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石僵术

　　柴房里，小山鬼已经收拾妥当警惕的望着远处的山道，等啊等，可始终都没有莫残的消息，急得它抓耳挠腮团团乱转，但还是谨遵莫残的吩咐一直没有动窝。
　　整个白天，小山鬼饭也没吃焦虑不已，直到太阳落山它再也坐不住了，背上弓箭带着火镰等物趁着黑夜独自摸上山去。小山鬼自幼在原始森林中长大，在漆黑的雨林中行动自如，比莫残可是要麻利得多了，搜遍了整座小山密林也没有发现莫残的踪迹。它看见了有守在各个路口的红衣头陀，轻松的便避过他们的视线，最后来到了山顶之上。
　　月光下，一潭碧水像面镜子般倒映夜空，四个红衣头陀分坐在四面木台上，水潭中央的台子上有一个胖大头陀戴着顶王冠正在打坐。
　　只见他一摆手，两名红衣头陀抬着一块人形石头来到了水潭边。
　　胖大头陀双手挥舞着奇怪的动作，那块石头晃晃悠悠的离地而起缓缓的越过了水面落在了潭中木台上。
　　“莫二，你就在石壁里看着本尊施法，等到灵气凝聚之时再将你活祭。”胖头陀嘿嘿说道。
　　小山鬼闻言大惊失色，两只赤目紧紧的盯着那块形状酷似莫残的石头。
　　这时石头内突然发出人声：“枋长老，你的方法根本就不管用，这样绝对不可能打通灵界之门的。”
　　没错，那正是莫残的声音，洞洞听得真切，于是悄悄的从肩上取下弓箭，搭上一只火药箭并准备好火绒，它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
　　枋长老大吃一惊：“奇怪，你已经被‘石僵术’给禁制住了，竟然还能够说话。”
　　“当然能够说话，你没听说过腹语术么？”莫残说道，枋长老封闭的十二穴道早就被体内真气冲开，只是困在禁制里面出不来。
　　“哦，怪不得呢，你这小子会的东西还真不少，你又怎知本尊的方法不对？”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灵界的通道，连一个标识都没有，你们白白的在这里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
　　“哼。”枋长老没有再理睬莫残，兀自端坐开始催动真气。
　　木台上，“莫残石像”自行缓慢的旋转起来，继而越来越快，脚下与木台板磨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枋长老很奇怪，不明白这个莫二为何也跟着转动。
　　当他最终察觉到有异时已经来不及了，听得“嘭”的一声，人形石块表面先是皲裂随即破碎开来，“石僵术”禁制被内里的一股灵气冲破了，莫残挣脱了束缚。
　　但是莫残仍是不由自主的飞速旋转着，周身灵气四射搅动着水潭上方的空气形成一巨大的漩涡。
　　枋长老瞠目结舌的呆愣住了，四方的红衣头陀也是目瞪口呆，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有莫残心里明白，他昨夜在石蘑菇顶上盗取王冠时，已经在胖头陀身后顺手将那颗灵界宝珠抠了下来，并将砗磲内的土黄色珍珠塞了进去，悄悄的掉了个包。后来交还木匣时枋长老不虞有诈，所以也没有打开仔细查验，今夜直接取出戴在了头顶上。
　　灵界宝珠与莫残一同被“石僵术”禁制在人形石像内，当枋长老发功催动时，宝珠在莫残怀里开始释放灵气并旋转起来，最终胀破了禁制使莫残解脱了束缚。
　　山顶灌木丛中的小山鬼一见莫残恢复了本身，不由得大喜过望点燃引信“嗖嗖嗖”接连射出数箭，它本身气力就比人类大很多，三石硬弓拉开不费劲儿，但准头则差了不少，本来瞄准的是枋长老，结果都扎在了木台上，“嗤嗤嗤”冒着火星。
　　枋长老大惊失色，正欲起身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随之几声“轰轰”巨响，浓烈的黑烟瞬间将整个木台吞没了。
　　待到浓烟散去，水潭中的木台已经不见了，莫残和枋长老也没有了踪影，唯见水面上漂着炸碎了的木片。
　　小山鬼惊讶的盯着水潭，人呢？
　　就在这时，水潭上方的半空中“噼噼啵啵”闪烁着淡蓝色的电芒，灵气漩涡以及火药爆炸产生的张力瞬间撕开了一道虚空，从裂口中探出一个三只复眼凸起的巨大蓝绿色脑袋。那硕大头颅左顾右盼仿佛很好奇似的，然后身子慢慢的从虚空裂隙中挤了出来，此刻水潭四周的红衣头陀以及灌木丛中的小山鬼都看呆了。
　　这只怪物足足有两丈多长，头顶生有两根短须，巨大凸起的三只复眼则占去脑袋的一半，短短的身子下有六根强健有力的毛脚，并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背后长有透明网状的两翅，凸眼下是裂成几瓣的咀嚼式口器，模样像极了“青娘子”。
　　那怪物扇动双翅停留在水面之上，凸起的复眼四处搜索着什么。
　　“哗啦”一声响，潭水中冒出了枋长老肉乎乎的光头，身子猛然纵出水面一丈多高然后双掌齐推，一堵石墙排山倒海般的压向了“青娘子”，他在释放“石僵术”企图禁制住它。
　　“青娘子”感到不对，急忙快速扇动翅膀欲飞升，突然间东西南北四面木台上的红衣头陀双手扬起，在半空中撒出一张巨大的丝网从上罩下来，将那只“青娘子”扣在了里面。
　　“青娘子”双翅缠在了丝网中越挣越紧，枋长老趁此机会双掌按在禁制气墙上，催动真气将其固化。那只灵界来的异兽缓缓的被僵固住了，最后变成了一只石化的“青娘子”重重的坠下落在了水潭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枋长老飞身落在岸边口中哈哈大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二十年了，本尊利用阿瑜陀耶王冠终于捕获了来自灵界的异兽。”
　　“恭喜长老。”四面台上的红衣头陀齐声贺道，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刚才是什么人发射火药箭，没想到却助了本尊一臂之力，否则还不知道要折腾多少年呢，你们去看看把他捉来。”
　　“遵命。”四个红衣头陀从东西南北方向朝着山顶围了过来。
　　小山鬼此刻见事不妙拔腿就跑，在密林中几个跳跃就无影无踪了。红衣头陀冲上山顶搜寻了一番无果，只有回去禀告枋长老。
　　“算了，我们把异兽打捞起来回去吧。”枋长老心情大好。
　　“长老，那个大清国的官员……”有红衣头陀问。
　　“不是炸死也会被淹死，甭管他了。”枋长老轻松的说道。
　　众人拉紧丝网缓缓的将已经石化了的“青娘子”从潭中拽了出来，然后抬着离开了岸边回山洞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逃离明珍岛
　　当莫残的摄魂眼瞧见“嗤嗤”而来的火药箭时，就明白小山鬼来了，在火药爆炸之前的一瞬间，他抢先一步扎进了水里，所以没有受到波及。由于水面上的情况还不明朗，因此他也并不急于浮上去，而是在胎息的状态下蛰伏在水中，悄悄的观察水面上的动静。
　　他惊讶的发现枋长老和红衣头陀们捕捉到了那只灵界异兽，而且石化的“青娘子”砸入水中沉下了潭底，于是便好奇的上前查看。虽然水底漆黑一片，但摄魂眼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得见。
　　异兽已经被“石僵术”禁制住了，但它似乎不甘心似的，用尽全力从自己的口器中缓缓的吐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碧绿色妖丹，大概是死也不想让那些捕捉它的人得到。
　　莫残在水底下轻轻的接住了那枚妖丹，揣进了怀里。
　　当水中的丝网收紧，“青娘子”被慢慢拽上去了以后，莫残仍旧等了好一会儿才悄然上浮，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潭底有东西在散发着微弱的光，于是游过去一看原来是那顶阿瑜陀耶王冠，发光的是王冠上那颗自己调包的砗磲珍珠。
　　莫残爬上岸时，水潭边已经空无一人，他抱着王冠穿过密林悄悄的返回到了柴房。
　　“洞洞。”他轻声呼唤着小山鬼。
　　小山鬼手提着弓箭从屋外的草丛中跃出，跑进房内抱住莫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好啦，我们得赶紧溜了。”莫残匆匆说道。
　　两人迅速收拾东西，除了原有的物品之外，又多了一真一假两顶王冠和一枚灵界异兽“青娘子”的妖丹，收获还是蛮丰厚的。
　　吴奈耶在睡梦中被叫了起来，他揉着眼睛问道：“大人，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啊？”
