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胡为父子乎
作者:流浪的蛤蟆|发布时间:2024-06-29 06:10:24|字数:39128
蛟十力虽然豪勇,却并非蠢人。
开始他尚以为焦飞屡次示好,是想要收伏他为部下。但是不久之后,这位前龙宫二品勇毅将军便明白了,焦飞是真不在意他的来去。这个少年道士除了修炼,其他的事情便不大管,实在是没有对他动什么心机。
“人待我以国士,我便以国士报之!焦道长待我如何,我日后便豁命报还便了。”
有了这般念头,蛟十力便把大海鳅接掌过来,他对东海的境况熟悉无比,也懂得操纵大海鳅的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有了他接手,这艘大海鳅的速度立时快了一倍。
蛤十一得了空闲,便去琢磨新学的法术。
虽然在焦飞所有的手下中,蛤十一是最不济的一个,可也是炼气入窍的功夫。这头蛤蟆精经常变化做一条泥鳅,尾随在大海鳅的后面吞食鱼虾,按照从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中琢磨出来的法诀消化。开始蛤十一还不觉得这法门有什么明显效果,但是吞吃了几百头海中鱼虾之后,他渐渐察觉,每当他运起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消化腹中食物的时候,便会有一丝暖流涌遍全身。这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修为日深,消化起来就越快,原本吞吃一头跟身子等大的海中怪鱼,还要消化个半日,到了后来,几乎是吞下去什么,一两个时辰就消化的干干净净。
琢磨得这法诀奥妙,蛤十一又时时担忧自家主公觉得自己没用,更是舍生忘死苦修起来,好几次都撑的只翻白眼,险些就噎死过去了,却缓过一口气来,照旧狠吃。焦飞闭关了十数日出来看了一次,蛤十一本觉自己最近吃的有些胖大,又丑陋了些,主公定然不喜,没想到焦飞反倒勉力了几句,让这头蛤蟆精误以为自家做的极对,感激涕零之下更是努力奋发,从日食一鱼,变成了日食十鱼,不是体型比自己变化的肥泥鳅还要大的都不屑去吃。
除了天河正法,葫芦剑诀这般顶级的道门法诀,旁门中人和妖怪们修炼窍穴,也就是修炼那么十几二十个,能够变化了人形就算。只有那天资奇好的,才会多修炼几个,好在日后凝煞的时候大占便宜。
蛤十一本来也就修炼了那么七八个窍穴,故而变化的人形才丑陋非常,他毕竟在金曦境里呆过,向独眼水蛇兵老王,鹫老,铜无心都讨教过,也比寻常的妖怪,多知道了几个窍穴。在吞吃了鱼虾之后,便把那腹中的暖流引导,去冲击体内的窍穴,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福至心灵,蛤十一这般修炼,误打误撞下忽然修炼开了心窍,顿觉头脑聪敏,心思又活泛了一些。
他知道蛟十力修为犹在铜无心,独眼老王,鹫老等人之上,便常去讨教。虽然蛤十一形容丑陋,但是口舌还来得,居然也得了无数的好处。
蛟十力其实也有件事儿,想要跟焦飞询问,但是总说不出口。既然蛤十一有意跟他亲近,蛟十力便也赏了这头蛤蟆精情面,待得两人关系稍微熟络了些,蛟十力便找了个机会向蛤十一问道:“你家主公出海,怎还带了一群淡水中的鱼虾?他们若是修为高些还成,现在么……”蛟十力摇了摇头,似有些不以为然。
蛤十一不知蛟十力在挑他的话,连忙为焦飞说好话道:“蛟十力将军你有所不知,我家主公曾在淮河中担任五百里水路的大总管,这些都是他昔日的部下。我家主公重情义,故而不舍得这些老部下在淮河中受苦,这才一并带来!”蛤十一自觉这几句话说的得体,为焦飞长了许多脸面,没想到蛟十力听了这句话,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把这头蛤蟆精拎起,不管不顾的问道:“你们家主公,做的哪一段水路大总管?”
蛤十一不知蛟十力为何如此激动,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说道:“听说是从巫峡到铃鼓峰这一段的五百里水路的大总管……”蛟十力听得这句话,顿时热泪盈眶,把蛤十一往海里一抛,大步走去找焦飞。蛤十一也不知自己怎生惹恼了这头蛟龙精,忙使了个踏水的神通,好容易扑腾上船来,蛟十力却早就进船舱去了。
这头可怜的蛤蟆精,心头纵然委屈,却也不敢多话,只能把郁闷之气憋在肚子里,一声大叫,跳入水中,吞了一条大鱼上来,这才消气了些。
焦飞刚刚把玄冥真水凝练的黑龙身躯,打通了第二十八个窍穴,就听见蛟十力的大声呼叫,忙收了黑水真法走了出来。蛟十力一脸急切的拉了焦飞问道:“焦飞先生身边的那位蛟太尉,可是在淮河中收的?”焦飞不知蛟十力为何问起这个,就答了一声道:“是也!”
蛟十力顿时大叫一声,又问道:“可是从巫峡到铃鼓峰这一段的五百里水路上收的?”焦飞又点了点头,问道:“难道蛟十力将军也熟悉那一段水路?我在那一段水路中发现了一座水府,蛟太尉就是我在水府中发现的。恰逢他跟赤鳞太尉苦斗,看看要两败俱伤,被我救了下来。”
焦飞听蛟十力问的急切,忽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尽管他觉得此事未必如此之巧,但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就悄悄改了几处关键的口吻,把个蛟十力听得如醉如痴,大声叫道:“如此说来,蛟太尉便是我那孩儿了!那座水府便是我当年曾呆的。”
焦飞见自己所料居然中的,当即使了一套拳法问道:“这便是我在水府中发现的几本武经中的一套拳法,我见将军和我斗法时曾使过,难道便是将军留在那水府中的?”蛟十力大声叫道:“怎么不是?”焦飞忙肃然道:“如此说来,蛟太尉岂不是将军的亲眷了?”
“真真如此!”
焦飞闻言也是大喜,把蛟十力留在了船舱中,去了片刻把蛟太尉带了回来。他在上元八景符中已经叮嘱好了,蛟太尉对焦飞自然是言听计从,不要说认个同宗做爹爹,就算焦飞让他去人蛤十一做爷爷,蛟太尉也是倒头便拜,无一句二话说。
这“父子”相认的场面,焦飞觉得自己不大合适留下,便把蛟十力和蛟太尉留在舱中,自家走了出来。他见到蛤十一正自捧着肚子炼气,也就笑道:“你这厮惫赖,怎就做出这一副模样来?还不快去下面操舟!”蛤十一不敢违拗自家主公,连忙下去摆弄大海鳅了。
过不多久,蛟十力便大步走了出来,冲着焦飞抱腕叫道:“主公,前方不远,便算是出了东海海域,那方已经不是龙宫所辖,路程再没这般安逸了。”焦飞亦没料到,这蛟十力如此直爽,也不提起这称呼上的变化,仍旧道:“蛟十力将军,那你可知前方海域有些什么危险,该如何避让过去?”
蛟十力随手在空中一划,便有层层的海图展示,这是一种幻术,焦飞自家也会,更不惊奇,看着蛟十力在海图上指指点点说道:“前些时候主公和那位凤儿姑娘擒住的银鲨,便是这一方海域的妖王所辖。这位妖王叫做李艮,是一头巡海夜叉,同样也是丹成第三品,手下三千夜叉兵,能组成夜叉明王阵。若是我的老部下尚在,他原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是如今我已经被龙宫驱逐,没了得力的三千龙虾兵,便打他不过。”
焦飞听了,心中暗叫道:“陆地上的妖怪,果然比不得东海上的多。这海里随便一个妖王,也有三千亲随,还能布下阵法,那混天王也在不俗了,手下数万群妖,也不见有这般排场出来?”焦飞这也是错怪了浑天妖王,其实浑天妖王手下也有一千飞虎兵,只是他不走机缘,并不懂得阵法罢了。没有相应的阵法牵引妖气,便是妖兵再多,也无有提升修为只功效,只能如人间的战阵一般厮杀。
如果是普通的妖王,焦飞自忖有五百水蛇兵还能不惧。但是这位夜叉妖王李艮本身丹成第三品,又有三千夜叉兵,还懂得夜叉明王阵,焦飞怎都算不到取胜之方,也只能向蛟十力问计道:“那我们该如何渡过这片海域?能转道不能,或者有甚么法子,不惊动那夜叉妖王?”
蛟十力摇头说道:“别处海域的妖王也是一般的凶狠,绕到哪里也是一般。想要不惊动那位夜叉妖王也不可能,这些妖王统帅一片海域,早就把这一片海域内的水族都收伏了,便如同有了无数耳目一般。”
焦飞想了想道:“既然水路不通,那我们飞过去如何?”
蛟十力苦笑道:“天上无遮无拦,更易被人发觉,除非主公的遁法迅速,能让夜叉妖王追击不及!”
焦飞想了一回,也是叹息,他的乌云兜虽然三次祭炼过,速度比前更快。但也还说不上能让人追击不及。虽然小诸天云禁真法速度够快,毕竟他的修为还差,祭炼乌云兜也只是修炼之余才弄,四重禁制的法器,自然算不得上品。
第一零零章 黑狱岛·鲛人
蛤十一在旁说道:“那也容易,蛟十力将军去何处寻一支兵马来,稍加训练之后,自然便可应敌了。加上我家主公从旁助拳,想要击败那夜叉妖王李艮或者艰难,但想要夺一条路走,想是从容。”
蛟十力和焦飞面面相觑,还是蛟十力咳嗽一声道:“想要胜得夜叉妖王的三千夜叉兵和夜叉明王阵,至少也要有三千妖兵,每一头最少也要炼气第四层的修为。这些都还罢了,我的三千龙虾兵乃是龙宫训练出来,我并不知道那阵法如何操演,只懂得指挥而已。就算能寻来这样一支妖兵,我又哪里去寻一套阵法来训练?”
焦飞微微一想,也觉得有些碍难,皱眉道:“阵法我倒是知道几套,只是这妖兵难得!”
元蜃幻景中有数十名各派异人,能被徐问视作敌人之辈,都不是凡俗,其中有数人还是当代阵法名家,焦飞倒不缺演练道兵的阵法。只是道门豢兵都是自小培养,哪里能顷刻间就寻出一支来?海上妖兵比道门豢兵容易招募,但是龙宫是统帅海域数万年积攒的家底,那些海中妖王统帅都是同族,自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这才有能媲美道门豢兵的威力。随便招聚几千百的妖怪来,乱哄哄的,光是队列就要操演一年,排演阵法没有个数年,乃至数十年绝难办到。
蛟十力听得焦飞话,眼神却是一亮,忙问道:“敢问主公懂得什么阵法?可有适合水族的?”
焦飞不假思索的答道:“适合水族操演的也略懂两套。说来可惜,早知海外危机重重,我多收几头银鲨也好,至少可以危急关头用来抵挡追兵,说不定就一冲过去了。”凤儿收伏银鲨八大将的时候,焦飞一来法力不成,二来也不好意多抢,现在忽想起来,转有些后悔。
蛟十力听得焦飞说懂得操演水族的阵法,立时便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路妖兵可以收伏来,只是要蒙肯主公传授阵法。虽然胜不得夜叉妖王,想要借路过却不难。”
焦飞其实也有心先冲一下试试看,这夜叉妖王的统辖的海域是否真的难过,万一不成,他也自忖能脱身逃回来。但是蛟十力说能收伏得一路妖兵,法子比他稳妥,焦飞便熄了此念,含笑问道:“蛟十力将军知道的这一路妖兵是什么来历,可好收伏么?”
蛟十力嘿嘿一笑道:“我为龙宫征讨多年,似我这样的二品将军龙宫怎都有几十个,每年都要开仗几十气。每次打仗下拉,俘获的各路妖王,还有那些妖王的手下,若是服软的便收编了来,若是那桀骜的就送去做苦力。我说的这一路妖兵,原是另外一位妖王的部下,他们的妖王死在我的一位同僚奋波将军手中,这一路妖兵不肯降伏,就被发配在不远的黑狱岛收割海草。这些海草是用来供养龙宫中豢养的海马,每日劳作也极辛苦。”
“我初投入龙宫的时候,曾在黑狱岛做个典狱官,对这一路妖兵有些恩义,也知道他们作战极勇猛,果然可堪主公大用。”
焦飞大喜问道:“这一路妖兵是什么水族?”
蛟十力答道:“便是鲛人一族!这一族本有数万人口,但是被龙宫剿灭了之后,死伤了不少鲛人,再加上做苦力劳累,死去的也有些,现在应该人口不足一万。”
焦飞听得是鲛人,心头就想起了少年时看过的杂书中,有过许多关于人鱼的记载,其中不乏缠绵的故事,美丽的传说,古老的神话。这鲛人一族乃是人鱼十三族之一,身材最是矫健,男性皆雄壮,勇武过人,不输于巡海夜叉一族。女子都一头黄金般滚滚的长发,艳丽异常,乃是海族中最出美女的部族。且有一个关于鲛人的传说,鲛人中的女子若是为了爱人,流下眼泪,垂落下来便是颗颗明珠。古有诗句为证:“一粒鲛人珠,多少相思泪!日愁烽火起,夜盼良人回!”
现在蛤十一,蛟十力都在甲板上,倒也无人操纵大海鳅了,那头乌贼王木恩在下面呆的气闷,也走了上来,听到焦飞和蛟十力的对答,他心里着慌道:“那黑狱岛上现在是一位七品海马将军做典狱官,手下也有数百人哩。何况黑狱岛乃是龙宫收割海草的草场,一旦那些鲛人苦力走脱,龙宫岂有不大恼的?”
木恩虽然修为不足,但却仗了善于潜水的本事,游荡四海,那海外也去过,知道龙宫的势大,不是个好得罪的。
焦飞皱眉道:“那便该如何?”
