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怒斩天下


  颜辉打从心眼里鄙视鹤仙人,却也是有道理的。
  有人打上门来,通天派却只有一人出来应战。其他人呢?都上哪儿去了?即使鹤仙人和虎仙人不在,但三当家出战,一帮喽啰也该摇旗呐喊助助声威吧?如果说是前来滋事的人本领低微,狐仙人能轻易将其拿下倒也罢了,可事实是狐仙人施展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来人。
  “靠,这也太假了吧,即使是演戏也总得要点敬业精神吧?嘿嘿,想打老张的闷棍,得先问问老子同不同意。”颜辉暗自得意,再次将目光挪向战团。
  张福军本是好战之人,兀自杀得兴起,狐仙人则是守多攻少,身形有意无意地往鹤仙人藏身的方位退去。若是换作不知情的旁观者,多半会以为是狐仙人招架不住,萌生了退意。颜辉心头雪亮,狐仙人那厮分明是想将张福军引到鹤仙人潜伏的下方,方便鹤仙人偷袭。
  呃,偷袭之时距离越短,对方应变的时间也就越短,成功的机会才会越大。即便是在充满玄幻色彩的修道界,这也是不二真理。
  张福军身在战局中,浑然不知自己已中了对方算计。眼见狐仙人一味退却,不由得暗暗心急,“可不能让颜辉小瞧了自己。”
  此念一生,张福军突然一改初始大开大合的路子,出刀之时变得轻如柳絮,给人的感觉就如情人的玉手轻轻抚过脸庞,带着八、九分风情。
  狐仙人猝不及防之下,竟似慌了神,身形猛地向后一纵,冲天而起,从那温柔而又绵密的刀意中脱身出来。
  张福军好容易才抢得先机,哪容对方逃遁?
  “想跑?没那么容易!”冷喝声中,张福军刀势不变,自下而上向狐仙人的双脚绞去。
  就在张福军向上追击,准备将狐仙人双腿绞成肉渣之际,一道森寒刺骨的剑光穿透云层,直向张福军头顶扎下。
  张福军与狐仙人交手时,一直略占上风,加之有颜辉在一旁掠阵,也不虞有人从山寨内窜出来偷袭,所以心神、气机都锁定在狐仙人身上。张福军万万没想到云层之中尚隐藏着敌人,此刻陡逢异变,已是避无可避。
  “狂徒,去死吧!”鹤仙人话语中透出十足的自信。无论从出手的狠辣和对时机的把握来看,鹤仙人都堪称高手中的高手。他一出剑,便令张福军陷入避无可避的境地。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件事:躲在云层中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就在鹤仙人全力一击,自忖对方不死也会重伤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叹息声虽轻,但落入鹤仙人耳里却不啻于平地惊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身后有人?”这念头才涌上心头,鹤仙人的脑袋便已经脱离了躯体。脑袋一搬家,鹤仙人的手臂顿时垂了下来,手中的飞剑也失去了光泽。
  原来,颜辉趁鹤仙人全神贯注偷袭张福军的时候,施展瞬移之术无声无息地欺身到鹤仙人身后,一剑割下了他头颅。
  眼见鲜血从鹤仙人颈子迸射而出,颜辉喟然发出一声长叹:“唉,大好头颅,割之何忍……”
  叹息归叹息,颜辉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右手一扬,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截住了鹤仙人遁出的元神分身,左手则迅捷无比地打出了一道“困魔咒”,将元神分身牢牢制住,扔进了芥子空间。
  从割下鹤仙人首级到擒住元神分身,颜辉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娴熟无比,及至将鹤仙人的元神分身丢入芥子空间后,鹤仙人的尸体还未跌落到地面。
  狐仙人在诱使张福军进入圈套之时,便已暗地里用手势告知鹤仙人,一旦鹤仙人一出手,他便折返身形,对张福军构成合击之势。
  剑光突现,狐仙人便“心有灵犀”地回身全力挥出了一杖。
  “叮”的一声脆响,刀杖相交的一瞬间,鹤仙人的首级和尸体自云层中跌落,恰好印入狐仙人的眼帘。
  “老大死了?”狐仙人的斗志在一瞬间溃散,身形闪电般朝一旁掠出。
  一有风吹草动就逃窜,这是狐狸的特性。狐仙人虽然修炼出神通手段,也化成了人形,但骨子里却仍然是狐狸的本性。所以一见势头不对,马上就想远遁千里。
  他快,颜辉更快。狐仙人尚未掠出百丈,骤觉眼前一花,前方出现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若不是狐仙人收势得早,差点就一头撞进了剑网。
  “滚开!”狐仙人想也不想,挥杖迎着剑网的中心击去。
  漫天的剑影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带着淡淡甜腥味儿,泛着若有若无绿芒的烟雾。
  狐仙人本身就惯使毒物,一见之下脸色突变,张嘴喷出一口先天罡气,同时身形暴退。
  狐仙人退得甚急,却忘了身后还有一把索命大刀。当刺骨的刀劲及体时,狐仙人只来得及将身子一偏,但听他发出“啊”的一声痛呼,整条右臂已被张福军的厚背长刀齐肩卸了下来。
  前后皆有敌人,自己又遭重创,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狐仙人终于施展出保命的绝招。但见狐仙人的身形在血雾中一晃,突然间化为十道虚影,朝不同方向逃逸。
  张福军正欲补上一刀,结果其性命,见此情景也不由得一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击。
  狐仙人本是一只九尾狐狸修炼成人形,这“生死九重天”功法正是他保命的绝招。十个分身中,有九个是狐尾所化,仅有一个是狐仙人本体。
  狐尾被斩,无伤大雅,顶多耗费数十年时间重新修炼而已。每每遭逢强敌,狐仙人都能仗着“生死九重天”功法化险为夷,所以狐仙人在南荒热砂也被称作不死九尾狐。
  “先逃离险境,再谋报仇之事……”狐仙人正谋划下一步的打算,忽听一声冷哼,无数的虚影已经截住了他的去路。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道剑芒交织,映亮了半幅苍穹。狐仙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本体和九个分身便被斩成无数碎段。旋即,颜辉照方抓药,将狐仙人的元神分身擒住,扔进了偷天砚。
  “老弟,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招数?”张福军眼睛瞪得老大,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
  颜辉轻描淡写地应道:“你既然看不出来,给你说了也是白说。”
  张福军原本就是好战之人,否则也不会整日缠着他那水里的朋友陪他练手。此时见到颜辉施展出这等神奇的功法,自然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总得有个名字吧?”
  见张福军如此执着,颜辉无奈地耸了耸肩,答道:“天机变!”
  “天机变?天机变……”张福军低声重复了几遍,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哪门哪派的功法?我咋没听说过呢?”
  颜辉哑然失笑,回道:“天下功法万万千,你全都知道的话,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张福军比划了一个中指,正要答话,忽听地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却是通天派的喽啰看见两个当家的被斩杀,纷纷四下逃窜。
  见此情景,张福军挥刀便欲往下冲,却被颜辉一把拉住,“算了,这帮小喽啰也成不了啥气候,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张福军猛地挣脱颜辉的手,瞪眼急道:“还不下去,好东西都被那些家伙搬光了。”
  张福军话音刚落,颜辉已经不见了踪影。张福军往下一看,赫然在山寨中发现了颜辉的身影。
  “靠!”张福军怒喝一声,风风火火地跟着冲下去,唰唰几刀砍翻了十余个从一座大殿窜出来,手里拎着包裹的精怪。
  “你这几个孙子也敢跟爷爷我抢好处,找死!嘎嘎……”
  在张福军嚣张的笑声中,两个功力通玄的家伙肆无忌惮地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一支烟的工夫不到,通天派里的宝贝便被二人搜刮一空,连鹤仙人的飞剑和狐仙人的拐杖都没放过。正当颜辉准备一把火将山寨烧为灰烬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漏网之鱼自己送上门来了。”颜辉对张福军笑道。
  张福军将手里大刀一扬,哈哈笑道:“来得正好!这一个无论如何得留给我了。”
  颜辉抛了抛手里抢到的一块极品玉石,施施然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一起上,快刀斩乱麻。”
  却说那虎仙人气势汹汹地带了一队妖兵前往黑煞门,不料却扑了个空,正暴跳如雷之际,突听手下精怪来报,说有人擅闯通天派,三当家正与来人交手。
  虎仙人一听,马上喝令道:“小的们,速速回寨!”
  虎仙人率领着妖兵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哪知还没回到清风岭,便碰上了几个溃败逃窜的喽啰,一问之下,才知鹤仙人和狐仙人已经身亡。
  通天派还未建立之时,三个精怪便情同手足,在修道界打下一片天地后,他们哥仨更是共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骤闻噩耗,虎仙人当即悲呼:“大哥,三弟……”
  半晌,虎仙人冲身后一帮妖兵悲声呼道:“孩儿们,随虎爷杀回去,给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报仇!”
  在数千妖兵的簇拥下,虎仙人架起云头,气势汹汹地赶回清风岭。还没进寨,便听“嗤”的一声轻响,一柄飞剑突然自左下方袭来。
  “何方鼠辈,敢暗算你家虎爷?”虎仙人怒吼一声,手中金鞭重重一砸,将射来的飞剑磕飞。
  就在虎仙人一鞭嗑飞颜辉的飞剑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自他右上方的云端俯冲而下。
  “这次你可没帮手了,哈哈……”大笑声中,张福军的厚背大刀已经挟着一道刚猛无比的刀罡向虎仙人面门斩去。虎仙人识得厉害,连忙挥鞭格挡。
  二人的功力力原本只在伯仲之间,当日厮杀多时也未曾分出胜负,但此番虎仙人惊闻兄弟噩耗在先,又被颜辉的飞剑扰了心神,仓促招架时十成功力仅仅发挥出七、八成。
  两件法器相击,天空中似是响起了一道炸雷,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张福军身形一弹,上升了数米,而虎仙人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往地面堕下。
  不等虎仙人站稳脚跟,一个巨大的银色龙头便已经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却是颜辉再次袭来。
  虎仙人怒吼一声,咬牙祭起金鞭,狠狠朝那龙头抽下。
  金鞭刚一挥出,张福军的厚背大刀又自后心斩来。虎仙人腹背受敌,再也顾不得拼杀,猛地一旋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记杀着。
  虎仙人此番气势汹汹地赶回清风岭,立誓要为鹤仙人和狐仙人报仇。哪知刚一照面,便被颜辉和张福军杀了个手忙脚乱。接连遇险后,虎仙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兄弟情谊固然珍贵,可大仇未报反倒容易送了自己性命,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虎仙人外表粗狂,心思却比较腻,此时冷汗一出,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颜辉见虎仙人目光闪烁,心知他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虎仙人并未像狐仙人逃逸时那样遭受重创,若虎仙人要逃遁,颜辉和张福军只能干瞪眼。颜辉当然不想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下后患,当下祭出白骨幡,迎风一展,铺天盖地往虎仙人站立之处卷去。
  虎仙人纵不识得白骨幡,但听得幡中传来厉鬼呼号之声,却也知道这是一件歹毒的法器,哪敢让它拂中?
  “长!”在虎仙人的咆哮声中,金鞭发出耀目的金光,猛地陡涨无数倍,便如一根擎天巨柱,死死将那百骨幡托住。
  “这头老虎精果然有点门道……”颜辉只觉百骨幡被一股大力托住,竟不能前进半分,心中暗暗称奇。
  若是单打独斗,颜辉仅以白骨幡对阵,一时之间还真拿虎仙人没辙。不过,虎仙人的对手并不仅仅只是颜辉一人。
  张福军眼见颜辉施展神通拖住虎仙人,心头暗忖:“鹤、狐二妖皆为颜辉所杀,若连这头老虎也被他拿下,我恁也太没面子了。说不得该表现一二,免得被他看低。”
  主意一定,张福军那柄厚背长刀脱手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向虎仙人前胸射去。
  虎仙人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躲闪开去。“黑大个,虎爷他日定会将你碎尸万……”
  虎仙人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张福军雷霆般的巨吼打断:“怒斩天下,杀!”
