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人族羽翼渐丰,玉帝穷则思变
作者:鱼泪满江|发布时间:2024-06-29 05:39:45|字数:48291
“来人啊!”
青龙关城守府的一间正屋里传出一个雄浑的声音,外面的仆人急忙入内听从吩咐。
“老爷,有何事吩咐!”
屋中之人,却是那盘王,也就是升职不久的王皿舟。张懋功死了以后,自然就是王皿舟这位副城守顶上去了,副字去掉,扶正了。
“去唤两位少爷来!”
不时,周化和李天赐却是都来了,当下躬身见过盘王:“孩儿见过爹爹!”
“嗯,这几个月来,你们可是心思不少啊!”盘王若有所指地说道,语气虽然有些怪,神色却是没有责备。
李天赐偷偷地看了看自家哥哥,却是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周化想要说什么,却是被盘王拦住了。
“好了,不用解释了。只是那周诗祁定非一般女子,这个世界之大,稀奇古怪无所不有,大神通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或许你们的追求与爱慕,会在人家家长眼中,变成了骚扰。你们有爱慕之意是好的,但如果冒然缠着人家,不过是自取其辱,我盘王一家儿郎,没这规矩!”盘王说道,“而且,我们一家要成大事,还少不得人家帮忙,做人,要知道分寸。”
他何曾不知自己这两个儿子,可是经常想方设法地想去那城南府中,美其名曰关心那周诗祁,其实那爱慕之心,便是盘王都能看出来。那周诗祁一行主仆三人还只是意向性地表示了支持,还没有最终确定主意,他倒是有些担心。
“是,孩儿知道了!”周化和李天赐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失望和无奈,却是低下头去。
“好了。这些都是儿女情长,上不得大场面。今天叫你们来,却是有事!我近日偶感机缘,今日却是有两位有缘人,将会前来投靠我青龙关。我盘王一脉,自当礼贤于人,你们两人随我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才是!”盘王道。
“老爷为人,却是好生礼贤下士,只希望以后那些人,也能真心真意地帮我家化儿才是!”灵茱也从一旁侧屋中走过来,准备去接人。
盘王神色一整,道:“糊涂,你呀。总是如此小心眼。我以诚待人,别人即便待我以非礼,我又有何悔恨?化儿,不要听你娘亲所言,我盘王一脉,只求贤达于人,不求锱铢必较,方显我人族正道。”
“是,爹爹,孩儿知晓了!”
“你呀,我是怕你们爷三被人骗了,还帮人摇旗呐喊。”灵茱驳道。
“好了。我不欲与你争执。”盘王也是一副好脾气,知道妻子想法也不追求,却是道:“贵客快来了,我们还须前去相迎。若是礼数不周,他日再有人前来投奔于我,却是多有不便。”
当下一家四口也就步行出门,不时便到了那城东门口。附近城民见是城守一家来了,都不禁礼貌地打招呼,随即自觉的让开。盘王履任后,一直以来极力减低赋税徭役,不铺张、不浪费、不强权压人,反而解决城民疾苦,端得活得不少好名声。
不时,果然见那城门外官道上,两个人渐渐到得跟前,正是那姜别峰和申彤夫妇,为了不造成混乱,他们一路除了屡屡施展那缩地成寸外,倒也没有行那腾云驾雾之功。
“敢问此地可是青龙关?”姜别峰虽然看到了城门上青龙关三字,但见这四人衣冠整齐,相貌不凡,也就借机问道。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在下王皿舟,正是此地青龙关镇守使!鄙人已在此等候三位多时了。”
盘王却是朗声道。
姜别峰夫妇一听,不由对望一眼,皆是明白对方非是凡人,看来也知晓自己二人来投奔此地的。而且,人家能提前来接自己二人,一说明此人礼遇自己二人,二者却是说明人家实力也非等闲。
姜别峰:“姜别峰携拙荆申彤,前来投奔王皿舟大人,还望收留!”
“申彤见过大人。”
盘王闻言,却是微微一惊道:“我道是何方贵客,原来是雷部二位正神来此,稀客,稀客啊。此地非是久话之地,府中已然备下薄酒,还请回府说话!”
当下几人以一见礼之后,却是回了王府中。
“二位高人,灵茱倒是久仰了。来,灵茱敬二位一杯!”灵茱举杯道,姜别峰夫妇却是未曾举杯。
姜别峰道:“实不相瞒,这酒是一定要喝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大人告知究竟。我等亦非市侩之人,自然知晓大人来历非凡。姜别峰一生无甚大功大业,却也是一个信奉直快爽言之人。”
“哈哈哈,不错。我盘王最是喜欢如此爽快英雄。他日,你我共创大业,倒是美事!”盘王微微一愣,也不藏私,却是径直道来原委。为了让二人信奉,盘王身后黄光一现,只见头顶仿若虚空之处,隐现一只偌大的金蛊,却是修炼那盘王招牌功法之结果。
“盘王大人?”姜别峰夫妇大吃一惊,他们虽然想到这王皿舟可能不简单,但绝对没想到居然是那人族大神盘王,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姜别峰(申彤),见过盘王长老!”两人急忙行礼道。
“哈哈哈……无须多礼,长老一职,百万年前便已随风而去,此时提及,不过徒增伤感。”盘王笑道,却是伸手扶起二人。
其实在人族修行者中,盘王的名气,真地不是一般的大。
盘王随即道:“姜兄弟,申彤妹子。这是我家两位小儿,周化,李天赐。”
“见过二位前辈!”
“免礼,免礼!相比乃翁,前辈一词愧不敢当。”姜别峰二人道。
盘王不置可否,却是叹道:“姜兄弟此话太过谦虚。非是我重提旧事,若不论立场,我家两个小子比起你们家二位,却是远远不及啊。”
“长老谬赞了!”虽然最后姜子牙的结果稍稍不好一些,不过终究姜子牙和申公豹算得上是那封神一战之主角,姜别峰一家,气运倒是多系在两个儿子身上。
“爹爹,不知姜叔叔两位公子是?”
盘王略带羡慕道:“大公子姜子牙,封神后成就天地之福神——月老!二公子申公豹,乃是青丘山成教管事!”
“原来如此!”对这两人的事迹,周化虽然年轻,但也听过许多。尤其那申公豹居然做了青丘山管事,不得不让人羡慕啊。
“惭愧,惭愧。”姜别峰二人道。
盘王道:“也好。两位远道而来,便先行住下。此地尚有三位贵客,主意未全定,还须看他三人态度,方能开始我青龙关之大事。”
“但听长老吩咐!”姜别峰二人拱手道。其实倒不是他们太过于信奉这盘王,只是觉得,大劫来临之际,寻了一处好地方,既能遮风挡雨,又能创出一番事业,何乐而不为呢。
两位被仆人带去方圆里许的大院中安置后,周化却是喜道,“父亲,没想到连如此人物都来投靠,看来大事可成。”
李天赐,周化,灵茱三人都是如此神色,盘王却是摇摇头道:“以后来的人,会越来越多。不过,我总觉得,便是他们加起来,也没有城南那三人重要。看来,我还是需要找个时间,再亲自走一走才是。”
却说那玉帝逃回天庭后,却是雷霆震怒之余,倒也冷静了许多,居然破天荒地宣布关闭南天门,既不见客,也不让仙人下凡,却是不知何故。
一日,太白金星觐见,道:“不知玉帝可曾安好一些?”
玉帝嘴角一动,却是冷笑道:“哪有好与不好之说。我只是接受不了瑶池的猝死,不过也好,瑶池一死,更是让我坚定了和他青丘山一脉作对的想法。我就不信,那周成能以一己之力封印诸圣,他小小两个弟子也能?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的,石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敌人。”
“玉帝还请息怒。王母薨逝,却是……”
玉帝挥手道:“无事,你便与那李天王好生去监管天兵天将训练,日后自有可用之时。此间天庭事务,小事你可与李天王和天师姬昌商议决定。”
“不知玉帝要去何处?”
“放肆,我自然有我之事。下去吧。”
太白金星退下后,玉帝却是脸现狰狞,怒语道:“石忠小儿,成教,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们都身化灰灰!”
说完,却是身形一幻,出了天庭,朝那西方去了。
第四百零一章 雄心勃勃的人族强军计划
成周山,周成挥退了听道之人,却是一人独自回了成周宫。
“这道观还是冷清了些,甚为无趣!”周成抬眼四望,偌大个成周宫,除了那些一天到晚噤若寒蝉的仆役弟子,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便是那职守的蟠桃园老土地也不愿和这圣人交际,毕竟在他看来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他宁愿跑去和那寒潭玉鳖闲扯,无事之时,却是遥上几个山神土地,骑着那玉鳖,围着那成周山顶峰,一边云海飘荡,一边对弈饮酒,好不乐哉。
周成随手一挥,面前却是幻化出一面水镜,周成似模似样地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道:“我还以为自己老了呢。这不是没老吗?二十来岁的模样,他们躲着我做什么。”
其实,世事皆是如此。身为圣人之尊,你即便再没有脾气,再没有阶级之分,那些门下之人依旧会对你毕恭毕敬,别说说话闲聊了,便是碰上了,也要躬身伏地才敢跪安。
周成一指拂去水镜,不再烦扰门下弟子对自己的避讳,却是在屋子中绕其圈来,自语道:“世事如水,濛濛然而不知其然,淡而无波,却是常势。那姜别峰夫妇虽非大富大贵之人,但有那申公豹在,倒也机缘不少。盘王,我能为你做的,甚至我能为人族的,也就这么多了。人族无大祸之时,我定然不会插手。你若要图强求变,甚至谋得你家周化之机缘,还须自己努力才是!我即便身为圣父,出自人族,却也只能以周诗祁三人协助于你了。这姜别峰夫妇也是最后的贺礼,以后祸福自顾,我却是不再插手!”
此话倒是直接,周成亦是直言自己不会再为那盘王助力,也就是点化高手前去相帮。当然,有几个人是注定要去的,这点周成也是明白。至于其他那些动摇不定的,就只有看盘王的魅力和他闯出来的事业是否足以吸引那些高手前去了。
“倒是周诗祁,你还须好生照顾你自己才是。大哥即便能给你一切,这其实也代表你自己一无所有。不是自己努力争取换来的东西,永远不会让人得到最大的满足,我希望你这次下山能有些收获。该做的,我都帮你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不过,那小妖,却是有些趣味。”
抛开这些俗事,周成却是一再告诫自己,要有一颗年轻的心。什么是年轻的心?就是多变求新。当下他也不愿再出去四处走动,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圣人不出,看来也维持不了太久。说不得,还须提前窥探天机,看看你们这些老不死的,究竟被封印到哪里去了。说不得,我还得给你们加把火!”
随即周成却是吩咐童子自己要闭关之事,闭门之后却是端坐云床,窥探天机,查访那四散的封印圣人去了。周成此时就如一个提着大棒的汉子,使劲四周乱瞅,只差找准方向,就是一棒下去。
不提成周山周成闭关参悟天机,以求觅机下狠手,却说这青龙关却是另外一番迹象,种种端倪,已经说明一个势力的崛起,已经到了无法阻挡的程度。
却说这周诗祁三人,到这青龙关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然而三人合计之余,却是没有冒然答应,心想这盘王虽然是号人物,但他所做的事却不一定就能成。心想先拖一段时间,再做答复。平日里除了那盘王家的两个公子来得很勤以外,盘王倒是未曾登门问事。
这几日,周诗祁总是有些心绪不宁,似乎身边有什么事,但一想之下,却又不是什么杀机之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好似多了些事。
却说这一天,日上三竿之时,周诗祁却是心血来潮,想要在城中四处逛逛。一出门,她却是一改平日的压抑,尽情地游览起城中大小商货来,遇到顺眼的,也就买下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闹市中,周诗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半响,却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她一般。然而却是没看到什么行踪诡秘的人,周诗祁也就起了主意,莲步轻移,却是向城外河边去了。
此时岁已近秋,河风萧瑟之意却是渐浓,但看那河水潺潺,柳枝随风拂动沾水而过,却是好一番清风送爽图。周诗祁老家川西南却是河流之乡,没有大雪之美却有那绵绵雨季让人赏心。似乎有些想家了,周诗祁坐在河边,两脚虚踏着水面,似乎在回忆着那遥远的地球。
“也不知爸爸妈妈是否还好。有机会真想看看他们二老!”周诗祁一时间似乎忘了刚才的不快,而是惦记起了远方的父母。“他们都说学道之人,但求学之解惑。哥哥的道行似乎已经到了一个人力难以企及的绝顶高度,我真怕他会抛下我和爸妈不顾。哥,你会吗……”
周诗祁这一番话,也就触景生情才说,在成周山之时,面对那个疼爱自己,却又不乏严厉的大哥,她可是不敢如此说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家那个神通广大的哥哥,会不会知道自己这儿女心事。
“谁?”周诗祁忽然心头一动,回身望着身后,怒目道:“我看到你了,休想躲躲藏藏,还不出来。”
“哎哟!”只闻得一声哎哟声,只见一个人影从周诗祁身后五丈远的柳树上摔了下来,落地之时一个鸽子翻身,却是站在那里望着周诗祁,“小姐,是,是我。”
周诗祁知道这人从树上掉下来,是想博自己开心,当下也认出了来人正是那几月前曾救过的小妖。
“扑哧!”周诗祁见他慌乱的样子,不禁掩面轻笑道,随即稍整花颜,作微怒道:“你这小妖,当日救你已是好心。你不去深山修行,以求问道长生,却来这里作甚。跟踪本小姐,莫是找打?”
其实,周诗祁还怀疑一点,凭借自己玄仙后期的青莲嫡系实力,这区区一个小妖还能跟踪了自己,颇为奇怪。
“我,我……”小妖不知如何解释,半响却是拱手行礼,似模似样地道:“小妖却是专程前来谢过小姐当日救命之恩!不过,不过……”
这小妖化形之后,修为不高也就返虚之境,也不帅气。不过倒是长得眉清目秀,身为妖类,却面现正气之色,一点也没有寻常妖孽的乖戾之气。而且,更让人诧异地是,他好似有一种区别于上位者的下位者的悲天悯人之气,这应该是与他的经历有关系。想到他也有些可怜,周诗祁也不忍作弄于他,道:“这河边大好风景,你行礼作甚,却是坏了风景。你到这边来坐就是,我有话问你。”
小妖踟蹰半响,方才低头走过去,在离周诗祁二尺多远的河堤上坐下来。
“小姐,我,我只是想亲口说句谢谢,不过你日常在那府中难得出门,我身份低微,怎敢登门道谢。怕是会被你那道行高深的官家轰出来!所以我只敢在围墙之上,每天守着小姐,希望能碰到小姐你外出。”
周诗祁道:“我那鬼谷叔没有发现你?”
“他抓到我了,不过问清楚了后,说不许我进府中打扰你,也就任我隔墙等候了!”小妖低头道。
“以你道行,怎么可能经常在围墙之上看我,而我发现不了?”周诗祁道。她倒不是不在乎被偷窥,只是觉得这个小妖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善良和自卑。
小妖嗫嚅半天道:“这,这还得从二个月前说起。我家乃是那城东方向五百里处,有一日我外出为我娘亲寻找滋补身子的灵药,却是遇到一道人问路。这个道长是算命先生,他让我帮他跑腿,说报酬就是给我一株灵药和一门功夫。”
“就是这隐身的功夫?”
“嗯。那道士颇有能耐,他算命可准了,我就听他的,每天算完命,就尽心尽力地陪着他游山玩水。后来他走的时候,就交给我这门隐身疾行的法门还有一株仙草。那仙草颇有奇效,我却是将母亲顽疾完全医好,方才回转此地来寻小姐报恩!”