木恩有些踟蹰的建言道:“我知道一条水路,只是下潜的深一些,不知主公的水性如何?若是主公水性好,倒可以一试,此处不远有一条海沟,因为太过深邃,少有水族能到。我从这里来去的次数多了,从未见过夜叉妖王的人马。”
焦飞想了一回,说道:“这条路倒可以一试。黑狱岛那边,等万不得已再去罢!”
焦飞拿定了主意,众人自无话说。大海鳅虽然是件法器,能潜水极深,但是在木恩的领路下,下潜了几千长,也有些经受不住了,大海鳅上每一个部件都是光芒流转,上面游弋的泥鳅,一个个疲累不堪,似有崩溃之兆。焦飞这才捏了黑水真法,跃入了海水之中。也亏了他这些日此修理有功,虽然千丈之下的海水,压力大的能把钢铁压扁,他也尽支持的住。蛤十一没有这等本事,焦飞就把来和大海鳅一起收起来。
他的前方是木恩在领路,身后有蛟十力追随。再往下潜了也不知道多深,才看到一条绵长的海沟,黑漆漆的深不知多少里数,长也不知去往哪里。
焦飞体内的玄冥真水已经被海水的压力,逼迫了出来,化成了一条晶莹的黑龙,通体都如墨晶一般,深邃难测。仗着玄冥真水的御水之能,焦飞体外的海水都结成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玲珑剔透,宛如穹庐,把他和木恩,蛟十力都包裹了起来。蛟十力见焦飞还有这等法术,也不禁心中暗赞,木恩一路指点,焦飞把身法一沉,就冲入了海沟之内。
这条海沟里压力比上面尤大,焦飞暗忖就算自己把五百条水蛇精一起召唤出来,也是个都被海底的无穷潜力压扁的命。换句话说,他在这个时候,最大的依仗也就只剩下了蛟十力,连铜无心这等战力都召唤不出来。
“原来海中如此神秘,怪不得只有龙族能够纵横大海,便是旁门九大散仙也只是占据了海岛,自在逍遥,不能把手插入到真正的海域。到了这里便是有破天的神通,也要小去一半,除非似我有特别的法力,不然行动也难,更别说跟人斗法了。修道的人怎么都不会愿意深入这等地方……”
焦飞按照木恩的指路,一路向前飞遁,走不多远,忽然海沟的深处响起了牛鸣般的嘶吼,纵然在深海之中,也响如炸雷相似。木恩大惊失色,忙劝阻道:“主公不可向前,不知是什么深海中的妖兽醒了,我们在这个地方与他争斗不得。”
焦飞运起黑水真瞳,看大一股妖气宛如通天神柱,骨朵朵的从下面冒了出来。光是看这妖气,焦飞也知道这头妖兽,自家难以抵挡。纵然是蛟十力,在深海下也要灭去几分威风,见这头妖兽似乎不输于自己,心头暗道:“若是在海面上,我定然不怕跟他狠斗一场,都是在这海底,我有许多神通都使不出来,我自己还罢了,万一伤到了主公却如何是好?”
焦飞本还想绕过去,但是海沟下随即又冲起了一道妖气,似乎比前一道还要凶横。焦飞这才无奈,卸去了通身法力,慢慢的向上升起。才脱离了海沟的范畴,焦飞就听得似有战鼓响动,然后便看到群大肚子海鱼,每一头都气势昂扬,肚子里不知充了什么东西,明耀如灯,也不用敲击,就发出了咚咚咚咚的响声。
蛟十力见状大惊道:“这是夜叉妖王手下的灯鼓鱼群,专司报信,一有敌情就发出这般擂鼓的声响,还能放出光明来。这灯鼓鱼发出的响声,在深海之下传的极远,过不多久夜叉妖王的大队人马就赶过来也,我们快些撤走!”
焦飞不敢迟疑,连忙扭头就走,过不多久就看到海中有一片黑压压的鱼群扑来,状似勇猛。这些鱼群倒也还罢了,可焦飞也怕被这些先头前锋部队缠上,一时走脱不得,被后面的夜叉妖王带了得力的夜叉兵掩杀上来,那就再有一条血战到底路了。焦飞可不想跟这些妖族死拼。
妖族彪悍,从来不畏生死,加上妖族寿命都极长,也对长生不老,无甚眷恋,故而每战便鼓动全力,丝毫不以厮杀为意。只有极少数的妖族,和人族接触的多了,才有人族的许多学问,许多想法。人族只有短短数十春秋,故而才有修道长生之念,妖族寿命绵长,修道多半为的是不受欺压。
第一零一章 十八太子
焦飞见到这些海族凶狠,忽然想到了当日蓝犁道人传授他法诀的时候说过,他这一脉要在争斗中才能成长,当时还很鼓励焦飞去向王道缘,姚开山师徒寻仇。说起来魔门的习俗,倒是跟妖族相类,讲究的是物竞天择,给予弟子的便是最好功法,最细心的指点,然后扔到乱世大洪炉中去磨练,能通得过的便是良材,通不过的自然便是蠢材。道门求逍遥,不喜与人争斗,魔门求的却是自在,只要心之所喜,便可任意妄为。
“这些海族的妖怪,可比蛮荒那边凶狠多了。看来是不善征伐,不够凶狠的,都被龙宫给收伏了,剩下都是厉害的妖怪。若是我一直跟着蓝犁老师,只怕他转会鼓励我,杀起妖怪来最好凑个整数。”焦飞想的其实不错。上古之时神魔混杂,连番大战,就连龙族也陨落了不少人物,后来才有四位龙王聚议,把龙族全数迁到了海外。这番迁居让龙族避开了上古的几场大战,保藏了大部元气,慢慢建立起来四海龙宫,霸占了数十万里海疆。现在龙族中有七位龙王,实力渊深难测,麾下精兵猛将无数,每年都能拓展疆土。海外妖族能在龙宫的无数次打击下,仍旧屹立不倒的,无不是大有能力,或者大有背景之辈。
亏了焦飞,蛟十力两人修为都还不俗,木恩水遁的稍慢些,被焦飞袖袍一拂收了去,倒也不成其为拖累。焦飞倒退回来近百里,才算是摆脱了那些鱼群的追击。他想了一想,向蛟十力问道:“夜叉妖王除了三千夜叉兵,还有多少手下?”
蛟十力微微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数目,反正每次和夜叉妖王开战,总也杀不完那些杂鱼兵。”
焦飞听得满头见汗,他可不是嗜杀的人,这夜叉王手下虾兵蟹将杂鱼兵如许多,自己总不能去杀个尸山血海。不过这一番试探,也让焦飞信了蛟十力的话,他出海之前也未曾打听过东海的事儿,还真没预料到居然如此叫人头疼。焦飞心底暗忖道:“看来也只有去黑狱岛试试运气,把鲛人一族的苦力都收了来,排演阵势,杀过夜叉妖王的领地。”
道门中修炼,一步差,步步差,黑风岛焦飞是非去不可,若无玄霜阴煞,他直接就绝了丹成第一品的可能。内丹的品级差了一丝,奠就道基的可能就少一分,丹成四品以下能够突破至炼气第七层奠就道基之辈,道门中几乎从未曾有过,换句话说,最差也要丹成第四品才有可能成就道基。道基雄厚与否,更关系到日后脱劫的那一层修为。
焦飞绝不肯在凝煞这一层上差错了,不管多大阻碍,他都不会回头。
这黄脸少年虽然平时做事温和,但到了关键时候,亦是极有决断之辈,当下就跟蛟十力说道:“我已决意去黑狱岛,蛟十力将军可与我带路。”
蛟十力略一拱手,带了焦飞一路游弋,三数日后就到了一座海岛。这座海岛通体都是黑色的坚硬礁石,周围海水甚浅,生长了一种特别的水草,正合海族豢养的许多胃口极大的妖兽食用,主要便来供给龙宫的马场。那些负责收割水草的鲛人苦力,都被法术禁锢了周身窍穴,什么本领也使不出来,每十余人用铁索穿起来,做的活极为劳累。
那水草生长的极快,从海底一直长到海面,往往一根就是数十丈长短,盘起来要七八个鲛人壮汉才能抬得走。偏偏那些食用这种海草的海族妖兽食量都极大,便是这般长的一根,也不过一口就吃光。因此这些鲛人苦力,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在干活,他们的天生神通被法术禁锢了,只是力气比寻常人大了十余倍,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摧残?几乎每一日都有被活活累死的鲛人,这些鲛人的尸首,亦没什么好下场,毕竟海族中的妖兽也并不都是吃素。
被派来做黑狱岛典狱官的是海马一族的一位七品将军,他们海马一族本来无甚本事,只是投靠龙宫的早,这才获得重用。海马一族从来也没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最多也不过就是某某龙太子的坐骑一类,凭着这些关系,倒也让这一族颇有人上人之感,这位海马一族的将军,在黑狱岛作威作福,时常打骂那些鲛人,甚至会叫了鲛人族的出色美人儿来淫辱。他亦知道那些鲛人敢怒不敢言,却只把这当做是得意的事儿。
这一日,这位七品的海马将军忽然兴起,唤了两队亲随出海遨游,走不多远,就见到一艘模样古怪的大海船扬帆而来。七品的海马将军有些奇怪,忖道:“纵然有海客操舟,也不会来这黑狱岛,这附近穷山恶水,除了水草什么也没有。便是龙宫中的贵客,也不会来这里,这艘挂了一张泥鳅帆的海船又从未听过,究竟来何干?我去迎他一迎!”
焦飞采纳了蛟十力的计谋,这位前龙宫二品勇毅将军献策道:“某家被龙宫贬黜为奴,凉那小小的七品典狱官也还不知,我们也不需跟他说什么,只需让我出面逐走了他,主公便可可从容把鲛人全族带走。”
蛟十力此时正站在船头,见到那七品海马将军迎上来,就大喝一声道:“遮莫来的不是海乌尔么?”那位七品的海马将军见是蛟十力,倒也认得,他知道蛟十力在龙宫中官职甚高,地位远在自己之上,不敢怠慢,忙在海波中拜倒说道:“小将见过勇毅将军,不知您来这黑狱岛何事?”
蛟十力故意叹气一声道:“我是酒后鲁莽,冲撞了龟丞相,被他贬来这里做三年的典狱官,你可是解脱了,赶紧交割了职务滚蛋罢。”海乌尔听得大喜,虽然在这黑狱岛他说一不二,但是在这里做个典狱官,嘴里都要淡出鸟来,除了那些鲛人之外,就只有水草。哪里比得上龙宫金梁玉柱,无穷繁华?海乌尔是宁可在龙宫里当差,做一个金吾卫,也要比在这里快活的多。
这般消息,放在蛟十力嘴里说出,这位典狱官也不疑有假,问了两句,又被蛟十力喝骂了一顿,这才欢天喜地的把自己麾下的数百水族一起带走。这些兵马乃是他海乌尔祖上传下来的,和蛟十力统帅的龙宫正规兵马不同,那是他立身的根本,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走的。
焦飞见蛟十力只是一番话就把那诶典狱官骗走,心中也好笑,看着蛟十力把典狱官的印信一抛,在他雄浑的妖力下发出蔚蓝光芒,不旋踵海面上有密密麻麻的站了万余鲛人。
蛟十力知道那典狱官海乌尔走了不久,就会把消息散播出去,自己须得手脚快些,因此也不啰嗦,开口便大叫道:“第六龙王开恩,要我新训练一支兵马,着我在你们鲛人中挑选。自觉身强力壮,愿意不做苦力的快站出来?”
在黑狱岛被折磨许久,这些鲛人都把这般视为畏途,虽然不知龙宫那些贵人怎的就宽恕了自己这一族,但是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眸中,却立刻有些光彩。有位虬髯的鲛人大汉,猛地吼道:“我鲛中书愿意为大人麾下驱策,当初蛟十力将军做典狱官时,对我们鲛人一族就多方成全,谁敢不为大人效力?”
鲛中书应和了之后,那些鲛人也都呼喊了起来,都叫道:“我们鲛人都是勇士,便是妇孺也能上战场,留在这里都是等死了。蛟十力将军既然愿意收容我等,就都带走了罢!”
蛟十力也十分满意,提起喝道:“愿意走的,便排成一队,走到这个碧绿的光圈里来!”
焦飞把四海境的入口开了,那些鲛人不疑有诈,一个个的都走了进去。焦飞见着万余鲛人收的容易,便对蛟十力说道:“我这里有一套阵法,名为紫云大阵,用于水族征战上颇有妙处,便转授了蛟十力将军。我那三个太尉法力低微,却都是心腹,蛟太尉又是您的亲儿,还望蛟十力将军顺带也调教一番。”
蛟十力收了焦飞这套阵法,心头更是死心塌地。答允了一声,便即自行投入了上元八景符中。焦飞对抢了龙宫的苦力,也颇有些忐忑,不过想到要去黑风岛凝煞,那边什么也不顾了。蛟十力要操演这些鲛人,总要有一段时间,焦飞也不放出来大海鳅,乌云兜一展就投奔东方去了。
焦飞才一走,就有一支水族人马,气势汹汹的乘着浪头赶来,为首的一员小将银盔银甲,手持三尖两刃刀,远远的大喝道:“那贼子竟然敢反叛了龙宫,诈走了黑风岛的典狱官,等我捉了你,便抽筋扒皮,送去油锅里炸一炸,方消心头恨气。”
这位小将在黑狱岛绕了一圈,也不见蛟十力,他正纳闷间,忽然想道:“听说这里还有许多鲛人苦力,怎么也都不见了?糟糕!蛟十力是抢了这些鲛人,不是自家拉扯一杆旗帜,就是投到了哪位妖王手下,是真个造反了。”不提这位银盔银甲的小将正生闷气,旁边有手下人忙说道:“十八太子,那个蛟十力不知好歹,是否要报与龙王爷们知道?”
第一零二章 紫云大阵
十八太子摆了摆手,恼怒的说道:“报上什么?这蛟十力已经被第六龙王贬黜了,卖做奴仆,快去查来是谁买了它,我们去寻他晦气!”