　　“嗯。”莫残不愿多说。
　　“可是风暴就快要来了，大人不等风暴过去再走么？”吴奈耶有些为难的说。
　　“等不及了，本官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要办，迟了回京要掉脑袋的。”
　　“既是这样，我们得赶紧动身抢在风暴之前回到大陆。”吴奈耶一听也着急了，马上拎着衣服出门。
　　三人来到海边匆匆登上木船驶离了明珍岛，岸边上几名莫肯族渔民挥手送行，他们也在嘀咕着佛祖派来的天神干嘛急着要走呢。
　　山洞内，所有的油灯都点亮了，枋长老意气风发的吩咐着手下准备屠宰这只来自灵界的“青娘子”。
　　“恭喜长老，有了灵界异兽的妖丹您就可以练成‘魔像’，我们杀回暹罗复国有望了。”红衣头陀憧憬着说道。
　　“嗯，自从当年你们跟随本尊来到了缅甸，大家时时不忘复国，苦苦等待了二十年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今晚杀异兽取妖丹，明日到潭中捞出王冠我们便可以离开这个荒岛了。”枋长老摩拳擦掌道。
　　“这几天要有风暴。”有人提醒。
　　“嗯，那就等风暴过去再走吧。”枋长老答道。
　　众头陀将石化的“青娘子”抬到了石洞中央，两丈多长的身躯几乎占去了一半地方。
　　枋长老手持一把利刃走到“青娘子”的脑袋旁，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从嘴里剜出一些口涎在异兽的脖颈处抹了一圈，解除了这一处的禁制然后将利刃刺入。
　　枋长老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伸手一探发现“青娘子”已经没气儿了，不由得大为诧异：“不可能啊，单单‘石僵术’怎么会导致异兽死亡呢？”
　　他双手结印按在坚硬冰凉的禁制上，然后催动真气解除了“石僵术”，仔细再查那异兽果然已经死去了。
　　众人纷纷抽出刀来切割“青娘子”，最后几乎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妖丹，令枋长老大惑不解。
　　“长老，会不会这只异兽根本就没有妖丹？”
　　“绝对不可能，祖上说阿瑜陀耶王冠上面的宝珠就是灵界之物，它与灵界异兽的妖丹能够相互感应，这只‘青娘子’就是奔着这颗珠子来的，所以这件事儿的确太蹊跷了。”枋长老断然说道。
　　“看来我们又要重新来过了。”红衣头陀们都垂头丧气了。
　　枋长老坐在床上，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最后缓缓说道：“明日去人查清山顶上究竟是何人施放火药箭，另外天亮以后打捞王冠和大清国官员莫二的尸首，即使是炸碎了也应该有个渣。”
　　“遵命。”红衣头陀们应道。
　　天亮以后，除去下山调查的两名头陀外，余下的十名红衣头陀跟随着枋长老一同来到了水潭边。
　　抬头望去，昨夜瞬间撕裂的虚空早已弥合，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几名水性好的红衣头陀赤裸着钻进了水中，经过一次次的仔细搜寻，几乎找遍了潭底每一寸地方，始终没有阿瑜陀耶王冠的踪影以及大清国高官莫二的尸首残骸。
　　枋长老面色惨白呆呆的望着水潭。
　　“长老，据莫肯族渔民说，大清国来的那个大人和一名始终头戴面罩的随从已于天亮前乘船离开了明珍岛。”山下调查的红衣头陀回来禀告说。
　　枋长老仰天长叹一声：“唉，没想到本尊竟然栽在了一个大清国三品芝麻官手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长老，现在我们怎么办？”
　　“全体出动，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回来。”枋长老咬牙切齿的说道。
　　十二头陀迅速行动起来，收拾好行装匆匆赶到海边。
　　“禀告长老，莫肯族渔民说风暴就要来了，没有船敢出海。”红衣头陀回来说。
　　“不开船就杀两个，本尊不信他们不出海。”枋长老冷冷道。
　　“是。”红衣头陀拎着刀去了莫肯族人家砍杀了一老一少，吓得那些人紧忙答应了。
　　天空阴暗，风势渐渐的加大，在死亡的威胁下，渔民不得已驾船出海载着他们去追吴奈耶的那条小木船。
　　但是莫肯族人虽然迫于红衣头陀的胁迫，但心里都不愿意去追杀那位曾经救过他们佛祖派来的天神，因此出海后便兜起了圈子，否则他们的大船很容易就会追上小木船的。
　　枋长老追击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也没看见莫残他们的影子。
　　“长老，我们只有上岸去陆路寻找他们的下落了。”
　　“莫二说他是御前带刀侍卫，若是陆路追不到就直接去大清国京城，无论多大代价也要找回阿瑜陀耶王冠。”枋长老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沉重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回到阿瑜陀耶
　　阿曼达海上的风暴终于席卷而来，狂风夹杂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海浪滔天。
　　吴奈耶驾驶着小船抢在了风暴之前靠了岸，庆幸躲过了一场劫难，丹那沙林客栈掌柜惊讶的望着他们，没人敢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海。
　　莫残转身望着海上的风暴，心里想即使枋长老发现上当了，当下也无法出海追来，自己总算可以喘息几天了。
　　他支付给了吴奈耶一百缅甸铅币，差不多已是双倍的船钱，吴奈耶捧着钱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进到客栈房间内，他让小山鬼先去洗热水澡，自己开始盘点物品。现在手里有了两顶王冠，一颗抠下来的灵界宝珠，一枚灵界异兽“青娘子”碧绿色的妖丹，加上神农架食肉蚂蟥的血红色妖丹，还有剩下的一片木属性禁制符以及一片金刀斩鬼符。药箱里蜜丸和娘蜮的真药也还都在，这些是他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宝贝了。
　　来自灵界异兽“青娘子”的妖丹与尘世食肉蚂蟥的妖丹截然不同，摄魂眼下，碧绿色的妖丹上充满了灵气，而食肉蚂蟥的则没有，优劣一看便知。
　　莫残手头还有一张千两银票和数十枚暹罗银币，以前在莫家邑的时候，几两银子可以过上个大半年，现在虽然有钱了但花得也蛮快的。他想行走江湖这点身家不够，必须还要再设法弄点钱才行。
　　两日后，风暴终于过去了，莫残重又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启程。
　　“大人，您还准备要继续采买珍珠么？可以去丹老群岛中最大的格丹岛看看，那里有专门的珍珠交易市场。”掌柜告诉他说。
　　“不了，本官先去大光城，然后途经缅北的曼德勒回大清国了，若是有人来打听本官时你可以告诉他。”
　　“没问题，希望以后大人再次光临本店。”掌柜目送着马车一路向北直奔大光城而去，还在不停的挥手致意。
　　日暮时分，马车已经到达耶城，莫残将前去大光城的车资全部付给了车夫，然后让他空车继续前往大光城，自己则和小山鬼趁着黑夜攀上比劳山，于次日绕过三塔山口进入到了暹罗境内。
　　在暹罗的班塔通纳又重新雇车一路东行，数日后终于远远的望见了阿瑜陀耶古城。他俩在城外下了车，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小客栈住下。
　　莫残吩咐小山鬼留守在小客栈内，并预付了十天的住宿以及伙食费，告诉掌柜每日里将饭菜送到客房内。
　　“洞洞，我要去见圣婴娘蜮，她若遵守诺言交换小飞云鼎作罢，否则便要有一场血战，很难预料结果会怎样。十日后我要是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所有东西雇辆马车返回云南鸡足山去找银丹子，她会照顾你的。”莫残思考再三，最后决定为了小飞云鼎不惜与娘蜮一战。
　　“我也要，要同你一起去。”小山鬼死活不干。
　　“听话，我一个人反而容易逃脱，放心，不会有事儿的。”莫残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小山鬼。
