七十二抽髓指效力有点小了,少不得又再点一次。
然后他拎着此人,直奔到听风镇的外围,然后将此人身上最后的遮羞布剥光,麻利地竖个长杆,将人吊在上面。
然后,他大声地笑着,“来一来看一看了啊,街坊邻居们,巧器门的弟子潘又军了啊,脱光了,也跟大家没啥两样了啊……也只长了一根人鞭,还特别细小了啊。”
他从听风镇遁走之后,这是第一次公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他嗓门又大,不多时,不少镇民就站出来观望。
当然,巧器门的淫威,镇民们都挺害怕的,但是……大家离得远远的观看,总是不碍事的,倒不信巧器门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陈太忠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小院,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喊着,“父老乡亲们,有留影石的,赶紧用啊,这机会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
听他这么说,还真有人拿出了留影石,悄悄地拍摄——没谁敢大明大方地拿出来。
就在这乱纷纷的时刻,小院里终于走出两个人来,一个人拿着把短剑,架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一步一步地小心走来。
而被架着刀的那位,正是他的女仆——刀疤!
陈太忠见状,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响,浑身血也往上涌,他真没想到,就这样见到了刀疤。
一时间,他是又气又喜是又急,少不得抬手一指她,“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绝不救你!”
刀疤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茫然地睁着双眼,左看右看,嘴角露出一丝憨憨的笑容。
我擦……陈太忠心里一凉,刀疤你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只觉得一股极其强大的杀机,笼罩住了自己,一时间,他想也不想,直接祭出了小塔,然后猛地使出缩地成寸。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霹雳,正正地劈向他,那霹雳的威力,是如此地巨大,小塔都被打得震了好半天。
他更是头晕眼花,强忍着恶心,又接连使出缩地成寸,才堪堪地躲开了后续的两道霹雳。
“这样都不死?”霹雳过后,一道人影站在那里,愕然地看向他,这一刻,她额头的红痣,血一般地红。
这正是梅艳容修习的术法,跟巧器门的制器相配合,镶嵌在额头的“雪霹雳”。
红痣是血一般地红,但霹雳是雪,不是血!
“梅艳容?你给我去死啊!”陈太忠怒吼一声,直接掣出一张宝符激发。
他真是没想到,这女人还修得有隐身术,不过……昨天真的是有人使用了隐身术。
总之,他判断有点失误,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心境——我能救了刀疤,从此远走高飞即可。
“朱老七,他再有动作,就杀了那女人,”梅艳容厉喝一声,自己却是信心满满地走向潘又军,打算解救他下来。
不过说实话,她的脸色也不算太好看,毕竟是同门师弟被人剥光了吊着,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朱老七?陈太忠听得却是眼睛一眯,这个名字的意思,他可是太清楚了——自己因此人而破家,宁树风因此人而死。
所以他也懒得理会梅艳容的反应,而是直接一个神识击出去,先击晕朱老七再说。
不成想,一个神识居然不够,那朱老七身子一晃,脖子上白光一闪,一块玉符砰然炸开——这厮竟然有防神识袭击的物件。
下一刻,朱老七一呲牙,大吼一声,手上一紧,将刀疤的脖子活生生拉开一个口子,嘴里疯狂地喊着,“要我死?大家一起死吧!”
第三百零四章 重誓
“找死!”陈太忠见到没有制住对方,想也不想,又是一个神识击了过去,身子也扑了过去。
这次的神识奏效了,朱老七身子一晃,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刀疤的脖子也受了伤,而且她整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刀疤你……”陈太忠眉头一皱,不过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很多,蹿到她的身前,先一刀将朱老七的人头砍下,然后抬手去拽她,“跟我走!”
“跟你走?”刀疤先是下意识地皱一皱眉,目光还是非常迷茫。
下一刻,她的眼睛渐渐地明亮了起来,然后她伸手摸一摸脖颈,又拿下手来,看一看上面的鲜血,略带一点疑惑地嘟囔一句,“这是……流血了?”
“她已经成为白痴了,”梅艳容在远处大声地发话,抱着膀子冷笑。
此刻她已经砍倒了旗杆,救下了潘又军,不过潘师弟是赤身裸体,她又是女性,当着这么多人,不好亲手救助,所以只是拍了一张高阶灵符在他身上,又丢了件大氅过去。
“失忆?”陈太忠一听,登时勃然大怒,“是你巧器门干的?”
这当然是巧器门干的,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一次技术失误。
他们擒获住王艳艳的时候,本来是要从她口中得出什么,怎奈她极其地不配合,过了两天,白复生火了,直接出手搜魂。
要说五级天仙搜四级灵仙的魂,根本不存在什么意外,如果不想让对方的识海受创,也是做得到的。
白令使也没想摧毁她的识海,不成想对方的识海防护极严,轻一点的话,无法攻破,后来重了一点,对方的识海直接崩塌。
白令使都差点受到池鱼之祸,而相关消息却是没搜到。
梅艳容对此知之甚详,见他面目狰狞,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愉快,这蝼蚁不但挑衅巧器门,还从她手下掳走了师弟,让她分外地颜面扫地。
反正对方越生气,她反倒越要气人,“她自家识海崩塌,又怪得谁来?”
你且狂着,陈太忠狠狠瞪她一眼,抬手放出一艘灵舟,就去拽刀疤,“跟我走,其他的事儿,回头再说。”
殊不料,刀疤身子一闪,堪堪地躲过了这一抓,然后她冷笑一声,“识海崩塌?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
下一刻,她一皱眉,身子一歪,又踉跄几步,轻呼一声,“哎呀,头好疼……咦,主人你来了?快走啊,有巧器门的人在。”
“你这是……”陈太忠看得心里一揪,刀疤的识海,还真的出问题了。
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多说,只能眉头一皱,抛出灵舟来,沉声发话,“既然认我这个主人,快跟我走!”
“嘿,区区三级天仙,”下一刻,王艳艳又换了一种口气,她冷笑着看着不远处的梅艳容,“居然也敢搜我的魂,真是胆子不小……啧,这身体真够糟糕的。”
你这是……精神分裂了?陈太忠抢上一步,抬手又去拽她,厉喝一声,“快走!”
“等等,”刀疤摆一摆手,看他一眼,伸手揉一揉额头,“主人,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就闭着眼睛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梅艳容也不着急出手,她现在首先是要护住自己的师弟,至于对方会怎样,她并不在意,就算陈凤凰带走这个女人,又能怎么样?
这女人的身上,被巧器门下了印记,无论在哪儿,只要门中想找到她,都是轻而易举。
此刻白令使不在,她就算动手,也未必留得下陈凤凰。
所以眼下,她没必要动手,那女仆跑不了,陈凤凰不好捉,护住师弟才是正理,若是只想着拿人,没准还要鸡飞蛋打。
好半天之后,王艳艳才睁开眼睛,冲着陈太忠惨然一笑,“主人,我死之后,可葬我在昔日你我重逢之处……来生再会!”