那手下低声说道:“此事我亦听说了,是琉球海市中的大海客商公买下了他。第六龙王就是折辱他的傲气,是想等他认错,再召唤回来结个恩义,此亦是驱下之道。并没有真个废去他的修为,连困龙索都没下。故而那海客把蛟十力放了出来,就被他走脱,想是他不知第六龙王的苦心,便真个反叛了。”
听得蛟十力是私自脱逃,十八太子也没了心情去寻商公的晦气,懒洋洋的一挥手,喝了一声道:“便把队伍收了罢!发下号令去,四海搜捕蛟十力,叫我麾下的四将军悉数出动,务求不让上面那十七位哥哥抢了彩头去。蛟十力丹成第三品,便是死的也大有价值。”
就连夜叉妖王都把自己的海域经营的铁通也似,何况龙宫经营东海数万年?十八太子一声喝令,他的部下便通过了海中的水族,把这道命令传播了出去,最多数日内整个东海便会尽皆知晓。
焦飞收了万余鲛人,便交给了蛟十力去统带,他也不去过问,最近得了真龙窍穴图,焦飞修炼黑水真法正在紧要关头,对他来说自然是一切以修行为重。飞了半日之后,这黄脸少年随意寻了一个无人的荒僻岛屿落下,随意一抖袖袍,引了一股清水,冲刷干净一块岩石,便即坐了下来,捏了个法诀修炼。
大海之上,先天真水精气无穷无尽,修炼水系的法术正是相得益彰。玄冥真水本来就号称万水统帅,焦飞把体内的玄冥真水逼了出来,化成了一条丈许长,手臂粗细的黑龙。如今他已经炼开了黑龙身上数十个窍穴,这条玄冥真水凝聚成的黑龙,张牙舞爪,长声吐息,这座小岛方圆数十里立时便起了一层浓雾,那是海水中的先天真水精气被它召唤起来,源源不断的补充到玄冥真水凝聚的躯壳之中。
真龙窍穴和人身的窍穴截然不同,然都是三百六十五处,暗合天地呼吸之数。焦飞暗暗运炼,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玄冥真水聚炼的黑龙,又连续开了十余窍穴,每多开一处窍穴,玄冥真水聚炼的黑龙吞吸真水精气的本领就大了一分,焦飞凝练窍穴就容易了一分。
人身乃是娲凰所造,真龙却是天生地养,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生灵,几乎每一条真龙都是天生就开了周身窍穴,和人族还要后天修炼不同。故而焦飞开始还是没有摸到门路,到了后来这才渐渐驾轻就熟,在这座无名荒岛修炼了两三个月,玄冥真水凝练的黑龙已经鳞甲鲜明,头角峥嵘,再也看不出来是真水凝聚,宛如一条活的真龙一般。
焦飞体内已经培养壮大的黑龙血脉,隐隐有一股蠢蠢欲动,似乎要和玄冥真水凝聚的这条黑龙合为一体。焦飞忽然灵机一现,领悟到了黑水真法第四层的境界,必然是要把本身黑龙血脉和玄冥真水合一。也是他得了道门真传,本身见识已经极高,不然这黑水真法他一个人苦修,无人指点,最多也不过是修炼到第二层,便再也摸不着门路。纵然是有了天河剑派的真传,若不是这番出海,收了蛟十力这位龙宫的前二品勇毅将军,得不着真龙窍穴图,焦飞也还是要望洋兴叹,纵然知道第三层黑水真法是怎么回事儿,却没有法门去修炼。
焦飞身旁盘旋的黑龙,已经比他之前长大了三倍,数丈长的龙身,足有水桶粗细,略一飞腾,便有层层的乌云祥护其身,这些乌云皆是玄冥真水所化,看似稀薄如雾,其实却蕴含极强烈的霜冻之气,是焦飞以小诸天云禁真法所化生出来。没有到了炼气第五层,焦飞自己是没法运使小诸天云禁真法飞起来,但是这条黑龙本身就是玄冥真水凝聚,与人身不同,故而凭了这护身的黑色云团就能飞腾起来。
焦飞蓦然身躯一震,那条黑龙亦同时一身,发出了惊天长唳,龙吟之声覆压四野,原本在附近游弋的鱼群,听闻这一声龙吟,皆纷纷避让。焦飞出了定境,心中忖道:“这一番闭关,只凝练一百零八处窍穴,暗合一周天星数,已经是极大的进境了。待我去看看蛟十力将军训练的鲛人如何了,能不能上了战阵,去和那夜叉妖王厮杀。”
焦飞心念一动,那条黑龙响应如斯,巨口张开,奋力一吸,海面上的云雾都化成了一股,被他一口气吞尽。焦飞把身一摇,这条黑龙复又返本复原,成了一股玄冥真水。这一股真水潜藏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让焦飞有了一种血肉饱满之感,似乎经过这一段时日的修炼,他的身躯比前更加坚韧。
焦飞试了一试身手,忽然想道:“能到感悟天地,就是已经是人间武艺的绝顶,但是神宗魔门中尚有法武真修的法门,能在武艺之中修炼出法术的威力来。那蛟十力自悟的蛟雷拳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子,不知道真正的神宗魔门法武真修是什么模样,河中威力?”
焦飞一声长啸,投入了四海境当中,还未定神,就感应到一股滔天的杀气直贯通身,心中悚然一惊,正待要施展法术,却听得一声泼天的大喊,宛如天上雷霆都被震碎了一般。
“恭迎主公!”
这四个大字,在四海境中久久不息,焦飞睁眼仔细去瞧,却见到一队排列整齐鲛人大军,足足有四千余,在海面上排成了队列,队伍中一艘黑铁木的战船昂然破浪,蛟十力正端坐的船头,头上一股妖气化作了紫云。在蛟十力的身体周围有数千百条透明的泥鳅翻腾跳跃,若隐若现,隐隐也组成了一种阵法。
蛟太尉,赤鳞太尉,鳝太尉都站在蛟十力的背后,显然在蛟十力点拨下,修为也各有进境,变化的人身更臻完美。手中各持焦飞送的兵刃,倒也有一股威风透出来。
见到焦飞,蛟十力也只是抱腕一礼,恢复了当年做龙宫将军的气势,焦飞并非善于权谋,贪图高位之人,对蛟十力的桀骜,便也不以为意。只是问道:“蛟十力将军,训练的战阵如何了?”
蛟十力沉声答道:“我军共有鲛人族一万零七百一十三名,杂色水族三百人!共编为三军,这最精锐的四千鲛人大军,已经操演紫云大阵一十三重变化中的三种,虽然尚未能击退夜叉军,却也能短暂相持了。若有主公在旁协助,击败夜叉妖王或者稍难,但是夺路而过却也轻易。”
焦飞听了大喜,不过他是个把稳的人,不肯听了蛟十力的话就莽撞,当即说道:“那就烦劳蛟十力将军把这紫云大阵演练一番,我也见识一下这阵法的威力。”
蛟十力微微一笑,一声令下,那四千鲛人兵身上妖气翻滚,都汇入到了蛟十力的身上,原本他头顶那一团紫云,翻翻滚滚骤然扩大了千百倍,往下一落,把黑铁木战船和四千鲛人兵一起都遮掩了。焦飞只见海面上一团紫云团团滚滚,有数十里大小,蛟十力的声音在紫云中传了出来,大声喝道:“主公仔细瞧了,这就是紫云大阵的第一种变化。”
焦飞心道:“这阵法倒也奇妙,传我此阵法的那位白衣文士,自称什么紫云老祖,虽然口气甚大,但是修为却着实不成。原本我也没有料到这阵法威力,现在看起来,至少不输天蛇吞月大阵了。”
焦飞有心试演这套阵法的威力,一声低喝,丹田中的五彩金丸上缠绕的那道赤虹立刻飞了出来,这道赤虹是由一百零八枚元铜精符组成,焦飞也一直不知威力如何,这次正好一举两得。
这道赤虹飞出,立刻生出了一股灼热万分的真气,横空切下,顿时把紫云斩开一线。不过蛟十力当即转动阵法,紫云上顿时生出一股力道来,把赤虹抵御住了。焦飞运起天河九箓剑诀,把这道赤虹当做剑光来使,天河剑派的剑法纵横捭阖,气派极大,顿时撕裂了跟赤虹纠缠的紫云,宛如一条闹海赤蛟一般,把紫云绞的团团乱飞。
蛟十力也颇惊诧,心道:“主公果然源深难测,居然一眼就看出来紫云大阵的弱点,居然用了这般针对性的法术。”他倒是误会了焦飞,但是心中却生出一股豪气来,又忖道:“主公待我不薄,若不显露些本事,怎见得我值得他如此厚待?”
想到这里,蛟十力把紫云大阵变化,这第一种变化还是只守不攻,第二种便是有攻有守,紫色云气凝结成了数千妖兵,每一头都是奇形怪状,发声怒喊,向着焦飞扑杀了过来。这数千云气凝结成的妖兵,每一头便对应着一位鲛人战士,蛟十力也是训练许久,才能让这些鲛人战士练熟了第二种变化。
第一零三章 紫云第三变·辟水紫猊兽
这些云气凝结成的妖兵虽然战力略逊鲛人战士原身,但是却不畏死伤,就算被打散了,也不过是存神片刻,就能再度凝结出来。只是这些鲛人战士毕竟是海族,性子粗疏,凝练的紫云妖兵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有的是凝结成自身模样,有的是凝结成平生见过的海中妖兽,也有凝结飞禽走兽的,种种累累,不一而足。
焦飞忙把赤虹收回来护身,虽然立刻就斩碎了数十头紫云妖兵,却也被这些妖兵身上的蕴含的强大冲击力道,震的手中法诀都快要捏不住。
“功力差距太大,还是得把五百水蛇兵召唤出来。”
焦飞呼吸之间,已经换了功法,五百水蛇兵和天蛇吞月大阵都是水系一脉,他葫芦剑诀不但不会有替身功力之效,反而会因为功法冲突,真气逆乱。何况焦飞的葫芦剑诀修为,本来就不如天河正法。
五百水蛇兵一现身,立时便有一条天蛇横空,焦飞只是把天河剑气一卷,就震飞了数百紫云妖兵,忽然间紫云大阵又生变化,数十头紫云妖兵往起一扑,就化合成了一头巨大了数十倍的凶兽,这头凶兽奋力咆哮,前后又有数百紫云妖兵扑上身来,顿时越来越大,焦飞瞧了一眼,也是心惊,这头凶兽竟然是传说中的辟水紫猊兽,传说此兽凶威极大,能一口气吞吸五百里生灵,也是上古洪荒异种,总共天地间也没生了几头。不是在上古神魔大战中被更凶狠的给打死了,就是被道魔两家的高人给收伏去看守洞府。
蛟十力自紫云大阵中冉冉升起,跨坐在辟水紫猊兽上,拱手喝道:“主公可还要试么?”
焦飞见了这头辟水紫猊兽,便知道自己定然不敌,摇头说道:“不必再试,蛟十力将军果然是天生的统帅,才几日功夫,就能把这些鲛人训练的如此气象。这支鲛人军便归蛟十力将军统带,来日便跟夜叉王见仗。”
焦飞如此一说,蛟十力心中大喜,这是把这支鲛人军送与他做私兵了。龙宫中除了那些大世家出来的子弟,有家族中的人脉相随,龙宫指派统带的军队,都属于龙宫。蛟十力也曾想要训练一支子弟兵出来,奈何他才入龙宫百年,虽然积累功劳甚多,却也没有被当做亲厚,这个愿望也只是飘渺。
到了焦飞手下,连续得了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紫云大阵的法诀,还有如此一支亲兵,蛟十力心中也暗忖道:“别的不说,就说我的亲子也在主公麾下当个太尉,且是从主公于微时,已经算作了起家的老班底。我现在又是主公跟前第一人,只要我肯忠心,还怕主公不厚待我们父子?只要我们父子能得些法术,早晚也能修炼到七头龙王那般地步,那才是扬眉吐气。”
独眼水蛇兵老王自小便生长在道门,耳濡目染之下,生出一心向道之心来也不奇怪。蛟十力却不一样,他是野生的妖怪,修成神通之后,又投奔来龙宫门下,见到的便是泼天一样的权柄,言出法随的威严,等级森严的龙宫官僚体系,还有法力大上一级,便能飞扬跋扈的种种张扬,因此心底虽然也想上进,却求的是可以无法无天的力量。
焦飞心切上路,既然蛟十力训练鲛人兵已经有了成效,他离开了上元八景符,也不取出大海鳅来,一招乌云兜,霹雳隐隐,就向东方飞去,焦飞还是存了一份心思,想要不动干戈。故而他想仗着乌云兜飞遁迅速,试试看能否越过夜叉妖王的海域。开始尚算是顺利,焦飞飞了七八百里,都没有征兆,正自有些欣慰,忽然海上跃出大群的银鳞海鱼,这些海鱼把肚腹下的双鳍张开,宛如羽翼,竟然一飞冲天,把焦飞的去路拦住。
为首的一名变化成十八九岁女郎的海族女将,一指焦飞喝道:“来者可是东海龙宫的奸细?还不快停了云头,束手就擒,待我压去请夜叉妖王发落!”焦飞把乌云兜散开,忙施礼道:“在下是道门子弟,去往海外探访一位好友,不知女将军何故拦路?”
那名飞鱼族的女将闻言一声冷笑道:“什么道门弟子?你有海外哪一家门派的符诏?若有就亮出来,我看过了放你过去。若无就是龙宫的奸细,我定要捉拿你去见夜叉妖王!”焦飞含笑道:“我去访的朋友,只是海外散修,并无符诏。至于东海龙宫真的素无相熟,何况我孤身一人,又能奈何夜叉妖王如何?不若女将军放我过去,小道总有报答!”