　　当天晚上，莫残动手将真王冠上面所有的红蓝宝石都抠了下来，准备分散着到城里卖掉换钱，然后用砗磲珍珠替换了假王冠上的琉璃球，毕竟这颗珍珠外表与灵界宝珠酷似，而且看上去也有一点点的灵气，但愿能蒙骗得了娘蜮。
　　次日清晨，莫残抱着假王冠木匣一个人进城，除了身上两片符箓外和那面铜镜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带，包括那张千两银票也留给了小山鬼。
　　阿瑜陀耶古城里仍旧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他直接来到了洪门三合会的总舵天后宫。
　　“莫大侠，你可回来了，总舵主一直在念叨着呢。”陈堂主见到莫残十分高兴，拉着他来到了大殿之上。
　　已有洪门弟兄先行禀告了总舵主，郑阗闻讯匆匆赶来。
　　“莫大侠辛苦了，事情可有办妥？”郑阗关切的问道。
　　“已经盗取了阿瑜陀耶王冠。”
　　“莫大侠果然不同凡响，真的是马到成功啊，哈哈。”郑阗闻言大喜。
　　莫残将木匣撂在桌上，打开匣盖说道：“总舵主请过目。”同时注意观察着郑阗的面目表情，如果连他都蒙混不过去，圣婴娘蜮则肯定会识破的。
　　“好啊，阿瑜陀耶王冠果然是美焕美伦，尤其这颗珠子上面灵气十足，真的是稀世之宝。”郑阗发自内心的说道。
　　看来他被唬过去了。
　　“总舵主，请您马上联系阴门圣婴吧，王冠既已拿到，她也要遵守诺言交出敝派的宝鼎了。”
　　“这个自然，你同我即刻就去见圣婴。”郑阗乐呵呵的说道。
　　两人随即带着王冠来到了后堂，郑阗转动妈祖像下的机关开启暗道，一起走下石阶到了暗河边。
　　小舢板依旧在黑暗中穿行，最后到达上一次停泊的石厅下。
　　“莫大侠，还得你自己上去了，老夫就在总舵备好酒菜等你回来。”郑阗说完不敢久留，匆匆划着舢板回去了。
　　莫残捧着木匣登上石阶，来到了灯光昏暗的石厅内，摄魂眼望过去，那些石窟门口依然下着禁制。临来前，他考虑到鬼面灵枭的铜镜可破娘蜮的禁制，所以特意向小山鬼要了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露出，否则娘蜮就会认出自己就是莫残了。
　　莫残又来到第一间石窟前透过气墙往里看，他想知道那些嗜血的婴儿是否还在。
　　石窟内婴儿们正在歇息，一个个的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甚至还打起了鼻鼾，嘴角边依稀得见紫红色的血渍。在他们身边躺着一个死去了的年轻孕妇，也是肚破肠流满身的血污。
　　莫残不忍再看于是转身来到第二间石窟，还未近前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呜咽之声，地上躺着两三具被吸干了血的赤裸肥胖男尸，皮肤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全部都瞪着惊恐的眼睛。那些飞头门大概已经喝饱了人血，连挂着的肠胃撑得滚瓜溜圆，一个个打着饱嗝惬意的靠在石壁上休息。
　　墙角蹲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赤裸老者，斑白的头发，肌肤黝黑肋条凸显，正在惊恐战栗的哭泣着。莫残一看那人的相貌顿时大吃一惊，老者正是已经失踪十数日的风水师赖卜……
　　“嘻嘻嘻嘻嘻……”身后蓦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磔磔笑声，圣婴娘蜮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赖卜
　　莫残转过身来，娘蜮正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苏丽妖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
　　“圣婴，在下已经取到了阿瑜陀耶王冠，你该履行诺言归还敝派宝鼎了吧？”莫残朗声道。
　　“去拿来看看。”娘蜮吩咐说。
　　苏丽妖一声不吭的走近前，默默的从莫残手里接过木匣回到娘蜮面前，轻轻的打开匣盖。
　　娘蜮伸出小手摩挲着王冠上面的砗磲珍珠，好半天才终于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阿瑜陀耶王冠。”
　　莫残提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你是怎么取到的王冠？”
　　“莫某先是如圣婴所说到了大光城的大金塔，谁知阿瑜陀耶王冠已经被枋长老和十二头陀带去了明珍岛。于是又赶去了那座小岛，原来他们想利用王冠诱捕灵界异兽，在那里已经守候了快二十年。莫某运气还不错，当他们都睡熟了以后，放倒了一名红衣头陀换上袈裟混入了山洞，将阿瑜陀耶王冠盗取了出来，然后抢在风暴到来之前离开了明珍岛。”
　　“你是说枋长老？”娘蜮问。
　　“正是。”
　　“你说说他长什么样？”
　　“身材高大肥胖，秃头顶上肉乎乎的，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原汉话。”
　　“嗯，不错，正是枋长老，他吃了这么大亏难道就没有追你么？”
　　“等他们天亮发现时，莫某已经离岛，估计他们受阻于风暴晚了一步。”
　　“嘻嘻嘻嘻嘻……”娘蜮又发出了瘆人的怪笑，说道，“好吧，本婴从不食言，你就跟随她去取鼎。”
　　“圣婴，莫某还有一事相求。”莫残赶紧说道。
　　“趁着本婴今日心情好，有话快说。”
　　“第二间石窟里的老者名叫赖卜，是莫某的朋友，请圣婴放了他吧。”
　　“就是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连本婴的飞头都不愿吸食他的血，要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放他走可以，但你必须为本婴去做一件事儿，做成之后你可以即刻领走他。”娘蜮说道。
　　“又要做事儿？”莫残脑袋一大。
　　“不愿就算了，本婴没工夫跟你闲扯。”娘蜮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做什么事儿？”莫残只得说道。
　　“替本婴去杀一个人。”
　　“莫某从不乱杀无辜。”
　　“这个不算无辜之人，他叫坤啼，是吞武里的一个飞头降头师，竟然敢学本婴炼制阴相人，你去杀了他带飞头到这儿见本婴，然后就可以带走这个干巴老头了。”
　　莫残想第一步要先拿回小飞云鼎，但赖卜随时都会有危险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吧，莫某答应你，不过你要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在我回来之前他不能有事。”
　　“放心，这个本婴自会处理的。”娘蜮鼻子哼了声转入一条石甬道内不见了。
　　苏丽妖打了个手势领莫残走进另一条漆黑的石甬道，并伸出手让他拽着，约莫小半炷香时间来到了另外一间很大的石厅内。里面灯火通明，有一排炼丹炉正在焚烧，一群白衣人正在紧张的忙碌着。
　　莫残一眼瞥见其中的巴颂巴蓬和翁三个人，他们正汗流浃背的拉着风箱，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见到苏丽妖恍若无闻，仍旧只顾埋头干活。
　　原来他们三个被掳到这儿充当苦力来了，莫残目光扫过看到自己的那只小飞云鼎被孤零零的撂在一旁，鼎盖都甩到一边去了。
　　他赶紧上前两步，心疼的拾起鼎盖用袖口轻轻的揩去灰尘，娘蜮难道没有使用小飞云鼎来炼东西么？
　　苏丽妖环顾左右没人，悄声说道：“莫先生，你还是拿了鼎炉赶紧走人吧，别管那个老头了，吞武里的坤啼是暹罗最厉害的飞头降，你斗不过他的。”
　　莫残疑惑的望着苏丽妖，这女人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似乎很向着自己。
　　苏丽妖见莫残发呆，便催促说：“你的运气算好的了，这只鼎不好用所以才归还给你，每当快要炼制成功的时候，鼎盖都会自己跳起脱落，压都压不住接连废了好几炉材料，所以才丢弃在一边不用了。”
　　莫残闻言大惑不解，怎么可能？自己在青蛇谷中炼制符箓时很好用啊。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鼎盖还会沙沙作响，好像里面有什么鬼怪似的。”苏丽妖悄声道。