“什么?”陈太忠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总之是我不好,私习禁术,”王艳艳惨然一笑,嘴巴翕动两下,却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地抬了一下手。
陈太忠顿时就觉得身体重了很多,有点中了南特迟滞符的感觉。
下一刻,刀疤脸一转,冲着梅艳容厉喝一声,“混蛋,竟然给我上神魂针……纳命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闪电一般地扑了上去。
梅艳容却也有准备,虽然她听到“神魂针”三字,有微微的一错愕,然而眨眼间,她就摸出了一个圆筒,对着王艳艳按了下去。
白光一闪,登时将刀疤的一只胳膊打得不见了踪迹。
陈太忠早就看得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救人会救出这么一幕,刀疤这……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想拉住她,但是明显地力不从心,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冲了上去……呃,刀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梅艳容手里小圆筒的威力,他十分清楚,能轰掉一座小山,但是现在打到刀疤身上,不过才掉一只胳膊。
猛然间,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弄懂过身边的女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巧器门在她身上,下了十分阴损的手段,她终于爆发了。
王艳艳似乎根本没觉得胳膊是自己的,她丝毫不受影响地冲了上去,然后“砰”地一声闷响,她的天灵爆开,数道血线狠狠地刺向了梅艳容。
眨眼之间,梅艳容身上就多出七八个大口子,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血,她身子一栽,仰面朝天倒向地面,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直到这时,刀疤的身子晃一晃,也软绵绵地栽倒。
同时,陈太忠猛地觉得,身体又恢复了轻灵,他两步冲上去,来到了刀疤的面前,“我……我不许你死!”
王艳艳半个脑袋都没了,她苦笑着,有气无力地发话,“主人,我被下了不死不休的印记,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安全,你还很弱小……等你强大了,记得替我报仇。”
“你可以不死的,复颜丸我马上就到手了,”陈太忠轻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鼻子有点酸。
“下一世的我,会更漂亮的……”王艳艳的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不可闻,“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下一刻,一抹笑容攀上她的嘴角,人却是没了声息。
“我定然葬你在重逢之处,”陈太忠轻叹一声,然后笑了起来,“我的女仆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只一刀无欲,他就将潘又军砍做数十段,然后又是四五招无欲,直接将此人砍做了肉泥。
然后,他又走向梅艳容,不管对方已经死了,只是再次出刀,将尸体砍做上百段肉块。
他吸一口气,又将朱老七的人头踢向宁树风家,“用这个祭奠树风吧。”
说完之后,他抱起王艳艳的尸身,缓缓地走向灵舟。
在走上灵舟之后,他蓦地回头,微笑着发话,“老少爷们儿们,麻烦大家帮忙带句话,就说我陈太忠说了……有生之年,必灭巧器门!”
说完之后,灵舟腾空而起,眨眼就消失在了远方。
坐在灵舟里,陈太忠的心情也很不平静,他不知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刀疤死了,她现在就在他的怀里,而她的死,似乎是中了巧器门什么术法,若是不死,主仆两人会面对巧器门无尽的追杀。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她有多么不可或缺,更多时候,他会觉得她有点碍事。
财迷、爱幻想、爱吃醋,修炼的时候还爱偷懒,若说她有什么好的,也就是比较让他放心,还能帮他做个饭,仅此而已。
而当她为了不影响他,选择了面对死亡,他这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灵舟赶路是极快的,一天之后,就到了折龙道的边界,陈太忠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贴着地面一路飞行,天擦擦黑的时候,进入了郁州。
从郁州再往积州赶,就是夜间了,终于在天亮的时候,他带着她来到了洄水之畔。
洄水便是两人重逢的地方,那是梁家庄事件之后,王艳艳来寻他,而当时,他正在跟一只年轻的烈焰龟战斗。
两人重逢的地方,陈太忠印象极为深刻,他在河畔挖了一个坑,又找一块条石来,一剖两半,掏空里面,做一个简单的石棺,将王艳艳放了进去。
想一想,他又从肩上取下藏弓,也放入了石棺中,然后将石棺放入坑中,掩埋上泥土,再堆起一个不起眼的小鼓包。
点燃一炷香之后,又摆上一些供品,他呆呆地坐在坟边。
他在风黄界的朋友不多,庾无颜算一个,刀疤算半个,可是这俩在不长的时间里,就一前一后地走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呢,庾无颜是自己了却了身后事,只给他留下个小尾巴,而刀疤则不然,害死她的凶手,还有人漏网,这是他能帮她做的。
呆坐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刀疤……呃,艳艳,我会替你报仇的,等了却的大仇,我再来看你。”
这并不仅仅是刀疤的仇,还有他的因果夹杂在里面。
第三百零五章 新身份
陈太忠再度返回听风镇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气氛越发地紧张了。
梅艳容和潘又军的死,越发地激怒了巧器门,甚至连玉屏门的人都出面了,四处打听陈太忠的下落。
陈太忠也不理会他们,昼伏夜出地疾走,不多时,他赶到了湄水城。
他不敢进城,也懒得去找谢家——谢家不但跟他交好,谢明弦跟宁树风关系也不错,玉屏门应该能轻易地调查到这个。
所以他在城外晃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四五个少年走来,他们意气风发,大声说笑着。
湄水城的少年不少,但是这几位,是穿着杜家的常服。
陈太忠身子一晃,就站到了几个少年面前,面无表情地发话,“你们是杜家哪一支的?”
几个少年发现面前猛地多出一人,登时就是一怔,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有点不高兴了,“连个请字都不会说,你这是爹妈死得早,没人管?”
“嗯?”陈太忠眉头一皱,灵仙的气势放出,他懒得跟小家伙们计较,不过这话实在太难听了,“看来你是嫌自己爹妈活的时间长了,需要我干掉他们吗?”
话赶话没好话,他一开始问话,态度是不好,不过他是能斩杀天仙的主儿了,怎么会对普通人太客气?但是对方的回答也很呛人。
灵仙的气势一放出,那几位少年齐齐退出去七八步,浓眉大眼的少年脸色一青,登时再不敢出言不逊。
倒是另一个瘦弱的少年,做事颇为有章法,他走上前,“前辈息怒,我们年纪小,不会说话,请您谅解……您找杜家哪一支?”
“你算个会说话的,”陈太忠纵然心情不好,也要赞这小孩子一声,“找杜春辉,他说天仙之前不出关,你就说,我来了,他不出关也得出关。”
“找大长老的?”几个杜家的孩子齐齐愕然,他们甚至不知道,大长老做出了天仙之前不出关的决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面前此人的强势,几个孩子想也不想,拔脚就开溜了,浓眉大眼的那位溜得最快——他今天的表现传到家族里,是要吃家法的。
陈太忠没等了多久,杜春辉和一个中年人就出现在不远处。
杜春辉远远地看到他,就是一声长笑,“我还以为是小家伙们胡说,原来果然是陈兄到了……既然来了,还呆在外面?家里请。”
“不进城了,”陈太忠摇摇头,“我的身份玉牌可能出现了点问题,我找春辉兄来,就是问一声,能帮我搞个身份玉牌吗?”