那飞鱼族的女将一声娇叱道:“你莫要花言巧语,我知道东海龙宫最近提拔了一位军师,献上了什么远交近攻之策。上一次九灭妖王就是大意,放过去了一家奸细,结果那奸细用厚利勾引了海外的另三家妖王,和龙宫一起联手,把九灭妖王包围住了,狠杀了三日,把那一层海域肉染红了,至今还有血腥气。那三家妖王倒是从此投入了龙宫,都做了二品的将军,不过这般做奴才又有什么好下场了?便是我们夜叉妖王的死对头,忠心耿耿,杀了我海外无数水族,还不是一句话得罪,便被当做奴仆一样卖了,真是好生丢人。”
焦飞听这飞鱼族的女将说起蛟十力的事儿,倒也有些好笑,正要托词再商量几句,那飞鱼族的女将忽然脸色一变,大怒道:“原来你果然是奸细,那龙宫已经发兵来犯我家夜叉妖王的海域了,还敢托词狡辩。”焦飞见得海面上有无数飞鱼上上下下,实不知是哪一头传递的军情,只是心中叫苦道:“怎么东海龙宫这时候打了过来?岂不是坏了我的事儿!”
飞鱼族女将心中早有了定见,见状把手一挥,无数飞鱼兵就冲了上来。不过这些飞鱼兵连炼气入窍的本事也无,更说不上有什么排兵布阵能耐。焦飞只把乌云兜往上升起,就打算越过了这些飞鱼兵,没想到那飞鱼族的女将一声喝,仗了一对鱼骨剑就杀了上来。
焦飞见着女将法力低微,也不想多造杀孽,信手一招,下方的海水就乱跳起来,一滴海水化作的一条透明的泥鳅,无数条泥鳅乱舞,化成一道水龙卷被他吸摄到了云头,在乌云兜周围钻来钻去,任凭那飞鱼族的女将和那些飞鱼兵如何冲撞,都不能靠近半步。
焦飞见得蛟十力这般运用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他自己对这门法术的熟悉,还远在蛟十力之上,看了之后一遍,焦飞就学了来。这套法术用来护身避敌,颇有妙用,不管那些飞鱼兵如何冲撞,都被乌云兜外的泥鳅大阵弹开,就连那位飞鱼族的女将,一双鱼骨剑也递让不进来。她每一剑刺出,就被好几头泥鳅乱撞,立刻就偏了方向,在乌云兜外滑开。
焦飞捏了法诀,一口气冲出了数十里,那些飞鱼兵的虽然能飞行,速度却比不过乌云兜,只有那位飞鱼族的女将紧紧跟在后面。焦飞见她不知好歹,正要动用六阳封神幡拿下了她,忽然海中一声牛鸣,一头白牛从波涛中翻身跃出,仰天一声大叫道:“鱼漂儿,这人还是我来拾掇罢,你快回去自己的防线!”
飞鱼族女将见这头白牛出来,恨恨的说了一声道:“牛大叔,这人十分可恶,你可别放走了他。”言毕,虚晃一剑就跃入了海中,转瞬没在波涛中。
焦飞见海中忽然出现了陆地上的妖怪,也颇惊奇,忙抱腕说道:“这位牛先生,小子真的是要去海外访友,并非东海龙宫的奸细。”
那头白牛冷笑一声道:“我便是要信你,却如何跟这一片海域数百万生灵说,我老牛已经把他们的性命交割在一个素未相识的小道士手中。若他说的实话,我们便无事,若他说的是假话,真个是东海龙宫的奸细,你们便引颈受死罢!”
焦飞长叹一声,也无话可说。他只能一催乌云兜,想要再次越过这头白牛,不过这头白牛精法力却比那个飞鱼族的女将高多了,随手在牛尾下扯出一杆点钢枪来,大吼一声,足下就起了层层白云,速度竟然比乌云兜还快,枪法一按,就生出一股催破云端的大力来。
焦飞反手一指,就是十余张符箓飞出去,在空中化成十余道五彩金红,这乃是他修炼葫芦剑诀学来的法术,名曰斩妖符剑,焦飞也还是第一次用。十余道五彩金虹依次斩在白牛精的点钢枪上,焦飞剑诀顺势而转,就有两道金虹贴着枪杆滑了下去,想要趁势破去白牛精的枪法。
这白牛精笑道:“你也是不知道我的出身来历,居然想要用这一招对付我。”他也不避让,运起一股真气来,身上顿时闪动了一股金光,焦飞的斩妖符剑切上去,只发出嘶嘶之声,如中金铁。焦飞暗道一声:“这头白牛精法术,怎地如此精奇,连我的斩妖符剑都斩不动?”
第一零四章 莲花破碎,古佛崩塌
白牛精一声大喝,似乎也不甚大,却震的焦飞脑门轰鸣,险些就驾驭不住乌云兜。这个法术他确是有些印象的,心头忽然大惊道:“这不是佛家的舌识真言么?那他刚才抵挡我斩妖符剑的定然就是佛家的身识法术了。怪道我走听着夜叉妖王精通的那个什么——夜叉明王阵耳熟,只有佛家才有明王这个称号,妖怪却怎么也懂佛家的法门了?”
焦飞匆忙一声大喝,把五百水蛇比召唤了出来,一道长虹般的剑气吞吐不定,和白牛精斗在了一起。焦飞失去了天星剑丸之后,琢磨出来以一元重水真气化为剑气的法门,虽然比不得天星剑丸锐利,但是却胜在和天河正法匹配,能发挥出全身法力来。
一元重水号称万水源头,一滴就有万斤之重,组成剑气之后,自然有泼天大势,一招一式便有泰山压顶的力量。那头白牛精虽然也精习佛门法术,自诩浑身力大,也不过几十万斤的力气,哪里抵挡得住焦飞这种如山的剑法?何况焦飞借助五百水蛇兵的妖力,堪堪媲美丹成第三品的道门羽士,这白牛精虽然勇猛,又精通佛家术法,却也不过是身识初步的修为,大约相当于道门炼罡的境界。只是浑身坚若金刚,力大无穷,让焦飞谨慎了些,这才相持了片刻。
焦飞一声清喝,天河剑派嫡传的剑法滚滚展开,把那头白牛精裹在了其中,正在考虑是一剑杀了,还是活捉了来。那头白牛精见势道不好,一声粗喝,海面下忽然冲起滔天浪头来,百余头海牛张开喉咙齐声大吼。顿时有海水震荡起来,方圆十余里的海面就宛如开了锅一般。
焦飞本来还觉得这头白牛精叫出来的妖兵太少,但是他修炼黑水真法,对水流变化敏感无比,忽然感应到下方水气云集,越来越庞大,忙把乌云兜尽情纵起,往高里拔升。
海面下茫然一声大震,那百余头海牛四下里分开,海面下冲起一道雷光,这道雷光粗如人身,光华凝聚,直破云霄,饶是焦飞闪躲的早,乌云兜还是被雷光擦了一记,顿时片片崩散了开来。焦飞苦苦祭炼的第四重小诸天云禁真法禁制,就在这一雷之下散去,骤然降了一级,乌云兜所拥有的防御之能,竟不能阻挡这道雷光!
亏得焦飞见机的早,预先躲避了开来,不然这一道雷光把乌云兜洞穿,连他也撕了成碎片。
看着焦飞险之毫厘的躲过了自己牛魔大雷炮,白牛精也是暗吃了一惊,心道:“我这手段战略问计于高人。每次把一百儿郎呼唤出来,佯作声势,水下里却把八百儿郎排开阵势,把妖气汇聚成牛魔大雷炮,屡次败杀大敌,怎么就奈何不得这位小道人?”
白牛精这手偷袭的战法,屡试不爽,只道焦飞也要被他召唤出来的百余头海牛精吸引到注意力,海面下的杀招一发,这个小道士定然被打散了护身的乌云,命丧当场。没料到焦飞居然料敌先机,预先拔升了高低,让自己的牛魔大雷炮落空。
焦飞本待出手留一线,还有分说的余地,免得一路杀下去,但是白牛精这般狡猾,如果不是自己预先知机,先应变了一步,这就死了,心头羌怒可想而知?他又心疼自己花了几个月光阴祭炼的第四重禁制,心里恨恨想道:“我怎么忘记了,这战阵乃是凶狠的事儿,半点情面都不能留。”焦飞心知错了,立刻发了狠,再也不肯留手,把六阳封神幡一抖,条条黑气垂下,立时就拿了那头白牛精。
他这六阳封神幡上,丹成的妖怪就有两头,浑天妖王和血河派的樱天女,炼罡境界的足有五人,小妖王屯海,红睛夜叉,马武,冰蚕夫人,浑天妖王麾下的东路元帅豹九公。就威力来说已然极大,只是焦飞终究顾念道门正宗弟子身份,除了在血河里那一次,几乎都没有动用过,收了几个妖怪,也都是反正杀了,也不妨多这一道手续。
这一次焦飞是知道自己稍加软弱,定会被这些妖怪毫不留情的杀死,这才把压箱底的法器拿了出来,那头白牛精待要奋力挣扎,却怎能得脱无数妖怪的凶魂厉魄凝成的黑气?
焦飞拿了这头白牛精,伸手一指,浑天妖王就在幡上现身,双手一分,生生把它撕成了两片,几口就吞吃了进去。白牛精的一道魂魄立时被六阳封神幡收走。海面上的百余头海牛精,见到这少年道士法术奇诡,都大惊,和海面下藏身的那些同族合力,正要再发一记牛魔大雷炮,焦飞哪里容得他们肆虐?六阳幡乱卷,那些海牛精顿时死伤无数,被焦飞一一抽取了魂魄,连血肉都成了六阳幡上的大补益的滋品。
焦飞在六阳封神幡的拥护下,化成了一团黑光在海面上乱滚,眨眼冲破了这群海牛精组成阵势。乌云兜坏了之后,虽然还能飞,但是速度却下降了一筹,焦飞也不肯再动用这件法器,收了六阳幡,就把大海鳅掷入了海中,乘风破浪,晃眼去了十数里。
一路上焦飞本拟定然会有一场厮杀,但是海面上虽然也见到水族路过,去无一个来理他,焦飞想起刚才那个飞鱼族的女将,叫做什么鱼漂儿的,说起过东海龙宫发兵来攻打,这些水族想必是去前线应援。他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大海鳅在海面上走了百余里,焦飞正做法鼓动风浪,快一些过了这处海域,忽然海面上升起一朵冉冉的莲花,无数梵唱悠然响起,莲花上蹲坐一尊古佛,身高百丈,青面獠牙,偏偏又显得祥和无比,通身都有三圈佛光笼罩,佛光之外,天花乱坠,一派异香滚滚扑鼻而来。
焦飞尚是首次遇上佛宗的大修士,心中一凛,想也不想就把铜无心和蛟十力,还有蛟十力的四千鲛人兵都召唤了出来。蛟十力望到这尊古佛,气运丹田,猛然一声暴喝,双拳一错,顿时生出紫色雷电来,远远的隔空一拳劈去,大的空气都发出了噼啪的爆鸣声。眼见一道气浪,冲破数里之遥的距离,狠狠撞在那朵数亩大小的莲花上,登时有无穷画面破碎了开来,一个小童的声音悠然响起,朗声道:“这位道友麾下的猛将,便是蛟十力将军罢?东海龙宫的十八太子已经下令,定要获取你的人头,蛟十力将军以为天下之大,还有人能护得住你么?”
莲花破碎,古佛崩塌!
但是对面那一股玄妙的佛境,却终究不散。蛟十力一拳破去了幻象之后,低声说道:“主公,这是海外燃灯佛宗的法术。那燃灯上人是四大圣僧之一金蝉子的亲传徒弟,据说已经炼就了金刚真身,于道门元神高手法力相等。还好这人只修炼到了第六识,不然我们极难过得这一关。”
海面上幻象散去,一朵九尺大的莲花在海面上悠然飘转,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赤了双脚,站在莲花上,身上只有一件月白僧衣,看起来洒脱无比,丝毫也不像是这般年纪的。在这个七八岁的小沙弥头上,有三圈佛光,发出金,红,紫三色,乃是他修炼有成的三道佛门大咒。
焦飞刚才被这个小沙弥的佛法所迷,气势所摄,还道是来了佛宗的不世高人,这时见对手只是一个小沙弥,虽然修为远高于己,但是他有许多招法,倒也并不畏惧此人。当即轻声应道:“这位道友可是燃灯佛宗的弟子?在下天河焦飞,只求借路一过!”
“哦!原来是中土天河剑派的人,那好,我卖你一个情面,你只需把蛟十力留下,便自去吧!”
这个小沙弥口吻老气横秋,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份,焦飞轻轻一礼,说道:“蛟十力将军入我门下,我便有本事保护的他周全。道友只是借路,便提这般大的价钱,可否容焦飞还价则个?”
那个小沙弥笑了,一声低喝,看似声音低微,却犹如炸雷一样,把数十里的海面都炸了个倒翻,他伸手一指焦飞喝道:“你说敢保手下,难道我就不能?数年前我去云游中土,收了头白牛,却在方才被人杀了,连魂魄了收走,你道我该如何?”
这小沙弥虽然貌似年幼,这一身的法力直追苏真,他也不用什么法器,只是凭了一身的法力,就让焦飞有须弥山临头一样的威压之感。焦飞对这个问题也不知该做何回答。虽然是那白牛精欲待杀他,还打碎了他乌云兜上一重禁制,险些就要了他的命去,但这个理由,焦飞不信对方便不知。
既然对方也知道,焦飞也不觉得再说一遍,便有奇效,因此他只是缓缓开口,不轻不重的说道:“人要杀我,我才杀人,若是我有堂皇光明的无上法器,自也不会用阴险毒辣的手段。反正都是杀了,道友想要如何,尽管直说便是。”
第一零五章 心有一棵菩提树,足下便生紫金莲
小沙弥足下的莲花,分作五色,一直都在缓缓转动。但是小沙弥的身形却稳如青松,若不细看,绝发现不到,这个小沙弥的一双赤足微微离开莲花,竟未触碰。
这朵莲花也并非真花,更不是什么法器,乃是佛家的身识修成,便会足具的一种神通,曾有佛门大德言道:“心有一棵菩提树,足下便生紫金莲。”又名步步生莲神足通。
听得焦飞反问,小沙弥呵呵一笑,似甚开怀,把手一指道:“你坏了我的白牛,让你赔又不肯,还来问我想要如何?我知你心中不忿,那白牛杀你,你杀了他,自是你们的因果,与我无关。可你坏了我的家畜,我找你索赔,便又是一种因果,道友难道就想赖账不成?”