“你倒是好一个孝子。”周诗祁道。
小妖摇摇头,说道:“我哪里算什么孝子,最多只是一个无能的小妖罢了。如果我是孝子,那么也要等我学会像小姐官家那种大神通,然后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才算孝子吧。”
“那样就算孝子吗?你知道吗?我和哥哥,尤其是我哥,早已经有能力像你所说的一般。只是,我不知道,爹爹娘亲,会不会怪我们不在身边陪着他们。”周诗祁神色忧郁地说道。
小妖见周诗祁面现忧色,却是急道:“小姐莫要伤悲。都是小妖不好,不知道小姐家严、家慈不在身边,勾起了小姐的亲情之苦。”
“无事,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们家相比起你们一家,倒是幸福了许多。或许你是对的,孝与不孝在修行者看来,就是要保得家人平安吧。我们家,或许没有人敢上门去打骂我爹爹娘亲吧。这点,我还是很放心的,只是担心他们会孤单。”
周诗祁神色愁苦,却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个地仙界什么都有,几乎什么都不缺,但她明显感觉到,这个修行者的天下,似乎少了亲情。大家都忙着修仙争斗,可亲情却好似被他们遗忘。
小妖闻言,却是自嘲道:“小姐想开些。家人自有家人福,儿孙自有儿孙路。你看我,横遭大祸,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只是,我不似小姐,为了家中母亲,还须努力啊。”
周诗祁道:“是啊。每个人活着,都会有目标的。他们都认为我高高在上,得了哥哥庇佑,好似是无所事事,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也有我的想法,不过,我的理想没有他们那么远大。我只想让哥哥和爸妈他们,活得更好,活得开开心心。”
“小姐。其实,其实我比你更……我本来一直心忧是不是来向你道谢。因为你在我眼中,比起我这个小妖怪,是那么的遥远。不过,还是道长说得好:一个人,或者,或者一个妖,只要他是善良的,那么他总会有成就的。我相信,我一定会有成就的。所以,小姐,你也要相信自己,你一定会做出更多事,让大家认可你的。”
周诗祁思绪一时间散播开来,自语道:“真的吗?那好吧,我回去就答应他们就是。看看我能为人族做些什么。”
小妖也不管这小姐要做什么,却是在一旁,不好意思半天,方才小声问道:“其实,其实我想问,想问一下小姐的名讳。小妖出门在即,却怕他日生疏了小姐印象。”
“你要出门?”周诗祁问道,随即却是淡然道:“名讳不过是身外之称,哥哥说过,若是有缘之朋友,便是千里亦会来相会。你与我若是有缘,朋友之谊便是远隔万里亦能知晓。”
“呃。小姐说法却与那道长好生相似。”小妖微微有些失落,却瞬间回复神色,仿佛知道就是这个答案一般。
“道理谁都懂,故而相似,只是很少有人做到而已。你出门去做什么?你家娘亲却是无人照顾了。我哥也总是想让我出门,也不知是不是我扰他修行了。”周诗祁道。
小妖闻言,却是神色颇为向往道:“那位道长说,机缘福禄不是等上门的,要学的多,学得精,还是要长走天下才是。所以,他才赐了我隐身疾行之法。我已经打定主意,意欲行走天下四方,寻仙问道,以便他朝能拜入高人门下,学的大神通之术。”
周诗祁:“那你母亲呢?”
小妖有些失落道:“成一事,定然败一时。家中老母,只求她深居洞府才是。此地有那王皿舟城守坐镇,想来也是高人,应该没人在这青龙关附近横行,而去打扰她老人家吧。那道人告知于我,这隐身疾行之术,十年内足以走遍天下一方。我想天下不过四方之分,我花十年走一方,然后花十年回来。如此四方走完,却是百年之内,也足以见我母亲四次。”
周诗祁闻言,却是对这小妖高看了几眼。她哪里想到,世人妖怪求仙问道之心居然会有如此强烈。一来强忍亲情不顾,四出寻访,二来不怕千山万水之苦。
“和你比起来,我却是比不上你啊。”周诗祁轻叹道,“生在仙家,不知祸事,不晓愁绪,不知敌人,不懂劫数,唉……”
对比小妖那强烈、坚决的求仙问道之心,周诗祁不由一真惭愧。自己周家条件那么好,自己却不思进取,只求安逸,不是浪费了大好机缘是什么?和自家比起来,这小妖几乎可以说是乞丐一般,可人家有不屈之心,却是让周诗祁好生惭愧。“我希望我也能向你一般,做出一番事业。”
“小姐,你一定能行的!”在小妖看来,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姐是何方人士,但凭她一个官家都能让自己有万仞高山的恐惧,自然是出身仙家才是。
“你那母亲终究是可怜,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家孤单的父母。要不,要不你到我家去修炼?我,我便厚着脸皮求一求哥哥,让他……”
小妖闻言,却是神色一整道:“小姐,万万不可。道长曾经说过,天下之事,机缘福禄一事,若非自己寻来的,定然不是最合适自己的。何况,我亦是不愿让小姐为难。”他却是看出,这小姐家似乎家规很严。
“好吧。你说的是。”周诗祁点头道。
“小姐,今日天色已晚,我意欲连夜赶路,一路望北而行,二十年之后,再来相见小姐!若是成事,小妖定然投身帐下,为小姐口中的人族助力。若是不成,小妖定然再举二十年之功,寻觅下一个方向。”小妖却是起身,躬身行礼,郑重道。
“公子也莫要以小妖自称了。我家中似你这般人,为数甚多,便是哥哥门人,也多是妖类。所谓众生平等,即便万一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生存的权利和彼此尊重,却也是应该的。”
“这,这……”小妖却是有些发窘,似乎也知道自己一口一个小妖,有些不好,但他确实有些自卑,半响却是道:“如若小姐不弃,便以,便以……”
“公子如何称呼?”
“便以莫道归称呼便是。”小妖却是感慨道:“道人当日顺手赐名,大道漫漫,寻仙问道之事,切莫‘道归’,我却是以此自警!也罢,小姐,小生莫道归,就此辞别,二十年后,再行拜访小姐!”
说完,小妖却是三步一回首,最后转过身,遁迹而去。
“莫道归啊,莫道归。希望你真能遍寻天地仙缘,成就一番。我本真心实意想为你求情入我家中成周山修行,奈何你自尊如此,也罢,也不知你今日放弃是对是错。天色晚了,看来也是回去的时候了!这几个月也让那盘王长老久等了。”周诗祁神色一整,却是径直回了城中。
回了城南府中,鬼谷子却是迎面道:“小姐,那小妖没有打扰你吧?”
“嗯,鬼谷叔下次有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就是了。我不会在意,而因为小事怪罪他人的。”
“呃,我倒是怕小姐怪那小妖,他却是一番好心想道谢而已。却又自卑,不敢见小姐,着实有趣。”鬼谷子道。
周诗祁:“鬼谷叔,你去将陈传一并叫来,我已经想好了。”
“嗯。”
不时,大厅中,三人却是坐下议事。
“小姐,你真地想好了?”陈传问道。
“嗯,我一定要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好叫哥哥不会失望。”
鬼谷子闻言却是道:“小姐,你要想清楚。说不定,说不定老师不是想让你做出什么大功绩,而是……”
“而是什么?鬼谷叔。”
“这,我也不太懂。”
陈传道:“师兄,既然小姐决定了。我们两人也无甚可说。你便将东西拿出来吧!”
鬼谷子点点头,随即在周诗祁的一脸疑色中,拿出一本黑皮古籍,却是周成门中最常用的那种记录功法的书籍。
“这是什么?”周诗祁接过书,看了封面上所写的四个大字《诛神秘典》,却是随意翻起来,里面记录的功法,她都未曾见过,只是名字有些好奇。
“这《诛神秘典》乃是老师为那盘王特别准备的。他说,如果小姐要加入进去人族大兴之计,这就是见面之礼。老师曾言,那盘王若要成事,自身功力足矣,但手下训导却是未有合适之功法。此秘籍中所记录的三样功法,分别是《问道十八篇》《一百零八周天化形大法》和那《乾云遁》,三法皆是专为人族打造,老师直言,此三功法皆非杜撰,乃是分别出自《混沌篇》、《一变之化》与《青云遁》三者精简之后,颇有速成之功效。珍贵程度,可见一斑。日后可依此成事。”
周诗祁惊道:“哥哥不是说过,我周家功法不得轻易外传,鬼谷叔,你确定哥哥是如此安排的?”
“倒也不算外传功法,只是颇为珍贵倒是肯定。老师安排,我为弟子,怎能知晓。小姐,正是因为这《诛神秘典》珍贵,老师曾言,如果小姐没有下定决心之前,不能轻易送给那盘王。”
陈传插话道:“此物当日鬼谷师兄予我一观,我也惊得一楞。以我观来,老师的意思是说,要不就不送,要送,就要送得值。小姐,我们一送此物,人族之事就不能回头,我们三人必须尽力而为,小姐没吃过苦,万一中途累了,却是……”
周诗祁微怒道:“我决不会放弃,我一定与你们同进退,这次一定要做出番成就。”
鬼谷子点点头,随即再拿出一宝,却是那化血神刀,递给陈传道:“老师说了,如果我们三人执意要在人族闯荡一番,你身为衣钵弟子,这是他给你防身之物。”
“多谢老师赐宝!”陈传先是郑重地向东三拜,方才接过化血神刀。
周诗祁道:“鬼谷叔,你便将这《诛神宝典》连夜送入盘王府中。”
“是。”
不时,鬼谷子却是到了盘王府外,通报一声后便进去了。
“不知鬼谷子道友连夜见我,所为何事?”盘王坐在主位,吩咐完看座、备茶后却是问道。
“不瞒盘王长老,贫道连夜求见,却是奉了师命,将此物献于大人,助力大人一臂之力。”说完,鬼谷子却是递上了《诛神宝典》。
盘王疑惑地接过去,只是一观,便大惊失色,急忙递回鬼谷子旁边的茶几上,说道:“如此重宝,盘王怎敢接受?鬼谷道友还请速速收回,此宝要不得。”
灵茱此时也出来了,见了那东西,虽然不知何物,但见盘王神色便知不凡,不过见自家老爷居然不要,却是不喜。连忙上前不管好坏,接过茶几上的《诛神宝典》,对鬼谷子:“道长却是多礼了,我们也不曾好生招待你们主仆三人,却是失礼了。老爷,人家送礼是番心意,你看你,开口闭口不要,就是见外了。”
鬼谷子见灵茱收下,却是起身道:“我家小姐还有事差遣于我,既然夫人收下,贫道就告退了。”说完,却是起身离去,也不细说,他知道,这东西只要到了盘王手中,说与不说,效果就一样了。
盘王见那鬼谷子走了,才回过神来,他本来一时有感正在心里想着什么,不料自家夫人一把就收了东西,不待他阻止,那鬼谷子却也转身走了。一时间,神色大恼。
“咦,居然叫《诛神宝典》,名字倒是神气十足,却是不知能否书如其名。老爷,你倒是看看……老爷,你瞪我做什么?”灵茱转身一看,却见盘王瞪着她,当下一恼,不满道。
盘王怒道:“你呀,你。人家送的是什么东西,你都没看清楚,就收下了?”
“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本秘笈吗?难道还能是什么先天灵宝啊?”灵茱不屑道。作为仙神之家,这东西何止见过,即便盘王不修道,家中也藏了不少道卷。
“糊涂!你以为这是草纸?它是能轻易拿的啊?唉!”盘王叹道。
“不就是一本道诀吗?老爷你凶我做什么?”灵茱委屈道。
盘王叹道:“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秘笈。如果我没感知错,这,这秘笈乃是出自成教青莲圣人。我一翻之下,便发现这书中所录的《问道十八篇》《一百零八周天化形大法》和那《乾云遁法》都是出自青丘山三门不世出的绝技,而且这几样功法,还都是几百年就能见效的速成之法。这,这《诛神宝典》不是圣人门中,哪能学习。唉,我就说为什么那周诗祁给我感觉很特别,想来定是这周成圣人门人或者亲人才是。”
灵茱闻言,不再沮丧,反而大喜道:“老爷,这不是正好吗?你常说我们没有那练兵之法,这可真是缺什么,别人送什么。那周成圣人倒是个万好之人,又送机缘,又送功法,改天啊,我还真得好好给他上上香。”
“唉!”盘王一看自家妻子如此模样,也只是无奈摇头叹息,“你呀,你。一辈子就是喜好贪小便宜,吃不得亏。世上哪有什么万好之人?你以为我们化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连圣人都要上门倒贴你?”
“这……”
盘王道:“世上哪有如此好事,又送机缘,又送功法。你倒是顺手接下了,唉,日后我们拿什么还人家这天大的因果人情啊……”
灵茱沉吟半响,虽然认识到了厉害,但还是道:“老爷,这不都收了吗?而且我们也正需要。那周成也是出自人族,他当年垂怜人族不是连杏黄旗和混元金斗都赐下了吗?我们也是为人族拼搏,想来他是有感之下,才赐宝送福的。而且,那周诗祁不还在我们这里吗?我们以后好生待她就是,也算报恩。”
盘王似乎真是恼怒了自家妻子,半响方才消散怒气,道:“你不懂,如今之事和那当年人族自保之事,完全不一样。也罢,人族强军,也就从今日开始了。若是要还因果人情,他日事到临头再说吧。”
“这才是灵茱心中敢作敢为的盘王长老,有了这东西加上老爷的盘王金蛊大法一并传予前来投奔我们的高手,两者皆是速成之法,我们很快就能真正强大起来了。”
盘王无奈地点点头,随即道:“明日便叫化儿联络那北伯侯,南海郡王二人,虚与委蛇,合力商讨大事。”
灵茱道:“我期盼这一天好久了,老爷。”
盘王闻言,却是叹息一声,随即进屋去了。
第四百零二章 条条大道通西方,结缘法如来符诏
世上之事,无论仙神鬼魔、贩夫走卒,皆是那利字当头。然天地间亦有少数大忠大义之人,不过却是都命薄早死。
天地气运、道数机缘并不是无穷尽的,即便大道无形即无穷,可那些无穷尽的缘法却不一定属于众生、属于这个天地。就好比将这天地气运装进一个坛子,正如装满了水,可大道之下,它只倒出三分之一,世人又能如何?就是说,属于这个天地间的缘法终究有限。
说来倒也简单,这天地气运、道数机缘就好比那凡俗的权利、财富。一个社会不可能每个人都富裕,也就是说不可能谁都得了天赐。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天地间根本没有无来由的权利,也没有无来由的财富。占有这些权利和财富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剥削别人的基础上。
所以,天地气运、道数机缘,唯独一个抢字。你不要,也罢,自然有人抢破头争夺。
这玉帝便是其中一位。
却说玉帝风尘仆仆地来了灵山,却是在那山前停下了云头,倒也不怪他腾云驾雾,只怪道行不够,不能似其他几个高手一般,一步之间,天地迥然易位。
“条条大道通极乐,却是不知玉帝从何而来啊!”玉帝刚落下云头,便闻得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乍听之下却是和这灵山氛围好不对立。
玉帝心头一动,哪里还不知道是谁,微微闭目,随即转身笑道:“哈哈哈……惧留孙古佛却是有礼了!古佛所言甚是,条条大道通极乐,我却是走的共襄盛举这一条路啊!”
原来灵山脚下却是正有那惧留孙古佛带着一帮子沙弥,飞天佛光万丈地过来了,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日狼狈逃窜的猥琐,却是一副佛法高深,我主极乐之相。
两人见面虽然称不上仇人眼红,但终究是不顺眼。当日两方恩怨虽然未曾明朗化,但双方的误会,却是彼此心中。奈何二人也是神通不及他人,难以知晓究竟,更不敢彼此对质,当年玉帝的蟠桃园和惧留孙古佛被压在臭沼泽这两件事,却是注定成为两人心中不可告人的心结。
见这玉帝也还识得佛门几分厉害,惧留孙古佛又岂是不智之人?当下自然是寒暄一番,盛情请玉帝一同登山见那如来佛祖。
这灵山之境,不过是极乐世界中一小片地方而已。这千万丈高下的灵山就好似一座巨大的寺庙一般。没有岩石,没有裸露的地方,全是一个个菩萨的洞府,绕着灵山飞舞的,除了那骑龟驾舞蛇的金刚,便是那衣着暴露的飞天。再有那无数沙弥罗汉诵经礼佛之音,整个是梵音满耳,佛光亿万丈。
“久闻灵山色彩斑斓,乃是极乐世界,今日一见,果然是什么都不缺!”玉帝似笑非笑地说道。
“佛祖等我等多时了,玉帝还请快些上山才是!”