“这个事儿……简单,”杜春辉稍微犹豫一下,就点点头。
事实上,搞身份玉牌这种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以杜家大长老,七级灵仙的面子,搞个假身份并不算多难。
难是难在,他不知道对方摊上了多大的事儿,事情太大的话,他就要通过一些其他渠道,来办这个事了,“陈兄你这是干什么了?”
陈太忠沉吟一下,想着对方早晚要知道,于是也不遮掩,“杀了一个天仙。”
“咝,”同来的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你杀了个天仙?
杜春辉倒是没觉得有多奇怪,事实上,涯山城那边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原来萧家的天仙,果然是你杀的……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
“不是萧家的,”陈太忠摇摇头,对方肯帮忙,他就不愿意坑人,有话说到明处。
“不是萧家?”杜春辉的眉头一皱,忍不住惊讶地再问,“你还杀了别的天仙?”
“巧器门一个三级天仙,”陈太忠面无表情地回答,“是我的人杀的,可以算在我身上。”
“呃……”那中年人又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宗门的天仙,你也杀了?
杜春辉听得也怔住了,称门宗派的三级天仙,可不见得比家族里的中阶天仙好杀。
你居然……就把这么个人杀了?
沉吟过后,他微微颔首,“怪不得你不找谢家做身份玉牌。”
谢明弦几兄弟,是在城主府走动的,做假身份玉牌,比杜家还方便,不过要说担当和底蕴,谢家就差很多了。
于是杜春辉建议,“要不这样,先找个地方测一下,看你现在的玉牌能用不。”
陈太忠倒也不反对,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块玉牌,是否上了通缉榜单。
杜家的能量,确实不容小觑,杜春辉放出一只通讯鹤,不多时,就有人带着玉鉴前来,测试玉牌的相关信息。
测试的这位还说呢,“测出天大的事都不怕,大不了就说玉鉴出了问题……您几位放心,我这嘴严得很。”
合着带玉鉴出来帮人测试身份玉牌,也是有一定危险的,这位要防着被杀人灭口。
不过,陈太忠的身份玉牌,还真没什么问题,没有任何的不良信息在上面。
带来玉鉴的那位走了,杜春辉看陈太忠的眼光,就又不一样了,“我说,你杀了天仙都没事……这是找我卖弄来了?”
“嘿,又领个人情,”陈太忠苦笑一声,肯定是南郭俊荣帮他顶住了。
事实上,他想的一点没错,因为他在离开听风镇之前,报出了真实身份陈太忠,结果巧器门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旺泉城。
陈太忠是何许人?隐夏道积州那边知道的人很多,但是折龙道听说此人名号的,还真是不多——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南特捂盖子的行为,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官方捂盖子的话,老百姓就只能靠口口传说,陈太忠的名声,甚至还没有传遍隐夏道,更别说邻道了。
但是大家愿意查的话,还是很方便的——折龙道之大,总有人听说过此人的,没用了多久,大家就知道了这厮的来历。
末法位面飞升的新人,在青石城大开杀戒,后来被城主南特击杀。
但是南特此人,称其为南郭特也不算错,是南郭家族的人。
然后,陈太忠化名陈凤凰,获得了旺泉城的身份——南郭城主你不该给大家一个交待吗?
而南郭俊荣的回答很简单:我没什么可交待的,你们说的都是一面之词,陈凤凰是不是陈太忠,那也是两说——你巧器门死了人,别往南郭家身上推,我南郭家不吃这一套!
至于说,陈凤凰既然不是陈太忠,那么此人是何来历——抱歉,旺泉城这么多人,我哪里会知道所有人的来历?
正经是你巧器门无端找我旺泉人的麻烦,我还没跟你要说法,你居然敢跟我要说法……真当我这个城主是泥捏的?
他这么表态,巧器门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认了,没错,就是这么个逻辑——你欺负旺泉人的时候,想到过旺泉城主的面子吗?
要不说不愧都是南郭家人,南郭俊荣和南特的反应,大同小异,反正你们不讲理在先,就别怪我们不讲理在后,都不讲理的话,谁怕谁啊?
既然是这样,陈太忠也只能遥领南郭城主的情了,至于说南郭家族如此强势,他当初选择加入的话,就可能避免这样的惨事,那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他不喜欢约束自己,没办法,这是天生的,他喜欢自由。
不过,就算陈凤凰的身份依旧有效,可是他既然来找一趟杜春辉,就不能白开口,“再帮我搞个身份玉牌吧,多一个也好。”
杜春辉能说不行吗?少不得又帮他做一套假身份,名唤陈青天,一百零五岁。
陈太忠一下拿出五个上品灵石,把税交到了三百岁。
“要功勋吗?”杜春辉想得很周到,“二三十个没问题。”
听到功勋一词,陈太忠心里又是一揪,刀疤身上可是有七百多功勋呢,连人也保不住,“要,打上一千功勋吧,价钱好说。”
杜春辉听得吓一跳,“一千功勋有点多了,倒不是说灵石的问题,这么多功勋,容易遭人调查,而且,功勋也得有出处。”
“我就要进中州了,他们怎么查东莽的功勋?”陈太忠不怕说自己的目的地,他要找巧器门报复,而且狠话也搁出来了,大家都知道,“再给我找上三五千临时能充的功勋。”
不进一个门道,就不明白门路,陈太忠知道这个,临时能充的功勋,价格不菲,但是肯花灵石,就能买到——大不了充的是外地的功勋而已。
这里说句题外话,功勋虽然是风黄界公认的,但其实是很看本地外地的,本地有一千功勋,谁敢惹你?外地就不同了。
所以血沙侯郑家抢陈太忠的噩梦蛛,虽然功勋不算特别多,但是能划到本地——郑家族内争抢名额,外地的功勋拿来,那算怎么回事?