　　莫残的心仿佛被重锤猛击了，金丹子，是他……瞬间热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了，快走啦。”苏丽妖推了他一把。
　　莫残回过神儿来，默默的抱起小飞云鼎，跟着苏丽妖走出大厅，几经周折最后回到了地面上，原来还是第一次来过的阿瑜陀耶王宫遗址。
　　“莫大侠，你出来啦。”不远处跑来两个人欣喜的喊道，莫残望过去，原来是陈堂主带人来接他了，马车就停在废墟的外面。
　　苏丽妖离去了，莫残在她身后突然轻轻的叫了一声：“嗬嗬。”
　　苏丽妖惊喜的转过身来，随即又诧异的望着莫残。
　　莫残点了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坐上了马车后，莫残捧着小飞云鼎一路上默不作声，他的思绪仍然还停留在金丹子身上。在罗浮山上那个令人伤感的晚上，金丹子飞身跃入大飞云鼎炙热火焰中的身影，已经铭刻在他的心里，此生永远也不会忘记。金丹子的血肉早已化为灰烬并与小飞云鼎融合在了一起，难道还能像灵猿元神一样的显灵么？赖卜说，人一火化就中断了所有的联系，可苏丽妖所说的怪异现象又怎么解释呢？
　　苏丽妖好心提醒自己说那名吞武里的坤啼十分的厉害，劝自己不要去惹他，不过莫残决心要救出赖卜，不单是因为自己偷看了人家的祖传风水典籍，更为重要的是，他想从赖卜的口中证实一件事儿，那就是金丹子火化了以后是否即刻魂飞魄散，还是灵魂去到了另一个虚空。他说过“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既然存在着那么多的虚空，金丹子的肉体虽然没有了，可他的元神之类的东西会不会就在哪一层的虚空之中呢，若是真的那样还能从另一个虚空进行联络吗？哪怕是只传递出一丝信息也好，不然真的解释不了小飞云鼎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
　　马车停下了，莫残抬眼一望已经来到了天后宫。


第一百零四章 暹罗洞
　　郑阗听完莫残与圣婴的会面经过，皱了皱眉头说道：“莫大侠，飞头降堪称是暹罗所有降头中最为神秘莫测，也最为诡异恐怖的首席降头了。飞头降包括尸身飞头降和百花飞头降两种，若是前一种倒不可怕，飞头离开施降者的身体时，其身体就会不断的冷却，如果在天光放亮的时候还不能回归，那么这个降头师将会永远的死去。后一种是最为厉害的一种飞头降，那是因为飞头来袭的时候，还伴随着极为强烈的血雾和血花，而被飞头降所杀之人会被飞头厉鬼杀死在一片血雾之中，所以称其为‘百花飞头降’。”
　　“坤啼是百花飞头降么？”莫残问道。
　　“不，坤啼的飞头降还要厉害得多，叫做‘三笑飞头降’，一笑哑，二笑眼爆，三笑头掉，只要听到他的笑声就没命了。”
　　“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法术，那周边很多人听到的话岂不都死了？”
　　“只有要被杀的人才能听到他的笑声，这有点类似于中原的‘传音入密’。”郑阗解释说。
　　“如果把耳朵堵上呢？”莫残开始动歪脑筋。
　　“耳朵塞上不顶事儿，那笑声照样能够穿透颅骨，否则坤啼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莫残也感觉到此次吞武里之行所冒风险极大，弄不好真会被那家伙三笑给搞死。
　　“莫大侠，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洪门可不想失去你这么个人才啊。”郑阗看莫残仿佛有些犹豫，于是好心的建议道。
　　“我已经决定了。”莫残断然说道。
　　郑阗点了点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侠之大者莫过如此，老夫好生钦佩，你准备何时出发？”
　　“十余日后吧，莫某要做些充分的准备。”
　　“好，十余日后老夫为你饯行，在这之前，洪门的弟兄们会为你打探有关坤啼最新的情报，届时一并交给你。”
　　这倒好，不然自己还要到处打听坤啼的下落呢。
　　“一言为定，到时候莫某一早就会到这里。”莫残说道。
　　莫残离开了天后宫，注意看了看并没有人跟踪，于是悄悄回到了城外的小客栈。
　　小山鬼看见莫残捧着小飞云鼎回来了，欣喜得“嗬嗬”直叫。
　　接下来的两天里，莫残带着小山鬼在距阿瑜陀耶数十里的山甘烹山脉的深处，找到了一处十分隐秘的山洞，此地不但人烟罕至，而且山形地貌以及树木岩石都符合《阴杀》一书中，有关迷魂局里面“障眼术”的布设条件。莫残准备将此处作为在暹罗的基地，并要在山洞里秘密炼制一两样攻击性的武器。通过这次的缅甸之行，他看到了自已与枋长老之间的巨大差距，那个“石僵术”实在是太厉害，若不是机缘巧合偷了灵界土珠破了禁制，自己也早就完蛋了。圣婴娘蜮的小阴锣也不容小觑，总得想法子制住她。
　　在采购完包括粮食油盐等所有生活用品后，又买了烧鼎炉的上等木炭以及一批风水用具，然后莫残和小山鬼就离开了客栈搬到这个山洞里来了，他给这儿起了个名字叫做“暹罗洞”。
　　小山鬼开始生火，莫残默默祈祷着，若是金丹子有灵保佑他将这一炉至关重要的法器炼成，他一定要活着回来把小飞云鼎送回到鸡足山上，让金丹子与银儿团聚。
　　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可用之物就只有一片土属性的禁制符和一片金刀斩鬼符，当然若是能将“青娘子”的妖丹融入其中，想必威力大增。枋长老处心积虑苦苦守候二十年为了抓到灵界异兽，那枚碧绿色的妖丹肯定是个好东西。
　　至于那颗阿瑜陀耶王冠上面的土珠则来历不明，只知道是来自灵界的东西，而且它的灵气可以同另一虚空中的灵兽相互感应，其间的道理虽不明白，但莫残认为自己也可以学枋长老那样，用其来诱捕灵界异兽。
　　灵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一只普通的“青娘子”都有到两丈多长，那么其他的灵兽可能更大，那里的人呢，会不会也无比高大。莫残憧憬着灵界的神秘奥妙，但有一点能够确认，就是那里的灵气一定异常的充沛，否则“青娘子”不会发育长得那么大。
　　“嗬嗬。”小山鬼提醒莫残可以开始炼制了。
　　“洞洞，我们可用的材料实在太少，看来只有重新炼制这两张符箓了。”莫残说道。
　　“我要炼制铜，铜镜。”洞洞掏出那面铜镜说道。
　　“好吧，都依你。”莫残掀开鼎盖，将禁制符和金刀斩鬼符以及那面铜镜放入鼎中，然后再加上那枚碧绿色的妖丹。
　　“嗬嗬，”小山鬼手里抓着那枚食肉蚂蟥血红色妖丹也往鼎里放，嘴里叨咕着，“越，越多越好。”
　　莫残苦笑了一下也就随它去了。
　　谁知小山鬼仍不罢休，把娘蜮的那些真药也翻出来了。
　　“炼，炼丹。”它说。
　　莫残告诉它：“炼器和炼丹不能放在一炉中，否则两样可能都练不成，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同，同属性。”小山鬼坚持说。
　　是啊，同一属性或是五行相生或许可以吧，尽管书中没有这么记载，唉，要是金丹子在就好了。莫残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他那傲然的身影，并对他大声呵斥着：“迂腐，简直是迂腐。”
　　莫残哑然失笑，连你都这么说，好，那就试试吧。禁制符是土属性，金刀斩鬼符是金属性，铜镜也是金属性，土生金二者相生。若是鼎炉中放入真药也须五行为土或金，莫残从中拿起一根老山参来，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而这个晾干的老山参足足有差不多两斤重，估摸着怎么也有一两千年了。
　　“嗬嗬。”小山鬼满意的抓起老山参丢进了鼎炉内。
　　小飞云鼎炼制开始了，时间仍然是七日，未时入鼎申酉时出炉，这期间以文武火反复煅烧炼制不能松懈。
　　小山鬼看炉的时候，莫残开始归拢买来的那些风水用具，其中有太岁壁、铜钟馗、八卦牌、一瓶安忍水、一根六帝尺、两枚九星化煞钱、一个铜葫芦和一尊泰山石敢当，这些东西虽然不常见，但只要是华人聚居的地方就都能买得到。
　　接下来的几天里，莫残开始布置迷魂局障眼术，他不知道枋长老以及十二头陀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自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只是早晚的事儿，在此之前他必须做好防范，既不能连累父母，也不能把他们引向银丹子。
　　如有可能，这笔恩怨就在暹罗解决掉。


第一百零五章 布局