  一股霸道凌厉的刀罡自张福军左手手掌射出,直直命中虎仙人的胸口。虎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肉身和元神就被透体而入的刀罡斩成了无数碎渣。
  “乖乖,老张方才使得是什么功法?竟然这么厉害?怕是方圆百里之地的灵力都被这家伙抽空了……”颜辉骇然望向张福军,见其左手手掌如玉石般光华流转,脸上犹挂着一股傲视天下的神色。


  第二百零一章 飞升无望
  方才虎仙人急于报仇,心急火燎地赶回清风岭,却是将大队人马远远甩在了身后,所以当他在山寨外遭遇颜辉和张福军突袭之时,只能独自抵御。
  三人从半空中打斗到地面,前后短短不过数十息的工夫,那些精怪虽然随后赶到,可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半点忙也帮不上。毕竟,实力差距在那摆着,很可能还未近身,就已经被场中纵横来去的剑气刀罡结果了性命。
  如今虎仙人一死,那数千妖兵顿时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这倒不怪小妖们不讲义气,虎仙人修为高深,也没在两个瘟神手下走上几招便丧了命,谁还敢去触那霉头?是以妖兵们一个个飞也似地逃窜,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张福军收拾掉虎仙人后心情大好,看到精怪们狼狈逃窜,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一帮胆小鬼,爷爷我……”话未说完,却见颜辉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
  “颜老弟,虽然我长得英勇神武,但你也犯不着用不着拿这么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吧?低调,咳咳,果然做人要低调。”
  颜辉一听,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有啥好显摆的?呃,说起来我比你多斩杀了一人,是不是该敲锣打鼓庆贺一番呢?”
  张福军悻悻然地撇了撇嘴,说道:“我方才可没取巧,是当面击杀那厮的。”
  “你刚才那招威力大倒是大,可惜却把那厮的元神都轰成了渣,暴殄天物啊。”颜辉一边说,一边摇头,显是心痛不已。
  张福军一时语塞,支吾道:“这个嘛……呃,很久没用,力道没控制住,意外,纯属意外。”
  “力道没控制住?”颜辉大奇,随口问道:“你那招‘怒斩天下’难道还没练至收发如心?我看威力已经够吓人得了。”
  张福军瞄了颜辉一眼,含混嘀咕道:“方才我仅仅只使出了三成威力,啧啧,如果发挥到十成……算了,我可不想赔上一只手。”
  听他这么一说,颜辉往张福军左手看去,却见光华已经散去,张福军的手掌已经恢复如常。
  微微“咦”了一声,颜辉接过张福军的话头问道:“三成?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张福军自知说漏了嘴,连忙话锋一转:“这一趟收获不小,该回去分赃了,走吧。”说话间,张福军的身形已冲天而起。
  颜辉赶紧跟上去,笑骂道:“你这家伙就不能说好听点?主人挂了,那些东西就是无主之物,唯有德者居之。我们能拿到,那是因为我们人品好……”
  颜辉这番说辞甚是无耻,纵是张福军这等皮厚之人,听了也自愧不如。
  一路无事,二人顺利返回张福军的洞府。
  这一次二人下手的时间虽短,但搜刮来的好处却不少,在地上堆成了近一人高的一座小山。
  “喏,东西就这些,还有两个元神,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颜辉话未说完,便被张福军打断:“元神那玩意儿我用不着,如果被那老家伙知道我靠吸纳元神来增加功力,非废了我这身修为不可。唔,你门人多,拿去给他们补补也好。”
  张福军既这么说,颜辉自然不再推辞,拱手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一招手,颜辉手中多出两瓶1573。随手扔给张福军一瓶,招呼道:“喝酒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呐。”
  张福军径直拧开瓶盖,哈哈笑道:“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一瓶52度的1573顷刻间便见了底。
  随手扔掉空酒瓶,张福军砸吧着大嘴望向颜辉。
  “靠,喝酒像喝水一样……”颜辉的心狠狠痛了一下,索性又从偷天砚里取出两件1573,对张福军说道:“酒我有的是,放开了喝也无妨,不如我们比比酒量如何?”
  张福军从箱子里拎起一瓶酒,笑道:“莫非我还怕你不成?”
  “不许运功化解。”
  张福军豪爽地答道:“成!”
  不多时,两人脚下又多出了几个空酒瓶,张福军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眼见时机差不多了,颜辉摸出一支烟自顾点燃,开口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培养出像张兄这样的高手?唔,刚才你那一招‘怒斩天下’应该不是自创的吧?”
  张福军喝得尽兴,毫不含糊地点了点头:“你我情同手足,这事原也不该瞒你,只是当初他老人家不肯收我为徒,我也不愿提及……”说到这里,张福军看了颜辉一眼,见他一脸失望神色,不由得笑骂道:“你苦着脸干嘛?”
  颜辉一愣,脱口说道:“有么?”
  张福军嘿嘿笑道:“你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呃,他老人家的名讳我就不提了,反正你也不认识。”
  颜辉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说道:“拣你能说的说一点吧。”
  灌了一大口酒,张福军这才说道:“方才那招‘怒斩天下’若是他使出来,威力要大上千倍万倍!我这点小把戏,跟他完全没得比啊。”
  张福军一边说,一边直摇头,眼中却满是欣羡之色。颜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嘀咕道:“至于这么夸张么?”
  见颜辉不信,张福军突然肃容问道:“不信?呃,这么说吧,你见过的人中,谁最厉害?”
  “我到这边来也不过二十年光景,所知有限得紧,见过的人中倒是柳青厉害点。”
  张福军狠灌了一口,嗤道:“柳青?那厮不过是在一群矮子中充高个儿罢了。”
  颜辉皱着眉头又仔细想了想,问道:“那昆仑派的玉昡真人怎么样?我是闻名已久,可惜没亲眼见过。”
  张福军面带不屑地摆了摆手,说道:“老弟,你的见识比起你的修为来可就差远了啊!昆仑玉昡、沧海无花这些人名头很盛,却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而已。”
  颜辉一惊,他只道玉昡真人、无花上人修成了大神通,已是金字塔尖般的人物,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为厉害的人物存在。
  见颜辉一脸愕然,张福军缓缓说道:“你有所不知,那些功力通玄的老家伙往往避世不出,以瞒天过海之术躲避天劫。”
  “避劫?他们既然那么厉害,怎会害怕天劫,度劫飞升岂不更好?”颜辉奇道。
  “飞升?这两千年来谁飞升了?”张福军望了颜辉一眼,长叹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嘿嘿,这两千年来,度劫的没一个成功,全都化为了灰灰。”
  “怎么会这样?”横竖自己资历浅,颜辉倒也不怕丢人,执着地追问了一句。
  张福军摇头答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知道,听说似乎和北寒禁地的‘圣域’有关,所以每次圣域开放之日,稍有能耐的都去凑个热闹,希图能觅到机缘。”
  颜辉一听,顿时头大如斗。这二十多年来,他一心求道,就是为了飞升成仙。到了修道界后,为了生存,更是无不用其极,修炼之途再难,艰险坎坷再多,他都能说服自己勇敢地走下去。可如今,张福军寥寥数语就把他多年来的梦想击得粉碎,仿佛整个心都被掏空了一般。
  不能飞升成仙,那还修炼个毛啊!
  自修道以来,颜辉从未如此失落。颓然地靠在软榻上,连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也浑然未觉。
  这次轮到张福军奇怪了,在他印象中,颜辉可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追问之下,颜辉才颓然说道:“辛苦修炼了这么多年,早知道是这样,老子当初就不该走这条路啊。”
  张福军一听,哈哈大笑。“你这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啊,哈哈,同情啊。”
  见张福军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颜辉狠狠朝他瞪了一眼,不再言语,只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酒。几瓶酒下肚后,颜辉才带着三分醉意问道:“刚才你说这边藏着很多厉害人物,那传你功法的那个人呢,比起其他人如何?”
  张福军脸色一正,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最厉害的,只听他有一次无意中说过,自他修成大神通后,未尝一败。”
  “未尝一败?”颜辉咋舌惊道:“那岂不是无敌了?操,你居然这么强大的后台。”
  张福军苦笑道:“当初他老人家授艺后飘然而去,留下一句‘缘分已尽,纵日后相见,当如路人’,唉……”
  “你也别唉声叹气了,好歹你也学到了一身本事不是?”顿了一顿,颜辉复又问道:“照你所说,那‘怒斩天下’的威力巨大,只怕通天派那三个家伙加起来也不是你对手,怎么你反倒被那三个家伙撵着打?”
  张福军拿看白痴的眼神盯着颜辉足足看了十余秒,无奈地叹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么了,我的功力不够,强行施展‘怒斩天下’的话只怕连手都保不住。”将瓶底最后几滴酒倒进嘴里,张福军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是他老人家啊,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颜辉心里暗暗将《天机诀》上的“一虹贯日”与“怒斩天下”作了一番比较,发现“一虹贯日”胜在快捷变化,不过若是论威力么,“怒斩天下”则远远胜出。
  二人边喝边聊,地上的空瓶渐渐多了起来,虽说修道之人体质大异常人,但由于二人事先说好不运功驱酒,所以到最后二人俱都在不知不觉间昏然睡去。


  第二百零二章 偷天砚的秘密
  颜辉醒后,赫然发现自己趴在石桌上睡了一宿。张福军喝下肚的酒比他多出至少两倍,是以仍宿醉未醒,正斜靠在软榻打着呼噜酣然大睡。
  摇了摇头,颜辉运功将宿酒自体内逼出,数十丈宽的大堂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宿醉既去,颜辉的神智也彻底清醒过来。不过,有时候清醒未必就是好事,颜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张福军昨夜所说的话:“这两千年来,度劫的没一个成功,全都化为了灰灰……”
  昨晚乍闻此话,颜辉心里是无比震惊,此时再回味这句话,心头更是百感交集,道不尽的落寞。
  “辛辛苦苦修炼图个啥?不就是想和小静一起飞升成仙,过上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么?哪曾想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靠,贼老天你也犯不着这样捉弄老子吧……”
  生性乐观的颜辉及至此时才深深体会到,某些事,即使你全力拼搏、抗争,也不一定能达成所愿。人定胜天?完全是扯淡!连飞升之路都堵死了,再怎么修炼也是白搭!
  “唉,古往今来,能称心快意的究竟有几人啊!”重重叹息了一声,颜辉心里开始萌生了退意。“既然飞升无望,不如带着兄弟们回人间界当神仙去,唔,虽然没修炼成大神通,但以我合道期的修为,在人间界绝对是无敌的存在了……”
  联想到一大帮弟子跟随自己重返人间界的热闹情景,颜辉苦闷的心情倒是消减了不少。以天机门现在的实力,若真是通过偷天砚举派返回人间界,还不知要闹出多大动静来,至少,那些和中国过不去的国家会倒大霉了。
  独自YY了一阵,颜辉又再次心有不甘起来。辛辛苦苦修炼出了元神,却只能用来戏耍普通人,换作谁都会有怨念的。
  忽然,颜辉想起张福军提到的圣域之事,在近乎绝望之中燃起了一丝期望:“那圣域究竟藏着些什么秘密呢?听老张的意思,好像和破碎虚空有关。这事估计昆仑的玉昡知道,那柳青老魔显然也是心里有数,可惜他们功力太高,无法进入他们的意识偷窥。呃,等修成了大神通,少不了要去亲自去走上一趟……”
  颜辉正思量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老弟,你在神游太虚啊?”颜辉扭头一看,却见张福军正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颜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游毛!唉,我那些徒弟还指望跟着我飞升成仙,到天界去泡仙女呢,现在可好,仙女是没指望了,呆在修道界还得整日提防着仇家打上门来。”
  张福军起身下榻,抖了抖身子,全身骨节一阵啪啪作响。
  “成仙得道?嘿嘿,不是我打击你,你那些门人还差得远呐。不过,努力修炼到返虚的境界后,能长生不老也不错啊。人间界我去过,他们不炼气吐纳,顶多也就百年可活,哪似现在这般容颜不老?”