陈太忠在湄水城待了两天,花了十五块极灵,弄了个一千功勋的身份,又弄了四千多的零散功勋,然后就直奔涯山城而去。
若干年以后,杜春辉说起来此事,都是一脸的庆幸,“幸亏当时担心巧器门,不是用我杜家家族渠道办的,是找了野路子,要不然,凭他的折腾劲儿,十个杜家不够陪葬的。”
陈太忠知道了自己身份没问题,倒也不着急赶路了,两天之后来到了涯山城,大肆补充了一下物资,就出城而去。
第三百零六章 暴起伤人
陈太忠是非常渴望,马上就赶到中州,报复巧器门的——他一向信奉报仇不过夜。
但是再想一想,此刻回去,没准白复生那厮还没回去,漏了此人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将修为压到一级灵仙,来到跟斗笠人约好的地方,一边修炼,一边猎杀灵兽。
若说以前,他只是因为不喜欢被人检查储物袋,所以才打走私途径的主意的话,那么他现在,则是没办法通过官方传送阵,直接传送去中州了。
他得罪了巧器门,在东莽,也许还能托庇在南郭家族下,但是去中州,没准刚出传送阵,就被人抓了。
而且他起出了在听风镇院子里的库藏,光说储物袋和须弥戒里,也是一大堆好东西——除了洄水密库的珍藏,还有庾无颜留下的财富。
他相信,这财富一旦露出来的话,能不能引来玉仙不好说,巅峰天仙绝对都会为之抓狂。
所以,先把走私的道路落实好,才是负责的做法。
他所修炼的地方,虽然是外围的中部,不过因为他扎根在这里活动,所以周边没什么高等级的灵兽,药材也少得很。
合适的药材,早被他取了,而剩下的药材,他看不到眼里。
但是他看不到眼里,不代表别人看不到眼里。
他在这里待了两天,起码看到了三拨采药的人。
头两拨采药的见了他,远远地绕着走了,第三拨是两男一女,其中两男都是二级灵仙,是天快黑的时候过来的。
这三人衣衫破烂,看起来也十分疲惫,他们是冲着火光而来的,行进间十分小心,到了不远处,发现这里只有一个一级灵仙,忍不住四下看一看。
待确定了四周确实没人,打头的虬髯汉子才干笑一声,“这位小兄弟,我们采药路过,可否行个方便?”
陈太忠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直接吐出一个字来,“滚!”
这是哪儿?是横断山脉,灵兽横行,盗匪丛生的地方,很多人虽然是冒险者,但第二职业便是强盗,他不想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事实上,他是不想再杀人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不好。
“阁下这么说,未免有点过了吧?”另一个瘦长汉子有点恼了,“我们只是白天遭遇了灵兽,有些疲惫了,何须如此恶语相向?”
“不滚的死!”陈太忠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横断山脉原本就是这样的规矩。
“你!”两个男人直气得眼睛一瞪,不过,看到此人坐在那里稳稳地不动,却也没有伸手的勇气——敢孤身在横断山脉里行走的,定然有人家的底气。
最终三人还是颓然离开,而陈太忠对此毫无内疚之感,他相信,若是自己留下对方,那么接下来,有七成的可能性,双方会发生冲突。
他的冷酷,其实算是救了对方,哪怕对方并不知情。
陈太忠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十天,始终不见斗笠人,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烦躁了。
值得欣慰的是,他这些天的静修,让他又隐隐地摸到了晋阶灵仙七级的感觉。
六晋七是个门槛,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哥们儿需要一个契机,陈太忠并不是特别着急。
然而,一想到“契机”两字,他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刀疤在冲击灵仙时,曾经多次强调,她只差一个“契机”了。
斯人已去,空留下他在这里唏嘘。
下一刻,陈太忠又想到了刀疤在前一段时间,所展现出的晋阶速度,他又有一点好奇——那家伙是修习了什么样的禁术,才有那么恐怖的效果?
又练了两天,瓶颈的感觉越发地明显了,陈太忠开始考虑,是不是暂停等待斗笠人,先进入遗址修炼一阵。
这种瓶颈的感觉,要是出现在半个月前,那就好了。
若是在跟巧器门的战斗中,他已经达到高阶灵仙,他就完全不用顾忌那三人了,最起码他有信心干掉梅艳容,对付白复生或者差一点,但是跑也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有这样的修为的话,他不怕正面对上白复生,而王艳艳也不用担心被人穷追不舍,那么……她也就没必要自尽——起码会多很多选择出来。
真是命运弄人啊。!
这一天中午,他真的有点离开的冲动了,不成想就在此刻,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自远处电射而来,是个四级灵仙。
此人正在没命地飞逃,猛地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脸上登时一喜,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来,嘴里大喊一声,“小弟,宝物我得手了,给你……你快走!”
一边说,他一边掷出一个玉盒来,而且并不减速,只是稍微转个向,从陈太忠身边五十余米处掠过。
陈太忠看得明白,这家伙的步法极快,而此人身后四五百米处,有三个中阶灵仙正在没命地追赶,分别是两个五级和一个六级,却都追不上他。
一看到这人丢过玉盒来,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身子微微一侧,并不接那玉盒——无非是移祸江东的把戏。
下一刻,他的神识重重地击出去,直接将那四级灵仙击了一个跟头:我让你再嫁祸,哥们儿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还管我叫“小弟”,我呸,什么玩意儿,收我做小弟,你家祖坟冒得起那缕青烟吗?
追踪的三人也到了,眼瞅着此人莫名其妙地摔个跟头,想也不想,直接祭出一条绳索,将此人绑了,然后又下了禁制。
这一番行动,都是两个五级灵仙在做,而那个六级灵仙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的同时,还小心地戒备着新冒出头的陈太忠。
待将人绑好之后,这三位才转过头来,一个五级灵仙语气不善地发话,“你是干什么的?”
陈太忠看他一眼,也懒得搭理,往旁边走了两步,嘴巴冲地上的玉盒一撇,“东西就在那儿,我没动。”
“我问你是干什么的,”那五级灵仙也不管地上的玉盒,眼睛一瞪,往前走两步,就作势伸手拔剑。
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无奈地发话,“这儿是我的地盘,你们闯进来了……问我是干什么的?”
“杂碎,我让你嘴硬,”另一个五级灵仙更为火爆,抬手就丢出一条缚灵索,“明明是这厮的同党,乖乖束手就缚。”
陈太忠身子一晃,退出好远,脸上笑意大盛,“我不想动手,但是我现在脾气不好……你们都给我滚远一点。”
“混蛋,你还敢嘴硬?”另一个五级灵仙掣出剑来,就待合身扑上。
“等等,”那六级灵仙沉声发话,他上下打量陈太忠一眼,方始缓缓发问,“你跟那厮……不是一伙的?”
“没错,我就不认识他,”陈太忠点点头。
他相信,对方只要慎重一点,绝对也想得通此事——如此幼稚的嫁祸手段,谁看不出来?
“何以见得?”六级灵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他随意地向旁边走几步,似乎是在思索,然后又侧头发话,“你最好能证明。”
他这几步,就走到了上风头处,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自他肩头悄悄释放了出来。
陈太忠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你希望我怎么证明?”
六级灵仙踌躇一下,下巴一扬,“你的储物袋,让我们检查一下。”
陈太忠微微一笑,拉长了声音,“我倒还有个别的法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一晃,不见作势就来到了此人面前,抬手一刀就斩了下去,不是无欲,仅仅是无名刀法第一式。
只一刀,他就将六级灵仙拦腰砍做了两段,然后他身子一晃,又飘出老远去,笑着发话,“你看,我杀你都这么轻松……何必骗你呢?”