两人也不对峙,却是直接上山,不久便到了灵山之巅,入口处却是一山门牌坊,上书三字“雷音寺”。两人拾级而上,不时便到了山巅,这里却是着实奇怪,根本不是什么寺庙,却好像是一个独立空间。偌大的山巅之顶非是天空,乃是无穷的佛门梵天之界一般,玉帝顿时明白,这山巅附近,布满了佛门掌中佛国之术。
“玉帝远道而来,却是与佛有缘啊!看座!”如来佛祖和玉鼎佛祖二人端坐上首,其他几个重要的佛祖却是不见,这玉帝来了,众人也不起身,只有那罗汉菩萨,唱诺行礼。
“见过二位佛祖。”玉帝应道,随即便坐上了莲花台。
“玉帝,惧留孙佛祖,你二人今日能化干戈为玉帛,却是为天庭与佛门携手共襄盛举,拔了头筹彩!”如来佛祖当然隐隐知道二人矛盾,也就先行说道。
“无妨,无妨。行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才是!”玉帝道,“此次前来,倒也是为了谢恩才是。前番魔界大战,不慎之下,我却是着了奸人鬼祟之道。”
虽然玉帝心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感恩之心,但他也没有怪如来施法推他离去,毕竟,如果当时万一冲动地留了下来,怕是今天就不能安然站在这里了。死了一个王母,倒是逃了天庭一劫,逃了玉帝一劫,他玉皇昊天上帝又如何不知。
如来佛祖见状,却是不言,手捏指若拈花状,众佛陀、罗汉、比丘、菩萨见状,却是齐声诵佛,一时梵音阵阵,玉帝坐在那里,好像感觉整个殿堂的声音都在对着他一般。任他有准圣实力,可面对这一屋子的佛门高手,在两个准圣的隐隐压制下,还是心里有点虚,不知这如来唱的是哪一出。
“玉帝休惊。此乃我佛门仪式,佛门金身裕,却是以无上梵音,礼敬于你。以示佛门与天庭,从此共结友好。”如来微笑着摆摆手,停下了那无边的梵音,随即却是望着玉帝,似乎等他承诺什么。
玉帝略微沉吟,暗道:也罢,反正道祖不在,我便是那落地的凤凰不如雉。
“二位佛祖。如今天庭势单力薄,却是不利于管辖天地。而且圣人不出,却是无以震慑宵小之辈。佛门有大神通,二位佛祖也是神通广大之尊,还请二位佛祖体恤天庭,效仿道门三清神通降下符诏,日后天庭自然惟佛祖符诏是从。”
玉帝一出口,满堂的罗汉、菩萨、比丘、佛陀尽皆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念珠与转轮之物,非常不可思议地望着玉帝。即便是那惧留孙古佛也是微微一惊之后,方才喜形于色。
玉鼎佛祖和如来佛祖二人却是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知晓了一般,也不惊诧。
“却是我佛门、截教、天庭当兴!此事便请我佛如来定夺吧!”玉鼎佛祖见众人不明,却是佛笑满面地开口道。
众人如今才是惊醒,原来这些领头之人早已经心知肚明。这玉帝来就是为了结盟的,而且是看准了佛门势力强盛,三方加起来,却是足以胜过其他了。
如来佛祖依旧做拈花笑,唱诺一声佛咒道:“阿弥陀佛,天庭之事,也是我佛门之事。去!”
话音未落,却是伸手虚空一抹,现了二道符诏,道:“惧留孙古佛,佛门无那符诏一说,才乃佛诏二道,你且将这一张予了玉皇昊天上帝,这剩下一张,你送去海外三宵岛,给那云霄教主!”
惧留孙古佛接了这形同符诏的佛诏,一张慎重地递给了玉帝,随后却是佛光一起,朝那三宵岛去了。
见大事已毕,玉帝却是起了归心,奈何如来道:“莫急,莫急。我观玉帝近来行事太过急躁,有失修行者本分。也罢,为了恭贺三家结缘,我便开讲寂灭大道百日,还请玉帝一并听之。”
玉帝暗道:什么听道,还不是要让我知道你本事,想让我靠的更近。也罢,连佛诏都求了,也不怕靠得再近一些。哼,当年通天教主能求道祖赐下机缘,想我玉帝如此悲惨,便是天婚王母都死了,道祖回归之日,说不得我也要去求一求。他通天能求得,我自然也能求得。到时再一雪前耻。
如来也不管玉帝作甚想法,一指弹出,只见灵山之巅豁然变幻,本来幻境一般的场地,却是化作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水陆道场。
“阿弥陀佛,我佛如来,我佛玉鼎!”不计其数的佛子佛孙不过瞬间便通过掌中佛国之术传送到了水陆道场上,那叫一个多,便是玉帝也看的不禁暗自咂舌,心道这佛门能自保求强,也是靠了真本事的。
如来佛祖二人微微点头,随即闭目,如来却是竖掌礼佛,开始讲解起了寂灭大道来:
“世有鸿钧,亦有寂灭。佛法无边,于万象中窥道之一途。世人只知求之为道,争之为道,问之为道,学之为道。然,世人不知,一入寂灭,仙神两灭皆是佛法。寂灭之道,以心入寂灭,以神入寂灭。寂灭之道,非光、非暗、非人、非神、非仙、非鬼,却为一破。寂灭之道,非嗔,非戒,非怒,非喜,非悲,非怨,却为缘法。不得缘法者不入寂灭,不破而后立者不入寂灭,不闻世事真谛不知佛法万空者不入寂灭,不慧根驱尽不看穿七苦者不入寂灭!一入寂灭,佛法自通,寂灭证道之精要,却是……”
佛门佛诏,自此一传为二。西方极乐世界、仙家天庭世界、地府轮回世界三家尊一诏,却是自强之余,也强人有余。
第四百零三章 四方争斗龙蛇起陆,天地为劫天发杀机
却说佛门一道佛诏,通达天下之时,但凡有识之士皆是悚然惊之。不错,这是一个警钟,预示着天地大劫,已经真正开始了。
这一次,天地大劫来的稀里糊涂,没有人预警,没有人赐榜封神,没有人讲道授法,大家都懵懵懂懂地,但是,大劫却是真地来了。犹如那下山的雪球,非但已经无物可挡,反而还越滚越大。
三方联手,依然告诉天下人:便是强如天庭和截教都要投靠了佛门,各取所需,其他散修之类的,还须尽快找寻靠山才是!
如此一来,却是又如那封神阵仗,对阵两边。而对于天地普通众生来讲,天无绝人之路,皆有一线生机,站对了阵营,或许就能安身保命不说,求得天人之福也说不得。
一时间,天地间可谓群情涌动,不计其数的修行者开始四处呼朋唤友,串联局势。不过此时都还在观望,虽然佛门先行一步,但那青丘山也是众人看好的一个势力。就是不知是否有那机缘,全靠各方势力如何应对了。
就在各方势力还没有有效行动的时候,地仙界靠近佛界的地方,却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佛门弟子,无一例外地皆是打着超度众生,寻觅有缘人前往那西方极乐世界。
如来佛祖灵山讲道,吩咐佛教上下团结一致,共迎盛世。佛门有言,超度众生的时候到了。
讲道完毕后,如来佛祖与那玉鼎佛祖二人更是亲至佛界和地仙界的边界附近,大肆宣扬佛法,宣讲佛门极乐世界。严格地来说,佛界和地仙界并没有完全分开,不似地仙界与那仙界和魔界一般。只是佛界自成体系,很少与地仙界往来。
如今,佛门的魔爪已经渐渐地伸向了地仙界,却是必然引起其他各方的注意。仙神鬼魔之事,凡人又怎能知道谁高谁低?还不是谁会传道布教,谁会笼络人心,他们就信了谁。于是,越来越多的边界附近的人族,舍了家园,在佛门弟子的接引下,越过蛮荒边陲之地,沿着当年道教西传之路,一路往西,投奔佛门,改姓释家了。
却说那昆仑山,此时也并非闲云野鹤般闲适,反而也是阴云密布,诡异之风,甚为盛行啊。
“掌教师兄,这各方势力可是闹得如火如荼,尤其那西方佛教端的厉害啊。那多宝道人,自从反出了截教,如今却是越来越本事了!尤其是那二道如来佛诏,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怕是多少修行之辈,已然打定主意,要投奔他西方了!”
南极仙翁无奈地望着眼前这位老神在在,一脸淡然的师兄,也不知他究竟做何想法。他南极仙翁能侥幸成就准圣,已经是托了阐教的福,运气中的运气了,神通不及云中子,却是无奈之极,人家作何想法,他怎能算得。
云中子微微摇头,收腿起身道:“师弟啊,你还记得当年封神一战吗?想我阐教元始老师,料敌于先机之利,下手于敌前,谋划于那渭水之滨更是早之许多。不但收了两个与封神有缘的弟子,还顺势打压了截教通天师叔。可结果呢?结果还不是功败垂成,门下弟子反了不说,连那封神之功,也被那申公豹夺去了。”
南极仙翁道:“南极却是不以为然。当年老师之败,不过败在那狡黠多变的青莲道人与那不知轻重、勾结外人的通天身上。如今圣人不出,不正是你我神通之人一番机会?如此却是少了当年老师行事之羁绊。”
“师弟,莫急,坐下吧。”云中子轻笑两声,却是随便坐下,说道:“行事不在于先后,却在于恰到好处。那多宝道人出自截教,如今勾结一致,我自然不惊。而那玉帝投奔西方,舍我人阐二教,我又有何惊讶?他不过是看重了佛门之下三家分逝,能彼此牵制一番,方便日后争夺利益。他怎敢真正与我等联盟?人阐二教共为一体,他是怕自己加入进来,让天庭被欺负,倒也怪不得他!”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西方佛门可是强势无比,我就怕养虎为患啊!”南极仙翁道。
云中子笑道:“师弟啊。仙神鬼魔大战之势,已然成型,你我不过谋划得当,便能得利。你急它何用!佛门越是兴盛,自然越是做了那出头鸟,日后难逃当头棒喝!”
“可是,谁能敌过那西方佛门?”
云中子:“你莫忘了,魔界石忠便是这佛门三势力必然的敌人之一,否则那如来佛诏岂非形同虚设?还有那人族,不简单啊。”
“人族也有变化?”
“大劫来临,天地有生机一线,人族自然也有一番出路。如果我所料不差,几百年内,定然有一人族势力卓然而起,啸聚四方人族隐修之高手,自成一系!”
南极仙翁道:“如此却是可怕。有能力聚拢人族之人,定是洪荒所遗之高手,只是不知是哪几位。”
云中子笑道:“天机算不得,莫非还猜不得吗?也就那几位有那般实力,其中之首,莫过于西方太极真武大帝啊!”
“居然是他?”虽然微微惊异,但半响南极仙翁也明白,这猜的估计也够准,除了他,别人还真不够分。
“那我们应该如何办呢?近来我窥视天机,却是屡屡无所得,故而问道于掌教师兄!”南极仙翁此时心情舒展,却是回到了开始的话题。
云中子道:“师弟啊,你应该记得那石忠所说的事吧?我们诸家圣人老师,是如何被那青莲师叔给封印的。”
“自然知晓。”
“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就是说,我们诸家的圣人老师,是如何联手将青莲师叔重创的。对吧?”
南极仙翁一愣,暗道,虽然这说法有些愚人自乐,不过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不错,两败俱伤而已。”
云中子道:“所以啊,我们的对手,不是那些跳梁小丑,而是那青丘山一脉啊!他们都想先收拾了我们这些人,在集中力量去对付青丘山,殊不知,小看青丘山的人,绝对是第一个遇劫灰灰的人。”
南极仙翁道:“成教强势如此,谁能不怕?只不过众人皆是以为东海得了成圣之机,石忠定然不许,他日内讧在即。而且,那孔宣懦弱无能,遇事只能闭山不出,空有大神通之术,却无大神通之谋略。”
“错。大错特错!”云中子道,“师弟,切勿有此想法。那成教即便内讧,孔宣也定然先将祸水引向敌人,他岂是懦弱,不过是蛰伏之子罢了。谁看不起他,谁就要第一个倒霉。青莲师叔为人,我虽无法评价,但他这韬光隐晦的传统,却是深深地影响了那孔宣。一个当年就敢以五色神光分身刷落准提道人的大神通之人,岂会怕了三界的流言蜚语?人家不过是借此闭关,暂时逃离风口浪尖,然后伺机回来咬一口罢了。这,就是青莲师叔为人之本色。”
“这……如此说来,我们岂非还要再次吃亏?”南极仙翁微微气馁道。
“不!若是青莲师叔还在,我云中子也就避让了,可他门下,岂能让我服气?不错,我们论单打独斗,恐怕不是那孔宣对手,但是,我们可以想法削他气运,令其自乱,然后携众攻之,我就不信,他孔宣还能靠一个残废的成教,斗过我们!”云中子神色中隐隐路过滔天霸气,非是王霸之气,乃是那种不服输,死命较劲之气。
“师兄意欲如何?南极道行不及师兄,听命从事就好。”
云中子闻言,却是叹道:“你呀你,我刚不是说了吗?天数不可算,难道还不能靠猜吗?哈哈……”
“师兄这是要去何处?”南极仙翁也没完全听懂这天机靠猜是什么意思,乱无头绪,怎么猜啊?不过他看云中子居然作势要下山,也就问道。
云中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且开了玉虚宫藏经阁,将那资质上好之门人弟子,尽皆收入其中,许以仙丹灵药,令其参悟我玉虚上乘秘法。前日我已与玄都师兄说好,他即日便会开启兜率宫,一来炼丹成事,二来却是让人教之藏经阁,广传于门人弟子,大劫来时,方能一较高下!”
“至于我吗……”
云中子顿了顿,道:“青丘山附近有些缘法,我还得去走一遭才是!此乃成事之机,不可多言!”
说完,却是径直下山去了。
第四百零四章 淡看逝水千山远,云海无涯难觅岸(上)
却说这世间风水轮转,山河成势,天地终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势,所谓大兴之后有大劫,大劫之中有人灭,倒是一番定数。
“唉!”
一声仿佛传自亘古的叹息声,在这成周山中骤然响起,那沧桑的语气中,是无尽的唏嘘,抑或是人力穷时之感慨。原本成周山中十万里方圆四散奔跑的野物灵类却是忽然停了下来,尽皆伏跪在地,不知为何,或许是有感这叹息声中的萧瑟之意,或是有感世事沧桑,倒是凡俗之野物也颇受了一番造化的洗礼。
“哎哟!”
云海中,稍有修行道行的蟠桃园土地老头本来正和几个山神土地坐在那玉鳖背上下棋作乐,却是被这一叹之声,惊下了龟背,轰然掉进山崖中,半响才驾云上来。
“不行了,不行了。老祖宗脾气来了,我得回去摘些桃子,过后送去,给老祖宗消消气才是!”披头散发的土地也不管几个轰然而笑的山神土地,却是径直回蟠桃园挑选果子去了。
方才那声长叹,却是周成所发。大殿中云床之上,周成双眼开阖间,好似看透古今一般,一声长叹却是难以完全解读他眼神中的无奈与悲戚。
“为人处世难,做圣人却是更难!”