  听张福军这么一说,颜辉也觉颇为在理。虽说当初骨龙他们是被诱惑着走上修道之路的,但这些年来自己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不仅教了他们一身本事,还让他们可以长生不老,真要计较起来,自己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张福军见颜辉沉默不语,只道他还在懊恼不能飞升之事,当下出言劝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也回不去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有闷棍就打,有好处就捞,图个自在就行。”
  听张福军提到“和尚”二字,颜辉心思一动,脱口问道:“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这边二十年了,好像还没见到过和尚,奇怪!”
  张福军随手抓起石桌上剩下的半瓶1573,就着嘴灌了一口,嘀咕道:“呃,还是酒才能解酒啊!”用手一抹嘴角,对颜辉说道:“你说这事我倒知道一点,和千余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有关。”
  颜辉“哦”了一声,顿时来了精神。
  张福军又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开始述说:“据说当年为了争夺一件从圣域里流出来的仙器,道魔纷争之下,闹了个天翻地覆。后来不知怎地,那仙器竟被北禅宗一个叫定善的僧人得到。道、魔争持日久,眼见佛门占了便宜,那肯罢休?于是一起去找北禅宗的晦气。”
  颜辉大为惊讶,忍不住插嘴问道:“到底那是什么宝贝,居然能令道、魔联手?”
  张福军眼角微微抽动了两下,缓缓吐出三个字:“偷天砚!”
  颜辉一张嘴张得老大,呆若木鸡,直如被天雷击中一般。
  张福军见颜辉一脸震惊神色,笑着说道:“偷天砚固然是件难得的宝贝,可你也犯不着这么夸张吧?嘿嘿,当时已经连续数百年无人飞升成功了,所以偷天砚一出,天下高手无不觊觎。为了这偷天砚,不少练至大神通的人都陨落了哩。”
  颜辉努力合拢嘴,涩声说道:“偷天砚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到过,据说有了那玩意儿可以自由穿越人间界和修道界之间的结界通道吧?”
  张福军不屑地笑道:“如果单只如此,却也算不得神奇。传说中,偷天砚能穿越太古洪荒之时大罗金仙布下的禁制,直达天界。”
  颜辉一听此话,但觉“轰”的一声,又是一道天雷打在头顶。半晌,颜辉才回过神来问道:“不用度天劫就能飞升?”
  张福军想了想,答道:“应该不用吧。那偷天砚又唤作‘飞升之匙’……”
  张福军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颜辉脑子里嗡嗡直响,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发了,发了……”
  张福军却没留意到颜辉已经魂不守舍,兀自滔滔不绝地往下叙述:“那定善和尚虽然使计抢到了偷天砚,却也给北禅宗带来了灭门之灾。道、魔两方的高手追到北禅宗,将北禅宗的和尚杀戮殆尽,那定善和尚也没能善终。然而道、魔两方寻遍了北禅宗,却始终没能找到偷天砚,于是又迁怒于佛门,见了秃顶的和尚就杀。到最后,和尚们实在是混不下去了,纷纷迁往极西之地,不敢在东莱平原和南荒热砂露面行走。”
  “哦。”颜辉此时已经收敛了心神,追问道:“佛门就没有高手了么?怎么任人宰割啊!”
  张福军嘿嘿笑道:“佛门高手再多,也架不住道魔联手啊!不过,兔子被逼急了还要咬人呢,所以佛门西迁后,战事也就逐渐平息了下来。”
  听到这里,颜辉笑道:“只怕是道、魔两个阵营互不信任,都不想和佛门两败俱伤吧?唤作是我,也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点了点头,张福军继续说道:“过了数十年,不知从何处又传出一个消息,说定善和尚得了偷天砚后,自知难容于世,还未逃回北禅宗便悄悄将偷天砚交给门下最亲信的一个小沙弥,带去了人间界。听到这个消息后,各大势力纷纷派出门人前往人间界去查探。可惜的是,道、魔混战了无数次,却没查探到任何有关偷天砚的讯息。又过了几百年,这事才渐渐被淡忘下来。”
  颜辉听完前因后果,心头雪亮。“想必那小沙弥到了人间界后便潜居了下来,至于天池老怪么,多半是那小沙弥隔代门人,所以才会拥有偷天砚。不过,天池老怪和他的师长显然并不知道偷天砚的玄妙功用,甚至连偷天砚能自由出入结界通道都不知道,以为偷天砚只是一个芥子空间而已。否则,天池老怪又怎会把偷天砚轻易送给我?那小沙弥嘴巴真严,连自己的门人都瞒过了。也幸亏这样,才让我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哈哈哈,老子的人品真是太好了!”
  颜辉这番猜测还真是八九不离十。那小沙弥的确是跑到长白山潜居下来,天池老怪也的确是他在人间界的隔代传人。不过,颜辉有一点错怪了那小沙弥,那就是定善和尚将偷天砚交给小沙弥时存了私心,对偷天砚的功用只字未提,只令小沙弥将偷天砚带至人间界,蓄发潜修。定善和尚本打算避过风头后再派人将小沙弥找回来,哪知道、魔两方的高手追杀而至,定善一死,再没人知道小沙弥遵令潜修的地点。数百年后,长白派的开山祖师,也就是那个蓄发还俗的小沙弥在突破出窍之境时走火入魔,暴毙。于是,偷天砚的下落在修道界也就成为了千年不解之谜。
  “偷天偷天,没想到这‘偷天’二字竟是这个意思,我以前还以为是指方寸之内另有天地呢。”思绪如潮之下,颜辉心里猛地一凛,“偷天砚既然曾在修道界掀起腥风血雨,连整个佛门都差点荡涤一空,由此可见怀璧其罪的严重后果。我拥有偷天砚的事儿万万不能流传出去,否则,只怕不光是魔道,就连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放过我……”
  这一日一夜间,颜辉的心情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从惊悉飞升无望到骤闻偷天砚之秘喉的狂喜,这等悲喜落差,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抓狂了,亏得颜辉的心理素质不错,除了最开始有几分失态之外,基本上还算镇定。
  长吸了一口气,颜辉收起杂念,对张福军说道:“还是你说得对,不能飞升就算了,有闷棍就打,有好处就捞,图个自在就行。”说罢,又脸色一变,苦着脸哭穷:“最近为了帮弟子们提升修为,把积攒的一点家底都掏空了。不如我们联手再干他几票大的,我也好给弟子们捎点好处回去。”
  张福军虽觉得颜辉方才的表现有点反常,但做梦也想不到竟是和偷天砚有关。如今一听颜辉主动提出要联手打闷棍,顿时两眼一亮,忙不迭地应道:“这个主意好!呃,等等,你先陪我去老王八那里走一遭。”
  “去那里干啥?你以前不是说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么?”颜辉奇道。
  张福军冲颜辉笑了笑,说道:“我让他帮我炼制了一点东西,得去捎上,呃,打闷棍的时候可能会用得着。”
  颜辉不解其意,下意识问道:“什么?”
  张福军贼兮兮地答道:“葵水阴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
  颜辉愣了一下,旋即对张福军比划出一根中指,笑骂道:“你这厮好无耻!”
  葵水阴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这些歹毒之物,原本是不同魔门的惯用之物,张福军准备在打闷棍之时使用,看来是早有嫁祸他人之心。
  “哈哈,我这不是跟着你学么,莫非你认为自己很无耻?”张福军嬉笑着答道。
  “毛,老子是斯文人!”
  “滚!你如果算是斯文人,那我就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了。”
  颜辉无语,盯着张福军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心头冒出一个念头:“白纸?这厮要是钻进煤矿,搞不好会被人当成煤炭给挖出来……”


  第二百零三章 两个选择
  拿到嫁祸他人的“道具”后,张福军丢下一句“回头给你些好处”,便和颜辉扬长而去。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那位被张福军称作“老王八”的玄武后裔很无语地摇了摇头,自回水府潜修去了。
  颜辉此番主动提出要打闷棍,自然有他的考虑。有了偷天砚,固然无须担心天劫难度,但也总得要有招引天劫的本事才行啊。天劫不至,天地通道不开,空有偷天砚也派不上用场。要想早日修成大神通,最快捷也最有效的办法无疑便是借助奇珍异果增加功力,当然,能弄到元神分身进补更是再好不过。
  正道炼气士大多对夺他人元神为己用的行径深恶痛绝,即使有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表露出来。颜辉则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灵丹妙药也好,元神分身也罢,都只是增加功力的能量,没啥好顾忌的。用颜辉教育骨龙等人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吃的是能量,又不是大活人,怕球!”
  “老弟,你可有中意的目标?”张福军这个家伙体内流淌着好战的血液,眼下万事俱备,恨不得马上动手。
  颜辉微一沉吟,说道:“老张,你也知道我的徒弟多,要想让他们快速增长功力,需要借助外力才行。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先挑有天材地宝的家伙下手,你不沾元神分身,弄点灵丹妙药来补补总是可以的。”
  张福军大手一挥,想也不想地答道:“我没意见。”
  其实,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奇珍异果,张福军还真不是很在乎。他和颜辉都喜好打闷棍,颜辉好打闷棍是希望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而张福军则是出于其好战的本性。换句话说,这两个人打闷棍,一个看中的是结果,一个享受的却是过程。
  看了看身下的崇山峻岭,颜辉压低声音说道:“这边是你的地头,谁窝里有好东西你应该清楚,还是你来定目标吧。”
  张福军眨巴着眼睛,欣然说道:“要不咱们先到百果瀑,再给那猴子来一个意外‘惊喜’?”
  百果瀑?颜辉一听张福军这建议,立马就乐了。“汗,又去打大猿王的闷棍?嘿嘿,果然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呃,老张这厮该不会是惦记着百果瀑的猴儿酒吧?”
  见颜辉不吭声,张福军似有些急了,追问道:“成不成给句话啊?”
  颜辉摇了摇头,答道:“不妥。那猴子的家当上次被我们搬得差不多了,你没见我们走的时候那家伙哭丧着脸么?再去也榨不出油水来,浪费时间而已。”
  张福军不好再说什么,眼神中似有几分憾意。颜辉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嘻嘻笑道:“不过么,等我们在别处得手后,也可以去百果瀑走上一遭。”
  张福军愕然抬头望着颜辉,奇道:“你刚才不是说那里没油水,不去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嘿嘿,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就颠三倒四的呢?”
  颜辉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怕有人喉咙里爬出酒虫来了么?不去百果瀑,哪来的猴儿酒?”
  听到颜辉这么一说,张福军咧嘴乐了:“哈哈哈……还是老弟你了解我啊。”说完,使劲砸吧咂吧嘴,似是在回味猴儿酒的醇香。
  随后张福军又提出了几个目标,但都被颜辉否决,原因很简单:好处太少,不值得出手。
  “哎,南荒热砂这么大,就没有哪个门派富裕点么?”颜辉接连否决了几个提议,颇有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宝贝肯定多。”张福军不甘心地说道。
  “哦?”颜辉顿时来了精神,连声追问道:“哪里?是哪里?”
  张福军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神色,缓缓说道:“碧海云天!”