“你,”那六级灵仙做梦也没想到,上一刻对方还在和颜悦色地发话,下一刻就是杀人的手段,他勉力抬起手,指向对方,满眼的不可思议,“你敢杀我?”
“你这种玩毒的杂碎,杀了又怎么样?”陈太忠笑了起来,“明明不关我的事,还想检查我的储物袋,这是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吧?”
“还有,你这堂堂的六级灵仙,对上我这一级灵仙,居然还要下毒,”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见过卑鄙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卑鄙无耻的……自然找死,那我送你一程。”
说完之后,他抖手打出一块灵石,正中对方脑门,直接将头颅打爆——对方既然玩毒,他就不想近距离接触。
那六级灵仙到死,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真不相信,居然有人敢就这么杀了他。
见他轻巧地杀掉此人,那俩五级灵仙也傻眼了,其中那个骂人的家伙愣了一愣,转身就跑,嘴里却是还在大喊,“你等着,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是看不到了,”陈太忠轻笑一声,身子前蹿,直接砍断了对方的两臂,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杂碎……你刚才骂人骂得很爽,是吧?”
“阁阁……阁下,”剩下的那五级灵仙哆里哆嗦地一拱手,脸色刷白。
他刚才也骂人了,不过骂得没那么难听就是了,眼见对方修为奇高,知道自己是想跑都跑不掉,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这……这是个误会。”
第三百零七章 暴戾之气
“我打不过你们的话,就不是误会了,”陈太忠一弯腰,捡拾起那厮的储物袋,又一抬手,将此人的两条腿也斩断。
自打他离开听风镇,心里就憋着一股戾气,心说我往日里杀得还是不够狠啊,把这些不开眼的全杀掉,天下也就太平了。
不过刚才这厮骂得太狠,他不着急把人弄死,先斩了四肢再说。
仅剩的五级灵仙苦恼了,是跑也不敢跑,说也不敢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储物袋,扔过来,”陈太忠冲他抬手勾一勾。
这位不敢反抗,乖乖地把储物袋丢了过来,“这这这……前辈,我真不是有意冒犯。”
陈太忠也不理他,而是看向那个被禁灵锁禁制了的四级灵仙,笑眯眯地发问,“小子,我问你一句,你刚才那句‘小弟’,是喊谁呢?”
这位也被此人的辣手吓得脸色刷白,闻言苦笑一声,“这位前辈,是我……是小人瞎了眼,妄想利用前辈逃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您看在锦云派的面子上,饶我这一次。”
“原来知道是瞎眼了?”陈太忠手一抬,刀尖就将对方的两只眼球挖了出来。
那厮登时大喊一声,疼得在地上打滚,一时间,不尽的懊恼涌上心头……早知道此人如此难缠辣手,我何必玩什么嫁祸呢。
“这只是你冒犯的罪,”陈太忠还不肯放过他,站在那里冷笑,“嫁祸于我,给我带来麻烦,这又该怎么算?”
这位一听,合着两眼没了还不算完,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大声地发话,“前辈,我是锦云派……”
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这位前辈,似乎根本不怎么在意锦云派,说不得只能另起话题,“您不知道,他们的宝物,是从我家里盗取的,我只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前辈您一定要明察,我是苦主啊。”
“是苦主啊,”陈太忠微微一笑,手起刀落,直接将人砍做两段,然后轻哼一声,“你是不是苦主,关我屁事。”
说完,他又看一眼那呆若木鸡的五级灵仙,“如何,你还觉得我是同伙吗?”
“不是,您当然不是,”这位不住地摇头,“都是我们的不对,认错人了,我们是天下商盟的护卫,还请前辈看在……”
“谁的面子我也不看,”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过,不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你可能不太服气……我可以放你走。”
“多谢前辈,”五级灵仙登时大喜过望。
说句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没有遇到像面前这位一样的猛人,一开始倒还算讲理,但是人家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两边通杀,手段狠辣无比,又干净利索。
这得有多不怕得罪人,才做得出来?换句话说就是,这得多有底气,才敢这么做?
他一直担心,自己的小命也断送在这里,现在这份担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心里就觉得,这厮也真是狂得没边了……敢让我回去叫人?
他觉得对方太张狂了,但是脸上不敢表示出来。
“但是你也骂我了,”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怎么办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面前这位的笑脸,五级灵仙的心就是一抽,他可是清楚记得,那三人遭殃的时候,这位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也就是说,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他很可能也要倒霉,所以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揪下自己的储物袋,往地上一丢,“前辈,我有诚意……这个算我的歉意。”
“呵呵,”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只要杀了你,这本来就是我的,用得着你送?”
五级灵仙愣了好一阵,终于一咬牙,“我该如何做,还请前辈示下。”
“自断一臂,自剜一目,”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说出的话却是冷气逼人,“略作薄惩。”
“咝,”五级灵仙倒吸一口凉气,心也沉了下来,“前辈,没有可通融的吗?”
“通融?”陈太忠想一想,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
就在五级灵仙生出点希望之际,他笑眯眯地发话,“第二条路,就是我废了你的修为,你看……我这人从来都会为别人考虑。”
废了修为?五级灵仙暗暗地咬牙,这还不如头一条路呢。
在横断山脉里,若是修为被废,根本逃不过灵兽和荒兽,就算逃得过,还有各种毒虫,以及……无处不在的劫匪。
他想一想,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发话,“呃……前辈,还有第三条路吗?”
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然后点头,“有,那就是你也不用报信了,就在这儿躺下吧。”
他俩在说话,那个被砍了四肢的五级灵仙,还在地上哀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厮的身上已经涌上了一群蚂蚁。
这位想一想,终于心一横,一咬牙,并手成刀,直接砍去了自己的左臂,又抬手抠出自己的左眼,倒吸着凉气发问,“前辈,这样可以了吗?”
陈太忠侧头看他,沉默好一阵,才问一句,“说得这么咬牙切齿,你是不服气吗?”
我擦,咱不带这样的啊,五级灵仙还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先骗得自己自残,等到现在,就要上新的戏码了——不至于这么卑鄙吧?
他咬着牙回答,“我是疼得……咝,不服气没有,以前辈你的身份,估计在等我喊来的人,我这种小蝼蚁,您是看不在眼里的,对吧?”
陈太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知道自己是蝼蚁了,快滚,我只等你们三天!”
按说他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但是他心里憋的邪火太大了,只杀这几个人,他不解气啊,于是就想着,等对方多来些人,杀个痛快!
你们既然把别人当蝼蚁,就不要怪我把你们当蝼蚁。
反正横断山脉是禁飞的,只要不能飞,天下商盟就算来了天仙,在地上作战,陈某人也是不怕的。
至于说他没有藏弓了,那也不是问题,陈太忠想好了,一旦料理完手边的事,他就闭门修炼,不到天仙绝不出关!