　　《阴杀》一书中记载的迷魂局障眼术是根据五行生克和八卦原理设置，除了山势水口树木岩石等天然的地形地貌以外，再加上八种风水道具，可以令人来到此处视而不见真实面貌，从而无从发现山洞而达到隐匿的效果。首先，莫残在山谷的入口处刨坑埋下了那块石敢当，所谓“石敢当”就是石头上雕有一只龙头神龟，背上刻着“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中原自古以来，民间往往会在村口路冲之地竖起石敢当，用于挡住煞气和驱邪，不过那都是立于地面之上的，而迷魂局则要求埋在地底下，用于混淆气场。
　　接着，他又将两块太岁玉壁分别置于山谷石洞两侧的岩壁上。
　　古人云：“太岁头上动土”意为将会降下灾祸，远古人们观测天象将黄道分为十二宫，相对应十二地支，太岁星十二年运行一周天，从子到巳为阳，自午至亥为阴。秦汉以来，人们把太岁每年运行所到的方位视为凶方，无论建房造屋或迁徙婚嫁都不敢与太岁所在的凶方相冲，否则就会招致灾祸的发生。
　　人都有十二生肖属性，而每个生肖都会在不同的年份上与太岁犯冲，风水学上则归于十二方向，属性不同太岁所在的方向亦不同。
　　莫残布置的太岁壁就是起到混淆太岁方位的作用，令不同属性的人进来谷中会导致迷失方向。
　　安忍水则是一只琉璃瓶，内盛半瓶粗盐，盐面上置一枚银币和六枚铜币然后灌满清水，原本是用来化解金属性的煞气，如血光之灾等。其他的铜钟馗、八卦牌、六帝尺、铜葫芦以及九星化煞钱都各有不同的用处，《阴杀》书中没有详细说明，因此莫残也不甚了了，反正按照书中记载照做就是了。
　　一天之内，莫残将所有的物件全部布置妥当，然后走出山谷由外面朝里看，但见谷中雾气蔼蔼若隐若现，山洞已然看不见了，仿佛就是一座石壁横亘在面前，只有睁开摄魂眼才能一目了然的看清原貌。
　　太神奇了，莫残兴奋莫名，这样一来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和小山鬼，他俩可以躲在山洞里面专心炼制了。
　　回到山洞中，莫残一面照看鼎炉的同时继续修炼气禁术。
　　银丹子是以“嘘”来吹出真气束，自己则是以“呸”吐出真气球，一柔一刚各有长处，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呢？这几天他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最终又琢磨出一种“哈”的方法来了。
　　人的呼吸无非是一吸一呼，这是后天之道，而先天则为胎息。呼出真气若是以张大嘴“哈”出真气团，虽不及呸出真气球之刚猛凌厉，也不如嘘出真气束之连绵不绝，但却柔和至极而且是一大团。普通人哈出的气量有限，而修炼成“缩胎散气功”的他却可以一次把大量的真气“哈”出，有可能罩住一个人的身体，像是一个大真气泡将其包裹在内。
　　若是自己的真气能够像枋长老那样封闭禁制住对手就好了，虽说不懂得如何来固化，但只要敌人被真气团束缚住出不来就行。
　　他连续不断的刻苦练习，在第七天里终于可以“哈”出一个颇大的气泡，虽说是罩不住人的全身，但起码可以包裹住人的脑袋。此刻，莫残意识到，他可能已经找到了对付坤啼飞头的办法了。
　　气禁术又精进了一步，他现在拥有了“嘘”、“呸”和“哈”三种制敌手段，只要勤加休习，相信一定可以越来越完善的。
　　苏丽妖所说的小飞云鼎怪声以及自行跳脱鼎盖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发生，莫残相信，那一定是金丹子在另一个虚空里暗自帮助他。
　　第七日下午申时，小山鬼迫不及待的要开鼎。
　　“再等等。”莫残要让火候达到最佳状态，于是一直耐心的等到了酉时中，这才熄火掀开了鼎盖。
　　鼎内灵光四射熠熠生辉，土属性的禁制符上有黄色灵光暗流涌动，金刀斩鬼符上的灵光宛如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若隐若现，而那面铜镜则丝毫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是黯淡如初。
　　小山鬼失望的抓起铜镜，难过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两枚妖丹都化掉了，那株千年老山参变成了一粒土黄色的丹药，莫残捏起闻了闻，清香扑鼻而来直接沁入肺腑，这东西本来就是补气第一圣药，经过小飞云鼎的炼制又融入了“青娘子”的灵气，吃下去一定会大增元气。
　　晚饭时，小山鬼伤心的吃不下饭，坐在山洞外独自生着闷气，莫残炼器都成功了，唯独它最心爱的铜镜却和原来一个样。
　　月色融融，莫残站在小山鬼的身旁安慰着它。
　　“洞洞，炼制法器不是回回都能成功的，等下次再找到有灵气的材料重新练过就是了。”
　　夜半时分，莫残在睡梦中醒来，发现小山鬼在低声啜泣着。
　　与洪门约定的时间到了，莫残吩咐小山鬼留守山洞，灵界土珠让它保管好，自己挎上弓箭带着两片符箓和从阿瑜陀耶王冠上抠下的宝石以及装有龙涎香的木盒独自出谷。
　　“这个给你带，带上吧，”小山鬼有点不舍得掏出那面铜镜递给了莫残，“能，能破禁制。”
　　莫残默默的接过铜镜，此次前去吞武里万分凶险，多一样法器总比没有强。
　　“好好看家，记住自己千万不要出谷，我若是一个月内回不来，你就按照计划回鸡足山，知道了么？”莫残叮嘱道。
　　小山鬼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望着莫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中。
　　第二天清早，莫残如约走进了天后宫洪门总舵。
　　陈堂主看见莫残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下来，高兴的说道：“莫大侠，你可来啦，吞武里坤啼的消息已经打探清楚了。”
　　原来坤啼的老巢就盘踞在昭披耶河边的破晓寺，手下大约有百多个飞头降头师，入夜以后，成群结队的飞头拖着胃肠朝深山里飞去，那场面极为恐怖和壮观。据说他们与国师铁菩提达成了协议，只要不吸食人血和残害猫狗等家养宠物，朝廷也就不加以干涉。
　　莫残头脑中想象着夜空里无数个飞头一起飞越城市上空时的情景，的确是太瘆人了。


第一百零六章 飞头
　　阿曼达海上的风暴越刮越烈，巨浪滔天，莫肯族人的渔船仿佛像一片树叶似的在海浪中挣扎，倘若不是莫肯族渔民海上经验老道，渔船早就被掀翻了。
　　经过两天的拼死奋战，风暴终于过去，海面上归于了平静，众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的躺在甲板上起不来了。
　　“长老，看情形我们已经接近丹那沙林海岸了。”红衣头陀禀告说道。
　　枋长老挥挥手：“叫船家起来，赶紧送我们上岸。”
　　莫肯族渔民被驱赶起身，驾驶着渔船在黄昏时分终于停靠在了丹那沙林码头，枋长老和十二头陀疲惫不堪的上了岸，来到了小镇唯一的那家小客栈。
　　“你们问那位大清国来的大官啊，今天早上已经乘马车走了。”掌柜的告诉他们。
　　“去哪儿了？”
　　“那位大人说，他们先去大光城，然后返回大清国。”掌柜的答道。
　　“他亲口对你说的么？”
　　“是，他还说若是有人到店里来问，就这么告诉来的人。”
　　枋长老闻言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莫二竟然明目张胆的向自己挑衅，仗着大清国皇帝撑腰就敢如此的嚣张。
　　“你们赶紧去弄几匹快马即刻向大光城方向追击，若是发现莫二和他的同伙先不要惊动，盯紧就是了。”枋长老吩咐道。
　　几名红衣头陀领命而去，其余的人和枋长老乘坐着马车随后紧跟而去。
　　风暴刚过，前往大光城的人和车辆不多，快马一路狂奔但途中始终都没有发现莫二的踪迹，最后他们一起在大光城会合。
　　“你们分头打探情况，莫二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明珍岛，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得到的消息。”枋长老吩咐手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几日后有消息了，曾经有一个大清国来的客商在大金塔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一顶阿瑜陀耶王冠的仿制品，另据大金塔的一名僧人貌旬讲，那名客商曾经打听过十二头陀的下落。