  “碧海云天?你是说赤龙神嘉泽住的那个碧海云天?”颜辉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往闲聊时,张福军曾提及过不少洞天福地之名,给颜辉留下深刻记忆的不多,这碧海云天便是其中之一。
  碧海云天乃是南荒热砂腹地的一片内海,幅员面积近万亩,海上星罗棋布地分布着数十个岛屿,俱是灵力充沛之所。
  南荒热砂幅员虽广,却多为穷山恶水,像碧海云天这等风景秀美且灵力充沛之地,照理说该是修道界人人向往的洞天福地,然而这么多年来,却无人敢打碧海云天的主意。无他,盖因这碧海云天是赤龙神嘉泽划下的禁地。
  赤龙神原本是一条赤色小蛇,因缘巧合之下,吸纳了修道界一处龙脉的天地灵气,苦修万年化身为蛟,后又经数万年修成八爪金龙,自号嘉泽。因他是赤蛇修成龙身,所以修道界都称呼他为赤龙神。
  在上古传说中,龙本是通天神兽,有吞云吐雾、呼风唤雨之能。龙现于世,必会电闪雷鸣。那嘉泽数万年修炼下来,法力和那些修炼出大神通的修道者比起来,只高不低。好在嘉泽一心求道,窝在碧海云天里潜修,只要不去触其逆鳞,倒也不会出来搅风搅雨。
  此时听张福军提起嘉泽,颜辉不由得想起了被他斩杀的独角大王。当日颜辉虽然能在阵前剑斩独角大王,却也费了不心思。如今颜辉的功力较之十年前虽然有所增长,但赤龙神嘉泽又岂是独角大王能比的?龙是神兽,而蛟只能算是高级精怪,且不说二者地位不同,单是从法力这一项来看,独角大王和嘉泽就差上了老大一截。
  权衡之下,颜辉心头不免有些踌躇。的确,按照龙族的习性,颜辉几可肯定嘉泽的老窝里有不少宝贝,可是,要打那些宝贝的主意,却必须先过嘉泽那一关。
  正犹豫间,但听张福军低声咕哝道:“其他的东西倒也罢了,可那万年冰玉魄确实是好东西啊,一滴能……”
  “你刚才说什么?”颜辉骤然打断张福军的话,一张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泛红。
  “我说赤龙神那里有万年冰玉魄!”张福军颇有些不情愿地重复了一句。
  颜辉的眼神陡然一亮,甩了一个响指沉声说道:“OK,我们先去碧海云天碰碰运气。”
  如果说之前颜辉对去碧海云天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话,这一刻他再没有半分迟疑。
  万年冰玉魄,冰之精,玉之魄!传说中服食一滴可以顶百年苦修的万年冰玉魄!富贵险中求,为了万年冰玉魄去冒险却也值了。
  见颜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张福军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颜辉会这样激动,刚才真不该提万年冰玉魄。“那万年冰玉魄是嘉泽的命根子,如果有人动了万年冰玉魄,肯定会招致嘉泽疯狂的报复。以自己二人的实力,去碧海云天滋事,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见张福军苦着脸不吭声,颜辉马上就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当下呵呵一笑,宽慰道:“老张你怕啥,我们又不是打上门去硬抢,更不是去和嘉泽拼命,咱去偷,懂不?只要咱们不硬拼,嘉泽功力再高,也拿咱哥俩没办法。”
  顿了一顿,颜辉又继续说道:“你也不想一想,一滴万年冰玉魄就抵得上百年苦修,百年呢,要是我们每人来上一碗,怕不是马上就能进入太虚之境?”
  颜辉说话那样子,像足了拿着糖果哄骗小孩子去做坏事的教唆犯。架不住这样的“教唆”,张福军总算是勉强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计划?”
  偷和抢,完全是两个概念。抢,比的是谁拳头硬,偷么,则需要讲究技巧。
  “据我所知,龙族没有把宝贝随身携带的习惯,嘉泽多半是把万年冰玉魄存放在宝库里的。现在问题在于如果不能把嘉泽引开,就没法下手。要不这样,咱俩兵分两路,一个去挑衅他,将他引得越远越好;另一个趁机潜入龙宫盗宝。唔,这就叫‘引蛇出洞’,哈哈,老子太有才了。”
  张福军白了颜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哪个去引?哪个去盗?”
  颜辉轻嗤一声,拿眼斜睨着张福军,“叫你去引,你干不干?”
  “不干!”张福军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地答道,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OK,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负责去把嘉泽引开,你伺机潜入龙宫下手。”
  张福军刚要点头,忽听颜辉贼笑道:“如果嘉泽追到一半不追了,赶回龙宫,那我就只能替你默哀了。”
  “日!”张福军冲颜辉竖起一根中指,气恼地说道:“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没把嘉泽引出五百里远,老子绝对不会去冒险。否则万一那家伙半路折返回来,老子就完了。”
  颜辉油然说道:“五百里?这个我可不敢保证,百来里我应该能做到。嘿嘿,假如我引不开他,不正合了你的心愿?或者我们交换一下,你去引,我去偷?”
  当面挑衅赤龙神嘉泽,开什么玩笑?连修成了大神通的炼气士都不愿意和嘉泽交手,张福军显然更不愿意去揭嘉泽的逆鳞。
  左是崖,右是坎,反正都得跳,张福军悻悻然地嘟囔道:“算了,我还是去见识见识龙宫宝库的好。”
  要想将嘉泽从老窝引开,唯有激怒他,如此一来,交手是难免之事。而进龙宫盗宝却不一定能成行,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嘉泽被激怒后就一定会离开自己的老窝。
  商议了动手的细节,颜辉、张福军二人在距离碧海云天千里之外的一个山谷止步,各自打坐吐纳,调整身心,只待入夜后动手。


  第二百零四章 只为一句诺言
  颜辉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透。齐腰深的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啾啾虫鸣,数十里外,一头不知名的猛兽正悠闲地晃荡。
  “这里太清静了,或许,该让它热闹一点。”颜辉屈指弹出一缕劲风,一只趴在草叶上打盹的虫子顿时没了影儿。
  张福军感受到周遭气机的变化,猛地睁开眼,对颜辉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只小虫子你也计较?还是积点德吧。”
  颜辉顺手扯下一片草叶叼在嘴角,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和尚们积德,被道门和魔门逼得差点无处容身,你叫我积德,不是教唆我去当和尚么?时间差不多了,开工吧!”
  张福军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苍穹,长身而起。
  “待会儿我去引开嘉泽,他一走,你就抓紧时间潜下去动手,呃,那万年冰玉魄记得多弄点儿。”
  张福军嘎嘎笑道:“你以为冰玉魄是野草,随手一抓一大把么?”顿了一顿,又肃容说道:“你把嘉泽引得越远越好,时间太短,我可不敢保证能找到那玩意儿。如果那厮要返回来,你可得拼命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张福军这番话却也是实话。去激怒嘉泽,表面看起来很危险,可外面毕竟天高地阔,战也好,退也好,选择余地很大。相比之下,倒是深入龙潭盗宝比较被动,危险系数也大。
  颜辉之前并没有想那么多,这时细细一琢磨,也觉得张福军的话在理。微一沉吟,对张福军说道:“要不你去激怒嘉泽,换我来盗宝?”见张福军有些愕然,颜辉又再补充道:“待会儿你尽全力拖住那家伙,完事儿后我们在你老窝会合。”
  张福军自然明白盗宝比引开嘉泽更危险一些,但他跟颜辉之间,又哪用计较这么多?当下摆了摆手,“不用换了,我自己小心一点,你把他引远点就行。”
  颜辉急道:“老张,我仔细想过了,还是换一下比较好。你也知道我喜欢打闷棍,不耐烦明刀明枪的力战,再说你的刀不是凡品,也能对嘉泽构成几分威胁。对了,你不是还准备了一些歹毒的玩意儿么?嘿嘿,对着嘉泽一扔,准保能让他追杀你……”
  张福军仔细想了想,觉得颜辉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点头应允:“若是嘉泽不上钩,大不了老子跟他拼死缠斗,尽全力为你创造机会,争取时间便是。”
  当下二人运功幻化了容貌和体形,隐匿起气机,悄无声息地潜到海边的芦苇丛里。
  对望了一眼,张福军传音对颜辉说道:“兄弟,上次斗酒没分输赢,等这事儿完了,咱哥俩再好好比比。”
  颜辉传音笑骂道:“靠,想白喝老子的1573就明说,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我出人,你出酒,就这样定了!”话音刚落,张福军的身形冲天而起,如大鸟一般向大海中央飞去,眨眼工夫便来到了最大一个岛屿的上空。
  “嘉泽老儿,给爷爷我滚出来……”暴喝声中,但见张福军手里长刀一挥,一道凌厉的刀罡击下,将那海岛上的一个山峰劈为两半。
  看张福军这架势,颜辉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唔,看来叫老张出面去挑衅嘉泽还真没错,丫简直就是熟门熟路啊。”
  右手一刀挥出,张福军左手将十余枚葵水阴雷打入海里,原本蔚蓝色的海水顿时变得漆黑如墨。但听海底传来“轰隆隆”一阵巨响,一时间海面波涛翻涌,浮起一大片翻着肚皮的死鱼。
  颜辉看得真切,暗自咋舌不已:“乖乖,葵水阴雷这玩意儿怎么变得如此歹毒了?难道那老王八在里面添了什么料?”
  正思量间,猛听得天上响起两声闷雷,一道金光倏地从怒海狂涛中射出,直冲云端。颜辉定睛望去,只见那金光已化作一条百丈长的八爪金龙,一片片金色的鳞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那金龙大嘴一张,吐出一句人话来:“何方狂徒,扰我嘉泽清修?”
  赤龙神的话音虽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浓重的威压自云层散播开来,令人忍不住产生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龙吐真言,不容忤逆!虽然隔得老远,颜辉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不由得暗自替张福军捏了一把汗。
  张福军此时早已运足功力,堪堪抗御住那股威压。他本是来挑衅滋事的,哪肯与赤龙神多说?嘎嘎两声怪笑,一扬手,朝着赤龙神的大嘴打出了三枚葵水阴雷。
  “找死!”嘉泽发出一声龙吟,硕大的龙首一晃,但见其嘴角一根十余丈长的龙须一抽,张福军全力打出的三枚葵水阴雷便失去了踪影。
  就在葵水阴雷被抽飞的一瞬间,一道刚猛的刀罡直直向那条龙须斩下。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一条快要飞升的龙?见对方是存了心上门滋扰,嘉泽的火气也上来了,张嘴呼出一道粗壮的气息,将身前的云雾吹得如漩涡一般翻滚起来。雨雾翻腾中,一只巨大的龙爪探出,只轻轻一捏,便将那道足以开天辟地的刚猛刀罡捏得粉碎。
  张福军色变,身形暴退,左手闪电般撒出一把黝黑发亮的九幽九子散。
  这九幽九子散乃是用南荒热砂特产的魔晶,配以九幽黄泉的戾气和地心毒炎炼制而成,专破炼气士的护体真气,入体后逐寸侵蚀经脉,直至将全身经脉焚成焦肉,乃是一等一的歹毒之物。
  不过,嘉泽早已修成了龙身,肉体强度远非修道炼气之人可比。一大把九幽九子散打在其爪上,竟如同打在钢板上一般,但听一阵脆响,九幽九子散全部四溅开去。
  就在张福军一愣之时,嘉泽将巨大的龙身一扭,巨大的龙尾突然自云层中甩出,在一瞬间划破虚空,狠狠向张福军抽了过去。
  神龙摆尾,天地之威!嘉泽没施展任何法术,完全凭借肉身的力量,就将四周的空气抽得一干二净,在空中留下一条巨大的黑痕。
  颜辉躲在芦苇丛中,看得是目瞪口呆,自忖若是换作自己,绝对不会硬接这雷霆般的一击。
  张福军陡见龙尾抽来,猛地一咬牙,功聚双臂,挥刀迎了上去。
  轰!两股巨大的气劲交织,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云雾激荡的不剩分毫。
  夜空中,但见赤龙神金色的身躯微盘,龙首高高扬起。而张福军,已不知被龙尾扫落到了何处。
  嘉泽昂首发出一声龙吟,一团白色气体自其鼻孔内呼出,化为一片浓密的云雾,瞬间扩散开来,复又与十几里外的云层连成一体。
  “老张该不会就这样挂了吧?”颜辉隐隐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机自东南方向十余里外传来,旋即一条人影飞快掠至。颜辉一看之下,顿时又喜又忧。喜的是张福军还活着,忧的是张福军胸前殷红一片,显然是方才硬接嘉泽一击,负了不轻的伤。
  “咦,你这小家伙居然没死?”嘉泽的话中透着几分惊奇。
  “老子好得很呢。”张福军一抹嘴角的血渍,裂开大嘴长笑道:“传闻老泥鳅嘉泽手段通天,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张福军前一句话是说给颜辉听的,表明他尚有一战之力,无须替他担忧。至于后一句话么,则完全是在挑战赤龙神嘉泽的忍耐极限。
  颜辉心知张福军负伤后仍不放弃,反倒出言挑逗嘉泽,只为在饯行他在行动前许下的那句“拼死也要缠住嘉泽”的诺言。
  不知怎的,颜辉突然想起以前在人间界看过的古惑仔影片。那些古惑仔也是像张福军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以前看古惑仔影片时,颜辉只觉热血冲动,而如今看到张福军负伤犹战的情景,颜辉热血依旧,但心头却多了一份感动和敬佩。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乃丈夫所为!