焦飞不禁哑然,心中暗道一声:“这修成了舌识的秃子果然厉害,当初那个血河派的传人,就是乔装了和尚,凭了一口舌灿莲花的本事,把个楚南说动,居然甘愿叛了天河,去求什么佛门正果。这小沙弥口舌伶俐,几句话就把人事翻转过来,我哪里有本事跟他打机锋?这般辩论一年,他也有说辞。”
因此焦飞亦是一笑道:“然则道友觉得这样如何?你先放我过去,等我回转中土,另寻一头成了气候的白牛精与你,保管比这一头还要雄壮!”
那个小沙弥笑道:“小僧法力平庸,还不能洞彻过去未来,若是道友一去不来,那有如何?要不你先把蛟十力将军抵押在我处,等寻到了赔偿我的牛精,再来领回去。一牛换一蛟,这是多么便宜的买卖?我燃灯佛宗就在距离此处三千里之外的大光明岛上的燃灯佛境之中,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庙,道友可不用担忧小僧拿了东西就逃!”
焦飞肚内暗笑道:“我才不信,入了你这小秃头手里的东西,还能有还回来的一日。那楚南的前车之鉴还在哩,万一你蛊惑了蛟十力,他就不肯归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因此焦飞一口回绝道:“我此番出海,危机重重,还需要蛟十力将军保护,与了道友,只怕我是真回不来了。不若……道友担心小道一去不回,何不于焦飞同行?有您日夕看着,我总走不脱了罢!”焦飞也是暗将了这小沙弥一军,远行黑风岛,准备的不足,没有预料居然一路上重重困难,多了这位燃灯佛宗的小沙弥随行,只怕是一路通畅,再无阻碍了。
“哈哈,道友好算计。我便应了你罢!”
焦飞登时愕然,他本拟对方漫天要价,自己讨价还价,总要闲扯一阵,他提出来让这个小沙弥随行,只道对方定是一口驳斥,自己才好另行开口,没想到这个小沙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倒让焦飞有些踟蹰。
焦飞本来还以为东海鏖战不休,是东海的七头龙王不屑出手,只让手下的精兵猛将出战。见了这个小沙弥,对方又隐约透出是夜叉妖王背后靠山之一,连收伏的白牛精都送来夜叉王的军中号令,这关系自然是显而易见。由是推知,只怕东海的各路妖王,都跟海外的散仙,海外佛宗大有关系,有了如此雄厚的靠山,怪不得七头龙王也奈何这些妖王不得。甚或海外散仙,海外佛宗和东海龙宫还会有甚协议,才有如今的场面。
“有了这个小沙弥随行,我去黑风岛就从容的多。不过本来因为夺了鲛人族之事,就已经大大的罪龙宫,再跟燃灯佛宗勾勾搭搭,那是没什么回头路了。不过我出海凝煞,什么也不能阻挡,既然做了也无需后悔。诸般烦扰,只要我炼就元神,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当下焦飞对小沙弥抱腕一笑道:“那就要多烦劳道友!还不知道友法号如何?”
小沙弥一声佛号,嘹亮无比,当胸合十道:“小僧空海!”
焦飞是道门弟子,对四大佛宗还有些听闻,连燃灯佛宗都没听过,自然也不知空海的名声,只能虚与委蛇的道了一声:“久仰师兄大名,不如师兄就上我的船来,一起行动如何?”
空海跨步一迈,足下莲花生生灭灭,托了他一双赤足,潇洒无比的上了大海鳅,焦飞看的煞是羡慕,心中暗忖道:“炼气入窍最多也只能用些符器,能使用些法术也极低微,我还是因为别有法门,运道又好,才能有些护身的法力。只有到了感应天地,炼气第三层,才能正式使用种种却敌的法术。现在是比不过这空海小和尚,等我也有炼气第六层内丹大成,也可把所有法器都收了起来,乘风笑傲,踏云闲行,不需假借法器了。”
焦飞把铜无心一收,唤了蛟十力去操舟,请小和尚空海在船头坐下,随意闲谈起来。
不拘佛门还是道门,都不尚以武力解决事端,既然这空海小和尚有意谈和,那前面那些唇枪舌剑,焦飞就只当不曾听过,一言一行都客客气气,就宛如对待同道好友一般。他对海外佛宗的事情颇有兴趣,便开口直问道:“空海师兄想来修炼比我久些,又身在佛门,师弟有些事情好奇,不知能否动问一声?”
空海笑容满脸的说道:“师弟尽管问来,但有能说的,为兄便与你说知。”这小和尚言下之意,便自认了比焦飞修道年久。不过佛,道,魔,杂四家有许多驻颜的法门,修道之士从来也不能以外貌断年龄。就算焦飞自己也比真正的年纪看起来略少一些,那是他修道得益。焦飞不喜吞服丹药,不然吃上一粒定颜丹,容颜便永不会衰老。
焦飞含笑问道:“我在师门中一味修炼,只听说过中土的四大佛宗,不知海外佛宗都是什么个情况。我原来有位同门,听了一位高僧的讲法,居然走出天河,却寻佛法真谛。这次离开师门,我与他在乡野偶遇,看他在尘世中处处碰壁,却不得高僧大德指点,恰遇着了师兄,就替他打听一番。”
空海笑道:“当初我释家两位祖师释陀,龙迦道人,仿效上古神魔之躯,创出了金刚真身,后来得座下四大弟子,亦是后来的四大圣僧发扬光大,这才出现了释迦佛门一脉。四大圣僧传下了四大佛宗,号称两位老祖的真传,但除此之外,尚有外道七宗。这外道七宗有的是在两位老祖门下听讲过,有的是再传弟子,我们燃灯佛宗就是外道七宗之一,金蝉子老祖的再传。你要引荐一人来拜师不难,不过我们燃灯佛宗讲究苦行,非要万千山中过,磨练一颗佛心,才能领悟‘心头一点火,光明照大千’之境。你可把那人带来大光明岛,我给他摩顶受戒,传他燃灯法门,只要他能心中一团佛火,于无中生有处勃发,自然便得了佛家真谛,是我燃灯佛宗的弟子。”
焦飞笑应了,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五火头陀精魄,载有大轮寺外道问圣的法门,当下便把不修自身,却能借助外物成道的法门和空海探讨一番。空海本来不大把焦飞放在眼里,他乃是燃灯佛宗目下三老之一,修为比展露的还要高深,乃是只差一步,就能铸就进深,证道逍遥之辈,比陈太真的修为还要高深,但是焦飞说的亦是佛门外道真传之一,顿时让空海听得眼中异彩连连。
焦飞见他对此法兴致盎然,当下就笑道:“既然师兄对这大轮寺的法门如此兴趣,不如小弟送师兄个全套如何?就当是抵过了误伤师兄座下白牛之罪!”
空海开怀一笑,童声稚气的说道:“大轮寺和我燃灯佛宗一般,都是外道七宗之一,他们的外道问圣法门自然是极精妙的,不在我燃灯法门之下,若能得个全套,自是远远胜过一条白牛精了。”
焦飞虽然不知空海真正的身份,亦不知他法力其实高深莫测,但是他早就报出了天河派的名号,这空海小和尚却一点都不以为然,语气中自有一股睥睨的气概,那种飘扬的风仪,焦飞只在郭嵩阳真人身上看到过。焦飞心思灵巧,便有结纳之意,当即就取出了青阳灯递了过去。
空海接过青阳灯时,全身都微微颤抖,显然以他高深莫测的佛心,亦有些压制不住那一股狂喜。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一世都未必有机会证道长生了,听得焦飞提气大轮寺的法门,虽然觉得有互相印证之妙,却也没太多指望。毕竟大轮寺的法门奇特,须有一件无上法器,他燃灯佛宗崇尚苦行,却是只修法术,不炼法器,急切间也无处去寻这等法器。
这一盏青阳灯在大轮是位列护法七宝,虽然只传承了七代,但每一代都是大轮寺中修为极高的大德,有六位法力称冠全寺,另外一位也只因为当时大轮寺出了两个旷世奇才,这才屈居了第三。这盏青阳灯上的佛门大咒已经祭炼了三十三重,又正合燃灯法门的驱使,得此一物空海便有长生的指望。
第一零六章 真龙通身窍穴满,雪雨冰霜从我心
空海掌托青阳灯,十息之后,才把一颗心平复下来,起身对焦飞一礼道:“多亏师弟慷慨,得了此物,师兄证道有望。今后师弟但有事情,可直来大光明岛找我,为兄心情激荡,实是不能奉陪远行了。”
焦飞当胸一礼,还未说话,空海就已经掌托青阳灯,化了一道长虹,破空惊天,去的声势浩大。这道长虹起处,有无数金光佛咒落下,在焦飞的身上凝聚了三圈佛光,焦飞几乎是瞬时了于胸然,知道三道护身大咒能抵三次危机,忙运转天河正法,把这三圈佛光收入了丹田。
“看这位空海和尚离去时施展的手段,就连陈太真师兄也远为不及,陈太真师兄可是炼气第八层,脱去了劫数的人,难不成这位空海和尚已经炼就佛门第九识阿摩罗识的高人?若是他真有这般厉害,岂不是只差一步,就能铸就金刚真身,解脱八苦八难,于道门元神高人比肩?”
焦飞越想越是心惊,他起意赠送青阳灯,一来是这件法器与他全然无用,另有一份心思,就是看空海和尚法力惊人,想要讨教几种佛门的法术。想他出了如此珍贵的法器,空海和尚总不好意思拿普通的法术来糊弄人,焦飞修炼的是天河正法道门真传,于大道法诀上无需外求,但是克敌制胜,防身御魔的法术却急缺,却没想到空海和尚拿了东西就走,没有容他说话。
焦飞嗟吁了一阵,暗忖道:“虽然没能学些佛门的炼魔手段,凭此交好一位法力通天的人物,倒也不差了。何况他附着在我身上的三圈佛光,威力惊人,等若丹成一品高人全力一击,说不定能活我几次性命。”
大海鳅一路航行,几十日后就出了夜叉妖王的海域,一路上风平浪静,偶然见到海族的妖怪,他着蛤十一去打探,回来的消息都是海上大战正炽。海外二十八位妖王联手,正大战东海龙宫一十七路水军。双方各有数十万人马,杀的天也红了。至于这一场大战的起因,人人都说是因为一位叛出龙宫的将军。
开头几群水族说的还靠谱些,等后来十几日碰到的海族,都口口声声说,是因为龙空叛逃了一位女将军,这位女将军貌美如花,性格风骚,得了三四位龙王的宠信,还要勾搭海外雄壮的妖王,寻一寻野味,真个红颜祸水,水性杨花。把个自诩昂藏九尺,男子汉大丈夫,连儿子都有了的蛟十力,气的直想杀人。还是焦飞说了几次好话,把他劝了下来。
在海客商公所赠的海图上,过了夜叉妖王统辖的海域,便是一大片的空白,只是有一条航线,标注了是去海外乌鸠国的。焦飞算计了航程,又问过了木恩这头乌贼王,还寻了荒木道人证实了一番,似乎那乌鸠国就在去往黑风岛的路上。
乌鸠国接通冥狱,乃是冥凰栖息之地,乌鸠国人是妖鬼的后裔,在阳世为乌鸠,阴世为阴差,故而便是道法通玄之辈,也不愿去乌鸠国招惹晦气。
曾有传说,一女子海边晒盐,忽然有一美少年踏浪而来,与之燕好,春风一度之后,这女子便身怀有孕。三月后便诞下一枚巨蛋,村中人皆以为妖怪,要把这女子烧死,却忽然有一头似鸦非鸦的黑色怪鸟飞来,一翅扇去,平地刮起一股旋风,吹散了村民。
当时有胆大的躲在暗处,见那似鸦非鸦的黑色怪鸟从身上脱下一件黑色羽衣披在那女子身上,并且一脚踢碎了那枚巨蛋。那女子立刻也化身一头似鸦非鸦的怪鸟,被踢破的巨蛋里也飞出一个人头鸟身的少女,一家三口展翅飞翔,一去不返。
那男子就是乌鸠国人,出来掳掠了良家女子,回国去成亲。
焦飞是自忖只是路过乌鸠国,到时候远远绕过,不去招惹乌鸠国中之人,也不怕有什么事情。何况乌鸠国人并不喜争斗,平时也少离开乌鸠国土。焦飞不知道别处情况如何,便也不去绕路,直向乌鸠国驶去。
忽忽又是数月,焦飞每日把天河正法和黑水真法交错修炼。虽然天河正法一直未能突破到第三层,但是丹田中的一元重水却越积越厚,玄冥真水所化黑龙亦渐渐开通窍穴,焦飞问过了前面不远就是乌鸠国,想要绕过去,便要走一条较为危险的航道,他便找个荒岛停留下来,想要把黑水真法第三层炼成,这才从容上路。
蛤十一一路操舟也疲累不堪,听说可以休息,大喜过望。就连一直指路的乌贼王木恩也是舟车劳顿,得了休息亦是感恩戴德。焦飞把蛟十力和铜无心都放了出来,他隐隐感到自己这一次冲破关卡,所不定要有些波折,放了这许多手下保护,总是安心些。
焦飞布置好了,这才安心在岛上修炼,七八日后天上忽然乌云密布,无数雷电乱走,居然起了暴风雨。海上这般天气常有,焦飞也不理会,倒是他修炼的黑水真法得了天地间充沛的水力支援,修行速度又快了些。本来焦飞已经炼开了玄冥真水所化黑龙体内三百余处窍穴,借助暴风雨的天气,天地间到处都是充盈无匹先天水精之气弥漫,居然连破玄关,把最后几处窍穴也凝练了出来。
果然如焦飞所想,这条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龙周身窍穴炼通之后,猛然一声长啸,通身发出了噼啪之声,竟然生出经络筋脉来。天地风雨和焦飞之间,通过这条玄冥真水所化的黑龙,搭成了一条桥梁。这黄脸少年一念之间,方圆数里之内便再也无一滴雨水落下。再一念变化,雨水都化作雪花漫天飘舞,随即又成了拳头大的冰雹乱砸。荒岛周围的海水,就像是掌中之物,焦飞法力一催,就把数里之内的海水激荡起来,变得如山般高。
“这便是黑水真法中所言:‘真龙通身窍穴满,雪雨冰霜从我心’的境界么?”