眼下既然是等人,他闲来无事,正好手里有一个断了四肢的五级灵仙,他就拿来“玩乐”。
而这灵仙也颇有几分骨气,折腾成什么惨样,也绝不开口求饶,一开始还有精神大骂,后来是不敢骂了,也只是闷声不语。
“我最喜欢你这种硬汉了,”陈太忠拿一把小刀,细细地剥着对方的指头,“你最好能挺过三天,要不然我一个人……也挺寂寞的。”
除了折磨此人,他另一点的乐趣,就是在于琢磨,这两方说的,到底是什么宝物。
最早丢过来的那玉盒里,只是十颗破障丹,要说也算珍稀,但是这点东西,似乎不够说得上宝物。
陈太忠在那四级灵仙的储物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看起来像宝物的东西,然后少不得将那人细细地拆开了,看他是否将宝物藏进了身体里。
这一找,还真找到了点东西,此人的肋下,贴了一块假皮,里面有一片薄若蝉翼的玉符。
这应该是好东西了,陈太忠拿起来,直接就神识扫了过去,不成想这玉符虽然薄,里面却别有奥妙,一股奇大的反击之力,重重地向他撞来。
陈某人玉简见得多了,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小心就吃了一个暗亏,不过还好,他的神识远强于普通人,只是头晕了一下。
然而,这玉符如此地诡异,他也不着急看了——这里不是合适的场所。
天下商盟的人,来得比陈太忠想的快得多,第二天天刚亮,远处就走来了七八个人,那个断了膀子的独眼灵仙,脸色苍白地跟在后面。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行人里面……居然有两个天仙!
还好,两个天仙都是二级,倒不算多么棘手。
他们来的时候,陈太忠吃过了早饭,正在挑弄那个五级灵仙,见有人赶到,他才伸出一脚,直接将那灵仙踩死,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在对方救援到来的时候,他公然这么做,挑衅之意一览无遗。
天仙是一男一女,那女天仙见状,眉头一皱,才待发话,但是见到那五级灵仙的惨样,她的脸色登时一白,只觉得一阵恶心。
身为天仙,要说他没见过杀戮,可能性不算大,但是居然还有这样的表现,可想而知,暴虐的陈太忠,手段有多惨不忍睹了。
她强忍着恶心,皱着眉头发话,“真让人恶心,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陈太忠一摊双手,很无奈的样子,“他不求饶啊。”
男天仙细细打量他两眼,沉声发话,“敢对我天蝎下手的人,阁下留个字号?”
天蝎?原来不是天地商盟?陈太忠微微一错愕,倒也没往心里去,他冒充别人多了,也见过太多冒充的人——其实这天蝎,没准也是冒充的。
所以他懒洋洋地回答,“字号你不用问了,散修!”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再强调自己是散修了,但是刀疤的死,勾起了他太多的东西。
他有戾气,需要发泄。
第三百零八章 天蝎
出乎陈太忠意料的是,那男天仙听了他的话,并不是很生气,而是再次细细地打量他一眼,方始缓缓发话,“我天蝎的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我知道,”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然后眼睛一眯,“我这不是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报复吗?”
一边说,他一边摸出一个拳套来,慢条斯理地戴在左手上,右手则是空着——只要需要,他随时可以拔出刀来。
他这满不在乎的表情,让来的人齐齐一愣,看这架势,你真打算群殴我们这么多人?
这人到底是什么修为?这一刻,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那男天仙也是疑惑不已,见过狂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狂的,对着三个中阶灵仙嚣张,那不算什么,但是对着两个天仙,你还敢这么狂妄,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你敢这么做?
他沉吟一下,侧头看一眼同伴——这厮什么修为?
那女天仙皱眉想了好一阵,才缓缓摇头,“不太像天仙。”
男天仙点点头,看向陈太忠,“既然是争斗,死伤难免,我们也没说一定要报复。”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走了,”陈太忠一甩手,就待转身离开,嘴里还老大不客气地发话,“还以为你们要动手呢,真是瞎耽误工夫。”
你!男天仙气得好悬没喷出一口血来,不过对方的狂态,也彻底地激怒了他,“我说,我已经告诉你了,天蝎的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陈太忠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发话,“又不报复,还不让走,你到底想说什么?”
“阁下反正也是散修,没地方可去,”那中年男子缓缓发话,“你若是肯加入天蝎,此前的种种恩怨,就算揭过了。”
加入天蝎?陈太忠闻言,不屑地一笑,“我若是不加入,那又如何?”
想招揽他的人多了去啦,若是让他选,他也只会选择南郭家。
你倒是越来越狂了啊,男天仙也火了,他好歹也是天仙,哪里能让人这么呛?说不得冷冷一笑,“不加入的话,就要说道一下杀人的事了。”
“原来还是要这样,”陈太忠不以为然地笑一笑,然后下巴一扬,“那你说!”
他的不屑就像写在脸上一样,非常地清楚。
男天仙正要暴走,那女天仙却是适时咳嗽一下。
她在旁边已经察言观色多时,现在才缓缓出口发话,“阁下,你是否未听说过天蝎?”
“我需要听说过吗?”陈太忠一侧头,古怪地看她一眼。
他是真没听说过天蝎,虽然这话有打脸的意图,但是陈某人行事,从来都不是看人下菜,心气儿不顺了,敢跟血沙侯和巧器门对掐,区区天蝎算什么?
女灵仙被呛得脸一黑,也懒得再说话了。
倒是那男灵仙接话了,“别的不说,先把宝物还回来。”
“没见,”陈太忠干脆利索地回答,他骨子里不是个爱财的,但是他不爽了,就不要指望他能好好地说话。
“是吗?”男天仙冷冷一笑,然后冲一个黑瘦的汉子招一招手,那厮是九级灵仙,“大可,你过来,跟这朋友走两招。”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陈太忠,“不难为你,赢了我这下属,你就可以转身走人了。”
哄谁呢?陈太忠心里不屑地笑一笑——你们不出手,只不过是没摸清我的路数,让一个人上来过几招,就算我赢了……你们会答应我走吗?