  “老张,你要挺住……”就在颜辉默默为张福军祈福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密集的闷雷声。
  颜辉抬眼一看,赫然发现赤龙神的身躯不知何时膨胀了百倍,庞大的龙身绵延数里,八只巨大的龙爪不时探出云层,爪上的鳞甲清晰可见。
  庄严肃穆的吟诵声自赤龙神嘴里传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苍茫气息,浓厚的云层中突然出现了千万道霞光,无数金色的花朵凭空出现,轻盈地打着旋儿,在赤龙神那晦涩而又不可细辨的咒语声中飘落下来。
  “龙语!”见此异象,颜辉差点没有叫出声来,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不怕龙抬头,就怕龙念咒。
  颜辉曾“拷贝”过迷雾崖龙语法师的大弟子的意识,知道龙语法师有一门秘技,可以通过诵念龙族古老的咒语,发挥出高于自身数倍的法力。
  那龙语法师原本只是一介法力稀松平常的散修,只因其偶然间得到半篇不完整的龙族法咒,苦修之下才功力大增,一跃成为合道期的高手。半幅龙族法咒尚且如此厉害,此时赤龙神以真龙之身施展龙族秘术,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大。
  情况紧急,已容不得颜辉细想,“不行,再这样下去,老张铁定要挂。”
  正当颜辉准备出声提醒张福军不要硬拼,放弃此次行动之时,忽见张福军发须倒立,一字一顿地吼道:“怒—斩—天—下,杀!”


  第二百零五章 冰之精 玉之魄
  龙族,是自天地初开便存在的强势生灵,曾一度统治整个洪荒世界。后来由于人类炼气士兴起,加上龙族纷纷飞升,龙族才慢慢在下界失去了霸主的地位。不过纵然如今下界龙族血脉稀薄,一些上古秘技失传,但成年龙族仍是修道界强大的存在之一。
  嘉泽苦修数万年,历经千百道波折,才从一条小蛇演化成龙,这在人类炼气士横行的修道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高贵、神圣、不容小觑的真龙,却被这不知从哪个旮沓钻出来的粗俗汉子唤作“老泥鳅”,怎不令赤龙神嘉泽恼羞成怒?
  真龙发怒,天崩地裂。嘉泽舍弃了龙族用强横肉身战斗的一贯做法,满怀怨念地诵念龙族法咒,那是铁了心要用上古秘法将这个侮辱龙族的炼气士轰杀成渣。
  就在张福军“杀”字出口的同时,赤龙神昂首发出了声震九霄的龙吟,在夺目耀眼的金光中,一只巨大的龙爪如泰山压顶般向张福军拍去。
  即使隔得老远,颜辉也能清晰地看到龙爪上闪烁着的一道道紫色电芒。
  “小心!”颜辉再也顾不得什么盗宝计划,高声提醒张福军。可惜,他的话刚出口,张福军的“怒斩天下”已经和嘉泽的龙族秘技正面硬撼上了。
  “咔”的一声巨响,天空中如同响起一声炸雷,颜辉的话瞬间被湮没在巨大的声浪里。
  霸道的刀罡狠狠斩在龙爪的鳞甲上,迸出一道明艳的火光,两股不同性质的真元爆裂开来,化为一圈圈淡黄色的气劲,快速辐散开来。气劲中,张福军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呕着血,身形飞速向后疾退。
  原来张福军眼见赤龙神发怒,心知不易应付过去,于是连忙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怒斩天下”。
  七成功力,是张福军肉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若是再加一成,他自己也经受不住“怒斩天下”的反噬。不过饶是如此,张福军整条右臂也血肉模糊,经脉悉数炸裂。至于呕血么,则是和赤龙神硬拼一记的必然后果。
  “还好老子聪明,留了几分力道自保,否则还不给一掌拍死?”正暗自庆幸之时,张福军突然听到赤龙神震天吼的咆哮:“该死,你这个卑微的人类,嗷……”
  颜辉抬头望去,只见赤龙神方才拍出的那只龙爪五指弯曲,爪上鳞甲剥落了一大片,正汩汩往外趟着金色的血液。
  “靠,看来刚才老子是白担心了。老张这厮很猛哩,居然能令赤龙神受伤……”看着一滴滴比脸盆还大的金色血液从高空落下,颜辉感到心痛不已,这可是蕴藏着灵力和能量的龙血啊,若是自己的门人都能喝上几口龙血,且不说能否提升功力,至少肉身的强度会提高不少。
  就在颜辉琢磨着怎么收取一点龙血之时,从远处传来张福军破锣般的咒骂声:“卑微你老母,你这个老泥鳅光说不练,老子最看不起这种爬虫。”一口气骂完,张福军犹不解恨,又朝着嘉泽的方向狠狠吐出了一口浓痰。
  嘉泽方才和张福军硬拼一记,一只龙爪掉了十余片鳞甲,破了点儿皮,并无大碍,但嘉泽自化身成龙后,自视甚高,施展龙族秘技后不仅没轰杀对手,反倒为其所伤,嘉泽本就恼怒,张福军这番谩骂无异于火上浇油,嘉泽哪经得这般侮辱撩拨?但听嘉泽发出一声怒吼,龙尾猛地一摆,庞大的躯体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光影,直直向张福军扑去。
  “操,想拼命啊?嘿嘿,爷爷还有要事,不陪你玩了。”张福军见嘉泽来势汹汹,发出一声怪叫,扭头就跑,末了不忘对颜辉交代一句:“我先闪人了!”
  “竖子,留下命来!”嘉泽怒吼连连,紧追过去。
  赤龙神嘉泽的功力虽比张福军高出甚多,但毕竟龙形之躯太过庞大,远不及张福军那般灵活。龙翔天地,如王者出巡,素来重的是威势,和敏捷、灵巧却是毫不搭边。张福军虽然功力不及嘉泽,但其逃命功夫却是久经考验的,如此一追一逃,数息之后便已飞出近千里。
  一路上,张福军时而疾冲入云,时而贴地飞行,刻意将自己与嘉泽间的距离保持在五十里左右,有时见嘉泽追得近了,便回头撒出几样歹毒的法宝,或者一头钻进崇山峻岭,借助地势隐匿身形。而一旦距离拉远,张福军便会稍微放缓速度,挑衅嘉泽几句,刺激他继续追击自己。
  嘉泽被张福军的污言秽语激得暴怒不已,起初还略有顾忌,到后来已是抛开一切念头全速追赶,往往是龙尾往下一摆,湖泊深涧里的水便被拍干见底;龙爪一踏,一座山峦便被其夷为平地。一时间,天上闷雷滚滚,地下尘烟翻腾,惊扰了无数门派和潜居山野的散修。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巅,两个世外散修正肃容端坐,炼气吐纳。冷不防一道虚影自头顶疾掠而过,带起无数飞沙走石,打得二人脸面隐隐生痛。
  其中一个一袭白衫,书生模样的人嚯地站起身来骂道:“来者何人?竟敢扰……”话未说完,一股庞大到无法抵御的力量自其头顶压下,将两名散修直直压入坚硬的岩石中。却是赤龙神嘉泽追赶张福军至此,正巧一爪踏在山巅之上,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生生踏短近百丈。
  这两名散修功力不弱,竟没被嘉泽踏晕过去。两人灰头灰脸地自碎石中爬出,白衫书生“呸呸”接连吐出几口带血的泥沙、石屑,正待再次开骂,忽见自己的好友韦天爵满脸俱是惊骇之色。
  “天爵兄,你为何……”
  另一个被唤作“韦天爵”的中年儒生心有余悸地朝空中残余的金色光影指了指,压低了嗓门说道:“嘘,叶凡老弟,你可别把那头暴龙给招惹回来了。”
  叶凡闻言一愣,猛地像是想起什么,脱口惊道:“赤龙神嘉泽?”
  韦天爵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叹道:“那头暴龙好不容易安生了几百年,今天也不知哪个冒失鬼去招惹了他,哎,只怕又要乱上一阵子了。”
  赤龙神嘉泽在修道界是出了名的难缠,法力通玄,即使叶凡和韦天爵联手,也远远不是其对手。这一点,叶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下低声嘀咕了几句,自认倒霉。
  这厢被张福军和嘉泽闹得鸡犬不宁,碧海云天那边却是重新恢复了宁静。
  目送那一人一龙追星赶月般飞走,颜辉在心头默念了一声“老兄,保重”,便捏了一道分水诀,一头扎进海里。
  张福军冒着生命危险将赤龙神嘉泽调离老巢,给颜辉盗取万年冰玉魄创造了一个大好契机,若颜辉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还真对不住呕了几大碗鲜血的张福军。
  数息之后,颜辉便已潜入万丈海底。当颜辉寻到赤龙神嘉泽的龙宫时,不由得看呆了。
  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绵延不见首尾,巍峨峥嵘,气势恢宏。一阶一瓦,一梁一柱,无不是金银打造。颜辉以前见识过独角大王的宫殿,满以为独角大王已经达到了奢侈的极至,哪知此时一看之下,才知自己眼界太低。
  独角大王那宫殿和嘉泽的龙宫相比,就宛若茅草棚和摩天大楼的差距。真龙就是真龙,绝不是独角大王那等“暴发户”所能比拟的。
  感慨之余,颜辉犹未忘了本意,放出灵识稍一试探,顿时大喜。方才张福军挑衅时下手甚狠,嘉泽暴怒之下迎敌,竟没有开启出入龙宫的禁制。
  “这厮安生日子过得久了,竟然连最起码的防范之心都没有。哈哈,倒是大大为老子节约时间了。”
  颜辉倒没猜错,赤龙神潜居碧海云天,方圆万亩俱被其划为禁地。他人纵知碧海云天之下藏宝无数,但畏惧嘉泽的神通,又有几人敢来捋龙须?