焦飞站在暴风雨之下,无穷雷电满空乱炸,但是这少年道士身上却滴水不沾,一身道袍干干爽爽。就在黑水真法第三层境界大成的时候,焦飞忽然也感应到了久盼未至,太上感应篇中所载的炼气第三层感应天地之机的征兆。这表明了焦飞当初所猜的正确,黑水真法第三层果然别有奇妙,对炼气第三层有着莫大的助力。
这种感悟天地之机来之不易,如果抓不住,便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旦逝去,就再也捉不住,捞不着。
因此焦飞想也不想,连新练成的黑水真法也不及试演,立刻换了天河正法,丹田中那一道螺旋天河,就似有无穷浪涛在争锋。焦飞用尽全力也压不住,似乎丹田中这道天河要飞腾出去,想要投入天上的那道银河之中。亏得焦飞修炼也有多年,道心稳固,不骄不躁,缓缓镇压,渐渐的焦飞发现丹田中的螺旋天河,似乎跟天上某一种力量,在冥冥中互相呼应。
他心头升起一股明悟,知道这便是太上感应篇中天地元气发机之兆。道门每一家,每一派的弟子修炼到这时候,变化都不一样,毕竟每一家的心法不同,感应的天地间的元机也不一样。焦飞修炼的是天河正法,感悟的天地本源便是天上星河。星空中的那道银河浩大无边,数千百条河流缠绕,犹如螺旋一般,河水中全是一元重水。
其实天河正法难修,不但在于根基艰难,这感悟天地一关亦是极不容易,那天上星河迢迢亿万里,便是炼就元神之辈,没有个一二十年长途跋涉,也休想从大地上飞到天河。想要凭着一点元灵,感悟到滔滔天河中散发到大地上的元气,并且勾连起来,自然比感悟天地五行,日月星辰尤难!
也是焦飞积累浑厚,又有黑水真法做根基,这才在数年之中有这般机缘。
那天上银河散落的光辉,远隔亿万里,到了大地上已经极淡薄,不过毕竟银河中流的是一元重水,化生开来,便是雨雪。此时大海之上正是暴风雨狂,更是助了焦飞一臂之力。
焦飞把周身窍穴都开了,源源不绝的吸引天地间弥漫的先天水精之气,忽然有一丝别样精气透过了天灵,焦飞几乎不用炼化,这股精气就转为了半滴一元重水。这种境况让焦飞大喜过望,他猛地睁开双眼,黑水真法修炼到第三重之后,黑水真瞳的法力更强的一筹,焦飞便在此时,捕捉到了天地间最珍贵的一抹灵机。
他看到了天地中有无数元气发机,这些元气各不相同,那代表了天地开辟以来,从秩序变为混乱的种种之源头。不过便有千万种元气,对焦飞来说也只有一种才合用,他双手一分,漫天风雨便自分开,他周身窍穴忽然生出一股力道来,吞吐自如,自行吐故纳新,在中形成了一圈小小的天地,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只有天河正法的法力,能够畅通无阻。
第一零七章 感应
焦飞伸手一指,海水中便蹦出来一尾一尾的透明泥鳅,这些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所召唤来的海水凝聚成的泥鳅,活灵活现。
“给我中!”
霹雳连炸,海水翻腾。
在道门中感应天地和驭剑百步总是被连在一起,焦飞自己没有飞剑,但是这些海水凝结的泥鳅,却可被他当做飞剑来运使。试演新达至的第三层,感应之境的手段。海水凝结的泥鳅,当然不如精钢的长剑,但被焦飞强横法力驱使,触物即炸。虽然这招式只能一发,不如驭剑之术灵活,但是只要焦飞法力不绝,这真水泥鳅就会源源不断钻爆敌人的防御。
不过这法术对焦飞来说,只算鸡肋,上不得大的台面,威力在炼气第三层的修道之士中还算的不错,但焦飞面前所遇的敌人,罕有这个级数,倒是炼气成罡的为多。忽然间焦飞觉得好笑,似乎自己法力进了一层,反而似全无用处。
长生之路走的便是寂寞,一层层的修为上去,也无人在身边喝彩,因为谁也不知道,一个五十年内便能炼气第九层的绝世天才,会不会中道陨落。也没人知道一个五百年才炼气第一二层的道人,会不会忽然灵机开窍,开始一路突飞猛进,直至炼就元神。
一篇文章做得好,便有满堂华彩,甚至万古流芳;一身武艺战场上搏个功劳,便有封妻荫子,乃至彪炳史册。但修道之人没到那炼气的最后一步,也是长生的第一步,之前的一切惊才绝艳,一切的笑傲风流,全都假的,一切皆空,这条路只有走到头,才是开始,一切的努力,只求那一刹那之后的永恒。
踏步在风雨之中,纵然海上暴风雨狂,焦飞却有一种感觉,在百步方圆之内,自己才是这一番天地的小小主宰,外界就算是天地之威再强烈,也不能侵入到他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内,这一刻,焦飞的道心晶莹,圆融无暇,不假外求。
海上暴雨如倾盆般狠狠砸下,但在焦飞头上百尺,却忽然温顺,化作了一层水幕,缓缓流下,把这个少年遮掩在内。焦飞不用动弹半根手指,就能把百步之内的一切动静,尽收心底,现在他的丹田中就宛如开了一个漩涡,不论是天上乌云,周身暴雨,还是荒岛外的无尽海面,甚或辽远的天河,只要是先天水精之气,便会源源不绝的投入到丹田中的哪一团螺旋天河中。这一团天河延伸出了数千百道支流,但是每一条支流都清晰分明,数千百道支流都井井有条,都汇聚在一个源头。
全数由一元重水汇聚的这团螺旋天河,现在却像是一个无底的巨洞,饥渴万分的吸摄天地间最为充盈的真水精气。
炼气第三层感应这一关,于其他的炼气境界不同,要的就是一瞬间,一刹那的领悟,抓住了,便从容步过,抓不住,也许下一次还有机会,也许此生难寻这般一瞬。这一层功夫过了,修为的提升异常明显,盖因为炼气的功夫,其他几层都是循序渐进,只有感应这一步,过于不过,仅是一瞬。感应天地这一层炼气的功夫初成,天河正法的威力便骤然提升,默默运转了天河正法三四个时辰,直至丹田中的那团天河再也容纳不下天地间滚滚而来的真水精气,焦飞才收束了法力。
守护在荒岛周围的蛟十力,铜无心,还有操舟潜在海水深处的蛤十一和木恩,都感应到了焦飞身上的变化。除了蛤十一,这几头妖怪的修为都在焦飞之上,但是此刻这几头妖怪,却都对焦飞俯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之中,只有这个少年,才有资格问鼎长生。
焦飞也不需刻意的运法力,暴风雨便自动为他避让,在暴风雨中,亦是显出了一派安闲。这少年仰望漫天风雨,对前往黑风岛凝煞,更是多出了无数的渴盼。
蛟十力看的暗叹,心道:“果然是道门正宗,我感应天地的时候,哪有这般法力?不运起一身妖力,风霜雨雪哪个肯听话?就算运使妖力,也要粗糙许多,没有主公这般从容。”铜无心亦是有些感慨,他得了焦飞帮忙,体内的赤火元铜精气已经淬炼,渐渐有了结丹之兆。但他终究的妖怪出身,虽然得了太易真人悉心传授,却只是凭着天赋异禀,领悟大道终究差了一些,太易真人传授的法门虽说是因材施教,独创了一路法门与他,但终究不及道门中的真传。
铜无心眼神毒辣,一看便知焦飞修行的法门让他在起步的阶段虽然比他人为缓,却打下浑厚无比的根基。焦飞虽然才是炼气第三层的境界,但是道门中十分之九的凝煞修士都不如他,甚至那些炼罡的修士,若是起手差了,炼就的罡煞品弱,也是不如他。
这两大手下虽然来历都有些奇异,却都是道门妖族中一等一的人物,那蛟十力如果不是第六龙王故意压他的威风,想要折辱他一顿,再施恩示好,怎能落到焦飞手下?铜无心如果不是太易真人派遣,只怕做焦飞的师父都有余,不管是辈分,还是法力,或是年岁,都胜过这位黄脸少年不知凡几。但是此刻蛟十力和铜无心都对臣服在焦飞手下,生不出半点怨言。
焦飞轻轻一抓,便有一条刚才被他的太上真鳅七转七变化龙诀凝聚出来的真水泥鳅,自动跃入掌心。那些得不到他法力继续支持的,便都复有化作海水。
这少年道士轻轻一笑,一道清朗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贵客原来,我恰身有要事,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尊客还请现身。”
焦飞扣指一弹,掌中的那条真水泥鳅就化成了一道白浪,飞出了数里之外,猛然炸开,顿时从海水下被震翻上来一条人鱼。蛟十力和铜无心也早就都发现了有生灵在附近窥测,但是他们知道焦飞在修炼,极是要紧,只要那人不来招惹,他们亦不会理睬。直到焦飞出手,蛟十力才低喝一身,运起蛟雷拳,隔空远远一招,把那条人鱼捉了上来。
这条人鱼和鲛人不同鳞片细密,肌肤柔嫩,一头乌黑的秀发,不似鲛人女子都是一头黄金般的滚浪长发。只是鲛人女子只用贝壳遮了胸部,这条人鱼却穿一身水草织就的绿色衣裙,她被焦飞一条真水泥鳅炸晕了过去,一点丹唇紧闭,酥胸一起一伏,显然是被惊吓到了,晕倒中还带了三分羞怯。
蛟十力看了一阵,对焦飞禀报道:“是人鱼十三族的真珠鱼人,性子温善,却极好奇。估计是看了我们一行人古怪,便在附近游弋窥测!”
焦飞一笑道:“既然无害,就放她去罢!”
他缓步踏浪,蛤十一在水下瞧的分明,把忙大海鳅浮了上来,接了自家主公上船。铜无心最不耐风雨,忙纵身一跃,跟着焦飞亦上了船。蛟十力伸手在这条真珠鱼人族的少女眉心一按,输入了于妖气过去。低声说道:“我家主公心慈,放你走了,再不要跟上来,不然我们这些妖怪可凶恶,下次捉到,可不是这般容易脱身。”
蛟十力扭头纵身,上了船,也不理那条恢复了清醒的真珠鱼人族的少女,那少女只道自己定然无幸,被焦飞炸晕过去的当就万分后悔,自己为何如此按耐不住好奇心,非要看看这里怎生回事儿。但脱了身之后,这条真珠鱼人族的少女,反而好奇更甚,忍耐了片刻,一翻身跳下了海水,便跟在了大海鳅的后面。
焦飞看了一遍海图,又仔细问了乌贼王木恩,这才确定了航线,要走一处叫做云生角的地方绕过乌鸠国。云生角那地方,常年都有无穷云雾升腾,就像是有朵朵白云,自海面上生了出来。风景异常秀丽,但是老走此处的海客都知道,云生角这一片海域,礁石密布,更有许多暗礁,就算是积年的老水手也过不去。
那些海客经此航线,都是去乌鸠国中做生意,并不会绕道。虽然那乌鸠国中人,阴阳双走,阳世为乌鸠国人,阴世为冥皇座下鬼差,却有许多物产是别处没有。何况乌鸠国不通外面,国中也极缺许多东西,故而海客冒死走这一遭,往往一次便能赚得巨万身家。那海客商公便是常走这一条路线,才会富可敌国。
焦飞却是不敢靠近乌鸠国,他是修道的人,躲的就是轮回,最怕的就是冥凰。何况焦飞手中有六阳封神幡和元蜃幻景,这一件法器,一门道术,都是强行篡改命数的东西。本来人死之后便要去十九重冥狱中走一遭,得了冥凰发落才有下场。但是六阳封神幡和元蜃诀,都能强行剥夺魂魄轮回的机缘,把精魄留在人士。冥狱中有了记载,却查不到此人魂魄来投,便会有一部乱账,焦飞若是冒冒失失的冲撞上去,也不知道那些鬼差会不会先把他拖下去第十九重冥狱,严刑拷问。
第一零八章 四海境里真个大,真火境里种莲花
比起乌鸠国来,焦飞倒也不觉得云生角会有如何难过,大不了飞过去便是。
得了焦飞的号令,蛤十一扭转方向,把大海鳅改了航道。这艘海船极为不俗,焦飞出海之后,有了比较,才觉察出来,大海鳅比他见过的任何一艘海船都快捷,也都平稳,人在船上永远都受不着风浪之苦,总是犹如陆地一般踏实。至于能够变化为一条海中泥鳅,潜入千丈海水之下,更是所家海船所未有的特殊。
但不拘大海鳅如何神奇,铜无心在海面上,总觉得有些不稳当,见焦飞似乎无事,便要告辞,回去金曦境中。焦飞倒是不曾留他,随手就把铜无心收了回上元八景符。蛟十力也惦记着自己的鲛人兵,总想着多花费些功夫训练,若是把紫云大阵的下面变化都练成,威力自然大了许多。何况他还答应了焦飞要祭炼那艘黑铁木的大海船,虽然这件事儿显是焦飞诓他,蛟十力还是不肯敷衍。何况他操演四千鲛人兵,也会借助这四千鲛人兵的妖气来祭炼这艘黑铁木的大海船,这些事情繁忙,蛟十力也要告辞,焦飞也一样把他送去了四海境中。
不动用上元八景符还罢了,动用了两次这道天府真符,焦飞忽然想起,自己法力大进,似乎能够动用上元八景符的第四景的威力了。
焦飞虽然还是只能运用上元八景符的前三层阵法,但也约略知道了第四层是什么样子。正所谓:“金曦境里剑光长,雷电境里雷声响,四海境里真个大,真火境里种莲花。”
他把天河正法修炼到第三层境界,感应天地之机变,突破目前的威力,把第四层真火境的威力也引发出来已经不是难事儿。焦飞按照当初顾颦儿所授的法门,运起天河正法的真气一试,藏在他左掌心的上元八景符果然开了第四重光圈。这道光圈却是赤红如火,带有灼灼逼人的热浪。
如今焦飞所掌握的上元八景符的四景四境,最外一层金光,那是金曦境的力量所化;内一层是白色雷光,那是雷电境的力量所化;再内一层是湛蓝的水光,那是四海境的法力,最内一层的赤红光圈,便是新开的真火境之威。这上元八景符每开了一景一境,威力便会增长,多增加了一道真火境光圈,吸摄敌人,夺拿飞剑法器的力量就大了一倍。原本焦飞勉能对付炼罡初步的敌人,似独眼水蛇兵老王那样厉害的角色,如果有了防备他就摄不入去。现在多了一重真火境的法力,焦飞便是连丹成八九品的妖怪,也能擒捉了。
焦飞早便能把上元八景符内的幻阵威力引出来,他炼开了第四重的真火境,便忍不住试演了一番,随手一招,便是十八朵碗大的火焰金莲绕身飞舞,不过焦飞只引动了一两成的真火境威力,便感觉有些不适,知道这是真火境的威力和自己修行的道法有些相克,虽然有些可惜,却依旧欣喜。
焦飞炼气第三层感应初成,又试演上元八景符,混没料到自己的背后跟了一条小小的人鱼。
“这些人好生古怪!怎么不去乌鸠国,却非要往云生角赶去?难道他们发现了那个大秘密?”这条小人鱼一想到自己发现的那个,珍藏了许久,都没有跟同族玩伴说起的秘密,心中忽然生出了焦躁之态,奋力追着大海鳅游去。
真珠鱼人族在一十三支人鱼部族中,素来以温柔著称,常有遇难的海客,被人鱼救起的传说,而会救人的人鱼,十之八九都是真珠鱼人族。这条真珠鱼人族的少女经常离群游玩,在云生角结交了一个古怪的朋友,因此特别爱护,生怕焦飞他们这些“大恶人”去伤害了自己的那位朋友,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能抵挡的了焦飞等人。
如果铜无心和蛟十力还留在船上,这头小人鱼的追随也瞒不过去,偏偏现在大海鳅上只有焦飞,乌贼王木恩,还有蛤十一这个废柴,焦飞和木恩都不过感应的境界,百步之内的变化,都能通过天地气机变化得知,那条小人鱼也知道这艘船上的人厉害,距离甚远,焦飞便无法察知了。
海上纵有风浪,焦飞也不畏惧,在木恩指路,蛤十一操舟之下,不多久就眼前一亮,大海鳅居然驶出风暴雷云所及范畴,天色转为清朗。焦飞把乌云兜一甩,乘了飞上天空,远远的看到数百里外,有层层朵朵的白云,自海面上升起,飘飞到了天空上,和天上的云朵混杂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怪道叫做云生角,原来果然有白云生于海上。若不是来海外走一遭,我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等瑰异的景致?”