所以他只是撇一撇嘴,“这是你说的,赢了走人,不过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那就生死自负!”黑瘦汉子冷笑一声,抬手掣出两柄雪亮的小斧头,奔着他就砍了过来。
陈太忠左手拳套,右手长刀迎了上去,两人战做了一团。
一开始,他手里的拳套,还不敢跟对方的斧头相交,生恐拳套扛不住,不过接了几招之后,发现拳套的坚韧,还在他的想像之上。
考虑到身边有人,陈太忠并不着急拿下对方,也没展示出太多的底牌,无非就是舍生取义拳、聚气缩地和无名刀法第一式。
所以从场面上看,倒是那叫做大可的黑瘦汉子,占据了点上风。
旁边的两个天仙看了一阵,相互交换一下眼神,都是暗暗摇头——真看不出来此人是什么路数。
斗了一阵之后,陈太忠往后一闪,佯作退却,就待发动绝招,他的缠斗,是为了出其不意地杀人。
不成想,那黑瘦汉子也选择了同样的时机,见对手退后,他手一扬,一柄小斧头就脱手掷了出去,速度奇快。
就在对方躲避之际,大可抖手打出两道白光,然后又摸出一张大网丢过去,再然后,他一拍储物袋,又一柄小斧头出现在他手里。
这便是他的制胜法门,他的双斧练得极好,但是没几个人知道,脱手的飞斧,才是他的绝活——一般人不会考虑对手的兵器脱手。
而此番争斗,他不但掷出了飞斧,飞斧之后又是两道“追魂剑”的术法,这势必会逼得对方左支右绌。
最后脱手的大网,也是他的随身一宝,可大可小刀剑难伤。
若是还拿不住对方,他手里的双斧已经补充完毕,可以再次冲上去搏杀。
他这一系列招数,没什么特别华丽的,但是环环相扣,一招狠过一招,就是高阶灵仙遇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过,陈太忠还真的防住了,左拳击飞了飞斧,宝刀挡下了两道术法。
至于那张大网,陈太忠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直接缩地成寸躲开。
然而,既然缩地成寸暴露了,他索性直接欺近身去,手里刀势一变,一刀无欲就斩了下去,“小子你找死!”
刀势才一起,那俩天仙就齐齐一变脸色,女天仙想也不想,直接一道青芒打了过去,青芒出手,才轻斥一声,“你敢!”
两人看了有一阵了,觉得这散修手上的功夫,也不过尔尔,当然,他们想得到,此人可能是留手了——大敌环视之下,搁给谁出手,估计也要留点底牌的吧?
但是,基本功夫已经暴露出来了,再有杀手锏,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所以女天仙毫不客气地出手阻挠他这一刀。
至于说公平一战,一战之后可以走人之类的话,再也不要提起。
然而陈太忠对旁人的出手,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直接将小塔祭出来防身,硬扛这一道青芒,手里的刀依旧斩落下去。
那黑瘦汉子也硬是了得,猛地嘴一张,“哈”地一声大响,有若空中打个惊雷一般。
就借着这一口气,他身子猛地向后蹿了出去,合着这一声怒吼,不但是音波杀敌,也是逃跑的手段——就像地球上的乌贼跑路,要反方向喷出水流。
不过,饶是他逃得极快,身上也多出大小七八个口子,一柄斧头也已经被刀砍为两段。
与此同时,那青芒击到小塔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然后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溅,威力也不是很大。
但是陈太忠不这么看,他一个缩地成寸,直蹿出去七八十米,才稳下身形来,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天蝎的承诺?领教了!”
他本是可以继续追杀那黑瘦汉子的,并且有把握三招之内干掉对方,但是对方的天仙已经撕破脸了,他没有强杀的机会。
“呵呵,”女灵仙不以为然地笑一声,“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你没听说过天蝎了……对于冒犯我们的人,天蝎曾经放过谁来?”
“哦,”陈太忠淡淡地点点头,“那我现在知道了,诸位多保重。”
说完之后,他就待捏隐身诀,然后眉头猛地一皱,不对……识海怎么有点不稳定?
下一刻,他看到那四溅的青芒碎片,一点一点地消融在空气中,他的身子登时又倒退三十多米,眼睛一眯,微笑着发话,“原来毒道高手,都在天蝎。”
这话,天蝎可是承受不起,前文说了,用毒是风黄界的忌讳,偶尔有人用毒,还不打紧,但是成建制、大规模地用毒,基本上也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一旦传出去,说天蝎个个都会用毒,这责任可是大了。
那女天仙冷冷一笑,“见识短浅,就别胡说八道。”
她的青芒爆裂之后,碎片有迷惑神智的作用,跟迷阵相仿,不是毒药。
“好了,打过了,我不想再杀人了,”陈太忠摇摇头,不欲再跟这些人多说,“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别逼着我杀人。”
男天仙闻言冷笑一声,“你自问,逃得过我们两个天仙的围攻?”
陈太忠微微一笑,笑容里是说不出的冷酷,“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现在要围攻?”
男灵仙眼珠转一转,面前这厮的神情,实在太镇定了。
他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发话,“你所得的宝物,不是我们的……有请货主!”
说完之后,他抬手拍两下。
这厮弄什么鬼?陈太忠眉头一皱,才要捏隐身诀,猛地就是一愣。
只见不远处树林一响,一只斑纹猛虎走了出来,它低声呼噜一下,抬掌一拍地面,不尽的威压涌了过来。
这威压,绝对不是灵兽能有的,合着……这是个兽修?
第三百零九章 无畏
陈太忠见状,也愣住了,他皱着眉头发问,“兽修?”
“吼,”那老虎不耐烦地打个呼噜,又是抬掌一拍地面。
合着是一只已达兽修的境界,喉头横骨没化的老虎,说它是妖兽也可以。
“看到了吧?”那男天仙得意洋洋地发话,“此番的货主不是我,你要是有胆子,就只管得罪兽修好了……它们可是可以飞的哦。”
陈太忠怔住了,好半天才表情怪异地发问,“天蝎跟兽修相勾结?”
旁人还没说话,那老虎却是恼了,“嗷吼”地吼了起来,张嘴就冲他喷出一团腥气来,腥气中夹杂着几根金色的细针。
陈太忠一个缩地成寸,直接避开了,这一群人和兽,不止一个玩毒的,他得小心。
“哈,虎先生不满意了,”男灵仙得意洋洋地笑着,“天蝎的成员,就不止人族,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那就死吧,”陈太忠冷笑一声,身子直接蹿向那老虎,一抬手,长刀回鞘,左手却是重重地一拳,击向那老虎。
两个天仙加一个兽修,如此绝境并没有吓退他,反倒是让他心里生出不尽的豪情。
这一拳舍生取义,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老虎也毫不示弱,抬起一掌,狠狠地扇了过来。
人拳、虎掌,硬生生地撞到了一起,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
令旁观者惊讶的是,这一次碰撞,双方居然都没有退让——没错,这是势均力敌的一击。
女天仙和男天仙交换个眼神,都是齐齐地摇摇头: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过……大约也到此为止了。
至于说陈太忠担心的围攻,倒是没有发生,因为这俩天仙都很清楚,虎修大人出手了,他们如若敢从旁边联手攻击,会激起虎修的怒火——它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兽修大多是傲气的,因为普通兽修的修炼过程,比人族艰难,而那些血脉强大的兽修,修炼要容易些,但是它们更是有骨子里的傲气。
当然,这并不是说,兽修不能跟人族联手,但是虎修例外。
非洲大草原上,狮子可以成群捕猎,但是老虎……从来都是独自觅食。
他俩不敢插手,陈太忠就硬生生地跟虎修对了三拳。
三拳之后,他狠狠咽下嘴里的血,这三掌,已经让他受了内伤,不过舍生取义拳原本如此,不破不立,他也不怕。
见过旁边的两位,果如他意料的一样,不敢出手相助,他暗叹一声,默默地感激自己死去的女仆——若不是有刀疤的科普,他真不敢这么冲上来。
不过,若是以为他只想单挑,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咽下口中的血,身子一晃,让到一边,右手一抬,一个小圆筒出现在他手里。
这小圆筒,就是他自梅艳容的手里缴获的,可以激发“寂灭之光”。
才一掣出圆筒,他对着男天仙就是一抖,一道白光过后,那个天仙登时不见了踪迹,残留的四肢,更是被带到百米之外。
这位其实也有防御之心——场中正在交战,但是这圆筒威力太大,根本就是挨着就死,区区一个二级天仙,怎么能抵挡得住?