  龙宫之外便已是金碧辉煌,入得其内,更是奇珍遍地,祥瑞万千。经过了上万年的积敛经营,估计就连嘉泽自己也不知道攒下了多少家当。
  “这么多宝贝,要是胖子来了,还不知会抓狂成啥样?”颜辉虽然心痒,脚下却不敢稍作停留。时间宝贵得紧,若张福军拖不住嘉泽,只怕他万年冰玉魄没取到,便成了瓮中之鳖。
  运起玄功,颜辉将神识放出,仔细搜索龙宫的各个角落,约摸又过了半支烟的工夫,颜辉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正从龙宫深处的一面山崖溢出。
  待颜辉赶到近前一看,赫然发现那山崖乃是一整块巨形的天然晶石,崖顶倒生着一支三尺来长的玉笋,笋尖凝着一滴乳白色的粘稠晶体,而在玉笋正下方,有一个突出的石台,石台上端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瓶,瓶口恰恰正对着玉笋,想来是用以接住那下滴的晶体。
  “冰之精,玉之魄,原来却是这样!”颜辉喃喃自语,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


  第二百零六章 有情有义之友
  虽然从没见过万年冰玉魄,但一看到那乳白色的粘稠晶体,颜辉便立刻断定那玩意儿正是自己此行所图之物。
  拿起那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瓶,微微晃了晃,颜辉心中顿时窃喜。这玉瓶看起来虽小,但里面所盛的万年冰玉魄却约有半瓶左右,若以滴计,少说也有数百滴之多。
  “老张说这万年冰玉魄一百年方能生成一滴,少说也得数万年时间才能积攒成半瓶。哈哈,嘉泽那厮居然能忍这么久,倒是便宜老子了。”颜辉暗自庆幸,小心翼翼拍出十余个法诀,将瓶口封禁后丢进了芥子空间。
  一抬眼,颜辉见那玉笋之上尚吊着一滴万年冰玉魄,晶莹欲滴,煞是诱人,于是忍不住纵身而起,舌头在笋尖轻轻滑过,轻易地便将那滴万年冰玉魄卷入口中。
  那滴万年冰玉魄入口即化为一丝冰凉,顺着咽喉滑下,抵达肺腑后却又化作一道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颜辉见这万年冰玉魄果然神奇,当下运起《天机诀》上的红蓝两线功法,快速将那道暖流在体内搬运了七七四十九个周天,转化为真元,最后纳入到丹田之内存储起来。
  “半支烟功夫便可抵百年苦功,这也太玄幻了吧。”好一会儿,颜辉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从那玉笋上挪开。
  颜辉平素打闷棍、捞好处虽狠,却也懂得“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像万年冰玉魄这等天地奇珍,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万丈海底独特的环境才能滋生,若真要把玉笋搬回长生谷,只怕灵气一失,徒剩玉石罢了。
  “留下这玩意儿,总好过杀鸡取卵。呵呵,俺又日行一善啊。”颜辉断了将玉笋搬回长生谷的念头,实则是为自己考虑。呃,过得几百年,这玉笋又能生成数滴万年冰玉魄不是?嘿嘿,几百年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难保届时这些万年冰玉魄不姓颜哩。
  收拾起心情,颜辉正待闪身离去,目光一扫间,突然发现在山崖对面一个小水塘里的水有些异常。
  那水塘位于地势低矮之处,似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一个小水洼。龙宫位于海洋之下,有水并不奇怪,可那水洼之中的水怎么看怎么怪异。
  “奇怪,这粘稠的液体究竟是啥呢?”颜辉抽了抽鼻子,凑近水洼一看,不由得大喜。“这龙宫之中果然是处处有宝,随便一个小水洼里装的居然是龙涎!想必赤龙神也常常来此守望万年冰玉魄,却又舍不得服用,‘望梅止渴’之下才流下这么多口水吧!”
  龙乃洪荒神兽,可谓周身都是宝。用龙角、龙骨炼制的法器必非凡品;用龙筋、龙鳞制成的铠甲坚不可摧,等闲飞剑都奈何不得;至于龙血和龙涎么,乃易筋洗髓、淬炼肉身的佳品。
  修道之人练气吐纳,沟通天地,虽然拥有排山倒海的神通,其肉身也比寻常人强健千万倍,但终是血肉之躯,如果未穿仙衣铠甲,也挡不住飞剑、法器的攻击。所以,炼气士在斗法之际,最忌与对手近身相搏,以免一个不小心,落得个肉身被轰杀成齑粉的下场。
  和炼气士相比,龙族的肉身却是强悍无比,寻常法器难伤其分毫。上古洪荒末期,炼气士崛起,龙族大多数飞升天界,留在下界的龙族甚少,仅存的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无论是道门,还是魔门,都不敢轻易招惹龙族,更别说妄图强抢龙血、龙涎来淬炼肉身了。
  方才赤龙神嘉泽和张福军打斗之时,流了几滴龙血,颜辉怕暴露自己行藏,没敢出手收取,眼睁睁看着那几滴龙血散在海里,心痛不已。此刻面对唾手可得的龙涎,颜辉又哪舍得错过?
  对于金银珠宝,颜辉可以视为粪土,但对于可以增强自身实力的东西,颜辉是宁可放手一搏的,否则,他也不会甘冒奇险来招惹嘉泽了。
  “这样就走了,回去就算不被胖子骂死,我自己也会悔死。”猛一咬牙,颜辉作出决定。只见他捏了一个法诀,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个酿酒厂储存原酒的大酒罐,随即一挥手,施法将龙涎悉数装进了酒罐。
  这大酒罐乃是早些年前骨龙他们从人间界运过来的,百来号人吃吃喝喝这些年,早喝光了好几个罐子,此时用来盛放龙涎却正合用。
  颜辉用法诀封禁了酒罐,重新扔进芥子空间后,急速往宫外遁去。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唯恐赤龙神返回来。
  怕什么,来什么。颜辉刚一出宫门,便觉一股肃穆威严的强盛气息扑面而来。猛抬头,只见碧波荡漾间,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数里开外。
  “晕,回来得这么快?”颜辉心里一沉,连忙捏了一道分水诀,朝海面疾冲。
  “兀那厮,安敢到我龙宫撒野?哼!”嘉泽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那一声闷哼更是用上了龙族秘法。声音入耳,颜辉顿觉被一把大锤擂在胸口,全身血气翻涌,说不出的烦闷。颜辉大骇,上窜之势更急了。
  颜辉刚一跃出水面,一股霸道凌厉的气劲便破开海水,直直朝颜辉后背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颜辉反手一挥,用飞剑在身后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只要能抵御住这一击,颜辉自忖能凭借身法拉开与赤龙神嘉泽的距离。届时,要战要逃,主动权全在自己手中,端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等颜辉细想,罡风带起的海水撞击在剑网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旋即,一股排山倒海的劲风摧枯拉朽地冲破了颜辉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剑网,狠狠地将他撞上了天。
  “噗……”颜辉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顾不得检查伤势,勉力运起真元,不要命地往张福军的洞府所在地飞遁。
  张福军和赤龙神嘉泽交手时,颜辉便看出嘉泽的实力很恐怖。如今甫一交手,颜辉便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也让颜辉对嘉泽的实力有了更切身的感受:赤龙神嘉泽肉身强横,天赋神力,和其硬碰硬,绝对是找死的愚蠢行为。此时,颜辉对方才张福军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更是佩服,佩服他在第一次交手负伤的情况下,还能鼓起勇气与赤龙神嘉泽硬拼第二次。
  就在颜辉落荒而逃之时,“哗啦”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水柱自海里冲天而起,张牙舞爪的赤龙神立于浪尖之上。
  “鼠辈,留下命来!”只见赤龙神大嘴一张,一道三丈粗细的白光自其嘴里喷出,如一柄巨大的利刃,直刺颜辉后心。
  人炼神,龙修丹。这道骇人的白光,正是赤龙神修炼内丹蕴积的丹气。
  颜辉此时已逃出数十里开外,然而赤龙神喷出的丹气却打破了虚空,一瞬间便已到了他的后背。
  听到虚空被撕破时发出的嘶嘶之声,颜辉心道“不好”,猛地运起瞬移之术,堪堪闪了开去。
  如实质般的丹气从颜辉身旁十米处掠过,直直击在前方几十里外的一个山峰之上,但听“轰”的一声闷响,那山峰的上半截竟被击成了碎石泥沙。
  “靠,狗日的好生猛!”颜辉打了一个激灵,拼命施展《天机诀》上的遁术逃逸。
  狂奔了足有五百余里,颜辉才得空从怀中摸出一枚疗伤的丹药服下,运转真元疗伤。哪知刚一停下,身后就响起轰隆隆的雷鸣之声,却是赤龙神追至。
  “这厮还真是热情,‘送客’送出这么远也不嫌麻烦?”颜辉苦笑,摸出一把从张福军处抢来的九幽九子散,胡乱往赤龙神撒去。
  “那厮辛苦积攒了数万年的万年冰玉魄,却不想为我作了嫁衣,若是知道冰玉魄被我收刮一空,只怕真要追得老子亡命天涯了。”颜辉嘿嘿一笑,再次飞身逃亡。
  渐渐地,赤龙神嘉泽愤怒的咆哮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
  颜辉摆脱了赤龙神嘉泽的追击后,寻了一个僻静所在换下褴褛的衣衫,运功催发药力压制住伤势,这才继续往张福军的洞府赶去。
  又行了数千里,前方飙来一个人影。颜辉定睛望去,正是张福军。
  “张兄,我在这里。”颜辉连忙从云层中闪出,出声喊住一脸焦虑神色的张福军。
  张福军一脸喜色迎上前来问道:“得手没?”
  “你咋就不问我受伤没呢?嘿嘿,我要是没得手,你还不郁闷死啊?”
  张福军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你被瓮中捉鳖,赶来救援你么?”
  颜辉扫了一眼张福军血迹斑斑的衣衫和垂着的右臂,心头顿时浮起一股暖流,暗忖道:“人生在世,当做几件可喜可贺之事,交几位有情有义之友。他自己也负了伤,却犹自惦记着我的安危,能交上这样的朋友,实是我的福气。”
  张福军哪知颜辉此时所想,见他望着自己出神,不由得奇道:“我说,你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干嘛?被嘉泽那家伙吓傻了不成?”
  颜辉收回心思,呵呵笑道:“如果姑娘家都长得像你这样黑,只怕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滚!”
  ……
  二人此番盗宝,俱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虽说如今都负了不轻的伤,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所以心情大为放松,一路上也有说有笑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有一种包袱叫责任
  潜回洞府后,张福军开启了所有阵法禁制,安心和颜辉一道闭关疗伤。
  一个月时间不到,颜辉的伤势便痊愈。而张福军前后和赤龙神硬拼两记,伤上加伤,竟花费了半年时间才完全复原。
  在张福军运功疗伤的时日里,颜辉没有迈出洞府半步,就一直待在洞府里琢磨二人和赤龙神嘉泽交手的细节。之所以挑选赤龙神嘉泽作为打闷棍的对象,一来是因为万年冰玉魄之故,二来颜辉也是想从嘉泽那里窥出点门道来。
  教训庸人,可以获得虐人的快感;和强者交手,也能获得战斗的经验;但唯有与比自己厉害之人过招,在生死一线间才能有所悟,有所突破。
  颜辉短短二十多年便修炼出了元神分身,已是合道初期的修为,但若是想再进一步修成大神通乃至半仙之体,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修道界的局势,已不容他闭门慢慢修炼,唯有挑战强者才能寻求新的突破。
  “圣域”一开,天下必将大乱数十年。没有强横的实力,谁敢保证自己能安然度过这动荡的数十年?