周成不禁叹道,这也是他少有的表露心声,感慨身为圣人的难处。还是当年好啊,混沌重生之时,哪里会想得如今日一般多。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混沌之时和盘古一起寻访宝贝的潇洒畅快,一起探索未知混沌的刺激与兴奋。
如今呢?世事迁延,人情变幻,周成这个圣人,虽然依旧有颗年轻的心,但经历的风雨,却是足够将那不周山最坚硬的磐石都冲刷成灰。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足谓我何求。可笑,可笑啊……”却说今日的周成,并非无故感慨,他虽然此时功力没有完全突破到圣人境界,恢复当年光景,但圣人之位依旧跑不掉的。
周成此时却是完全中断了探察天机,寻访那些个圣人足迹,有感之下却是下了云床,迈步出门。
“老爷……”蟠桃园土地老头端着一大盘蟠桃,恭谨地站在门边,望着出来的周成,想要说什么,却是又不敢。
“下去吧。这摘下来的桃子,你细分无数之后,分给那满山生灵吧。”周成神情淡然地挥手退走了这被自己一叹之声引来的土地。
“鳖儿何在!”周成走到成周山这深达几百万丈的山崖边一声念敕,眼前云海一阵滚动,好似潮水涌起一般,不时便显出来那百丈玉鳖,玉鳖百丈方圆的身躯一个摇摆却是化作刚好坐下一个常人大小的样子。玉鳖通灵,鳖首上下摆动,却是恭请周成坐上去。
“四处转转就是了!”周成飘然上了玉鳖背,端坐其上,就在这成周山十万里方圆的云海中闲逛起来。这玉鳖乃是有别于龟的鳖科灵物,身形比较扁平,不似那乌龟一般,全身就像半个蛋壳,却是不美。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因为自然之道,衍化无极无穷尽,便是最近乎于大道本义的。虽然周成已经是圣人之尊,可这自然之道,他依旧是沉浸不已。不过和那凡夫俗子比起来,流连山水之间,却是好一个差别。山水之色说到底,却是外行看风景,内行看门道,差之不远,谬之却多矣。
“知我者,总以为我周成劳心费神,兼顾门人于彀中;不知我者,却以为我周成,无事消遣,戏弄苍生。但又有谁知,我却非大盗,大道之下,我也不过一措尔之民。”
不错,在世人眼中,周成这个圣人杀伐不够果断,时常改换心境,可又有谁知道,但凡那果断决绝之人,皆是心若磐石之人,周成不想做,也做不到。通天教主能安坐金鳌岛,看着万仙入世遭劫,他能做到,周成做不到。
“鳖儿,啊鳖儿。”周成随着这玉鳖的身形在云海中时沉时浮,却是不由叹道:“吾得、道之前,常听人言,世上之事,沧海桑田最是伤人不过。年少之时,我本以为此话做不得真,因为那时候,我以为得道成仙之人,皆能超然于世,哪里想到,今日发现此想法却是大错特错。”
玉鳖虽通灵性,但此时哪里会打扰背上这圣人,却是依旧驾云弄海一般地转悠起来。
“淡看逝水千山远,竖子悲语话沧桑,故人如云飘然过,空留周成守桑山!”周成非是那舞文弄墨之人,此话也不过有感而发,倒也是心境直言。
周成伸手指着这围绕身匝的茫茫云海,道:“这世事岂不正如这云海之水,我虽为圣人,但哪里能管尽天下之事。如此,却是惘然。”
一边说话,周成却是伸手展袖,在那云海之中,猛地一搅,只见那云水涌动,好似被大风吹了一般,不过转瞬却又恢复了漭漭无边,云海无涯之状。
“惘然,惘然!也罢,也罢!”周成看着这恢复原状的云海,终于再次深深明白,人力有时穷的道理,“鳖儿,回去吧,前方无涯,回头才是岸。可惜,又有几个人明白这道理呢?”
一步跳上山顶,周成望着渐渐隐入云海中去的玉鳖,叹道:“世事皆是如此,今日我讲了许多,你今日却是依旧难懂,他日事到临头,你会不会像他们一般,置若罔闻呢?但愿不会吧。”
说完,周成却是转而面向东,朝着青丘山方向,凝视良久,道:“云海无涯难觅岸,一入云海,却是连回头也回不来了。前程如水,逝水不归;大劫如网,人人难逃;呜呼!欲望如山,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良久,天色渐晚,周成也始终没有选择下山而去,他今日有感而发,却是料到了近日之事,虽然屡有不满天数,但圣人之力,岂能事事逆天。大道通天,人人皆有一条路,别人走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人家,也不怪天道不公,更加怪不得周成不管。
如果说周成事先一点也看不到,那是绝对错误的。大道无形,变数何其多,一个小小的变数,可能就会导致一连串的误差。如果圣人能看到天机,那么准确地说,圣人是看到了天机的无数种可能。道行越高,看到的可能性种类也就越多。所以说,凭借圣人道行,在这门人弟子身上,自然能看到许多。但正因为圣人喜好那气运之争,故而经常自己都逆天而行,哪里完全做的准。
不然的话,如果门下一入门一个弟子,圣人就断定他会如何如何,那元始、通天之类的,早都被气死很多次了。变数,总是在自以为是中产生。事到临头,才是真正决定因果劫数的时候,连那天机也不再隐瞒众生。故而周成今日能看到一些确切的东西,以前虽然能看到端倪,但是绝对不敢相信,那完全就是真的。即便他是圣人,圣人非万能,自然也是如此。
话说世人多有愚昧者,为那凡人之时,坐井观天,亵渎仙神也就罢了。在他们眼中,鸿钧什么的,都不是东西了,一个个都妄想着,鸿钧就是个老不死,要是自己万一证道了,第一个提刀对付的就是鸿钧。
而如今周成也快加入鸿钧的被打压队伍中去了。修行者中低级之人,也不乏人以为,周成就是孬货,杀伐不果断,性格易变偏柔。或者更有人认为,周成太过奸诈狡猾,性格多变,其实,这不过是措尔小民之言罢了。
其实,今日周成的无奈,正好说明了问题。大道之下,哪里有什么主角,不过都是一群提刀捉枪抢夺天地气运的贼子罢了,谁当主角,谁当配角?相反,当天地主角的反而还死得快,天地有无量量劫,你躲过这次,还能躲过无量量之后的劫数?谁出头,谁被惦记,被惦记着,可不是好事。
而且天道无为,大道无形,正是周成这种时而刚强,时而奸佞,时而忠诚,时而叛逆,时而暴戾,时而极善之人,方是大道之下,抢夺天地气运下手最猛的人。故而当年鸿钧一再告诫周成,大道无形,有情至简,无情至繁,方是道之一途,难得之箴言。
今日周成不出山救援于人,也不过是为难罢了。今日的蛰伏,不是为了躲起来看一群不是他对手的人闹戏,而是躲起来,看着他们渡劫,渡天地大劫,然后周成才能安然庇佑剩下的大多数弟子,对付那些有可能会回归的圣人。
三年之鸟,不鸣则已,一鸣必定惊人。
不说周成回宫,挥去烦扰,继续闭关参悟天机,寻找那几位圣人踪迹,却说青丘山附近,却是真个有一场好戏了。
却说这青丘山,自从孔宣宣布闭关自守以后,却是着实许久未曾有人出入了,来着不接,去者也没有,若非修行者大多隐隐知道此地有一仙山青丘山,怕是真个遗忘了也说不定,白驹过隙,说来也有好几百年了。
青丘山顶,却是悄然起了一些变化,原本的草庐旁边,却是多了一些行宫之类的建筑,倒也不错。成教当年喜好“结庐养生”,但周成走后,成教弟子日益多起来,便是那成教大殿也是金碧辉煌,更别说一干门人弟子的住处了。而这青丘山顶的核心弟子,倒也是近来才出现了宅居变迁,成了三进三出,园中有园的仙人居了。
“你这是要去哪?”一大早,白露就出声喝住了正翻身起床,要出门去的白猛。
“去哪?自然是去教导门中低级弟子啊!掌教师弟离山前去东海之时不是说了吗?大劫已至,门中之人皆应勤修苦练才是。”
白猛有些诧异地回答道,他就纳闷了,这自家娘子,今日是怎么了。以前自己不也是每天如此吗,从前也不见她问话,今日却是古怪。
“我受不了,你,你这头呆牛、蠢货!你还知道人家是师弟?你还知道人家是掌教?口口声声掌教、掌教,我看是专门掌你耳光的教主!”白露怒气冲冲地望着白猛,见他一脸傻楞的样子,心头就不由火起烧身,也就不管其他,振臂一挥,刮起一阵大风,却是将一间屋子里的东西尽数吹倒在地。
“砰!啪!……”一阵乱响声,不由让白猛睁大了眼睛,有些畏惧地望着白露,连忙坐到床上,好生赔笑道:“夫人,你,你这是怎么了吗?好生道来,为夫莫非哪里做错了?”
“你这敲不响的乌龟壳,撞不动的烂钟!”白露见自家相公的样子,就不由来气,一指狠狠地戳向他的头,把白猛推倒在床。
“我问你,你知道孔宣去东海做什么吗?”白露眼露不忿地说道。
“这……”白猛闻言,直性子人也不禁犯楞了,这事自家夫人不是知道吗?怎么又问起来了,“夫人,掌……孔宣师弟临走之时,不是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们了吗?而且,后来师弟不是还秘法传信回来,说清了原由吗?”
白露闻言,却是不依不饶,指着白猛鼻子道:“你大声告诉我,你给我大声说出来,我要听你说,他去做什么?”
白猛一生,可谓最怕这夫人了,牛妖牛妖,白露这母牛之妖,倒是从成道之前就开始管着他,即便如今已是千万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更怕了。
“夫人勿怪。我说,我说!”白猛连忙道,“师弟离山之时,说是天地骤降机缘,有了那一线成圣之机,而且已经算定,乃是东海之缘法,他才下山而去,想去助那东海龙王黄靖师弟一臂之力!后来孔宣师弟传话回来,说是黄青云师侄得了那机缘,黄……”
“我呸!”白露不待白猛说完,就又是一个推搡,将那白猛推倒床上,尴尬无比,说也不是,起来也不是,“你口口声声东海龙王,我白露的夫君,难道就这出息?”
“他,他本来就是东海龙王,这哪里有错……”白猛低声自语道。
“你放屁!”白露此时双手叉腰,却是颇具母夜叉之色,吓得白猛干脆避开眼睛,不敢看她,“那黄靖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倒是告诉我啊。他的来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这,这……他,他是当年老师从东海带回来给石忠、竹语两位师兄师姐玩耍的锦鲤鱼,因为跳过了那龙门,故而成就了龙体之身。”白猛暗地里咕哝道:你这凶女人,你不是早知道吗?问我作甚。
“好一个锦鲤鱼,哼!”白露道,“你这蠢牛,你可知道老娘胸中一口怒气,已经憋了多久?今日见你还屁颠颠地要去教导门下,我就来气。今日老娘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不开窍的牛头。”
“你看看,你口中的掌教师兄,当年是什么来路?一只走投无路,还需要我们救援才逃了一命的孔雀,一个只有苦苦跪地求老师收入门下的小小孔雀。一个没有竹语求情、没有你我救他,此时早不知死在哪里的孔雀,你告诉,是不是?”白露指着白猛道,怒气冲冲地问道。
“呃,……是,是,是。夫人所言甚是!”白猛暗吞了一口气,急忙应道。
“你再看看,你口中的龙王,当年是什么货色?不过是一只锦鲤鱼,一群一天到晚只能待在清平湖里的小鱼。一个当年代步的坐骑,如今却是什么?人家已经是四海龙王,人家已经是你口中的黄靖龙王了!”白露道。
白猛闻言,却是忍不住低声反驳道:“夫人,此话却是过了,黄靖当年虽为坐骑,但你我不也是坐骑?”
“你强词夺理!给我住口,听老娘说!”白露一番怒骂,吓得白猛再也不敢反驳了,只好听她说,“你我虽为坐骑,不过可并没有被人骑乘过。老师有言:虽为坐骑,却行仆人之责。这是我们最开始的待遇。你还好意思提他们。我们两人入山之时,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我便是比起石忠二人,也是不遑多让。”
“不错,不错……”白猛见白露瞪了他一眼,连忙应声道。
白露微微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可你想想,你这头蠢牛给我好好想想。如今你这些不成器的师弟们,一个个爬得老高。不说石忠是那成教魔界教主,他二人早生在前,也是应该。便是这孔宣和黄靖,当年哪一个有你我辈分高?你我殚精竭虑为了成教上下,管束山门,打理门中事务,如今呢?我们连外出找一处仙山道场逍遥自在也不行,还被你那口中的龙王师弟训斥回山来住。我们道场那般仙宫幢幢,仆人成群,这里简陋如斯,怎能相比?”
白露见白猛低头不言,接着道:“也罢,我也非市侩之人,并非要享受什么。但是,你看看,你这出息,为成教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得到了什么?”
“夫人,此话不能如此说。老师当年救我们一命,我白猛是个粗人,不懂说话,却也只想好好服侍老师!”
白露道:“服侍?我看你不是服侍老师吧,是在服侍孔宣,服侍黄靖吧,现在倒好,又多了个人,你还要接着服侍黄青云!”
“这……”
“呜呜呜……”本来低头不语的白猛,却是骤然抬头,发现本来骂得好好的夫人,居然大哭起来,连忙安慰道:“夫人,你接着骂我,老牛都听着呢。休哭,休哭,你我都是老夫老妻了,哭来哭去,外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哼!”白露擦去泪水,长叹一声道:“唉,我哪里是为自己哭,我是为我们家云儿哭啊!”
“他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他作甚。”
“都说为人父者,当为子女着想,可你呢?你这蠢牛尽责了吗?”
“我……”
白露道:“那黄青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了那成圣之机?你就没有想想。”
白猛想了想道:“老师说过,黄靖师弟福缘深厚,估计是这个原因吧。也不对,那应该是黄靖师弟成圣才是啊……”
白露道:“你呀,还是不明白!黄青云一无我家云儿天生神智威武,二无老师那般早生混沌,三无先天至宝,四五大功德,四五之人,如何能得了那成圣之机?”
白猛沉吟半响,却是道:“倒是有些道理。”
白露道:“你知道什么啊?道理,你懂什么?依我看来,那黄青云得了成圣之机,定是老师安排的!”
白猛大惊道:“这,这不可能吧?老师不是离开了?石忠大师兄不是就经常说,老师无量量劫也回不来吗?难道你见到老师了?”
“没有!”白露神色诡异,半响道:“我虽然没有老师神通,但是我比你蠢牛会用脑子。这成圣之机可是比混沌至宝还可贵,你活了千万年可曾见天上掉过一件混沌至宝给你?”
“这,莫说混沌至宝,便是一块石头也不曾掉下。”
“这不就对了?”白露道,“就凭他黄靖一家,也能抢到那天赐机缘?别说我不信,天下人也不会信。而且,还是一个无知小儿黄青云得了,说出来,不是天大笑话。你呀,别人都明白了的时候,估计你也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老师赐给了他东海机缘!”
“你是说……”
“我是说老师偏心!”白露提高了些音调,说道,“你看看你,入门仅在石忠二人之后,如今非但一事无成,还必须被困在这青丘山。你有什么出息?你再看石忠,孔宣,黄靖他们,哪一个不是活得逍遥自在,法宝无数,高高在上?你呢?还不是仆人一个,还想着无私教导呢,你就是一头蠢牛!”
“夫人,老师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做点小事,应该的。”白猛无奈道。
“我也尊敬老师,可是要让我尊敬那孔宣,黄靖,甚至将来还要对黄青云低声下气,我做不到!”白露指着白猛骂道,“你看看我们家云儿,乃是天生神通,洪荒大神红云魂魄转世,可如今呢?非但没有得到什么混沌至宝,便是先天至宝也没有一个,论资质,论资历,我们家白云,比谁差?”
“自然不比人差!”