　　枋长老点点头：“这就对了，莫二在大光城得到了我们在明珍岛的消息，而且事先准备了假王冠，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此人心机很深啊。”
　　“长老，接下去我们怎么办？”
　　“去大清国京城，本尊就不信找不到他。”枋长老说道。
　　天后宫内，郑阗匆匆赶来了，寒暄几句之后便切入了正题。
　　“破晓寺就在昭披耶河南岸，老夫曾经去过几次，该寺建于大城王朝时期，名为皇冠寺，当年郑王率兵驱逐缅军途经这里正好是黎明时分，上岸参拜神祗祈望胜利，如愿并登基之后便将该寺更名为‘破晓寺’。寺中有不少庙舍和佛塔，另外传说地下还有不少的暗道洞窟，坤啼就盘踞在那些神秘的地下洞穴里。莫大侠，此行十分的凶险，虽然你还未入洪门，但我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所以三合会的弟兄们绝不会袖手旁观，让你一人只身犯险。陈堂主和暹罗堂的兄弟已经做好了准备，与你一同前往吞武里去对付坤啼。”
　　“莫某习惯于独往独来。”莫残推脱说。
　　“吞武里是国都的所在地，那儿的规矩可要比阿瑜陀耶多多了，你是一个外乡人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为安全起见，还是希望莫大侠考虑让陈堂主他们一起跟你去。”郑阗说道。
　　莫残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不再坚持了。
　　“莫大侠准备几时动身？”郑阗问。
　　“越快越好。”
　　“那好，老夫设午宴替你饯行，下午便可启程。”
　　中午饭后，陈堂主带了四五个随从与莫残一道分乘两辆马车离开了阿瑜陀耶古城，一路南下直奔吞武里而去。
　　两日后，他们来到了吞武里，住进了距破晓寺不远的一家客栈，晚饭后莫残与陈堂主几人商讨行动方案。
　　“据说这个坤啼的行踪极为诡秘，从不公开露面，甚至于相貌都无人说的清楚，估计是一直躲在破晓寺的地下洞窟之中，只有在他要亲自动手杀人的时候才会趁着黑夜飞头出来。”一个洪门兄弟介绍说。
　　“破晓寺的地下洞窟一个连一个特别多，有的还延伸到了昭披耶河中，不但寻找起来很麻烦，而且极易被其察觉。”陈堂主分析道。
　　莫残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倒不如引他出来，我们守株待兔反而容易些。”
　　陈堂主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我们如何引诱他上钩呢？”
　　莫残笑了笑，说：“这倒不难，他不是有百多个降头师会趁着黑夜前往深山去吸野兽的血么，我们就在那里设伏，先消灭一些飞头，逼他出来与我们决战。”
　　“好主意，不过对付那些飞头倒是挺棘手。”陈堂主心里也没有把握，那东西在天上飞不好捕捉。
　　“不要紧，到时候看我的。”莫残则是信心十足。
　　入夜，莫残和陈堂主守候在破晓寺外，等候着飞头们出来觅食。
　　“莫大侠，你那一手吹气断剑的绝活始终让人羡慕不已，不知道能否教教小弟。”陈堂主眼巴巴的望着莫残。
　　“陈堂主，这种玄天气功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学会的，九宫山真武道观数百名道士，真正能练到这一层的也只得两三个而已，没有个二三十年的苦学是做不到的。”
　　“小弟知道内功这东西跟拳脚不同，是要有心法的，然后据此慢慢来修炼，莫大哥，只要你能告诉小弟一点入门心法就成。”陈堂主管莫残叫起了大哥。
　　“陈堂主，敝派门规甚严，非真武道观弟子一律不得传授玄天气功，你要真想学就只有到九宫山正式出家为道才行。”莫残回答道。
　　“只说几句就行。”陈堂主仍旧磨叽着他。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忽然夜空中传来“呼呼”风啸之音，抬头一看，从破晓寺各处飞升起了几十上百的头颅，脖子下面都连带着一长串胃肠，先是在寺庙的上空盘旋一会儿，然后排成方阵一起掠过他俩头顶向西面远方的深山中飞去。
　　莫残的摄魂眼清楚的瞧见，那些头颅中有男有女，看着年龄似乎也不小了，大都是白发猎猎满脸的皱纹，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第一百零七章 伏击
　　随着“呼呼”的风声，飞头们渐渐的远去了。陈堂主看了直咂舌：“好家伙，真他妈的邪乎，这夜空里得有多少个飞头啊。”
　　“他们这是去哪儿觅食？”莫残问。
　　“往西越过平原应该是比劳山脉的方向，那边才有深山老林和野兽。”
　　两人回到客栈，陈堂主吩咐手下轮流盯住破晓寺，看那些飞头何时返回来。
　　“陈堂主，”莫残沉思道，“我们就去比劳山脉找地方伏击飞头。”
　　陈堂主介绍了比劳山脉的情况，这条山脉也叫“丹那沙林山脉”，走向沿着缅甸和暹罗边境一直入海，其中包括好几条南北纵列的山脊，那里森林密布人烟罕至，山脉与河谷纵横交错，而且遍布着许多的溶洞，各类野兽数量也极其繁多，那些飞头去到比劳山中肯定不会缺少吃的。
　　黎明时分，洪门兄弟来报，大约寅时末左右，那些飞头群已经返回到了破晓寺，据这一带的更夫说，飞头们大约每隔一两天便要出去觅食一次，就连狂风下雨也不间断。
　　莫残与陈堂主等人随即结帐离开客栈，一路乘着自带的马车向西直奔比劳山脉而去。
　　他们在比劳山脉中部选择了一个山垭口安营扎寨，把马车隐藏在密林深处，这里是飞头们从平原地带进入深山老林中的必经之路。
　　他们守候了两天，第三天黄昏后，大家都做好了准备，陈堂主以及手下都使用长剑和快刀并准备了两根长铁钩，可以用来勾住飞头连带的肠肚，由于以前还从未与飞头们对阵较量过，每个人都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晚上，比劳山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繁星点点，视线极佳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大约戌时末，东面终于传来轻微的“嗡嗡”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夜空中出现了飞头群排着整齐的方队正朝着这边飞来。
　　莫残抽出翎羽箭搭在硬弓上等待着，飞头们越来越近。
　　摄魂眼里，领队的那只飞头须发已经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看上去颇为沧桑，还张着嘴露出了两颗金牙。
　　莫残拉满硬弓看得真切“嗖”的一声，翎羽箭裹挟着浑厚的内力飞向了空中，箭矢准确的自领队飞头嘴巴里射入并穿透了颅骨，听得那飞头惊叫了一声后便由空中直线坠落下来。
　　众飞头队形顿时一片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在半空中盘旋着。
　　莫残紧接着“嗖嗖嗖”的连发了数箭，又有几只飞头被射落下来。
　　此刻，飞头们才终于发现了垭口处的伏击者，于是一哄而上奔着莫残等人急速的俯冲下来。前面那几个飞头面目极狰狞可怕，仿佛如同厉鬼一般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洪门兄弟们咬去。
　　别看飞头们拖着一串胃肠，但是其动作却极为灵活，俯冲转身爬升都十分的敏捷，他们一波波的俯冲下来与伏击者厮杀混战在了一起，看上去都属于“尸身飞头降”，未见血雾和血花的出现，说明更厉害的“百花飞头降”还没有来。
　　一个洪门弟兄手持铁钩钩住了一只飞头的肠子，那飞头愤怒的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即刻有数只飞头赶来救援。陈堂主纵身跃起挥剑斩断了那一串肠子，“噗”的一下里头的黏液喷了他一身，甚至连两只眼睛都给糊住了。
　　一只年轻凶狠的飞头趁机咬向了陈堂主的脖子，莫残见事不好便扭头“呸”出了一个真气球，正中在飞头的额上并贯穿而过，那家伙惨叫一声滚倒草丛里去了。
　　几个回合之后，洪门众弟兄满身都是黏液和血污眼睛无法睁开，只能在那里胡乱挥舞着刀剑护住周身，但还是有飞头趁隙咬住了两个人的脖颈血管，并迅速吸干了他们的血，那两个洪门弟兄倒下了。