  推敲了几个月,颜辉结合从龙语法师大弟子意识里“拷贝”到的功法,大致弄明白了龙族一些秘技的运用法门。只可惜这些龙族秘技须配合龙语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那龙语法师所学的龙语法咒是残篇,转授给弟子的更是仅有十之一二,所以纵使颜辉弄明白了运用的法门,却也不能指望这些法门在战斗中派上大用场。
  不过颜辉也不是蠢笨之人,虽然无法获知龙语,但通过反复思考,却也将龙族秘技的运用法门揉合进了“风云七式”中。
  照葫芦画瓢,仅是匠人之资。能推陈出新,方有宗师之像。
  等张福军伤愈后,颜辉主动找他试手。张福军本是好战之人,一听之下大喜,连忙拉着颜辉来到洞府外的一个僻静的山谷。
  “嘿嘿,欺负哥哥我重伤初愈?来来来,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张福军一祭出长刀,立马就与天地融为一体。
  颜辉也不答话,脚下微一错步,便迈过了数十丈的距离,将改良版的“风云七式”连环使出。
  以往颜辉施展“龙威”之时,吞天噬地,声势固然惊人,但却缺乏了几分圆润。龙,作为上古神兽,是最具有灵性的生灵之一,龙族秘技至刚至强却又不乏灵动。所以当颜辉将龙族秘技的运用法门揉合进“风云七式”的剑诀后,“龙威”等剑招顿时变得刚柔并济,威力至少提升了三成。
  在功力未增长的前提下,即战力却大幅飚升,这也正是历经生死一线后带来的突破。
  张福军并不知到这些,所以甫一交手便被闹了个手忙脚乱。后来虽然奋起反击,却一直不能抢回先机。犹令张福军郁闷的是,颜辉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可偏偏自己就是无法破解。
  半支烟工夫后,张福军突然身形暴退,开口喝道:“停!”
  颜辉闻言止步,奇道:“啥事?”
  “刚才你施展的是归元派的御剑术吧?怎么我感觉不对劲呢?”张福军收了厚背长刀,走上前来问道。
  “什么地方不对劲?”颜辉反问道。
  张福军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气势上多了一种上位者的霸气,还有……呃,貌似比以前多了很多变化,感觉像是你刻意留了很多后手一样。”
  颜辉淡淡一笑,心知张福军看出了问题所在。“风云七式”融合了龙族秘法的运用法门后,更为圆润,演变出了很多后着。当下颜辉也不隐瞒,将自己把龙族秘技的法门化入“风云七式”一事说了出来,令张福军啧啧称奇。
  “你什么时候会龙族的法门了?”
  颜辉一愣,旋即无耻地说道:“和我交往这么久,老张你还不知道我天纵奇才么?看过一次,自然也就会了。”
  张福军大惊,追问道:“此话当真?”
  颜辉自然不能说是通过入梦的异能偷窥到的,于是稍微修改了一下说词:“这你也信?呵呵,骗你的哩。我以前曾和龙语法师的大弟子交过手,让他吐露了一些龙族秘法。”
  反正现在迷雾崖已被道德宗夷为了平地,除龙语法师逃得不知去向之外,其门下弟子悉数被道德宗轰杀,任凭颜辉怎么说,也是死无对证。
  “据传龙语那厮一身所学和龙族颇有渊源,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传闻是真的了。”张福军恍然大悟,随即脸上又浮现出狐疑之色,“那家伙吐露了师门秘技,就不怕龙语法师责罚么?”
  颜辉心头暗笑,继续圆谎:“那厮被我制住后动弹不得,要宰要杀都是我说了算,由得他做选择?我有事无事就拿着板砖劈头盖脸敲打他一顿,敲掉门牙自然就会透出口风了。嘿嘿,你以为我施展的那些迷雾崖功法是凭空想出来的么?”
  “真有你的,够狠!”张福军听了颜辉的解释,顿时释然,竖起大拇指赞道。
  颜辉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修道界虽然不乏性子刚猛的汉子,却也有不少贪生怕死之辈,更有各种各样歹毒阴狠的折磨人的法门。所以张福军不仅没有怀疑,反倒懊恼自己以往打闷棍虽多,却没有联想到这一茬,以致于白白错过很多探知其他门派功法的机会。
  言多必失,颜辉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转过了话头:“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回洞府谈谈正事吧。”
  回到洞府落座后,颜辉取出盛放万年冰玉魄的羊脂玉瓶,随手解开封印的咒法,将玉瓶递给张福军。“喏,万年冰玉魄全在这瓶儿里,正好够你我一人一口的量。”
  张福军一听玉瓶里装的是万年冰玉魄,呼吸陡然一下子粗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接过手,喜滋滋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呢,老子的血没白流啊!”
  颜辉翻了一个白眼,郁闷地说道:“流血的可不止你一个。”
  “这不有补品么?流再多血也值得啊!”张福军感慨了一番,将玉瓶凑到鼻子前嗅了一口,问道:“没有味道,该不会变质了吧?”
  虽然颜辉知道张福军数十年前去过人间界,可仍被他这句话给雷住了。天地灵珍也会变质?靠!
  颜辉懒得和张福军计较,径直问道:“有玉质的酒杯么?”
  张福军奇道:“干嘛?”
  颜辉没好气地回道:“还能干嘛?分赃!”
  张福军呵呵笑道:“哪用这么麻烦,我们一人一口喝了便是。咱哥俩谁多一点,谁少一点还计较那么清楚作甚?”
  “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和你不同,门里还有两百多号人张着大嘴等着呢。”颜辉无奈地说道。
  “哦……”张福军望向颜辉的神情很古怪,既有震惊,也有佩服,更有几分同情。一个人证道已是难上加难,颜辉居然还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袱求道。
  沉吟了一下,张福军开口说道:“老弟,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照看着你那些朋友和徒弟,他们也不可能在你身后躲一辈子。”
  颜辉点了点头,直望着张福军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他们是我带过来的,我有责任和义务护得他们周全。吃独食这种事,我颜辉做不出来!”
  颜辉这话却是一句大实话。自众人跟随颜辉修道以来,他便兼任了领路人和家长的双重角色。在人间界是看好自家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到了修道界后则是为生存而打拼。打闷棍捞到了好处,颜辉都是按需分配,鲜有偏私之举。在他的心目中,既然别人把命都交到自己手里了,那么自己也得负责任不是?
  脑海中晃过慕容静、叶枫、李华、骨龙等人的影子,颜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假如要我抛下他们独自证道,那还有什么意思?”
  张福军怔怔地望着颜辉,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看不懂眼前这个眼神深邃,将包袱当成责任的年轻人。颜辉尚未修炼出大神通,要想在这个充满杀机与伪善的世界以一人之力护得合派周全,那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长长叹了一口气,张福军小声嘀咕出一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颜辉的古文功底虽然不能和叶枫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正规大学毕业,知道这句话出自道家典籍《庄子》,乃是说人生是有限的,但学识却是无限的,用有限的人生去追求无限的学识,是必然会失败的。
  人要量力而行,颜辉何尝又不明白这个道理?当下淡然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略微顿了一顿,颜辉复又以笃定的语气说道:“他们现在或许还不算强大,但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他们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


  第二百零八章 乱之根源
  听了颜辉掷地有声的一席话,张福军眼神陡然一亮。
  要站在世界的最顶端傲视天下芸芸众生,这是何等气概!修道界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要想扬名立万已属不易,更何况是一览众山小?
  换作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张福军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此话从颜辉口中说出来,张福军丝毫不觉颜辉狂妄自大。因为,他也是那种平素隐忍不发,但骨子里却志在昂扬独步天下,不惧失足成天诛地灭之人。
  二人均有吞吐天地之意,可是际遇却截然不同,表面上看起来,天机门除了颜辉之外并无出众之人,不过假以时日,那些门人却绝对是颜辉登高的助力。而张福军呢?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看似逍遥自在,但一人之力难免有限,在追求天道的漫漫长途中极易迷失本心。
  “别人都拉帮结派,可老子却是孑然一身,唉,哪怕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不能中通人和,却也举步维艰啊!”心中诸般念头闪过,张福军的眼神复又黯淡下来。他却不知,颜辉之所以会有如此豪情万丈,乃是因为坐拥“偷天砚”之故。
  颜辉见张福军眉头微皱,误以为他不赞同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如今修道界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谐,但实际上暗流奔涌,道魔两大阵营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哦?”张福军奇道:“老弟你为何如此肯定?”
  “假如炼气士能顺利破空飞升,那么谁还愿意冒着肉身毁灭、元神灰飞的危险去斗得你死我活?即使有不共戴天之仇,也绝对折腾不出多大的动静来。关键是现在大家都飞升无望,嘿嘿,不折腾几下,怎么打发无聊的日子?”颜辉苦笑着答道。
  张福军想了想,也觉得颜辉之话颇有道理,不由得点头表示认同。
  “天作棋盘,我等为棋子,要想不被别人随意摆布,就必须想办法提升功力,做下棋的人。”颜辉顿了一顿,望着张福军手中的玉瓶笑道:“不废话了,提升功力要紧。瓶里的万年冰玉魄你分一半去,剩下的我带走。”
  “行!”张福军手一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玉盘,将呈晶体状的万年冰玉魄悉数倒入玉盘中,麻利地分为了一大一小两堆,约摸四六开的样子。
  “你门人多,多分一点给你。”
  颜辉急忙摆手说道:“这哪行?说好五五分的。”
  张福军将铜铃般的大眼一瞪,不悦道:“我说行就行,你怎么啰啰嗦嗦像个女人?”一边说,张福军一边快速将约六成的万年冰玉魄装入玉瓶,递给了颜辉。
  “我独占两个元神分身已经说不过去了,现在又……”颜辉拿着玉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张福军笑道:“你有所不知,这万年冰玉魄除了能增长功力,还有一个神妙之处。”
  颜辉问道:“有何神妙?”
  张福军小心翼翼将自己那份万年冰玉魄收入一个玉瓶儿,这才缓缓说道:“你那些门人长期靠丹药提升功力,长此以往,根基难免不牢,体内还易积下丹毒。这冰精玉魄不仅能解天下万毒,还有固本培元、清心明神之妙,却是对你那些门人大有裨益。”
  颜辉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张福军哈哈大笑:“莫非我还骗你不成?”
  颜辉喜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吃再多丹药也不虞道心不稳,走火入魔?”
  “理论上是这样。”张福军点了点头,复又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功力陡增后还是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一听张福军这话,颜辉顿时打消了让门人用丹药当饭吃的念头,当下将装有万年冰玉魄的玉瓶用禁法封印后揣入了怀中,笑道:“既然这玩意儿有这等妙用,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操!”张福军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老子就没见你丫客气过。”
  颜辉得了天大的好处,浑当未听见张福军的嘀咕一般,只是呵呵憨笑不已。
  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张福军才将自己那份万年冰玉魄吸纳完毕。得万年冰玉魄之助,他的经脉大大强化,体内真元生生不息,功力陡然增长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虽然还未将元神分身修炼至太虚之境,却也差得不远了,所欠的,只是心境的突破和对神识的淬炼而已。
  “唔,老子现在应该能发挥出‘怒斩天下’九成的威力了,咱哥俩练练?”张福军心情大爽,冲斜靠在软榻上抽烟的颜辉邀战。
  “无耻!”颜辉想也不想,直接对张福军竖起了一根中指,说道:“你现在功力暴涨,我可没有主动找虐的嗜好。”
  “嘿嘿,怕了?”张福军激将道。
  赤龙神嘉泽肉身强横,还有鳞甲保护,尚且被张福军的“怒斩天下”砍伤了龙爪,这是颜辉亲眼所见,所以又岂会受激?摁灭了手中的卷烟,颜辉长身而起,说道:“要比划,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这次出来大半年,也该回去看看了。呃,你最好把下一个目标找好,等我把门中的事儿忙完了,再来找你一起打闷棍。”
  “好!”一听说打闷棍,张福军连忙答应下来。
  约定一年后在张福军洞府会面后,颜辉挥了挥衣袖,带着擒获的两个元神分身和盗来的万年冰玉魄,心满意足地飘然离去。
  颜辉一路东行,沿途发现天上不时有修道者御使着法器匆匆掠过,而各个门派、势力的警戒力度也加大了不少。
  “咦,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儿?”颜辉大奇,趁着夜色施展入梦异能四处偷窥了一番,这才弄明白,南荒热砂发生的这些变故,竟和自己有关。
  原来,就在他和张福军闭关疗伤的这半年里,南荒热砂可谓热闹得紧。首先是赤龙神嘉泽灵宝被盗后狂性大发,在南荒热砂疯了似的找寻盗宝之人。可惜颜辉和张福军动手打闷棍之时都运用玄功变幻了容貌与体型,就连嗓音也是刻意掩饰了的,线索全是假的,嘉泽又如何能寻到人?