“哼,我家白云,比起那东海的废物黄青云,岂不强了亿万倍!可是如今呢?如今可好,我们全家人都要看人家脸色,你还蠢到极致,涎着脸想去帮人家,服侍人家!”
白猛听到这里,却是高声道:“夫人,休得再说。云儿之事,我做父亲力所难及自是愧疚。可老师待我白家恩重如山,我甘愿效力无量量劫,你休得再行妇人之言,扰乱门风。此话休得再提,不然休怪我……”
“你,你,你要怎么,你要打我?打啊……”可怜一代女仙白露,此时在白猛面前,却化作了女夜叉一般。
“唉!”白猛重叹一声,转身就出门去了,道:“我不欲与你多说,那些弟子还在等我。此事以后再说!”
“哼!”白露望着白猛离去的身影,却是久久难以平息心中的愤怒。
“云儿,我可怜的云儿。娘是不忍心看你日日苦修,心中妄图自强成事,避免当年红云惨剧。娘心疼你啊,想激怒你父亲为你多争取些,可是你这不开窍的父亲,一门心眼全变成了石头,不开窍啊。”白露想到还在苦苦闭关,以求突破大罗金仙境界的白云,心里就是一阵心酸,泪流满面。
“不行,凭什么你们一家家的要法宝有法宝,要地位有地位,要圣位有圣位,我家云儿就什么都没有?不行。唉……”白露脑海中争斗半响,却是叹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争过那黄靖,孔宣这些人吗……”
随即白露闭目养神,也不知是在窥视天机还是作甚,却忽然心血来潮,自语道:“这青丘山委实太闷,让我待久了就恨那黄靖、孔宣、石忠三人。还是出去走走,散散心才是!”
当下,似乎是鬼使神差的,白露也不告知其他人,一个人就下山了。
盘古大阵中,红衣童子见迎面来了白露,连忙躬身道:“不知白奶奶何处去?”
“小狐还不让开,我要出去散散心!”
“啊?这,这……掌教大……”
“滚。连你这小东西也来管你姑奶奶,一口一个掌教,滚开!休得拦我。”白露被激之下,哪里还管什么“掌教说”之类的,径直下山散心去了。
红狐见白露下山了,却是胆战心惊,半响只好上山去了,却是去找白猛告事。
清平湖边,白猛正在操练一干成教低级弟子,一边指导他们不会的地方。
“我告诉你们,都别偷懒了。祖师留下的规矩,大劫来时,我们成教弟子就两条路,要不就闭门不出,要不就强人一头!你们是要想闭门不出,还是强人一头啊?”
白猛此时的声音,却是刚劲有力,哪里像早上在那家中之时与白露争执的颓样。
“强人一头,强人一头!”众弟子见这位道行高深的成教长老级别的人,每天都来给自己授艺,心里倒也喜欢得紧!
“好好练!可惜祖师不在,当年祖师可是经常给这满山的生灵,讲解大道。”
“长老,祖师究竟有多厉害?”
白猛被问住了,想了半天,却是摇头道:“我不知道祖师有多厉害,不过当年他讲的东西,我基本都不懂!”
“哈哈哈……”一干弟子却是哄笑起来,这个长老就是随意近人,直言不爽。
“闹什么闹?祖师乃是圣人之尊,学究天人,通达古今,自然是远超我老牛。尔等休得聒噪,好生……”白猛没有说完,却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长老,不好了!”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过来说话!”白猛心头一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忙把那红狐拉过一旁,问道。
红狐也是有点吓着了,毕竟从来没有人敢私自下山,特别是在孔宣下令封山之后,“白露长老,她,她……”
“她怎么了?快说。”白猛低声吼道。
“她,她下山去了!”
白猛闻言,却是心中一惊,凭他大罗金仙后期的实力,此时却是心感不妙,暗道:不好,怕是有祸事。
当下也就急忙安排那些弟子自己修炼,转身离开了!
“夫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我以后再不和你斗嘴了!”
第四百零五章 淡看逝水千山远,云海无涯难觅岸(下)
却说白猛闻得白露私自下山而去了,心里着实慌了。毕竟孔宣曾经说过,天地劫难已至,但凡成教门下,私自下山者,如有闪失,责任自负。
虽然白露也是千万年苦功,修得大罗金仙道果,但白猛还是担心她不已。当下心里慌乱,也不敢四处宣扬,只是把那红狐童子告诫了一番,休得四处张扬此事。他倒是怕那掌教师弟回来后,怪责白露不听旨意,难免受罪。红狐不过一小小守山看阵之童子,本来见白露下山,已然心里微微惧怕,此时见白猛一番叮咛,也就隐而不发,暂时按下此事。
白猛无奈之下,只好来到儿子闭关的地方,却是一山崖之前。
“我儿白云,为父有事与你商量,速速出关见我。”
白猛踏云而至,来到那悬崖边的洞府前,朗声道。
“吱呀!”不过半响,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响起,只见那洞府大门两开,白云却是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爹爹,有何事找孩儿?”白云见这素来老实憨厚的父亲,此时居然急得一头大汗,心里隐隐便有些不安起来。
自从周成点醒他前世,乃是那红云转世后,白云虽然没有变成红云再生,却是得了不少机缘。当年红云死于妖族之手,身殒已然是定局,此时转世重生,自然是红云不再,白云是也!
当年红云毕竟是洪荒大神,周成点醒他,一来是要他得一些红云的机缘,二来却是希望他能悟透天机玄奥,得到一些红云当年残留在神识中的大道感悟,以便他日后修道证果位。
故而,白云虽然被点醒正身,却着实非红云,更无红云那般神通道行,红云白云,此时却是差之一字,谬之千里!
“这……”白猛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却是多此一举了,“先进了洞府再说!”
不时二人却是进了白云潜修的洞府,多坐而谈。白猛道:“孩儿,有件事,你可得给爹爹拿主意!”
白云疑道:“爹爹何事?为何要孩儿为你拿主意?母亲大人不是素来便是一家之主吗?听母亲的就是了。”
白猛道:“唉!你,你母亲私自下山去了!”见白云不知究竟,白猛却也不打算瞒他,径直道。
白云闻言,却是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父亲道:“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得,今早我与你母亲吵了一架,估计她是心情不好,却是一个人下山散心去了!”白猛道。
白云闻言,却是没有说话,一个人绕着小小的洞府转了起来,半响,方才道:“为今之计,说什么都迟了。母亲既然已经下山,那么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将她找回来!”
一想到孔宣说过的,下山就有可能遇劫,而且当时看孔宣的神色,这劫难还不轻,甚至可能是身化灰灰之劫,白云哪里能不担心,当下也不敢指责自己父亲与母亲吵架,只好先将母亲找回来。
“天下之大,哪里去找?你母亲已是大罗金仙道行,如此一来一去的时间,怕是早已经在那千万里之外了。你我父子道行差不多,我是想靠二人联手之力,看能不能算一算那天机之相,看看你母亲究竟去了哪里。指不定一会儿她便回来了,也说不定。”
“好吧。也只有如此,不然冒然下山寻找母亲。能否找到还是其次,白家齐齐下山,怕是要被掌教惩罚,倒是得不偿失。”白云倒不是怕下山去找母亲,只想先算准了方向再去。当下两父子也不再多言,闭目算计起来。
暂且不提这头青丘山如何处理,却说那白露,下山之后,却是心情好了许多,也就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她倒也没有如自己相公所说,朝夕间千万里去也,只是在那青丘山附近游逛而已。
“仙子!仙子!白仙子!”……
白露正在一座大山前,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忽然闻得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好像是朝着自己来的。
“何人唤我?”白露回头道。
“白仙子,贫道稽首了!”
却是声随人至,白露刚问完,一个白袍道人便踏云而至,不是那云中子,又是谁!
“云中子?”
“正是贫道!仙子倒是好兴致,一个人流连山水,倒是让贫道偶遇了!”云中子淡笑道,却是真个拱手行礼。
“当不得!偶遇就休提了,你们这些大神通之人,有时间来偶遇我这小妇人,倒是稀罕!”白露岂是等闲,一看这准圣级别的人来拦路,就知道有事找上门了,不过一来想到自己在青丘山并非太过重要之人,二来看着云中子,不论名声还是此时笑脸,皆不像要杀人行凶之人。本来还在担心自己会下山闯祸遇到劫难的白露,此时却是放下了些担心。
“此言差矣,差矣!”云中子却是难得好兴致,随手一挥,只见一竹林茅屋顿时出现在眼前,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却是摆在了门前。
“白仙子请坐!”
“哼。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身在高位,平日里只知算计于人,要是有空讨好本仙子,怕是早已经把我算计了无数次了!”云中子却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他却是知晓这白露为何脾气大,当下笑笑就罢,毫不在意。
两人坐下后,却是品了些仙果,半响却听云中子道:“听闻白仙子家,却是生了个好公子啊!”
“云师兄何必纳言缄口,我家白云,谁不知晓?”白露颇为自豪道,一来是青丘山门下高徒,二来是红云转世,白露此话虽然狂了些,倒也是正理。严格说来,白露并不算和云中子道门比肩的师兄妹,而这白云才是,辈分却是有些混乱,皆因为当年白露一家先为仆人,后为记名弟子的缘故。白露见这云中子居然不自抬身份,当下也不好再一口一个云中子,却是唤了声师兄。
“不错,不错,正是白云师弟!”云中子抚须而笑,却是道:“想那白云师弟,乃是当年洪荒大神红云道人转世,机缘之足,当在我等之上啊!”
“云师兄此话何从说起,若是机缘足,当年也不至于身殒转世吧?”白露有些担心地问道。
“白师妹,你却是明知故问。当年红云道长不过为奸人所算,道祖门下,他也是一气运悠长之人,远在那妖族众人之上。当年大道变数该他遇劫,此时转世重生,岂非大难过去,大福临头!世上之事,一饮一啄,一因一果,一劫一缘,自然是轮流而转!若是我没有算错……”
云中子说到这里,却是忽然停住,神色却是略带神秘。
“算到什么?”白露闻言,却是心急道。
云中子点点头,道:“白师妹可知那东海黄青云得了圣位之事?”
“自然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乃是青丘山内部之事,你便说说,你刚才算到了什么?”白露闻言,心生不好,却是不愿提那事,只想知道他算到了什么。
云中子道:“你可知当年青莲师叔为何救下红云,令其转世你白家?”
“不知!兴许是同道相怜。”
“非也,非也!”云中子定定地看着白露,半响猛然道:“因为他知道,白云会成圣!”
“这,这怎么可能。你胡说!”白露闻言,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指着云中子道:“我尊你一声师兄,你却妖言惑我,岂非当我乃是三岁稚子。”
“师妹切莫急躁,听我慢慢道来!”云中子淡笑依旧,毫不在意,慢慢道:“当年紫霄宫中,一干洪荒大神听道鸿钧座前之时,你家白云前世红云,可曾认识青莲师叔?”
“自然是认识的!”
“既然当年红云与青莲师叔早已认识,但二人素来无甚深交,更无彼此扶持之说。而且那紫霄宫一件公案,你可知晓?”
“是何公案?”
“当年西方二圣联手欺负红云与镇元子,得了那道祖门下,听道之座位。座位是小,名分是大。无座位者,便无亲传弟子之份!”云中子道,“我且问你,当年青莲师叔可曾帮红云争取了?”
“不曾!”
“那红云老祖和镇元子与妖族死斗之时,可曾见你家老师出面相帮?”
“未曾!兴许是不便出面。”
云中子怒道:“非也,非也。你家老师不过是贪图便宜之人,贪生怕死,背后下手为得什么?他不过是看准了红云此世有劫,来世才能得成正果,故而救下了灵识。试问当年除了他,其他大神通之人,可都是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他所为,是谁?”
“这……”
“青莲师叔以为白云师弟定然今世有那成圣之机缘,方才下手收入门下。而你看看,如今却是如何?”云中子似是不忿地说道,“那黄青云何德何能,便是将他爹黄靖算上,又哪里有机缘得那成圣之机?师妹啊,师妹,你可曾细想此间道理?”
“我,我……不瞒师兄,我却是有些想不通此间道理!”
“唉!”云中子作势叹道,“其实,那成圣机缘黄家得不到,别人还不能送他黄家吗?”
“你是说?”
云中子此时却是起身,冷声道:“青莲师叔偏颇门人,早在洪荒当年便算计你家白云前世,如今这成圣之机本该是白云之物,却被他转送给了黄家。你成教门中,一批大师兄大师姐不成圣,却让这黄青云得了,若非如此,怎能服人?”
“这……”白露闻言,却是更加犹豫起来,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不过从内心最深处来说,她却是渐渐有些信了,她也不知为何,越听这云中子说,她越觉得亲近。
云中子见状却是道:“你若怕我骗你,便施法唤你家丈夫与你儿白云一同前来,我今日不说明天机,揭穿成教门中阴谋,我妄为云中子!”
白露闻言,却是道:“如此怎好,我成教有规矩,私自下山,却是不妥。”
“师妹,你还是不懂,今日你能下山偶遇师兄,便是机缘到了。天可怜见你白家一脉,却是降下了机缘,方才有你我相见之事。而且,孔宣自己不也离山而去,你们与他同辈,就不能离山了?这是哪家的道理,我却是不屑!”云中子不屑道。
白露一想,却是暗道:这云中子怎么知道我家师兄去了东海,估摸着是猜的。不过他说得也对,大家同辈分,难道只许他孔宣四处逍遥,就不许自己出来走走。
“我该如何唤他们?”
云中子笑道:“方法却是无比简单。白猛与白云二人,皆是胆小怕事之人,你这白家还须你撑起来才是。我估摸着他们不敢来,你便以妖族秘法,将你妖仙之体毁去一些,再以秘法示警说有人挟持你,要他们前来见面,他们担心之下定然火速前来。”
白露一想,对啊。那两父子都是胆小怕事之人,比起自己却是差了许多。也罢,我就用计骗一骗他们,不然他们却是不敢下山。
当下打定了主意,白露却是玉掌一翻,顿时显出一把匕首,微微皱眉,却是当下朝着左臂割去,匕首应声划破衣帛,一条偌大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地呈现出来,惨不忍睹。
白露立刻用右手二指取了几滴鲜血,随后并指如剑念道:“夫君,云儿。我下山之际,不防之下遭人暗算,仇家只许你父子二人前来救我,说是有事商量。切勿告诉他人!素来,素来。”
随即只见那鲜血化作一道诡异的烟雾,腾空而去。
“不好!”洞府中白猛父子同声道,惊诧地望着彼此。
“父亲,怎生是好?”
白猛沉吟半天,道:“走吧,找你娘说的做,我们下山……”
第四百零六章 人不怕死迎劫而上
“这,这……也罢,也罢。虽然拦不得你们,我却是尽力了。”
青丘山盘古大阵中,红狐两腿打颤地望着远去的白云和白猛二人,无论他如何劝解,两人也决然要下山。若非大阵玄妙无比,小红狐又专门负责阵中迎来送往之事,不然怕是被二人瞒过去了。
红狐一番苦劝,让他们不要下山,万一有事也可以等掌教回来再说。可惜,人微言轻,终究是不入两人法耳。
“掌教老爷,红狐自知职守山门重任有失,乃是大罪。红狐不求自恕其罪,今日以死谢罪,还望他日事发,掌教窥察天机之时,莫要追究红狐家中之族人才是!”