　　陈堂主双眼一片模糊自顾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护住上身，一只女飞头贴着地面从身后袭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屁股上，并用力撕扯下一块肉来。陈堂主但觉后臀一疼但已经来不及了，气得回手一剑将女飞头劈为两半。
　　莫残一看这样不行，于是急忙掷出了那片金刀斩鬼符。顿时夜空里金光闪烁，一把金色的大刀闪电般的左右连续斫下，就像是切西瓜一般，片刻之间便将飞头们的脑袋以及肠肚斩得七零八落，半空里传来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飞头们抵挡不住金刀的威力，扔下了数十具残骸，沿着来路往东面破晓寺方向仓皇逃窜。
　　莫残收回金刀斩鬼符，看了看上面仍旧灵气十足没有丝毫的减弱，灵界“青娘子”的妖丹果然不同凡响。
　　陈堂主揩去脸上血污，忍着臀部的剧痛清点了一下人数，洪门兄弟死了两个，剩余三个也都挂了花，有的肩膀被咬去了肉，有的连耳朵都丢了一只，这一仗损失惨重。
　　飞头们则被斩灭了几十只，垭口地面之上一片狼藉。
　　“陈堂主，你已经负伤赶紧带着弟兄们和两具遗体先撤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等候坤啼。”莫残一面为他们敷药说道，洪门弟兄外出时一般都带有本门秘制的金创药。
　　“莫大侠，洪门兄弟早已歃血盟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们绝不会临阵退缩而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陈堂主坚决不肯退下。
　　“陈堂主，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若是坤啼上来复仇，莫某还要分心照顾他们，那样就不能全力以赴反而少了胜算。”
　　“这个，”陈堂主想着莫残的话一点没错，他们几个都已经失去了继续拼杀的能力，留在这里也只能是等死反而成为了负担，于是吩咐说道，“我们带上两位弟兄的遗体下山，乘马车直接回阿瑜陀耶总舵。”
　　陈堂主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帮飞头回去之后，坤啼很快就要到来，他那‘三笑飞头降’见笑即死，不知莫大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莫残想了想，说道：“估计坤啼想要报复的话，今夜必定会赶到，飞头返回破晓寺大约要一个多时辰，坤啼最快也得在子时中方能抵达这里。陈堂主，不必担心，莫某这里自有办法对付他。”
　　“唉，”陈堂主悲叹道，“陈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此次陪莫大侠一起南下就是想要与你同生死共进退，如今倘若不是担心成为莫大侠的累赘，又怎可能临阵退缩呢？”
　　“不是退缩，莫某一个人对付坤啼心无旁骛，大敌当前实在是容不得半点分心。”莫残安慰他道。
　　陈堂主也不是迂腐之人，他明白自己的那点本事即使没有受伤也只能是添乱，于是便同洪门弟兄们背负着两具遗体相互搀扶着下山去了。
　　望着陈堂主他们远去的孤寂背影，莫残仰脸眺望着夜空，心道方才的血战算不了什么，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呢。


第一百零八章 三笑飞头降
　　莫残坐在山垭口上一块大青石上，盘算着如何应付坤啼的“三笑飞头降”，禁制符和金刀斩鬼符只有近身搏斗时才管用，气禁术也是如此。刚才对陈堂主说自己有办法应付只不过是安慰他而已，实在不行还是用老方法以强弓远距离发射火药箭把坤啼的飞头炸下来，但万一有闪失自己也就危险了。
　　莫残伸手入怀摸到了那枚老人参炼制的丹药，人参是大补元气的圣药，大战在即还是先吞服了增加些元气再说，于是便将其丢进口中咽了下去。须臾，小腹内冉冉升起了一团热气，顿时感到口干舌燥，他赶紧躺下身子仰卧运行起了“缩胎散气功”，将源源不断的热流导入奇经八脉之中。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才把丹药所产生的元气全部疏导完毕，起身后立时感觉到四肢百骸无比的轻松适意，意念稍动便真气汹涌，果然灵验至极。
　　莫残“呸”的朝夜空中吐出一个真气球，摄魂眼中见到它一直飞行了十余丈远才缓缓的落下，比原来的威力增加了数倍都不止，看来以后应该经常的服用才是。
　　怀里还有小山鬼的那面铜镜，反正闲来无事便掏了出来。稍加注入真气铜镜蓦地亮起来，镜面上浮现出雄鬼面灵枭那老翁般的沧桑面容，月光下灵枭双目炯炯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啼，震得莫残耳朵“嗡嗡”直响，眼瞅着它“哗啦”一声展翅竟然从铜镜中跃身而出直直的飞上了夜空，“咯咯咯咯”的发出一连串恐怖瘆人的怪叫声，刹那间莫残惊呆了……
　　鬼面灵枭在夜空里盘旋翱翔了一圈，然后一头扎下来又回到了铜镜之中。
　　莫残骤然间哑然失笑，原来这次铜镜炼制非但没有失败，反而是威力大增不知多少倍，以前鬼面灵枭只不过是镜中的一个影像而已，而如今却是一只可以飞出铜镜御敌的灵兽法器。
　　莫残此刻意识到，对付坤啼终于有办法了。
　　来自灵界的生物妖丹竟然有如此难以想象的威力，莫残心中不仅是兴奋不已，而且更增加了对灵界虚空的憧憬与向往。
　　他将铜镜收好站起身来，现在可以满怀信心的面对坤啼了。
　　远处传来微弱的“嗡嗡”飞行声音，如同夏夜里的蚊蝇一般须臾已至跟前，莫残望去，月光下出现了五六只飞头冲着他飞过来，周遭闪动着粉红色的血雾，显得极度恐怖和诡异，“百花飞头降”到了。
　　莫残吹燃艾绒点着了火药箭的引信，接连发出了三支，利箭带着呼啸声直冲夜空在飞头们的中间炸响了，血雾、血花以及闪光浓烟搅成了一团，烟霭中坠下两只飞头残碎的脑袋和肠肚，其余的三四只飞头喷出更多的血雾猛地俯冲下来。
　　粉红色的血雾中夹杂着朵朵艳丽的血花，“百花飞头”幻化出数十只形状各异的厉鬼，有的头大如斗，有的披头散发赤目血口，还有的白发猎猎尖嘴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莫残知道不能让那些血雾沾染上身，于是掏出那片土属性的禁制符抛起，一道土黄色的禁制笼罩下来，先把自己关在里面保护起来。
　　飞头们团团围住莫残，血雾和血花在禁制外面上下滚动翻腾，那些厉鬼撞击着禁制“嘭嘭”作响，但就是进不来。
　　莫残在禁制里冷眼旁观，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不多时那些飞头见攻不破禁制于是飞升起来盘旋在空中，似乎在合计着如何办。
　　莫残瞅准时机收回禁制并掷出了金刀斩鬼符，夜空里金光闪烁，那金刀劈头盖脸的朝着飞头们一顿乱砍乱剁，有两只飞头不慎被斩落下来，剩下的两只知道不敌于是掉头就跑。
　　“嗖……”一支冒着烟的火药箭尾随而去，“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响，又一只飞头被炸得粉身碎骨，余下的那只吓得抱头鼠窜渐渐的远去了。
　　莫残松了一口气，“百花飞头降”的进攻被击溃了，只是坤啼依然还没有现身，因此仍然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他把铜镜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放出那只鬼面灵枭。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着，三星已西斜，却仍然不见坤啼的动静。
　　东方破晓，太阳缓缓的升起，金色的阳光洒遍了比劳山区。
　　莫残知道飞头们惧怕阳光，坤啼既然昨夜没来，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他应该想到，没有人会蠢到在原地一直等候着他来报复。
　　莫残背着弓箭下山，他准备先回到吞武里去，伺机闯入破晓寺的地下石窟杀死坤啼，来换回囚禁中的赖卜。
　　清晨的比劳山中树木青翠繁茂，数不清的鸟儿在林中喧嚣鸣叫，空气格外清新凉爽。沿着山道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走出比劳山来到了平原上，但这里仍然是人烟罕至，视线所及见不到有村庄。
　　河边的道路上停着两辆马车，看上去十分的眼熟。