  那嘉泽遍寻不见贼踪迹,先是迁怒于惯使葵水阴雷、冰魄魔煞、九幽九子散这几样歹毒法宝的门派,将七、八个实力不俗的魔道门派灭了门。及至后来,嘉泽见了法器是厚背大刀之人,也不管是正道中人还是魔道妖人,通通轰杀。由于赤龙神嘉泽功力通玄,其他人也制不住他,所以迫使南荒热砂诸多擅使长刀的修道者弃用了自己的兵刃。
  当然,这还不是令南荒热砂陷入混乱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颜辉和张福军打闷棍成功后,令某些人开了窍,竟效仿他们的举动,干起了这无本的买卖。最为夸张的是,一个晚上竟有七个散落于南荒热砂各地的门派被洗劫一空。
  这事儿震惊了整个修道界,也令那些手握奇珍异宝,但实力并不强横的人睡不安寝。
  想这南荒热砂广袤无垠,即使以颜辉目前的法力,一日一夜间也不能穿越,更遑论还要花时间打闷棍了。
  “看样子下手打闷棍的绝对不止一伙人。妈的,居然冒出了这么多同行,看来打闷棍这碗饭也不好混啊!”颜辉得悉前因后果后,本愤愤不平,不过转念一想,有人效仿他打闷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至少能撇清他的嫌疑不是?
  “嘿嘿,孙子们,使劲折腾吧,浑水好摸鱼啊!”


  第二百零九章 有福同享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一种人运气极好,一种人运气极背。
  颜辉无疑属于前者。自因缘巧合之下踏上修道之途,虽然偶有小波折,但颜辉能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修炼出元神化身,却也算得上是鸿运当头了。
  而后者的代表么,赤龙神嘉泽绝对算一个。辛辛苦苦积攒了数万年的宝贝,没曾想却给他人做了嫁衣,不是气运背到了极点是什么?
  说起来,嘉泽也真够衰的,苦修数万年才化身成龙,眼看只要度过天劫就能飞升天界,“啪”,天地通道关闭了,可怜那些逆天度劫的人,竟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全部被天雷轰得灰飞烟灭。
  以往炼气士修炼到元神大成之境,只要全力释放本尊和元神分身的法力,就能招来天劫,熬过天劫就能飞升天界。可如今那些修成了大神通的家伙,纷纷用秘法封印住自己的一部分法力,以免法力太盛引来天劫。
  嘉泽化身成龙后,肉身虽比人类炼气士强横百倍,却也经受不住无穷无尽的天雷的轰击,更何况,龙族度劫时降下的劫雷威力要比寻常天劫大上几分。
  一滴万年冰玉魄足抵百年苦修,万一吃下去后控制不住膨胀的法力……所以,不是嘉泽不想服食,而是不敢服食。
  嘉泽守着宝贝不敢下口,可颜辉却没这个顾虑。天机门足有两百多号人,玉瓶里的万年冰玉魄虽然不少,但均分下来却也不多哩。
  返回长生谷后,颜辉将改良版“风云七式”悉数传授给了门人。一、二代弟子跟着颜辉修道多年,对“风云七式”早已烂熟于胸,因此颜辉只需要传授龙族秘技的运功法门,与“风云七式”的剑诀融汇贯通即可。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各人。能领悟到多少,发挥出“风云七式”多大的威力,就看这些门人自己的造化了。
  一时间,长生谷内掀起了一股习练新版“风云七式”的热潮,练功场内剑气纵横,半空中不时有龙头、龙爪乍现。好在长生谷设有几重阵法禁制,外界也看不到阵法内的玄虚,否则万一被其他修道者看见,只怕会误以为长生谷是一个龙窝了。
  十余天后,骨龙、雷老虎等一代弟子已经可以将改良版的“风云七式”使得像模像样了,所欠的唯有熟练而已。
  见门人修炼进展颇顺,颜辉也是暗自欣喜。又过了数日,颜辉让骨龙敲响大钟,将门人悉数召集到练功场,挨个分发万年冰玉魄。众人都不知道颜辉分发的是啥玩意儿,但从颜辉分发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中也能猜出这一小粒晶体的珍贵。
  万年冰玉魄原本数量有限,天机门门人又多,如此一来,每个人分到手的万年冰玉魄仅有一滴。剩余的三十多滴,颜辉留着给自己、慕容静、叶枫等人服用。
  自打带领众人修道以来,为了让弟子们迅速提升功力,颜辉没少炼丹药。不过靠丹药提升功力终属外力,若自身境界跟不上,却也极易走火入魔。万年冰玉魄能增长功力倒也罢了,但其固本培元、清心明神的妙用才是颜辉最看重的。
  分发完后,颜辉扬声说道:“这玩意儿名叫万年冰玉魄,一人一滴,呃,吃一滴能顶你们苦练一百年,这倒是……”
  话未说完,练功场内顿时骚动起来,慑于颜辉平素的威严,混混们不敢大声喧哗,但听得手中这玩意竟有如此神效,不免喜形于色,相互挤眉弄眼,嘀咕起来。
  颜辉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这万年冰玉魄不光能增加功力,还有固本培元、清心明神的作用,以后就算吃再多的丹药,也不用害怕会走火入魔。所以,你们待会儿要好好用功催化药力,切记不可偷懒!”
  交代完毕后,颜辉将一众弟子遣散,独把骨龙留了下来,吩咐道:“我这趟出去还捞到了不少好处,一会儿我就去芥子空间里炼丹,你留神看着,莫让兄弟们偷懒。呃,除非护山大阵被人攻破,否则不要进来打扰我。”
  骨龙重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辉哥,没问题!”
  颜辉随后返回木屋,给了慕容静五滴万年冰玉魄,这才一闪身进入了偷天砚。
  此次前往南荒热砂,除了从赤龙神嘉泽的龙宫盗得万年冰玉魄之外,颜辉最大的收获就是擒获了两具元神分身。鹤仙人和狐仙人的元神分身被颜辉施了禁法制住,不仅动弹不得,就连真元都提不起半分,想自爆都没有可能。
  颜辉一进芥子空间,便像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将他们分别扔进了两个炼丹炉。鹤仙人和狐仙人正要出言求饶,“砰”,丹炉已经被颜辉盖得严严实实。
  在颜辉眼中,他们就是补品,又岂会听了几句好话就放人?
  遁出自己的元神分身,颜辉笑道:“同根相煎更须急啊,哈哈……”
  元神分身翻了一个白眼,不以为然地答道:“只是能量而已。”
  “你自己也是能量啊。”颜辉一边说一边在一个丹炉旁坐下。
  元神分身径直在另一个丹炉前盘膝而坐,肃容说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出去打闷棍小心点,肉身毁了,以后就换成是我唱主角了。”
  听了自己元神分身的话,颜辉顿时无语。运起真元打出一簇三昧真火,专心炼丹去了。
  九九八十一日之后,丹成。
  同为元神分身,由于丹炉内添加的天材地宝不同,炼出的两炉丹药看起来竟大不相同,一炉碧绿如玉,一炉则赤红如血。
  出了偷天砚,颜辉将用两条元神分身炼制的“元神丹”分发给了门人。
  “呃,等骨龙等人吸纳完‘元神丹’,应该都能突破一个境界吧?”
  仔细交代一番后,颜辉便带着剩下的小半瓶万年冰玉魄和剩余的十九枚“元神丹”进了石洞。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哥哥最近状态正好,眼看马上要突破那道坎了,偏偏又被你娃打断……”被唤醒的李华冲着颜辉劈头盖脸就是一番埋怨。
  颜辉满不在乎地对李华说道:“胖子,你要觉得不爽就一边凉快去,我这正愁好处不够,少一个人刚好……”
  李华一听“好处”二字,连忙凑上前来,眯着一双小眼睛笑道:“我们兄弟一场,你该知道我爱开玩笑吧?刚才我说着玩呢,对了,这次你又搞到了啥好处?”
  颜辉不理会“变脸大法”已趋大成的李华,扭转头和叶枫以及段氏兄弟寒暄了几句。末了,才摸出“元神丹”,每人分发了三枚。
  “搞到了两条元神分身,炼了一炉丹。人多,分下来就很少了,不过应该够你们突破到合道期了。”
  听说是用元神炼制的灵丹,李华一抬手就要往嘴里送,却被叶枫一把拉住。
  “胖子,这东西来之不易,你随便糟蹋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候吸收不了,引起真元反噬,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李华脸色一凛,却听颜辉呵呵笑道:“无妨,我这还有一件宝贝哩。”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了装有万年冰玉魄的羊脂玉瓶。
  “里面装的是啥玩意儿?”李华脱口问道,叶枫和段氏兄弟也俱都一脸疑惑地望向颜辉手中的玉瓶。
  颜辉轻轻晃了晃玉瓶,悠然说道:“万年冰玉魄。”
  李华随意“哦”了一声,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用微颤的声音叫了起来:“你……你说啥?里面装的是万年冰玉魄?”
  “胖子,万年冰玉魄是啥玩意儿?”见李华激动成这样,叶枫一脸不解地问道。
  “据说一滴万年冰玉魄能顶百年苦修,嘿嘿,阿辉这次踩了狗屎运了。”李华兴奋地答道,一对小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颜辉手上的瓶子,唯恐那玉瓶不翼而飞似的。
  原来,李华以前在归元派修道的时候,曾偶然听龙幻道人提起过这万年冰玉魄的名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龙幻道人不过随口一说,李华这等好宝之人却是上了心,只是没想到颜辉竟能弄到这传说中的宝物。
  “狗屎运?”颜辉对李华竖起了一根中指,冷笑道:“这是老子拼着老命抢回来的。”
  当下,颜辉把自己和张福军联手打赤龙神闷棍的事说了出来。虽然明知颜辉活生生地就在眼前,但听到惊险处,叶枫、李华等人却无不暗暗捏了一把汗。
  “什么?一滴能顶百年苦功?”当叶枫听颜辉说出万年冰玉魄的玄妙时,不禁咋舌不已,追问道:“阿辉,这是真的么?”
  “不是蒸的莫非是煮的?”颜辉点了点头。环视了四人一眼。这才发现不光是李华、叶枫,就连段氏兄弟眼中也流露出了炽热的神色。
  眼见众人心急,颜辉也不再吊胃口,一边将万年冰玉魄分与四人,一边介绍万年冰玉魄的特殊功效,令叶枫等人啧啧惊叹。
  “好了,我也随你们闭关一段时日,看看到底能增长多少功力。”在洞外见弟子们这些日子功力陡长,颜辉也不免颇为心动。
  “等等。”
  颜辉“哦”了一声,对李华说道:“还有什么事?”
  李华讪笑着说道:“刚才我看见你留了七颗用元神炼制的灵丹,不如再分一颗给哥哥吧?”
  “滚!”颜辉想也不想便呵斥道:“胖子你别太贪心了,我留了七枚是不假,但这是我和小静的份儿,你不要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不是还多出了一枚么?”李华不满地嘀咕道。
  “那是留给张福军的,别人也流血流汗,卖了命的。”说完,颜辉自顾盘膝而坐,暗忖道:“老张那厮不肯学魔道妖人生吞元神,这元神炼制的丹药总该能吃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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