青丘山的规矩,红狐很懂,而且他本身就是职守山门的弟子,他知道这白家三人前后下山,已经犯了门中抗命不尊的大忌。不过白家人的地位远比他高,即便回山之后被掌教知道了,也不会太过责罚。而自己呢?不过一区区红狐小妖,今日一死百了,免得即便不侥幸受罚不死,他也着实不愿当面受罚,愧对掌教信任。
当下红狐却是打定主意,转身面向青丘山顶峰方向,三跪叩首后,无奈地起身道:“终究是一死,但愿下辈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男耕女织,却是少了这份仙家之烦扰。”
死意已定的红狐,抬手之间便掐动法诀,妖族特有的金丹瞬间便炸裂开了,只留一丝魂魄,飘然而去,却是归了六道轮回了。
不说这红狐之死,却说白猛二人本想瞒住那红狐偷偷下山,奈何这盘古大阵,如非职守之人,除了周成,谁进去了都是茫茫然一片。白家三人能找到路出来,已经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了,不通大阵精妙,却知大阵出阵之法。
“爹,这对母亲下手的人,会是哪路仇家?”白猛父子二人心急之下,青云遁却是尽情施展开来,倒是不久就要到了那白露传信之地,却是昆仑山外一处三清道观。
“掌教曾经说过,下山者祸福自顾,皆是有罪。如今别说你母亲,怕是我们都会遇到劫数才是!”白猛担心道。
“但愿平安无事。回山之后即便受罚,我愿意一个人为爹娘承担。”白云叹道。
白猛平时虽然憨厚老实,但此时却是冷静无比,自嘲道:“云儿,你难道没发现,从我们下山之后,青丘山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白云闻言,却是猛地一惊,随即也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父亲也看出来了,毕竟大家不是三岁小儿,更非贩夫走卒,一些天机之事,即便看不穿,也能感悟到一些福祸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半响之后却是降下遁光,果然前方不远便是那巍峨的昆仑山,而遁光降下的地方,正好有一处道观。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请进,请进!”
不待二人进那道观,便先听到一个声音,随即二人却是推门而入,只见院中豁然摆着一张八角桌,白露正与昆仑山云中子谈笑风生地坐在那里。
“夫人,你,你不是出事了吗?”白猛急忙上前拉起来白露,上下打量,想看她哪里受伤了,半响却是连伤口都没有一个。
“娘,你这是……云中子师兄?”白云见了这等情况也有些不知究竟。
“坐下慢慢说。云中子师兄却是一番好意,我没事。你们都坐下!”白露一阵忙活将担心无比的丈夫和儿子按到凳子上,方才坐下。
“你们一家三口却是与我同辈,皆是师弟、师妹,倒也稀罕。白猛,白云,莫要急躁,你看我像是要对付你们一家嘛?”云中子有个绰号乃是阐教福仙,逃过多次大劫,几乎每次都是遇劫而不粘身,渡劫而不损己。
如此神仙,在白露看来却是难得,若非本事通天,便是天数眷顾。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你为何以妖族秘法通知我与父亲赶来?”白云见自己父亲见母亲平安无事,早已经忘了刚才的担忧,压根不提刚才的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无事,无事。云中子师兄,你便再说说你刚才那些想法,我听着,觉得挺有理的。”白露却是笑道,“你二人还须好生听着,莫要反驳云中子师兄,人家是好意。”
“哪里什么有理无理。天下之事,不过善恶而已。我不忍看别人算计为恶,方才挺身而出,倒也无他!”云中子当下也不拖延,却是将那和白露说过一次的话,再次开始讲述起来。
这一讲,却是就长了……
暂且不提这昆仑山下之事,却说有一无名山谷,十余间茅屋散落,却正是那镇元子隐居大山之处。
“清风,明月!”镇元子闭关的茅屋里,忽然传来一声略带焦急的声音。
“老师,何事吩咐?”
两人推门而入,见那闭关的镇元子老师却端坐蒲团,一脸焦急。“我欲出山几日,你们……”
说到这里,镇元子却是自己打断了,闭口不言,神情似是挣扎无比,半响也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老师有何事烦扰?弟子自愿为老师分忧!莫是我二人照顾老师不周?”清风明月二人跟了镇元子这么多年,便是前些年大败而回,也不曾见老师这么犹豫、悲凉。如今却是心中有感,跪地叩首祈罪。
弟子如此孝顺,倒是惹得镇元子不禁起身转过去,良久方才道:“也罢,为师不去了。你们便代为师走一趟吧!”
“是!”二人也不知要去哪里,便先行回答道。
“你们去那昆仑山脚下,寻这个地方。若是见到了有四人在一个道观里,你便出声问他们是否乃是白家之人!”镇元子头也不回地弹出一指青光,隐入二人神识不见。
“如果是,我们当如何说?”
“你们便说:天道无常,一世沧桑,却是不如闲情山水。你们就邀他们来赴为师的人参果会!”
“是。老师!”二人就要起身退出,却见镇元子却是转身道,“慢!”
“不知老师还有何吩咐?”
镇元子犹豫半响,方才探手入了袖中须弥芥子,拿出了三枚人参果,道:“如果,如果他们不来,你们便将这三枚人参果送予那白家之人,就说,就说老友无他可送,权当一番心意!”
两人随即取了那三枚人参果就朝着镇元子吩咐的地方去了,只留下镇元子在那屋中,良久不能自已。
“颠倒阴阳之人,好生手辣。若非我与红云生死之交,怕是也被你瞒过了。红云啊,红云,你却是身在局中不知其险,终究是道行差之太多。白露夫妇,为人不识大体。白家之事,终究坏在了一个女人手上!”
镇元子说到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老友啊,老友。我本欲亲身前去救你,可惜门人弟子皆是为我所爱,孝顺有加。我今日若强行救你脱了算计,他日因果转嫁为人报复之时,我镇元子一门定然遭果报,死绝于世!如今我凭着损了气运,让弟子前去接引于你一家,如果尔等执意不来,怕是他年相见无期!唉!”
“砰!”
镇元子此时却是又气又怒,挥手间打碎了那香炉,转身隐入一片庆云中,隐现人参果树与那地书二宝,修炼道行,参悟天机去了。
昆仑山前道观中,那白云与白猛二人却是须发皆张,就要起身做怒。不过终究是被白露狠狠一眼给盯过去,压下去了火气。
“云中子,你为何行此挑拨之时,切莫胡说八道。”白云却是怒气最大,仿佛要当面对这云中子动手一般。
“混账,还不给我坐下!”白露闻言,却是起身怒斥道,一旁本来也怒火朝天的白猛却是不得不坐下,不敢像儿子一般惹怒了白露。
白云狠狠地坐下,气道:“娘。这云中子不怀好意,挑拨我青丘山。你怎么还……唉!”
“哈哈哈,师弟。你却是错了!”云中子笑道,“我挑拨你青丘山?方才我所言之事,你莫非一点也不认同?圣人之位,你如果不爱,那么你前世红云为何不辞辛苦听道紫霄宫?”
“我,我是我,红云是红云……”白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你真地不爱这圣人之位?天地大乱之时,定然尚有圣位出,即便抢不回来黄青云抢走的那份属于你的成圣之机,不是还有其他?你真地不爱?”
白云哼声道,“我白云取舍有道,不欲同门相争!”
云中子道:“你不欲同门相争,同门却争你的。想你当年还曾经骑着那黄靖所化之九爪金龙来我昆仑山做客昆仑论道大会,你莫是忘了?”
见白云没有说话,白猛更是不敢说话,白家三人中,几乎解决了两个,云中子却是继续道:“你想想,连那黄靖都是坐骑出生,更别说那黄青云了。他们能得了圣位是因为什么?纵观青莲师叔门下,也就你白云最后可能得天眷顾,赐下成圣之机!”
“世事多难,我前世便因为那成圣之机身殒,今时却是人力难为之。”白云不置可否,只是叹道。
“糊涂!”云中子怒斥道,“你前世红云便当成圣,皆是因为你那优柔寡断之性格,方才被人欺负了。你想想,当年得了鸿钧道祖亲自赐下圣位的,除了你,还有谁没证道圣人之位吗?”
虽然白云非红云,倒也是神识相传,天地气运相传,甚至还有些记忆,红云之死在白云身上,更多的是体现出兔死狐悲的感觉。白云也确实觉得自己上辈子很冤枉,别人得了鸿钧钦赐都能成圣,偏偏自己没成圣不说,反而还身殒遭劫。
“修道之人,但求证道混元,方是正途。你如不喜那道果之位,又何苦学道修行。不如去做那贩夫走卒,下贱也罢!”
“你,你胡说!”白云道。
“师弟,为兄却是没有胡说。你若是还那般懦弱,不说以后,便是现在都已经被人卖了。你看看,算计你的是谁?是你家老师!他把本来属于你的圣位夺走了,当年是夺去送了后土娘娘,如今却又夺走你的。你不是他的仆人,难道就应该被他欺负?”云中子道。
“儿啊。你醒醒吧。为娘算是明白了,老师当年救我们,怕是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们了。我们白家为他青丘山做牛做马一辈子,得到了什么?不就是区区两件法宝吗?我儿如此苦难,青丘山成教法宝众多,居然也未曾赐下一件先天至宝。这不是偏袒吗?黄青云如此犬子都能得成圣之机,难道,儿啊,你宁愿被老师欺负吗?”白露却是又哭又闹起来。
却说清风明月二人一路驾云,不久便到了那昆仑山附近,四处找寻不见,正自担心完不错之际,却是听到一阵嚎啕大哭之声,当下便叩门而入。
“敢问此地可有白姓道友?”
“不知二位道友何事?我们便是白姓一家。”白猛见白露哭得厉害,只好回了个招呼道,旁边的云中子却是捻须微笑,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我家老师有言:天道无常,一世沧桑,却是不如闲情山水。想邀三位前去赴那人参果会。”
白云被一通训斥,正在那里沉思,白猛只好望向白露,征求她的意思。
“去,去,去什么去?我儿的成圣之机都被人抢走了,还去什么人参果会!都给我滚!”白露说完,却是有嚎啕大哭起来,好似受尽了委屈一般。
清风明月面面相觑,虽然有些惊讶他们看不起人参果会,但也只好拿出了三枚人参果,过去放到桌上,道:“我家老师有言,多年老友故交,相别之时却是无甚可送,这三枚人参果,权当薄礼。”
两人说完,却是联袂离去了。
本来刚才听完了云中子的长篇大论,心头就已经略微挣扎的白云,此时却是更加动摇起来。一想到当年红云惨死的记忆,他就难以自拔。他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来此说了些什么,半响从挣扎中回过神来,见了桌上人参果,略微一算,便知道刚才之事,大惊道:“娘,这,这是镇元子在向我示警?”
“不是,他是嫉妒你!”云中子道,“我能找你,便是有了让你白家兴盛之法,你白云气运悠长,不但当年得道祖鸿钧眷顾,如今也定当得苍天眷顾。成圣之机,迟早还会是你的。”
白露道:“云儿,还不给师兄跪下,求他告知方法!你两世为人,皆被人欺负。当年红云之事,爹娘管不得,如今却是必然要管。”
白云确实脑海中苦苦挣扎,听云中子讲了这么多,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信了他所说,只好道:“我,我没想好。我脑子里很乱。娘,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说完,便要伸手扶白露,驾云离去。
云中子笑道:“私自离山,坏了成教规矩。这次回去,正好被孔宣借机打压,回去倒是正好。你若是甘心再被算计,让那红云之死再次发生,你便大步回去,我拦你不得!”
“夫君,云儿。为娘不忍看你们继续自甘堕落,如若今日不听娘的劝告,求助于云中子师兄。我便自杀当场,天人永隔!”
说完,白露便作势要自爆元神自杀,功力汇聚在手掌中,却是风雷之声顿起,显然不是吓人的,一旁被吓住了的白猛也哭喊着让白云先答应。
“儿,不管如何。青丘山多半是回不去了。我们先答应了你娘吧。儿啊……呜呜呜……”
“够了!我,我,我答应便是了!”
白云说完,两行清泪,却是顺脸而下。他隐隐觉得,自己从心中的不平,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四百零七章 天地开杀劫,尚自缺一方
云中子见这白云答应了,倒是心里暗喜:任你洪荒大神转世,终究是福缘浅薄,难逃我之算计。任凭你这般福缘气运,当年洪荒未曾身化灰灰已经是万幸了。也罢,尔等要机缘,我便临墙画饼,予尔等充饥便是。
“恭喜道友大彻大悟,不愧是那红云大神转世!”
白云虽然一时间答应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也就点点头,算是道谢。
“儿啊,云中子师兄所言,句句在理。这天下之大,换了云师兄,谁还给我们讲解这些大道理!”白露一脸高兴地看着白云,却是想要是有一天儿子证道成圣,该有多好啊。青丘山千万年来的生活,周成那种逍遥于世,淡然无忧的痛快:高高在上,众生敬仰的天人之尊,法宝无数,道行无边。这些可都是她羡慕的东西。
白猛见儿子还是有些放不下,看了看一脸高兴的白露,只好叹声道:“云儿,这天下之事,乃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回头路的。我琢磨着你娘说的有理儿,你当年能得道祖鸿钧钦赐圣位,便是有那证道之望的。我们白家放手一搏,说不得也能重新找回成圣之机。”
“可是老师……”
白露斥道:“还老师,老师。你当年前世红云之身便是与你口中的老师乃是旧识,为何如今他不曾怜你,而将那圣位给了东海?为何你这‘老师’不将那许多的先天至宝分你一件?除了那混沌钟和三十六品青色莲台、弑神枪,你这‘老师’手中不是还有其他好几样先天至宝吗?他可曾给你一件?”
白云闻言没有反驳,却是眉间隐现愁色,但也渐渐释然,想来白露的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
“云儿。我和你娘也没什么能力,我白家也就看你了。至于老师,他既然不在,你也不要多想了,万一以后回来了,遇到了再说吧!”白猛心里也无法面对这“离开”青丘山之事,却不得不开口劝儿子。
云中子道:“白云师弟,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助你抢夺这天地间之成圣之机!”
白云皱眉道:“成圣之机已然被黄青云得了,如何还有?”
云中子:“师弟却是着相了。我素闻青莲师叔有言,天道无为,大道无形,你深受教诲,莫非还不知天地间最多的就是变数吗?我们先不说那黄青云能否守住了成圣之机到最后关头,便是天地间再出圣位,又未必不可。这黄青云之圣位便是一个变数!”
白云道:“你便说说,要我答应你何事?”其实白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一想到当年红云死于圣位,如今自己又和成教圣位擦肩而过,心里不爽,也是应该。
“你只须入了我阐教,做那客卿长老!他日你我共进退。你如果证道成圣,还须庇佑一番我阐教才是。不然,我怕是白忙活一场!我等不似白云师弟这般机缘深厚,即便当面遇到成圣之机,怕是也迎面错过。故而还须白云师弟承诺庇佑才是。”
白露闻言,也不待白云回答,却是急忙道:“应该的,应该。我们离开了青丘山,也实在找不到地方去。而且孔宣此人城府极深,好端端的一个狡诈多变、足智多谋之人,却是隐匿青丘山,蛰伏于天地间。我等如若不找个靠山,怕是迟早被他捉回去受罚才是。素闻这昆仑山乃是天地间第一仙境,倒是久闻大名了。云中子师兄热情相助,我家白云他日如若成圣,定然庇佑才是。”
白云略微一沉吟,却是道:“也罢,我便答应你。如若我证道成圣,我便应了今日誓言,保你阐教便是!”
这话听起来有些嚣张,但毕竟白云前世就是那红云老祖,离那成圣的希望不过半步之遥,故而今日说话,也多了些自信。
云中子闻言,却是悚然起身,做大喜欢颜状,“天可怜见,我阐教终于有了活路。白云师弟,请受我一拜!”
当下却是好一番恭维之后,四人一起,却是就近入了昆仑山,从此白家三人,成了昆仑座上宾。
此时就此告一段落,却说青龙关,也是一番新貌。
青龙关镇守使府中,今日却是热闹,原来那外出打探消息的两位公子回来了。众人济济一堂,却是连那姜别峰夫妇、周诗祁三人也在,一并听那周化二人报告。
“这次外出,我却是秘密联络了几位早已对朝廷不满的诸侯王,四大诸侯中,已经有三位答应重定朝纲。只有那靠近仙魔通道的南伯侯,态度暧昧,我也未曾找到下手的机会!”周化朗声道。
“你出去不过区区半年,就走遍天下四方?还让三位诸侯王答应了共襄盛举?”盘王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转瞬他便明白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是不是用了家传的金蛊大法中的心蛊奇术控制他们?”