焦飞叹息一声,伸手一招,大海鳅化成了一条小小的金鳞泥鳅,飞入了他的袖中。焦飞不知云生角的海路,因此也不去冒险,知道打算飞过去便是。乌云兜往前一闯,和那些海上生出的白云一碰,便有一股绝大的潜力,虽然焦飞运足了法力,尽冲撞的开,但是也略觉古怪。
“普通的云朵不曾被法力祭炼过,都是一冲便碎,怎么这些白云却如此绵密?”
焦飞试着用法力收了一朵,却发现这团白云中只是水精之气充盈了些,别无其他的异兆,想了想,便也不去管了。云生角前后不过数百里,焦飞飞了一半,就忽然听得呼喊之声,隐隐约约,就像在耳边缭绕一般。焦飞心甚奇之,循声一望,运起了黑水真瞳,没想到这一望之下,便看出来几分端倪来。
在一块沉在海面下的礁石处,有一圈法力禁制,这圈禁制颇为奇异,焦飞的黑水真瞳竟然看视不透,从那圈禁制中正发出一声声的呼喊:“路过的道友,救我一命,必有重谢,若是弃我不顾,必然咒你此去有血光之灾,杀身之祸。”
焦飞听这人呼喝的怨毒,显然非是好人,心头不由得一声冷笑,暗忖道:“凭你什么本事,也能诅咒到我?”道门中向来把禁劾诅咒之术视为旁门左道,盖因为这种法术只能暗算人一时,只要提了小心,就绝难中咒。
焦飞心道:“记得师门中有关于禁劾之术的记载,遇上古怪的呼唤,绝不可应声,不然被人绰了口气去,便有气息相感,可以下咒了。凭你如何叫唤,我只不应你,看你如何咒我!”焦飞把乌云兜一提,正要不舍不想的越过去,忽然海面下有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叫道:“你这坏人,怎么把我的东西偷了!”
焦飞往下看去,一条小人鱼正冲破海浪,气鼓鼓的要争吵,但是随即她珍珠般雨润的娇靥就发起青来,显然被那礁石下镇压的人用法术暗算了。焦飞倒是认得这条小人鱼,毕竟他刚才放走不久,心中暗道:“这条人鱼居然一路追来,我也忒大意了。不过她又有什么东西,被下面那人偷了?”
这条小人鱼与他毫无关系,焦飞虽然不吝救人,却也不愿莽撞,伸手一指,就有十六张符箓飞出,化成了十六道五彩金红,往礁石下飞去。想要试探一下这被困在礁石下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他的斩妖符剑才落下,那块礁石上就飞起了百十条白龙般的水流,逆扑上天空和焦飞的斩妖符剑缠斗在了一起。焦飞试了一试,觉得这百十条白龙般的水流力量也不甚大,这才把法力一催,斩妖符剑狠狠落下,把这百十条水流斩开。
不过那护住礁石的法术也极精妙,那百十条水流随分随合,虽然看似力弱,却别有一种个妙用,焦飞开始以为也是一种水系法术,但是斩开了几次,这些水流依旧夭矫,他这才知道不是。
“看来是一种奇异的法术,只不知道什么来历。要不然,换一种法术试试!”
焦飞攻的急,那礁石下镇压的人也似乎也无察觉,依旧不住的催动法咒,把个小人鱼咒全身细鳞都翻了起来,眼看要不幸。焦飞这才确认,这护住了礁石的法术,和礁石下被镇压的那人无关,不是他发动。焦飞捏了一个法诀,放出一道金光落在小人鱼的身上,这是九字大日光明咒,最有驱邪之效。小人鱼被九字大日光明咒上身,顿时好过了些,但是随即就仍旧难受,焦飞暗叹一声,知道自己这九字大日光明咒威力太差,还解救不得人。
“我没有驱邪的法术,可是有更邪门的法术,这礁石下的人言语狠毒,一个照面就咒人生死,杀了也不为过,就不跟他留情了。”
焦飞想及此处,把六阳幡一抖,无穷黑气垂下,只一击就把那护着礁石的法术破去,乌云兜也往下一落,想要看看这被镇压的是个什么人物。那礁石下被镇压的妖人见到焦飞法力如此精奇,也暗吃了一惊,大喝道:“道友可是来救我的?”
焦飞呲牙一笑道:“错了,你家焦小老爷是来杀你的。”
第一零九章 祖神荼
六阳幡化成了滚滚黑云,一路直闯进去,原来那礁石下居然有一个潜藏的洞穴,一路曲折,通向地下颇深。待得眼前开朗,焦飞见到一个满头乱发,浑身碧火乱飞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块黑的极其古怪的大石头上,正在念念有词,像是要咒杀自己。
不过焦飞早试出来这人的咒术威力,身在六阳封神幡这邪道最凶名卓著的法器护持下,什么禁劾诅咒之术也难伤害。焦飞甚至能感应的到,有数十股咒力先后及身,都被六阳幡上的黑气弹了开。这禁劾诅咒之术,最大的不便就是,只要咒人不成,立生反噬。那个浑身碧火乱飞的老者似也没有料到焦飞居然有这等法器护身,厉啸一声,吃了老大一个闷亏。
焦飞把六阳幡往下一罩,潜藏在里面的两大主魂樱天女和浑天妖王各自施展神通,把血河神剑和大力金刚虎爪手用了出来,那个老者没想到这个闯如洞府的人动手这快,好多手段都来不及运用,只能把护身的碧火拿来抵挡。他这护身碧火也极玄妙,饶是焦飞有六阳幡相助,漫天黑气团团滚滚,也一时落不下去,就那么在半空恨苦相持起来。
焦飞一转手便把铜无心和蛟十力放了出来,他这人不喜招惹事端,但遇上了躲不过去的争斗,出手便不肯容情。这个被镇压在云生角的古怪老者,手段歹毒,四处下害人,如果不是焦飞见识还成,就要被他给暗害了。若是此人本领真个不凡,焦飞便忍下这一口气,但是他两次试探,试出了这古怪老者的本事也只是如此,哪里还肯客气?
铜无心久未跟人打斗,他最近一直在试图凝结一粒赤火元铜丹,每日都在苦修,这一番放出来,立刻把自己修炼的五火神罡放了出去。五火神罡阳刚炽烈,专克邪门法术,对上那古怪老者的碧火,比焦飞的六阳幡还要有效,两道火焰一烧灼起来,顿时发出了惊天威势。蛟十力虽然丹成第三品,但他可没有铜无心这般暴烈的手段,只能把蛟雷拳运起,身子化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影,冲着那个古怪老者坐下的黑色巨石轰去。
那个古怪老者见状,一声厉啸,发出了刺耳声音叫道:“老夫祖神荼,道友可是我师父派来杀我的?那老秃驴自己死了,还要我给他陪葬,好不心毒!”
焦飞心道:“能把徒儿调教成你这般模样,你师父若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只怕早给你戕师逆伦了。”这黄脸少年哪里肯废话?把六阳幡的法力尽情催起,除了两个主魂之外,把六个副魂也一起放出。小妖王屯海,红睛夜叉,马武,冰蚕夫人,东路元帅豹九公,加上新收的白牛精。
这六头妖怪任何一头,也都是傲笑山林之辈,炼气成罡的修为,有独当一面的实力。虽然不及樱天女和浑天妖王,可也都各有手段,尤其是在六阳封神幡的法力笼罩下,威力比平常还要强横三分,身外黑气滚滚,迅捷如电,几次三番都扑到了那个古怪老者的身前。
尤其是小妖王屯海,跟乃父一样把大力金刚虎爪手运起,觑得一个破绽,从六阳幡上的黑气中猛扑一记,在那个古怪老者护身碧火的空隙中钻了进去,狠狠一击,正中那老者的胸口。尽管小妖王屯海力大,但是那老者祖神荼胸口中了这一招,也只是怪叫一声,竟然没有受到半点伤。
焦飞在后面冷眼观瞧,也不禁惊讶,暗忖道:“凭我的六阳幡和蛟十力,铜无心两个帮手,这个自称祖神荼的老家伙又被人用法术镇压了,就算他已经道基稳固,也不会是敌手,难道我预料有错,这人法力又跟那个空海和尚一般,是接近元神的大高手么?若是这样的厉害角色,又怎会被困在这里?”
祖神荼身上的碧火看似柔弱,没有铜无心的五火神罡,蛟十力的蛟雷拳声势浩大。但是却难攻不破,就算挨上了一两记狠的,这老者也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居然就那么硬生生的承受了下来。
蛟十力连轰了那块黑色巨石几拳,却只打石屑纷飞,留下几个浅浅的拳印。这位前龙宫二品勇毅将军心中暗忖道:“我这拳头,就算一座山也打塌了,却奈何不得这块石头,一定是有什么法术禁制。”蛟十力正要再加一把力气,铜无心却在旁边喝道:“蛟十力将军快不要动手,这块巨石是禁制那老人,一旦打碎他脱身出来,必然更难应对。”
蛟十力暗吃了一惊,忙住了手。
铜无心修为虽然不及蛟十力,但是他师父太易真人,当年是跟天河剑派郭祖师斗法的狠歹角色。就算斗法败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以啮金火蚁为寄托,重修了身外化身,一身法力神通不输给各大派的开派祖师。教下的这个徒弟,也算尽心尽力,铜无心在太易真人门下几近千年,眼光见识不输各大派的现任掌教。如果不是他是赤火元铜树成精,过不去淬炼体质的那一关,此时的修为绝非只此而已。
只是铜无心嘴拙,平时又不大开口,只在金曦境里一味苦修,这才显得不甚显眼。但是他每发一语,必有中的。
焦飞也看出来,这个自称祖神荼的老者转动不灵,只能在那块黑色巨石上坐着,心中正忖度该如何针对此点下手。忽然外面水响,那个小人鱼挣扎着扑了进来,大叫道:“老怪物,你快把偷了我的东西还我!”
祖神荼见了这个真珠鱼人族的少女闯了进来,狞笑一声道:“若不是你这条小人鱼多事,我再苦挨个几十年,也就脱困了。偏你寻到了那个老贼秃的遗骨,得了那件东西,每七日来炼化我一次,让我失去了脱困之想。如今东西到手,你还想拿回去么?告诉你,此物落入我手,我指日便能天下无敌,炼就不死之躯!”