　　莫残走到近前，鼻子里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两辆车上的马车夫尸体歪倒在车辕上，穿着汉人服饰，不过头颅已经滚落在了地上，双眼爆出满身的血污，莫残认出正是昨夜下山的洪门兄弟。
　　打开车门，血腥的场面令莫残瞠目结舌，陈堂主的脑袋已经掉落在了自己的脚下，同样也是双目爆出，车厢内凝固了厚厚的一层血渍。
　　昨晚下山的所有洪门兄弟全部身首异处，无一生还。
　　莫残明白了，昨夜那几只“百花飞头降”在山垭口与自己血战的时候，坤啼在这里狙击了陈堂主他们，“一笑哑二笑眼爆三笑头掉”果真在洪门兄弟的身上发生了。
　　莫残瞥见车厢内壁上歪歪扭扭的写有血字，就在陈堂主的身边，仔细一看是“入洪门报仇”几个字。
　　这是陈堂主临死前留给自己的遗言，莫残明白他一是要自己加入到洪门中，二是希望为他和死去的弟兄复仇。
　　当他们听见第一声笑时已经哑了，第二笑时眼珠爆裂，陈堂主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以手指沾眼窝之血写下的，这说明每一笑之间应该有所间隔，否则他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莫残解开缆绳将马牵开，然后回到车旁把车夫的尸首也放入车内，最后点火烧着了马车。
　　望着燃起的熊熊火焰，莫残心中暗自发誓：“陈堂主，你们安息吧，莫残一定杀了坤啼为你们报仇。”
　　随后，他跳上马背一路向东直奔吞武里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破晓寺
　　莫残在吞武里并没有急于去破晓寺寻找坤啼，而是先在暹罗都城内最豪华的旅馆里住了下来，随后买了一身价格不菲的衣裳，装扮成一位大清国来的富商。他怀揣着宝石来到该城专门经营金银珠宝的一条街上，这里汇聚着来自东南半岛以及南洋诸国的大商家。
　　他走进一家苏禄国商号，这家门面和装璜比其他的店铺都要显得阔气得多。
　　“客官，您是要买金银首饰还是珠宝玉器？我们这里可是应有尽有。”店家伙计一看进来一位大清国的富商，连忙笑脸相迎。
　　莫残从口袋里摸出阿瑜陀耶王冠上最大的一颗红宝石，缓缓说道：“这颗宝石价值多少钱？”
　　伙计拿起这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疑惑的望了一眼莫残，口中说道：“客官，这么大的鸽血红宝石一般都是赝品，天然宝石有指甲大小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莫残微微一笑道：“你仔细看看再说。”
　　那名伙计翻动着红宝石脸上的肌肉渐渐僵固了，口中发出颤抖的声音：“掌，掌柜……”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一名身材肥胖身穿红色丝衫头缠“布通”的老者从内堂里走出来。
　　“这，这个。”伙计递过那枚红宝石，结结巴巴的说道。
　　掌柜接到手里对着光轻轻反转，红宝石上射出六道晶莹剔透的光泽，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天然的‘鸽血红’啊。”
　　莫残问道：“还是掌柜的识货，这枚红宝石价值几许？”
　　掌柜咽了口吐沫，说道：“大清国货币应该不低于三万两白银。”
　　“好，就三万两，我卖了。”
　　“真的？”掌柜闻言一愣，随即欣喜若狂，经验老道的他刚才故意少说了起码一倍有余，看来这个梳辫子的大清富商是条“大水鱼”。
　　“快里面请，看茶。”掌柜恭恭敬敬请莫残上座，奉上香茗。
　　“客官，您这枚鸽血红宝石是祖传的么？市面上已经很多年都见不到这么大颗的了。”掌柜小心翼翼的问。
　　“嘘，”莫残故作神秘的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宝石，是替京城里皇族变卖的，到暹罗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客官放心，守口如瓶是我们店里一贯恪守的信条。”
　　莫残又拿出一些宝石，其中有红蓝宝石、祖母绿、金水菩提以及猫眼石、绿松石和夜明珠等等十余种，看得掌柜眼花缭乱欣喜若狂。
　　最后阿瑜陀耶王冠上的各种宝石总共卖了二十二万两银子，掌柜跑了好些家商行才凑到了这些银票。
　　“记住，涉及大清皇族声誉，请你们务必保守秘密。”莫残叮嘱道。
　　“客官但可放心，这些货本店马上就会转回苏禄国去的。”
　　“如此甚好。”莫残将银票揣入怀中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商行，心里想这回可真变成富翁了。
　　商行内，掌柜简直是心花怒发，这笔交易自己从中起码赚了一倍，有生以来第一次做成了这么大的生意。
　　莫残回到旅馆迅速结帐离开，然后以意念变回自己本来面目，从四五十岁的老者恢复到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了。
　　他住进了城边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并预先支付了十日的房租，然后到外面饱餐了一顿。回到客栈里将弓箭留在客房内，在城里那东西实在是太扎眼了。
　　莫残走进破晓寺内要求面见住持，说是要捐献两万两白银建造一座佛塔。迎客僧匆忙请破晓寺住持龙诧崇笛，据说他是地位仅次于僧王的一位崇笛，在全暹罗共有四位崇笛，都是经由国王册封的圣僧。
　　须臾，一位须发斑白的老僧来到了跟前。
　　“老衲龙诧，请问施主从何而来？”老僧彬彬有礼的用汉语问道。
　　“在下由大清国京城而来，受族中长辈之托捐献两万两白银给破晓寺建造一座佛塔。”莫残说罢掏出两万两银票奉上。
　　“敢问族中长辈如何称呼，敝寺也好镌刻留名。”
　　“一等忠襄公领班军机大臣钮祜禄和珅。”
　　龙诧闻言心中不免暗自吃惊，这和珅可是大清国朝廷里最有权势的人了，暹罗又是大清的附属国，若是与此人搞好关系对暹罗可是至关重要。虽然面前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但只要是和珅家族中的人就不能怠慢。
　　“请问施主如何称呼？”龙诧问道。
　　“钮祜禄莫二。”莫残随口瞎编。
　　“莫二施主远道光临，可否就在敝寺食宿，以示老衲感激之意。”
　　“嗯，好吧，你这寺中看起来也蛮清净的，就住上几日吧。”莫残随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晚餐专为莫残而设，因为暹罗寺庙僧人一日两餐，过午不食。桌上菜肴极为丰盛，住持龙诧崇笛亲自作陪，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具有，令莫残大惑不解。
　　“看来只有大清国寺庙是食素的了。”莫残感慨不已。
　　“施主所言极是，”龙诧解释说，“当今世上信佛之国里唯有大清汉地僧人吃素，天竺、暹罗、缅甸以及高丽国东瀛等国僧侣都不限荤食。”
　　“那是为什么？”这是莫残一直以来都好奇的事儿。
　　“其实这只是源于南朝时梁武帝的一篇《断酒肉文》，在此之前，汉地僧侣食荤食素并不限制，任由僧人自由选择。梁武帝曾下‘断杀绝宗庙牺牲’诏，禁止宗庙肉食祭祀，同时也不准宫内太医以‘生类合药’。他以律法形式公布僧侣食荤的各种害处，并以身作则食素而且四十年不与女人同房，至此汉地佛教便开始食素戒荤，后世便以此为戒律了。”
　　“其实修行的深浅与食素食荤应该并无多大关系。”莫残说。
　　“限制僧侣食荤，其实是脱离了百姓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反而令佛性不容于世俗，使得众生视佛门为畏途，只有敬仰而不向往。此举不但给中原佛教的发展带来局限，更加影响了佛教的普及，这就是为何佛教在其他国度信徒者众多，而唯独汉地发展不起来的根源所在。”
　　是啊，像暹罗和缅甸几乎人人都信佛，而中原就做不到，这和汉地寺庙里清规戒律太多不无关系，感通寺的老和尚们从不敢逾越一步也没见有谁修得正果。
　　“龙诧大师，在寺中这几天可以随处走走看看吗？”
　　“当然可以，老衲即刻便安排一个懂汉语的小沙弥陪你一道游览本寺。”
　　“来破晓寺的途中，有人告诉我说，这里有一大景观就是在黄昏之后，会有很多的飞头出来觅食，果真有此事么？”莫残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龙诧大师闻言面色变得极不自然，显得十分的尴尬。