女天仙见状,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卑鄙……咝,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寂寞三叹?”天蝎的其他人,有人认出了此物的来历,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一副癫狂的样子。
虎修见状,也吓了一跳,蹭地蹿出老远,低声吼叫了起来。
陈太忠转头过来,微微一笑,又叹一口气,“我说了,给你们机会,奈何你们不珍惜。”
话说得很张扬,不过很不幸,随着他开口,一缕血丝,从他的嘴角淌了出来,他露出的牙齿,也不是雪白色,而是猩红。
“虎修大人,我们需要联手了,”女灵仙很认真地建议。
“就知道你们有这么不要脸,”陈太忠冷笑一声。
从种族角度出发,他是无条件偏爱人族一些,否则不会救助那个他看不顺眼的杜春辉——当然,老杜后来也变得顺眼了,起码帮他办了一个身份玉牌。
但是天蝎这帮人,却是他看不惯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人族和兽修会搅到一起,但是对付他这个人族,对方居然请出了兽修,这让他真正的齿冷!
对他而言,这帮人这么做,可以称得上是“人奸”了——这比兽修可恨多了。
他手里这个小圆筒,他也琢磨过,知道只能用一次,就要有一段调整时间。
虽然兽修很强大,但是这宝贵的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用到了人族身上,错了,是人奸身上,可见他有多么痛恨了。
当然,他也有别的算计,先干掉一个天仙,然后再跟虎修斗——只要那女天仙没胆子插手,他再干掉虎修之后,只剩下一个女天仙,那双方之间的攻守,就要易位了。
所以说,陈太忠冲上来强杀,不是没有算计的,更不是单纯的头脑发热,不过这个算计,也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还要看具体情况。
那虎修被这道白光吓了一大跳,听了女天仙“联手”的要求,一时间就有点迟疑。
倒是那黑瘦的九级灵仙听到这话,马上大声说,“若真是寂寞三叹,那这寂灭之光,他只能用一次,不过……这是巧器门的重器啊。”
“巧器门的重器”——这六个字,足以让一般人静下心来,细细考虑。
不是每个人都有陈太忠的胆子,听到巧器门都毫不害怕——事实上陈太忠的胆子,有一小半是来源于无知。
女天仙一听,这玩意儿来自于巧器门,也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
“原来……只能用一次?”就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这声音里还带着些呼噜呼噜的气喘,和呼哧呼哧的走风,像是一个肺结核晚期病人在说话。
大家闻言望去,下一刻,齐齐地愕然,那黑瘦的九级灵仙下巴大张,直接就脱臼了。
没办法不惊讶,说话的……竟然是那虎修!
你丫不是妖兽来的,不会说话吗?
“你惹恼我了,”那虎修死死地盯着陈太忠,口吐人言,它的话说得很慢,还是怪怪的,呼噜呼噜呼哧呼哧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化去了横骨,但是,你真的惹恼我了,”虎修的话说到一半,庞大的身子已经凌空扑了过来,“所以,你必须死……呼噜扑哧……”
“什么玩意儿,”陈太忠冷哼一声,直接小塔护身,左手又是猛地一拳击了过去。
这一次的相撞,陈太忠直接飞出了十余米,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整个人也变得萎顿了——刚才他就受了内伤,而寂灭之光的一击,也很耗费灵气。
“去死吧,”那虎修却是一刻都不肯停顿,身子悬在半空,腰一扭,一根钢鞭似的尾巴,带着整整一个大屁股,狠狠地甩了过去。
下一刻,陈太忠又被虎尾抽得凌空飞起,直跌出五十余米,口中鲜血像不要钱一样,“扑哧扑哧”地往外喷。
“还不死?”虎修恼了,两腮一鼓,就要喷出自家的元气,干掉对方。
“哈,你个结巴,说话真的很难听啊,”陈太忠勉力站起身子,虽然在摇摇晃晃,却还是满脸的笑容,“爷就站在这儿,你来啊!”
“混蛋!”虎修真的是气坏了,都顾不得喷腥气了,腰一扭,一屁股就坐了过去,“豁出去压碎你苦胆,我不吃肉了!”
陈太忠又是一拳击出,怎奈这老虎的屁股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狠狠出拳之后,他又借势飞出去二十余米,纵然是小塔的防御坚固,他浑身的骨头也在喀喇喀喇作响。
可以用刀了,他抬起手中的圆筒——大网击出之后,他的无欲,估计能斩杀这只虎修。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当然,能不能达到效果,这就难说了。
就在此刻,一声冷哼传来,“混蛋,你好大的胆子……小猫,你给我滚!”
“是谁?”虎修一听到有人叫小猫,登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族了——事实上,在他看来,这个人族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暂时没必要计较。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出一人来,身着灰色长衫,头戴斗笠,面目却是看不甚分明。
“小猫,敢以大欺小,真当横断山脉的规矩是摆设?”斗笠人冷哼一声,“那谁……要帮忙不?这算个天仙了。”
“不用,我自己能行,”陈太忠勉力站直身子,笑着回答,然后又噗地喷一口血,“呃……这小猫,按摩的劲儿还挺大的。”
“两只蝼蚁,也敢叫我小猫?”虎修真的愤怒了,“你俩……今天都得死!”
“混蛋!”斗笠人不屑地哼一声,身子前蹿,手一抖,一片白雾就撒了出去,“小猫,你再不走,虎皮我就定了。”
“虎鞭给我,”陈太忠哈哈大笑,不留神,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虎修见到白雾之后,先是一怔,然后转身就蹿出老远,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斗笠人。
女天仙见势不妙,直接迎了上来,她冷笑着发话,“天蝎办事,阁下一定要跟天蝎为敌吗?”
“天蝎算什么东西?”斗笠人冷哼一声,“那谁……要我帮你弄死这个蝼蚁吗?”
“唉,你打乱了我的计划,”陈太忠很苦恼地叹口气,然后身子一抖,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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