焦飞一声喝道:“你这老怪,死在临头,还敢大言!小姑娘,你快退了出去,不然待会斗法起来,你禁受不住的。”
祖神荼奋力挣扎起身,厉声喝道:“道友为何如此为难我,看你也不是跟那老秃驴一路,若是你肯助我脱困,我必有重谢。我可以传你我教下无穷大法,不但可长生不老,还能天下无敌。”
焦飞假意思忖,以宽祖神荼之心,心中却暗笑道:“这老怪物也不知我的出身来历,居然以什么旁门左道的法术来诱我!凭我还缺什么道法不成?他有什么本事,就敢夸如此大口?不过听他说说,倒也不妨!他这护身法奇妙,我和蛟十力,铜无心攻打了这许久,还不见什么损毁,若是能学了来也好。不过他想以此来诱我放他,却是痴心妄想了。”
祖神荼见焦飞似乎意动,心中大喜,他被困在这里已近百年,虽然说自己近年修炼,神通见长,身上禁制似乎有松动之兆,但那也是没指望的事儿。他跟那头小人鱼说自己再有几十年便能脱困,也不过是一句狂言,真能脱困与否,心里还是没数。何况就算几十年后能脱困,他也不愿意在这里苦挨了,能早几十年自由自在,比什么不好?修道之人若不能炼就元神,时光也是有限的。
他大叫道:“道友有所不知,我当初和那老秃驴是一对死对头,几乎是同时入道,修为也差不多,只是我没他狡诈,总是吃亏。后来他法力大进,就诳我说,只要我愿意投入他门下,他不但既往不咎,还能传授我长生法门。也是我一时贪念,想着学了他的法术,背后苦练,等法力超出他之上,就把他暗算杀死,夺了他毕生祭炼的法器,还有海外蛟王寺的基业。没想到这老贼秃也忒狡诈,骗了入门,拜了他为师之后,就传授了我一门极高明的道法,我那时还不明真相,胡乱窃喜,觉得他这人不似原来想可恶,还打算日后炼成了法术,只把他废去修为,留他一命。”
焦飞听得有趣,心中暗道:“这个叫祖神荼的老怪物,心肠真是黑到了底!不过他口口声声说被人他师父暗算了,只能说那位大和尚比他尤甚。不要说他,就算血河派的那个假和尚,还有个空海,都是这般人物,看来佛门大士,不愧是修炼的九识法门,智慧一项都不输人。”
焦飞一笑喝道:“既然你师父连极高明的道法都传授了你,对你已经是极好,为何还说他害了你?”
祖神荼怒喝道:“你怎知那老和尚的狡诈?他自己得了这部道法,不敢自己修炼,拿我来试手,结果我一练之下,便即走火入魔。他还假惺惺的说我是太过心急,几次都不惜耗费功力救我,让我还乱感动一把,后来我见他法力愈高,我自己却因为几次走火,原本跟他相差无几的法力,却越来越差他远,这才起了疑心。”
第一一零章 心魔大咒
焦飞虽然跟祖神荼对答,但却不曾放缓了攻击。
蛟十力放弃了对祖神荼坐下黑色巨石出手,便隐藏在铜无心的五火神罡中,化成了一道紫雷般狂暴的影子,连续几次都破开了祖神荼的护身碧火,生出紫色雷电的拳头轰在他的身上,打这个老怪物全身发出骨骼折断之声,却偏偏端坐不倒。
浑天妖王和樱天女也各有斩获,焦飞暗中预计,这般狂攻下去,祖神荼迟早会露出破绽,只要能让这位老怪物知道怕死了,才会说出来更多的秘密,态度也会更诚恳些。
祖神荼说了许多,却也不见焦飞缓手,心中发狠道:“这黄脸小子真个可恶,非要逼我服软不可,我就假装屈从了又能怎地?只要让我脱身,定要活吃他来泄愤!”当下加快的语速,大声叫道:“只是我察觉时早就迟了,他得了我冒险修炼那道法的经验,无惊无险的把那道术炼成,本领远超我之上,转手就把我镇压在此处。镇压我之后,还跟我说,若是我有朝一日能把那道法炼成,便可从容脱困,这是他成全我的一番好意,不忍看我苦苦修炼了一身本领,最终去过不得天数,还是要化为尘土。”
说到此处,祖神荼似乎愤懑难当,顿时骂出许多粗口来,把他自家的师父的全身都问候了个遍。就连焦飞也可想象的出来,这老怪物被人耍了个团团转,最终那人还一脸慈悲的跟他所,这是为了他好,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对祖神荼破口大骂似乎也可以理解的来。
只是他手上的法力,却宛如钱塘怒潮,一波一波的狂催了过去,把六阳幡上的两头主魂,六头副魂,乃至连那个才凝煞,算作第三层副魂的五彩蜘蛛精彩云姐姐一起都催逼了上去,血河中收炼的妖魔更是夹杂在漫天黑气中疯狂反扑,把个祖神荼压的连喘息也难。
那头小人鱼看焦飞和祖神荼对答,本来还担惊,以为这两边的大恶人要同恶相济,转眼却见焦飞似乎跟祖神荼有生死大仇一样,半点情面也不留,小小的芳心中顿时迷惑了起来。
祖神荼骂了一半,就再也缓不过气来,只能闭上嘴拼力抵挡了一阵,这才顺了一口气,重新开口。
“我那个贼秃师父,虽然把他的道法练成,但是他所学的毕竟不是佛门正宗,还是长生不得。故而他把我镇压在这里不久,便也在附近坐化了,说是用他领悟出来的一种神游之法,去中土参悟真正的佛门真谛。我在这里苦修百余年,把他的道法和我教中的大法融会贯通,新创了一门大神通出来,已然超出他之上,只要给我脱困而出,不出百年定能修成长生。你救我出去,我这就传你这门大神通如何?”
焦飞喝道:“天下大道法门不少,我如何知道你的便能长生?你先口述一遍,我细细琢磨,若是果真玄妙,就放你出来又如何!”
那条小人鱼大骇,忙叫道:“你可不能放他出来,祖神荼是东极教主。东极教每个弟子都凶横,霸占了东极岛还不足,还让周围数百岛屿,无数海族向他们朝贡,稍有不如意就掳去拷打,动辄杀人。我们真珠鱼人族也不知给东极教的人害死多少姐妹,放他出去,我们真珠鱼人族只怕一个活的也留不住了。”
祖神荼狞笑一声,百忙中正要施法咒杀了这条小人鱼,焦飞抢先了一步,抬手把她收入到了四海境中去。还佯作大喝道:“我如何行事,也是你一条小小人鱼能够管的?”
蛟十力听得东极教主这四个字,忙一抽身,退回了焦飞身边低声道:“东极教和蛟王寺都是海外佛宗,虽然不及燃灯佛宗势大,法术却极端诡异,主公不可轻忽!”
焦飞和空海和尚论过道,知道佛门四宗和外道七宗的名目,却不曾听过这两家,便问道:“这蛟王寺和东极教都是什么来历?”蛟十力久在龙宫,倒是也知道一些海外秘辛,当即就给他分说道:“东极教的教主是海外四十七位炼气绝顶的散仙之一,蛟王寺却神秘的多,听说寺里只有六七个和尚,建造在一头巨鼋的背上,只在海中漂流,行踪无定。不过现在的这位东教主却不是这位祖神荼,蛟王寺素来神秘,有没有那么一位神游中土高僧,那是谁也不知。”焦飞一听便知,这东极教和蛟王寺虽然自诩佛宗,怕却是没有得过真传,东鳞西爪的兼修并蓄,更近杂家,故而才连个佛门外道的名号都没有。
蛟十力说话时,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显然那祖神荼无法听闻,但是他心中焦躁,暗道:“我已经许下了许多好处,怎么这小道士就不上钩?也罢,我就把我参悟了东极教和蛟王寺两家道法,创出来的法诀传了他,谅他听闻这般奥妙的法术,怎会不动心?他想要修炼,就非要把我解救出来不可!”
换了别人,祖神荼定要讨价还价一番,非要把他放出来,才肯传授道法。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缓手,攻打的一波比一波急,显然是对打死了他并无顾忌,故而这位东极教的老教主,也不敢迟疑,当下一字一句的把毕生参悟的出来的心魔大咒念了出来。焦飞略一倾听,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心魔大咒能不能修成功且不说,但是这条道路确是长生捷径,炼就元神的别种法门。
心魔大咒的根源,便是用上古血祭的法门,残杀无数生灵,利用生灵濒死的怨念,凭空创造出一个怨灵来。再用心魔大咒温养,将之转化为咒灵,再把这咒灵化为无穷分身,传授给他人。但凡得了这咒灵分身的人,修为便会凭空高涨,心性也被咒灵所迷,只要继续修行下去,终有一日神智迷失,成了行尸走肉,一身法力为咒灵分身夺去。
每夺得一份修为,咒灵就厉害一分,最终化为无上心魔,只要把自己的魂魄跟这无上心魔合一,便跟炼就元神一般,只要修行心魔法门之人不全部死绝,便永不会死。这道心魔大咒虽然也参悟了一些佛道两门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之法,却另走蹊径,别辟法门,确有独到之处。
尤其是心魔来去飘忽,心念所至,人便到了跟前,一念间就能夺取别人的法力,况且这心魔大咒共有七道,总共可炼就七大心魔,就像是一个人炼就七大元神一般。若是真个修成,就算未见得如祖神荼说的那般天下无敌,也是极厉害的神通了。
“亏得这位东极教祖,一直都被镇压在此处,若是给他把心魔大咒流传了出去,不知多少人要蒙受其害。也亏他居然想出来这么狠毒的法门!”
焦飞心思一转,忙叫道:“以上古血祭法门制造怨灵不难,但用这法门祭炼真能祭炼出来咒灵么?咒灵此物我从未听闻,也不见有佛道两家的典籍记载,你莫不是诳我?”
祖神荼恨的心碎,大叫道:“你怎么不信?我困守在这里百年,以东极教的无上道法,迷惑许多生灵来此,前后杀了数十万海族已经炼就了七大咒灵,只是一直未能脱困,不能把心魔法门传授出去。”
焦飞把手一指喝道:“这样罢,你把七大咒灵献出,我就放你出来!”
祖神荼大叫道:“你可知我祭炼出来这七大咒灵煞费容易,怎能轻易给你?”焦飞嘿嘿一笑,也不答话,一抬手把四千鲛人兵放了出来,蛟十力得了这四千鲛人兵助力,立刻布下了紫云大阵,滚滚紫云乱转把祖神荼包裹在了其中。焦飞这才冷喝一声道:“你不交出来七大咒灵也罢,等我把你炼化了,自然到手,就算不能到手,杀了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祖神荼怎料到焦飞还有杀手,他把毕生所学归纳成这七道心魔大咒,但是偏偏时运不济,被蛟王寺的真宗和尚镇压在这里百年,虽然千辛万苦练成了七大咒灵却并未有机会分化咒灵,将之传授出去,法力一直都停滞在百年前被困的境界,久无突破。如今被焦飞这个小辈横加勒索,他气愤的无以复加,却又奈何焦飞不得。虽然他护身的咒灵神妙无比,自忖这黄脸少年一时半会也击不破,但是对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却只能在这里苦苦捱着,迟早不是个路数。
“罢了!罢了,道友我送你一道咒灵,快救我脱身!”
祖神荼把手一弹,就弹出一团星火,焦飞不敢用手去收,把真火境的赤红光圈发了出去,收了这一点咒灵,翻脸便不认,喝道:“还有六道,也要一并交出!”祖神荼大怒,把身外碧火催运和焦飞恶斗了起来,再也不肯低头。但是蛟十力得了四千鲛人兵之助,早就把紫云大阵布开,祖神荼如何恼怒,也伤不得焦飞。
焦飞见蛟十力尽可敌得住这位东极教的老教主,把六阳幡撤了,一扭头去四海境中看望那位真珠鱼人族的少女,他心中有点感应,觉得收伏祖神荼一事,要应在这位小人鱼身上。他踏入四海境中,正好赤鳞太尉和蛟太尉把那头小人鱼捆绑了在审问。这四海境中都是水,自从焦飞把黑铁木的海船放了入来,变成了行营一般,平时都被蛟十力占据,当做领兵的帅舰,三太尉也在船上各有住所。
焦飞踏上了船头,见那小人鱼正做宁死不屈状,心中也好笑,喝令蛟太尉把人放了,温声说道:“我乃是中原道士,不会跟那妖人同流合污,只是他法术奇异,我总也杀不死。听他跟你说,你曾有件东西被他偷了,那是件什么东西,可能制他死命?”
焦飞这般一说,那条小人鱼才住了挣扎,一双妙目盯着焦飞,好半晌才说道:“你这人出手,比那个老怪物还狠十倍,我怎么能信你?”
焦飞不禁莞尔,说道:“若是做好人不能比坏人更狠,这世上岂不是早就没有好人了?我出手不狠,还能来这海外么?早就被哪路妖王吞吃了。”
小人鱼秉性淳朴,听不懂这些歪理,思忖一阵,觉得东西反正丢了,说了也不打紧。就跟焦飞说道:“我是偷偷跑来这里玩,发现了一个在海底坐化的老和尚,就是那祖神荼的师父真宗大师。他留下了一封书简,还有一颗舍利子,说在云生角里困了一位大魔头,只有他的舍利子能制。让得了他舍利子的人,每七日去炼化祖神荼一次,凭着他舍利子和设下的禁制感应放出佛光来,便可磨练去祖神荼的护身咒灵。我不小心丢了舍利子,现在也没法子了。”
焦飞心中一动,暗忖道:“佛门法术最克制这些邪门的东西,我六阳幡和紫云大阵估计要数月时光才能炼化了那个老怪物,若是那位蛟王寺的真宗和尚留下来发动佛光禁制的法术,就算没有他的舍利子,我也一样能够制死了祖神荼。这人创出来心魔大咒,危险万分,绝不能放出来,他修炼的法门便是要害人的,绝没有改邪归正的可能。”
当下他就问道:“这位小姑娘,你可把那位大师坐化地方指点给我,说不定那位大师还留下了其他的方法,可以制服祖神荼。”这一次小人鱼再也不肯买账,只是闭嘴不说,显然十分戒备。焦飞笑了一笑,也不勉强,立刻传令下去,让三太尉带了四海境中所有的人马,去云生角寻人。
三太尉手下原有几百水族,后来蛟十力训练鲛人兵,挑剩下的还有六七千,只是鲛人族勇猛,也不大服气三太尉的低微修为,故而平时三太尉也统领不得那些被挑剩下的鲛人。但是有焦飞发话,那些鲛人自然遵从不违,立刻都出了金曦境,寻找小人鱼嘴里的那位蛟王寺的真宗老和尚遗骨去了。
小人鱼见到焦飞这般威煞,心中暗自怯了,但总还报了一丝指望,希望焦飞寻不着她心中藏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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