“老爷,是我叫化儿这么做的!天地大劫越来越近,大劫之时,定有大福大祸,我们如果不抓紧时间,那么吃亏的就是我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爷莫非还不明白?何况,这些诸侯王都是一些鱼肉百姓之人罢了,你何必在乎呢!”灵茱连忙为周化辩解道,确实是她吩咐周化那么做的。
“也罢。下次记住,我盘王金蛊大法,不得对普通凡人下手。”盘王想了想也对,要是事事拘泥于形式,却是少了先机。
其余几人也表示赞同,李天赐却是依旧在一旁,闷声不吭,时不时地关注一下那坐在一旁的周诗祁,自从盘王一再告诫,不能对她有不敬之后,倒也多了些敬畏。
周化当然也表示不敢对普通人下手,却是接着道:“爹爹,如此大事却是可成。只须让那三方诸侯一个接一个地造反起来,那当朝之明德皇帝也在位几十年了,老朽老朽,儿孙不成器,却是只有让爹爹为他整军讨伐叛逆了。如此一来,大权在握,待那明德皇帝归天之时,天下诸侯响应爹爹,公举为皇,指日可待。”
一屋子的人听了,倒是只有那灵茱喜上眉梢,似乎自己那略微有些自卑的身份,也被她淡忘了。盘王更是满脸不在乎,道:“好,就照你说的布置就是!大劫越来越近。我盘王驻扎此地倒也有五十年了,那明德皇帝当年便是百岁之人,如今又如何能不老!只是诸侯作乱,还须告诫勿伤平民百姓才是。做戏也就罢了,谁若犯下妄杀之罪,我定不轻饶!”
姜别峰此时却是起身道:“盘王长老吩咐联络人族隐修之事,倒是进展缓慢,大多数因为不知王皿舟便是盘王大人外称,却是不愿来投奔。”
“此事不急,机缘一到,他们定然如那过江之鲫前来投靠。这天下间,除了我盘王,孑苦一世,又哪有什么大神通者,能将我这蝼蚁般的族人放在眼里。唉!”
陈传见轮到自己了,也起身道:“启禀盘王长老。陈传领了任务之后,却是与李天赐兄弟不敢或忘重任在肩。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那《诛神宝典》所记录的三种神功绝学:《问道十八篇》《一百零八周天化形大法》和那《乾云遁》按照长老所收弟子的选择,酌情予以传授。李天赐兄弟却是也将那盘王金蛊大法之一部分传给了他们。”
李天赐接着道:“陈传师兄说的不错,爹爹。这《诛神宝典》与《盘王金蛊大法》皆是速成之绝学,我们储备的这些弟子,学得非常快。只是资质如若不够,难以领悟绝学精妙的话,日后却是难有大成。”
盘王点点头,道:“嗯。此事我已知晓。那《盘王金蛊大法》当年为我所得,修习之下,却是一门速成之功法。只是还要看资质与机缘才行,日后成就倒也强求不得!”
众人商议完事情,都有默契地起身拱手向盘王行礼,因为大家知道,今天商议之后,盘王一族便是大踏步准备日后争抢天地之事了,虽然还少众多高手助阵,但也只缺火候了。
当下众人离去,只待天下诸侯乱起之时,盘王得命领天子大军镇压,故而也就名正言顺的大权在手了。此后诸般算计,倒也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
周诗祁三人刚回了城南府中,不过半响,周诗祁心中微动,掐指一算,却是不禁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有趣的小妖,莫道归回来了。人世间这二十年光阴,未曾想却是弹指即过!”
原来自从那小妖莫道归背井离乡,远走天涯去寻访那仙道,此时已是二十年到了。他得了当年那算命先生垂怜,赐下了潜行疾行之法,却是仗之走天涯。这次是去了北方,如今二十年时间到了,却是刚好回来了。当下周诗祁也不拖延,却是驾云出城,瞬间便到了那当年河边之地。
故地重游,平日里周诗祁忙于盘王嘱咐的人族之事,倒也未曾来过,见这河边之景却是依旧,不由叹道:
“杨柳依依水若愁,却话金秋城阙东,巾帼未整衣衫旧,亦有壮志只待酬!”
“小姐!”一声呼唤却是从背后传来,周诗祁闻声回头,却见身后正是那莫道归。
“莫道归啊,莫道归,你倒是真个二十载方才归来!”周诗祁轻笑道,倒也感慨他颇有吃苦之能。
“多年不见,小姐风采依旧,却是让道归汗颜!”这莫道归一去二十年,倒也无甚改变,只是饱经风霜,倒也显得成熟了一些。当年那略显稚气的脸庞,却是不见了。
两人隔了一尺之遥,再次坐下,却是如当年那般。
“你这一路向北,可曾求得了仙缘?”
莫道归闻言,神色先是一黯,不过转瞬却是恢复了一脸坚持,道:“说来惭愧,这二十年间,我走完整个北地,通达北海之滨,遍游山川菏泽,也不曾找到一处仙缘。倒是遇到一些修行之人,不过不是实力低微,就是喊打喊杀,要捉我去打杀了。”
周诗祁轻笑道:“寻仙问道之事,哪有当年你想的那般简单,此时可曾后悔?”
莫道归闻言,神色一凛道:“小姐莫非怀疑小妖之诚挚问道之心?不错,这二十年我虽未曾求得仙缘,不过也看尽世间百态,明白了诸多道理。而那北地风光,也非一般人能领略。凡俗之人,难以到达;修行之辈,不屑一顾。我倒是自娱自乐,得了些好处!”
“你呀,这一去可好,倒是苦了你那娘亲!”周诗祁道。
“我昨日归家,已然回去看过母亲。小姐说到此事,道归却是惭愧,据我娘说,小姐几次前去照顾于她,讲解修行之难处。小妖却是谢过了!”
说完,莫道归却是要跪下行礼,被周诗祁一个虚扶,制止住了。“小事而已,我也是思念家中母亲,才从当日那位李天赐将军那里,得到了你娘居住洞府的位置,没事照顾一下她,也当是思念我的母亲了。”
莫道归也不勉强,两人也闲聊开来,所说之事尽是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莫道归略现憨厚的解说,倒是让周诗祁笑意妍妍。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天色渐晚,周诗祁刚一抬头望天,却听莫道归说道:“小姐,此时天色已晚,我自当回家陪伴老母。明日一早,却是启程向西,去寻一番机缘!”
周诗祁闻言,道:“向西去?那边极西之地,乃是佛界地盘,你去了,可别当了和尚回来,让我们这些朋友看笑话,你娘也会骂你的!”
“区区小妖,怎能入了佛门法眼,不过收服降妖,就是好事了。既然当年算命道人送我这防身之术,我便天下四方各走一遍,这次西方之行,我也没有什么期待!”
“那你以后呢?”
莫道归:“我不会放弃,此次西行之后如若还是无所成,二十年我定然回来见娘亲与姑娘。以表谢意。接下来,我便回去东方,东方之地濒临东海;最后去南方,南方之地却是有那魔界。”
“好吧。我也不祝你早去早回,只希望你出门在外,寻仙问道之余,莫要忘了你家娘亲才是。”
莫道归:“寻仙问道,本就是为了学那保家安身之能,我定然不会那般忘本。小姐,二十年后,后会有期!”
深深地看了周诗祁一眼,也不待她说话,却是毅然回家,准备明早上路去了。
周诗祁望着这莫道归远去的背影,叹道:“以前只当那愚公移山乃是蠢事,未曾想这莫道归矢志走遍天下四方,毅力只甚,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族强盛之势,已然成型,只差火候,暂且不提,却是这日,周成从闭关中醒来,却是自语道:“还须走一趟才是!”
当下吩咐一番,一步踏入虚空,却是下山去了。
“此地倒是隐居之好去处!如果人心也能似这山水之居一般恬然淡静,世人倒也无那大灾大劫了。”
望着眼前这一片临山之立的茅屋,房前是那潺潺流过的小溪,一株参天巨树在那茅屋背后旺盛地生长着,不是那人参果树又是什么。几个金灿灿的果子挂在上面,倒也煞是喜人。
周成落下云头,随意变幻了一番容貌,却是徒步到了这山居跟前,放声道:“镇元子老友,近来可来!”
“谁人来此?我家老师正在闭关,若是朋友,还请稍待,若是敌人,便请先过了我们这一关!”不过半响,以清风明月为首的弟子便冲了出来。
“你们都退下吧!”当中的一间茅屋从里面推开了,镇元子走了出来,挥退了众人,走到周成跟前道:“这位道友是?”
“你不认得我了?”周成神色中,一道精芒射出,镇元子顿时明白了原来是那青莲圣人来了。
“里面请,里面请!”
两人分主客之位坐下了,品了些人参果,倒也闲谈起来。
“唉!当年蒙师兄告知天机,本是大幸之事,奈何镇元子福缘浅薄,却是坐失良机!”镇元子直言不讳地说道。
周成道:“你也知我将这机缘分做两家,你没得,倒是你之失了。黄青云得了,却是不能怪我!”
“此理我自是知晓。”镇元子想了想,脸色有些难堪地说道:“四师兄,有一事,镇元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成笑了笑,道:“我说师弟啊,你这堂堂地仙之祖,说话也如此忌讳?倒是让我这当师兄的,见笑了!你直说便是!”
镇元子:“不知师兄如何看待,你之门下那白云等人?”
周成道:“天机之事,我说了也不一定当得准!”
“此话怎讲?”
周成道:“世人皆有逆天而为之心,我若强自扼杀,反而授人话柄!而且,诸般机缘福祸,若是逆天不成,便是早已钉死之局,我此时表态,又能如何?师弟自然知晓,又何须考校于我!”
镇元子道:“唉,我只是可怜当年老友不幸在先,如今却是要重蹈覆辙!”
周成笑了笑,道:“但凡世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他对错,又有何用?世间无绝对之对错,却有可恨之事,罢了,罢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他日逆天不成,劫数临头,我亦是不救,何况今日此时!”
“那,那你就不后悔当年收了他们做弟子?”镇元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悔?哈哈哈……”周成不禁大笑道:“师弟,你此话当真可笑。世人本人绝对之对错,他们今日能有如此行为,我即便当年窥到了天机,又当如何?难道全数赶出门中?世人皆无善恶,更无永恒之事。我当年不过看到天机诸般可能性的一种,怎能妄下断言,逐出门中?万事万物,既然存在,便有其一定的规律蕴含其中。”
镇元子闻言,方才悟道:“此话倒是属实。便说当年鸿钧道祖,必然知晓门下弟子内斗不断,他却是未曾偏颇于谁,更未曾言语相斥。倒是大道如此,变数之多,圣人怎能妄谈对错。”
“今日我也不与你细说此中道理,他日事见分晓,你自然知道。我此来却是为你。”
“为我?”
“不错。此行倒也别无它事,只是告知于你,如果大道不曾再变,降下机缘,你的大道之期,怕是遥遥无期了!”周成道。
“那怎生可好?”镇元子急道,早生洪荒不成圣,已然是历经万险,如今大劫即将来临,自己还不能证道,可就麻烦了!
周成道:“我本不欲管那事,但牵涉到你,我却是食言一番,告知于你!即便不成圣,你也大可做一位福仙,躲过劫数,你只须去那……”
镇元子大喜道:“如此却是甚好,谢过师兄美意!”
周成道:“无事。只是近来想起当年红云之事,颇为感慨。今日告知于你一番因果,你他日做一福仙,倒也避过劫数。”
“敢问师兄,这大劫早已显现威力,为何迟迟不见大动静?”镇元子问道!
周成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头顶,道:“当年巫妖二族之遗祸未曾解决,此乃因果之一。诸般大劫,真正大显神威之时,还缺那人族根本之地的地球一战之因果才是!此事还须你走一遭,引来那回归之巫妖二族,也算是一场功德!”
第四百零八章 巫妖回归(上)
2300年。地球,北京!
“报告!丞相,有紧急军情送到!”
偌大的丞相府中,一个硬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随即院中的一间屋子灯亮了,半响只见一个身穿睡衣,披了件棉衣的中年人推门而出。
“冉组长?什么事需要大半夜面呈于我?快进来说!”
此人虽然年近中年,但一眼看去,不是那张余杭是谁?没想到三百年过去了,张余杭果然修仙有成,虽然仍旧理事世俗之事,担当丞相之职,倒也未曾落下了修行之事。这喊报告的人,他认识,乃是汉魂组的组长冉闵!
“丞相功力,果然深不可测!”冉闵暗道,这丞相居然修仙境界比自己还高,估摸着至少也天仙后期了,离那玄仙不过半步之遥吧。自己也算天仙小有所成,可仍旧感觉不到丞相的深浅。
当年周成走时,地球统一,建立了大中华帝国。帝国宪法规定,大中华帝国只有一个皇帝,也可以说是名誉皇帝,那就是周成。皇帝之下,另设丞相,总理军机行政事务。帝国之大一统宪法规定:皇帝之位,永不另设,不可颠覆,罢黜!丞相之职不设限期,如果丞相出现重大失职,将由大中华帝国长老组三方共商:皇家周家、长老族白家、凰组(周成之弟子门人一脉)!
长老组三方,平日里倒也极少走动,甚至可以说有微微的对立,毕竟要维持一个社会的稳定,还是需要分权而立。绝对的权利,往往带来的是绝对的欲望和绝对的腐败,这条铁律,就是千百年也不会发生改变!不论民主也好,共和也好,一党专政、多党合作也罢,都是走不出这个怪圈的。
地球统一以后,五十年的整合期一过,大中华帝国彻底建立起来,大一统的局面已经不是少数异端分子能阻挡的了。又过了五十年,经过汉文化教育与社会习俗的推广,全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声音、一个汉语腔调说话。除了肤色不同,衣着和语言已经统一了。
百年融合期过去后,大中华帝国政府在丞相张余杭的领导下,再次制订了第二个百年计划。这个计划被称为中华复兴计划。在2000-2100年这一个百年期间,政府是出钱大规模改善各民族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力兴建基建设施,打击贪污腐败、异教邪恶,以及大力推广汉文化教育,实行十三年义务教育的全民普及教育。
这第二个百年计划,主要是偏重科学技术文化的发展。帝国政府大力投资科技研发。此时的地球一改以前各国敝帚自珍的局面,通力合作之下,诸多技术壁垒在这第二个百年期间,被一一攻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受控核聚变的完全实现、氢能源的大力发展、超容量电池、磁悬浮的大规模商业化运营、电脑智能科技、航空航天技术!
有了修行者的帮助,有了社会大团结之下的分工合作,大中华帝国经历了第一个和第二个百年计划之后,第三个百年计划的实施,则是走出银河系,将整个人类社会带入泛宇航时代!
值得一提的是,帝国采取大集团、大企业政府经营的方式。政府会在每个大企业和大集团设立非常严格的规章制度。员工上岗之前,无论职务大小,皆要发誓忠诚于帝国、忠诚于皇帝、忠诚于荣誉。
为了防止员工徇私舞弊,政府会将一些修行者以轮换的方式,派驻到各个集团。监管企业,必要之时,这些政府直接控制的汉魂成员会以神识查探被怀疑对象,犯案人员简直连跑都跑不掉。同时为了鼓励员工的积极性,政府公布了严谨、庞大的爵位计划。贵族没有特别权限,只是一种荣誉,藉以刺激员工的积极性。因为,严格的爵位制度,意味着爵位越高,就能学到更好的修行方法。三方长老组联合监管爵位审核,偶尔有一个两侥幸通过了政府初审的作弊者,都倒在了长老们的铁面无私面前,锒铛入狱。
当然,为了公平性,爵位的分配也充分考虑到了农民和工人这一阶级,在刺激他们努力生产,遵纪守法的同时,又给予了他们不少的照顾。
一时间地球大中华帝国的社会生产力迅猛发展,既然不能再徇私舞弊,走后门学到人人都想学的修行方法,大家的唯一选择,就是努力劳动。几百年前的人们,努力工作是为了那几十平方米的遮雨之家,为了衣食住行,吃饱穿暖。现在的人们努力工作,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学那轻则强身健体,重则修仙问道的修行之法。
人都是原罪,没人生来就是好坏,没人生来就是高下贵贱,更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无欲无求的人都早死了,因为即便是活着,也是一种欲望。如今大中华帝国适当地给人一种期盼,满足了人们的欲望,在天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饼,谁努力,谁就能吃到。
张余杭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急色的汉魂组长,给他倒了一杯水,安慰道:“这三百年风风雨雨也见多了,冉组长啊,你先歇歇,慢慢说!什么消息这么重要?不能靠秘密连线告知于我,而要你亲自来?”
冉闵也知道急不在一时,喝了两口清茶后,方才定神道:“丞相,这份紧急军情是随军前往仙女座方向开拓殖民地的汉魂成员临死之际传回来的东西。为了以防万一,我却是不得不亲自送来,以防消息外泄,造成社会动荡!”
说完,冉闵手中一晃,却是从芥子空间里拿出了一片玉简,伸手递给了丞相张余杭。
张余杭有些惊讶地接过去,神识一探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难道真地来了?”
冉闵点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汉魂组已经按照规定,将此事通传三家长老组以及丞相您!”
张余杭看了看冉闵,却是起身走到房间中的一角,伸手朝着一块玉石运功一按,顿时一个防御阵法瞬间开启了。
“冉闵啊,你我也无须以官职相称,毕竟大家也是老朋友了。”张余杭想了想道,“当年周成大帝离开的时候,说地球大劫在即。我当时以为照大帝的实力来看,说是在即,也应该是几百上千年才是,确实没想到区区三百年,就来了!”
冉闵道:“不错。当年此事长老组却是有备案。此事我也详细翻了卷宗,大帝确实说过大劫在即。不过他还说过……”
张余杭闻言轻笑道:“不错,大帝还说过,他都安排好了!”
冉闵略微有些担心地道:“帝国军队百年之中,却是已经发现了不少适合我们人类居住的星球,而且偶尔有外星人反抗,皆是以共存的方式,化解干戈,毕竟长老组随军修行者的实力,不是他们的星际战舰可以对付的。却是没想到此次仙女座,居然遇到了典籍中所记录的巫妖二族!”
张余杭道:“唉,这巫妖二族不愧是上古异族。长老组外派高手,不是大帝皇家之人,就是白雪灵长老族中高手。个个实力都不在我之下,三族的存在也是大中华帝国最大的撒手锏和保命手段。不想这位高手居然只能在临死之际,靠秘法传回来消息。可见那巫妖二族的高手,着实厉害!”
冉闵点点头道:“据这份情报说,那巫妖二族颇为古怪,居然联手合作,对付我星际舰队。整整一个星际分舰队,十艘星际主力舰的规模,几十万人居然死于一旦。此事着实危难了!丞相,这事如何处理,还要看你拿主意。”
张余杭:“长老组的人怎么说?”
冉闵道道:“三方长老组已经将决定送达了汉魂组。白家白雪灵大长老、皇家周世玉长老、凰组王江长老三人都表示了意见,说是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巫妖二族来临便是!”
张余杭奇道:“冉闵,依你看,三族长老们,能不能对付这巫妖二族?”
冉闵想了想,半响道:“丞相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此事重大,虽然有规定不能相告,我也破例告知就是。毕竟当年丞相与大帝是颇有缘分的!”
张余杭闻言,却是脸色露出苦笑,半响好似悔恨道:“冉闵,别人不知,你莫非还不知道?我今日的地位,皆是我那苦命的外公、外婆为我换来的。惭愧,惭愧。”
冉闵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道:“三族长老的实力远远比外界的猜测和传言更为强大,便是比你所知晓的,也更为强大。三族中,尤其是那大帝皇家之周家,高手之多,据说已经积累了十万年!”
“啊?!”张余杭惊得起身道。
冉闵接着道:“白家实力应该第二,不过也是强大无比,据三族长老组在汉魂中的绝密档案备份来看,我估计甚至有几个长老是远古之时留下来的。”
张余杭道:“如此说来,那十三人组的凰组,反而是最弱的了?”
“不然。以我观来,似乎那王江长老所领导的凰组有什么克制两方的办法。我也不知谁强谁弱,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万一一方出事,另外两方绝对能联手对付这一方,最少也能平手。”
张余杭起身道:“如此正好。我明日便将此事宣告外界,让帝国子民都有知晓的权利,然后公布对策!”
第四百零九章 巫妖回归(下)
2300年,春节将至!
春节已经成为了整个大中华民族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为什么,它就是成了。正如当年没有人知道,那些杂七杂八的西方节日,为什么在那个世纪之末受到了中国人的追捧。世上之事,不外乎一个潮流与信仰,当不同肤色的大中华民族共同信仰一个人,信仰一个不死的大帝,他们当然不介意去过春节,穿起唐装,享受起几百年前那份只属于华夏人的殊荣。
或许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想来也简单无比。世人的信仰,一种是为自己的人性之私、人性之原罪赎罪,一种是为了追求精神上的信仰和寄托。故而,那个传说中被钉在十字架上,但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的鸟人,也能受到信徒们疯狂地追随。那么周成这个打破天机,向全世界展现了自己作为神仙之流的能力,还不足以吸引他们?
世上的事,正因为人人都有欲望,反而变得非常好办。投其所好,倒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拉拢人心的办法。
就连那些地球殖民过程中遇到的人,也是先反抗,然后被擒住之后,政府妥善安排,等对方都冷静下来后,方才在同一个星系或者河系中同生同存。一般说来,地球星际殖民军也从不去打扰那些有外星人居住的星球,只管开发一些原生态星球。但是所谓老虎的屁股,蟒蛇的窝,那些自认为武力强大到能彻底摧毁地球星际殖民军的高科技星球,便是探测到地球殖民军从几十万光年外路过,也要上来打劫一番。当然,被偷袭的地球殖民军往往会吃点小亏,然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之后,庞大无比的汉魂组就会派出修仙者,痛打一顿后,教训听话了,才给他们机会忏悔和谈判!
毕竟,一味的以礼待人,反而会纵容别人,以为你好欺负。
今天正好是农历的大年三十,全世界乃至居住在殖民外星的大中华民族都坐在温暖舒适的家中,看着每年春节必有的大中华联欢会——由科技和修仙阵法二者融合之后产生的技术之一:星际虚拟成像传播仪!
当然,大家看的也不再是几百年前各国那种无聊到极致的作秀、选秀的节目,也不是传统的联欢晚会,而是别具特色的修仙者功法展示和演练的现场直播。
这是大中华帝国政府的政策,不再像以前那么敝帚自珍,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将一些东西展示出来。世人便是如此,对自己有的东西,不太珍惜,对别人有自己无的东西,就会趋之若鹜。当看到现场直播中人御剑临风,飘然自在,不受重力不受传统物理学定义限制的那种自在,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该死,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做人,争取自己明年也评个爵位,才有机会学那些修仙功法。
今天的节目,比往常的精彩了很多,甚至超过了大多数有爵位的人的预计。画面中少了表演的元素,反而是两场实战演出,一组大中华民族中的汉族对战,一组少数民族对战。那是相当的精彩,战场摆在了地球太平洋上空,两组选手尽显了那种修仙者的潇洒和强大,举手投足间,翻江倒海,亦步亦趋间却是纵横千里。今年大中华联欢会的效果非常好,正当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之时,画面一个转换,顿时一个威严十足的中年人出现在了所有人观众的视线中!此人正是那大中华帝国的丞相,张余杭!
“大中华帝国的子民:张余杭在这里向大家拜个早年了!这一年的辛苦工作,让帝国的各项事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这是与广大帝国子民的辛勤与努力分不开的!当然,帝国政府从来都是高效、廉洁、公正的,帝国不会忘记那些有功劳的子民,帝国不会忘记大中华民族的好儿郎们,为我大中华的繁荣和昌盛作出的牺牲!所以,今年的爵位将破例增加3%的比例,各位只要觉得自己做得够好,做得够多,那么大家就可以期待接下来由三族长老联合发布的中高级爵位增加名单了!爵位较低的,会有华夏道教总部外派各地的使徒公布!”
张余杭说到这里,也基本说完了所有大中华民族的儿女们最关心的事,接下来是短短十分钟的工作报告,深知效率就是政府部门寿命的他,从不拖延时间,讲究排场,这也确实让一个社会的高效性,从高到低做起了!
“最后,我将宣布一件事,明天大年初一,帝国高级官员以及军队代表将再次齐聚位于四川西南部的中华宫前,举行十年一次的祭天大会,届时希望我大中华民族的所有子民们,准时关注实况转播,政府将有重大事件公布!今天春节联欢会,到此结束!”
大中华民族此时除了地球的总部以外,却是四散而布,银河系中不少地方都有了他们的足迹,银河系以外,殖民地倒是不多。毕竟,大中华民族只是为了生存,缓减人口和资源压力,他们并不是宇宙掠夺者,没有蝗虫般的恶性!
在万众期待中,第二天新年大早,许多人草草吃完新年饭,就锁定了祭天大会的转播仪式。这又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时候,中华宫的重要性,远比几百年前那种XX教的朝圣来的火热。
先是一番例行的仪式,三族长老都派人参加,尤其是那长老白家,更是圣女白雪灵亲自现身,自然又是一番骚动,平日里十年不见,也就今天能让大家一睹真人。接下来是对大帝周成的一番例行表功,虽然有些夸张,但这也是人族的习惯了。然后是将政府的工作报告做完陈词之后,当场烧掉祭天,以示天地良心,做人中间,无甚徇私渎职。
最后大家期待的张余杭的大事件宣布,也终于到了!
“首先,我谨代表大中华帝国政府,代表我个人,向所有大中华民族的儿女们,拜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业顺心,晋升爵位顺风顺水。我没什么可多说的,只想告诉大家,只要你努力工作,只要你遵纪守法,不论你身处遥远的银河系外,还是籍籍无名,帝国都有严格的体系,公正地对待大家,让大家早日圆了修仙的梦想!即便修仙无望,你勤勤恳恳的工作,老老实实地做人,也能得到强身健体的方法,长命几百岁,也不再是奢望!”说到这里,张余杭又是习惯性地顿了顿,大家知道,小事说完,已经是大事了!
“作为帝国的公仆,大帝亲选的丞相,我张余杭,今天要向大家公布一件令人悲痛,却又令人期待的事!就是在前天,我们伟大而勇敢的帝国星际部队一只小分队,在巡逻仙女座附近,就是在这个距离地球二百二十万光年的星系中一个小螺旋星系附近,我们英勇的星际部队再次遭遇到了敌人的埋伏和打击。他们不宣而战,这只以十艘星际主力战舰为主力的小分队,全军覆没!”
说完,张余杭却是转身跪地拜天,仿佛在乞罪一般。也正是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热血的大中华人打碎了眼前的东西,他们恨啊,帝国星际舰队经常被外星人埋伏,但帝国也不可能遇到一个外星民族就上前欺负一顿,这就造成了现在的悖论。但是他们知道,帝国的原则就是,友好共存可以,共同繁荣合作也行,但是谁暗地里下手,帝国的反击就是铺天盖地的修行者,杀的人不多,但是那种大军压境,科技无用的感觉,却让所有欺负过地球星际远征军的外星民族,痛不欲生!
“我知道。我张余杭知道帝国的子民们怒火弥天,我身为丞相,岂不更加。”说到这里,张余杭却是眼角隐现泪痕,咽声道:“不过,帝国不会忘记死难者,更不会忘记那些凶手!”
“这是一段汉魂组的修仙者传回来的神识,经过长老们的解析后,制成了这样一段视频,大家看看吧!”
话音刚落,只见中华宫前面的半空中,顿时出现一个偌大的虚拟影像,只见一只几十规模的舰队正行进在茫茫星海中,不时,只见一处被认为很少有生物能存活的白矮星附近,却是突然出现十余个高手。这十人明显是分成两方,但又是一路。其中五人便是普通人也一眼看出,明显的半人半妖,另外五人却是身形巨大,面貌狰狞无比!
这十人的行进速度居然比星际战舰的巡航速度还快(战斗速度一般来讲是远快于巡航速度),几乎等于这种主力战舰的战斗速度了。只见这十人拦下了这几十艘战舰,然后在两百多亿的观众面前,这些人不可思议地尽皆化作百丈高下,一个个也不用兵器与星际单兵武器,只凭拳头,就将这几十艘战舰,瞬间收拾了大半。
随即,画面一转,只见中部的几艘战舰中飞出来了三个人,尽皆是中年之人,堪堪掩护住剩下的舰队,厉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显然那位领头的地球修仙者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带星际翻译器,直接以神识说道,不过在这大中华民族的两百亿观众看起来,就似乎是他在说话一般。虽然真空无法传播声音,但是经过解析的元神记录还是能再现声音的效果。
“嘎嘎嘎!你们不知道我们?哈哈哈,我们却知道你们!我们观察你们两百年了!”
地球修仙者问道:“你们意欲如何?”
“哪来那么多废话?就凭你们这些小小的人族,也配和我们巫妖二族作对?哈哈哈,真是笑煞吾也!”
地球修仙者闻言,却是神色一惊,忍不住惊呼道:“不可能。巫妖二族乃是死对头,怎么可能合作?你们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那一行十人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那妖族之人诡异地笑道:“啧啧啧啧,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这天地之间的两大王者,隐迹洪荒星空万年,如今得路而出第一个遇到的小小人族,便知晓当年之事,看来,你也值得我们动手杀你了!”
“哈哈哈!!难怪,难怪!我族中长老常言,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巫妖二族当年大难不死,今日却是如此鬼蜮伎俩。你们还想欺负人族?哈哈哈,我便是死了又能怎的。”修仙者说到这里,却是忽然一口血箭吐出,瞬间划破虚空不见。
“不好。这小小蝼蚁居然会那远古秘术,倒是有些像你巫族手段!”
“胡说。明明像你们妖族的涅槃之术,焚烧自己元神,传达音信,看来必须杀他了。”
说完,十人也不再解释,径直合围了剩下的两人,不过瞬间便将两人杀死,待到最后那个重伤的修仙者,也就是开始用神识传信的那位,巫妖二族却是稍稍一停。
“怎么?你怕死吗?告诉你,我巫妖二族的祖先,当年可是杀得你们人族鸡飞狗跳,今日本巫不过小施薄惩。”
重伤修仙者道:“别,别,高兴……高兴的太早,恶人自有恶人收,我们早就等着你们了,你们……”
未完,断气而绝!
画面到此嘎然而止,整个大中华民族地区陷入了一种沉默中,大家都在等张余杭的解释,或者说决定。
张余杭半响朗声道:“即日起,银行系外的大中华人全数撤回银行系,不得慌乱,不得哄抢滋事,政府将实行军管!至于对抗之策,我即便说政府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或许也不信,也罢,你们看!”
说完伸手指向中华宫上空,画面也随着移动。
“啊!!”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不由一阵惊叹,大悲之后又有大喜,只见那中华宫上空,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个白发老者,如果有人识得,定然知道,此人却是那周成的爷爷,周世成!
“九式开天诀,一指星辰灭!”
只见老者指尖一道精芒射出,画面跟随精芒前进,只见精芒一闪之后,射中了太阳系边缘的一颗无名星球,瞬间爆炸开来!
老者好像一时间空虚无比,只是向着张余杭等人,轻声说道:“若是巫妖二族回归,周世成定当死而后已,以此残躯,誓死维护族人!”
说完,却是有两个中年人瞬间飞出,扶着功力耗尽的周世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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